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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王妃:王爷,又出命案了!全文阅读

作者:芸姝     仵作王妃:王爷,又出命案了!txt下载     仵作王妃:王爷,又出命案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捉拿归案

    “听闻王爷要走了,我……想为王爷留下一脉子嗣。”

    樱桃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仿佛那里已经孕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

    李慕歌眼神一暗,诧异道:“老师,还未曾,和你……”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她。

    樱桃也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脸上神情变幻,最后淡淡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将这一柱香点在王爷的屋子里就成。”

    她明显是有备而来,直接从袖中掏出一方两指宽,巴掌长的盒子,李慕歌打开一看,里面正有一柱淡红色的香。

    那香和平常上坟的没什么差别,就是短了点,约莫是那种的一半。

    “这是什么?”李慕歌问,“我是不会背叛师父的。”

    “只是为了提高获得子嗣的成功率而已。”樱桃红唇翘起两个小小的弧度,诱惑道,“再说了,只要你成功了,上次那东西的量,我再给你翻一倍。”

    这可真是个让人心动的条件。

    李慕歌想到,如果她真的染上了毒瘾的话,怕是还真的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至于现在嘛……她迟疑道:“你先将东西拿一半给我。”

    现在,她依旧可以答应。

    樱桃从手中掏出一小包东西递给她,温声道:“我身上就只有这一点儿了,先给你吧,等到今日事成之后,我再给你。”

    “万一你出去了之后不给我怎么办?”李慕歌面色不愉。

    “若是我不给你,你大可以去向王爷揭发我就是了。”樱桃略施粉黛的容颜上露出一抹苦涩,“王爷这么宠你,定是会相信你的。”

    “那倒也是。”

    答应了樱桃的请求,李慕歌自然是要好好布置一番。

    下在水中的药,点在房里的香,都一一备好。

    等到魏临渊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院子里不安分的丫头,和屋子里的诡异。

    天色临近黄昏,李慕歌抱着一个盒子,见到魏临渊就给他使了个眼色,朝着屋内眨眨眼睛。

    魏临渊快步走过去,低声问:“怎么回事?”

    “美人送上门。”李慕歌眼中闪过一道狡黠,“里面可是有个大礼物,去不去看看?”

    转角处露出一抹粉色衣角,魏临渊心中顿时了然,无奈的看了眼李慕歌,转身向着房中走去。

    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只能配合啊。

    李慕歌笑眯眯的,冲着转角处打了个手势。

    约莫过了半刻钟,樱桃理了理衣领,敲了敲门,门内没有人应她,她便悄悄的推门走了进去。

    一个人轻飘飘的落在李慕歌的身边。

    “姑娘,主子还在里面。”那人带着面具,露出的一双眼睛满是纠结。

    这是魏临渊派来保护她的暗卫,宋七。

    “怎么,你害怕自己主子吃亏不成?”李慕歌反问道,话音刚刚落下,房门就又被打开了。

    衣冠规整的魏临渊从里面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男人面无表情,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李慕歌心中一个咯噔,连忙笑脸迎了上去,递给对方一个盒子。

    “这是我送给师父的礼物,师父,看一看?”她谄媚的冲着他笑笑。

    魏临渊一顿,横了她一眼。

    别以为讨好

    他就没事了。

    暂时停止了发难,魏临渊对着宋七道:“里面那个女人,随便找个人解决了。”

    李慕歌一听,顿时砸吧砸吧嘴,嘀咕道:“真是不怜香惜玉。”

    “怎么,你还想着我怜香惜玉?”魏临渊斜睨了她一眼反问。

    李慕歌连忙摇头:“哪能啊,那女人,图谋不轨,姿色平平,居然还想肖想我师父,简直就是罪不可恕,罪大恶极。”

    魏临渊没好气的道:“得了,收起你那些拍马屁的东西,这里面是什么?”

    “刀,我刨尸用的。”

    刚刚走进来的青松脚步一顿,目光转到那个盒子上面。

    这礼物,真特别。

    然而魏临渊脸色都没变,打开盒子,好奇问道:“为何这刀这么独特?”

    这种造型,就算是异族似乎也没有。

    “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把人的身体划开。”李慕歌直白的回答,脸上一派纯良,“你别看这东西小巧,可是很好的利器,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要人命,你可要注意点。”

    她是仿造现代的手术刀做的改良版,非常适合用来刨尸,对她来说,可谓是意义非凡。

    “你送了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也没别的能送给你的,就只有这把刀了。”李慕歌道。

    女孩儿眼神清澈,魏临渊看着那双眸子,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冲动:“阿慕……”他轻轻喊了一声。

    “怎么了?”李慕歌茫然的抬头。

    “无事。”到嘴巴边儿上的话又重新吞了回去,魏临渊瞥了一眼青松,“何事?”

    目光相当嫌弃。

    青松背后一寒,连忙上前禀报:“王爷,人已经抓到了。”

    “走吧,去看看。”魏临渊示意李慕歌跟上。

    什么人?

    李慕歌不明所以,直到看到了被关在屋子里面的龙二以后,才恍然大悟。

    “你们是在哪里抓住他的?”她问道。

    “女人的肚皮上。”青松语气嘲讽,本以为这人会像是只臭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没想到居然还有心情去青楼,可害得他们好找。

    龙二怨毒的看着面前的三人,哑着嗓子道:“我没犯法,你们不能抓我。”

    李慕歌忽然一脚踹在他小腹上方,力度不大,却让龙二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抱歉,我这没看见,踹错了。”李慕歌略带可惜的看了一眼他,目光下移,真可惜,只差那么一点。

    旁边的两个人面容抽搐,实在没想到她一个女子居然这么彪悍。

    收敛了神色,李慕歌淡淡道:“孙夫人已经什么都招了,证据我们也掌握了,你就不要负隅顽抗了。”

    龙二估计在孙家住了不少日子了,屋子里面藏着不少的罪证,他可不止杀了孙老爷一个人,近年来的几起杀人案都和他有关系。

    只不过他武功了得,杀人的手法又十分诡异,所以才没能寻到他的脑袋上。

    “那个贱人。”龙二脸色大变,诡异的笑道,“你以为单凭我一个人,怎么就能杀掉孙盛?”

    李慕歌皱皱眉,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若是没有她的帮忙,我又怎会如此顺畅。”龙二忽然嗬嗬的笑了起来,铁了心要拖着孙夫人下水,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账本,钱财,还有恩怨。

    大概来说,就是一个女人无法生育,又无法忍受丈夫在外面乱搞,抱了一个儿子回来养着,又准备杀了丈夫夺得仅剩的家产。

    这关系着实是有点儿乱。

    不过魏临渊的动作很迅速,直接带人抄了整个孙府的老底,果真找出了证据。

    等到第二天,是李慕歌亲自把龙二押到了公堂上的。

    同行的还有仵作间的一干仵作,和赵寺正。

    京城衙门的公堂审讯的人是从三品京兆尹,以铁面无私著称。

    龙二也没什么反抗,都一一交代了,站在旁边的孙夫人惨白的面色这才有所好转,心虚的看了一眼龙二,揪着衣袖准备悄悄离开。

    谁料惊堂木啪的一声拍下:“孙氏,还不跪下。”

    孙夫人双腿一软,砰的一声就跪下了,高堂上的大老爷没给她任何的反应,宣读了一系列的罪证,定罪,押入大牢。

    这一系列的变故不仅仅是惊呆了仵作行的人,还有外面围观的人,以及孙夫人和那两个孩子。

    等到两个官差钳制住孙夫人,她才回过神来,连忙挣扎:“不,我没有,是他们诬陷我的,我没有做这种事情。”

    龙二阴沉沉的看着孙夫人,咧嘴笑了:“贱人,你死心吧,你留着我罪证,真以为我就不会拿着你的把柄,我就是下地狱,也要拖着你一起。”

    这个案子就此了结,李慕歌走出去的时候,压在心底的石头才算是移开了。

    她旁边走出来两个半大孩子,正是孙家的两根苗苗。

    哦,应该说独苗苗,毕竟小胖子孙瑾只是个抱来的。

    孙瑾红着眼眶瞪着李慕歌,咬牙切齿的道:“你为什么把我娘也抓了?”

    “你娘犯法了,不抓她抓谁?”李慕歌反问,那头守在外面的孔月见她出来,连忙拿着袍子撑着伞迎了过来。

    小丫头将袍子披在李慕歌身上,道:“今日姑娘走的时候穿得单薄,天气又忽然转寒,姑娘可得小心些。”

    李慕歌点点头,正准备离开,那小胖子又冲着她吼:“我娘才没有,她才没有,你们是骗子。”

    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大了,哗啦啦的,李慕歌瞧着站在府衙大门前的小胖子双手捏成拳头,简直是恨不得冲上来和她一决高下,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小孩儿戾气太重了。

    “证据确凿,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其他人。”李慕歌神色淡漠,“或者说,你还是要我说给你听。”

    刚才在公堂之上,那小吏已经将孙夫人的罪证念了一个透彻,其中还有一条,谋害儿子。

    这小孩儿看着白白胖胖的,底子可不怎么样,若是不好好调理,以后估计也就是个病秧子了。

    “你娘不是你亲娘,还害了你,如今落入大牢本是罪有应得,没想到你还这么伤心,怎么,是准备是再把她救出来给你下毒?”李慕歌理了理袖子,神态极尽凉薄。

    一句句的,像是刀子似的戳人心窝。

    小胖子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瞪着李慕歌。

    “得了,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了,再瞪也没有糖吃。”李慕歌冲他摆摆手,撑着伞上了马车。

    “我才不稀罕你的糖。”孙瑾忽然冲到她的马车边上,一拳打在车轱辘上,“我恨你。”

    倾盆大雨落下,小胖子在幕天里淋成了个水人。

第六十二章 追风相送

    连着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第二日的时候终于是停了。

    天还未亮,魏临渊就收拾好了东西,整装待发。

    “王爷,要不然属下去让孔月把姑娘叫醒?”青松见他在主位上坐了许久,忍不住提议道。

    这都快成望妻石了。

    魏临渊顿了顿,选择了起身离开:“让她好好睡,不要去打扰她了。”

    本想临走前再看一眼,不过那丫头近来身体不好,倒不如让她多睡会儿。

    “你留在王府看着她点,断是会惹事的丫头。”魏临渊一边走一边嘱咐,活像是个出远门不放心女儿的老妈子。

    “王爷早已经嘱咐过姑娘了,想来姑娘会注意的。”青松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王爷对一个人这么真心。

    看来是主母没跑了。

    魏临渊听到这话,脑海中浮现出那圆乎乎的脸蛋,无奈道:“记吃不记打的丫头。”

    他翻身上马,带着铁骑赶往城外。

    待到天色将明,李慕歌的生物钟才准时将她唤醒。

    迷迷瞪瞪的时候就听到孔月说魏临渊走了,她顿时一个激灵从床上扑腾起来,“怎么不叫我起来?”

    这悄咪咪的就走了是怎么回事?

    “王爷说让姑娘多睡会儿。”孔月给她拧了帕子,道:“王爷是酉时走的,也才过不走,姑娘这会儿若是去,指不定还能赶上。”

    李慕歌洗干净脸,套好衣服就往外走:“陪我去马厩牵马。”

    临王府之中养着不少马,专人饲养,不过李慕歌来这么久都一直没有机会过来看,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马夫牵出一匹温和的小白马:“李姑娘,你用这匹马就可以了。”

    小白马很温顺,马夫摸了摸它的鬃毛,它就乖乖的用头去蹭男人。

    李慕歌目光落在马厩其他的马身上,一一扫过去,最终停顿在一匹棕黑色的马儿身上。

    她快步走过去:“这马给我牵出来。”

    肌肉矫健,线条流畅,目光炯炯有神,一看便知道是一匹好马。

    马夫看了一眼,犹豫道:“李姑娘,这马是前段时间将军亲自出手抓到的野马,还没有完全驯服,不适合你。”

    “我看这马儿上面已经打了标识,想来应该也差不多了,就这一匹吧。”李慕歌兴致勃勃的看着面前的马,有些手痒痒。

    以前的时候她有时间也喜欢去骑马,对马儿的要求也很高,现在这里有一匹这么好的,其他的就难以入她的眼了。

    “李姑娘,恕我不能将马给你,要是您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待不了。”马夫瓮声瓮气的道。

    他是退役下来的士兵,固执得很,平日里大概也就只听王爷的话了。

    “你牵出来我试试,如果没事,你就让我骑走。”李慕歌目光仍旧紧紧的盯着那匹马,她又不是没有驯过马,这种半成品她也绝对不会怕。

    两人一步也不肯退让,孔月夹在中间也十分难受,左看看又看看,拉着马夫道:“老四,你让姑娘试试,我在旁边看着,不会出事的。”

    她低声道:“王爷那边肯定还等着姑娘呢,你就不要耽搁时间了。”

    听到她这么说,马夫才退让道:“既然这样,那就让姑娘试试吧。”

    他将马儿牵出来,鞍上马鞍,“姑娘

    可要小心了,这出了什么事,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么烈性马儿,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能够驯服。

    正如同老四说的那样,这匹马的性格十分刚烈,李慕歌刚刚跳上去,马儿就嘶鸣一声,抬起双蹄想要把李慕歌的给摔下去。

    李慕歌两手拉着缰绳,蹬着脚环,一夹马肚子,控制着马儿直接往外面跑。

    “驾!”

    挣脱了马厩束缚的烈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守在旁边的马夫和孔月根本没有预料到李慕歌居然敢直接骑马出去,登时脸色大变,大喊一声:“姑娘!”

    孔月立刻翻身上马,骑着小白马追了出去。

    李慕歌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飞奔的感觉了。

    不愧是她看中的马,脾气烈是烈了点儿,不过跑得也是真的快,周围的景色划过一道道的残影,她一路向着城门外冲了出去。

    而就在十里长亭,魏临渊没有等来李慕歌,反而是等来了一个不想看见的人穆兰亭!

    穆兰亭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看样子就是偷偷跑出来的。

    “临渊哥哥,此去一别,不知又是何时才能够相见,你一定要注意照顾自己。”穆兰亭忍着面红,将自制的伤药递过去,“这是我自己做出来的伤药,临渊哥哥一定要小心。”

    女人眼中的情谊一看便能够明了。

    魏临渊非但没有觉得感动,只觉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疼。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穆兰亭浅浅一笑:“我自然是有我的法子, 临渊哥哥不用担心我。”

    “娘娘。”魏临渊强忍着怒气打断了她还想说的话,“我已经带了军医,用不着这些伤药,娘娘还是自己留着吧,还有,皇宫戒备森严,娘娘还是不要随意出宫的好。”

    光明正大的给老皇帝扣绿帽子,还真以为老皇帝的心比天宽不成。

    他已经快要生气了,穆兰亭也看出来了,失落的收回了药膏。

    “咦,临渊哥哥,你腰间上的这个东西是什么,真别致?”她好奇的指着拿一把像是吊坠的木质品。

    “一把刀而已。”魏临渊淡淡答道。

    “莫不是临渊哥哥的心上人送的?”穆兰亭脸色一变,试探性的问道。

    魏临渊此时也没多想,只是道:“不是心上人,是阿慕送的。”

    穆兰亭:“可是临渊哥哥收的那个徒弟?”

    “嗯。”

    天空中已经渐渐的泛起了鱼肚白,眼见着就要启程,穆兰亭身边的丫鬟过来唤她。

    “娘娘,该回去了。”

    穆兰亭面露不舍,咬唇追问:“临渊哥哥,我送你的香囊,你,你为何没有佩戴在身上。”

    香囊?

    记忆之中似乎是有这么一个香囊,不过魏临渊已经记不起扔到了哪里去了。

    他敷衍的道:“前些日子不见了。”

    “好了,我也该启程了,娘娘,请回吧。”不想再和对方多言,魏临渊转身便走。

    眼见穆兰亭还站在原地依依不舍,婢女面露无奈之色:“娘娘,您这是何必呢。”

    将军明显的就不喜欢娘娘,特别是最近两年,娘娘缠得越厉害,将军就越

    发的没有耐心了。

    明明以前的时候,将军对娘娘还是很好的。

    啪!

    婢女被一把掌抽得别过了脸,红彤彤的巴掌印在她的脸上。

    穆兰亭已经褪去了刚才的小女儿姿态,阴沉的盯着婢女:“有些话,不该你说,就不要说。”

    忠心耿耿的婢女也愣了,她捂着脸,眼中闪过一抹委屈,恭敬的应道:“是。”

    穆兰亭这才满意的走向马车。

    任何想要挑拨她和临渊哥哥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李慕歌一路疾驰,从城外冲了出来,和一辆马车错身而过。

    等到了十里长亭,那里已经没有了人的影子,只剩下一片凌乱的马蹄印。

    不远处似乎隐隐有马蹄声。

    李慕歌下意识的一夹马肚子就追了出去。

    “驾!”

