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蜂评
羞赧揉捏并非朱九真的本性，但此刻和聂凡被五毒门前来围观的弟子层层锁定还是让她禁不住面生红晕，望着身前的那道身影她的脚步不由得迟疑了些许，终究没有跟上聂凡的步子。
但聂凡无畏这一切，依然坦然拾阶而上，怀中抱着自己在外人看来略显寒酸的瓦盆。
“这是什么…”
五毒门弟子齐齐望向聂凡怀中简陋的瓦盆，目光中尽是怔然。
其余参选之人无一不是带着这一个月来精心养育的无相毒种来到圣天殿前，有色彩斑斓的奇花，也有一枝独秀的幼树，再不济也是一株绿意盎然的毒苗，但聂凡的瓦盆当中空无一物。
“他…他什么都没有种出来？”
这一幕让众人大跌眼镜，聂凡闭门一月半点风声不曾透漏，今日原以为会大显身手展露一番，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副田地。
“嘿嘿…这下子纪风可就要在第一重毒比当中垫底淘汰了！”
门人中少不得有些笑声，在他们看来，聂凡已经无缘第五毒堂。
“这小子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也该让他跌个跟头了！”
“何止啊！这个跟头跌得可不轻，门主亲自执掌毒比，纪风出了这么一个岔子，说不得在门主心中的地位分量也要大打折扣…”
聂凡以药奴身份两年多时间便一跃成为第二代门人当中的佼佼者，这让一些入门多年依然苦苦攀升的弟子早已心生不满，此刻目睹聂凡遭遇滑铁卢自然免不得幸灾乐祸起来。
和其他二十七位参选人相比，圣天殿前聂凡几乎无容身之地，所投来的目光之中多是讥讽嬉笑。
就连白眸渡鸦等人在最开始的关注之后也都渐渐将聂凡从有力的竞争者名单之中默默划掉。
李般若樊魏雨一些熟络之人也都没有上前和聂凡招呼，但心底却都是暗自窃喜。
聂凡已然不值得他们生出任何忌惮。
门人指指点点之时，圣天殿的殿门终于缓缓开启，二十八位门人鱼贯而入。
又在轰隆声中殿门闭合，金圣恩终于要揭开这第一重毒比的结果。
金圣恩目光环视着场下微微颔首，尤其在白眸的无相三才草和渡鸦的无相血花上面停留良久，面容也是蕴着淡淡笑意。
半晌之后他的视线终于来到了聂凡的瓦盆上，笑意戛然而止，神情微微一怔，但他也没有立刻作声，只是深深望了一眼聂凡才收回眸光。
“诸位门人，一个月过去了，想必诸位都应该有所收成，今日便让我见一见。”
金圣恩说完，二十八位门人都将自己的无相毒种盆栽一一献于金圣恩面前，一时间奇花异草，香气毫光交相辉映，将整座圣天殿渲染成五光十色芳香氤氲。
上头的金圣恩仔细打量着二十八座盆栽，底下的弟子们也在留意着其他人的成果。
聂凡也不例外，此刻他的目光停留在顾怜影的白玉盆上，薄纱掀开之后，盆里种着一株一尺长的小树，小树共有七节，第三节伸出一根分枝，上面竟然结了一颗黑果实，不过拇指大小，压得分枝稍稍垂落。
而在第五节中间又盛开了一朵长着五片花瓣的紫色小花，花心之处点缀着黑色的花蕊，五片花瓣之中也有两瓣微微卷合尚未完全绽放。
又在第七节的顶端位置挤出一朵苗头，看上去似乎正在酝酿着小树的第八节。
一株小树之上竟然同时长苗开花结果，显得颇为古怪神奇。
几乎每一座盆栽都有其出彩之处，唯独聂凡这里一片贫瘠，大多数人的目光也直接跳过。
金圣恩稍稍俯身，望向众人道，“今日你们的无相毒种孰高孰低我就不评价了，而是另外为你们找了一群评委，放心，绝对公正。”
他从腰间扯下一只毒宠袋子，轻轻松开袋子，顿时有成片的白头蜂呜呜飞出，细数下来足有百余只，此刻都颇为乖巧地停驻在金圣恩的面前。
“此蜂名为玉泥，专寻宝药之用，对毒道宝药更有特殊辨认之法，能够轻易判别宝药成色优劣品阶高低。”
