第16章 情人节的歌曲准备
赵诚当时就像普通客人一样，走在右海酒吧街上，拿到了漂亮小姐姐派给他的传单，然后就看到了海岸人生酒吧‘29.9元品尝爱情的味道’。
这标题很有意思。
他觉得应该会有很多像自己这样的单身狗被吸引，谁知进来之后，周围全是成双成对的。
他脸皮薄，进来就不好意思再走出去，只能一个人坐在吧台的角落尬饮。
然后，就被同样坐在旁边候场的简昕岚搭讪了。
得知赵诚是个曲折颇多的考生后，简昕岚的热心肠就上来了，她鼓励赵诚一定能考上首电，还未雨绸缪地给赵诚介绍酒吧街的兼职。
赵诚就是从她这里得知海岸人生酒吧招歌手看实力不看阅历。
这些都是他在前世，未获得‘短暂记忆力超群’这个能力前的回忆。
说起来，其实赵诚现在应该为‘短暂记忆力超群’换个名字，因为他发现这个自己的记忆能力在逐步变好。
不仅短期内发生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就连十几年前的事情，都在慢慢变得清晰。
他能回忆起更多的细节。
例如跟简昕岚这位老友在海岸人生酒吧的初次见面。
当时在舞台上站着的就是钟恒，他唱了一首发酵红乐队的《小情歌》，唱功还算好，但做开场曲不够爆，没有把气氛点燃的感觉。
赵诚思考片刻，突然想起有一首港城明星的旧曲，十分适合这个节点。
他拿起空白的五线谱，开始写了起来。
叮铃铃铃铃！
手机来电打断了赵诚的书写，他凑过去一看，是吴励打来的。
“喂，吴总监？...现在要开会啊？今晚的演练也临时改到了现在吗？哦...可以的，我有空，现在就过去酒吧。”赵诚对着电话那头的吴励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临时开会，演练时间也从明晚改到了现在，但听吴励的语气，似乎还挺急的。
员工服从领导的工作安排很正常，何况他又是新人。
所以，赵诚把乐谱收拾一下放进挎包里，就迅速出门了。
当他来到酒吧的时候，人已经接近到齐了，并且，大家都各自和相熟的同事坐到了一桌。
赵诚才来几天，认识的人不多，准备悄悄地从旁边绕到角落坐下。
“新同事来了啊，掐的点还真准呢。”钟恒十分热情地大声欢迎赵诚。
这下好了，大家的眼光齐刷刷地集中在略显尴尬的赵诚身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钟恒这人是有多热心肠，但事实上他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因为他这么一嚷嚷，搞得赵诚这个新人，好像故意耍大牌迟到似的。
但赵诚也不好说什么，他确实是比大多数人晚到了，总不可能推脱是总监太晚通知他。
“没事，小赵。这只是个班前会议和临时演练，还没到上班时间，你找个地方坐下吧。”吴励打了个圆场。
“好的。”赵诚顺势下台，找了张空桌坐下。
他这会儿终于能静下心打量四周。
天花的吊顶已经挂上了爱心型的装饰串旗，承重柱上还贴着粉红、粉紫色的气球，还有一些插在高处的玫瑰干花。
嗯，全场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正当赵诚想问问同事什么时候开始演练的时候，有一个清脆的女声气喘吁吁说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抬头一看，来的人是简昕岚。
她满脸红扑扑的，还有几根发丝被汗水贴在了额头上，看得出她是真正地匆忙赶来。
大家对待女孩子还是宽容些的，纷纷大方地说起‘没关系，我们也刚到’之类的鬼话。
但简昕岚听到后，样子却显得更加窘迫了。
赵诚一看，就知道老友心里那对错分明的毛病又犯了，她做错了就希望听到别人不客气地批评她，而不是现在这样无条件宽恕。
“小岚，我这里还有位置。”赵诚适时地为老友开脱。
“哦，好的。”简昕岚听到赵诚叫她，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对周围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大步流星朝赵诚这边走来。
“你也是临时收到吴总监的通知吗？我刚才也迟到了。”赵诚开口道。
简昕岚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幽怨地说：“是，我平时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了，没想到今天是我自己迟到。”
“严格来说，不能怪我们，因为吴总监是临时通知大家的，离得近就来得快，我们这些离得远的也没办法的。”赵诚压低声音说。
“还好我是在考完试后，才接到吴总监的电话，不然，搞不好会影响正常发挥。”简昕岚心有余悸地说。
同为考生，赵诚自然是同情地点了下头。
两人又闲聊几句，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内容大概是，领导们收到内部可靠消息。
今年的西方情人节在周六，这个时间点又离春节假期过完没多久，人们普遍存在‘假期综合征’，对上学和工作都有着不同的抵触情绪。
于是，首都周边城市的旅行社，就决定组个【两天两夜游首都】的旅行团。
而具有特色的右海酒吧街，就在【两天两夜游首都】第一晚的行程里，也就西方情人节当晚。
旅客要相对本地人更舍得在娱乐上花费。
所以，老板想针对这个人群将节日活动搞好些，具体到员工们的头饰、鸡尾酒和小食装饰都要和情人节有关。
做到让顾客从外面经过，就有想进来看看的感觉。
赵诚和简昕岚恍然大悟地对视了一眼。
难怪吴总监会这么着急地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原来是关系到酒吧的营业额。
会议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当中结束了，紧接着就是节日当天的彩排，每个人包括服务员都有自己的任务。
由于歌曲的挑选还排在后面，赵诚也就趁机到酒吧的后巷透透气。
“呼。”他深呼吸了一下。
今天的天气很好，空气质量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哒！
哒！
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按下打火机的声音，下意识地走出去，但又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
第17章 啧，社会人
“恒哥，还是你厉害哦，旅行团的游览行程这种小道消息都被你打听到了。”一个语气有些恭维的年轻男子说道。
“哈哈，没什么，我前几天就知道情人节会有旅行团来我们这儿。”这是钟恒标准的瑟声音。
赵诚背靠着彩钢瓦墙。
他刚刚看见工地的彩钢瓦墙斜斜地裂了进去，正好形成一个外面看不到的内角，他就好奇地闪身进去，没想到这里倒成了一个隔墙有耳的‘隐身之地’了。
现在钟恒在外面，他可不怎么想看见这位同事，决定在这里面多站一会儿。
“恒哥，那你几天前就知道了消息，怎么不早些说呢？今天这样有点手忙脚乱啊。”年轻男子似乎有些不解。
钟恒得意地哼了一下，说道：“你当然不懂了，咱们酒吧只要碰上大节日，开场和压轴都会给舞台加特效，什么干冰追光灯之类的。”
“而我呢，是一个正宗的歌手，也是‘海岸人生’的老歌手，最喜欢的就是舞台效果为我的歌增色。”
“所以，我想把开场和压轴都承包了。”
年轻男子还是有些迷糊，仍然不明白钟恒想唱歌和迟点说旅行团消息，有什么关系。
钟恒用嫌弃的语气说：“啧，笨蛋！”
“我临时打电话通知老板这个消息，那老板也肯定只能临时让吴总监召集大家开会，这样就能‘杀’另外那两个歌手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没时间提前准备。”
“那开场曲和压轴曲，不就都属于有准备的我了！”
钟恒耐起心地解释着：“因为特殊活动的开场和压轴，既要是大家熟悉的歌，但又得和平时常听的不一样。”
年轻男子终于恍然大悟地道：“改编曲？”
“没错，改编曲的谱子，我已经准备好了，但另外那两个人，估计是两手空空来的。”
站在彩钢瓦墙后的赵诚，听到这儿，火气腾地一下就飙高了，简直连工作都不想要，然后冲出去把钟恒揍一顿。
敢情钟恒就为了这点表演的私欲，让大家都匆匆忙忙地迁就他一个人。
赵诚还好些，但简昕岚的初试时间在下午早些时候。
要是吴总监早得一个小时打电话通知这姑娘，搞不好真会导致简昕岚发挥失常，然后让她从此就改变人生轨迹。
“恒哥，那你想得够周到的啊，我觉得吴总监好像还挺喜欢新来那男歌手的，你现在这么做，就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了。”年轻男子非常开窍地拍着马屁。
“那当然......行了，吸完这根烟就进去吧。”钟恒催促道。
声音渐行渐远，但赵诚却气得呼吸声都大了。
刚才尚存的一丝理智，压住了他想打人的冲动。
因为揍一顿钟恒并不能真正替简昕岚出一口气，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而且钟恒是老人，老板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私心把他炒掉，反而是自己很有被赶出门的可能。
所以赵诚思前想后，最好的报复办法，就是不让钟恒称心如意地唱到开场曲和压轴曲。
整理了一下表情，赵诚快步回到酒吧。
“去那么久，我都快怀疑你失踪了。啊，对了，刚才吴总监让我们快点去曲库挑歌。”
“可惜了，我本来想唱自己改编过的歌，现在临时跑过来都没准备。”简昕岚无奈地说。
赵诚想了想，问：“那你还记得乐谱怎样吗？我这里有很多空白的五线谱。”
“当然记得！”简昕岚眼前一亮。
她父母虽然都是圈内相关人士，但从小对她保护得很好，所以简昕岚也没去过什么选秀或者校园歌手赛之类的。
来酒吧当驻唱歌手，就是希望多感受下正式的舞台。
她昨天听到吴总监提了句节日当天的开场和压轴有舞台特效，都要乐疯了。
谁知今天来的时候匆忙，赶不及回家拿那精心改编的乐谱。
好在赵诚有准备。
两人也不闲聊了，埋头就开始写乐谱。
“你俩在干嘛呢？做作业啊？”有不明所以的同事看他们格格不入地坐在角落写字，就好奇问道。
“我们待会儿要唱自己改编的歌，所以得捉紧时间把谱子写出来呀。”赵诚故意把声音提高一些。
话自然一字不落地飘到了坐在对面桌的钟恒耳里。
“临时抱佛脚也不错嘛！我当学生的时候，也常常在暑假最后一天才写作业。”钟恒用夸张的语调自侃，周围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过......”