    魏临渊此次出征,只带了上百人,日行千里,只为了能够力挽狂澜。

    所以可以想象,对方的速度有多么的迅速。

    然而李慕歌的速度却更快,坐下马儿如风一般疾驰,与她也越来越契合,所以就连她手臂上的伤裂开了都没有发现。

    所幸是皇天不负有心,约莫半刻钟之后,她总算是追上了大部队,远远的就看见了那领头的,英姿挺拔的男人。

    李慕歌鼓足了气朝着不远处吼了一句:“魏临渊!”

    “吁”魏临渊忽然收紧了缰绳,打了个手势让队伍停下。

    他不敢置信的向着后面看去,熟悉的声音,不是幻听。

    魏临渊立刻掉头转了方向,骑马跑到了李慕歌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他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额……”李慕歌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不过脑子就来了吧?

    脸上掠过一抹尴尬,所以她究竟为什么追上来啊?

    李慕歌忽然觉得自己脑袋就像是进水了一样,不知不觉就做了许多傻事。

    她不愿意回答,魏临渊也不逼迫,移开了视线:“这匹马……”

    “叫追风,速度够快吧,多亏了它我才能追上你。”李慕歌拍拍马儿的脑袋。

    她脑袋中灵光一闪,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递给他:“我是专门来送药的,这是我最近做出来的东西,抗炎的抗感染效果很好。”

    小瓶子里面是她根据土法提纯出来的青霉素,虽然达不到现代的浓度,不过这个时候的细菌也没有这么强大,一小点,就是绝对能够救命的东西。

    “什么是抗炎抗感染?”魏临渊奇怪问道。

    这丫头一天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词的?

    “就是受伤后伤口情况恶化,发热,这个就是特效药。”李慕歌道。

    “你是说,这东西,对伤口有很好的作用?”魏临渊眼睛微微眯起,心中差点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种药,若是有用,绝对会极大的减少人员伤亡。

    知道他赶时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股脑全交代了。

    他一直知道李慕歌是个人才,可是这丫头不是仵作吗,什么时候有管上活人的事情了?

    魏临渊慎重问道:“这件事,除了我,你还告诉了谁?”

第六十三章 二皇子慕容泠

    “就你了。”

    李慕歌如实说道。

    她又不傻,可以说,在这里,她唯一信任的人,就只有面前这个男人了。

    亦师亦友,真正的,唯一对她好的人。

    魏临渊松了一口气,问她:“你想怎么处理这个方子?”

    “你看着办吧,在战场上的用处应该很大。”李慕无所谓的道。

    反正她制作出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医用。

    魏临渊忍不住道:“你知不道,万一真的有用,这个方子多么的珍贵,你就这样给了我?”

    这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

    “我看起来像是后悔的人?”李慕歌扬眉反问,又将土青霉素的用法,剂量和不良反应,应对措施一一说明。

    东边的地平线上升起一轮橘红色太阳,将白云染红,驱散了那薄薄的一层雾。

    “听说战场上瞬息万变,你也千万小心。”李慕歌还是忍不住将心底话说了出来。

    那双漂亮的凤眸之中盈满了担忧,魏临渊心中一暖,道:“我会注意的,等我凯旋归来。”

    他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不过怕她反感,最后还是放弃了。

    “一言为定。”李慕歌伸出手。

    魏临渊也拍了上去:“一言为定。”

    李慕歌是看着魏临渊走的,对方带着精兵,策马离去。

    她一直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扬起的黄沙归于尘土,四周又变得寂静,心中忽而涌出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

    或许这就是送别亲人时候的感觉吧。

    她想到,驾着马儿往回走。

    而这个时候孔月才慌忙的追了上来。

    “姑娘!”孔月骑着白马停在李慕歌身边,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这马,被姑娘收服了?”

    “嗯。”李慕歌拍拍追风的脑袋,“它有主人吗?”

    “姑娘驯服了,它自然是认姑娘为主的。”孔月道。

    “那走吧。”李慕歌脸上的郁色消散了许多,她笑道,“追风,咱们走。”

    追风一声嘶鸣,奔跑了出去。

    刚刚追上来的孔月面露无奈之色,旋即又跟了上去。

    一路回到城中,两人的速度这才慢了下来。

    李慕歌正好赶上今日沐休,时间充裕,却没什么心情在外面闲逛,本想着打道回府,却见前面围了一圈儿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李慕歌被挡住了去路,想着往前走两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群中,一个白衣女子正埋着脑袋跪在地上,面前的牌子上写着“卖身”二字。

    那姑娘看模样也不过十五六岁,五官秀气,皮肤白皙,气质柔弱,像是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白花。

    围观的男人不乏心痒痒的,凑上前问她。

    “你这卖身,要多少银子。”

    姑娘这才抬起头来,咬着唇比了个五。

    “五两银子?”那人小心翼翼的问。

    姑娘摇了摇头。

    男人脸色立刻一变:“五十两银子?”

    然而他看了看姑娘的容貌,咬牙准备掏钱的时候,姑娘又摇了摇头。

    “五,五百两银子。”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周围的人面色顿时都僵住了,刚才那男人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五百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男人气得差点儿破口大骂。

    姑娘单薄的身体抖动了一下,怕极了似的抱着自己的肩膀。

    “不过就是五百两银子,你跟本少爷走,本少爷立刻将银子给你。”正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穿插了进来。

    周围的人群自发的让开一条道路。

    一个穿着宝蓝色锦缎华府,束发冠玉,面容俊朗硬气的青年人摇着扇子走到姑娘面前,对她伸出手,笑得风度翩翩:“钱给你,和我走吧。”

    姑娘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红了耳朵,慢慢的伸出手搭了上去。

    美人答应了,慕容泠脸上笑意更甚。

    而这个时候小厮却凑到他跟前轻声道:“公子,临王府的那个在那儿。”

    李慕歌将事情的完整看了一遍,心中简直就像是泼了一盆狗血,久久不能平复。

    她还以为,这种狗血的剧情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面。

    正这样想着,跟在她身边的孔月却眉头紧皱。

    “姑娘,我们另选一条路吧。”孔月低声道。

    “怎么了?”李慕歌不明所以。

    “那位,是二皇子。”孔月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这位二皇子一直想拉拢王爷,王爷身边的人他都查过,想必他早已经知道姑娘的身份了,姑娘还是快些走吧。”

    “他竟然是二皇子?”李慕歌这才是真的诧异了。

    到京城之中,她也偶尔能够听到二皇子的名声,什么宅心仁厚,能力非凡,简直是把纨绔不堪的太子给比成了渣渣。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个二皇子和传言的差距有点儿大啊。

    李慕歌也不想给魏临渊惹麻烦,所以连忙调转马头打算离开,不过已经晚了。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叫住了她:“前面是李姑娘吧,我家公子有请。”

    李慕歌装作不知道那人是谁,疑惑问道:“不知道你家公子是谁?”

    “姑娘过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小厮抄着手,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早在李慕歌进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查过她的背景了,不过是一个农家女,如果不是临王,根本不值得他们放在心上。

    李慕歌坐在马上,将小厮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冷淡道:“男女有别,我又不认识你家少爷,还是算了。”

    反正她不认识那位二皇子,不知者无罪。

    “李姑娘,你可想清楚了再说。”小厮忽然亮出一面令牌,高扬着下巴,“我主子,可不是你能够得罪的。”

    皇子特有的令牌,明晃晃的刻着三爪金龙。

    李慕歌面色不变,道:“不知道你主子在哪儿?”

    “这边。”

    那小厮走在前面领路,趾高气昂,像是一只鸭子。

    他们一起上了二楼,进了雅间,果不其然看到了刚才那个穿着宝蓝色衣袍的男人和那个白衣姑娘。

    慕容泠的打量的看了李慕歌几眼,在看到那满身肥肉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兴趣。

    “你就是临王的那个徒弟?”他问。

    “不知二殿下唤下官上来有何事?”李慕歌有点儿疲于应对这位表里不一的人。

    她还没从魏临渊要上战场的这个事情里回过神来。

    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万一有内鬼了怎么办?

    万一青霉素不顶用怎么办?

    十万个万一在她的脑袋里面盘旋,缠绕成了一坨丝线。

    这不是寥寥只字片语的行军打仗,而是真的,会要命的。

    然而慕容泠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以为她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脸上温和的笑意差点儿维持不住。

    “听说你还是个仵作?”慕容泠强压下心中怒气问。

    “是。”

    “这次齐王一事,听闻是你在其中出了大力气,姑娘如此才能,不如来我手底下做事?”慕容泠风度翩翩的摇了摇扇子,“至少,我可不会让姑娘去碰那些肮脏的尸体。”

    这人在打什么主意?

    李慕歌脑袋终于转了个弯,不咸不淡的道:“比起活人,臣更愿意和死人打交道,就不麻烦殿下了。”

    “大胆,你这是什么意思,出口忤逆皇子可是重罪。”小厮一声怒喝。

    慕容泠一收温和的神色,声音冷得好似冰碴子:“李姑娘说这话,是不屑于待在本殿下的身边了?”

    “臣不敢。”李慕歌微微侧头,无奈的看了孔月一眼,让她不要再戳自己了。

    这人都快戳成窟窿了。

    不就是惹了二皇子生气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李慕歌现在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她连皇帝都得罪了,也不怕再多一个皇子。

    更何况慕容泠这种人,她连虚以为蛇的心思都没有。

    “没想到临王身边竟是有这么个厉害的人,倒是本殿下看走眼了。”慕容泠现在掐死李慕歌的念头都有了。

    然而他不能。

    他是宅心仁厚的二皇子,是朝臣们寄予厚望的二皇子。

    按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笑道:“其实本殿下这也是为了你好,待王爷凯旋归来,父王定是要给他婚配了,到时候你难道还要以徒弟的身份住在临王府?”

    无亲无故的,就算是师徒,这也引人遐想啊。

    李慕歌在这方面仍旧是个彻底的现代人,根本没有在意,反而是她身边的孔月听了,心里面急得团团转。

    王爷这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一个主母,万一听了这个混蛋二皇子的挑拨离间,离开了该怎么办?

    孔月急得脑门汗都出来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李慕歌,生怕她答应慕容泠。

    李慕歌淡淡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与我有恩,若是师父娶了师娘,我就奉其为母变好了,不劳二皇子担忧。”

    最后几个字咬得颇重,像是才嘲笑慕容泠多管闲事一样。

    “混账!”慕容泠暴怒,一拍桌子,目光幽深晦暗,“你可别不识好歹!”

    靠在他怀中的白衣姑娘一个激灵,轻声安慰:“殿下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白衣姑娘一边柔柔的说道,一边深出纤纤素手抚摸着他的胸膛。

    忽然,那姑娘忽然转头,对着李慕歌诡异的笑了一下。

    李慕歌一愣,忽然看到一道银光闪过。

第六十四章 刺杀

    噗嗤!

    一把匕首刺进了二皇子的手臂,顿时鲜血四溅。

    慕容泠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白衣女子取出匕首迅速后退,冲出雅间。

    慕容泠捂着手臂勃然大怒:“废物,还不快抓住她。”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侍卫拔出刀剑,和白衣女子缠斗了起来。

    慕容泠怒火攻心,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也跟着冲了出去,伏在二楼楼梯口怒喊:“抓住她,不要让她跑了。”

    屋子里的小厮这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殿下,您受伤了”

    白衣女子匕首一个横转,挑飞了一个侍卫的长剑,目光如刀子一样向着二皇子射去,杀气凌冽。

    她冷笑道:“你杀我妹妹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今日这一遭?”

    那双波光盈盈的眼中充斥着恨意。

    李慕歌看着这闹剧一样的变故,眼中闪过一抹趣味。

    果然,恶事做多了会有报应的,这不就来了。

    慕容泠面色大变:“你修要胡说。”

    然而他的眼中却闪过一抹心虚。

    这里面果然有事。

    李慕歌眯着眼睛看着好戏,却见那白衣姑娘逐渐体力不支,砰的一声,她手中的匕首忽然被挑飞在地。

    白衣姑娘倒退几步,被一群手拿长剑的侍卫团团围住。

    忽而,她抬头看了一眼李慕歌。

    水润的眸子里面是全然的平静。

    有意思!

    李慕歌看慕容泠也早就不爽了,手中捏着一颗从桌子上顺来的花生米,弹指打在了慕容泠的腿弯上。

    慕容泠腿弯一痛,往前一扑,咚咚咚的就从楼梯口滚了下去。

    “殿下”小厮的声音几乎要突破房梁。

    李慕歌恍然的瞥了小厮一眼,她就说,这声音听起来怎么不对劲,感情是个太监。

    小太监慌张的追着跑了下去,呵斥着几个侍卫:“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来人啊!”

    顿时,原本围着白衣姑娘的人一哄而散,慌张的凑到了慕容泠的身边。

    白衣姑娘对着李慕歌微微一笑,逃出了店内。

    慕容泠摔得七荤八素的,眼前直冒金花。

    不过李慕歌并没有用多大的劲儿,他反应不慢,除了手臂上的伤口,根本就没有摔伤。

    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怒骂:“围在这里做什么,抓人啊!”

    侍卫们这才慌张的转身去找,哪里还找得到那人的身影。

    小太监毕恭毕敬的扶着慕容泠,哭丧道:“殿下,咱们回去吧,让太医看看,您这伤口可还在流血呢。”

    慕容泠不耐烦的将他踢开,捂着脑袋,抬头看着李慕歌。

    “刚才是你,对不对?”他阴沉着脸问道。

    “殿下在说什么?”李慕歌皱眉。

    “不用装了,刚才有人踢了我一脚,除了你们主仆两人,就没有人站在本殿下身后了,不是你们还有谁?”慕容泠眼中闪过一抹算计,“谋害皇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听说魏临渊对自己这个徒弟宠得很,只要拿捏住了她,那临王就不是什么大事

    了。

    眼见着几个侍卫冲上来,李慕歌知道自己被反将了一军,脑袋思索着应对方法,藏在袖中的短刀却已经藏在了手心。

    实在不行……

    “我看谁有那个胆子!”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李慕歌偏头看去。

    一个绛紫色华服的青年正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肤白如玉,唇红如血,俊美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阴郁。

    太子慕容寻。

    李慕歌诧异之后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参见太子殿下。”

    慕容泠看见这份差别对待,气得眼睛都要红了。

    他紧捏着拳头,克制着怒气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这女子可是袭击了我,害得我差点殒命,难不成大哥还要包庇凶手?”

    “你眼睛瞎了么,居然以为是她踢的你。”太子撇撇嘴,一点儿都不给对方留脸面,“踹你的是我,怎么,我这个大哥还踹不得你了。”

    慕容泠脸色顿时扭曲得可怕。

    李慕歌也非常诧异看了慕容寻一眼,对方却根本不理睬她,只是道:“看来你很经摔,我就是看不惯你,你大可以去找父皇告状。”

    慕容泠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哥教训得是,只是我刚才明明没有在背后看见大哥,不知道大哥是怎么踹我的?”

    “你刚才是什么感觉,那我就是怎么踹你的,怎么,你还有异议?”太子玩世不恭的抱着手臂,根本没将这个便宜弟弟放在心上。

    太子反正是无法无天惯了,慕容泠知道,就算是自己去告状也讨不了什么好处,只能憋着一股郁气,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等到这群人走后,太子才不满的看着李慕歌:“慕容泠虽然做事让人看不惯,却也不是你能够和他对抗的,别给临渊添麻烦。”

    李慕歌苦笑道:“殿下,我可没踹他,他自个儿算计我呢。”

    虽然是她扔的花生米,不过李慕歌可以确定,对方根本没有发现。

    太子爷忍不住皱了皱眉,沉吟道:“我保证他这段时间不会来找麻烦,你安心等临渊回来吧。”

    “是。”

    整个酒楼里面的人都被清空了,都是太子的人,也不知道他那雅间里面坐着的是谁,李慕歌也没心思去探究,说了几句,道了谢,就匆匆离开了。

    孔月一直如影随形的跟在她身后,既不说话,显得很沉默。

    她向来如此,李慕歌也没放在心上。

    而就在她走后,一道影子掠过,跟着她追了上去。

    “姑娘。”孔月犹豫了许久,才终于道:“您今日为何要丢那一颗花生米。”

    她看见了!