金圣恩伸出手指，顿时有一粒玉泥蜂轻轻落在指尖，他稍稍挑逗着道，“今日便由玉泥蜂决断毒比第一重的优胜劣汰，看看谁的无相毒种招惹的玉泥蜂更多些。”
“哦，对了，玉泥蜂的腹部都生长着金丝线，根据金丝线的数量玉泥蜂也分三个类别，每一个类辨毒之力也有所差别，第一类只有一条金线，便是最次的蜂种，第二类就有两条，算是第二等蜂种，这最后的蜂后生长三条金线，这一百零八只玉泥蜂当中也只有一只。”
金圣恩笑着道，“若是一线玉泥蜂便记一分，二线玉泥蜂记十分，至于这最后的蜂后…她的胃口可挑剔得很，若是有人的无相毒种能够吸引到她的停驻，这毒比第一重的头名就算他的了！”
蜂后一只足以碾压整个蜂种！
二十八位门人此刻也都将目光紧紧锁定在玉泥蜂身上，想要从中找出唯一的蜂后，但无奈都一无所得。
“去吧！”
金圣恩一挥袖子顿时玉泥蜂呜呜飞起向着二十八座盆栽落去，一只只玉泥蜂开始流连于各种奇花异草之间。
“不愧是白眸！眨眼间便有十数只玉泥蜂落在他的无相三才草上…”
“渡鸦也不差，他的无相血花附近也已经有不少玉泥蜂聚集！”
白眸渡鸦的无相毒种脱颖而出，刹那间便吸引了成片的玉泥蜂，盛名之下无虚士，两人都无愧此次遴选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顾怜影的奇异小树形势之上虽然比不得白眸渡鸦，但也有近十只玉泥蜂落定黑果紫花绿苗头之上，甚至还有一两只玉泥蜂直接躺在了黑色花蕊当中。
李般若的无相毒种养成的是一棵七叶草，根根朝天，如同七柄冲天之剑炫耀此间，此刻也有七只玉泥蜂攀附其上。
杨晓所摆出的石盆之中载种的是一味火焰果实，鲜红欲滴，周遭更有无形之火弥漫吞吐，也有六七只玉泥蜂缭绕不去。
一时间，玉泥蜂群向着二十八座盆栽一一落户，这些门人或多或少都能沾染一些，得到玉泥蜂的青睐。
在这中间，聂凡的瓦盆看上去便显得特立独行，半晌竟然无一只玉泥蜂肯稍稍停歇片刻。
第201章 只此一粒
相比其余盆前的热闹场景，这一幕自然更是引得众人颇具玩味的笑意，一时间聂凡败局已定，似乎就要成为第一个从第一轮毒比当中淘汰之人。
朱九真目露不忍之色，暗自担忧看向聂凡，但见聂凡依然沉静平淡，丝毫没有因为无玉泥蜂落户而面生黯然。
“这个人不管这一轮的毒理比试结果如何，只是这份心性便已非常人所能及，朱师妹你用不着为他担心。”
顾怜影扫了一眼聂凡轻声道。
朱九真紧了紧脸庞，“顾师姐说笑呢，我凭什么为他担心。”
顾怜影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
百余只玉泥蜂的归属几乎就要尘埃落定之时，蓦然之间群蜂当中一只久久拣尽盆枝不肯栖的玉泥蜂几经徘徊辗转终于来到了聂凡的瓦盆之前。
“咦？这只玉泥蜂我留意好久了，之前就在白眸和渡鸦的盆栽之前稍稍停歇过，但不过片刻便再次振翅而飞，现在竟然看上了纪风的无相毒种…”
门人当中有人关注到这一幕，顿时半嘲半讽嬉笑道。
“这只玉泥蜂个头这么小，就连一般的一线玉泥蜂都比不上，啧啧…和纪风的盆栽放在一起当真是绝配！”
“哈哈…”
也有人小声笑谈着。
“有一只毕竟要比一只都没有说出去要好听得多，传出去也不会显得太寒碜…”
伍开元一些曾经在五毒神子遴选之时败在聂凡手中的门人此刻都显得十分出气。
闲言碎语当中，个头瘦小的玉泥蜂终于叮在了聂凡的瓦盆边缘，双翅收拢，细足相磨，似乎沉浸在聂凡的瓦盆当中不可自拔。
至此，最后一只玉泥蜂也已经敲定归属，第一轮毒理大比就快要揭晓优胜劣汰。
金圣恩一直端坐高殿，此刻轻轻捏着下巴嘴角含笑打量着场中。
“仅凭玉泥蜂落定之数来说，以白眸和渡鸦两人最为出色，但最终还是看得分总和，便从你二人开始吧，自己上前探查各自盆中玉泥蜂金线几何。”
白眸和渡鸦点头称是，上前一步走到各自盆前，开始抓捻玉泥蜂一一清点，场中之人也都将目光聚拢过来，和两人一同算计金线得分。
