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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享邑四方     白袍雪甲txt下载     白袍雪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八章 统领与统领

    “郭将军?”

    侯晋永怔了怔,“你怎的过来了?!”

    自这场比试开始,郭羽便待在己方大旗下不曾动过。

    这倒不是因为他懒,而是避免意外情况发生,大旗总需要一个人守着。

    由郭羽亲自守旗,无疑是最让人放心的选择。

    也正因为这样,此刻见到他过来,侯晋永才会如此惊讶。

    “安心。”

    看出对方想法的郭羽笑了笑:“就算真出了事,靠着小白我也能来得及回去,况且…”

    他转头望向前方攻来的黑衣甲士,“对方是不会搞些什么偷袭的。”

    比试进行到这里,郭羽也能从镇北军的调兵遣将处,窥探到一些对方统领的性子。

    那个小姑娘,与他相反,是个顶骄傲的人,不屑用些个手段,就想堂堂正正的打赢这场比试。

    而且,她也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他的无能,证明他不配当镇北军的统领。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好事。

    郭羽摇头笑了笑。

    若非如此,说不定他还真就翻了船。

    “好好歇歇,然后准备上吧。”

    郭羽对着侯晋永道:“对方的攻势只会越来越猛,将军营的阵势就是再牢靠,总也有被打开缺口的时候。等到那时,就需要我们勇猛无敌的侯统领一展身手了。”

    “总之,这里要做的便是拖下去,一直拖到…”

    他抬眼朝前望去,视线越过那一片黑色的人影,看向那实际并不能看见的“刘”字旗。

    “那面旗落下之时。”

    ……

    数十名执锐营的甲士死死地咬在后面,卢伯等人且战且走,一刻不停地朝着前方冲去。

    奔跑得太久,再加上执锐营的死缠烂打,队伍里的人皆是有些气喘。

    后方的人仍自在穷追不舍,前方的大旗已是遥遥在望。

    看着那大旗下正严阵以待的百名黑衣甲士,卢伯紧了紧手中的长刀。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队伍里,龙涛陆休前梅士淦三人抓住腰带一同喝道。

    “好,那么…”

    卢伯双手提起木刀,整个人忽地加快了速度,直朝镇北军的军阵冲去。

    “全军突击!”

    “冲冲冲!”

    三十人各自举着手里的木兵,呜嗷喊叫地朝着前方杀去。

    “列阵!”

    眼见卢伯等人冲了过来,镇北军的人也是有了反应。

    这一百人皆是一手拎刀,一手持盾,听到号令后,他们将左腿微屈,身体前倾,手中木盾顶在正前方,沉默等待。

    一方无声,一方嗷嗷叫,黑与白,两支人数差距巨大的队伍,就这般撞击在一起。

    “啪啪啪!”

    “啊啊啊!”

    响声与叫声此起彼伏,带头冲锋的卢伯手起刀落,将挡在身前的甲士劈翻后,直接冲进镇北军中。

    随着他将对方的阵势撕开一条口子,白衣甲士们也是纷纷跟着冲了进去。

    木刀木剑上下抡飞,木枪木盾横冲直撞,两方士卒拼尽全力厮杀着,虽是不见血腥,但那场面也没好到哪里去。

    卢伯知晓双方的差距,自己手下这三十号人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全军覆没。

    是以,他不敢多停留哪怕一刻,手里的长刀疯狂劈砍,两只脚不停迈动,拼尽全力地踏出一步又一步。

    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身前的黑衣甲士纷纷倒下,卢伯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境。

    他的勇猛大大激励了白袍军的甲士们,一个个好似战神附体,呲着牙咧着嘴抡着木兵奋勇向前。

    就这样,一支白色的小队,在黑色的方阵中不断向前,距离那面大旗也是越来越近。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他们朝前行进之际,后方的执锐营却也是跟了过来,直接断掉他们的后路。

    前有重甲营,后有执锐营,卢伯等人顿时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两面夹攻之下,本就人数不多的白袍军甲士顿时开始减员。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出局了快十人。

    见此情景,卢伯不免有些焦急。他自己虽是勇猛,但也做不到将后方的人全部护住。更何况,此时的他,也是遇上了对手。

    “卢将军,久仰大名。”

    在他面前,白净男子一手执剑,微笑着说道:“镇北军骁骑营统领梅韫桦,特来讨教。”

    看着眼前的男人,卢伯脚步一顿,默默握紧手中的刀杆。

    即便对方还不曾有所动作,但从其身上所隐隐散发的气势中,卢伯便知道,这人绝对是个用剑高手。

    “白袍军鹰扬营统领卢伯,请赐教。”

    卢伯朝着梅韫桦点了点头,随即猛地抬脚往地上一蹬,整个人如箭一般向前蹿出。

    “唰!”

    长刀划过半空,斜着往白净男人的胸口斩去,虽是不含真气,气势却也是异常惊人。

    “咻!”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刀,梅韫桦不闪不避,提起手中木剑直直迎上。

    “啪!”

    刀剑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两人的身体俱是一震,旋即各自退去。

    “唰!”

    后退一步便稳住身形的卢伯将右脚一踏,长刀自下而上撩起,带着劲风直奔对方腰腹而去。

    “咻!”

    同样已是站稳脚步的梅韫桦,这一次也是没有闪避,他横起长剑,向前推出,再一次撞向卢伯挥来的木刀。

    “啪!!”

    又是一声闷响,交手的两人再度朝着两边分开。

    连出两刀而不曾建功的卢伯,此刻的双眉已是紧紧拧起。

    正如他所想那般,眼前的这位骁骑营统领,果然是个高手。

    他出身北魏王族,后又得北齐王室收养,所学武艺也都是武道大家所教。

    是以,即便不能动用真气,卢伯自认也能胜过军中大多数人。

    先前的那吴新鹤便是例子,不过三刀,他便能将之劈翻在地。

    可这梅韫桦又是不同。

    方才那两刀,卢伯自认无论力道速度还是角度,皆已接近完美,然而还是被其完全挡下。

    显然,单论武艺,对方并不在他之下。

    若是平常,遇上了位旗鼓相当的对手,卢伯自当会高兴一番。然而此刻碰上这么一位,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卢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要是拼尽全力,他兴许能将对方击败,那样无疑将耗去大量的力气,接下来能否在这镇北军的阵中坚持下来还是两说,便更别提什么冲到大旗下了。

    可要是不管不顾直接冲过去,那又将多出一个难以处理的敌人来。无论缠着他,还是对付他后面的兄弟,都是有些教人头疼。

    这…究竟该如何选择?

    “不愧是北魏王族出身,卢将军果然好武艺。”

    就在卢伯仍在纠结之际,梅韫桦却是先有了声音。

    “但同我大宋之武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些,毕竟…”

    他冲着一身白衣的男人微微一笑,“这北魏,就是亡在我大宋的手里。”

    “……”

    先前的纠结至此已是不重要,在梅韫桦这句话落下的同时,卢伯的心中便已是有了答案。

    他没有再说话,手中的长刀却已是朝前挥出。

    这一刀,显是比先前的那两刀要来得更重些,刀未至,劲风已是先至。

    狂乱的刀风,将梅韫桦的脸刮的生疼。这次,他并没有再站在原地不动,而是直接侧身避开。

    “唰!”

    一刀落到空处,卢伯动作不停,两手握住刀杆,向着躲闪的梅韫桦追去。

    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刀,自知不可硬接的梅韫桦抬脚往地上一蹬,登时向后方跳出。

    身体才刚刚跳起,梅韫桦的心中忽地一沉。

    原因无他。

    视线之中,那本应愤怒的男人,嘴角竟是挂上一丝笑意。

    (可能有下一章,也可能没有,随缘)

第二百四十九章 出局

    又是一刀落空后,卢伯却是没有继续追击,他看也不看仍自后退的梅韫桦一眼,提起长刀就朝前冲去。

    他的这一举动,不得不说,着实叫梅韫桦有些惊讶。

    眼下白袍军的这支队伍,就属卢伯的威胁最大,而只要能将其留住,那么用不了多久,郭羽的这支奇兵便能被尽数消灭。

    于是乎,知晓这些的梅韫桦,便主动向卢伯邀战,并故意出言挑衅。

    本以为故意向卢伯提起北魏后,这位北魏仅剩下的王族怎的都会有些恼怒。哪怕不说打生打死,那怎么说也得留下跟他比划两下才对,怎奈这结果却是完全相反。

    一开始也却是如此,这卢伯在听完他说的话以后,眉毛拧得紧紧的,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也是涌起股煞气来,挥出的那两刀更是毫不留情,让梅韫桦根本不敢硬接,直接躲了开去。

    不成想,两刀过后,人家竟然是再也不理他,前脚还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后脚竟是直接转头走了,这叫梅韫桦如何能不惊讶。

    片刻后,梅韫桦便明白过来,卢伯是故意做出这等表现,以骗得自己退避好让开路来。

    “这郭羽手底下…倒尽是些个妙人。”

    他看了眼卢伯离去的背影,又回头望了望后面与己方正厮杀在一起的白衣甲士。

    这剩下的白袍军并不难处理,有他没他区别并不是很大,可这卢伯却是不同。

    眼下在这军阵之中,能拦住卢伯的,怕只剩下自己一人。

    尽管不太可能真的被其冲过去,但为避免意外,他还是跟上去为好。

    稍加思忖后,梅韫桦再不停留,提剑便朝着卢伯追赶而去。

    “卢将军,这临阵脱逃可是懦夫行径。”

    快步赶上犹且向前冲杀的卢伯,梅韫桦抬起木剑便朝着他的后心点去。

    “难不成你们北魏都是如此吗?怪不得会被我大宋灭国!”

    “啪!”

    及时将背后的攻击挡住,卢伯刀杆一摇,梅韫桦刺来的长剑顿时被他荡开。

    “过去之事,提之何用?”

    随手抡出一刀,将男人逼退后,他转身向前,头也不回地说道:“非你之功,却又反复提及,着实可笑。”

    说完,卢伯再度迈开脚步,朝前方挥动起手中的木刀来。

    梅韫桦的这番言语,对他来说是全然无用的。

    北魏亡国时,他还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幼儿,全然没有印象。

    自记事起,卢伯便是在吕昭的宫中。生父与他而言,还没有那位温文尔雅的齐王来得有印象。

    至于北魏,他虽是不至于没有任何感情,但也是很淡。

    毕竟,北魏早已灭亡,他与其唯一的联系

    ,除去王族的身份以外,便只剩下鹰扬营中那些同他一般出身北魏的亡国遗孤。

    是以,就算梅韫桦再怎么用北魏来刺激他,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怒气,反而会感到对方十分滑稽。

    卢伯确是一个君子,但同样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就是因为吕昭与他有恩,不求功名的他才会北齐征战沙场,哪怕被抛弃,他仍是战至最后一刻。

    而如今,郭羽同样也是有恩与他,所以他归其麾下。

    他打定主意任其差遣,为其而战,自然不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坏了计划。

    北魏王族,早已是过去。

    如今的他,是白袍军鹰扬营统领卢伯。

    汗水不断的自他的额头划过,最终坠落于脚下的土地。

    卢伯手中的长刀几乎不曾停歇过。

    挥动,抡摆,横扫。

    劈开前方阻拦的甲士,挡下后方袭来的木剑。

    他一步一步向前,一步一步靠近着那面大旗。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旗上的刘字已是隐隐可以看清。

    似乎,他距离胜利已是很近了。

    但有时候,成败往往只有一步之遥。

    那一步就如同天堑,任人如何努力都难以跨越。

    此刻的卢伯,便是如此。

    自出阵后,先破执锐营,后战重甲营,他始终都是冲在最前方。

    斩将,破阵,开道。

    人不是铁做的,在不准动用真气的情况下,他所挥出的每一刀,都是实打实的力气。这一路上,他怕是已经挥出过千刀百刀。

    而在冲进重甲营的军阵后,卢伯既要面对前方重重甲士的围攻,又要应对后方梅韫桦的袭击,这其中所要耗费的精力气力也是成倍增长。

    渐渐的,他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身上那本是一尘不染的白衣也开始沾上黑灰。

    卢伯明白,走到这里,他已是极限。

    “咻!”