    李慕歌知道她武功不弱,所以也没想着瞒过她。

    “今日若非太子殿下,姑娘可真是要落到二皇子手中了。”孔月语气中带了点儿埋怨,“姑娘下次,可不要这么冲动了。”

    她是魏临渊的人,自然是处处都要为了魏临渊打算。

    “是我冲动了。”李慕歌认错相当的快

    正好走到门口,她将马儿交给孔月:“你先去把马儿拴住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匆匆走了。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李慕歌瞥了一眼树外,给两个暗卫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离开,冷声道:“已经到了,你还不

    出来?”

    外面高大的榕树动了动,一个人从上面跃到了院子的围墙上。

    正是刚才那个白衣姑娘。

    对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脚,道:“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

    那张清秀的脸上有一点儿违和感。

    李慕歌定睛一看,嘴角抽搐,道:“你脸皮快没了。”

    女子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亏我还觉得你人不错。”

    李慕歌有些心累,她指着对方脸上飞起来的人皮的面具道:“你那面具用的莫不是次等货,怎么总掉?”

    女子一愣,伸手一摸,顺手就撕下一张面具,露出一双熟悉的狐狸眼睛。

    “千衔?”李慕歌对这一双眼睛记忆深刻。

    可以称之为妖娆的男人笑得十分开怀:“看来你还没有忘记我,是不是,你也喜欢上我了?”

    他脚尖轻点,凑到李慕歌的身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一把长剑搭上了他的脖子。

    “也许我的剑会喜欢上你。”李慕歌淡淡道。

    千衔的动作一顿,委屈巴巴的退后了好几步,控诉道:“我如此辛苦的找你,你却如此对我,真当是个狠心人。”

    眼见着这人就要哼起了戏腔,李慕歌视若不见,反问道:“你跟着我来做什么?”

    “我……”千衔顿了顿,笑道,“自然是来娶你的啊。”

    “是吗?”李慕歌淡淡道,“你要娶我也不是不可以,凑齐七具死因不同的尸体,打赢我师父,赢过我手中的剑,怎么样?”

    千衔讪笑道:“这,不好吧?”

    李慕歌:“我也觉得不好。”

    千衔的眼睛一亮。

    李慕歌收回了剑:“把你来的真实目的告诉我。”

    这男人长得确实很漂亮,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不可信。

    李慕歌看了眼藏在暗处的暗卫,隐含威胁之意。

    今日落到她手上,可算是瓮中捉鳖了。

    “我见你生得面善,又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当然是要过来亲自感谢的。”千衔摊手,表情很无奈。

    这要是不信他,他也没办法,可事实上,他还真没有什么事情。

    “你刺杀二皇子的目的是为什么?”李慕歌懒得听他扯皮,换了另外一个问题。

    “啊,他杀了我妹妹,我当然要报仇了。”千衔道。

    他拎起一串葡萄张嘴就吃,那一双洁白的修长的手像是上好的玉器。

    这哪儿哪儿都像个女人似的。

    李慕歌看了好几眼,心中暗道。

    千衔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笑嘻嘻的凑过去:“好看吗?”

    李慕歌收回目光:“别把你那一套说辞塞给我,你明明可以杀了他,怎么又放弃了?”

    明明从一开始就有很多机会,却只是伤了慕容泠的胳膊,如果不是于心不忍,那就只有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对方的命。

    而显然,这个男人不是个会心软的主儿。

    千衔嬉皮笑脸的吞下一串葡萄,道:“原因嘛,有很多,不过……我不告诉你。”

    他眨眨眼睛:“你猜啊,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第六十五章 是个女人?

    “或者说,你嫁给我,我就告诉你。”

    千衔像个登徒子一样,作势就要来挑李慕歌的下巴。

    李慕歌眼神危险的眯起,一个手刀横劈过去,翻身拿过自己的长剑,一把抽出,在对方躲过之后又是翻身一砍。

    那势如破竹的气势,像是要焚灭一切。

    千衔大惊失色,连忙躲开,慌张的冲她吼:“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你这是做什么,刀剑无眼,你快放下啊。”

    挥出了足足有十多剑,李慕歌见他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直接对着他刺了过去。

    千衔一顿,也不闪躲了,站在原地道:“刺了这一剑,你可就得消气了。”

    李慕歌见他闭着眼睛不躲不闪,心中震撼不已,到了最后关头,手腕垂下,长剑反转贴着手臂收好,那一瞬间,剑柄正好抵在了对方的胸口。

    随后,她顿住了。

    千衔也顿住了。

    两人面面相觑。

    李慕歌看看他,在看看长剑抵住的地方。

    有点软!

    “你,你是女的?”李慕歌几乎都要结巴了。

    手底下这触感骗不了人,她当法医这么多年,这点儿反应还是有的。

    千衔面色不变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嘴角噙着一抹笑:“你搞错了。”

    李慕歌再去看她的脖子,被高领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见她又露出那副骗傻子的笑容,李慕歌冷声道:“你要是再说谎,就是天大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答应你。”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笑容一滞。

    “一个消息,换临王府上那一株五百年的紫参,你还要给我们一个院子。”千衔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

    李慕歌一直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听到对方的要求的时候,眼皮子跳了两下。

    总觉得是个麻烦。

    所以她摇头道:“我不是这里的主人,你和我做交易没用。”

    对麻烦,她向来是避之不及的。

    “你就不问问是什么消息?”千衔反问。

    “我……”

    千衔打断了她的话,继续道:“德亲王给临王设了两个圈子,一是让他死在战场上,二,若是他凯旋而归,就让他死在这京城里。”

    这几句话成功的让李慕歌收起了自己的拒绝。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慕歌才问:“我怎么确定你说的话是真的?”

    千衔沉吟道:“消息卖你一半,前一半你查清楚,后一半,等你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之后,我再告诉你。”

    “你也不用再说临王府你做不了主了,我可是观察了好一段时间,这临王府你就跟半个主人似的,这点小事,可难不倒你。”

    如果这一则消息是真的,李慕歌倒是无法拒绝。

    “契丹现在正在内乱,被困在里面的公主早已经消失不见,那一位公主是假的,为的就是去刺杀临王,德亲王的庄子上,养着好几个和那公主长得像的人。”

    千衔快速的将消息说完,彼时,门前的响起了脚步声。

    院子的门被推开。

    是孔月回来了。

    院子里多出的一个陌生人让她瞬间警惕起来。

    “月

    儿,你过来。”李慕歌招招手,投给千衔一个眼神,让她赶紧滚蛋。

    千衔接收到讯号,哀怨的道:“用完就扔,你可真没良心。”

    李慕歌白了她一眼:“三天后你再过来。”

    “那好吧。”

    对方踩着门口那一棵高大的树,像只蝴蝶纵身一跃,就消失了踪影。

    孔月忌惮的目光仍旧没有消失。

    “你去查一件事情。”李慕歌没解释千衔的由来,反正到时候孔月自然会去暗卫那里了解真假。

    这件事情,只要从德亲王的那个庄子上入手就行了。

    吩咐了孔月,李慕歌却仍旧有些烦心。

    等到第二日上仵作行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慕歌,你在想什么呢,这刀子可不长眼睛。”

    长泽夺走她手中的刀子,心惊胆战的放进了箱子里面。

    “今日一早你就这个样子,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慕歌摇头,眼神还有些不聚焦。

    一宿没睡,脑袋又被这个问题困住,她是真的糊涂了。

    邹大岩一脚踹门走了进来,臭着脸色喊了一声:“李慕歌,主簿大人找你有事情。”

    这丫头难不成真的搭上了主簿大人,这三天两头就要喊过去的。

    李慕歌回神起身,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这几日又没案子,主簿大人喊慕歌过去做什么?”长泽皱眉问道。

    一见他也发话了,邹大岩连忙缓和了神色,赔笑脸的走过去,见缝插针的挑拨两人的关系。

    “小的也不知道主簿大人找她做什么,只是这三天两头的……这两人之间,莫不是有点什么,三少爷可千万别被这人骗了。”

    长泽摇头:“慕歌不是那种人。”

    而在另外一方,大理寺内间。

    付主簿脑门上的汗滴答滴答的往地上砸,腿也哆哆嗦嗦的抖着,眼神儿一个劲儿的往门外瞟。

    这怎么还没来啊?

    旁边有和宫女不耐烦的问出了他的心声:“这人怎么还没来?”

    宫女妆容精致,一看就是那位身边的红人,付主簿可不敢得罪,赔笑道:“这,这仵作行在大理寺边儿上,一去一来的,没,没这么快,这位姑娘,再等会吧。”

    宫女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李慕歌到的时候,就看见这两人站在大门口等她。

    她眼皮子一撩,觉得事情不简单。

    门口站着的两个人都很面熟,一个是付主簿,另外一个嘛……

    她打量了一会儿,没想起来!

    要记的人太多了,像这种不重要的,她一般就也没那么在意。

    宫女已经不耐烦了,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指着她的鼻子呵斥:“你做什么呢,这么慢,竟是还要我们娘娘等你,快跟我走。”

    她转身匆匆在前面引路。

    李慕歌看了付主簿一眼,见他朝着自己投来一个苦不堪言的目光。

    路过的对方的时候,付主簿小声提醒:“里面的那位可是贵人,你可千万别冲撞了对方,千万记住了。”

    什么贵人?

    李慕歌更为疑惑了。

    等看到穆兰亭的时候,她眼中才闪过一抹了然。

    “参见

    娘娘。”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免礼吧。”穆兰亭审视般的打量着李慕歌,比起初见时,这姑娘似乎又要瘦一些了,却依旧胖,想来临渊哥哥应该是看不上的。

    李慕歌任由她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见她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别站着了,过来吧。”

    李慕歌百思不得其解的坐过去。

    这人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刚才对方眼中的敌意,她可没错过。

    “李姑娘今年多大了?”穆兰亭捏着茶杯盖,轻轻啜了一口。

    “十六了。”

    “正是大好的年华,可有婚配?”那双秋水眸中又带上了审视。

    “倒是有过,不过那人被其兄长害死了。”李慕歌满心的无语。

    这人怎么回事,来调查户口了不成?

    事实上,还真是。

    穆兰亭一听她说自己有过婚配,就来了兴致:“可否给我说说?”

    李慕歌抽抽嘴角,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道,就听面前这女人发出一声长叹:“慕歌这身世,真当凄惨。”

    呼!

    深吸了一口气,李慕歌才压住心里的吐槽,淡淡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谁料到穆兰亭却道:“要不然,我给慕歌介绍一门婚事可好?”

    李慕歌整张脸都差点儿扭曲了,这户口查完了,就想着给她婚配了?

    什么玩意儿毛病?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满,道:“多谢娘娘,只是小的现在干的是这一行,师父又还在出征,实在是不宜许给人家。”

    “这倒也是。”穆兰亭眼神一暗,敲打道:“我同你师父青梅竹马,他徒弟,也算是我的半个徒弟了,只是你这模样,倒也是难找人家了。”

    说着她还幽幽叹了一口气,十分可怜的看了李慕歌一眼。

    随后她又高高在上的道:“只不过,你要知道,纵然你师父对你很好,可你也不能够生出其他的歪心思,否则,就是愧对你师父了。”

    那蔑视的神情,就好像李慕歌像是一个乞儿。

    李慕歌对她的一番敲打的话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她对她师父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了?

    “听闻临渊哥哥身上佩戴的那把刀是你送的?”穆兰亭有些按捺不住的询问。

    这才算是进入正题了。

    李慕歌顿时了然,有些哑然失笑道:“师父出征,小的心中担忧,便送了师父一把佩刀,以备不时之需,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这位皇后娘娘到底在生气什么?

    穆兰亭张张嘴,对这个解释找不到一点儿敲打的地方,顿时憋闷得很。

    当然没什么问题。

    可是错就错在,临渊哥哥不该取代了她的香囊。

    李慕歌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直爽的道:“娘娘同师父青梅竹马,若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和师父说就是了。”

    这女人,当了皇后还敢明目张胆的表达对师父的爱恋,真的不是想害师父不成?

    李慕歌在心中嘀咕,穆兰亭心中越发看她不顺眼,强忍着怒气,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道:“不用了,我就是来提醒你,不要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你只需要记住,地上的淤泥,是配不上天上的白云的。”

    说完她就一甩袖子,匆匆离去。

第六十六章 刀丢了

    这女人真是一点儿也不像皇后。

    李慕歌诧异后又不禁摇摇头,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有点儿涩,怪不得穆兰亭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

    付主簿慌张的跑进来,惨白着一张脸质问她:“你和娘娘说了什么,为何娘娘如此愤怒?”

    “就是拉了拉家常。”李慕歌继续悠悠然喝茶。

    “那,那娘娘怎么……”

    “她高兴和不高兴,就是转眼之间的事情,主簿大人,咱们是管人怎么死的,又不管活人是怎么高兴的。”李慕歌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起身,走人。

    她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了,依照穆兰亭对魏临渊的感情,也绝对不会对她师父下手的。

    危险因素去除,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可是付主簿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他砰砰砰的拍着桌子,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又连忙追上李慕歌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罪了那位,以下犯上,那可是大罪。

    付主簿急得就像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脑门上冷汗一颗接着一颗的砸下,整张脸都扭曲成了一团。

    “付主簿,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那位也不会找上你的。”李慕歌无奈顿住了脚步,安慰他,“她就算是要找麻烦,也只会找我的。”

    一个女人吃飞醋,她还能够管住对方了不是?

    总不能真的找个人把自己随便就给嫁出去对吧?

    李慕歌无奈的摇摇头道:“她身份尊贵,不会记得我们这些小虾米的,你就放心吧。”

    说完她就连忙离开了。

    等回到仵作行的时候,长泽正在门口守着。

    “你回来了,没事吧?”长泽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李慕歌心头微暖:“我没事,就是上次案子的事情,继续回去整理资料吧。”

    “付主簿也真是的,这三天两头的来找你,要是传出些不好的事情可怎么办。”长泽忍不住抱怨了两声。

    刚才邹大岩的那些话还是让他有些在意。

    虽然知道李慕歌不是这种人,可是别人不知道啊,要是传出去了,那不就败坏了她的名声么。

    李慕歌忽然就想起穆兰亭,也忍不住摇头:“她是上司,再说了,付主簿也是出于无奈。”

    “他有什么好无奈的?”长泽依旧不满。

    “好了,别叨叨了,赶紧去整理。”李慕歌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两人前后脚进了卷宗室,李慕歌正准备拿着小刀拆拆封那些不要的东西,却发现自己的工具不在了。

    原本放在案台上的箱子不翼而飞。

    李慕歌的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她皱眉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箱子?”

    长泽也是一愣,随后看到空空如也的案台的时候,脸色大变:“怎么回事,你走的时候明明还在这里的?”

    “刚才谁来过?”李慕歌问。

    “邹仵作,刘叔,还有仵作行那两个小厮。”长泽拧紧了是眉头,虎目中泛起了浓浓的不悦,“我去找他们要。”

    “等等,你就这么找过去,他们也不会承认的。”李慕歌眯着眼睛制止了他。

    “他们一个小小的仵作还敢忤逆我不成?”长泽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后他脸色一僵,连忙向着李慕歌解释,“慕歌,我,我不是说你

    ,只是,只是那几人……”

    完了,万一慕歌误会自己瞧不起她怎么办。

    “没事。”李慕歌淡淡的摆摆手,她还不至于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她道:“你又不是亲眼看到他们的拿了东西,他们死不承认,你也没有办法。”

    倒不如,先亲自将东西找到。

    从现在到她出去也不过大半个时辰,东西应该还在仵作行里面。

    她拍拍长泽的肩膀,道:“你先出去,迷糊一下他们的视线,我去把东西找到。”

    “知道了。”长泽点点头,“你要小心。”

    现在邹大岩他们是将他最后的一点耐心都耗尽了,这些人,真是不知所谓。

    李慕歌脑海之中回忆着能够藏东西的地方。

    邹大岩他们公用的屋子,休息室,放东西的柜子,还有停尸房。

    整个仵作间并不大,就是分为内院和外院,内院是用来处理的公务的地方,外院则是用来存放尸体和器具的地方。

    李慕歌身影鬼魅的离开,像是一只灵活的猫儿,钻进了存放室之中。

    她将柜子一一打开。

    没有!

    没有!

    仍旧没有!

    李慕歌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怎么可能会没有?

    “你在,找什么?”身后不期然的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慕歌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到的却是一张平凡的,从来没有见过的脸。

    她凤眸冷凝,盯着那人的脸庞看了许久,没好气的问:“你来做什么?”

    平凡的青年露出一个饶有趣味的神色,意味深长的道:“你居然认出我来了?”