一眼望去，白眸的无相三才草之上，日月星三叶零零总总寄附着二十只左右玉泥蜂，渡鸦的无相血花中央也挤得盈盈满满。
半晌之后，两人才陆续退下。
白眸躬身道，“回禀门主，弟子盆**有玉泥蜂二十三粒，其中二道金线玉泥蜂七粒，一线玉泥蜂十六粒。”
金圣恩目光微凝，“那就是记八十六分，不错…很不错…”
另一旁的渡鸦也紧跟着道，“弟子的无相血花之上合计有十七只玉泥蜂，当中二线玉泥蜂八只，一线玉泥蜂九只。”
金圣恩眸光盛亮，“哦，八十九分…”
渡鸦所吸引的玉泥蜂数量规模比不上白眸，但得分却要超越白眸，顿时让场中人赞叹不已。
底下的白眸脸色稍显凝重。
“白眸，你也不必介怀，说起来渡鸦还沾了一些便宜，凡是沾着他无相血花的玉泥蜂想要脱身可就难了，他这盆无相毒种可以说是一艘贼船，上去了可就下不来了…”
金圣恩打趣着渡鸦道，一时间场中弟子哄然大笑。
白眸也是笑着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不管怎么说渡鸦师弟还是技高一筹，弟子心服口服。”
一旁的渡鸦浑然的脸庞之上毫无动静，“弟子的无相血花的确有摄心之力，若非如此，自然是难以胜过白师兄的三才草，只不过有一只玉泥蜂没有沉沦在我的无相血花摄心术当中。”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场中惊醒。
渡鸦所说不错，的确有这么一只玉泥蜂存在，接连在白眸和渡鸦的无相三才草和无相血花之上稍作停驻之后又再次挣脱。
“纪风！”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早已被众人忽视的聂凡身上，以及那一座空无一物的瓦盆之上。
一只个头瘦小的玉泥蜂正落在瓦盆中央，正用前肢翻动着土壤，似乎正在挖掘着什么。
唯一挣脱了无相血花摄心束缚的玉泥蜂！
“不会吧…”
门人皆是目瞪口呆，巧合何以至此，这一只玉泥蜂竟然不偏不倚落户聂凡的空瓦盆。
难道这只玉泥蜂有古怪？
众人纷纷猜测，当中有人心绪微动，面容不复平静，显然有所推测。
金圣恩自然早已洞悉这一切，但他无动于衷，此刻仍是平淡道，“还是按照玉泥蜂数量多少为序各位门人依次上报得分吧！”
门主发话，各门人依言而行，紧跟白眸渡鸦之后的是顾怜影，她的七节树之上也聚集了十五只玉泥蜂，黑果紫花绿苗各自攀附五粒，黑果之上五粒皆为二线，紫花当中两粒二线，其余都为一线，合计七十八分。
“怜影这一株花果树似乎蕴含岁月生长之理，万物生长同理不同形，既是无相又有相，若是再给你一些时间，恐怕便不止今日这十五只玉泥蜂愿意追随附庸了。”
金圣恩一眼洞穿顾怜影的七节树的妙理所在，的确如他所言，若是等顾怜影紫花结果，绿苗开花，这株七节树才算真正大放光彩。
“你们二十八人第一轮毒理之比去一半，怜影目前的得分想要晋级易如反掌倒也不必担忧。”
金圣恩难得宽慰道。
接下来，又是门人陆陆续续上禀成就，分数再难有超越白眸渡鸦顾怜影三人，其中谢千愁得五十九分，杨晓五十一分，李般若五十一分，余下大都是二三十之列，倒是二十之下罕有人。
到了最后只剩下聂凡一人未表得分，他也成为场中所有人的焦点，之前那只诡异的玉泥蜂让众人心中生起涟漪，再也不敢只将它当做普普通通的一只玉泥蜂对待。
“纪风，到你了！”
金圣恩嘴角的笑意蓦然间浓郁了几分，更让门人们侧目。
聂凡躬身上前，双指并拢轻轻捻起仍在埋头挖掘的瘦小玉泥蜂，翻开腹部，将其呈现众人面前。
刹那，倒吸冷气之声连成一片！
第202章 毒理奥义
果然是蜂后！
除了她还能是什么！
聂凡翻开的玉泥蜂腹部赫然印着三条金丝线！
困惑笼罩着所有门人的心头，颠覆性的视觉冲击亦是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灵！