“只要碰上这种情况，我的作业就不可能写完，忙中出错一大堆，最后让老师发现，还要被家长揍一顿。这就说明没有准备的人，结果都不会太好。”
钟恒换了一副正经的口吻，其他人却听出了火药味，但担心要站队，就纷纷假装做起其他事情，只剩耳朵还竖起来听瓜。
“那只是你啊，你又代表不了别人。”赵诚表情温和，微笑着怼他。
“呵，过来人的劝告而已。”钟恒同样微笑，但笑里藏刀。
赵诚没再说下去。
他知道钟恒没安好心，但这家伙并没有像智障反派一样跳脚说些挑衅的话，反而满脸大前辈的阔达，自己要是揪着钟恒挑刺，会更加像脑残。
坏人做到钟恒这样也算是中高段位了。
赵诚入职那天，他已经摆明了讨厌自己，但过几天就像没事人一样，在老板同事们面前，表现出一副中国好前辈的模样。
啧啧，社会人。
在赵诚思考间，简昕岚已经写完了乐谱，并且检查起错漏，感觉没问题就立刻交给了乐队老师。
她写出来的改编曲是《单身情歌》，另一首则是用原版伴奏的《forever love》。
此时的钟恒，也上台开始唱自己的第一首改编曲。
不得不说，将钟恒的小人性格滤掉后，他确实是个业务能力很强的歌手，外形悦目、唱功过关、还会调节现场气氛。
即使是经常见面的女同事，都忍不住为他鼓掌喝彩，男同事则会偏重唱什么歌。
单从目前来看，这两拨人都对钟恒挺满意的。
第18章 实力驾驭狂野的调子
领导们也尽然把‘大家满意’这状况收进眼底。
其实，吴总监包括老板都默认了钟恒是负责开场收场的人，因为钟恒毕竟是有丰富现场经验的老手，能镇得住节日的舞台。
但让两个小歌手加入，可以促进钟恒这种老员工的积极性。
单纯的简昕岚是被蒙在鼓里的，她不会想到自己和赵诚都是人家的绿叶。
可作为重生的赵诚，结合前世却猜出了一点端倪。
老板因为钟恒的一句话就马上安排会议，吴总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也没告诉他改编的重要性。
言外之意，就是不太看重他们两个小歌手的表现，认为他们还年轻。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难怪简昕岚把《单身情歌》改得那么好，前世也还是钟恒来唱开场和压轴。
看来想抢钟恒的机会，不仅要歌够好，还得让他们相信自己和简昕岚有能力稳住这舞台。
“小岚，你会唱《梁山伯与茱丽叶》吗？”赵诚转头问道。
“我会呀，那是我每回到ktv里必唱的主题曲呀，咋了？”简昕岚还愣头青似地练歌。
赵诚简短地跟她说了一下自己的推测，简昕岚开头还不相信这么点小表演也会有‘内幕’，但认真想想前后细节，又发现推测成立的可能性极大。
两人立刻一拍即合。
他们各自保留了自己原本的独唱改编曲。
《梁山伯与茱丽叶》这合唱则由赵诚来改编，他认识简昕岚二十年，知道老友的特长音域在哪儿。
赵诚将女生部分的音调和节奏，都改到能重点突出简昕岚的歌声，然后再针对自己的优点，降低男生部分的key，两人只练习了一次就配合得意外顺利。
为了造出惊喜的效果，他还说服乐队老师守住秘密。
当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也轮到了简昕岚演唱《单身情歌》。
过程和结果跟赵诚预料的没两样，领导们都认为她唱得不错，但还是悄声地讨论起让钟恒的哪首歌作为开场曲比较好。
“我的第二首歌还没准备好，得等一会儿再唱。”简昕岚调皮地买了个关子。
大家还是谅解地笑了笑。
卖萌这种事果然还是让女孩子来比较合适。
赵诚和简昕岚在舞台楼梯处默契地击了个掌，酷酷地接下歌手位置。
乐队老师看赵诚已经准备妥当，就对他做出了ok的手势。
现场立刻响起了一段摇滚味道的前奏。
海岸人生是个音乐酒吧，所以音响方面做得不错，强劲的节奏瞬间进入耳朵，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拍子开始点头或者抖腿。
“灯初上夜未央”
“来往的人多匆忙”
“我不要太紧张”
“和别人一模样”
赵诚用慵懒的语气，唱出了这首曾在90年代风靡港城的老曲《对你爱不完》。
原版是一首港味浓重、节奏轻快的劲歌。
而后世的综艺节目《华夏好声音》里，选手银池和魏诺语在擂台pk赛的时候，改编了这首港城老歌作为对战曲目。
两人的演唱风格都偏向摇滚，而且习惯在中后期爆发。
所以，她们将《对你爱不完》改得很带感，又融合了近年的流行唱法，少了点港味，却多了些层次感，非常符合当下年轻人的音乐审美，成为年度传唱度最高的歌曲之一。
“我对你爱爱爱不完”
“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远”
“solove love love tonight”
“不愿意丝丝点点些些去面对”
当赵诚唱到歌曲高.潮的时候，做出了天王每次唱这首歌的招牌旋转手臂动作，配合乐队老师越来越给力的节奏，全场气氛直接被引爆了。
男的起哄吹口哨，女的也乐得尖叫起来，灯光师终于大方一回地把灯光打出了闪电效果。
钟恒刚开始看赵诚唱的时候，还有些不服气，四处挑赵诚毛病，后来听着听着就被气氛带跑了，跟着心大地唱了起来。
事实证明，赵诚选《对你爱不完》这首老歌是对的。
整体有群众基础，歌词的高.潮部分也朗朗上口。
老板和一桌领导也颇感意外。
他们是知道赵诚有实力的，但当时只觉得赵诚和钟恒属于同一类型，没想到赵诚还能驾驭这种狂野的调子。
“小赵唱得真行啊！这么年轻就唱出这样的水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坐在老板旁边的吴励，感叹了一句。
“是不错，让人挺出乎意料的，比他来试唱那天还要发挥得好。”老板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听了一会儿，老板转头对吴励说道：“小赵擅长快节奏的爆发唱法，以后可以适当把节日任务分配在他的身上，还有，今天的开场曲就用这首《对你爱不完》，怀旧！”
另一边的简昕岚听着也感觉很是惊讶，她得知自己是绿叶的可能性极大后，基本对炫酷的舞台特效不抱希望，只是打算尽最后的努力唱一唱。
可现在看了赵诚的独唱后，她觉得自己说不定真能捞个开场或者压轴。
想一想，简昕岚就开心到直吹口哨，为火爆的气氛添上一丝力量。
《对你爱不完》逐渐在大家热情高涨的呼喊中落下了帷幕，但当赵诚宣布第二首歌跟简昕岚合唱时，全场又爆发出一阵更大的起哄声。
《梁山伯与朱丽叶》相对赵诚的上首歌来说，根本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
但因为节日的原因，这首简单的男女对唱歌却显得格外地甜，两人在形象上也能勉强搭得上。
如果现在有特效的话，那四周应该已经开始冒粉红的泡泡了。
钟恒倒是从歌手的潜意识行为中醒过来了，丝毫没了刚才跟着哼唱的共鸣，因为他意识到赵诚作弊了。
当时吴励给他们布置的任务，是每人都拿出两首独唱曲作为开场和压轴用，而【三人合唱】跟【两人合唱】的环节，像平时一样保留在中期进行。
其实，吴总监有考虑过让钟恒和简昕岚进行情歌对唱，但这两人组cp站在台上的感觉太违和，而且简昕岚在歌唱时是强势的一方，钟恒又走惯了温和的曲路，两人风格完全搭不上。
第19章 成功通过复试
赵诚很清楚简昕岚的强势风格，所以，他大胆地决定让这姑娘唱男生部分，自己则用中性的风格去唱女声部分。
但这需要前一首摇滚版的《对你爱不完》作为铺垫。
要是直接上场唱女生部分，则有被人诟病台风不够男子汉的嫌疑。
而赵诚如钟恒所想的一样，抓住了吴励话里的漏洞。
吴总监让他们准备的独唱曲用在开场和压轴，但也没明确说开场和压轴不能合唱。
再加上赵诚在这之前唱了一首令大家满意的《对你爱不完》，领导会追究的概率很低，赵诚就赌这点。
钟恒坐的位置离领导那桌很近，所以他们讨论的内容，钟恒也断断续续听到了一点。
但他一直忍着不动，直到老板说出‘压轴用情歌对唱可能更好’。
“吴总监，你前天给我们安排任务的时候，是让我们每人准备两首独唱曲，我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了，那现在是几个意思？”钟恒不可能笨到问老板为什么选赵诚的歌，只能压着火气质问吴励。
“这......”吴总监有些犯难了。
“如果也合唱的话，我也可以呀，而且我和小岚对唱起来会更好，因为我们同台次数更多，契合度更高。”
钟恒有理有据地为自己争取机会。
老板在钟恒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装作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他当然不会管这种两头为难的事，尤其钟恒是他自己聘过来的，反正自己刚才已经‘私下’把意愿告诉了吴励，怎么处理是吴励的烦恼。
吴总监的表情十分纠结。
“钟恒，这事是我不对，安排的时候没说清楚，但你刚才也应该听到老板的话啊！他是...我明白现在解释这个没用，这样吧，我把这个月的优秀员工评给你，奖金作为我对你的补偿...”
“不要你的钱！妈的有病！”钟恒气到直接拍桌走人了，转身还差点碰翻椅子。
但因为音乐还没停下，钟恒的话，大家也没怎么听真切，而且事关领导，他们也不好在现场聊八卦，一个个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地继续欣赏表演。
赵诚在台上唱着歌，更不可能听到钟恒和吴总监的对话。
可看钟恒拍桌跟翻凳子的举动，情人节用谁的歌开场和压轴，结局就不难猜了。
如果说，钟恒之前对自己无感是因为应聘的时机不对，现在，他抢了本来属于钟恒的资源，那就是真正地把这位老主唱得罪了，他以后的同台时间都估计不好过。
此时，歌曲正好到了结尾真假音转换最密的时候，赵诚用余光看了看卖力唱到满头是汗的老友。
嗯，得罪就得罪吧。
......
最终，开场曲定下来用赵诚独唱的《对你爱不完》，压轴曲用赵诚和简昕岚合唱的《梁山伯与朱丽叶》。
不过呢，老板还是会顾虑老员工的情绪。
他加大了预算，让采购又买了一批干冰和礼炮，让钟恒演唱的每首歌都有压轴的感觉。
但这样似乎并不能让钟恒开心多少。
情人节前后共三天，他除了在台上会露出职业帅气的笑容外，就一直没给过任何人好脸色，毕竟老板的补偿特效再好，也改变不了他被一个新人取代了位置的事实。
总之，钟恒心里就是有根刺。
为自己和老友出了一口气的赵诚，也没有故意讽刺或者主动找茬的想法，他就静静等待着钟恒的反击。
奇怪的是，钟恒并没有其他行动，班照样上，歌照样唱，只是从经常性加班变成了按时走人。
按照赵诚前世对钟恒的了解，这家伙向来都是有仇必报的人，现在的行为算得上很反常了。
但赵诚才不会费心思去想钟恒为什么不反击，没有人处处为难他的工作，他还乐得清闲呢。
时间，渐渐在平静的日子中度过了。
赵诚终于迎来首都电影学院公布【复试】学生的名单。
虽然，初试现场引起了评委老师们兴趣的事还历历在目，但到了真正查自己有没有在【复试】行列的时候，赵诚还是紧张到手心冒汗。
他心里七上八下地在键盘上输入了自己的准考号和身份证号。
电脑显示屏卡了两下才弹出答案。
“year！”赵诚开心地欢呼起来，与此同时还兴奋地拍了一掌。
初试如愿通过了。
桌面的手机似乎感到主人情绪很喜悦，非常给面子地响起了铃声，赵诚凑个头过去看，发现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温柔美丽的母亲大人’。
赵诚：“......”