    “我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李慕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昨日我们才见过,你也不用再试探我了。”

    千衔这个人,戴面具总是有一个毛病,就是怎么也戴不好。

    从第一次见面,再加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诶呀,小歌儿,这都是第二日了,你那婢女的动作也太慢了一些吧,怎么还没好?”千衔坐在案台上,双手撑在上面,不屑的嘲讽道,眼中却闪过一抹焦急。

    她已经快等不及了。

    “不是说好三日后再来吗?”李慕歌打开了一个小柜子的门。

    仍旧没有。

    她脑门一突一突的,有些不高兴。

    这明明是最应该藏东西的地方,其他的地方都容易被发现,怎么可能会没有?

    “你在找你那些刀?”千衔继续问。

    “你看见了?”李慕歌豁然转身,死死的凝望着她。

    那些刀对她来说,真的有很非凡的意义,魏临渊送的,她按照现代的刀身打造的,每一把,她都不愿意失去。

    她的情绪如此外露,千衔笑道:“你今天就把东西给我,我就给你说,你的刀在哪里怎么样?”

    李慕歌眼神一暗:“我的东西,是你拿走的?”

    “怎么可能?”千衔见势不妙,连忙解释,“我就是来找你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你可不要冤枉我,就是你们院儿那几个仵作拿走的,我亲眼看见的。”

    东西还在这丫头的手上,她可不能够得罪这丫头。

    “那你

    告诉我东西在哪里。”李慕歌逼问她。

    啪的一声,千衔一拍桌子,怒急的跳下案台:“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死板呢, 昨日我给你的消息可都是真的,你把东西给我,一手交东西,一手交货,不就完了?”

    要不是她赶时间,才不想和这种嗦嗦的人做交易。

    然而李慕歌不信任她。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知道她所有的消息,不知道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李慕歌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都踩着底线不后退,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千衔败下阵来。

    她倒退两步,颓废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无奈道:“消息我给你,你,你先把紫参的根须给我,我吊命用的。”

    电光火石之间,李慕歌脑海中闪过一个孩子的身影,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是黎圆?”

    那个小小的,古灵精怪的孩子,给李慕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千衔无奈的点点头:“他受了伤,你要是不想他死,就先给我一点儿吧。”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李慕歌沉吟片刻,“今日我放值之后,你把他给带过来。”

    如果是真的话,她也不希望那孩子就这么死了。

    千衔的眼中涌出一抹希翼,她生怕李慕歌返回,连忙道:“你可要说到做到。”

    “你放心吧。”李慕歌对着她扬扬下巴,“现在可以告诉我东西在哪里了吧?”

    “你们仵作间外面的那个小亭子里,那几个蠢货商量,今日正午就将东西拿去卖了。”

    “姑且信你。”李慕歌凉凉的瞟了她一眼,收拾好屋子,猫着身子出去了。

    是真是假,等到中午的时候便知道了。

    等到她出去的时候,长泽还在和那些人周旋。

    大少爷脾气上来,对这群仵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斜着眼睛看人。

    偏偏因为他的身份,这群人依旧态度很好的将他捧着。

    看到李慕歌,长泽的眼睛一亮,连忙推开身边的人朝着她走过来。

    “慕歌,怎么样?”他压低了声音询问。

    两人此刻凑得很近,邹大岩一行人看到了,顿时不屑的冷哼。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又是以这种方法巴结上了三少爷。”

    “也不知道她长成这个样子,三少爷是怎么看上她的。”另外一个仵作不屑的说道。

    “指不定,是床上的活儿比较好呢。”贼眉鼠眼的刘叔目光在李慕歌的身上打量了好几圈儿。

    这丫头,好像要比刚刚进来的时候好看些了。

    纵然这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李慕歌因为练武的缘故,耳朵尖,将这群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

    她眉头紧拧,手中捏着一颗小石头,就直接对着刘叔的腿弯打了过去。

    “诶哟!”刘叔一些趔趄扑倒在地上,怒气冲冲的左看右看,“谁,谁打我?”

    邹大岩一脸茫然,随后忍不住嘲笑他:“你这是老眼昏花了吧,谁还打你啊?”

    其他人也紧跟着嘲笑,只剩下刘叔满脸怒火。

    他明明就感觉到有人打他。

    只有李慕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

第六十七章 心脏破裂

    正午。

    仵作间的正午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再加上这两天没有案子,还没到时间,几个平日里沆瀣一气的仵作就准备偷偷摸摸的溜走。

    “慕歌。”长泽在外面喊了一声,李慕歌就从卷宗室出来了。

    正好碰见那几人。

    李慕歌打了个哈欠,视线落在了邹大岩的身上。

    对方的怀中拿着个布包,看样子,就是她的东西了。

    “几位,等等。”李慕歌走过去,一脚踹在院子门上,咚的一声,门擦着几个仵作的鼻尖关上了。

    邹大岩怀中抱着她的东西,一见她这个样子,就免不了有些心虚,用怒气来掩盖。

    “你做什么,找事是不是,赶紧给老子让开。”

    李慕歌活动了一下脖子,指着他怀中的包淡淡道:“走,没问题,东西还给我。”

    几个仵作对视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邹大岩捏紧了怀中的包,表情十分愤怒:“这是我东西,小丫头片子,你最好给老子让开,否则,别怪老子打女人。”

    长泽看不惯这些人的作风,挡在李慕歌身前,厉声呵斥:“我们早就知道东西是你们拿的,交出来,我们就不计较,否则别怪本少爷不客气了。”

    邹大岩的心中有些犯怵。

    长泽的身份,可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仵作能够得罪得起的。

    若是对方不高兴了,指不定,他们这饭碗就要丢了。

    正在几个人犹豫不决之际,李慕歌直接出手夺过了那个布包,打开一看,她随时用的几把利刃都在里面。

    但是,数目不对劲。

    还差三把短刀,其中有两把还是魏临渊送的。

    “还有三把呢?”她目光如炬的看着几人。

    那双凤眸之中已经带上了怒意。

    “你做什么,这东西是我们的,你还不赶紧还回来。”刘牧给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作势就要去抢那几把刀。

    李慕歌退后几步躲开,忽然在他腰间瞥见一把熟悉的刀柄,又上前几步,将他腰间的那把刀也给抽了出来。

    刀上嵌着一颗温润的玉石,是因为当时魏临渊怕她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特地去找高僧开了光,再嵌在刀柄上的。

    李慕歌格外爱惜这把刀,如今回到自己的手中,既是开心,又对面前这几个不识好歹的人十分愤怒。

    另外仵作得了刘牧的指使,也想要上来强抢,长泽看他们根本不将自己的话当一回事,十分愤怒,一脚踹在邹大岩的身上。

    “真是反了天了,当着我的面儿你们都敢这么做,找死是不是?”

    他又扭头去看另外几人。

    几个人被他脸上狠辣的表情慑住,迟迟不敢动作。

    刘牧见长泽真的生气了,脸上连忙堆满笑上去安抚:“三少爷别生气,是这几个小子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还有两把刀呢?”李慕歌不耐烦的看着他。

    这个贼眉鼠眼的黄鼠狼,看起来似乎是这一群人的领头羊啊。

    不过这人可够聪明的,重来都不当这个出头鸟。

    刘牧面色一僵,心里面简直是恨透了李慕歌。

    是他面上丝毫不显,笑道:“李姑娘,这几个小子拿过来的时候,可就只有这几把刀了,再说了,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的啊。”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不能够承认他们是蓄意报复。

    “不知道是谁的就可以随便拿了?”李慕歌冷哼一声,一个个的看过去,那些人都带着一副怨恨的面容。

    “东西在哪里?”李慕歌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这群人就是欠教训。

    刘牧脸上的笑容仍旧不变:“李姑娘,我们真的不知道是什么……”

    嘭!

    李慕歌直接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她抽出一把长刀,噌的一声从刘牧的脸颊飞了过去,扎进了院子的树干上。

    “你说,还是不说?”李慕歌动了动手指,冷声威胁。

    锋利的长刀砍落了刘牧的一丝头发,同死亡擦肩而过的他,腿登时就软了,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你们在做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呵斥。

    付主簿因为心有不安,还想找李慕歌了解一下情况,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人不说,连小院子的门都是紧闭的。

    结果推开门一看,这混乱的一幕就让他大跌眼镜。

    几个仵作凑在一起,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丫头,刘牧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几个人被李慕歌吓破了胆子,哆哆嗦嗦的抖着嘴皮子,现在看到付主簿,顿时热泪盈眶吗,简直就是将付主簿当成了救世主。

    邹大岩忽然大喊道:“主簿大人,这丫头疯了,她要杀了我们啊,您赶紧给我们做主啊。”

    刘牧顿时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也紧跟着喊:“大人,大人你快救救我们吧。”

    有了两人的带头,另外几个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长泽忍不住怒喝:“你们闭嘴。”

    他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暴走打死这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主簿大人,你别听这几人胡说,他们偷了慕歌的刀,还不肯还回来。”长泽飞快的解释,怕主簿误会。

    “我们没有,这刀是我们捡来的,再说了,她已经拿回去了,还想动手。”

    两方各执说辞,付主簿也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

    不够这个长泽的身份不一般,总该不会说谎吧?

    付主簿的心已经渐渐的偏向了李慕歌这一边,就又听见李慕歌道:“你们不还我刀,行,我那两把刀都是我师父临王取的上好的材料打造而成,送给我的礼物,你们现在不还,就等着我师父亲自来和你们要吧。”

    师父?临王?

    几个仵作已经惊呆了,根本没有想到她居然和临王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临王威名赫赫在外,其中一个年轻点儿的仵作当时就经不住恐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掏出一把短刀,哭丧道:“李姑娘,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太喜欢这刀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和我计较了。”

    趁着这个机会,邹大岩也摸出一把短刀悄悄的扔在了一边儿。

    李慕歌眼尖的将两把刀都给捡了起来。

    齐了。

    所有的刀都回到手中,李慕歌的面色这才算是有所缓和。

    事情到了这一步,付主簿还有哪里不明白的,他只觉得没眼看了,随手拿了个东西狠狠的对着几个仵作就砸了过去。

    “你们,你们真是好样的。”

    同时,他心中也闪过一丝明了。

    难怪这丫头不怕皇后娘娘,毕竟临王和当今皇后关系亲兄妹,这在京城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付主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丫头在临王面前美言两句,他不就没事了?

    思及此处,付主簿看李慕歌那是越看越顺眼,铁青着脸将几个仵作臭骂了一顿之后,又好生安抚了一下李慕歌。

    放值之后。

    李慕歌才一出大理寺,就看到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小孩儿等在门口。

    小孩儿是熟悉的小孩儿,至于男子,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不过李慕歌早已经习惯了千衔换来换去的面孔。

    她瞥了一眼小孩儿,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不是要回王府吗,正好一起。”千衔紧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孔月目光不善的看了千衔几眼,惹得后者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行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李慕歌神情慎重的挑起黎圆的下巴。

    短短月余不见,这小孩儿就快瘦成皮包骨了,面容苍白,呼吸微弱急促,简直就是行将就木的模样。

    李慕歌将手搭在对方的脉上。

    “姐姐。”小孩儿软软的叫了一声,单单就是这么一声,就让他急促的喘起了粗气。

    “别说话了。”李慕歌连忙制止他,过了一会才收回手。

    脉搏细速!

    她皱眉问道:“他是不是被谁打了?”

    这分明就是心脏破裂的征兆。

    不过这种症状,一般都是老年人会有,如果是这种小孩儿,除了先心病,就只剩下被外力袭击了。

    小孩儿如今还活着,只能够说明,破裂的口子不大,伤口不深,又有人吊着他一口气。

    千衔的面色一暗,狐狸眼只涌出一股恨意。

    “你既然知道我没有骗你,就把东西给我吧。”

    李慕歌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那双狐狸眼睛愤怒的瞪着她。

    “你想出尔反尔?”千衔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

    她周身都涌出一股骇人的煞气,眼睛更是赤红,像是下一刻就会暴怒而起。

    孔月立刻挡在了李慕歌身前。

    这马车厢本来就不大,坐了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已经算是极限了,孔月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儿压得李慕歌喘不过气来。

    她翻了个白眼儿,连忙将这丫头推开,冲着千衔道:“你别吓着他。”

    千衔一怔,连忙收起浑身的煞气,小心翼翼的抱着黎圆,像是在抱着什么易碎的瓷器。

    然而她仍旧用冷冽的眼神看着李慕歌。

    李慕歌毫不怀疑,只要她反悔,这人绝对拼了命也要杀了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慕歌淡淡道,伸手捂住了小孩儿的耳朵,道:“你要知道,紫参药性极为大,稍不注意,他可就……”

第六十八章 突然发病

    “我知道。”千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痛苦。

    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只要你把东西给我就行,对了,你把院子给我准备好了,我还要带一个人进临王府。”

    “谁?”

    “大夫。”

    李慕歌用手抵着额头,目光深沉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我怎么觉得,你就是个大麻烦?”

    这人怎么都像是惹上了仇家的感觉啊。

    千衔展颜一笑:“可惜,现在这个麻烦你甩不掉了。”

    “你进去带人进去没事,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了,不该去的地方,别去。”

    这几人进了王府,就会有数不清的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到时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只会拔剑相向,而不会有半分的袒护。

    千衔自然也知道这种状况,抱着孩子低声道:“你放心吧,我们现在就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地方。”

    等到了王府外面的时候,几人果然看见了一个背着箱子的大夫。

    中年人,有点儿驼背,一只眼睛有些浑浊,脸上有一道从左边额头贯穿到右脸的伤疤,像是一条狰狞的蜈蚣。

    “你喊他刀疤就成。”千衔道。

    真是一点儿也不像个大夫的名字。

    作为唯一的孩子,黎圆看到这人的时候并没有吓到,反而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叔叔……”

    小孩儿刚刚喊出声,就被慌张跑过来的中年男人慌忙制止了。

    “少主,您可别说了,别说了。”

    黎圆眼中立刻涌出一股失落。

    中年男人看着难受,低声安慰:“等少主病好了,想怎么叫我都成,再等等,再等等。”

    临王府的门房这时候也赶紧跑出来通报。

    “姑娘,这人今个儿一直在门口待着,形迹十分可疑。”

    “他们是我带回来。”李慕歌道,转头又吩咐孔月,“去收拾一间院子出来。”

    孔月会意,应了声是,先行离开。

    “管家爷爷在哪儿?”李慕歌又转过头去问门房。

    “正在院子里和人下棋。”门房应道,将这三名陌生人看了又看,记住了他们的脸。

    “进来吧。”李慕歌对着几人颔首。

    她看了眼小孩儿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还有发紫的嘴唇,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可有办法?”

    身后的两人没有回答。

    李慕歌背负着手,走在前面像是自言自语的道:“若是你们没有办法,我这里倒是有一个。”

    “什么?”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道。

    “手术。”李慕歌顿了顿,想起古代没有手术一说,又解释,“就是将身体抛开,将里面的伤口缝上。”

    两个人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一样。

    刀疤脸上的蜈蚣狰狞的耸动着,他粗声粗气的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李姑娘应该是个仵作吧?”

    他满脸的不愉,冷声道:“你们在死人身上的那一套,用在活人身上,这不是胡闹吗?”

    李慕歌面色一

    拧,有些不高兴。

    法医怎么了,比起一般的临床医生,法医对人体的解剖结构更为了解。

    更何况,她的医术不差。

    不过显然没人信她。

    千衔抱紧了怀中的小孩儿,无奈拒绝:“还是,算了吧。”

    “你要知道,他这种情况,如果不手术,就只有死路一条。”李慕歌拧紧了眉头说道。

    现在的技术,根本就达不到能够将破裂的心脏医好的程度。

    刀疤登时就急了:“你说什么呢,你有本事的再说一遍,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啊。”

    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边怒骂,一边急红了眼。

    他们心里都知道。

    黎圆因为心脏受伤,血供养不足,脑袋一片眩晕,根本就不知道这几个人在为了什么争吵。

    “我可以救他。”李慕歌再次强调。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烂好人,可是她也不想这个小孩儿就这么死了。

    “这……你让我,再想想。”千衔非常犹豫。

    将胸膛剖开,这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自问是一个胆大的人,可是这种时候,也不想拿孩子去冒险。

    院子里面,管家正和人斗得如火如荼。

    眼见着自己的棋盘上已经少了两跑一马,管家举棋不定,抓耳挠腮,生怕自己再折进去一只象。

    “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和你玩儿真没意思。”管家把棋往棋盘上一扔,像个老顽童一样撒泼打滚。

    青松蹲在棋盘面前,被跳起来的棋子正好砸在了脑袋上,顿时满脸无奈。

    谁能够来拯救他脱离苦海啊。

    “管家爷爷。”

    这一刻,李慕歌的声音在青松的耳朵里面就像是天籁一样。

    “你们这是……”李慕歌直接忽略了青松那泪汪汪的眼睛,走过去一看,顿时了然。

    管家在临王府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喜欢下棋,又不要人让着他,偏偏技术还不怎么样,一旦走不了就拒绝再下了。

    这就导致临王府会下象棋的人看见了老管家都得绕道走。

    不过没想到今天青松都被抓壮丁了。

    “慕歌啊,快过来,陪老头子下一局,青松这个小东西,不成,不成。”老管家招呼着李慕歌坐下,末了还瞪了青松一眼,“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让开。”

    青松连忙让开,呼出一口浊气。

    可算是离开了。

    不过李慕歌却没有坐下来,她道:“管家爷爷,今日可不能陪你下棋了,今日来是想让管家爷爷开库房拿样东西。”

    管家摸着胡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笑眯眯的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们姑娘不会被骗了吧?