只此一粒，聂凡从一无所有完成绝地翻盘，原本已处于淘汰边缘的聂凡此刻凝聚的光辉逆袭了在场所有门人。
这一粒玉泥蜂后足以碾压整个蜂群，一线，二线玉泥蜂在她面前黯然失色，又岂是数字能够堆叠到的高度。
聂凡身上聚拢着各色目光，但最多的是震撼与忌惮。
“这小子行事总是这般…出人意料难以捉摸…”
半晌，门人也只有如此感叹。
白眸渡鸦也在重新审视着这位早已被他们划出竞争名单的同门，聂凡凭此蜂后已然远远超越他二人之前所创下的记录。
李般若双眸圆睁死死盯着聂凡，他再一次败在聂凡手中。
角落里的杨晓心绪复杂地望着聂凡的背影，他与聂凡同日入门同样是药奴出身，他却能一点点感受到，自己似乎与聂凡渐行渐远，已经有些看不透当初一众药奴当中最为平平无奇的聂凡，跟不上他的步子，他的背影变得愈加模糊。
朱九真眸光如水，这个男子从来就不是平凡之人，往往在所有人都将他否定之时，他总是能扫尽一切折辱毁誉踏平所有艰险难关，以最为无情的姿态碾压而来。
“妹妹的眼光真不错…”
顾怜影轻轻贴近朱九真的耳畔意味深长道，霎时便让朱九真一双耳垂如血玉般红润通透。
“哈哈哈…你小子总能折腾出点不一样的动静…”
金圣恩站起身来，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伫立在门人面前，他的笑容在最开始的放怀荡荡之后渐渐消散，双眸明亮地盯着聂凡。
“给大家说说你这盆无相毒种又有何神奇之处竟然能引得蜂后垂青？”
金圣恩背负双手下了一步台阶。
聂凡躬身复起，他上前一步，屈指轻轻叩击在瓦盆边缘，而后瓦盆便在咔嚓声中骤然碎裂，盆中的土壤散落一地，露出了一个月前被聂凡丢入其中的无相毒种！
一个月前是什么样，此刻它依然是什么样，并无半点变化。
金圣恩也不意外，似乎早有预料。
聂凡道，“弟子得到无相毒种之后也曾苦苦思索种植之法，但都一无所得，总是觉得难以与无相毒种吻合，最后只敢以无根之水和元力之液浇灌，无根之水绝毒种生长之力，元力之液保毒种活性。”
金圣恩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其他门人嘴角含笑道，“你们听懂了吗？”
门人皆是畏缩摇头，根本想不通为何聂凡如此简单的养育之法却能种出蜂后垂青的毒种，甚至从外表看来，无相毒种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
金圣恩踱步下了台阶走到聂凡面前，从瓦盆之中捏起无相毒种，“实际上，这枚无相毒种…此刻本身就是它毒性最为巅峰之时。”
门人皆是哗然，他们百般辛苦费尽周折种植无相毒种，此刻金圣恩却告诉他们全是枉然无用之功。
“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法培育此毒种，结出什么苗，长出什么花，实际上自打这枚毒种开始生根发芽的时候已经注定难复巅峰。”
金圣恩把玩着无相毒种又接着道，“毒理之义在于通本源晓物理，你们只知道一味养毒，却不知无相毒种毒源真正所在，一树开得千朵花，虽是百般花样，仍是摸不透种子的奥义。”
门人垂首静听，金圣恩也是借毒理比试向门人释疑讲道。
“我早说过，一万个人来种无相毒种便会长出一万种毒苗，于无相毒种毒理参详到何种境界，便种出何等境界的毒苗，你们当中只有纪风一人彻底明晓无相毒种毒理真谛，他此番夺得头名实至名归。”
“以后养毒种毒切记通本源晓物理，莫要只顾生搬硬套，每一味毒药都有其殊异之处，还是需要自己去拿捏参悟。”
门人齐声受教称是。
“好了，这轮毒理之比至此结束，依照得分高低，后十四人无缘接下来的毒宠之比。”
金圣恩直截了当，凭此一轮直接斩了一半参选之数。