    劲风自后方袭来,显是那梅韫桦又一次出剑。

    “唰唰!”

    两柄木刀自前方劈落,与其一同过来的,还有数杆抹着黑灰的长枪。

    若是换做平常,卢伯自是可以一刀将之全部挥退。

    可眼下的他,无疑已是做不到这一点。

    抬刀,拧身,挥刀。

    避过刺来的长枪,挡下袭来的木剑,卢伯的肩头再添两道黑痕。

    看着硬挨两刀的卢伯,梅韫桦将挥出的木剑从其刀杆上收回,随即笑道:“看来卢将军已是强弩之末了。”

    卢伯没有回话,他正对着梅韫桦,视线却是越过了他,朝他身后看去。

    在一众黑衣甲士之中,仅仅只剩下三两

    个白色的身影还在苦苦支撑,很显然,他所带来的那些甲士已是十不存一。

    “想来卢将军也是看到了。”

    知晓卢伯在做什么的梅韫桦开口道:“你的人已是不剩下几个,而你也已不剩下多少力气。所以…”

    他再度递出手中的木剑,“到此为止了。”

    在梅韫桦出手的同时,周遭的甲士也是纷纷举起木兵,自四面八方朝着卢伯攻去。

    卢伯深吸一口气,从身体中挤出最后一丝力量。

    左手前推,右手后移,一声爆喝,长刀以他为中心,狠狠地朝四方抡出!

    “唰!!”

    刀起刀落,七八名黑衣甲士的胸口霎时多出一道白印。

    “嘭嘭嘭!”

    随着几声闷响,那些原本围着卢伯的人全部跌倒在地。

    首当其中的梅韫桦,虽是没有直接被砍倒在地,但倒也未能全身而退。

    连着退后七八步才堪堪站稳身形的他,胸前亦是被划上道白痕。

    出局。

    看着自己胸前的印记,梅韫桦轻笑一声。

    “漂亮的一刀,不过很遗憾…”

    他抬起头,看着卢伯心口处那异常醒目的黑点。

    “结束了。”

    梅韫桦回头一看,果然,此时场中已是没有了白袍军的影子。

    卢伯的最后一刀,直接将他与八名甲士淘汰,而同样的,他也在其胸口点上一剑。

    九换一,看着亏本,实际上却是划算的紧。

    卢伯出局,偏师全灭,白袍军至此再无翻盘的可能。

    “是啊,结束了。”

    虽是败局已定,但卢伯的脸上却不见任何沮丧。

    “你与我都结束了,不过…”

    他冲着仍自在微笑的男人扬起嘴角,“这场比试可还没结束。”

    “卢将军也是这般嘴硬的人吗?”

    梅韫桦挑眉道:“事已至此,你们难不成还有赢的可能?”

    卢伯但笑不语。

    他确是出局了,但…

    他带来的人,可是还没有全部出局。

    不再理会梅韫桦,卢伯提起木刀,径自朝着场外走去。

    “……”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梅韫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明偏师已是全部出局,为何…

    为何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正思索间,他的耳畔忽地传来阵喊声。

    “怪了诶。”

    一名镇北军的甲士用木剑挑起剑白色的衣服,“这他娘的谁的衣服,打着打着还把衣服给打丢了?”

    “…!!”

    这一刻,梅韫桦脸色大变。

第二百五十章 就这

    虽然成功将卢伯以及他所率的偏师全部消灭,但重甲营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包括梅韫桦在内,共计四十余人离场,倘若算上后续赶来的执锐营,那么便是有近八十人出局。

    仅仅三十人的奇袭,对手还是镇北军的一众骄兵悍将,能取得如此战果,不可谓不惊人。

    不过,这样的结果对于镇北军来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这支偏师一灭,白袍军便是再无反败为胜的可能。

    然而,就在镇北军的人都以为一切已是尘埃落定之时,足以扭转这场比试胜负的异变悄然发生。

    三道身影同时蹿出,于重甲营那已是被冲散的方阵中穿梭而过,直奔前方“刘”字大旗而去。

    他们的动作迅速异常,两条腿前后倒蹬的快到几乎要生出残影来,那副着急的样子,就好像城北的李大妈赶着去菜市场一般。

    这忽然之间发生的状况,让周遭的镇北军甲士俱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实在是不明白同僚为何有如此举动,一个甲士直接朝着三人的背影出声问道:“哥几个干啥啊这是,这家伙急得火急火燎的,家里婆娘跟别人跑了咋的?”

    兴许是觉着大局已定,放松许多的他话里也是带着些打趣的意思。

    不过,回答他的却是梅韫桦异常急切的呼喊声。

    “拦住他们三个,快!”

    因着情绪激动,男人那张本是白白净净的脸隐隐有些发红。

    自看到那叫被人丢弃的白衣起,梅韫桦便意识到不对,而那忽然冲出的三人则无疑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冲出来的三人,一个长发,一个方脸,显然是那梅士淦与陆休前!

    至于第三个人,生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跑动起来大腚扭来扭去,不是龙涛又是何人?

    万万没想到,一支三十人的小小偏师里,不仅有卢伯这样的猛将,就连散城三傻也藏在其中!

    这三人外面虽套着件白衣,里面却穿了镇北军的黑衣。冲阵之时也是故意藏于队伍中,等卢伯将重甲营的阵型打乱,他们便将外衣脱下,趁着场面混乱躲进人群,待到镇北军松懈下来,这几人再一举发难!

    郭羽的胜负手,竟然不是卢伯,而是散城三傻!

    想到这里,心急的梅韫桦直接喊道:“那三人乃是白袍军之人所扮!速速拦截,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大旗!”

    听到他的话,镇北军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当下纷纷迈开步子,朝着龙涛等人追去。

    可即使梅韫桦及时出声提醒,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跑得飞快的三人,此时早已冲出人群,任镇北军甲士如何追赶,都

    难以与之拉近距离。

    龙涛等人奋力向前奔跑着,那面刘字大旗已是越来越近。

    “休想得逞!”

    正前方,负责守卫大旗的十名黑衣甲士发出声怒吼,一齐举起木盾,迎向飞奔而来的三人。

    他们站成一排,有如一道厚实的坚墙,牢牢地挡在龙涛等人身前。

    面对前方的阻拦,三人没有丝毫地停顿,好似全然不见一般,继续大步朝前冲去。

    那面刘字大旗已是近在咫尺,只要能突破这北军这最后的防线,便能将胜利握在手中!

    这一刻,无论是龙涛,还是陆休前与梅士淦,眼中俱是迸射出强烈的光芒来。

    “我来组成腿部!”

    梅士淦与陆休前异口同声地喊道。

    他们在距离黑衣甲士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随即腰身下沉,四只手分别握住对方的手臂。

    “我来组成头部!”

    龙涛猛地往地上一蹬,整个人跳起的同时,两只脚直接踩在陆休前两人的手臂之上,三个人就这般叠在一起。

    在下方的陆休前与梅士淦瞪大双眼,用尽全部力气扬起手臂。

    “带着我们的那一份飞吧!小龙龙!”

    在众多惊骇的目光中,龙涛的身体高高抛起,竟是直接越过了前方那些阻拦的黑衣甲士。

    “糟糕!”

    “不好!”

    “该死!”

    咒骂声于场中接连响起,由于用力过猛而扑倒在地的陆休前与梅士淦,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道在空中飞翔的身影。

    “冲啊!”

    二人大吼道:“赌上散城三傻之名,拿下它!”

    龙涛掏出袖中的匕首,狠狠地朝着前方的大旗掷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兀自在半空中的他大声嘶吼着:“中啊!!!”

    ……

    夕阳西下,残晖将大旗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在大旗的正前方,已是自马背跳下的白袍男子望着前方的众多黑衣甲士,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眼下他的身边已是不剩任何白衣甲士,就是侯晋永,也在刚刚与对方的统领“同归于尽”。

    最后的将军营与先登营全军覆没,侯晋永与李染双双出局,连自己都被近百名镇北军甲士围住。如此情形,不免让郭羽觉着有些尴尬。

    他,是不是玩脱了?

    斗阵一开始,郭羽便意识到了两方实力的差距。是以,他并没有打算正面击败对方,而是决定依靠其他的方式来拿下这一场比试的胜利。

    三营围攻对方的先锋,再被其

    后援所击溃,皆是他故意为之。他要的便是将对方主力吸引住,从而为卢伯那支偏师创造奇袭本阵的机会。

    一切也确实都在如他所计划的那般进行,正面的镇北军主力被他的将军营与先登营所挡住,卢伯也成功的绕开正面战场,直朝对方本阵而去。

    不过,这百密终有一疏,郭羽到底是错估了镇北军的强悍程度。

    在对方接连不断的猛攻之下,最初他还能依靠将军营的阵型以及先登营的骚扰来稳住局势。

    可随着时间的推进,他手下的甲士也难免会疲惫,而那要来回奔波的先登营便更是如此。

    终于,精疲力尽的他们被镇北军抓住机会一举击溃,连带着李染在内,先登营全数出局。

    没了先登营的牵制,仅存的将军营处境自是艰难起来。在镇北军的全力进攻下,纵然他们奋力抵抗,终究也是无济于事,经过一场激战后,镇北军尚余百甲,而白袍军这边却是只剩下郭羽一人。

    “郭将军,认输吧。”

    看着孤零零守在大旗前的郭羽,铁锋营的统领开口道:“大局已定,挣扎无异。”

    听见这话,郭羽挑了挑眉,他举起长枪,但不知为何又很快地将之放下。

    “你说的不错。”

    他咧嘴笑道:“大局已定。”

    ……

    “咻!”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眨眼间便飞到大旗之前。

    然而,就在它即将贯穿旗杆之时,一根黑色的马鞭忽地自下方扬起。

    “啪!”

    “扑通!”

    男人的身体与匕首同时落地。

    “草!”

    “日!”

    “淦!”

    不仅陆休前与梅士淦目瞪口呆,就连摔在地上的龙涛也是瞪大了双眼,情不自禁的用手重重捶了一下地面。

    不等他如何发泄情绪,镇北军的人已是赶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将其摁住。

    那本应折断的刘字大旗仍是完好无损地矗立在原地,而它的下方,少女冲着不断挣扎的龙涛甩了甩手中马鞭,“就这?”

    “咔嚓!”

    旗杆断裂的声音忽然响起,刘香脸色一变,随即猛地回过头。

    入眼之处,那外表平平无奇的黑衣人正缓缓放下手中的匕首,而在他的旁边,乌黑的旗杆从中折断,慢慢朝着一方倾斜而去。

    直到那面写有“刘”字的大旗轰然落地,少女仍是难以相信眼前的场景。

    兴许是注意到她的表现,挥刀砍旗的尔英章转头看向怔在原地的少女,随即嗤笑一声。

    “就这。”

第二百五十一章 玩不起

    随着一方大旗的落下,这场斗阵也总算是分出了胜负。

    胜者竟然是自比试开始后便一直遭到压制的白袍军,这样的结果可谓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

    当镇北军的大旗倒下后,人群一下子变得吵闹起来。看热闹的人惊叹连连,刘家的支持者失望无比,而一些输了赌局的人则是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假赛,一定是假赛!”

    “太他妈假了!这简直就是在明着演!对面的人都淘汰干净了旗还能倒,当老子是傻子吗?!”

    “啊,城楼的风好大啊…”

    人们基本上都是在为镇北军的落败而感到惊讶,仅有一小部分人在为白袍军欢喜。

    城口处,白裙侍女脸颊微红,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赢了!郭将军赢了!”

    “嘁,运气好罢了。”

    黑裙侍女别过头,似是有些不屑,但那不住上扬的嘴角仍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我就说吧。”

    从庄家手中接过只鼓鼓囊囊的钱袋后,在这场赌局中赢得盆满钵满的美艳女子笑嘻嘻地冲着两女说道:“一个小姑娘而已,哪里可能会是那个傻卵的对手。”

    说完,她径自站起身来,“走吧,在这里待了一天,也是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见到女子要离开,两名侍女的脸上俱是露出不解的神色来。

    她们两个一同起身,紧接着那黑裙侍女便出声问道:“主子这就要走了?”