这破备注肯定是他妈背着他悄悄改的。
赵诚这些天都是通过固话和家里联系，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备注，他能想象到老妈在手机那头装无辜的贼笑。
“喂，妈啊？”赵诚故意不提备注。
“儿子呀......你看到了我弄的备注没有？”喇叭传来赵妈妈那猪一般的笑声。
赵诚：“......”别这样好吗，你的笑声已经出卖了你。
两母子互相嘴损了几句才说到正题。
“查了复试名单没有？”赵妈妈明显地屏住呼吸问道，她其实挺怕伤到儿子的自尊，刚才兜兜转转说一大堆，也只是希望儿子心情能放松些。
儿子前些天打电话告诉他们，说是落榜了华夏音乐学院的复试。
他们两夫妇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因为家里目前的经济状况比较拮据，每报考一间艺术学院所产生的费用，对他们来说都是很大的经济负担。
不过，两口子在言语上还是安慰儿子放宽心，没过就换一所报考。
谁知这傻儿子的心又放太宽了，居然告诉他们要转业报考表演学院。
这可把这两夫妇给惊得够呛的，因为他们儿子从小到大都是学的音乐歌唱，对表演压根儿就是一窍不通，所以，他们打定主意要把儿子劝回音乐专业的道路。
然而，当事人赵诚一听到他们苦口婆心的劝说开头，就爆出了自己已经连续落榜好几间音乐学院的大消息。
赵妈妈和赵爸爸听到他的话之后，连心都是哇凉哇凉的。
第20章 考场冲突事件
赵诚撒谎了，但真的迫于无奈。
因为他爸妈很执着‘从一而终’这种说法，网络小说里那种主角说什么，主角父母就信什么的剧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在赵诚的身上。
他如果敢在读大学前突然无故换专业，那么最可能换来的，就是父母二人的混合双打。
所以只能避重就轻地骗他们，说自己在华夏音乐学院的复试落榜了，并且仗着他爸妈不了解考试规则，含糊地提了下评委老师认为他当演员更合适。
可这样也不行。
赵妈妈当时直接就用惊到变了音的嗓门吼赵诚，说老师大概率是安慰落榜的他而已，赵爸爸还在一边拼命附和着，两人大有劝不服就立刻从老家过来首都找他的架势。
没办法，他只能把前世连续落榜的遭遇搬出来稳住父母。
等到初试过了再立刻通知他们，让他们安下心来。
“过了过了，我刚刚看完初试的结果，复试名单里就有我。”赵诚赶紧说道。
“真的假的？”赵妈妈有些狐疑地问道，但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了，担心这样会让赵诚觉得连父母都不相信他的能力。
“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啦，我的身份证号现在就躺在复试的名单里，错不了的！”赵诚爽朗笑道，并不知道内心戏丰富的老妈因为说错一句话想了一大堆。
“那太好啦，儿子你真棒啊！！我就说我的孩子厉害着呢！！”
得到肯定回答的赵妈妈激动到大声咆哮，连带把耳朵一直贴在她手机背面的赵爸爸都吓了一大跳。
欢乐的气氛总算降落在赵家三口的头上。
赵诚因为撒谎导致的负罪感，也总算降低了一些。
他顺便把自己成为主唱歌手的事情跟父母说了一下，告诉他们不用再寄生活费过来，然后又闲聊几句，就挂上了电话。
远在四百公里外的水城。
赵妈妈脸上的喜悦表情转为担忧，说道：“老赵啊，咱儿子可从来没学过表演，他这通过初试全靠运气啊。”
她刚刚一听赵诚的话就知道了自家儿子在吹牛。
理智的赵妈妈才不会相信‘演技突然开窍，人生即将走向巅峰’这种鬼话，她儿子懂个锤子的演技哦。
“我看不是。”赵爸爸语气笃定。
赵妈妈不解地抬起头，样子有些茫然，她老公很少会反对她的观点。
“说不定人评委是觉得咱儿子长得帅、有明星相，然后光靠这张脸就过了考试，毕竟儿子长得很像我啊。”赵爸爸十分认真地阐述自己的看法。
“滚。要像那也是像我！”
......
首都电影学院，【复试】第一天。
校园内依然很多人，但比起初试第一天的人流量，就明显是小巫与大巫的区别。
这也说明了首都的淘汰机制多么残忍。
而来参加表演系【复试】的学生，只有1000人出头，是初试的五分之一左右，但对每位学生来说，录取率提高了，但困难一点都没降低，因为站在这里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人。
首电在复试安排考场的环节上，也不知道是按照什么样的规律，反正赵诚被换到了和前世不同的考场。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复试，又是难以猜测的未知。
赵诚在来的路上还看到了同样过来参加复试的简昕岚。
简昕岚倒是一副大心肝的模样，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皮肤很黑，有优势也有劣势，如果偏重外在条件的评委就会给低分，如果看中实力的评委，则会考虑到她可以能当个特型演员。
所以，看运气也看实力，她只要做到稳定发挥就够了。
两人互相鼓励了一下，就各奔自己的考场。
赵诚的考场在人最多的f栋三楼，他顺着人群走楼梯上去。
但在楼梯转角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就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骚动来源。
“让一下！麻烦各位小同学都让一下！”声音粗糙的男人在远处叫嚷道，边说还边用蛮力将自己面前的人群向左右拨开。
有些女孩的身形比较单薄，被他这么一推差点摔倒，并且连带也差点把旁边的女孩们带倒。
这个男人看上去很不好惹，30来岁的模样，身穿类似警卫的黑色长大衣，头上还戴着一顶鸭舌黑军帽，人长得牛高马大的，在一群体格偏瘦的学生堆显得尤为显眼。
他的举动十分不尊重别人，但话却是客气的。
碍于求学考试和这男人的未知身份，周围人全都敢怒不敢言。
从男人的穿着和行为猜测，赵诚觉得他是保镖，而看似随意跟在他后面的带口罩眼镜男生，应该就是保镖男的雇主。
队伍进度缓慢地向前移动着，只有保镖两人是因为强行开路才走得特别快。
得亏现在是2009年，要是在后世，大家随便拍个视频，将他俩横行霸道的过程放到社交网站上，估计会引起全民谴责。
而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赵诚附近的位置，隔着人群看到口罩眼镜男的侧脸，赵诚表情稍显惊讶。
因为他认出了口罩眼镜男生是谁。
这家伙叫林俊，是个从3岁就开始拍戏的童星，不过戏份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角色，所以现场谁也没有把他认出来。
但到了2011年的时候，林俊出演了一部霸道总裁剧的主演角色，迅速成为家喻户晓的小鲜肉明星。
讽刺的是，林俊在后世卖的人设，一直是谦虚有礼的亲和型明星。
显然，他现实中的行为和人设严重不符，赵诚心想，要不是他拿着一台连100w像素都不够的破手机，早就把这家伙的恶行拍下当证据。
赵诚在思考间，保镖已经带着林俊走到他的后面，并且已经伸出左手推开他。
但是，没推动。
赵诚从小就跟着爷爷练武术，底盘稳得很。
保镖愣了一下，随即满脸露出凶相，恶狠狠地瞪着赵诚的眼睛。
周围人明白保镖遇上硬茬子了，但怕会惹事上身，纷纷绕着他们走，但又想继续吃瓜，所以走得非常慢。
“出演过《大唐历史路》小太监角色的林俊同学，这里是考场，大家都应该自觉遵守考场规则，麻烦让你的保镖尊重一下别人！别耍打大牌好吗！”赵诚用相当大的音量说道。
第21章 残酷的即兴小品
《大唐历史路》是一部知名度很高的正剧，其覆盖了各年龄段的观众，90后在小时候，基本没看过也听过这部剧。
而林俊在里面饰演了一个负责传话的龙套小太监。
虽然没人对他演的什么有印象，但《大唐历史路》的剧名和太监这角色够爆，一下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有些互相认识的考生，立马就八卦地小声讨论，对林俊评头论足。
这正是赵诚想要的效果。
林俊整个人都僵住了。
即使带着口罩，也还是看得出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也不知道是觉得被人认出身份有些不可思议，还是对赵诚大庭广众下曝光他感到难堪，总之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走！”林俊看了赵诚一眼，就仓促地示意保镖快开路。
因为现在停下来吃瓜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也怕事情闹大会影响到自己的考试。
但没走一会儿，林俊又发现赵诚跟自己同路，而且还来到了同一个考室的等待区前面。
冤家路窄。
赵诚也不怕他，理直气壮地站在不远处，反正做错的又不是自己。
无论是初试还是复试，考前规矩基本不变，后勤老师很快就出来安排考生们抽签进场，十个考生为一组，很不凑巧，林俊抽到了赵诚的那组，只能脸黑黑地排着队。
但赵诚懒得理这家伙，他现在把心思全放在了考试上。
【初试】只需要考生自我介绍和朗诵一分钟就够了，有些人靠一张好看的脸，想要萌混过关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但到【复试】阶段，就都是真枪实刀的比拼了。
表演系的【复试】分为[台词]、[表演]、[形体]和[声乐]等四个大项。
台词照旧考学生们的朗诵，至于形体则需要考生自己准备一段舞蹈或武术，声乐即是考核学生们的音准和台风。
前世的赵诚运气不错，朗诵只是小意思。
他爷爷强制他从小习武，秀一段基本功完全不成问题；声乐也因为自己是歌手，唱得毫无压力，接近吊打全场。
至于最大的顾虑，是[表演]这项主题。
因为它是集体即兴小品，由评委老师给出一个考试场景或者考试题目，例如：在火车站里。
那么五分钟之内，同组的10名学生必须根据要求，将故事的大方向和事件剧情商量好，然后再协调好各自‘在火车站里’出演的角色，使得这场集体小品完整呈现。
所以，[表演]跟朗诵的规则完全相反，它不给考生限定时间，只会让考生们自由发挥。
想要得到评委老师们的肯定，就要设法从十人当中脱颖而出，但又不能做出太浮夸的举动，让整场小品变得怪异。
前世，赵诚在【复试】考的题目是‘博物馆’。
他当时因为什么都不懂，就没有话语权，直接被其他组员分配到饰演顾客，难度最低出彩率也是最低的角色。
但到了真正上场表演的时候，每个人都想要凸显自己，导致剧情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就连赵诚的普通顾客角色也被人临时抢了。
全场九个人都有表演基础，出现突发状况也懂得随机应变，唯独赵诚站在最旁边显得很多余，但他脑子转得快，立马有模有样地对着空气念起《蒙娜丽莎的微笑》的简介，充当起讲解员的角色。
总之，赵诚因祸得福地通过复试，又通过了三试，成为首电的一员。
回想起当年的曲折和不安，赵诚定了定心。
虽然不知道待会儿考试的题目是什么，但重生后自己拥有十多年的表演经验，而且以前就经历过集体小品的考试，他现在只要精神放松，就可以发挥到最好。
考场内，五位考官一言一语地进行最后的闲聊。