    “紫参须,一根就好,等着急用呢。”李慕歌扯了扯管家的袖子,撒娇的放软了声音,“我这儿和人家交换了消息,已经答应了人家了,管家爷爷,你就先拿一根吧。”

    管家最受不了她撒娇,心都软了,连忙指挥青松:“你个傻小子,没听到姑娘说要紫参须吗,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拿。”

    青松也知道李慕歌和千衔的交易,没有迟疑的往库房就跑了。

    他的速度很快,还不到一炷香,就取了

    一根紫参须回来。

    刀疤宝贝一样的将东西捧在手中,嘴皮子不停的抖动着,连忙询问:“我们的院子在那里,我现在就要用。”

    正巧这时候孔月回来复命,李慕歌就直接支使她:“月儿,先带他们去吧。”

    等到这几个人离开,李慕歌才询问道:“那消息,可查明白了?”

    “那地方很隐蔽,我们的人暂时还没有看到。”青松慎重的说道。

    “继续查。”李慕歌两手交叠,忽而又道,“去给我准备点儿东西,再在他们院子里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把醋烧开了熏蒸。”

    那孩子的状况很不好。

    她必须做好万全之策。

    然而李慕歌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么迅速。

    月上中天的时候,院子外面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李慕歌随意的披了一件袍子,刚刚走出房门,刀疤就冲了进来。

    “李姑娘,李姑娘”

    孔月沉着脸拦住他:“姑娘正在休息,你不能进去。”

    “怎么回事?”李慕歌示意孔月回来,见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

    莫不是那孩子……

    “少主出事了,李姑娘,你不是说,要动那什么手术吗,快,只要你能够救少主,快点,求求你……”这个刚毅的汉子眼中流出两行清泪,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求求您,求求您了……”

    “你快起来。”李慕歌想要伸手去拉他,却发现他已经急昏了头,咚咚咚的用脑门敲着地板,像是要和自家少主命赴黄泉一样。

    李慕歌不耐烦的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怒吼:“你要磕头就给我滚远点儿。”

    说罢她就直接朝着隔壁院子过去了。

    幸亏孔月激灵,将这几人安排在了临近的院子,要不然,还没等她走到,那孩子就完蛋了。

    匆匆过去,隔壁院子的灯还亮着,屋子里,千衔泪流满面的抱着那个吐血不止的孩子。

    “怎么回事?”李慕歌先是掰开对方眼睑检查,又一路往下,鼻子,口腔,甲床,肤色,还有心脏。

    “今天晚上,小圆吃了东西之后,就一直吐,最开始,只是吐食物,后来就……”千衔的声音都在颤抖。

    李慕歌没听她说完,直接抱起小孩儿往隔壁房间走。

    她心中不禁涌出一股庆幸,多亏了留着后手。

    “孔月,去烧开水。”

    “是。”

    一路进了屋子,千衔和刀疤也想跟进去,却被李慕歌制止。

    她看了一眼刀疤,道:“去把屋子里准备的干净衣服换上,手洗干净,把手套戴上,过来帮忙。”

    随后她又看了一遍千衔,问:“这是你儿子吗?”

    千衔心不在焉的点头,目光追随李慕歌怀中的人。

    “那就也去换衣服,把手臂洗干净备着,等会要用。”丢下几句话,李慕歌就将黎圆放在了已经准备好的床上。

    手术刀,镊子,钳子,包括自制的空针,和输血用的管子。

    “姐姐,我要死了吗?”黎圆这个时候竟然清醒了许多。

    然而紧跟上来的刀疤却是心头一颤。

    他只想到了四个字回光返照。

第六十九章 手术进行中

    “别说话。”李慕歌带上口罩,掰开他的嘴巴,将口腔异物清除,防止窒息。

    紧接着她就给小孩儿从静脉注射了麻药。

    “等等,等等,李姑娘,没有呼吸了……”刀疤忍不住脸色大变,焦急的怒吼。

    小孩儿的瞳孔涣散,面色青紫,明显是缺氧的表现。

    李慕歌眉头一皱,取下口罩,直接掰开对方的嘴巴,口对口的开始吹气。

    她还没有找到橡胶,只做不了简易呼吸器,只能够采用这种最原始的办法。

    所幸的是,她肺活量够好。

    “你怎么,你怎么……”

    刀疤呐呐,被吓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慕歌瞪了他一眼,戴上口罩,怒道:“愣什么愣,把那女人给我叫进来,磨磨蹭蹭的想死啊。”

    一到了手术台上,她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进来的千衔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李慕歌直接用拽着她的手取了血和小孩儿的血做了一个简单的血融实验。

    “别磨磨蹭蹭的,我告诉你,等会要放你的血。”李慕歌瞪了她一眼,转头又叮嘱刀疤,“看着他的脉搏和呼吸。”

    她盯着血液看了许久,等到时间到了,确定了没有凝集反应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似乎变得简单了许多。

    注射提取出来的从牛肺上提取出来的肝素,输血,开胸腔,按压止血,缝合,然后再将胸腔合上。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一气呵成。

    旁边的两个人看得目瞪口呆,等到李慕歌说了一声“好了”,两人扑通一声,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你们……”

    “好,好了?”千衔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如同破布娃娃,缝缝补补的小孩儿。

    天知道,她有多么的想打掉李慕歌手中的刀。

    可是每一次她都忍下来了,还带着一点希望,那孩子还有救。

    刀疤作为一个大夫,稍稍要冷静些,问道:“少主,少主怎么还没醒?”

    “麻药还没过,怎么醒。”李慕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扶着床有些精疲力竭。

    这不是她做过的最大的一堂手术,却是最累的一堂。

    没有助手,旁边这两个白长个子的家伙还在那儿碍手碍脚的,挡事。

    “麻药是十二个时辰,你们看着他点儿,现在正是危险期,把他给我看好了,有什么情况叫我。”李慕歌扶着东西慢慢的挪动。

    没力气了。

    她慢吞吞的打开了门,看见天空只那一弯月亮,迎着孔月,兜头就倒了下去。

    “我要睡觉。”她轻声嘀咕了一句。

    孔月顿时面色大变:“姑娘!”

    青松也迅速的上前,担忧询问:“怎么样,姑娘没事吧?”

    灼热的气息喷在手上,还有轻微的鼾声,孔月面色复杂的摇摇头。

    “没事,姑娘只是睡着了。”

    这一觉可谓是睡得天昏地暗,等到第二日晚上的时候,李慕歌才幽幽醒了过来。

    “姑娘醒了?”孔月正好端着饭菜进来。

    李慕歌捂着额头,还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姑娘这都睡了整整一天了。”

    孔月轻声抱怨,“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定是要责备姑娘不爱惜身体的。”

    李慕歌回过神来,笑道:“你们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好了,算是我错了,叫你们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查到了……那庄子里面,确实有很多人。”

    “那就把消息送过去。”李慕歌揉揉额头,松了一口气,又问,“孩子呢?”

    “已经醒了,不过还不能说话。”

    “那就好。”

    这一则重要的消息,是由临王府圈养的飞鹰送过去的。

    夜色清明,塞北的荒漠上挂着一弯弦月,像是钩子似的。

    一只飞鹰张开双翅,盘旋在天空之中。

    底下的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飞鹰缓慢的降落,男人抽出绑在飞鹰上竹筒,拿出里面的纸条,打开一看,写着事情的经过。

    “阿慕!”魏临渊眼神十分的无奈,“看来你真是一点儿都不自觉。”

    说着他又不禁轻笑了起来。

    不是早就知道她的性格么,也就是这种性格,深深的吸引了自己。

    忽然不远处一个酒壶朝着他砸了过来。

    老枯树的枝桠上坐着一个豪放的男人。

    “魏老二,你笑成这样,想那啥呢不是?”

    “你给我闭嘴。”魏临渊想要将酒壶砸回去,不过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收住了动作。

    他打开塞子,仰头,烈酒倾倒而下,落入口中。

    入口仿若无尽的思恋,带着一点儿苦涩,和回味的一点甘甜。

    正在他思恋李慕歌的时候,李慕歌也会想起他。

    不过近来她是没那心思了,因为她被好几起案子给缠住了。

    夏日的午后,李慕歌眯着眼睛躺在椅子上,一边翻看卷宗,一边摇着自己的小扇子。

    三伏正盛,屋子里就算是放了冰块,也不见得凉快了几分。

    屋子内的门被人嘎吱一声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进来。

    “姐姐。”软软糯糯的声音。

    仰头看去,李慕歌道:“你就这么过来了,你娘呢?”

    话音才刚刚落,她就看见一个人影跟着踏进了屋子里。

    “黎圆,你这个死孩子,又乱跑。”千衔气呼呼的瞪着李慕歌,“你给我们家孩子下了什么**药啊,现在连我都不认了。”

    李慕歌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不是不让他叫你娘么?”

    成天顶着一张男人的皮子,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千衔理智气壮的道:“那也可以叫爹啊。”

    李慕歌顿了顿,没忍不住,道:“那你的心可还真是够大的。”

    有这么当娘亲的么。

    简直就是可怕。

    小孩儿养了十几天,瘦骨嶙峋的脸上这才长出一点儿肉来,脸颊也不像一开始那样苍白,红彤彤的,看起来像小苹果一样,十分喜人。

    因为伤势还没好完全,小孩儿也不如初见时的活泼了,只有一双灵动的眼睛还在滴溜溜的转着。

    在看到李慕歌的时候,小脸儿都变得通红。

    千衔看得啧啧称奇,忍不住凑过去捏着李慕歌的那张脸左看右看:“你不是山中的妖精变的吧,短短半个月,就成了这个样子?”

    两人的姿势暧昧,千衔的鼻尖更是差点抵在了李慕歌的鼻尖上。

    随后,一把长剑轻飘飘的就落在了千衔的脖子上。

    “你要是不想变成秃头的话,还可以再近点。”李慕歌淡淡道。

    千衔面色一僵,摸着鼻子讪讪的退后了好几步。

    “你这人,真是无趣。”她轻声嘀咕,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李慕歌好几眼。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个月以来,这丫头瘦得飞快,那张漂亮的脸蛋也彻底展现出来。

    饶是阅人无数的千衔,也觉得李慕歌美得惊心动魄。

    如今对方正着一袭素色青衣,倚在软塌上,凤眸微阖,越发衬着那精致的容颜不沾烟火气息,就好像九天下凡的仙子,比白玉还要无暇,只能够让人生出仰望的之感。

    那青衣广袖之中露出一抹洁白皓腕,纤纤素手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翻着放在面前的卷宗,墨色的眸子之中露出些漫不经心的神色。

    “嘶”千衔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捂着自己的鼻子连忙仰头。

    不行了不行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孽,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也不怪小圆子喜欢这妖精了,就连她都挡不住啊。

    “姐姐。”黎圆又轻轻的喊了一声。

    “什么事?”李慕歌冲他招招手,一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神情松缓。

    好得差不多了。

    她正收回手,却突兀的听到一句,“姐姐,我以后,会娶你的?”

    啥?

    李慕歌觉得自己有可能幻听了,她伸手揉了揉耳朵。

    面前的小孩儿满脸认真,一双耳朵羞得通红。

    “姐姐,姐姐亲了我,我,我会对姐姐负责的。”黎圆扯着自己的衣袖,相当的不好意思。

    他一边用小眼神偷偷的打量着李慕歌,一边儿又不好意思的扭过头。

    “噗嗤!”千衔没忍住,笑得浑身都在颤抖,她眼角落出两颗鳄鱼泪,指着李慕歌嘲笑,“说,你什么时候轻薄我们家小圆子了,李慕歌,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啊。”

    李慕歌相当无语。

    其实,她也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轻薄那小子了。

    “我什么时候,亲了你的?”李慕歌狐疑的看着黎圆,这小子不会做梦去了吧?

    啧,小小年纪就做这种梦,肯定是被他那个不要脸的娘亲带坏了。

    “就是,上一次,姐姐救我的时候啊。”黎圆看了李慕歌一眼,再看一眼,再看一眼,然后躲到了千衔的后面。

    姐姐的脸色忽然变得好可怕。

    李慕歌脸皮抽搐,过了好久才道:“那叫人工呼吸,就是你没气儿了,我渡一口气儿给你,你知道吗?要不是你叔叔和你娘啥玩意儿都不会,你以为我会亲你?”

    天知道她主刀,还要充当手术助理有多难过。

    她横了看好戏的千衔一眼,摇摇头,语重心长的道:“小孩子,别想这么多。”

    黎圆听到这个解释顿时愣住了。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他那小脑瓜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千衔怕他激动,连忙安慰他道:“放心,小圆子,以后咱们找个比她更漂亮的。”

    黎圆瘪瘪嘴,悄悄擦掉泪珠子。

    他的初恋啊,就这样没了!

第七十章 郡主之死

    十六那一天晚上,一轮圆月挂在夜幕之中。

    寂静的天盛长街,临水的人家忽然听到扑通一声,水边的一家妇人从床上惊醒,惊恐的看着窗外。

    她连忙拍醒了睡在旁边的男人,询问:“外面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男人睡眼朦胧的起身看了一眼,随后又倒下去,咕哝道:“哪里来的人,继续睡。”

    一轮昼夜交替,鸡鸣狗吠。

    “啊”

    死人了!

    李慕歌接到的消息的时候,还在研究刀疤给她的那些医术。

    古方和现代的方子有所不同,也更为奥妙,她正看得如痴如醉,长泽就火烧屁股一样跑了进来。

    “不得了了,慕歌,你,你快去看看,死人了。”

    李慕歌放下手中的卷宗,慵懒起身:“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你又不是刚入行。”

    长泽喘着粗气摇头:“不一样,这一次,是青玉郡主。”

    “青玉郡主?”李慕歌并不认识这个人。

    “咱们一边走一边说。”长泽拉着她的衣袖往外走。

    青玉郡主襄王唯一的女儿,老来得子,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如今郡主溺水而亡,大理寺正要定案,襄王直接拿着尚方宝剑冲进了大理寺,非要他们把凶手给找出来。

    查案的几个官员都急出了一头冷汗。

    这郡主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有伤口,根本就不像是他杀,要他们怎么找凶手?

    虽说这两年襄王不问朝廷权势,可依旧凶名在外,几个大理寺官员生怕自己脑袋落地,就把这个皮球踢给了仵作行。

    然而六七个仵作围在尸体边儿上左看右看,愣是没有一个看出头道来的。

    “襄王现在脾气暴躁,你要是发现不对劲儿,就连忙撤开,好歹我也是长家的人,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很快就到了案发点。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儿看戏的人,不过由于里面的人身份特殊,大家都自觉的站得很远,更不敢大声吵嚷,只是低声窃窃私语。

    李慕歌一眼就落在了那白布盖着的人身上。

    “慕歌来了?”付主簿在看了她一眼后,呼吸忽然一滞,随后连忙把她拉了过去。

    “王爷,这,这是我们仵作行最厉害的一位了,若是,若是她确定了,那就真的……”付主簿哆哆嗦嗦的对着一边坐在桩子上男人说话,脑门上冷汗涔涔,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一样。

    周围似乎笼罩了一层杀气。

    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李慕歌这才勉为其难的抬了头。

    尸体的旁边坐着一个粗犷的中年男人,手拿一把宽大的黑色长剑,双目赤红,周身笼罩着一层煞气。

    这和魏临渊有点儿像。

    想必这就是襄王了。

    “你就是破了齐王案子的那个?”襄王死死的盯着李慕歌。

    “下官只是协助临王爷破案而已。”李慕歌道,目光继续落在了尸体上面。

    襄王冷笑一声,道:“我不管是你破的,还是魏临渊破的,总之

    ,今日你们要是不给我找出答案,那你们仵作行的人,就不用待在大理寺了。”

    “若是真的有点什么,自然是能够找出来的。”李慕歌蹲在尸体旁边,作势就要去掀开那一张白布。

    襄王顿时拔剑相向:“你要做什么?”