    “是啊。”

    女子用手揉了揉她那因为坐的太久而隐隐有些发酸的细腰,“热闹都看完了,不走还做些什么?”

    “可…”

    黑裙侍女皱了皱眉,“我们来这北境可不是为了看热闹的。”

    她们之所以不远万里从东芜来到辽陵,所为的自然不是来看上一场北宋的阅兵。如今北疆局势虽说还算安稳,但总也不能在这里耽搁的太久。

    “放心放心。”

    女子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程枭涯自己尚且焦头烂额,没有功夫换我们的。东芜那边又有王叔和王姐在,出不了什么乱子。”

    她朝着前方那正汇聚在一起的黑白甲士看了看,“好不容易有好戏看,若是错过岂不是太过可惜?”

    “再者…”

    女子低声笑了笑,“若是那个傻卵不能收服镇北军,我找他也是无用。”

    ……

    比试结束后,两方甲士各自聚集起来。

    此时白袍军这边的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

    ,一个个嘴角几乎快要咧到耳根子去。

    也难怪他们如此,这场斗阵进行到最后,他们这边已是接近全部出局,最后场上更是一度只剩下五人。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竟然是反败为胜,上演了一出绝地大翻盘,这样的结果,又怎能不叫他们欣喜如狂?

    为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白袍军的甲士们抓起他们的大功臣就往天上扔,一边扔一边笑,场面热闹极了。

    看着尔英章在众多人的簇拥中升起又落下,龙涛心里顿时生出些嫉妒来。

    “最后的斩旗我也有一分功劳,凭啥没人理我?!”

    他愤愤不平地说道:“要不是靠着我吸引那小娘们的注意,他尔英章能成功斩旗?老子不服!老子也想被抛高高!”

    “抛你奶奶个腿抛!”

    龙涛的身旁,梅士淦直接翻起白眼,“你有个几把的功劳,要不是人家尔英章沉得住气,在最后力挽狂澜,这一局早没了,哪还能让你在这里发酸。”

    早在比试开始之前,郭羽为免意外,特意让他们四人在里面多套上一层黑衣服已作保险。

    等到双方交锋后,知晓难以力敌的郭羽便拨出一支小队,让穿了黑衣的四人藏在其中,由卢伯带领他们进行奇袭。

    在这场奇袭中,最强的卢伯负责冲阵开路,以及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其余的甲士则是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而最终起到一锤定音的,便是龙涛陆休前梅士淦以及尔英章四人。

    在卢伯等人的努力下,他们成功换下衣服混进镇北军的队伍中。按照本来的设想,他们只要慢慢靠近镇北军的大旗,找机会将其砍掉即可,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将他们的计划全部打乱。

    当那名甲士捡起龙涛脱在地上的衣服之时,担心暴露的龙涛三人决定不再等待,他们不约而同的决定孤注一掷,直接冲向镇北军的大旗。

    不过他们放手一搏的结果却不是很好,最后射出的那支匕首也是被刘香所挡下。要不是尔英章趁机装作追击的甲士混到前方将大旗斩断,这一场斗阵的胜负还真不好说。

    也正是这样,对于龙涛那副发酸的样子,梅士淦才会那般不屑。

    “当时我跟老陆可都是把宝压在你身上了,作为全军的希望,你瞅瞅你又干了点啥。”

    梅士淦没好气地说道:“从头到尾就撇了一把匕首,然后还没撇着,真他娘的完蛋。”

    “这事他能赖我吗?搁谁上也成不了啊。”

    龙涛为自己狡辩道:“谁知道内小娘们

    那么厉害啊,老子那么快的飞刀都能被她给挡下,真是…”

    话说到一半,他忽地闭上了嘴,原因无他,镇北军的人已是走到了他们跟前。

    见到镇北军的人过来,白袍军也是停下了庆祝,而被扔的头昏脑涨的尔英章也总算是得以落回地上。

    本是必胜的局最后却是输了,镇北军的众人心里俱是有些不好受,而见到白袍军那高兴的样子后,他们的脸色便更是难看了。

    “呵。”

    镇北军的队伍里,季耳冷笑着说道:“侥幸赢了一场便这般高兴,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了。”

    “老子高兴老子乐意,哪轮得着你在这里哔哔。”

    龙涛正不爽着,见到有人过来找骂自然不会客气,说完这些后,他朝着对方的队伍里看了两眼,待看清说话之人的容貌后,登时笑出声来。

    “大哥你谁啊,让人揍成这样了还有心思阴阳怪气呢?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你!”

    被陆休前等人踹得鼻青脸肿的季耳,被龙涛这话给气得不轻,他瞪了瞪眼,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出来。

    “正面打不过便耍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伎俩,还偷摸穿我们的衣服装成我们的人,真他娘的玩不起。”

    “玩不起?我看是你们输不起吧!”

    龙涛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道:“兵不厌诈懂不懂?规则里有说不准装成对方的样子吗?我记着没有吧,既然没有就别在这里阴阳怪气。”

    “还有,玩不起的是你们吧,人都出局了,还在那里出声提醒,恶不恶心?”

    龙涛抬起手指向季耳身旁的梅韫桦,“不守规矩的是你们,说别人玩不起的还是你们,真是又当又立,恶心至极!”

    他记得清清楚楚,这人在被卢大君子砍出局后,非但没有立即离场,反而站在原地喊了好几句。

    要不是看到这小白脸脸色不对,他也不至于直接动手。那样的话,没有暴露的他们就可以按照计划一点一点接近大旗,再将其砍掉。

    若是事情真的如此发展,那他也不会摔个狗吃屎,砍掉大旗的说不定就是他,这样刚才被人扔高高的也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龙涛心里越发的不平衡了。

    “当个人吧你们,先是不守规则,输了之后又在这里哔哔赖赖,真有你的镇北军。”

    “你们…”

    气急的季耳正想说话,直接被梅韫桦伸手拦住。

    (我的妈,这第一场比试竟然写了这么多章…)

第二百五十二章 明日再战

    哪怕再不甘心,梅韫桦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对的。

    按照规则,当时他在被卢伯一刀砍中胸口后,应该立刻退场才对。但他当时由于心急,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出局不出局的事,直接将心中的想法喊了出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此刻的他根本不占理,对于龙涛的嘲讽,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忍下。

    “叫你们将军出来见我。”

    正当龙涛打算继续嘲讽之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在他的耳畔响起,紧接着他便见到名英姿飒爽的少女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她的声音还算好听,但与客气却毫不沾边。对于这样的人,正常来说龙涛应该直接更不客气地怼回去才对,怎奈对方的长相太过好看了些,他心里面纵然有千万恶毒之语,对着那一张满是英气的俏脸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姑娘有事?”

    龙涛正待在原地发愣,郭羽已是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瞟了刘香一眼,见到她脸上隐隐有不服之色,不禁咧嘴笑道:“怎么,觉得本将军赢得不光彩?想要重新比过?”

    重比是不可能重比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重比的。

    这一场斗阵虽说都在他的计算在内,但在见识过镇北军的强大后,他也知道他胜的十分侥幸。

    是以,纵然刘香再不服,郭羽也不会给她重比的机会。

    “没有。”

    刘香微微蹙眉,“输了就是输了,我刘家人还不至于输不起。”

    虽说心里面有些不服,但这一场比试她输也是应该。

    明明知晓对方最擅用奇,她最后终究还是疏忽了。

    猜到郭羽会奇袭,却没有猜到他会让手下扮成镇北军的样子奇袭。

    哪怕这一手他曾在先前的伐齐之役中用过很多次。

    正如白袍军中那个统领所说的话,兵不厌诈。

    同郭羽相比,她确实还有着许多不足。

    不过,知道自己不如对方,却并不代表她就彻底认输。

    “这一场我是输了,但…”

    刘香冷声道:“接下来的两场,我必赢你!明日巳时,还在这辽陵城

    下,我们再行比过!”

    “还要斗阵?”

    “当然不。”

    少女转过身去,“比试的内容,你明日便知。”

    说完,她直接迈步离去。

    “便让你们再得意一天!”

    季耳朝着郭羽等人瞪了瞪眼,可惜他的脸肿的过于厉害,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

    “季甲士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郭羽轻笑道:“快回家用冰敷敷脸吧,肿的跟头猪一样,若不是事前知道,本将军还以为这是谁家的老母猪成精了。”

    “哈哈哈哈。”

    他话一说完,白袍军中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你们…”

    季耳气得一时间是咬牙切齿,但他也知道,这白袍军从上到下没一个嘴皮子不好的,就靠他那点本事,继续争吵只是徒遭羞辱罢了。

    知晓在口头上讨不到什么便宜的季耳,当下恨恨地指了指郭羽等人,继而猛地转身走了。

    “那么,郭将军明日再见。”

    梅韫桦冲着郭羽拱了拱手,“末将告退。”

    说完,他也领着剩余的镇北军甲士走了。

    看着这五百余黑衣甲士离去的背影,郭羽双眼微微眯起。

    这小姑娘,到最后也没说明日要比些什么。

    不知道比试的内容,他便无法提前做出些准备,同准备多时的对方相比,自然要吃亏很多。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头痛。

    想来想去,这比试的内容总也逃不开两方的甲士。彼此间差距太大,无论比些什么,怕都是将一场苦战。

    看来,明日又是要遭罪了。

    心里想的虽是多,但郭羽却是没有露出来。

    “今日都辛苦了。”

    他转过身,冲着一众兄弟笑了笑,“都回去好好休息吧。”

    ……

    回到营房,镇北军的诸位统领俱是有些沉默。

    “啪!”

    一脸愤愤的季耳用力拍了下桌子。

    “郭羽这个阴险小人!”

    身为四镇最强之军,却在斗阵中输给了半路出家的白

    袍军,且还是在大优势的情况下输掉比试,这样的结果,换成谁心里面怕是都难以接受。至于在斗阵中挨了一顿胖揍的季耳,无疑更是如此。

    “若不是…”

    “够了。”

    他正想继续发牢骚,主位上的刘香却是出声将其打断。

    “斗阵已过,多说无益。”

    少女的视线扫过场中一众神情复杂的镇北军将领,“虽说这一阵是我们输了,但毕竟有三场比试,便是输上一场也无伤大雅,跟纠结已经发生的事相比,赢下接下来的两场比试才是最重要的。”

    见众人依旧有些低落,刘香朗声道:“诸位,莫要忘了我们后两场的比试内容是什么。”

    这三场比试的内容刘香准备的已是充分的不能再充分。如果说今日的斗阵他们这边还有输的可能,那么接下来的两场便是连输的可能性都没有。

    哪怕对手是那个郭羽,那个最擅创造奇迹的兵鬼,哪怕他今日才完成一场看上去绝不可能完成的绝地翻盘,她也依旧这么认为。

    她是刘家的儿女,手下是大宋四镇最强一军。

    她不能输,也不可能输。

    这并非自负,而是自信。

    “诸位莫要过于将今日的比试放在心中。”

    刘香挥了挥手,“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诸位且都先回去吧,好生休息。”

    听她这么说,在座的几位将领俱是站起身来,朝着少女微微点头后便转身离开了营房。

    “你们两个也去吧。”

    看着留下来的梅韫桦与季耳,刘香的脸色柔和了几分,“今日两位出力颇多,想来也应是倦了,便回去歇息吧。”

    “我倒是没出多少力,光挨揍了。”

    季耳率先起身,“那我便先回去了,这脸肿得厉害,得回去找东西敷一下。”

    说完,男人转身出了营房。

    至于梅韫桦,他倒是没有与季耳一起离开。

    “明日…算了。”

    梅韫桦摇了摇头,“你也好好休息吧。”

    (这两天家里出了点问题,说好的爆更一下子就熄火了,明儿争取恢复。)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任性

    看着眼前这面无表情的男人,刘香微微抿嘴,“兄长可是来找我的?”