“今年学校给出了好几个小品题目啊，地震逃跑、广场、学校食堂、沙漠......”其中一个考官拿起手中的资料念道。
另一个看起来很活跃的考官打断道：“我有个主意，反正题目选项够多，我们五个人轮流给每组考生选题，表演不重复，能最大避免咱们的审美疲劳，怎样？”
其余考官们都应允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光从题目来看，这几个选项的难度并不是相等的。
像‘地震逃跑’，就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考生们的行为，不管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表演都必须和逃跑有关，然而逃跑大同小异，重复度高，很难突出自己。
‘广场’和‘学校食堂’属于限定场景，反而要简单得多，前者能够模仿跳广场舞的大妈或者遛狗遛鸟的大爷；后者可以选择学生、老师、食堂阿姨、后勤清洁工等等角色，剧情都不难想出来。
最难的是沙漠。
周围一片荒芜，无论扮演什么角色，在这个环境的身份，都是缺水的人类。
叮当响的上课铃，把五位评委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看来最终选中什么，就靠考生们的运气了。
时间在一轮又一轮的考试中渐渐流逝，即使大家在[表演]这个项目里，饰演的角色各不相同，也无法阻止五位评委的浓烈倦意袭来。
因为看一群生瓜蛋子在自己面前挤眉弄眼，还必须打起精认真看，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
这群人没经过系统的学习和实操，只是美曰其名地上了个半吊子培训班，在这种没有剧本的即兴小品里，立马就暴露底子。
一个个不是紧张到表情生硬，就是看起来肢体不协调，又或者台词念得很尴尬，更有甚者反应太慢，连对方抛个话头过来都不懂得怎么接梗。
完全失去了表演的观赏性。
好煎熬啊......最活跃的考官在内心无声呐喊。
“老师好，我是准考号1632的考生林俊，身高180，来自首都，目前在首都实验中学就读高三，曾出演过《少年部落》、《大唐历史路》、《明天有太阳》等等电视剧，有过丰富的表演经验。”
林俊话音落下，考官们集体地眼前一亮。
第22章 只是纸老虎吗？
林俊如同夏日里的冻柠乐，一下就把考官们从炎热的环境中拉出来。
看了一上午的辣眼睛演技，他们终于等来一个不同的人。
而林俊接下来也没让他们失望，无论是台词和形体都在及格线以上，尤其是声乐部分，都能够媲美一些即将出道的练习生。
或许是有了林俊这个优秀标杆在前头，考官们都下意识地拿其他学生跟林俊比较，这导致后面的考生都显得有些失色，包括赵诚也一样。
直到赵诚开口唱歌的那一刻，才将考官们的注意力抓住。
相对表演实战经验丰富的林俊，赵诚在这方面稍显薄弱，但有些人是拼天赋的。
起码单从声乐和外在条件来讲，大家都认为赵诚还行。
这组一下来了两个让他们醒神的考生，最活跃的考官尤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这组人的集体小品场景在‘沙漠’，请于五分钟的准备时间内，分配好自己的角色。”
‘沙漠’这场景，目前为止是第一次开出去当题材。
因为这题难度太高，过去的整个上午，考官们觉得没有一组考生能胜任得了，所以没敢开出去。
现在来了优等生林俊和潜力生赵诚，活跃考官有意让他们相互较量一下。
准备时间。
“咳！”林俊清了清嗓音，组内人员齐刷刷地看向他。
林俊刚才的自我介绍不仅让考官们留心，也把同组考生们给镇住了，加之这些人不知道林俊在楼道的霸道行为，年龄相近的他们很自然地就把林俊当成领头的。
赵诚没有说话，也没有抢这个头目来当的打算。
因为他来这里目的只是为了通过复试，而不是跟林俊这种虚伪男撕逼或者抢风头的。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和你们同一组的考生林俊，其余的介绍，咱们的就不多寒暄了。”林俊温和有礼的态度，获得大家的一致认可，即使知道他是个强有力的对手，也讨厌不起来，只剩赵诚在内心默默呕吐。
看见没有人说话打断，林俊接着说道：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即兴小品的情节可以简单，但绝对不能错乱站位，否则会给考官们一个很差的视觉体验，最后导致大家都拿不了高分，相信各位懂这个舞台原理。”
众人点头。
“那么，我们就先来把剧情计划好。”
“emmm......我有个提议，只在光秃秃的沙漠里的话，感觉会很难将剧情推进，不如我们设定找到了绿洲吧。”一个瓜子脸的女生说道。
旁边健硕的男生接着道：“如果场景为找到了绿洲的话，我也有个想法。我们十个人的身份背景，可以设定为热爱极限挑战的旅行团体......”
经过详细的讨论后，剧情最终走向定为：
一群热爱运动的社会精英，聘了当地导游来组团穿越沙漠，但走到中途的时候，遇上了可怕的沙层暴，导致在沙漠迷失方向，但导游凭着丰富的经验，带领众人找到了绿洲。
于是，在绿洲得到补给的社会精英们，开始发挥自己的高智商和特长，积极向上地商量如何逃离沙漠。
剧情发展到这里，几分钟的集体小品也就到了收尾的阶段。
林俊饰演导游一角，其他人则饰演‘社会精英’，林俊在前面的戏份可能会重些，但到了后面的时候，戏份就放到社会精英们的身上，林俊就没有什么台词了。
“等等，我想再加一个背景要求。”一直站在边缘沉默不语的赵诚，突然开口道。
组内考生不以为然地看向他。
他们听到赵诚唱歌的时候，还以为赵诚和林俊一样是个强有力的竞争者，谁知讨论剧情的时候，这家伙根本一窍不通，什么话都说不上。
得，白担心了，压根就是个纸老虎。
“背景设定这支沙漠穿越团队，已经在沙漠走了一天一夜才找到绿洲，可以吗？”赵诚询问道。
“哦，就这种小要求啊，可以。”林俊用很难让人看见的速度轻蹙了蹙眉，假如不是赵诚一直盯着他，都差点没留意到。
看到默认领队同意，其他组员也没什么意见了。
确认了剧情走向，众人简单地排了排站位，至于台词那是没法练了，全靠即兴，每个人只需要顾好自己就够了。
叮！
其中一个考官按响了桌面的传唤铃，提示他们准备时间到了。
众人连忙各就各位。
十个人都没有规律地站在教室中间靠后的位置，他们正脸对着考官们，有的弯腰，有的驼背，都尽最大的能力，让自己呈现出一种疲惫的状态。
“请...后面队员跟上。”带头的林俊声音很嘶哑，好像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非常艰难。
后面的人开始在这时缓慢地错开走位，使得舞台效果一下就出来了。
“好热啊，我们已经沙漠里走了一天一夜，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出口？”皮肤很白的女生立马苦着脸说道。
“是啊，我觉得现在又饿又累，假如再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可能快要晕倒了。”另一个各自高挑的女声也不甘示弱地说着自己的台词。
“我也是！我也是！”
“.......”
每位考生都想让考官们注意到自己，所以都在合理的范围内，说上几句台词。
倒是赵诚，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嘴巴微张，两眼无神地跟在大家的身后，除了保持着能随时让考官们看到正脸的步伐外，并没有其他举动。
有考官注意到这点，若有所思地看着赵诚。
站得稍前的林俊，在这时突然神色一喜，激动地喊道：“看！是绿洲啊！我们找到绿洲了！”。
因为大家都跟在林俊身后，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所以刚刚谁也不知道林俊的表情有变化，更不知道他会这么快就让剧情进展到‘找到绿洲’。
不过，其中几个看起来精明的考生，十分迅速地反应过来说着‘太好了’、‘得救了’之类的台词。
另外几个道行不够、没抢上说话的考生，对林俊这么突然一嚷嚷心生严重的不满，因为他们刚才在商量剧情时，林俊说好了会先抬起手，给他们一个开始说台词的信号。
第23章 死亡演技惊四座
显然，林俊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给考官留下更深的印象。
至于刚才那几个迅速抢台词的考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在这一个片段里，他们刚才已经说好了指定某位考生说台词的。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评委老师们早就看惯了这种即兴小品出现抢戏的情况。
他们只会留心考生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有什么变化，所以很自然地注意到了一个道行不够的学生在蹙眉。
活跃考官在心里想，这小孩不行，容易被外界干扰，不合格。
旁边的考官们也有了自己的答案，开始写下自己的打分。
有趣的是，活跃考官观察到赵诚依旧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脚步缓缓朝前行进，仿佛压根儿没有听到其他考生的台词。
经验丰富的林俊一直眼观八方耳听六路，他早就发现赵诚没有说过话。
在一个侧身的空隙，林俊好奇用余光扫了眼后面，看着目光呆滞的赵诚，脑海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想教训一下赵诚。
刚才在楼道里，赵诚让自己丢了个大脸。
林俊很生气却因理亏不敢发作，当艺人的又恰好最怕黑点，即使林俊没走红也很怕。
而这家伙居然敢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直接念出了他的本名和扮演角色。
反正林俊觉得自己就没遇过这么缺德的人。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想到了怎么对付赵诚。
林俊先是对着考官们露出惊喜的表情，然后微微侧身走了两步，双手在半空中做出了采摘的动作，接着手掌做出一个c的形状，看上去就像拿着东西。
林俊很快就低头咬了口手中的空气，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地说道：“好甜的果子啊！”
又私自改设定好的剧情，这混蛋！
众考生在心里狂骂林俊不下于一百遍，亏他们刚才还觉得这家伙没架子好相处。
但林俊此时已经吃了起来，在‘沙漠走了一天一夜’的他们，如果不跟着欣喜地吃起来，就会显得很怪异。
于是，一群考生在各自的方位，对着空气采摘不存在的食物。
有些脑子灵活点，就开始吐籽或者找台词给自己加戏。
带头人林俊在这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作为导游的他，假装回头环视一眼自己的团员们，‘意外’地看到了依然落单的赵诚。
林俊立刻着急地边走边说：“哥们，你是不是累过头提不上劲儿了？来来来！快去那边摘个果子补充下体力。”
说罢，就把右手放在了赵诚的后背上。
从正面的角度，考官看到的，是林俊关心赵诚，但事实上......