    李慕歌黑眸冷凝着他:“既然王爷想要找出答案,那自然是要验尸检查,如若不然,我还能够直接隔着白布找出答案不成?”

    气度不卑不亢,态度不温不火,像是根本没有将襄王同他的长剑放在眼中。

    长泽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跑过去道:“王爷,我们仵作行都是要尸检的,不然根本没法发现线索,慕歌只是例行行事。”

    他一边说是一边给李慕歌使眼色。

    这襄王就算是他们家也要避其锋芒,慕歌不知道,他却不能不管。

    襄王认识长泽,见他也跑了出来,移开长剑,声音冷厉的道:“你眼睛抽什么抽,本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若是你们敢敷衍本王,就算你是长家的人,本王也要讨个说法。”

    长泽微微松了一口气。

    李慕歌打开箱子,掏出特质的手套戴上,掀开了白布。

    身体浮肿,皮肤苍白,嘴唇发绀,不过仍旧能够看出生前是个美人坯子。

    围观的人发出一阵惊呼,厌恶的撇过脑袋。

    太丑了!

    襄王受不了闺女死后还要任人侮辱围观,他悲恸不已,恨不得将这些人扒皮抽筋,暴怒的捏着长剑,“让这些人给老子滚,滚远点。”

    围着的官差拿着大刀,黑着脸驱散了人群。

    周围顿时空旷了起来。

    “怎么样,人你也看了,现在总该给我说明白了。”襄王目光不善的怒道。

    李慕歌将手套脱下,拉着身边长泽询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日早晨,大概卯时,那对夫妻报的案。”长泽指着一边儿哆哆嗦嗦互相扶持的一对夫妻道。

    夫妻两人脸色煞白,见有人提到他们,男人护着自家婆娘,站出来道:“我们,我们也是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这边儿上有个东西漂浮起来,就,就报的官。”

    “你们在哪儿住?”李慕歌继续问。

    “就,就是边上这家。”男人眼神闪烁的指着临水边儿的一户人家。

    “昨晚上,可听到了什么动静?”

    夫妻两个顿时一僵,不敢作答。

    襄王心中恼火李慕歌不应,可现在看见这两人如此明显的心虚,想到自己死去的女儿,提起长剑就要对两人斩过去。

    他几近疯狂的怒吼:“说,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

    李慕歌眉头一拧,侧身抬手扣住襄王的肩膀,夺过他手中的长剑,摁住他的曲池穴,让他动弹不得。

    “王爷冷静。”

    “你做什么?”襄王怒道。

    “这两人只是住在这里,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将令千金运出来,王爷还是听他们说完再下定夺也不迟。”李慕歌拿着长剑横了夫妻两人一眼,“怎么,还不说?”

    那夫妻两人早就被襄王的疯狂吓怕

    了,抖得更为厉害,最终还是那男人胆子大点,哆哆嗦嗦的道:“昨晚上,我,我媳妇儿听到一声,落水的声音,我们,太困了,没有在意,谁曾想……”

    谁曾想到这会是襄王的女儿?

    这夫妻两人一开始不说,只怕襄王误以为他们见死不救,拿他们开刀。

    襄王的心中已经被怒火充斥,血液奔腾,只想让所有人都给自己的女儿陪葬。

    李慕歌见他已经入了魔怔,更加不敢放开,而是冷声道:“王爷真相杀了他们,放过真正的凶手?”

    “太祖曾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不成王爷还想滥杀无辜?”李慕歌指着已经死去的女子道,“待王爷遭了牢狱之灾,谁又来给郡主报仇?”

    句句扎心的话,却让襄王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他哑声问道:“我女儿是被人害死的?”

    李慕歌放开手后退了两步,道:“初步判定,郡主可能在落水之前就已经遭了毒手,不过若是想知道郡主是为何而身亡,那还要进一步检查。”

    襄王虎目之中闪过一丝痛苦:“你看也已经看了,还想要做什么?”

    “解剖尸体。”

    “你敢!”襄王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快被打破,他目光嗜血,“你敢动我女儿半分,就算是魏临渊亲自回来,也保不了你。”

    长剑重新回到他的手中,襄王就像是一头张开獠牙的狮子,敌视着所有的仵作。

    近来本本分分的刘牧连忙上前道:“李慕歌,郡主明明就是溺水而亡,就算是要查案子,也是从这一方面查,你这张口就是要解剖尸体,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其他人也紧跟着呵斥。

    “就是,郡主千金之躯,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不是想要毁尸灭迹吧?”

    他们一人一句,恨不得立刻将这件事情推到李慕歌的脑袋上,让她去当这个替死鬼。

    只有长泽出言维护。

    “王爷,仵作行有些特殊的案件却是需要刨尸,慕歌不是有意冒犯……”

    “我的确并非有意冒犯,不过王爷想要找出凶手,那这还真得按照我说的话做不可。”李慕歌丝毫不惧他,在她眼中,此刻的襄王就是个一心想要为女儿报仇的父亲。

    他不得不答应。

    “尸体上存在的线索,会给我们破案提高极大的成功率,这大晚上的,又是宵禁,没人看到郡主究竟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别人扔下去的,若是不从尸体上找线索,难不成还想要大海捞针?”

    这就是李慕歌最不满意仵作行的一点儿,遇事几乎全凭眼睛看。

    又不是孙悟空,火眼金睛还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不成?

    襄王当然想要找出凶手,他心中明白,三更半夜,女儿出了王府,却连府中的侍卫都没有发现,这件事必定不会这么简单,至少,不会这么容易让他们找到凶手。

    李慕歌的话让他不得不去深思。

    是要找到凶手,还是要保护女儿的遗体?

    “你能确保找到凶手?”襄王肩膀有些颓了下来。

    “当然。”李慕歌脸上带着自信。

第七十一章 卸掉两条手臂

    虽然襄王答应了剖尸,不过也不是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大道上。

    这位年过半百的王爷,亲自将死去的女儿抱着回了仵作行。

    仵作行的停尸房外面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一个个伸长了脑袋想往里面看看,李慕歌究竟是怎么刨尸的。

    毕竟现在仵作都是混口饭吃,升不了官,便越发的懒惰起来,只盼着发能早早的发俸,好去喝上一壶小酒,素日里接触尸体都嫌弃得很,一般的案子更是匆匆一扫而过,谁还会想着去刨尸?

    屋内,李慕歌已经戴好了手套。

    在襄王虎视眈眈的目光之中,她用一把短刀划开了胸腔,露出了两边的肺。

    “长泽。”她低低喊了一声。

    长泽连忙小跑过去,在看到尸体内部裸露的脏器时,脸色煞白了一瞬。

    他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尸检,前几次李慕歌刨尸的时候,他都错过了,所以极为的不适应。

    李慕歌见他如此模样,顿时冷了脸:“作为仵作,连这一点儿都接受不了,你还是早点儿回家去得了。”

    她目光之中已经闪过些许的不悦。

    长泽连忙压制住不适,慌乱道:“我,我只是一时不适应,不过很快,我会很快适应的……您叫我过来什么事?”

    强忍着恶心将目光投向那些脏器,他的面容上好歹收起了刚才的那一分惊惧。

    李慕歌暗自摇摇头,将本来收徒的念头又给打消了。

    太稚嫩了。

    她伸手将左肺取出来,展示在长泽面前,道:“如果是溺死者,会吸入大量的水,导致肺部膨胀,是一般肺部的两倍左右,在肺下叶一般会有溺死斑,你可听明白了?”

    而手中的左肺无论是大小还是重量都没什么变化,没有溺死斑,切开的气管中也没有吸入性的水藻等物质,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青玉郡主并非溺死。

    长泽面上露出一丝茫然之色:“肺下叶是什么?还有溺死斑?正常的肺又是多大?还有……”

    滔滔不绝的问题,却一点儿也激不起李慕歌回答的**。

    这宛如智障一样的问题啊。

    如果还是在现代,李慕歌只想将这种人轰出去,可古人没有解剖基础,她就算是再生气,也只能忍着。

    忍着!

    李慕歌呼出一口气,有些无力的摆摆手:“罢了,出去再同你说,你听着,看着,记着便是了。”

    说着又开始往下检查,心脏完好,没有问题,取出胃内容物,还有……

    李慕歌脸上浮现出一抹来不及掩饰的诧异。

    一直死死盯着她的襄王忍不住起身,“你到底有完没完?”

    胸腔已经被缝合好,李慕歌将尸体的裤子也脱了下来。

    襄王本来就不悦的脸更是一片铁青,他对着长泽怒道:“你一个男人在这里看什么?”

    纵然是尸体,可是对方父亲还在这里,长泽有些尴尬,想要避开,却听李慕歌冷声道:“待着,看清楚了。”

    移开的脚步又偏了回来。

    不等襄王发怒,李慕歌就直接划开了对方的小腹,从里面取出子宫,剖开,露出一个芸豆大小的胚胎。

    果然!

    青玉郡主年方二八,正是大好的年华,被襄王捧在掌心,还未成家,这胚胎哪里来的?

    总而言之,不可能是别人的。

    李慕歌觉得十分头大,她有些为难的蹙着眉,沉思了片刻,才对着襄王轻声道:“王爷,郡主怀孕了。”

    襄王浑身一颤,随后就大为恼火:“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女儿,我女儿还没有成家,怎么可能……”

    “孩子在这儿。”李慕歌将胚胎装进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递给了襄王。

    小小的胚胎已经分出了头和躯干,五官也已经有了轮廓,还有一条小小的尾巴,乖巧的躺在那里,几乎让襄王老泪纵横。

    他这辈子造了太多的杀孽,四十岁了才得一女,养到今天,女儿没了,这个来不及问世的孙儿也去了。

    襄王颤颤巍巍的接过盒子,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

    他甚至来不及思索这个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李慕歌想了想,先将尸体的伤口给缝上了。

    她以前去过一个村子,说是母亲死了之后,胎儿不能留在母亲腹中,否则便会拘束其魂魄,久久不能投胎,轮回转世。

    以前她不敬畏鬼神,可是自从借尸还魂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之后,难免会有些在意。

    襄王捧着那个孩子久久不语,看久了眼眶竟有些微微湿润,不过转瞬不见,一抬头,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王爷。

    “这件事,本王不希望还有第四个人知道。”隐含威胁之意。

    “这个王爷自然可以放心。”

    长泽也连忙表态:“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透露出半个字。”

    事关一个女子的清白,他们自然不会乱说。

    得了保证,襄王又问:“可找出原因了?”

    李慕歌轻轻的蹙眉,随后又施展开:“倒是有点眉目,不过郡主是不是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襄王肯定的摇头,“不可能,青玉从小练武,比之一般的弱女子肯定要强上百倍。”

    那可不见得。

    李慕歌心中暗道,将尸体的状况说了个大概。

    水中猝死,一般都只有身体差到了极点的人,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对了,还有那些胃内容物,里面还有一些未消化的白色颗粒状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未知的状况使她沉默。

    莫名其妙的死亡,没有痕迹,没有见证人,没有监控,找凶手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李慕歌仔细认真的将手翻来覆去的洗了好几遍,才走出仵作间。

    守在门外的人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问她“有没有找到证据”“王爷怎么样了”“你行不行啊”之类的话。

    大概都怕自己的脖子上多个碗口大的疤。

    李慕歌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一边推开周围的人,忽然感觉自己的腰上被人摸了一把。

    她一愣,恍惚以为是个错觉,或者是旁人不小心碰到了。

    结果脑袋一低下,有只充满褶皱的,指甲里还混着污垢的手就朝着她的胸部袭来。

    真是胆子

    肥了!

    墨色的眸子之中闪过一抹不悦,她直接扣着那人的手腕,将人从人群之中拽了出来。

    刘牧一个踉跄,脸上却完全没有被抓包之后的惊慌,目光先是在李慕歌的胸部打量了好几眼,露出失望的神色,才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哟,瞧瞧我们的大仵作这是想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莫不是,您给瞧上我了?”

    那人不仅长得鸡贼,行事作风也十分鸡贼,看得李慕歌打心底里厌恶。

    人多眼杂的,难免有人觊觎李慕歌的美貌,此刻见有人上前,不免也纷纷开了黄腔,非但没有将她当成正经仵作,反倒是看成了花楼里卖笑的似的。

    李慕歌没心情和这些人计较,直接捏着刘牧的手腕轻轻一折。

    “咔嚓!”清脆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刘牧凄厉的惨叫。

    李慕歌又拽着他的手臂一拖,卸了他整条胳膊。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她嫌这人叫得难听,一脚将人踹了出去,砸在不远处的地方,才慢吞吞掏出手帕出来擦手。

    避免被染污了。

    众人看她动作,不由得胳膊一凉,惊惧于她的狠辣,联想到了自己,连忙退后了好几步让开一条道路。

    “李慕歌,殴打官员,你真是不把大理寺的规矩放在眼里。”刘牧浑艰难的爬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痛。

    但是他看向李慕歌的目光里仍旧带了火热。

    谁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胖丫头瘦下来之后,竟是会美成这个模样,简直是比金庭里面那四大花魁还要美。

    成天看着,难免就动了歪心思。

    他一定要把这丫头搞到手。

    眼珠子一转,又是一道坏心思。

    “我告诉你,你今不给我赔罪,我就去告你。”

    李慕歌看二傻子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步伐一转,就朝着他走过去。

    许是累了,她的声音有些缥缈,“本以为卸了你一条胳膊会乖乖听话,看来是不成了,那便两条胳膊吧。”

    刘牧恍然回过神来,耷拉下去的胳膊痛得钻心,现在听到她这么说,下意识的就往后退。

    “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最好不要乱来。”

    李慕歌轻轻一笑,忽而出现在他身边,扣住他另外一条胳膊轻轻一转。

    “啊”杀猪般的惨叫。

    刘牧受不了这个疼痛,跪伏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

    有人看刘牧这样,心头一颤,愤怒的指责李慕歌:“你这样未免太嚣张了些。”

    “诸位大人莫不是没看见刚才这人做了什么?”李慕歌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我怎么说,也是临王的徒弟,还轮不到这种人来对我动手动脚的。”

    临王在这些人中就像是一道阀门,把他们斥责的话都赌了回去。

    事实上,朝中真的少有人敢同他作对,三十万大军从来就不是一个摆设。

    襄王站在门口,纵观全过程,道:“这丫头性子倒是烈,不像青玉……”

    他很快就噤了声,心中隐隐作痛。

第七十二章 被忽略的线索

    青玉郡主在京城之中都是出了名的性子软。

    这件事就连李慕歌都有所耳闻。

    曾经在大街上被人冲撞了,非但没有责怪那人,反倒是听了对方是因为家中母亲重病而心神不宁之后,还给了对方一笔银钱,引得人津津乐道。

    对方的闺房也是尽显小女儿姿态,屏风青翠,珠帘半遮半掩。

    除此之外,李慕歌还发现了一些小东西。

    小孩儿的鞋子,帕子,放的位置都不算隐蔽,一般来说,收拾屋子的丫鬟绝对能够发现。

    “这里,平日里是谁在打扫?”李慕歌的心里面生出了一些疑惑。

    作为一个刑侦法医,任何蛛丝马迹都会落入她的眼中,一一分析。

    收拾屋子的丫鬟难道不会发现不对劲吗,还是说,这个丫鬟也是一个知情者?

    伺候青玉郡主的丫鬟全部都站在一边儿的,一个个心中泛起了嘀咕,只听嘭的一声,一个茶杯砸在地上,紧接着便是一阵怒吼:“都哑巴了,还不赶紧说。”

    襄王脸上露出嗜血的神情。

    丫鬟们纷纷一抖,一个穿着翠绿色衣衫的姑娘连忙站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

    “是奴婢,是奴婢,奴婢平日里负责郡主的衣物收拾,可是,可是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

    丫鬟说着就轻轻啜泣了起来,明显是被吓狠了。

    襄王拧着眉看了好几眼那丫鬟,略有回忆的问道:“你是,青玉的那个贴身丫鬟?”

    “是,是。”声音颤颤巍巍的。

    这丫鬟的打扮和其他丫鬟也有点儿不一样,衣服料子明显要好上一个等次,虽说赶不上主子的,但是和府中管家的也差不多了,衣服上还有些许刺绣点缀,虽然不抢眼,却也比其他丫鬟多了几分气质。

    脸上还带着浅淡的妆容,一看便是精心收拾过的。

    想来郡主对她的应该是极好的了。

    至于其他的丫鬟……

    李慕歌暂时没有看出个什么名堂,她又预感,这件事,这丫鬟应该知道不少。

    “王爷,先让其他人下去吧。”李慕歌提议。

    毕竟他们等会的谈话,可是涉及郡主的清誉。

    襄王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下人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发问,一个个轻声又迅速的离开了。

    屋内就只剩下了四个人。

    长泽,李慕歌,襄王和那丫鬟。

    “先起来吧。”李慕歌敲了敲桌子,开始审问,“叫什么名字?”