    “是。”

    刘河径自在少女的对面坐下,应过一声后便不再说话。

    他不开口,刘香也不出声,沉默的氛围便就这样在两兄妹之间蔓延开来。

    “香儿。”

    无言半晌,刘河率先打破了平静。

    他看向少女,“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刘香昂起头与男人对视,“兄长以为呢?”

    “你这是在胡闹。”

    “并不是。”

    少女轻声道:“我没有胡闹,也很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

    “北境因刘家才得以保全,镇北军也因刘家才得以建立,镇北将军该是刘家的人,自大宋开国起便是如此。”

    “但如今的王上生性顽劣,其言行向来随心而为,所做决定也从不会考虑他人。既然他不顾我刘家强行抬郭羽坐上这镇北将军之位,那我也不会如何客气。”

    “休要胡言!”

    听得自己妹妹这番话,刘河登时怒喝道:“你太放肆了!为人臣子,却如此谈论王上,简直大逆不道!”

    刘香垂下眸子,放在腿上双手紧紧攥起,“我只是不想让我刘家的牺牲付诸东流,我只是…想守住我刘家的荣耀。”

    “你这只是在任性而已!”

    “我刘家为大宋死了三十四人,就不能任性一次吗!”

    看着眼前这倔强的少女,男人忽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罢了。”

    沉默半晌,刘河缓缓站起身来。

    “你好自为之。”

    ……

    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不久,梅韫桦这边就迎来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梅将军。”

    相貌清秀的侍女冲着男人微微施礼,“监军大人有请。”

    听到黄清要他过去,梅韫桦先是惊讶了片刻,随即便明白过来。

    在对付郭羽这一件事上,他们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如今自己这边出了差子,黄清遣人过来也是正常。

    “劳烦带路。”

    “是。”

    侍女稍稍点头,旋即转身走出屋子,而梅韫桦则是跟在他身后。

    一连走了许久,两人总算是来到了黄清的宅子。

    进门前,梅韫桦回过头,看了眼对面的府邸。牌匾上那偌大的“镇北将军府”五个字分外醒目。

    就连宅子也刻意选在那人的对面,这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梅韫桦摇了摇头。

    也难怪黄清会在这种时候叫他过去。

    连住处都要与之比较,她显然是对那人不爽至极。而如今他们输掉比试,教那人更加得意,如此黄清的心里又岂会舒坦?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跟随那侍女进了黄清的宅子。

    在侍女的引领下,梅韫桦很快便来到宅中的客厅。厅内,女子依旧是一袭白衣,她静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杯茶,而在她对面的空座前,也有着一杯仍自冒着白气的热茶。

    看着那杯明显是给自己准备的茶,梅韫桦的脸皮不禁抽了两抽。

    也不知是这黄清口味独特,还是她性子怪,这人偏喜欢喝这种苦得要命的茶。

    若是只有她自己喝也就罢了,偏偏黄清还总会给他也上一杯。而他又是有求于她,这不喝面子上还过不去,是以,每次他都只能闷头咽下。

    要不是知道黄清确实是与郭羽不和,他都要以为她是在故意戏弄自己。

    “坐。”

    见得梅韫桦过来,女子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远来辛苦,先喝杯茶吧。”

    “……”

    梅韫桦默默坐下,旋即拿起杯子,硬着头皮一口喝下,浓郁的苦味顷刻间在他口中蔓延开来,他的胃部也随即开始翻江倒海。

    男人强行忍住不适,勉强摆出一副笑脸,“不知监军大人叫末将过来所为何事?”

    “梅将军还好意思问本小姐吗?”

    黄清瞥了他一眼,语带嘲弄地说道:“你口中那所谓万无一失的准备就是这般?”

    “堂堂镇北军让人家领着支乱七八糟的队伍给杀得人仰马翻,最后甚至连

    自家大旗都护不住。呵,你们还真是厉害。”

    尽管女子所说与实际情况并不完全符合,但梅韫桦依旧无从反驳,毕竟今日确实是他们输掉了比试。

    “本小姐依照你们所说出言逼着他接下比试,你们就是如此回报我的?”

    见男人不出声,黄清又冷笑道:“你们若是只有这点能耐,便还是收了那些心思吧。缩起头来老老实实的给那人当狗,好歹不会想眼下这般丢人现眼。”

    “…这次确是我们的疏忽。”

    梅韫桦道:“不过也只有这次了,明日的比试,我镇北军必不可能再败!”

    “本小姐实在不知梅将军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女子的语气依旧刻薄,“今日如此情况都能被你们输掉,明日再次斗阵,那人有了准备以后,你们岂不是会输得更加难看?”

    梅韫桦摇摇头,“监军大人有所不知,这三场比试的内容并不相同,明日并非要斗阵,而是…”

    他语气一顿,似在犹豫。

    “怎么,梅将军难不成是在担心本小姐会比试的内容泄露出去?”

    抬眸看了看梅韫桦,黄清的嘴角翘起一抹轻蔑,“你若是担心,那不说便是。”

    这世间的男人大多都是承受不住女子的鄙视,更何况是黄清这般的绝色美人。

    纵然梅韫桦生性冷静,但今日的失败本就已叫他心态不稳,如今对上女子那无比嘲讽的眼神,顿时脑热几分。

    “比试共分三场,第一场是斗阵,比得是双方的统兵之能。而这第二场是斗兵,较量的是彼此手下之兵的强弱。”

    男人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至于第三场,则是斗将,拼得是两边将领的武艺。”

    “呵呵。”

    待对方全部说完,黄清直接捂住嘴笑了出来。

    “这内容便是梅将军你以为必胜的把握?”

    她轻笑道:“今日斗阵尚且输了,你如何就觉得明日的斗兵便能取胜?还有那最后一场斗将,你莫不是在故意打趣吧?同位列武评的那人比试武艺,想出这点子的人还真是个小天才。”

第二百五十四章 排忧解难

    “想出这等主意来,梅将军可是觉得自己能强过那北疆刀王?”

    黄清瞥向坐在她对面的梅韫桦,“还是说,梅将军实际上是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绝代强者?”

    她捂嘴轻笑,“若真是如此,倒是本小姐失礼了。”

    “末将自然不可能是武道强者。”

    男人皱了皱眉,“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拿他没法子。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无敌,只要是人,那就会败。”

    听得对方如此说,黄清挑了挑眉。

    虽是没有套出他们的底牌,但若是再继续打听下去说不定反而会弄巧成拙。

    能知晓后两日的比试内容便已是够了,没必要再冒些风险。

    “梅将军能有此自信倒也算是好事。”

    她笑着拿起茶壶,为梅韫桦斟满,“那本小姐便暂且用这杯茶,预祝梅将军旗开得胜了。”

    望着眼前这又一次被倒满的茶杯,男人的身体不禁抖了两抖。

    “监军大人。”

    他苦笑着看向对座的女子,“末将应是没有得罪过你吧。”

    “梅将军何出此言呢?”

    黄清笑道:“难不成本小姐请你喝茶倒成了刁难?若是不喜…”

    她笑意微敛,“这茶,梅将军不喝也罢。”

    “…是末将失言,监军大人莫怪。”

    眼见女子隐隐有不悦之意,梅韫桦当下只得陪起笑脸。

    他们的谋划已是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若是因为一杯茶惹得黄清翻脸,从而生出许多麻烦来,那未免过于得不偿失。

    是以,即便自己的胃在不停地抗议,梅韫桦仍是拿起那杯茶来,强行将之喝下。

    一杯过后,男人的脸色变得惨白,那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也有些摇晃起来。

    见他如此,黄清轻轻一笑。

    “梅将军果然是个妙人。”

    她笑着拎起茶壶,“本小姐是欣赏梅将军才愿意与你品茶,将军可莫要不识抬举。”

    “末将省的。”

    梅韫桦低下头,声音微颤,“不知监军大人欣赏末将哪里?”

    “梅将军长袖善舞,文

    武双全,尤其是…”

    女子再度将空杯倒满,她看着男人的眼睛,略带深意地笑道:“还有着一双能明察秋毫的眼睛。”

    ……

    入夜,镇北将军府内一片昏暗,唯有书房还亮着些许微光。

    烛火下,男子紧紧皱着眉头,不停地翻阅着手上的册子。

    明日便要迎接下一场比试,尽管不知其内容为何,他总也要尽可能的做些准备。

    然而,在翻遍手头的册子后,他无奈的发现,除了睡觉,他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啪!”

    随手把手里的册子往地上一丢,郭羽自暴自弃地说道:“不看了不看了!比什么都不知道,我还看个锤子!”

    就是他把什么《刘家家谱》、《北境旧事》翻烂了又能有何用?人家还能跟他比背诵刘家的祖宗十八代不成?

    正当郭羽尚自恼火之际,一道白色倩影蓦地走入书房之中。

    女子弯腰捡起地上的册子,旋即将之放回桌上。

    “这是怎的了?”

    她歪着头,嘴角含笑地看向男子,“什么事教我们郭大将军如此暴躁?”

    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书房中的黄清,郭羽并没有感到如何惊讶。

    这些日子里她早已成了镇北将军府的夜间常客,是有事就来,没事也来,眼下跑到他书房来倒也不值得意外。

    瞧着女子那笑靥如花的模样,郭羽心中的烦躁莫名消了几分,他挑眉道:“笑得这么开心,监军大人这是在来得路上捡着银子了不成?”

    “银子倒是不曾捡到。”

    黄清在他旁边坐下,“就是稍微收拾了下一个眼睛有些毛病的蠢货,不过这不重要…”

    她将胳膊撑在桌面上,一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向郭羽,“不如说说你吧。”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郭大将军不是正在为什么事而苦恼么?”

    黄清的那双桃花眸子朝着郭羽眨了眨,“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小清儿呢?”

    “问你也没用。”

    郭羽被她这句话给逗得笑了,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也知道这黄清鬼点子多,可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家伙就干不了事儿。即便他将事情与黄清说了,后者也自然想不出什么主意来。

    “你不说我也知道。”

    见得郭羽如此,黄清倒也不恼,“不就是再烦明日比试的事?”

    “这都被你猜到了,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不如大聪明你再猜一猜,刘家的小姑娘接下来是要与我比些什么?我也好有个应对。”

    “自然是斗兵。”

    黄清回答地很快,仿佛早就知晓答案一般,这不免教郭羽心下一动。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身旁的女子,皱眉道:“当真?”

    “清儿何时骗过郭大将军?”

    “……”

    郭羽撇了撇嘴,当下也懒得与其计较这些,再次问道:“这消息你是从何处知晓的?”

    “你以为我方才说的那个眼睛有毛病的蠢货是谁?”

    黄清嗤笑一声,“放眼天下,怕是再没有人能比那梅韫桦瞎的了。”

    竟然能觉得她看不惯她家呆子,真不知这人的眼睛是怎么长的。

    “他与你说了?”

    对于梅韫桦怎么眼瞎的事郭羽并不是很在意,他好奇的是那人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将接下来要比试的内容告知黄清。

    这人性子谨慎,嘴巴也是很紧,前些日子任黄清如何从旁敲击也不曾透露半分,结果如今到了紧要关头反而是漏了口风,不可谓不是一件怪事。

    黄清颔首道:“大抵是今日的败阵叫他失了几分冷静,再加上清儿出言相激,一时脑热便说了出来。”

    “总之,接下来的两场,一场是斗兵,一场是斗将,而且清儿观其态度,似是对比试十分自信,估摸着是有什么能致胜的底牌。”

    “底牌吗…”

    郭羽皱起眉头,整个人陷入到沉思之中。

    斗兵斗兵,听其名便知与斗阵有所不同,想来其间的区别便是教两方麾下甲士自行相斗。

    如果说斗阵考量的是统军者的指挥之能,那斗兵无疑便是比较两军甲士的强弱。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最强

    同镇北军相比,白袍军显然是不够看的,今日的斗阵便是例子。

    两方的差距不说是天差地别,那也是十分悬殊,在正面硬碰硬的情况下,可以说他们这边是毫无胜算的。

    “他自当该有自信。”

    郭羽撇了撇嘴,“要是我手下是镇北军,我也自信。”

    “郭大将军莫要如此想。”

    黄清微微摇头,“今日你可是才刚刚大胜过一场,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没有妄自菲薄,事实本就是如此,要不是我是个小机灵鬼,今儿的斗阵怕是早就…”

    说着说着,郭羽忽地皱起眉来,他侧头看向女子,“你的意思是,梅韫桦的自信并非来自于镇北军的强大,而是他确有底牌?”