林俊在碰到赵诚的背部后，就暗暗地用力，将赵诚使劲地往前推！
他仗着自己穿的长袖底衫比较宽松，而且离考官们又还有一段距离，就大胆地对赵诚下黑手，毫不手软地加力将赵诚往前推着走。
而赵诚也感受到了后背的恶意，心说这家伙有够歹毒的。
很明显，林俊就是想要让赵诚摔跤或者踉跄，然后看赵诚怎么圆得回来，这一处理不好，也许就会让考官们觉得赵诚在喧哗取众，故意想表现自己。
赵诚表面还是双眼无神，没有任何表情的往前走。
但有林俊在后面推着，他走得非常艰难，而按照自己原本的表演设想，一走快就会完全破坏了刚才那么久的行为铺垫。
所以，赵诚面无表情地咬咬牙，顺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膝盖跟木地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除了早有预谋的林俊外，这一下着实把大家给吓着了，包括考官们也看不懂赵诚在干什么。
赵诚忍着痛，硬是没让痛楚在脸上留下任何表情，双眼无神到连眨都没眨一下。
活跃考官倒是从这儿看出了一点东西。
从小品开始后，赵诚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说话，也不对周围的事情产生任何反应，给人一种非常呆滞的感觉。
而在刚刚那下惊人的摔跤后，活跃考官发现，不是‘赵诚’呆滞，而是‘赵诚’的身体状态好像有点问题。
正常人摔跤会痛呼或者出现身体反射性的蜷缩，总之，是肯定会对痛感做出反应。
不可能像赵诚这样面无表情。
活跃考官眯了眯眼，他可能猜到赵诚接下来要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了。
赵诚用这个摔跤吸引全场注意后，就把一双手掌也缓慢地撑在了地面，然后开始匍匐前进，每爬一下，都给人一种异常艰难的感觉。
众人要不是知道他在表演，真的很想过去扶他一把。
很快，赵诚停了下来，将视线固定在眼前的地面。
他一边迟钝地抿了抿嘴，一边颤抖地俯下身躯，然后大口大口的从地面吞咽着空气，喉结也跟着上下移动。
这十分容易地看出他在喝水。
集体小品，其实拼的就是细节。
因为在同一个场景里面，大家演的东西可能都差不多，那就只能在细节上面取胜。
赵诚即没有台词也没有辅助道具，只用肢体语言就能清晰向观众传达自己的角色在干什么。
这对于学生来说，已经算是相对成功的表演。
众考生看见评委老师们先后端正坐姿，很明显就是满意赵诚了，于是他们也有样学样，跟着做出各种相似的喝水举动。
而在这时，赵诚的额头突然暴起青筋，将双眼瞪得很大，身体开始停不下抽搐，脸蛋快速地变得通红，原本呈跪拜状的姿势，从侧面隆地一下倒地。
但赵诚的抽搐依然没有停止。
他的状况更糟了，眼珠子瞪到似乎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一双手掌也变得如同鹰爪一般，让人看着非常害怕。
众考生已经吓呆了。
在门外负责后勤的老师一看就觉得不对劲，快步走进来，还掏出对讲机想要叫医护人员过来，但是有人阻止了他的行为。
“等等！他是在表演，别打断他。”活跃考官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接近10秒的时间过去，赵诚终于停住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双眼失去了神采，嘴巴微张，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他‘死’了。
第24章 以一己之力碾压全场
从林俊过来推赵诚，到赵诚死亡的过程，不过两分多钟的时间，但周围的人全因为他出了一身冷汗。
考生们是被吓的，包括林俊，他看到赵诚‘死’掉的瞬间，也担心了一下自己会不会变成杀人凶手。
后勤老师则是愁的，觉得活跃考官要是判断错误，会耽误赵诚的‘最佳救治时间’，万一家长过来闹事引起社会舆论，首电可就完蛋了。
而活跃考官是情绪上有变化，导致整个人都激动得出汗了。
他之所以会大胆判断赵诚是演的，是因为赵诚在倒地的瞬间，和他的视线对上了，然后右手做出了个‘六’的手势，并且连摇了三下，意为‘六六六’。
活跃考官叫做杨书，正职身份是演员兼导演。
他在娱乐圈的名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实力不低，所以当个考官还是绰绰有余的。
凡是跟他合作过的人，都知道他在演到停不下来或者不想喊‘咔’的时候，有个招牌的暗号，那就是右手做出‘六’的手势，然后摇三下。
只要看到这个手势，大家都会硬着头皮配合他演下去。
可是，杨书记得自己从没在媒体面前，提过自己这个暗号，但这不重要。
因为重要的是赵诚做出了他看得懂的暗号，他当然会出口制止别人打断赵诚。
害怕归害怕，只要考官不喊停，小品就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而刚才学赵诚表演喝水的那些考生，现在的表情都显得有些不自然，即使他们想学，也演不出‘快死掉’的感觉，有心也无力。
况且，大家都还沉浸在赵诚的‘死亡’里，没缓得过来。
剩下几位考官的表情也是相当震惊。
赵诚找到绿洲前的感官失调、喝水时的疯狂吞咽，再到‘死亡’时的肢体语言，绝不像他这个年龄能演得出来的东西。
关键是，他全程没有一句台词！
这根本不是一场集体小品，而是单方面的碾压，赵诚以一己之力碾压全场！
考官们的内心也是百般滋味，很少看到能演得这么好的考生，就算是那些从小就当童星的人，不对，哪怕拉一个老戏骨过来演绎即将死亡之人，也不过如此。
大家在余下的时间里，全都心不在焉，这个高难度的‘沙漠’集体小品，也就这么草草收尾了。
“0723考生，请问你为什么给这个角色一个死亡的戏份？”小品一结束，中间的女考官就立刻忍不住开口询问。
她很想知道，演技如此爆表的赵诚，是怎么想的。
“其实，这跟背景环境的设定有关。”赵诚解释道。
“众所周知，沙漠代表着干旱和炎热。”
“而人在48小时内，不摄入水分或含有水分的介质，会逐渐进入一个脱水状态，而在沙漠里，这个时间会缩得更短，比如一天一夜就已经接近脱水的迹象。”赵诚徐徐道来。
“尤其是我们这一行人，刚刚才经历过沙尘暴，体力消耗几乎达到了人体极限，而我饰演的，就是一个体质相对较差的人。”
“所以，我因为脱水，在行进的过程中，对外界事物、甚至是痛觉的反应都降低了。”
“可以理解为严重脱水导致没法正常思考，只剩下最后的求生本能在苦苦支撑。”
“于是，当‘我’在发现绿洲有水源的第一时间，就完全不顾常识地俯下去大口喝水。”
“而事实上，人在剧烈运动和严重脱水后，立即大量喝水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在脱水的过程中，身体会随着汗水丢失氯化钠这类盐分，导致身体钠代谢的平衡失调，降低细胞渗透压，发生肌肉抽筋等现象。”
“如果突然打量喝水，却不补充盐分，就会引起低钠血症、痉挛性疼痛，然后导致更严重的脑水肿。”
“脑细胞肿胀会连带引起脑压升高，使人头疼、呕吐、嗜睡、视觉模糊、心律缓慢等‘水中毒’症状。”
“所以，我当时大口喝水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使得身体更加严重的脱水，于是就出现了我表演时的现象，最后导致了死亡的悲剧。”
全场哗然。
考生们实在不明白赵诚怎么搞的，演就演了，还想那么多干嘛，事儿逼一个。
但众考官显然有不同的看法。
群演和戏骨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对角色和处境作出自己的理解，会不会思考要怎样用细节使剧情合理化，让角色的行为变得更贴近真实生活。
赵诚这点上就做得非常好。
他利用很短的时间，想到了一个角色登场时要怎么不起眼，又如何在中途翻身成为最出彩的人物，最后还让角色的退场将整段剧情变得丰满起来。
而在演绎方面更是有胆量。
死亡角色除非有讨喜的人设来支撑，否则，死了就死了，再也没有戏份，大家都会遗忘死掉的角色，考生‘死掉’也很难再在考官们面前表现自己。
所以综上理由，赵诚真的很让考官们刮目相看。
一般的应届考生能做到他这种自觉，通常是经过了内行人的系统培训。
杨书对赵诚更是有好感，心想赵诚知道自己的招牌手势，说不定以前是跟过自己跑剧组的龙套，或者是认识跟他合作过的人，总之，在杨书这里，赵诚现在已经等于半个‘自己人’。
“你是这几年我见过的考生中，演得最有灵性，并且是最懂得安排剧情逻辑的一个。”杨书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我这么厉害的吗......啊，谢谢老师！”得到认可的赵诚恍惚有些失言，差点就忘记感谢人家了。
前世的他，演技除了那寥寥无几的粉丝会夸赞外，就没有任何有名气的人认可过，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啊。
众考官听了他口无遮拦的话，都忍俊不禁地捂起嘴巴。
这边短短的一问一答充满了欢声笑语，另一边的考生却觉得煎熬无比。
同组最怕有人演技出挑，趁得原本就不怎么样的自己更差，现在考官们都明摆着喜欢赵诚，那么相对应的，就是自己凉凉了。
林俊脸色则有些发青，他原本推赵诚一把是想看赵诚失误，谁知反而让赵诚将计就计，心里后悔得不行，更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第25章 讲课老师的好奇心
小品结束就代表【复试】里的项目已经全部考完，后续怎么样，也只有等到成绩公布的时候才知道，所以林俊的心思是没人在意了。
赵诚对杨书投去了感激的眼神，感谢他能明摆着暗示自己已经通过了人生这场最重要的考试。
不过，刚才真的挺险的。
后勤老师一看他晕倒，就拿着对讲机快步冲过来。
赵诚好担心他会破坏自己的表演，幸亏杨书在前世是首电的特聘教授，曾经教导过赵诚的班级，把现场拍戏的经验当成课堂知识传授给了他们。
而那个‘666’的手势，也在这堂课里。
退场的时候，赵诚看到了林俊脸上十分焦虑的表情，瞬间就想明白了林俊是担心自己能否被录取。
当林俊发现赵诚盯着自己的时候，立马慌乱地移开视线，估计怕赵诚会追究自己刚才使诈。
说实话，赵诚会追究的，但不是今天，来日方长。
不过，赵诚意识到了一件事，他重生后做的每个决定，都会如同蝴蝶效应影响着未来，并将未来一点点地改变。
“啊，糟了！”赵诚突然皱眉，顿住了前进的脚步。
他这辈子的【复试】考场和准考号都不一样，也许并不是单独事件，很有可能因为他的介入，使得首电整个2009届的考场和准考号重置了。
别人不认识不好说，但简昕岚跟自己都不是从小学习表演学到大的，他很担心这辈子会影响到老友。
......