    “萧玉儿。”

    “玉?”李慕歌扬扬眉,问,“自己取的,还是郡主取的?”

    “是郡主取的。”

    “这么说来,郡主倒是待你很好了。”李慕歌绕着她打量了一圈,笑道,“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的闺阁的小姐。”

    双手这么紧张的捏着衣服,可究竟是为什么让她这么紧张呢?

    “奴婢,奴婢不敢。”萧玉儿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儿又要跪下去。

    李慕歌将她稳稳当当的扶起,左手正好搭在她的手腕上,忽而一顿。

    旋即她飞快的将人摁在旁边的椅子上,低声在她耳边询问:“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萧玉儿眼中浮出一抹惊恐的神色,她摇头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我,我……”

    萧玉儿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摇头,旁边一直听着看着的襄王却是忍不住了,起身就要过来,李慕歌余光正好扫到他往这边儿过来,连忙过去拦住。

    “王爷悠着点儿,这丫鬟可不像是下官会武功,要是死了,线索可就断了。”

    “那你要怎么办?”襄王满脸戾气。

    “问。”李慕歌转头,浅笑道,“你也听清楚了吧,虽说王爷不会杀了你,可你也要知道,对付你的办法多得是,军队里面,让人招供的办法可不止一种。”

    她手指轻轻在对方的脸上划过,低声道:“烙铁,把肉都烧焦了,落在你的脸上,恐怕是承受不住的,还有长鞭,带着倒刺,一鞭子下去,深可见骨……”

    长泽在一边儿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萧玉儿浑身一抖,终于承受不住。惊叫道:“是德亲王世子的,是他的。”

    巨大的响声,是襄王一脚将椅子踹了出去,摔了个粉碎。

    他终于忍不住推开了李慕歌,一把掐着萧玉儿的脖子拎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怒问:“你、说、是、谁?”

    “德亲王……世子。”萧玉儿脸涨得通红,双眼微凸,费力的挣扎着。

    “王爷,等等。”李慕歌双手一砍,轻而易举的就将人从他的手中夺了下来。

    萧玉儿惊恐的躲在李慕歌的身后,脖子上一圈恐怖的青紫色掐痕。

    “姑娘救我,姑娘……”

    “好了,你先离开吧。”李慕歌拍拍她的肩膀,眸子深沉的望向她,仿佛是一个漩涡,要将人吸进去。

    萧玉儿不由自主的就听了她的话,点点头,提着裙子慌张的跑走了。

    待到她走远之后,襄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沉着脸问:“你故意把她放走做什么?”

    “王爷倒不如看看,她接下来会去哪里。”李慕歌若有所思的看着萧玉儿离去的背影。

    襄王将信将疑,派人跟在了萧玉儿的后面。

    萧玉儿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惊慌失措,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直接从侧门离开了襄王府,一路直奔的德亲王府。

    然而她没有发现,有两拨人跟在她的身后。

    “慕歌,你说这丫头要去哪里?”

    长泽故意在摊贩面前看了几眼,拿了一个面具遮住了脸,一边不经意的询问李慕歌。

    前面的萧玉儿慌不择路,踉跄着还撞到了几个人。

    “看看就知道了。”李慕歌的心中现在有一个猜想,急需要去印证。

    巍峨气派的德亲王府门前,站着几个守卫,十分煞人。

    长泽嘴巴大张,满脸差异,“这,这丫头过来做什么?”

    不是才说了那肚子里面的孩子是那个慕容行的么,怎么这会儿就过来了?难不成是通风报信?

    李慕歌心里面也不确定,只是问他:“那个

    德亲王的儿子你可了解?”

    “他啊?”长泽想了想,满脸不屑,“听姐姐说,肚子里是有些花花肠子的,平日里虽然做得清高,可好几次碰到姐姐,那目光落在姐姐身边的宫女身上都移不开眼睛了。”

    他口中的姐姐自然是长贵妃。

    这些事情都较为隐秘,说起来,旁人也是不知道的,只知道的是德亲王的公子才行品德洋洋兼备。

    李慕歌若有所思,只见着萧玉儿也没从正门进去,就看了两眼,绕到了侧门,敲了几声。

    开门的是一个丫鬟,探头探脑的,两人嘀嘀咕咕了一阵,萧玉儿就蹿了进去。

    “进去了?”长泽拧眉,刚想问我们怎么办,侧头一看,早就没了李慕歌的影子。

    “慕歌?”

    他满脸茫然。

    而李慕歌已经跟着进了德亲王府,这段时间她武功有所提升,又跟着暗卫学了几招隐匿的身法,难得有人会发现她。

    一路跟着萧玉儿的进了一间装潢华丽的院子,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疾步走了出来。

    “公子,公子……”萧玉儿见着那人,连忙扑到在对方怀中,眼中噙着的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公子,小姐死了……呜呜。”

    青年脸色一变,连忙将她带进了屋子。

    屋内没有传出一丝声音,等过了好一会儿,萧玉儿才从里面出来,春光满脸,是小嘴儿微红,面带羞怯,在里面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李慕歌心头一哽,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

    “公子,你放心吧,小姐不会怪你的,我,我回去一定和老爷说……”萧玉儿羞怯的捏着衣角。

    慕容行安抚的摸摸她的脑袋,笑道:“还是我们玉儿最好,你先回去吧,等过段日子,我一定将你接过来。”

    萧玉儿点点头,又做贼般的离开了。

    李慕歌如影随形的跟在她的身后。

    对方乖乖巧巧的回了襄王府,一点儿也不见最开始的慌张。

    李慕歌坐在仵作行,襄王暴怒的在一边儿走来走去,豁然起身,“老子去找他慕容复问个清楚。”

    “王爷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李慕歌连忙将他拦住,“就算您现在去问,他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不承认,你就找得出来了不成?”襄王怒急的指着她,“打草惊蛇的是你,你把那丫头放走,去通风报信,现在能不能找到凶手了?”

    李慕歌退后两步,脑袋一阵阵疼痛,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是什么?

    “你跟过去了,现在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一句句的质问砸在李慕歌脑袋上,她摁着额头,脑门儿上冒出一颗颗的冷汗。

    早早就回来了长泽看她面色的苍白,担忧的走过去:“慕歌,你怎么了?”

    李慕歌摆摆手,轻声呢喃:“有什么东西,我是没有想到的?”

    “什么东西?”长泽以为她问的是仵作间的尸体,直接道:“你取出来的那一盆还没有看啊。”

    那一盆?

    哪一盆?

    电光火石之间,李慕歌眼睛忽然一亮:“对了,就是那盆胃内容物。”

第七十三章 突发热症

    人死之后,肠蠕动停止,生前吃进去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排空。

    李慕歌将从青玉郡主胃内掏出来的东西一一检查,发现了一些还没有消化完全的棕色颗粒。

    有点儿像是药丸子的残渣。

    萧玉儿站在旁边,别开了脸,眼中充满嫌弃。

    “郡主平日里还要吃药?”李慕歌问她。

    “郡主近来有些体虚,便让大夫开了药丸子。”萧玉儿眼中闪过一抹慌张。

    “哪家的大夫开的?可还有剩下的?”李慕歌自然不会错过对方的神情,继续追问。

    “是……”萧玉儿嘴巴分分合合了半天,没能吐出个名字来。

    襄王就在一旁,顿时一拍桌子怒道:“你是哑巴了,还不赶紧说?”

    事关追查女儿的凶手,他是片刻也不想离开。

    萧玉儿一个哆嗦,惧怕道:“是百草堂的张大夫开的,药丸昨日就吃完了,还……还没来得及去拿。”

    不用李慕歌说,襄王就已经喊来门外的侍卫,道:“去吧百草堂的那个张大夫给喊过来。”

    萧玉儿面容惨白,满头的冷汗,根本掩饰不住。

    “怎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李慕歌洗了手,调回头去问她。

    萧玉儿勉强回答:“奴婢,奴婢近来也有些不舒服,总是冒冷汗……”

    李慕歌也没想这么一句就能问出来,毕竟经历了生死都没能够让她招供,想来是对那个男人情根深种。

    如若不是催眠术不能随意用,她早就想要换个法子了。

    正这般想着,脑袋又是袭来一阵眩晕和疼痛。

    一直守在旁边的长泽担忧的看着她:“慕歌,你这两日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歇息一会儿就好了。”李慕歌摆摆手,心中也十分的无奈。

    催眠术若是用多了,那她极为容易受到反噬,指不定就会成为一个傻子。

    侍卫快马加鞭想要带回人,萧玉儿坐立不安,听到马蹄声,忍不住先偏头去看。

    “报,王爷,那张大夫今日被一块牌匾落下来给砸死了。”

    “你说什么?”襄王硬生生捏碎了一块桌脚。

    他几乎是怒火冲天的质问着侍卫,像是要将他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今日晌午的时候,那张大夫去酒楼吃饭,却正好被一块牌匾砸下来给砸死了。”侍卫硬着头皮再次禀报。

    这一次就连长泽都察觉到了不对劲,轻声嘀咕:“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不会是杀人灭口吧?”

    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李暮歌。

    李慕歌问:“官府怎么说?”

    侍卫忽然听到一个女声,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瞥见一抹丽色,目光呆滞了一下,连忙道:“官府派人去了,酒楼老板也答应了赔偿。”

    娘的诶,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人,那青楼的花魁都比不上。

    “就只是这样?”李慕歌对官府的潦草有些不满意了。

    侍卫愣了一下,又道:“这,虽然那张大夫的夫人很伤心,可是本来就是意外事故……”

    他也觉得这样处理没错啊。

    然而

    在场的另外几人都另有想法。

    萧玉儿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襄王冷冷的看着李慕歌:“说吧,现在线索断了,你想怎么查?”

    按照他的想法,直接把这个丫鬟审问了就行了,还非得弄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李慕歌却不怎么赞同,虽然知道这是古代,可她骨子里还是那种遵纪守法,做事之前要找证据的法医。

    “行了,你也不用想了,把人给带下去,本王亲自审问。”襄王不耐烦的吩咐属下,冷漠的让人将李慕歌和长泽请出了府外。

    两人站在门口,太阳都已经西斜了。

    不知不觉,就已经在王府耗了这么长的时间。

    长泽踌躇着道:“慕歌,这件事……不如就算了吧。”

    这里面牵扯到的人太多了。

    李慕歌却摇摇头:“事情不会这么算了的。”

    如果张大夫的死真的是因为杀人灭口,那么,绝对不会只有一个人会因此而死。

    还有谁呢?

    下一个知情者会是谁?

    答案是萧玉儿!

    可是现在襄王已经下了逐客令。

    “其实咱们也可以去找那个张大夫的夫人了解一下情况。”长泽见他不肯放弃,就提议道,“都是夫妻一体,总归那位张夫人也该知道点儿什么。”

    纵然头疼欲裂,李慕歌却还是答应了。

    那张大夫在京城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开了一家药店,医术可以,不少人都喜欢找他看病。

    这一来二去的,口袋里面的进项就多了。

    张夫人乐见其成,平日里也就做做女红,教导女儿,再约上几个茶会,悠闲自得得很。

    如今这家中顶梁柱一死,将她都给砸蒙了。

    “师娘,师父,师父都已经……要不然,要不然咱们就带着小可儿回老家吧?”小徒弟孙彻推了她一把,神情慌张得很。

    张夫人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再恍惚也察觉到了小徒弟的不对劲,冷了脸厉声询问:“你们是不是惹什么事情了?”

    憨傻忠厚的小徒弟连自己师父都顾不上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我可告诉你,如今你师父死了,你要是还想瞒着我,让我死得也不明不白,你就继续憋着。”张夫人故意恐吓他道。

    孙彻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被吓了一跳,耷拉着肩膀,哭丧着将事情都给交代了。

    “青玉郡主怀了孕,是德亲王世子亲自带人来看的,配了一味安胎药,结果掉头德亲王世子又让人来吩咐,在安胎药里面加点儿东西,可以造成身体虚弱,让人流产的。”

    孙彻哭丧道:“那德亲王世子拿你和可儿做威胁,师父才不得不做,后来又偷偷和我说了,本来觉得没事,直到今天一听到郡主死了,就明白,这件事……和,和咱们脱不了干系,可谁知道……”

    他虽然笨了点儿,可是事关生死,也能够察觉到自己师父死的并不简单。

    张夫人面如死灰,“你们,你们这是……”

    造孽啊!

    两人还沉浸在这个打击之中,门外的婢子却忽然来通传,“夫人,彻少爷,大理寺

    那边儿来人了。”

    张夫人一个激灵,连忙抹掉脸上不存在的泪水,吩咐丫鬟:“你先让他们去大厅。”

    待丫鬟走了,她又一巴掌扇在小徒弟的脸上:“阿彻,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件事,咱们不能说,你师父既然是偷偷摸摸和你说的,你就给我把嘴巴闭紧了。”

    无论是德亲王府,还是襄王府,他们都惹不起。

    孙彻点头哭道:“我,我知道了。”

    张夫人整理了一下仪容,才装做毫不知情的往大厅去了。

    可是在看到李慕歌那双深沉的眸子的时候,心中却还是忍不住一跳,旋即才掩饰好。

    李慕歌例行询问了一番,对方答得滴水不漏。

    府中已经挂起了白绫,想来也接受了张大夫死去的这一个噩耗。

    “我能去看一眼张大夫吗?”李慕歌想看看,对方究竟是不是真的是被砸死的。

    张夫人心头一跳,面容哀痛:“这……都已经过去了,怕是不好吧?”

    李慕歌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夫人可知道前些日子张大夫给郡主配置的药丸?”

    张夫人面露诧异:“这……我成日在家待着,确实不知。”

    表面上看似天衣无缝。

    然而李慕歌心中已经有了底。

    她可没问是哪个郡主,对方就已经开始否决,从这一点上,就已经可以看出,她知道。

    因为紧张,手还不停的捏着帕子,也是一个点。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李慕歌起身告辞,暗想着明日再一探究竟。

    她的脑袋已经快炸掉了,再容不下她去思索其他的事情。

    出了张府,她就快坚持不住了,踉跄了一下,差点儿倒在地上,幸亏长泽及时扶了她一把。

    长泽早就觉得她不对劲,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清了,摸了摸她的脑门,入手的滚烫吓了他一跳。

    “发热了?我们去看大夫。”长泽拉着她往百草堂走。

    “别。”李慕歌收回手,阻止他,“我回王府。”

    王府中有专门的大夫,这个天色,她要是不回去,也够得人担心的了。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千衔带着黎圆在院子里面溜达,见她面色酡红的回来,刚想调侃两句,李慕歌兜头就栽在了她面前。

    “诶,你这是怎么了?”

    千衔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把刀疤给喊了过来。

    “今日一早还好好的,结果我们去查了个案子,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长泽一边儿焦头烂额的解释。

    周围围了一圈儿的人,外加一个虎视眈眈的小孩儿,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刀疤收回手,道:“像是热症,我开个方子,等姑娘醒来再说吧。”

    “什么叫做像是,你看不看得出来,看不出来我去请御医。”老管家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这个庸医,看个病都不成。

    “你请再多的大夫都是这个说法。”刀疤不甘示弱的道,“你看看姑娘这个样子,哪哪儿都是热证的样儿,可这这么严重的,绝对少有人见过。”

第七十四章 中毒

    几人焦灼得团团转,晕倒的李慕歌只觉得梦中都是轻飘飘的白云。

    那种一踩就会破一个洞,然后掉下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

    “呕!”她无意识的撑着手臂扶着床边儿开始呕吐。

    “姑娘!”