    以他对梅韫桦的了解,那人的性子还算沉稳谨慎,从不会盲目自大。倘若没有什么准备,在今日的失败过后绝不会还能保持如此自信。

    所以,十有**是梅韫桦手上还藏着底牌,而且还是一张足以能碾压一切的底牌。

    郭羽抿起嘴,双眉皱得越发紧了。

    梅韫桦那所谓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能让那个小白脸信心十足,确信能战胜他手下这一帮的歪瓜裂枣?

    “郭大将军可是又陷入困惑中了?”

    女子一手托腮,微微歪着头,面带浅笑地看着皱眉苦思的男子,“要不要再问一次神奇的清儿?”

    “这你又知道了?”

    郭羽挑了挑眉,“且说说看。”

    既然有人帮忙解答,他自然不会傻撑着,什么大男子主义,又不能当饭吃。

    “以下内容需要付费才可解锁哦。”

    黄清盈盈一笑,“郭大将军还要继续吗?”

    “…罢了。”

    一听这话,郭羽当即便把头给扭了过去。

    别的都好说,与黄清做买卖是万万不能的。

    之前不过是几句可有可无的话,就让他割地赔款。不仅被迫向她全天开放镇北将军府,还要割让掉一半床铺来。

    而眼

    下的这情报,其重要性自然不是先前那些所能比的。若是想从黄清口中得到它,他怕是连裤衩子都得赔了去。

    为了自己大冬天不至于光腚到处跑,郭羽直接拒绝掉女子的提议。

    “还是我慢慢想吧。”

    “嘁。”

    黄清略带不甘哼了一声,旋即说道:“算了算了,便当是免费送你的,谁教郭大将军你是清儿的心头宝呢。”

    她神色正经了几分,“郭大将军觉得,在大宋诸军当中,最强的是哪一支?”

    “最强?”

    郭羽怔了怔。

    若是四镇之军相比,那最强的自然是镇北军,可这种事情毕竟也不能一概而论,比镇北军强的也有不少。

    像陈奚那支专门用来应付武道高手的大旗军,石毅手下的血衣军,还有那杨志勇的虎贲军…这些无不是当世强兵,与其相比,镇北军中无论挑出哪一个营怕是都难以匹敌。

    如果真的要挑出一个最强,想必也只有…

    郭羽思索片刻后,张口答道:“燕云铁骑。”

    自建成起无一败绩,教蛮族悍骑闻风丧胆,令北魏大戟营折戟疆场,九州诸国眼中的黑色死神,世人公认的最强之军,燕云铁骑。

    “不错。”

    黄清颔首道:“燕云铁骑,确是大宋乃至天下最强之军。”

    她笑了笑,“若是以此为底牌,郭大将军,换做是你你会否觉得明日的斗兵能胜券在握呢?”

    郭羽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不可能。”

    燕云铁骑统共不过万人,且又分左右两军。左军为王子玮所管,先前随军南下征齐,灭齐后便驻扎在天岚。而右军虽曾为刘河统领,但在赵轻玄将其擢为征北将军后,便将其军权交给了王子玮,数月前也已是南下赶赴天岚。是以,眼下这北境绝无可能有什么燕云铁骑。

    “如何不可能,燕云铁骑南下不假,但刘河可是昔日的燕云右骑军统领,有些亲军护卫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他既然留在了北境,他昔日的亲军自当也该留下。”

    黄清看着脸色微变的郭

    羽,轻笑道:“郭大将军该不会是觉得,这燕云铁骑的人离开就不算燕云铁骑了吧。”

    “……”

    沉默片刻后,男子猛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便走出书房。

    见他如此,女子脸上顿时露出些诧异之色来,她快步跟上,一直追到卧房才停。

    看着默默宽衣脱靴的郭羽,黄清有些好奇地问道:“郭大将军怎的就要睡下了,明日的比试呢,不想了吗?”

    “还想什么想!”

    几下子脱完外衣的郭羽瞪了瞪眼,“对手是燕云铁骑,打个屁!直接投了得了!”

    说完,他往床铺上一倒,随手拉起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不费那个心思,睡觉!”

    ……

    次日。

    辽陵城下依旧是站满了人,无数百姓聚集在一起,那热闹的程度比之昨日是毫不逊色。

    如果说昨日他们是为了阅兵,那么今日便纯属是看热闹来了。

    毕竟,刘家的千金大小姐与九州兵鬼的比试,这等事情比之于一年一度的阅兵还要罕见。

    人都是爱凑热闹的,连阅兵之仪都能让他们起个大早地过来,如此难得一见的事这群人又岂会错过?

    不止百姓,镇北军与白袍军也都是早早地走出营地,眼下数万甲士正整整齐齐地列成数个方阵站在城外,依旧是一黑一白,分站两方,此次泾渭分明。

    至于军中的统领们,也是同样如此。

    在城前的空地上,数个黑甲将军聚拢在一起,在他们中间的则是名英姿飒爽的少女,正是刘香以及季耳梅韫桦等一众镇北军将领。

    在他们的对面,男子身着白袍,身后站着好几个银盔银甲的青年将军,显是白袍军的几位统领。

    双方的人互相看着彼此,谁也不说话,就那般大眼瞪着小眼,也不知再等些什么。

    良久,郭羽低下头,看了眼地上的影子,旋即朝着对面的少女咧嘴笑道:“小姑娘,时间到了。”

    “是啊。”

    刘香冷声道:“时间到了,比试也该开始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阵前献计

    “为将者,不仅要通晓战阵,精于统御,还要擅养卒士,懂得练兵。”

    少女走上前两步,昂起头直视郭羽,“今日,我便要与你斗兵!”

    因着昨晚已是从黄清处知晓今日的比试内容,男子听到这话时倒没有如何惊讶,他习惯性地挑了挑眉毛,开口道:“怎么斗?”

    “很简单,你我两方各出五十人,一刻后在此相斗。与昨日相同,我黑你白,使用木兵,凡要害处有异色者便算作出局,如若一方上场之人全部出局,即为负。”

    “此外,你我不得上阵,上场之人不得动用真气,兵器不限,弓马皆可。”

    刘香又看了一眼郭羽,“如何,你可有异议?”

    “没有。”

    男子笑着点头,“皆依你所说即可,如此,我们一刻钟后不见不散。”

    说罢,他径自转过身,领着几位统领往白袍军的军阵而去。

    见到郭羽如此,镇北军这边的梅韫桦不禁皱了皱眉。

    原以为这人在听到如此对自己不利的比试内容后,即便不说当场拒绝,那怎的也要掰扯两句才对,不成想竟是直接应了下来。

    如此反常的情况,教梅韫桦心头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他走上前,来到少女的身旁低声提醒道:“谨慎些,似乎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

    “反应不对。”

    梅韫桦看着郭羽悠哉离去的背影,皱眉道:“看他方才的反应,就好像…”

    “就好像事前知道这一切似的?”

    刘香冷笑一声,“这人不是向来如此吗?”

    “何解?”

    “这人最是喜欢装。”

    她低声笑道:“有底气就扮猪吃老虎,没底气就扮老虎吃猪,不管胜算几何,事前总是要装上一装。但这些都无所谓,无论他是猪也好,是老虎也罢,今日…”

    少女径自转过身,直奔军阵而去。

    “我都要他再也装不下去!”

    ……

    “老大,咱可先别装逼了!”

    待与镇

    北军的人分开后,白袍军的几位统领见到郭羽仍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后,登时是待不住了。

    再经历过昨日的斗阵后,他们几人都是清楚地认识到了镇北军的强大。哪怕是向来喜欢日天日地的龙涛,也是不得不承认对方要比他们这边强得多。

    实力差距本就是如此,今日的斗阵又不许郭羽上阵指挥,这他们岂不是必输无疑?

    “趁还有些时间,哥几个快想主意吧。”

    龙涛瞪了瞪眼睛,“再不想点招,就彻底完犊子了!”

    别的都好说,若是输了比试从而让那季耳骑在头上,他可是万万顶不住。

    “那也得能想出来算啊,就你那个脑子,走能想出个什么玩意儿?”

    梅士淦翻了个白眼,“没那个本事就别干那个活儿,交给老大就完了,你没看他面带微笑智珠在握的,十有**是有主意了。”

    “那哪是有主意,那分明是在装逼啊!”

    “咱看你想个傻逼。”

    “老陆你滚一边去,上杆子找骂是不是?”

    一言不合,三傻再次是吵了起来,而其他人早已习惯他们这副样子,当下也不理会,几个人全都聚拢在郭羽身前。

    “此战难胜。”

    对于这场比试并不看好的侯晋永脸色有些难看,“镇北军战力强悍,如是正面硬拼,我方恐不是对手。此外这场比试是五十对五十,阵型可发挥的作用可谓十分有限。”

    他苦笑道:“况且,即便是有阵型,我方怕是也未必能打得过。”

    卢伯与尔英章齐齐点头,对于侯晋永的话十分认同。

    “这次对方更改了规则,准许使用弓马,虽有可能是想掩人耳目,但基本上他们就是要用上这两样。”

    武辽沉声道:“若我所猜不错,对方估摸着会在这次比试中出动骑军。”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大宋铁骑之名,可谓天下皆知,与其相斗,那简直就是在找虐一般。

    “武统领言之有理,换做是我,这场比试也会上骑军。”

    先前

    在战场上曾数度与大宋铁骑交锋的卢伯叹了一口气,“不过既然能猜到对方上的是什么人,总也算是件好事,至少我们可以试着后发制人…”

    “大宋的铁骑在战场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个个猛地就像那什么似的,我们拿头去制?”

    龙涛捂着额头,有些泄气地说道:“难不成还能让我们摆一排拒马不成?”

    “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凡是存在即有克制,大宋铁骑虽强,却未必没有克制之法。”

    陆休前拍了拍龙涛的肩膀,旋即有模有样地朝着未发一言的郭羽行了一礼,“末将有一计,可助将军赢下此场。”

    “哦?”

    三傻之一的陆休前献计,这着实是件十分新鲜的事,郭羽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且说来。”

    “末将曾在一本兵书中看过,‘步克弓,弓克骑,骑克步’,依照此理,将军可遣五十神射出阵,定可得胜!”

    “噗!”

    陆休前话一说完,龙涛直接笑出了声。

    “好家伙,你搁这儿玩棒子老虎鸡呢,还‘弓克骑,骑克步’的。”

    他毫不客气地嘲讽道:“还出五十神射,你这边弓还没拉开,人家的马蹄子怕是都怼进你嘴里了。你当九州各国都是傻的?这招要是好使,当初他们还能被大宋虐得那么惨?”

    “……”

    陆休前挠了挠头,大脸微红,显然事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那你说咋整?”

    他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既然我这法子不行,那你就说个行的出来!”

    “说就说!”

    龙涛晃了两下脑袋,学着陆休前之前的样子冲郭羽一抱拳,“末将也有一计。”

    “说。”

    “刘家那小姑娘说了,兵器不限,只要是木头的就行,末将以为可以钻这个空子。”

    他咧嘴道:“将军可以挑选军中五十个跑的最快的,让他们一人在兜里揣一把木钉子,等比试一开始,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往地上撇钉子,对方只要一追上来,保管会被扎的人仰马翻!”

第二百五十七章 斗兵

    “有马无马那自然是不一样的,只要无马,甭管什么铁骑那都必定完蛋!”

    龙涛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老大,只要照咱小龙龙说得做,保管你能大获全胜!”