复试结果名单就在赵诚一天天的担忧中，公开了。
他以接近满分的成绩，通过了考试，估计是这次复试的状元，而简昕岚也以踩线的分数，危险地以首电的【三试】考生身份，和赵诚在【三试】现场碰了面。
而在上一轮考试中的冤家林俊，也出现在考场里。
但除了偶尔忿忿不平地瞪两眼赵诚，林俊再没有其他举动，看来上回给赵诚当‘助攻’的事情，让他老实多了。
话说回来。
【三试】，顾名思义就是艺考的第三次考试。
它与【初试】、【复试】的刷人方式非常不同。
连一向大心肝的简昕岚都在认真看着手中的流程表，跟赵诚站在众考生的边缘，讨论着这次考试的难度。
从形式上来讲，三试更像临时课。
考官会以讲课的形式，给大家上一堂表演基础具体要做到哪些方面，然后给很长的时间让学生准备，通过不断的练习，来考察这个考生是否真的有表演所需要的素质。
总之，会准确又细致地考察到每位考生。
这就导致了【三试】比前两次考试要多花费很多时间，起码得大半天甚至是一整天。
从学校公布的名单来看，进入【三试】的学生有280多人。
长时间的聚精会神听课，不仅要实力够硬，还得体力跟得上。
“各位同学，你们好，我是本次考试的其中一位考官，余老师。”一个保养不错的素颜女老师，用严肃的语气跟在场的学子们打了招呼。
“相信大家根据手里的流程表，已经大概清楚了今天一天都需要做些什么，而待会儿的讲课将由我来为大家进行。”
“但在上课前，我再一次提醒大家。”
“【三试】的每个考核阶段，都是立刻出成绩的。”
“只要把今天的综合成绩算出来，大家立刻就能知道录取结果。”
“可以说，成败在此一举。所以，上课的时候，请同学们遵守课堂记录，打醒十二分精神，看好、听好、理解好我传授给大家的知识。”
“明白了没有？！”余老师厉声问道。
“明白了！”全场应起了齐刷刷的响亮回答。
从余老师这短短几句话，就能看出她是一个严格的人，接下来的课堂，无论是谁走神或开小差，只要被她看到都会点名警告。
赵诚也在心里暗暗惊讶。
因为前世负责上课的老师非常咸鱼，全都是按部就班地讲课，根本不是这位余老师，看来今生的未来，确实因为自己的介入，产生了蝴蝶效应般的偏移。
不过，【三试】现场的考官倒是和前世对上了号，只是各人负责的考核项目不同了。
“第三行整一排的同学都太紧张了，一个个绷着张脸干什么！”让大家跟着她做动作的余老师，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话落，余老师扫了一眼全场，说道：“0723号考生，站到中间来！”
准考号为0723的考生赵诚，心里咯噔了一下，凉凉的感觉瞬间冲上背脊。
虽然他的心理年龄已经非常成熟，早就跟玻璃心说了再见，但听到自己准考号那一刻，还是感受了学生时代被老师点名所支配的恐惧。
“好的，没问题。”赵诚内心怕得要死，回答却稳如泰山。
“10秒的准备时间，给同学们示范一下小汽车是如何行走的。”余老师打量了一下用长腿大步走来的赵诚说道。
其实，余老师刚才并不是用眼神随机挑选考生，而是特意看了一下准考号0723在哪儿，才叫的号。
首电的【复试】成绩是完全公开的，考了接近满分的0723号，赫然排在了第一名。
这让余老师十分感兴趣，她已经担任了好几届的首电考官，但从来没见过素人考生(非童星.非星二代)，能拿到这么高的分数。
她好奇地跟杨书打探了一下口风。
谁知这家伙，说打101分给赵诚都不为过，还画面感十足地描述了一下赵诚‘死亡’的过程。
余老师就更加好奇了，当即和【三试】的讲课老师沟通，申请互换了审核项目。
要是赵诚知道余老师是这么想的，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肯定不会在复试演什么死人。
模仿非生物的表演很难，最关键的是情绪调节，换句话来说，就是憋笑。
因为人的肢体构造，能模仿的动作是有限的，而用人体去模仿汽车行走，就会显得相当滑稽，像不像还是另一回事。
赵诚刚站到中心位置，余老师就立刻开始倒数。
除了简昕岚，其余考生都在内心默默诅咒赵诚的示范出表演事故。
【复试】的成绩单不仅余老师看了觉得好奇，成功入围【三试】的280名考生也很好奇，但除了这点，他们还明白了赵诚是个超强劲的对手。
首电表演系录取的61个名额里，赵诚大概率占了一个名额。
第26章 变态的表演题目
所以，赵诚现在就是考生们心中的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无论怎么扑街都会有利于自己，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有些心机boy甚至想到了待会儿要怎么弄崩赵诚的心理防线，让他直接笑场。
而当事人赵诚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模仿小动物好歹还有个生活习性能学一学，但汽车就难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做出来的视觉效果会怎样。
在仅有不多的准备时间里，赵诚选择用长腿跨了一个很大的幅度，然后甩了甩手臂，让自己整体放松一些。
“三！二！一！action！”
听到口号的赵诚，深吸了一口气，膝盖弯曲、臀部下压，如同扎个深蹲马步一样。
面无表情，双臂张开举到与肩膀同样的高度，五指并拢朝下，与手腕形成90度直角，脚跟微微踮起，然后开始从左往右地用小碎步前进。
“污~污~污~污~”嘟起的嘴巴同时还发出了汽车开动的声音。
啊，如同一只活脱脱的傻雕在行走。
周围发出了一阵哄笑。
余老师这回很大方地让考生们笑个开怀，完全没有一丝要阻止的意思。
人类的笑容、悲伤、打呵欠都不是疾病，但这几类行为却非常容易感染身边人。
而在真实的拍戏片场里，导演、编剧、场务、助理、摄影师、化妆师、服装师等一大堆人会围着演员拍戏，鱼龙混杂在一块，谁都有可能对演员发出‘干扰’电波。
所以，当一个合格的演员在进入拍戏状态时，无论表演什么都要保持对角色的认真。
不能笑场就是基本操作。
即使演的是一辆汽车也不会有优待。
这些就是余老师考核赵诚这个复试冠军的初衷。
不过说实话，赵诚这样横向行走的姿势，就跟只瘸脚的螃蟹差不多，搞得大家又是一阵嚎笑。
特别是林俊这一类本着想让赵诚心态崩塌的人，笑得尤为大声，反正余老师好不容易在这点上不限制他们，大家当然要趁机发泄下压抑的情绪。
忍住，忍住，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另一边的赵诚在内心不断催眠自己，继续保持面无表情。
“咔~~~~”张开的嘴巴同时发出了拉汽车手刹的声音。
后面又经过了‘等红路灯’、‘礼让公交车’、‘车位倒入’等几个情节，赵诚扮演的汽车戏份，终于可以停下来。
他此时已经满头大汗，累得够呛的。
过程总共也就3分钟左右，但他要一直保持着平举双臂，偶尔还得垫脚行走，体力消耗得非常严重。
“嗯，演得很好，把汽车的部分特性展示出来了，情绪也把控得不错，到旁边休息一下再归队。”严厉的余老师难得地夸了赵诚一句。
“呼，好的，谢谢老师。”赵诚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换来这句认可，天知道他刚才从头到尾演得有多难。
但其他考生显然是不满的，他们也看不懂余老师深层次的初衷，只觉得赵诚不过是上台搞了搞笑，就获得了老师赞同，都认为自己来可以比赵诚演得更好。
可他们也忘了，余老师最开始点名赵诚出来示范的原因，就是他们一个个太紧张。
作为表演老师来说，余老师深谙大部分考生，只有在松弛状态才能发挥出真正水平，所以才会点名赵诚。
也许是余老师的精神松弛法奏效，也可能是受到了赵诚的刺激。
考生们在余下的课堂时间里，一个个都铆足了劲儿地表现，毕竟到了【三试】，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离首都电影学院非常近了。
在台词测试方面也改变了初、复试的规则，从自己准备片段，变成了考官随机给出一份稿件，让考生在短时间审一遍稿子，就上台朗诵。
声乐这个大项的花样不是很多，乐理知识之类的一个都没考。
不过，考官老师倒是用了一种极其夸张的歌唱方式，让考生们模仿。
形体也类似声乐，总之这两项考的都是他们的表现张力，有些放得不够开的考生，会在这两项里稍微丢分。
而最后的考表演就复杂多了，因为怎么考全看运气安排。
手气好的人抽中‘二人小品’，还能有个几分钟的商量时间。
至于手臭的人就倒霉了，抽中‘固定的情境’，在完全无准备情况下就要立即上台演，有可能单人演，也有可能多人演。
题目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的，告别、相亲、追债、讨饭、广场舞什么样的都有。
而这期间里，抽中固定情境的考生演着演着，考官老师会临时叫另外两个学生上去搭戏，又或者突然改变情境，例如在相亲的时候，偶遇到了追债对象。
也可能是在讨饭过程中，突然下冰雹了。
总而言之，就没有考官想不到的刁钻内容。
考生们的反应能力和临场应变能力几乎快被榨干。
在这么苛刻的筛选下，这些外人眼里的优秀复试考生，一个个都暴露出自己的短板，甚至是严重出错。
但全场接近300人，怎么着都有几个天赋好、基础好的考生。
到最后，大家心里估算高分的考生，竟然有二十来人。
赵诚也是感慨万分，他都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是靠什么才能通过这么变态的考试，只能把一切都归咎于天赋和运气。
这一天下来，除了中午那短短的半小时用餐时间休息了一会儿，其实时间都在学习和实操之间轮轴转，无论考官还是学生都没有停过。
以至于后勤老师在结束时，念出赵诚那高得吓人的总分，大家也只是疲惫地微微张嘴，以示惊讶。
因为累，也因为服气。
今天的考官们很‘偏爱’赵诚，似乎都抱着猎奇的心理在变法子考验他。
就像刚刚的表演考核。
赵诚倒霉地抽中了‘固定的情境’，考官让他扮演一个破产老板在路边讨饭。
他演着演着，考官突然推了个人上去搭戏，要求这人扮演赵诚的相亲对象跟他在街头偶遇，并且要演出深情又遗憾的感觉。
这些都算了，可让一个男的演他相亲对象是几个意思？很难代入的好吗！
第27章 回家
但赵诚还是硬着头皮地按要求演下去，并且演得一如既往地好，令人心服口服。
而视他为假想敌的林俊也累到没力气再捣乱，虽然林俊心里还是认为自己比他强。
当事人赵诚则觉得前世的【三试】，远没有今天累，但当他看到自己的分数时，又觉得一切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尤其是周围充满了遗憾离场的考生，280多个人仅剩下四分之一多点。
值得一提的是，他前世的表演系同学，全在这四分之一里面。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实力都是最有力的武器，即使难度增加也只会把弱者筛掉。