    几个人匆匆围了过来,孔月更是差点儿喜极而泣。

    “姑娘哪里不舒服?大夫说是发热,等会儿喝了药就好了。”孔月一边儿拍着她的背,一边轻声安抚。

    李慕歌脑袋一阵阵的眩晕,只觉得口渴得厉害,一个劲儿的喊着:“水,水。”

    老管家连忙递上水,孔月接过,先扶着她漱了口,李慕歌才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然而完全不够。

    喝完了她就喊“水”,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结果打了一个嗝,水就从喉咙里溢出来了。

    刀疤一愣,连忙阻止着递水的老管家:“不想让她撑死,就不要再拿水过来了。”

    几个人回头一看,才发现几个水盅里的水都没了。

    “刀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千衔皱眉看着李慕歌还在喊着“水”,也觉得事情不怎么对劲儿起来。

    几个人虎视眈眈,刀疤沉吟道:“我觉得,姑娘可能是中毒了。”

    “据我所知,这毒医中流传着一种叫做七日醉的毒药,引用之后,最开始像是喝醉了酒,步态踉跄,后来就会起热症,昏睡不起,一直到第七日,重则丧命,轻则……失去神智。”

    刀疤是从小学医,什么都捞一耳朵,他一般的猜测,大抵都是没有错的。

    千衔问道:“有没有什么解毒的办法?”

    刀疤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真的见过,身上哪里来的什么解药,你们快把下毒人找出来,指不定就能够找出解药。”李姑娘是个好人,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青松和孔月直接就朝着老管家望去。

    只见着这位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老人面色冷厉,神情肃杀,怒道:“查!今日之内,就算是清扫整个王府,也要查出来。”

    老管家地位特殊,他的一个“查”,就直接动用了王府隐藏在暗处的钉子。

    不过两个时辰,探子就把消息带了回来。

    “原来是她?”声音都带着愤恨。

    千衔瞟了一眼那纸条,眼角轻轻挑起:“王爷的妾室?”

    一个小小的妾,也敢不自量力了?

    管家扶着椅子冷笑:“什么妾室,不过是姑娘放出来的一个玩意儿,多日不曾去关注她,竟是闹出了这么大个幺蛾子来,真是活腻了。”

    说罢,就直接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的冲过去了。

    月亮悬在天上,四周一片寂静,临王府却是一盏灯接着一盏灯的亮了。

    红叶院的门被人粗鲁的推开,将里面的丫鬟主子们都一并惊醒。

    樱桃匆匆裹了一件薄衣就出来了,见到冷着脸的老管家,连忙行了礼:“不知管家来我这小院子有什么事?”

    悄悄给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激灵的就退了出去。

    结果刚走两步,就撞上了一度肉墙

    一抬头,凶神恶煞的大汉差点儿没把她给吓晕。

    “把解药交出来。”老管家一想到躺着的姑娘,就心急如焚,直接开门见山的怒道。

    “这,管家说的是什么话,我这里有什么解药?”樱桃满脸的迷茫。

    “她不说,那就直接搜吧。”千衔抱着手臂,直接绕过了所有人,往樱桃的屋子里面走去。

    樱桃顿时脸色大变,伸手就要去拉她,却被她轻飘飘的躲开了。

    樱桃终于冷了脸,娇呵:“管家,你这是做什么,好歹我也是王爷的人,你这样半夜三更带人私闯我的院子和房间,到底有没有把王爷放在眼里?”

    “你竟是拿王爷来压我?”管家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目光却依旧冰冷,“姑娘是王爷的徒弟,临走之前,特地嘱咐我等要将姑娘照顾好,你却不知死活,竟敢买通厨娘对姑娘下毒,便是王爷知道了,你也只是死路一条。”

    樱桃眼神一暗,可证据确凿,根本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她本以为做得够隐秘,可没想到还是被找出来了。

    真是可惜了!

    解药拿到得轻而易举,找到了七日醉,解药自然就在旁边,服用了解药,李慕歌第二日的热症就完全退去了。

    然后她就是被热醒的。

    已经进入了三伏的尾巴,因为她中毒,孔月也没敢再屋放置冰盆,醒来的时候,身上都湿透了,却还盖着一床被子。

    李慕歌觉得浑身上下都十分疲乏,简直就想躺下去再睡一觉,最好是睡到地老天荒,谁都不要打扰。

    可这一看外面的天色,她却又睡不住了,打着赤脚直接走出了房门。

    孔月端着水盆进来,见她醒了,惊喜万分:“姑娘醒了?”

    李慕歌摇摇头,拧了帕子洗了把脸,含糊道:“我这又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稍微还记得那么一点儿,一袭听到了“中毒”两个字,联合到自己的身上,由不得她不多想。

    孔月自然是将昨晚上的事一一都告诉了她。

    李慕歌咂舌感叹:“本来以为师父走了,她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没想到这手还伸得挺长的。”

    这就是现实版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管家已经将她控制住了,姑娘可要去看看?”孔月轻声道。

    “去吧。”李慕歌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樱桃依旧被关在红叶小院里,出了派人重重把守,和平日并没有什么两样。

    李慕歌过去的时候,对方依旧在悠闲的品着茶,一点儿也没有阶下囚的模样。

    “我倒是好奇,你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李慕歌走过去,熟稔的找了张椅子坐下,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

    樱桃放下茶水,神情淡然:“你体质不错,一般就算是吃了解药的人,也要昏迷上一天,看来我给你的那些东西,你是一点儿也没吃吧。”

    一旦有了成瘾性,体质会渐渐消瘦,但绝不是像李慕歌这样,双眼炯炯有神。

    “你早就怀疑我了是不是?”樱桃反问,脸上却闪过一抹得意。

    怀疑了又怎么样,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所以,识趣点儿的,把你背后的人给招出来吧。”李慕歌道,对她的淡然也升起了一丝丝好奇。

    只见樱桃摸着自己的小腹,淡然的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

    “我怀孕了。”声音悦耳。

    李慕歌忍住了掏耳朵的动作,却还是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我怀孕了。”樱桃想了想,又得意的解释,“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帮了我一把,要不然,我怎么会怀上王爷的孩子。”

    临王征战沙场多年,一直没能有个血脉亲人陪在身边,樱桃是拿准了没人敢动自己。

    这才是她有恃无恐的根基。

    然而李慕歌的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指着她的肚皮诡异的道:“你确定,这是他的孩子?”

    见她神情似笑非笑,樱桃心中忽然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超出了她的预料一样。

    “你连和自己翻云覆雨的对象都没有看清楚,就敢说这是我师父的孩子?”李慕歌敲敲桌子,神色比她更得意,“你知道我早就防备你了,怎么就没想到,我不会和师父说?”

    面对敌人,李慕歌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樱桃,你想知道,那一日和你翻云覆雨的人到底是谁吗?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我就告诉你,你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李慕歌擦掉笑出来的泪水,目光在她的小腹上转悠了一圈儿。

    不过距离那件事也就月余的时间,还看不出来。

    樱桃已经呆了,她面色狰狞的不愿意承认:“不可能,那一日,我明明是看着王爷进来的,屋子里绝对没有其他人。”

    一想到那一日旁人对自己做了这种事情,她简直就如坠冰窟。

    如果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临王的血脉,那么等待她的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被舍弃。

    李慕歌悠闲的撑着下巴,浅笑:“怎么不可能,你要不要等师父回来的时候亲自问问?不过可能你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她的脸颊上露出两个圆圆的酒窝,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然而樱桃看着,身上却生出一股寒意。

    她勉强从这个打击之中镇静下来,开始思索转圜的余地。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唔,你说说看?”

    “送我走。”樱桃眼睛转了转,有些心虚。

    李慕歌听到要求的时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她朝着对方左看看又看看,随后忍不住摇头:“你这是觉得我傻呢,还是你傻呢?”

    “放你走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我有另外一条路,你听不听?”李慕歌抬起她的下巴,诱惑道:“我知道你不是死侍,只要你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为我所用,我就留着你,怎么样?”

    那一双黑沉的眼睛像是漩涡,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樱桃被迫抬起下巴,像是受了诱惑一样,红唇微微张开,轻声道:“好。”

    李慕歌满意的放开手,笑眯眯的问道:“那人是谁?”

第七十五章 登门道歉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立刻止住。

    樱桃仰着头,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女人,心中终于生起了一股恐惧。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鲛人歌声蛊惑的船夫,拼了命也要扎进风浪之中。

    “怎么,还不说吗?”李慕歌挑眉问道。

    黑沉的眸子里面闪过一道嗜血的光。

    “不是……”樱桃在心中权衡利弊了一番后,最终说出了背后那人的名字。

    “是二皇子。”

    “你是说……慕容泠?”李慕歌回忆起那个好色又嚣张的青年,“他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接近王爷……迷惑他。”樱桃脸上露出一抹难堪。

    这是惯用的美人计,谁了到她会把自己都折了进来。

    “这些日子,你应该没少传出消息给他吧?”李慕歌猜测道,“正好,我这里有一条消息,你传给他吧。”

    俯身在樱桃的耳边说了几句,李慕歌根本不顾她陡然难看下来的脸色,起身离开。

    “对了,我给你说的这件事情,你可以不去做,选择权在你。”而决断权,则在她的手上。

    红叶院里面一片死寂,周围重重把守的侍卫也悄悄退去,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樱桃颓然的看着她离去,眼神晦暗。

    因为中毒,仵作行那边已经有人替她请了假,替她告假回来的人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今天早上的时候襄王府的管家还去找过她,具体原因倒是没有说明。

    青玉郡主的案子是个烫手山芋,嫌疑人倒是锁定了,背后的人位高权重,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对于谁来说都避之不及。

    襄王怕是也急了。

    唯一一点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屋内还没有待到半刻钟,就听闻有人说襄王府来人了。

    来的不是别人,仍旧是那位管家。

    被“请”进了王府,管家坐立不安的在大厅中待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询问:“不知在下还有多久才能见到李姑娘?”

    “不知襄王找我又有何事?”李慕歌适时踏进了大厅,坐在了右边椅子的首位。

    “李姑娘。”襄王府管家连忙起身行礼,“不知姑娘这病,可好些了?”

    见他欲言又止的试探,李慕歌道:“不是什么严重的,说吧,找我做什么?”

    “这……”管家为难的看了眼孔月。

    “月儿,你先出去吧。”李慕歌会意的让孔月离开。

    等到孔月离开,管家才连忙站起来,“姑娘,昨日之事,王爷再三嘱咐小的,一定要对姑娘道声不是,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只望姑娘不要介怀,撂下案子就不管了。”

    李慕歌嗤笑:“这话,是你自己要说的,还是王爷要说的?若是王爷,昨日我才被赶出了襄王府,这好好的,怎么又变卦了?”

    襄王性子暴躁易怒,其中出现的变故肯定非同小可,不然绝对不会拉下面子来找她。

    “姑娘有所不知,今日一早,德亲王就在皇上面前说,我们软禁了他们家的已经定了的世子侧妃。”襄王管家满脸愁苦。

    德亲王也是个狠

    人,参了襄王一本,又借着圣宠,直接把萧玉儿给接走了。

    而这萧玉儿也是块硬骨头,动了刑竟是一个字也没招,到最后,反而坐实了襄王私自囚禁他人,滥养私兵的名头。

    墙头草,风吹倒,一时之间,本就对襄王避之不及的人更是不愿意接手这个案子。

    李慕歌了然,原来这襄王是迫不得已啊。

    她面上没有任何的不满,只是笑道:“其实,接手这个案子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这得罪了德亲王……”

    管家连忙道:“王爷说了,只要您能找出凶手,德亲王那边他自然会解决。”

    李慕歌意味不明的笑了。

    她要的,可不只是这样。

    “你给王爷带句话,张家那一大家子,估计现在还没出城,此刻去找证据,还有一线可能。”

    “那姑娘……”

    “我还有事,待明日,自然会过去的。”

    作为管家,察言观色自然也有一套,得了消息,襄王府的那位管家就十分识趣的离开了。

    “姑娘,可要奴婢将那人带回来?”孔月适时上前询问。

    李慕歌轻笑着阻止:“别了,襄王都审问不出来,咱们还是等她自己出来吧。”

    试问一个女人怎么样才会心如死灰?

    自然是那男人变心了。

    想必长泽也该将那一份大礼送过去了。

    李慕歌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要出去溜达溜达,旁边孔月便亦步亦趋,像是一只影子怪兽,紧紧地黏着她,一点儿空隙都没有。

    这种情况让她心中难得的生出一股烦闷。

    孔月是一个很好的生活助手,可是有些事情,她管得太宽了,就好比这一次的青玉郡主一案,她可一句都没有提起,对方就已经对她的想法几乎了如指掌了。

    她太越线了。

    李慕歌垂下眼眸,面色不变,轻声道:“我出去走一走,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可姑娘……”

    “无碍,我会注意。”李慕歌二两拨千金的打断了她那些说辞,神情温和的望着她,“该避着的地方,我知道的,更何况,他们不是还跟着我么。”

    她说的是魏临渊分配给她的两个暗卫。

    孔月无话可说,只觉得面前这个姑娘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心底涌出一股惧意。

    恍惚之间,她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恍惚再去看,却又好像和平常没有什么不一样。

    半个时辰之后,李慕歌换了一身男装,拿着把折扇,在德亲王府门口转悠了半天,最后找了一棵树蹲了上去。

    不巧,碰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穿着青色短打的小伙儿,同她面面相觑。

    隔着面具,李慕歌都能看清那双骤然瞪大的瞳孔,还有像是要将自己舌头都吞下去的见鬼的神色。

    “姑,姑……”

    “嗯?”李慕歌拿着扇子抵着下巴,眯着眼睛笑道:“我可没给你们开俸禄,你们怎么还私自加班的?”

    青年呐呐了半天,神情忐忑的垂下了脑袋。

    “行了,今日过后就回去吧。”李慕歌不想同他计较,遂

    摆摆手就接过了这一茬。

    暗卫不可能是自己行动,能够指使他们的人,李慕歌知道的人当中只有两个。

    青松,和管家。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

    她神色不咸不淡,青年隐隐有些着急,连忙解释:“是孔月姑娘,她说姑娘肯定要来,便让我监视着,有什么情况好和姑娘汇报。”

    孔月?

    这倒是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李慕歌扬眉:“那你可探查到了什么?”

    见她似乎不追究这件事了,青年连忙道:“今日大清早的时候,德亲王府的侧门就来了一位姑娘,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进去,就直接进了世子慕容行的院子,下朝之后,德亲王又亲自吧青玉郡主的那个丫鬟给接了进去……后来那两个女子吵了一架,如今那世子的院子里还是一片嘈杂。”

    德亲王府极尽奢华,走到哪儿都是奇花异草,三伏的天,花园之中依旧是一片花团锦簇的景象,而慕容行的院子,就在这锦簇繁花的旁边。

    李慕歌偷偷摸进去的时候,正听到乒乒乓乓一阵响声。

    因为隔得远,她只能看到一群家丁正在四处翻找搜寻,遇到仆人推得东倒西歪,然后怒声询问有没有看到一个满身鞭痕的丫鬟。

    萧玉儿跑了?

    “你也没看到她离开了?”李慕歌诧异的问身边的青年。

    青年猛地摇头:“这,这……”

    一股羞愧浮上他的心头,作为一个暗卫,这实属极大的失责。

    李慕歌觉得有些头痛。

    她没想到只是多了一个女人,效果居然好到了这种地步,转眼之间萧玉儿就跑了出来,她本来还想在这儿做一出“英雄救美”,把人给捞出来,可现在,貌似只能败兴而归了。

    德亲王怕死,府内不乏有高手,为了避免暴露,李慕歌只得悄悄的来,悄悄地走,退出了院子之中,

    “姑娘,属下一定会将人找回来的。”青衫青年低声在她身边保证,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干净的眼睛,不含一丝杂质,李慕歌看着,思来想去,似乎觉得只有“清泉”一词才能形容。

    她勾勾唇,轻声道:“你真的是我的暗卫不成?”

    暗卫的培养是在各方面的,但无一例外,这些暗卫手中都沾了血,才能送到主子的身边,别的李慕歌不知道,至少这一点儿,面前这人可一点儿也不像。

    青年耳朵尖,听闻后以为她在怀疑自己,连忙道:“姑娘,我虽然不是武功最高的,不过很擅长侦查,姑娘,姑娘……我今日一定会找到萧玉儿。”

    他不善言辞,几句话说来说去的,舌头都快撸不直了,李慕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不嫌弃你,而且你也不用去找了。”

    她眯着眼见看向转角处的那个乞丐。

    青年来不及细思她的话,转头也跟着看去。

    那人一身灰布色的衣服将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蓬头盖面到脸都无法看清,可她露出的那一双手,纤细,修长,白皙。

    “萧玉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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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王妃:王爷,又出命案了!介绍:
法医重生异世,洗清罪名,虐渣亲,步步惊艳。
一不小心,撩了一个冷情异性王。
美男到手了,李慕歌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是个麻烦精。
李慕歌眼神灼灼:“魏临渊,既然你功高震主,不如和我隐居,逍遥一把?”
某男微微笑:“好啊,只要是你。”
仵作王妃:王爷,又出命案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仵作王妃:王爷,又出命案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仵作王妃:王爷,又出命案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