    郭羽还不及回话,他旁侧的李染忽地嗤笑一声。

    “你这还不如小陆的法子呢,还撒钉子,且不提在这么点时间内上哪去找那么多的木钉,当着人家的面往地上撒,人家就不知道绕开?你是当他们瞎还是当他们傻?这等馊主意,也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

    “那木钉有什么难找的,又不是啥子稀罕物,随便找找还不是一抓一大把?至于你说的绕开,到时候撒的小心点不就得了。”

    “拉倒拉倒。”

    李染显是十分不认同龙涛的主意,他将头朝向郭羽,咧嘴道:“小羽子,别理他们,听你李叔我的!”

    “哦?”

    郭羽诧异地看了看眼前的中年男人。

    这李染向来都是个不着调的,性子也是懒散的要命,什么事都是不愿掺和,属于那种只要事不落到自己头上便绝对不会管的那种人。

    不想,就是这么一个惫懒货,今日竟也主动献起计来,这着实让郭羽有些惊讶。

    “李叔你又有何妙策?”

    “叔叔我啊,可是实打实在北宋军中混过些年头的。毫不客气的说,在场的各位没有人能比我更懂北宋铁骑。”

    李染晃了晃头,“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若是正面碰上,什么撒钉子扬沙子之类的歪门邪道那都是没个卵用的,想要战而胜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周遭的众人下意识地问道:“什么路?”

    “正面硬刚!”

    他一挥拳头,“俗话说得好,这狭路相逢,他勇者胜!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同理,战胜北宋铁骑的最好办法,那便是跟他对着冲!”

    说着,李染将大手往郭羽肩上一放,“小羽子,你信李叔,这次的比试便让李叔领五十雪甲骑出阵!”

    “雪甲骑现下是个什么样儿你心里也是有谱,再加上有李叔我这个老油条带着,那收拾几个镇北军的毛头小子还不是手

    到擒来?你放心,甭管对面上的是什么铁骑,李叔保管教他们做人!”

    “你快拉几把倒吧!”

    龙涛脸上露出嫌弃之色,“大叔,不是咱小龙龙有意埋汰你啊,你当年也就是一牵马扛行礼的,一下等士卒,在这儿吹个毛的牛逼。还正面硬刚呢,刚的过吗你,人家一个冲锋不得给你直接冲傻逼咯?”

    他看向郭羽,“老大你听我的,就撒钉子,撒钉子扎他们就完事了!”

    一旁的陆休前也不甘示弱,“撒毛钉子,老大,上弓箭手,射爆他们!”

    “两个憨憨,无马的步兵能打过有马的骑兵?有脑子吗你们?”

    李染摇了摇头,随即对郭羽说道:“听理李叔的!让李叔领着雪甲骑冲上一冲!”

    看着眼前各执一词的三人,白袍男子轻轻笑了笑。

    实际上,早在昨日从黄清哪里得知刘香的底牌后,他便已是有了应对之法。而他心里所想的法子,恰巧与这三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为何非要只听一人?”

    郭羽耸肩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何不全全用?”

    听到他的话,龙涛等人全都愣住,“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白袍男子笑着说道:“老陆的弓,小龙龙的木钉,还有李叔的马,我全都要!”

    ……

    时间一晃,半刻时间已过,斗兵也是即将开始。

    “这就是你要派上场的人?”

    看着男子身后的众多骑卒,少女嘴角露出一丝轻蔑。

    光从扮相上来看,郭羽所选的这五十人无疑是十分出色的。他们身材高大,人人身穿劲装,胯下一匹雪白骏马,手提长枪,背负木弓,看上去是相当英武。

    但这军中士卒终究不是能以外表取胜的,即便他们兴许能有些实力,可同自己这边比起来,怎么都是不够看的。

    “还真是巧了。”

    与刘香一般,郭羽也在打量着对方将要上场的人。

    瞧着少女身后那五十黑衣骑士,他咧嘴道:“你竟然选的也是骑军。”

    “确实是巧。”

    刘香冷冷一笑。

    同镇北军比试骑兵,这郭羽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不过,实际上也没什么分别。

    无论他上的是什么人,出的是什么兵,这场比试与他而言也只有一个结果。

    那便是输!

    “既然你我双方都已准备好了,那我们便也不要磨叽。”

    少女自腰间拔出长剑,“三声过后,我便抛起此剑,落地之时,斗兵便开始,如何?”

    “可。”

    “那好,三…”

    “二。”

    “一!”

    “唰!”

    随着话音落下,刘香手臂一扬,她手中的长剑顿时朝空中高高抛起。

    三尺青锋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最终在无数人的目光下,笔直的插入土地之中。

    就在长剑落地的刹那,刘香身后的五十骑卒同时扬起马鞭。

    “列阵!”

    为首的梅韫桦一声令下,五十人顿时形成一个锥形之阵。

    “抬枪!”

    沉闷的马蹄声于场中响起,五十骑同时提起骑枪,直朝对面的白色骑阵而去。

    而反观白袍军这面,在比试开始之后,便是一动未动,就那般待在原地,好似这五十骑连人带马都呆住了一般。

    他们的举动,自当是引起了场外无数人的主意。

    “他…他们为什么没有动啊…”

    依旧在城门口观战的白裙侍女,见到白袍军的人没有反应后,登时急了起来,“要是再不动,不就是要输了嘛,这…这…”

    “你急什么?”

    黑裙侍女白了她一眼。

    自经过昨日的事后,她便已是知晓某个流氓绝不会轻易输掉。便是眼下的情况,说不定也是那人故意为之。

    “不动可不代表就要输了。”

    她撇嘴道:“不信你问咱们主子。”

    听到姐姐的话,白裙侍女立马看向美艳女子,后者则是笑着点了点头。

    “巧兮说得对。”

    她望着场中正负手而立的郭羽,笑道:“等着看吧,这人十有**又会使出些什么损招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鹰扬

    直至今日之前,梅韫桦对于这场比试都是信心十足的。

    斗兵,斗得便是双方的兵,白袍军那边姑且不论,他们这边,乃是那当世最强之兵。

    百战无败之师,九州之上的传说。

    燕云铁骑。

    世上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与燕云铁骑匹敌,这是世人的共识,也是梅韫桦心中所想。

    然而,在今日见到郭羽那副淡定的模样后,他心中莫名悄然间涌起一丝阴霾。

    尽管他想不出白袍军能战胜燕云铁骑的方法,可那丝不安就是牢牢占据在他的心间,挥之不去。

    此刻,他正带着五十燕云铁骑向前冲锋,而那对面的白袍军竟是连动也不动一下,连人带马就那般待在原地。

    这种情况,无疑教梅韫桦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他并不认为对方是被自己这边的气势所震慑,相反,事出无常必有妖,白袍军那边之所以会如此,定然有蹊跷!

    不过纵然觉得不对劲,眼下梅韫桦也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除去继续向前以外,他已别无选择。

    心下一横,他拔出长剑,朝着前方一指,“燕云!”

    “无畏!”

    “燕云!”

    “无敌!”

    五十名黑衣骑士同声呐喊,势如虎狼。

    在听到“燕云”两个字的时候,场外观战的一众白袍军登时待不住了。

    “啥啥啥玩意儿?!”

    龙涛那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咱没听错吧?!燕云铁骑??”

    “卧槽…!”

    陆休前被惊得直接爆了粗口,“玩不玩?燕云铁骑都抬上来了?也太他娘的看得起咱们了吧?”

    不止他们两人,其余的白袍军统领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郭将军,这…”

    侯晋永紧紧皱着眉头,他正想说些什么,然而在看到郭羽的表情后,说至一半的话登时停住。

    同众人那副惊骇的模样相比,白袍男子的表情十分平静,就好似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似的。

    “都别慌,小场面。”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区区燕云铁骑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看到男子那副淡定的模样,龙涛张了张嘴,旋即说道:“…老大到底是老大,这种时刻还能不忘装逼,厉害。”

    “要不怎么能当老大呢。”

    以为郭羽是在硬撑的陆休前叹息道:“纵然心里慌得不行,脸上也能装得风轻云淡,这等能耐,咱怕是再学个十年也学不会。”

    “闭上你们的嘴,消停看着。”

    听着两人编排自己,郭羽毫不客气地朝着他们的后脑勺抡了一下。

    “看着这场卢大君子是怎么赢下来得!”

    场中带队出战的卢伯并不如郭羽那般淡定。

    燕云铁骑之名,他早已听过无数次,甚至先前在疆场上也有见识过其所向披靡的无敌姿态。

    在得知对手正是那支不败之师后,看着那支不断接近自己的骑军,卢伯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不过忐忑归忐忑,多年为将的经验还是让他快速镇定了下来。

    燕云铁骑确是很强,但不代表他便毫无胜算。

    更何况,他身后还有着众多他一手带起来的兄弟。

    不错,此次斗兵,郭羽所派出的人选,并非雪甲骑,也不是将军营先锋营的甲士,而是卢伯的麾下亲军,那支跟随他一同归降大宋,由数百北魏遗族所组成的鹰扬骑!

    “拉弓!”

    眼看着对方已是进入射程之内,卢伯抬起手臂朝前一挥,“放!”

    弓弦振动的声音接连响起,五十支木箭脱弦而出,直直地射入镇北军的骑阵之中。

    不过这些箭所起到的效果是十分有限的。

    燕云铁骑能纵横九州不败,自然是有其强大之处,若是连几支箭都应对不了,昔日又如何能做到马踏诸国?

    只见那木箭飞来之时,众人纷纷举起小木盾迎上,将其全部挡下。

    一波箭雨过去,镇北军这边不仅是一人未损,甚至就连阵型都不曾乱。

    看着这一幕,场外的刘香不禁冷笑出声。

    “这就是你郭羽的准备?”

    弓箭无用,

    若是被她的人冲近肉搏,那么接下来的局势势必将一边倒。

    她昂首看着场中那正逐渐接近的两支骑军,“若是如此,那这场比试的胜利,我可就要收下了!”

    刘香所能想到的事,卢伯自然也能想到,是以,在首轮骑射无果后,他当即下达起命令来。

    “全队,转向!”

    他率先调转马头,“跑!”

    在镇北军冲至之前,这五十骑直接调转马头,迈开蹄子往常而去。

    见到对方的举动,梅韫桦不禁愣了一愣。

    他着实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直接就跑,

    原本还以为对方是有什么阴招,结果白袍军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竟是射了一箭后掉头就跑。

    啼笑皆非之余,他心底的不安也随之消散,当下扬起长剑,朝着前方奔逃的白袍军一指,“追!”

    既然这郭羽并没有什么准备,那么接下来也就失去了悬念。

    白袍军的人纵然能跑,那也绝对跑不过他这五十骑。

    无论是骑术的强弱,还是战马的优劣,他们这边都是完完全全要超过对面。

    在马背上,燕云铁骑从无对手!

    事实上也正如梅韫桦所想的那般,纵然白袍军的人奋力逃窜,两边的距离也是越拉越近。

    “噗通!”

    就在两方将要遭遇之时,梅韫桦的耳边忽地传来一声闷响,他寻着声音看去,随即便见到队中的一名骑卒竟是连人带马摔在了地上。

    “噗通噗通噗通!”

    还不等他多想,他们这边的骑卒竟是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几个眨眼间,便已是有近十名骑卒倒地。

    梅韫桦心下一惊,赶忙勒马停住,而其余骑卒也是纷纷拉住自己胯下的战马。

    “怎么回事?!”

    他沉声问向一名刚刚从地上爬起的骑卒,“为何落马?”

    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堂堂燕云铁骑,竟然会在追逐之中连人带马摔倒,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属下不知。”

    那骑卒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迷茫,“就是跑着跑着忽然摔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阴招不断

    梅韫桦一怔,“跑着跑着就摔了?”

    燕云铁骑的战马向来都是马场中最优的那一批,如何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来上一出平地摔?

    “梅将军,你看!”

    一名眼尖的骑卒用手往地下一指,梅韫桦顺着方向看去,随即便见到眼前那只摔倒的战马蹄上赫然插着数支木钉。

    他心下一沉,又往旁看了看,果然其余的战马也都是如此。

    除此之外,在他们前方的空地上也是撒着密密麻麻的一片木钉,无需多言,显然是逃走的白袍军骑卒所为!