“首先，恭喜通过了本次专业课成绩的所有同学！”一个面目和蔼的老教师，用随身扩音器对着大家说道：“其次请成绩过关的同学，做好面试和体检的准备。”
【三试】进展到面试和体检环节，就意味着考试接近尾声。
面试只是走一个流程，通常是不会淘汰任何考生。
内容一般是常识性的问题，只要放平心态、实事求是，和考官像普通朋友一样聊天就行了。
倒是体检会严格一些。
考生需要现场填写一份体检表格，尤其是过往病史一定要写出来，假如发现考生隐瞒病史，会被直街取消入学资格。
而且学校聘来的医生，也不是给考生做医院的常规体检，而是针对表演系考生的专业体检。
除了检查学生是否色盲这类生理缺陷外，还要看学生的面部结构、肢体结构上不上镜，并重点检查学生有没有整容，以及身上是否有纹身。
这些都是刷人的标准。
走到这一步才被刷下去的也是够倒霉的，但赵诚毫无疑问地通过了这个体检项目。
当他和简昕岚随着大流准备走人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后勤老师叫住了。
简昕岚对着他挑眉耸了耸肩，识趣地先溜了。
“你好，赵同学，我是首电公关部的武老师，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位武老师腋下夹着一个文件袋，热情洋溢地握住了赵诚的右手。
首电有个公关部专门负责维护学校的网站、宣传和商业洽谈，赵诚是知道的。
“谢谢您，武老师。不过我暂时还没正式加入学校，得等6月份的高考成绩出来以后才算呢。”赵诚小小地谦虚了一下。
“不怕，一个人的记性和思维逻辑好了，考试的成绩肯定差不到哪儿去的，我刚才可是把你【三试】里的表现全收在了眼底，你绝对会成为我们的一员。”武老师用很真心的语气说道。
让赵诚听着就觉得舒服，不愧是宣传部的人，连疲惫都暂时放到一边，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
“我不仅看了你的三试，还翻了下你初试和复试的成绩，按照你的分数，只要高考达到了我们学校的录取线，你将会以总成绩第一进入首电。”
“也就是说，你，将是首电2009届的状元！”
赵诚嘶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才好。
因为这话......真特么地动听啊。
武老师笑意满满，看起来比他还高兴地忽悠道：“我们学校每个季度都会换一次网站的宣传vcr，听说你没有正式的演艺经验，我到时可以替你争取一个位置，让你提前熟悉一下镜头感。”
果然是套路，想要让赵诚免费干活。
不过呢，很多已成名的明星给母校拍个短片和微电影之类的，大多也是不收钱的，即使给也不会给多，还会被落下个话柄。
而赵诚现在只是个刚通过考试的无名小卒，身上连半个作品都没有，混个镜头也挺好。
所以，于情于理，赵诚认为答应他也无妨。
“好的，那我到时再等您的联系。”赵诚边拿出手机边说。
“诶！成勒！我最喜欢爽快的同学了，如果到时有更好的资源，我也会替你争取，来，响一下我的电话号码，让我备个注。”武老师显然对不用多费口舌地说服赵诚感到高兴。
“另外，我们到时可能会先用上你的免冠照，公布你成为状元的消息，所以我们要走下流程，让你签下这份《免冠照使用同意书》。”
前世当过自己经纪人的赵诚，简略看了看内容，觉得没什么猫腻，于是就大方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各取所需，两人就这样愉快地达成协议。
首电的考试到此为止，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
第二天，清晨。
赵诚起了个大早，因为他今天要搭班车回老家水城。
酒吧那边已经提前和简昕岚换了班，吴经理同意了这件事，所以接下来的一周，他都处于休息的状态。
所以，趁着有时间，他想回家看看。
说起来，重生之后，他还没有见过父母，路上总感觉有些忐忑。
因为在前世，自己混的实在是太差，有两年还试过连新年回家的路费都没有，另一方面也担心丢人，怕被周围的邻居嚼舌根。
一路通畅，三个多小时后，赵诚回到自己的老家，水城。
镇子的一景一物还是那么熟悉又陌生，假如加上前世没回过家的时间，他已经将近5年没有见过这些光景。
路上有不少穿校服骑着自行车、步行走在人行道的学生，年纪看上去和赵诚似乎差不多，像是高中生。
算算日期，这个时间点，小学中学都还没有到正式回学的日子。
所以，这些在路上的学生，应该就是需要补课的高二、高三学生。
其实赵诚在半个月前赶艺考的时候，也收到两次班主任的补课通知，但他还是一口回绝了负责的班主任。
因为一般来说，艺考生是不适合在原高中继续补课的。
原因有几个。
首先是留给艺考生的时间太短了，艺考生至少需要提前半年学习专业课，这个时间和高三的上课时间就已经相冲。
正常高三生在学校日以继夜的复习，艺考生却到了外面的培训机构练习专业知识，光是这里就已经落后正常高三生半年的高中课程。
哪怕艺考生现在开始真的回自己的高中上课也没用。
因为从艺考结束的今天开始到六月的高考日，已经不足一百天，复习时间严重不够，而且也跟不上学校的正常进度，脑中的知识点散落，难以再把握重点。
第28章 前世不知道的事
再者是基础差，一般艺考生本来的文化课成绩都会比较薄弱。
学校的常规复习思路和方法很难达到快速进步的可能，在高三难点超多的情况下，艺考生回原高中无法得到正确合理的复习技巧和方法，只能在仅有的时间里靠死记硬背。
这样的学习效率自然是很低很低的。
所以，一般通过了专业的艺考生，只会去外面的高三培训班补习。
而赵诚是记忆力超群的重生者，又在重生的前两年给高三生当过家教老师，他估计回家翻翻书，光靠印象就能考超首电的录取分数线。
赵诚边想边走，前方迎来一个穿着厚冬衣的胖大妈，瞅了他两眼之后，顿了脚步问道：“咦，你不是镇口赵家的老赵儿子小赵吗？”
这问得可真够呦口的。
“是的，阿姨。”赵诚礼貌回了一句，虽然没认出这是谁，但叫得出老赵的，应该是熟人。
“哎哟，还真是你啊，我说你这孩子，成绩这么好，学那唱歌干什么呀。”
“在我们的年代，只有不务正业的人，才会跑去唱歌。反正，那都是不好的职业。你可别嫌阿姨说话老土，我就拿现在来讲，你学唱歌出来以后，能找个什么工作呀！”
“顶多就去学校当个音乐老师，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没有前途的！”
“我家大儿子初中就在你隔壁班，你语文的成绩年级第一，他是年级第二，之前还比你差丁点，但他前两周参加那什么高中生竞赛的，已经拿了一千块的奖金。”
“可你好好的学啥子唱歌哟！”
“而且还落了榜，真是浪费你爸妈的血汗钱......”胖大妈看似苦口婆心地劝说，实则有意无意地炫耀自己儿子。
胖大妈说这话，赵诚肯定是不爱听的，正想怼她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去你的，死肥婆！别拿你那套说辞来污染我儿子的思想，我乐意浪费血汗钱在自家的儿子身上又怎么了？”
“再说了，我儿子那是在追梦，你明白什么叫做......算了算了，你懂个锤子的梦想，走，儿子，咱们回家，别跟她废话！”赵妈妈霸气地蔑视了胖大妈。
“切！装啥子的清高哟。”胖大妈对着他们的背影，吐槽了一句才走。
赵诚呆呆地望着他妈的侧脸，比在酒吧看到年轻的简昕岚还要惊讶。
他妈这个时候的脸庞太年轻了。
眼角只有一点小细纹，头发也是浓密黝黑，皮肤虽干燥但却没有垮下来，完全看不出前世因为儿子前途愁到吃不下饭的样子。
“儿子，你干嘛一直发呆看着老娘不讲话啊？”赵妈妈一回头发现了儿子的异常。
“妈，你脸上的褶子怎么只有几条啊，太不像你了，我好不习惯。”赵诚一时口快地感叹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打死你？”
女人不管多少岁，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老，赵诚的求生欲总算是苏醒过来了，最后绕了几个弯，终于让老妈收回了已经伸向他的‘降儿十八掌’。
“对了，刚刚那胖大妈是谁呀，说话真的很让人不爽啊。”赵诚撇了撇嘴。
“那个肥婆啊，提到她我就来气儿，他们这一家子瑟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赵妈妈愤愤不平地把一些他前世不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胖大妈就住他家隔壁巷子的。
赵妈妈报了个街道妇联会办的广场舞协会，才认识到她。
中年妇女们的话题，一般都是围绕着家庭展开，她们很快都谈到自己的儿子身上，碰巧发现两人的儿子在初中是同年级校友。
一开始，两人还是客客气气的朋友关系。
但当胖大妈从儿子口里得知，赵诚曾在初中用成绩压着儿子三年后，就不乐意了，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赵诚的黑点。
碰巧，胖大妈那天经过赵家的时候，正好听到赵诚他大姑跟赵妈妈聊赵诚落榜的事。
这下不得了了。
胖大妈的大喇叭功能迅速上线，将赵诚落榜考生的身份丑化了一百倍，散布到左邻右舍和广场舞协会里，还‘顺便’宣传了自己的儿子拿奖金有多棒棒。
气得赵妈妈跟她大吵了一架。
因为水城是个四线小城市，这里的就业前景没有大城市那么多选择，国企少，私企也不懂，在郊外还有不少生活简朴的居民，是从事辛劳的农业工作。
所以，大部分的水城人们都把大学当成孩子们改变命运的转折。
像赵诚他们家居住的镇子，还流行升学宴，只要谁家孩子考上了明白大学，就跟办喜事一样，大摆宴席宴请宾客，而且整家人的腰杆子，都会因为家里出了个名牌大学生而挺直起来。
总之孩子考上名牌大学就是光荣事。
于是，反过来的，考不上大学就真的会被人嚼烂舌根。
什么难听的话都会听得。
赵妈妈和赵爸爸前两天去遛弯儿的时候，邻居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明说赵诚是个赔钱货，气得两口子牙齿都在发抖。
赵诚内心挺震惊的。
他前世压根就不知道父母还因为自己的落考，遭受了语言暴力。
看来，父母前世过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
作为家里唯一的独子，赵诚高考分数够上985、211却非要跑去考音乐学院，考都算了，结果还落榜了，后来好不容易考进电影学院，谁知一毕业就被经纪公司雪藏，快30岁都混不出名堂，甚至一度流落到房租都付不起的地步。
赵诚简直可以想象出，前世时的父母在老家是怎么面对这些人的恶意嘲讽。
“妈，我们快回家好不好？我想跟你和爸坦白一件事。”赵诚语气认真地说道。
......