    “咻咻咻!”

    不及多想,耳畔蓦地响起一阵破空声,无奈,梅韫桦只得挥起长剑,抵挡自前方射来的箭矢,其余人也是纷纷举起木盾,至于那些落马的骑卒,一时间也来不及举盾,只能左右横跳来闪避,有些运气不好的,当场便被射中要害出局。

    “保持阵型,注意躲避地上的钉子,继续向前!”

    梅韫桦皱眉喝道。

    对手的卑鄙程度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明明是斗兵,却又撒钉子又射箭,阴招齐出,令人防不胜防。

    然而对此,他偏偏还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当下所能做的也只有硬着头皮向前。

    “咻咻咻!”

    白袍军的人此刻已是全都停住,不停拉弓搭箭,朝镇北军那边倾泻着箭矢。

    眼见对方再度开始向前,卢伯当即一挥手,“收弓,继续跑。”

    听到号令,一众骑卒俱是将手中木弓背回身后,甩起马鞭便朝前跑动起来。在他们前冲的同时,队伍最后一排的人还不停地往地上撒着木钉。

    那些木钉自然是对镇北军的人造成了极大的麻烦,虽说已是有所防备,但为了将其避开,他们自是要绕上一些路,速度难免要慢上几分,如此一来,两方的距离不仅没有拉近,反而还越拉越大。

    然而,镇北军的麻烦还不止这些,每当两边距离拉到一定距离后,白袍军便会进行一波齐射,即便效果不大,可几次三番下来,总也能淘汰个几人

    算上最初那些落马后中箭出局的人,此刻镇北军已是陆陆续续淘汰十余人,而反观白袍军,比试进行到现在仍是一人未损。

    看着场上的局势,本是对这场比试自信满满的刘香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确是没想到,郭羽手上竟还有这样一支弓骑。

    要知道,无论是弓手,还是骑卒,在军中都算是珍贵的人才,而既精于弓术又通晓骑术之人,那便更是不可多得。

    这样的人,少说也可以当个什长,而这郭羽竟是直接拿出五十人出来。

    除此之外,对方的战术也很是阴损。

    投放木钉,减敌行进速度,同时再辅以弓箭,对方无法接近自己,且还能不间断地进行打击。如此手段,就仿佛放风筝一般,便是强如燕云铁骑,也难免有些吃不消。

    不过,尽管局势不妙,少女的信心仍是没有动摇。

    虽说没有较好的办法应对,但钉子总有撒完的时候,箭也总有射光的时候。

    更何况人力有时穷,又要纵马又要射箭,所要消耗的精力定然是巨大的。

    即便场面有些僵住,但只要能让她的人等到机会,便立刻能反败为胜。

    梅韫桦的想法与刘香一般,虽然被白袍军的人弄得有些难受,但他依旧不认为这场比试会出什么问题。

    哪怕被对方消耗得只剩十骑,他这边也依旧可以将对方的人冲垮。

    因为他身后的是燕云铁骑,那不败的燕云铁骑!

    就这样,在两方不断追逐的过程中,镇北军这边的人越来越少,仅剩不到二十骑。

    而白袍军仍是五十人满满,唯一的区别便是,他们的速度开始变慢,每一波射出的箭幕也是开始稀薄起来。至于木钉,更是早已扔完。

    从最初相比,白袍军已成疲军,而这对梅韫桦来说,显然是一个机会。

    眼见对方已是陷入颓势,憋屈许久的男人将木剑朝前一指,“突击!”

    “杀!”

    仅剩的十余骑同时爆发出怒吼。

    作为当世最强骑军,他们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憋了一肚子火的众人双腿猛地一夹马腹,整支骑队的速度登时又快了几分。

    眼看着对方加速冲来,尚在前冲的卢伯一挥手,“第一队,调头冲锋!第二队跟上!”

    “诺!”

    队伍中后两排骑卒同时勒马停住,一队立即调转方向开始朝前冲锋,而另一队则是停了片刻,在他们冲了出去之后才开始前进。

    白袍军与镇北军的距离本就不算很远,而这么一调头,他们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可与对方撞在一处。

    见到一部分白袍军不再逃跑而是朝他们冲来,镇北军再度发出一声怒吼,纷纷抬起木枪,直接迎上。

    就在两方将要接触之际,白袍军最前排的十人竟是同时伸手入怀,随即猛地向前甩出,一片沙子顿时自空中扬起。

    镇北军的大部分人下意识地用盾护住面部,少有的几人一时不察,眼睛登时疼了起来。

    “噗通噗通!”

    两军相交,白袍军的骑卒纷纷被戳落马下,而此时第二批人也已冲至。

    他们倒是没有扬沙子,而是直接抬枪便刺,且还专选那些被迷了眼睛的人刺。

    “噗通噗通!”

    又是几声闷响,白袍军冲来的人已是全部中枪落马,而镇北军同样也出局五人。

    以五换二十,这样的结果看上去并不是很难接受,可一众镇北军骑卒的脸色依旧有些难看。

    “撒钉子,扬沙子!你们白袍军到底是军人还是流氓!”

    几名尚未出局的骑卒怒骂道:“能不能玩!”

    “咻咻咻!”

    回答他们并非白袍军的人,而是又一波箭雨。

    趁着那两队骑卒的拖延,白袍军这边再次与对方拉开了距离,队伍中的卢伯连连挥手。

    “射,继续射,不要停。”

    他看了看身边剩下的三十人,“三队四队,射空箭袋后准备调头,三队扬沙,四队主攻,不计代价,尽可能的淘汰对手!”

第二百六十章 五箭

    第二百六十章

    将箭袋全部射空后,二十白袍军骑卒立即按照卢伯的命令调转马头,飞快地朝镇北军冲去。

    一队扬沙,一队主攻,两波冲锋之下,纵然镇北军有所准备,仍是不免被淘汰数人。

    不过这燕云铁骑到底是燕云铁骑,纵然人数远不如对方,仍然是在接触的瞬间将冲杀过来的众人尽数戳落马下。

    经过白袍军两次不计损失的扬沙攻击,再加上先前持续的弓箭消耗,至此场上的镇北军算上梅韫桦在内已是仅剩下六人。

    光论人数,镇北军无疑是劣势的,但无论是疆场之上,还是在这场斗阵之中,能决定胜败的往往都并非人数的多少。

    白袍军却是还有十一人,但至此已是底牌尽出,黔驴技穷,而他们这边虽说只余六人,却人人都是可以一敌十的精兵强将!

    看着前方仍自纵马狂奔的卢伯等人,梅韫桦的眼中划过一丝光芒。

    待他们冲杀过去,只消片刻的功夫,便可教其尽数出局。

    唯一麻烦的只有卢伯,但也仅仅只称得上是麻烦而已。

    这场比试比的是兵,一方的兵全部淘汰便算作输。

    到时只要他将其拖住,任由手下发挥,区区白袍军,在燕云铁骑面前,弹指可灭!

    已是结束了。

    即便你机关算尽又如何?这场斗兵,胜者依旧是他们这一方!

    “咻咻!”

    一阵稀稀拉拉的箭幕射来,却是根本阻止不了镇北军的前进。

    冲在最前的男人奋力将剑朝前一挥,口中大喊道:“燕云!”

    “无畏!”

    “燕云!”

    “无敌!”

    虽只有六人,气势却是有如万马千军,直直向前冲杀而去!

    卢伯自是也能知晓自己这边已是陷入危局,眼看着镇北军的人冲来,他轻轻叹息一声。

    若是可以,他也想堂堂正正的在击败对方。

    毕竟对手是那传说一般的不败强军,若能在正面胜过他们,其成就感是难以想象的。

    可惜他终究还是不能。

    这场比试毕竟关系重大,由不得他意气用事,为大局考虑,他也只得继续做些违背心意的事。

    “全队听令

    ,朝四方散开,不得与敌缠斗,一切以自身不出局为先!”

    仅剩的十名骑卒听到男人的命令,立刻纷纷拨马调转方向,顷刻间朝跑了开。

    “拖延时间?”

    看到对手的举动后,梅韫桦冷哼一声。

    以为这样便有用吗?简直笑话!

    比单兵作战,燕云铁骑何曾有惧!

    “全军散开,各自为战。”

    说罢,他径自拨马,直奔前方已是孤身一人的卢伯而去。

    只要接下来将其拖住,这场斗兵便是结束了!

    梅韫桦正这么想着,随即便看到正前方的男人缓缓伸出手,摘下了挂在马背上的那柄黄木弓。

    尽管这场比试中已是不知挡过多少箭,可在卢伯握弓的刹那,梅韫桦心中仍是莫名涌起阵不安来。

    “吱呀。”

    弓弦徐徐拉动,身骑白马的男人半侧着身,微微眯眼,旋即松开手指。

    “嗡!”

    弓弦颤动,木箭脱弦而出,转瞬间便射至梅韫桦的面前。

    “…!!”

    梅韫桦的瞳孔一阵收缩。

    好快的箭!

    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咻!”

    尖锐的破空声自耳畔响起,转瞬之间,那箭已是擦着男人的脸划过。

    这是…射偏了?

    脸颊处传来阵阵火辣,宛如从鬼门关中走了一次的梅韫桦尚未回神,自后方忽地传来一声惨叫。

    “噗通!”

    除去惨叫,同时响起的还有那重物落地的声音,男人下意识地回过头去,随即便看到一名骑卒已是仰面摔在地上,胸口赫然有着一处白点,而在他身体的旁侧,一支木箭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

    看到这一幕,梅韫桦大惊失色。

    是卢伯!

    方才的那一箭,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仅剩下的五名镇北军骑卒之一!

    他猛然回过头去,果然看到那白马上的男人已是再度拉开手中的黄木弓。

    惊骇之下,梅韫桦大力抽打了一下胯下的黑马,整个人疯狂地朝前方冲去。

    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卢伯教手下散开确实是想要拖延

    时间,但却不是为了分散自己的人,而是要时间来将自己这边全部射落!

    诚然,燕云铁骑可以轻易击败剩下的白袍军骑卒,可卢伯淘汰燕云铁骑的时间只会更快!

    快到只要五箭!

    若是自己不能阻止他,那么这场比试他们便是真的要输了!

    “休想!”

    梅韫桦大吼着纵马向前,想要阻止男人的弓箭,可是他的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一分。

    “咻!”

    “啊!”

    “噗通!”

    一箭射出,一声惨叫,一人落地。

    听着身后的惨叫声,梅韫桦的眼睛已是有些发红。

    他们不能再输了!

    三场比试,输上一场已是极限,若是再输一场…

    不能,绝对不能!

    “卢伯!”

    终于追上了那白马男人,梅韫桦猛地朝其挥出手中的木剑。

    他知道自己不是卢伯的对手,可这没有关系。

    只要能将之拖住!

    他们便能赢!

    面对梅韫桦挥来的木剑,卢伯不慌不慌地侧身躲过,紧接着双腿猛夹马腹,白马登时朝前而去。

    于此同时,他再度从箭袋中抽出第三支木箭。

    “吱呀。”

    那拉动弓弦的声音仿佛直接响在梅韫桦的心上,他瞪圆了双眼,长剑直直刺出。

    “咻!”

    “咻!”

    一剑落空,一箭未空。

    又是一声惨叫,显然仅剩下的三名镇北军骑卒再度出局一人,梅韫桦的表情已是有些狰狞。

    他猛地从马背上跃起,整个人直扑卢伯。

    在他跳起的功夫,卢伯已是握箭在手。

    “吱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中的男人大吼着朝着卢伯挥出手中的长剑。

    “咻!”

    “噗!”

    木剑砍在男人的胸口,于此同时木箭也是脱弦而出?

    “结束了!”

    看着卢伯胸口上的印记,落在地上的梅韫桦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人一出局,那么接下来表妹有些鳄鱼龟问题了!