赵家，客厅里。
一家三口，每人都按照地位的高低，占据了一张所对应大小的沙发。
赵妈妈稳稳地坐在最长的大沙发上，满脸疑惑地看着窝在小沙发里瑟瑟发抖的儿子，她丰富的想象力开始发挥了。
从儿子以往一向优秀的表现来看，考上哪所音乐学院都是非常大的概率。
没什么理由会连续落榜，除非......她儿子利用了自己这张帅脸蒙骗小姑娘，让不够50岁的她当上了外婆吗？
第29章 为什么唱歌的能考到表演系状元
赵诚看着自家老妈的脸色，短短半分钟内经历了悲伤、愤怒、开心、纠结等好几种模样，就知道她的脑补毛病又犯了。
“阿诚，干嘛一回来就开家庭会议啊？”赵爸爸还在状况外，迎来的是赵妈妈的一巴掌砸手臂，这下更加懵逼了，不知道自己说错啥。
“咳，那个......爸，妈，其实我没有落榜，我也按照原计划考上了华夏音乐学院。”赵诚清了下嗓子，心虚地说道。
对面的夫妇俩愣了一下，随后神同步地嚷了起来。
“儿子，你居然两边都考上了，这是个好事儿啊！”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害我以为自己当外婆了！”
赵爸爸：“？？？”
赵爸爸怀疑自己跟老婆听到的不是同一个内容。
短短十分钟内，赵诚经历了‘二人转咒骂’、‘男女混合双打’等赵家的‘大刑伺候’，但他一早做好了心里准备，他就知道坦白会这样。
夫妇俩搞不懂向来喜欢音乐的儿子，怎么会突然跑去考表演学校。
不过，得知赵诚会以状元的成绩进入首电，他们又高兴到立刻进入了话痨模式，完全把培养儿子学音乐花费的心血给忘光光了。
“儿子呀，你妈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买了很多材料做饺子呢！”赵爸爸表情愉悦地说完，就自觉地拿起手边的围裙系了起来。
旁边的赵妈妈露出了骄傲脸，从厨房端来剁好的肉馅和饺子皮。
电视的声音开着，饺子材料在桌上放着，父母有说有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么一刹那，赵诚觉得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家里以前过得非常拮据，可每逢节日，赵妈妈都会买好包饺子的材料回来庆祝，后来环境好了一些，逐渐变成了买熟食加菜，再后来，父母的身体抱恙不能操劳，就彻底变成了在外就餐，而前世的他很没回过家，更是快忘了这个感觉。
在重生之后，他时刻想着怎么颠覆前世走过的歪路。
即使前几天遇到困难，那颗心也一样坚固到刀枪不入，但现在一家人简单地包个饺子，他却有种整颗心都变柔软的感觉。
父母在，人生尚有去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他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我也来帮忙。”觉得喉底有些发酸的赵诚，慌张地加入到包饺子当中。
......
远在千里之外的魔都，华夏音乐学院内。
一群上了些年纪但个个气度不凡的男男女女正坐在办公室里，围着一台电视。
但电视播放的，并不是什么有趣的节目，而是一个背着吉他的小年轻在唱歌，事实上，他们已经把小年轻的弹唱录播重复看了好几遍。
“哎，你们不知道，他现场唱的效果比这个还要好。”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双手抱臂说道。
这个时髦女人，就是担任赵诚复试时的其中一名考官，她当时得知赵诚并没有把这么优秀的原创歌曲对外公布，实在觉得赵诚这匹千里马需要伯乐。
于是就持续地关注着赵诚的往后动向。
然而，赵诚却没出现在三试现场。
更惊人的是，她昨天听到临时同事陈南浩说，赵诚已经过了首都电影学院的三试，人家不要华音的名额了。
她几乎以为陈南浩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大多数在华音教音乐的人，都有一种惜才之心，时髦女人也不例外。
所以，当系领导今早问到这届考生有没有什么表现突出的学生时，她第一提到了唱原创作品的赵诚，并且积极地让后勤老师帮忙调出赵诚复试的视频。
“这歌沧桑的味道很重，不像是这么年轻的孩子能写得出来，确定是原创作品了吗？”系领导问道。
“当然，陈南浩老师后来还专门找他工作室里的员工，做了一下音源匹配，相似度的歌几乎为零，所以我们才会给出高分。”时髦女人实话道。
“唱得真的很好......”系领导右手捏住下巴，左手托起右手肘，似乎在考虑什么。
华音确实是华夏目前最好的音乐学院，但是，作为一所提供音乐人才的211重点高校，每年还是有宣传指标给到系领导们的，就像首电为此特意成立公关部。
平时在网站和报纸上火起来的那些‘最美校花’或者‘校花评比’，其实幕后推手，也有学校的一份。
而华音今年给到系领导的任务，他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完成。
因为年年的花样都差不多，假如系领导在这时能拿出一个优秀原创的音乐考生，那他绝对可以百分百地超额完成任务指标。
不过，娱乐圈想火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
赵诚的实力是过关了，但系领导总觉得他身上还却一个爆点。
系领导思考的时候，身边的同事并没有停止讨论。
“可这么优秀的考生，要是放走了是咱们华音的损失啊！”一个反复听了四遍的老教授，语气激昂地说道。
身后的年长女老师也关切地问：“那我们的人有没有再联系过这孩子？有问他没来的原因吗？”
“唱得真的不错，是不是家庭有困难？咱们学校可以给他办理助学金申请啊。”旁边的人接着道。
“但这孩子三试没过来，要是按照一般的考场规则，他这是等于弃权了，会被剥夺考试名额的，首先得找领导签名，让他过来补上三试。”老教授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一堆人围绕着同一个出发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各种各样的可能。
时髦女人的表情十分复杂地说：“我知道他为什么没过来三试，因为他跑去首电考表演系了，而且综合成绩很可能是当届的状元。”
“什么？！”众人不约而同地惊愕道。
这下炸锅了。
包括一直淡定思考的系领导也坐不住了，立刻掏出手机跟自己在首电的老熟人核实情况。
两分钟后。
“是真的，这孩子留的手机号码后四位数，跟在咱们学校留的号码对得上。他已经跟首电的公关部对接了，估计首电迟些就会公布他是状元的消息。”系领导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刚刚还觉得赵诚身上缺了个火起来的爆点，没想到这爆点马上就送上门来了。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了吗......”
“他不是主学音乐吗？怎么还考得了表演系的状元？”
“唉，难怪他舍得放弃咱们学校，原来还有选择啊。”
大家有些遗憾地叹气。
第30章 千禧年后的第一个双料状元
系领导想了想却坚定地说道：“不，他也是华音的状元，我们要破格他，李主任，你代表咱们学校去联系下首电的人，就说我手上有个能跟他们合作的资源。”
“如果他们合作的意向不大，就告诉他们，有个考生是我们两个学校的共同状元！”
在场的人都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系领导的算盘是怎么打的。
赵诚既然放弃了三试，就代表他已经决定去首电上学，所以华音弄丢了赵诚这个潜力股，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但从学校的利益角度来看，他们倒是可以捆绑赵诚，来宣传华音。
因为赵诚刚好是90后成长起来的第一批人，这代表他身上带着天然的炒作标签，是个容易产生话题度的人物。
特别是从2008年开始，华夏媒体大肆地唱衰90后，让90后是‘堕落的一代’这种印象，根深蒂固地扎根在人民群众的脑海里。
假如这时候，将赵诚这个华音和首电的双料专业状元抖出来，绝对能成为90后的标杆人物，颠覆大众认知。
而在流程方面，赵诚只是少了一个三试成绩，加上他用的原创曲目获得了复试第一，系教授可以为赵诚向学校申请一个‘三试免试入学’名额。
系领导除了是华音的人，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节目制作人。
虽然不是什么出名的大牌制作，但他的人脉非常广，无论是纸刊媒体还是卫视节目的工作者，系领导都有交情不错的人。
他既然提到了要和首电合作，那估计就是想让赵诚顶着‘华音和首电双状元’的名头，趁机为华音宣传一波。
......
赵家。
赵爸爸和赵妈妈大清早就跑到郊区看美食街的开幕去了，留下赵诚在家睡懒觉。
但他的懒觉时光很快就被人破坏了。
因为二大姑和三大姨两夫妇约了在这附近吃早饭，就顺便上门探探赵家夫妇。
他们得知赵家夫妇去了远处，大有要等他们回来的意思，作为小辈的赵诚，只能跑到厨房里给他们泡茶。
厨房门没关太紧，他们说话声音又大，赵诚也就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他们讨论的内容。
话题基本是围绕着赵诚那几个堂兄妹表兄妹的期末成绩在说话，但很快就把重点转移到‘落榜’的赵诚身上，赵妈妈似乎还没把他成为首电准状元的消息告诉大家。
赵诚无奈笑了笑，把茶端出去，但这一坐下，就遭到了他们的关怀‘攻击’。
“小城啊，我前几天听你妈妈说，你连续落榜了几所学校啊，你小时候在几个兄弟姐妹里，就数你的成绩最好，怎么这回这么不小心呢！”心急的二大姑脱口就问道。
“我......”赵诚正要开口。
“其实考砸了也好，学唱歌出来很难找到好工作的，还不如早点过来姨丈这儿学做厨。”开小餐厅的三姨丈也说道。
“我没有......”赵诚澄清又被打断。
“哎哟，小城又怎么会跑到你那里学厨！小城，你听三姨的，好坏都得上个大学，再不然就复读！在社会上没个好学历怎么行！”知识分子的三姨嫌老公教坏孩子。
“不是的......”赵诚连忙摆手。
“学厨太辛苦，不适合小城干的，小城，你要真考不上学校，就来姑父的照相馆当修图学徒！”同样热心的二姑父说道。
四个人一人一句地轮番发表自己意见，声音大不说，语气还激动到不行。
赵诚既感动又头痛。
这群亲戚都是本着好意来劝说的，但一个比一个有主见，而且都有很强的大嗓门天赋，让他坐在角落完全插不上话。
所以，赵诚干脆又继续进厨房准备茶点去了。
而他们话里又带着明显的同情语气，开始还说得比较遮掩，现在赵诚进了厨房，他们都忍不住讨论起心中想法，一致觉得经济不宽裕的赵家夫妇给那么多钱赵诚学音乐，全浪费了，认为夫妇俩过得很可怜。
赵诚沉默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爸妈上辈子真的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十倍，前有看不得人家过得好的邻居嚼舌根，后有热心到爱乱给主意的各种亲戚。
两者虽然一个恶意，一个好心，但对赵家夫妇都是种精神伤害。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赵妈妈镇压式的咆哮：
“我在街头都听到了你们的大嗓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打架！”
赵诚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咆哮，突然笑了一下。
好在前世的事已经过去了，他这辈子有能力给父母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二姑，姑父，三姨，姨丈。”赵诚满脸认真地走到茶几面前，四个人包括赵妈妈都抬头看向了他。
“其实我......”
“臭小子！！你怎么会出现在报纸上！”刚做下拿着报纸看的赵爸爸突然兴奋大叫道。
赵诚：“......”他今天说一句完整的话怎么这么难。
不对。
“爸，你刚刚说什么？”赵诚边问边转身从他爸手里抢来了报纸。
这是华夏人民日报，内页一翻开的头版，就看到了【90后考生获华音和首电双料状元】这标题。
配图是他脸庞俊朗的蓝底免冠照，还有两所学校的正门照片。
赵诚一下懵圈了。
他弃考了华音的三试，按理说不应该被取消了入学资格吗？怎么状元还是他？
没等赵诚继续放下看，赵妈妈就一把抢过了报纸，和几个亲戚一块围着看。
“儿子！你被华音免试入学了！你昨晚怎么不顺便告诉我们这件事啊？！”赵妈妈的兴奋程度不亚于自己老公。
“你不是说小城落榜了吗？怎么......怎么转头就变成状元了？”三姨十分不解，她作为整个家族最骄傲的高材生，都没拿过状元的成绩。
她的问题也是惊讶的众人想要知道的。
“哎呀，昨天太开心，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赵诚这孩子突然在表演这方面开窍了，想转专业又怕我们担心才没说真话。”赵妈妈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了一下，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