    “是啊,结束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过徒劳,不过笑话

    “是啊,结束了。”

    被梅韫桦劈落马背的卢伯自地上站起,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后,笑道:“承让。”

    听见这话,梅韫桦心下一沉,他猛地转过身去,随即整个人僵在原地。

    入眼处,除去白袍军的骑卒以外,场中便只剩下几匹黑马。而那些黑马的主人,则是无一例外全部倒在地上。

    “这不可能!”

    男人声音激动,显然已是失了平日里的冷静,“你自始至终也只不过拉弓四次,我却还剩下五人!你如何能将他们全部击倒?!”

    “我的确是只拉弓四次,但这世上可从无一次只能发一箭的道理。”

    卢伯笑着摇了摇头。

    他的弓术本就堪称卓绝,即便做不到九星连珠,可像两矢齐发,三箭同放这等技艺却是再简单不过。

    “……”

    梅韫桦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再说什么。

    “啪嗒!”

    木剑自男人的手中滑落,他仿佛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气一般,肩膀直接耸了下去。

    输了。

    这场斗兵,又是他们输了。

    那可是燕云铁骑啊,战无不胜的燕云铁骑啊。

    对手不过是支不入流的队伍,怎么看都应该是碾压过去才对。

    可就是这样一场根本都不知道要怎么输的比试,竟然还是让他输掉。

    算上这场,三场比试中,他们便就已是输了两场,即便最后那场能赢,所能起到的效果也是远不如事前设想的那般。

    梅韫桦握紧双拳,有些痛苦地闭上双眼。

    大事不妙了。

    ……

    且不提那边已是陷入自闭的男人,白袍军那边在看到镇北军的人全部倒下后,登时欢腾起来,几个统领快步冲入场中,直奔那卢伯而去。

    “打得好啊卢大君子!”

    龙涛一拳头捶在卢伯的胸口,咧着嘴大笑道:“撒钉子扬沙子玩弓射搞极限一换一,这阴招损招都让你使全了,真是不负你君子之名啊!”

    “哪里哪里…”

    卢伯十分谦虚地摇了摇头,

    “我也只是按照郭将军的吩咐行事而已,一切皆是郭将军神机妙算,我可不敢居功。”

    这些也确是郭羽在比试之前吩咐他做的,不然以他的性子,莫说是用,便是想也想不出。

    “不管怎么说,也是你赢下的这一场啊。”

    武辽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若没有你的箭术在,怕是最后也难以取胜。”

    在得知对手是那燕云铁骑之时,他已是觉得这一场必败无疑,不成想最后还是让他们这边给赢了下来。

    如果说撒钉子扬沙子等一系列策略只是减少掉两方的差距,那么最后所起到一锤定音效果的无疑便是卢伯那五箭。

    可以说,如果这一场上阵的不是卢伯,即便最后他们这边仍是人数占优,那比试的结果也未必如眼下这般。

    “不过…你为何不最开始便用弓?”

    武辽有些奇怪地问道:“以你的弓术,倘若从比试开始之际便动手,那岂不是会赢的更容易?”

    “就是说啊,要是你认真起来,就那五十个人,怕是还不够你射的。”

    龙涛咧嘴道:“难不成是卢大君子于心不忍?”

    “怎么可能。”

    卢伯笑着摇了摇头。

    这场虽为比试,但某种程度来说也也与疆场无异。

    在疆场上,对敌人的不忍便等同于对自己的残忍,他卢伯确是君子,却不是蠢蛋。

    更何况,这场比试事关他们白袍军的未来,也容不得他不忍。

    “这也是郭将军事前特意吩咐我的,至于他为何如此…”

    卢伯侧过头,看向那走向镇北军的白袍男子,笑着说道:“兴许是有什么深意吧。”

    ……

    “承让了。”

    看着眼前着表情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少女,郭羽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这场又是本将军胜了。”

    他晃了晃头,“如此,小姑娘可是觉得本将军配得上这镇北军统领之位了?”

    “你得意什么?”

    因为输掉比试而满脸不爽的季耳朝着男子瞪眼道:“还有一场呢!”

    “三场比试,你们已是输掉两场,加若是三局两胜,本将军如今已是赢了,为何不能得意?”

    郭羽瞥了他一眼,轻笑道:“即便最后那场让你们赢了又如何?你们便能把本将军赶下镇北将军的位子了?”

    事情到这里,他也懒得在维系表面的和气,索性将事情直接挑明了说。

    “即便你们能赢下一场,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在百姓的眼中,本将军就是要比你们强。”

    他冲着刘香咧嘴道:“想要让刘家重掌镇北军?你所做的一切,终究只是徒劳,只是笑话而已。”

    “是不是笑话不是你能说的算的!”

    少女昂起头,脸上带着些倔强:“比试尚有一场,明日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你我再行比过!”

    她咬了咬牙,“我一定会让全北境的人知道,你郭羽配不上这镇北将军之位。”

    “呵呵。”

    郭羽冷笑一声,旋即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沉默的刘香身前后,他将头凑了过去,在她的耳畔低笑道:“小姑娘,你若是聪明些,还是及时收手得好,不然,要是把本将军真的惹恼了,这区区刘家…”

    男子后退一步,抬起手在少女的额头上轻轻一弹,“本将军弹指可灭。”

    “你…!!”

    “莫要生气,本将军只是与小姑娘你开个玩笑罢了。”

    看着杏目圆瞪的少女,郭羽又是一笑。

    “也罢,既然你还想比,那本将军便如你的意。”

    他早已知晓明日比试的内容,也明白对方不会多说,是以当下也懒得多费口舌。

    “那便明日见,不管你要比些什么,本将军都接下便是。”

    郭羽径自转过身去,“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不然这次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到头却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也未免过于扫兴。”

    说完,他便迈步离去,只留被气得咬牙切齿的一众镇北军站在原地。

    “可恶!”

    精心准备数月的比试接连输掉两场,再被郭羽一顿嘲讽,季耳一时间可谓怒火冲上,当下握住剑柄就要冲上。

第二百六十二章 震慑

    季耳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刘香等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待到他们反应过来时,人已是冲了出去。

    “锵!”

    一声剑鸣,本是前冲的季耳蓦地僵在原地。

    他的右手仍自握着剑柄,尚且未来得及拔出,一柄古剑正横在他的脖子上,剑锋微微闪着寒光,让人莫名觉得刺眼。

    “季甲士可莫要跑得这么急。”

    郭羽一手握着天过,面带轻笑地看着身前的季耳,“若是不小心撞坏了,我镇北军岂不是要损是一大甲士?”

    “你…”

    “郭羽,你莫要欺人太甚!”

    刘香上前一步,一双杏目瞪得溜圆。

    季耳怎么说也算是她这边的人,如今被郭羽这般用剑夹着,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伸手握住腰间剑柄,沉声道:“速速放开季耳,否则莫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瞧着怒气满满的少女,郭羽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说道:“那你且不客气一个教本将军看看!”

    “锵锵锵!”

    拔剑声接连响起,先是刘香,紧接着几位镇北军的将领也是纷纷拔出佩剑。

    “我再说一遍,放开季耳!”

    她将手中长剑指向男子,身后的众人也是一同举起佩剑,顷刻间郭羽面前已是多出七八柄长剑。

    “呦呵,还敢拔家伙?兄弟们,老大被人围了,这不能忍啊,上上上!”

    后方的龙涛等人注意到这一幕,顿时全都赶了过来。

    “吱呀。”

    弓弦拉动的声音于场中响起,竟是那五十鹰扬骑拉开弓箭,直直对准了刘香等人。

    于此同时,梅韫桦也是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当下急忙领着五十燕云铁骑赶了过来。见到拉弓的鹰扬骑,他脸色一变,一抬手,众骑卒顿时提起了手中的骑枪。

    此刻百余人聚拢在一起,最中间是郭羽与季耳两人,往外是那拔剑对峙的镇北军与白袍军的将领,最外圈则是提枪欲战的燕云铁骑以及弯弓待射的鹰扬骑。

    场上的气氛

    极其僵硬,双方谁都不愿退后一步,可谓针尖对麦芒,稍有不对便要火拼起来。

    看了看身前那几柄明晃晃的长剑,又瞥了眼那些挺枪立马的燕云铁骑,郭羽微微眯起双眼。

    “对本将军拔剑相向?”

    郭羽轻声一笑,“小姑娘,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刘香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长剑往前送了送,大有郭羽不放人她便不罢休的架势。

    “勇气可嘉,不过…你们也未免太小看本将军了!”

    他猛地扬起右手,天过当即挥出,季耳朝后跌出的同时,一股强横的剑气也是随之冲出,直直地扑向刘香等人。

    闷哼声纷纷响起,除去刘香以外,一众镇北军的将领顿时被那剑气冲得连连跌退,而那些燕云铁骑也是一般,坐骑嘶鸣不已,上下攒动,而上面骑卒也是被晃得左摇右摆,一时间连骑枪都握不稳。

    看着狼狈不堪的镇北军众人,郭羽冷哼一声。

    “当初北齐十余万大军尚且不能留住本将军,就凭你这点人,也想逼本将军就范?”

    说完,他再不看刘香一眼,收起天过后径自转过身去,“走了。”

    郭羽自顾自地迈步离去,他这么一走,龙涛等人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道理,统领们收起武器,鹰扬骑们也是放下手中弓箭,一众人各自朝着镇北军哼了一声,旋即转身跟着白袍男子走了。五十余人就这般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众狼狈不堪的镇北军。

    刘香此刻也没心思在去想些别的什么,当下整个人直接冲向那扑倒在地上的季耳。

    方才郭羽挥出那一剑时,首当其冲的便是季耳。仅仅是剑气便将他们打得连连后退,那正面挨了一剑的季耳…

    她缓缓蹲下身子,一只手微微颤抖着伸向男人的身体。

    “疼死老子了,淦!”

    还不等刘香的手碰到季耳,后者已是翻身而起。

    男人身上满是灰尘,脸上印着一道长长的红印,那张本就未能完全消肿的脸此刻变得更肿了。

    见到季耳平安无事

    ,刘香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伸手将男人扶起,“没事就好。”

    “怎么没事,老子的脸白敷了,草!”

    他揉着自己的脸,有些生气,“郭羽那个比,下手是真他娘的狠。”

    提起郭羽,刘香顿时沉默下来。

    方才郭羽的两次出手她都是看在眼里。

    第一次是季耳冲出之时,就连他们都没能来得及反应,那背对着他们的郭羽反而第一时间有了应对。

    拔剑,出剑,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皆在眨眼之间。甚至她都没看清,郭羽便已是将剑架在了季耳的脖子上。

    至于第二次,她的确看清了,但这也更让她意识到了郭羽的强大。

    不过是随手一挥剑,便让她身后这一众统领以及燕云铁骑们狼狈后退。

    作为将门出身,刘家之女,她自然不是不通武道之辈。

    相反,刘香不仅通晓武道,甚至还颇有造诣。

    就方才郭羽那一剑,虽是远不及她爷爷,但也是十分强横,至少镇北军中无人能敌。

    入势境界终究是入势境界,作为能在杨志勇十余万大军中来去自如的武评中人,郭羽确实有他的强大之处。

    一想到明日最后的一场比试,以及郭羽的实力,刘香不禁攥紧了双拳。

    三场比试已是输掉两场,情况本就已是对他们大大不利,而明日的比试又是斗将,这斗将郭羽自当要上阵。

    尽管事前已是尽可能的预料到了郭羽的强大,但他今日露出这么一手以后,刘香发现他们还是低估他了。

    这等实力,斗将他们根本不可能胜。

    可他们也确实不能再输了。

    再输一场,那就是三场比试全败,届时郭羽便是坐稳了镇北将军之位,不仅数月之功毁于一旦,他们刘家在这北境恐将再无立足之地。

    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比试的内容确是由他们所定,而比什么也还未说出,难不成要临时改换内容。

    可若是要换,又要换些什么,又能换些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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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雪甲介绍:
九州之上,千百年来当真有数不尽的风流:有那白衣军神纵横九州一生只一败;有那万人敌一剑挡下百万师;有那病弱书生因友人一诺执意逆天动;有那中年文士心怀天下欲为苍生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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