被淘汰的门人多是遗憾不甘，而有幸晋入第二轮的弟子则是松了口气，但马上便又紧张起来，第二轮毒宠之比又要开启。
金圣恩重新登上高殿，端坐宽椅之上俯视众门人道，“对于毒修来说，毒宠是自己的另一只臂膀，自你们入门便开始接触元兽毒宠，五毒门人几乎人手都会豢养毒宠为伴，第二轮便是考究诸位的毒宠。”
一时间众人都在暗暗猜测毒宠比斗规则。
金圣恩笑了笑道，“规则很简单，赛跑！”
“赛跑？”
霎时满殿交头接耳，这与他们预想当中的比斗方式简直天差地别，不是比试战力，也不是比试毒性，而是最简单的赛跑。
“每人出一只毒宠，从规定起点开始出发，谁的毒宠先到达终点谁便胜出，此轮只取前四名入第三轮。”
金圣恩环视众门人道。
“弟子请问，这比试的起点终点又是何处？”
谢千愁站前问道。
“自主堂出发，环经五毒堂所在山门，最后再回归主堂，沿途都会有标识之物引领，而且每过一座毒堂必取得信物才算，赛程当中允许毒宠相互之间出手。”
一时间门人皆是开始心中算计起来。
渐渐地，众人很快便开始明悟这一轮毒宠赛跑奥妙所在，战力，速度，迅捷，灵动，皆要考核。
“的确要比纯粹的比斗要有意思的多…”
和其他人一样，聂凡对这一轮新奇的比斗方式也感觉有些意外。
门人们或喜或忧，对于掌握速度类毒宠的弟子来说，此轮比试算是占了先机便宜，但是也并非胜券在握，毕竟金圣恩话语中已经言明毒宠之间可以出手，若是战力不过关，还没等到出发便被人摁死在起点。
“三日时间，你们准备准备吧，记住，每人只限一只毒宠，若是毒宠中途无法再参赛便算淘汰。”
金圣恩对众人最后的提醒。
“背天蛛虽然灵动有余，但并不擅长长途奔袭…”
这一轮比试规则对聂凡并不友好。
第203章 奔跑吧！
无奈聂凡别无选择，他手中还有不少毒宠，但大都见不得光，譬如从丘崂那里所得的飞行毒宠云烈鸟，以及斩杀秦无眠得来的雌雄碧血鸾，最是适合这一次的比试，甚至当初沙蝎老人留下来的元兽袋中也有不少珍藏，可惜都不能为他所用。
而他自己所豢养的飞行毒宠玄乌品阶太低，难以在比试当中有所发挥，只能舍弃。
到了最后，背天蛛几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得想点法子…”
聂凡眸光闪烁。
三日工夫转眼即至，通过第一轮毒理大比筛选之后留下来的十四位门人再次来到圣天殿前。
殿前的石阶下摆开了阵势，两条绳索拉向远方通向主堂山下，沿着绳索便是跑道，望不到头，此刻都前来观战的门人围得水泄不通。
金圣恩与一众长老站在高台上俯视着白玉台。
吴功子与金圣恩两相交目颔首之后站了出来，冲着底下的十四位门人高声道，“此道名为五毒道，至主堂开始，依次经妖蝎神蟾蜘蛛宝蛇蜈蚣五堂，最后折回主堂为止，全程共计三百里，参赛弟子入道吧！”
十四位门人当即进入五毒道起点。
三百里若是飞行毒宠全力疾行也不过三个时辰即可飞越，今日便能见分晓。
此刻，十四位门人也竞相召唤出自己的毒宠，飞禽走兽应有皆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眸身前显现的一只纯白巨鹰，身形最为浩大，足有丈许高，通体洁白无瑕，双目炯炯有神，利爪扣入白玉石台之中，双翼收拢，但亦威势凛然。
“腾云鹰！”
白眸这一只腾云鹰已是四阶初级，堪比原火境元修，战力更是超脱，最是擅长奔袭，攻伐手段也是凌厉无比，成熟期甚至能够晋升至五阶，潜力不俗。
腾云鹰的确最为契合这一次的比试。
而另一边与腾云鹰并肩而立的是一头墨色狮虎兽，也是四阶初级的气息，全身漆黑如墨玉，身长一丈有余，双眸通红似血，龇牙咧嘴模样森然。
两兽一出，其他参选门人的毒宠顿时相形见绌，气势上一个个都被腾云鹰和墨玉狮虎压制一筹。
墨玉狮虎摇晃着脑袋，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朱九真召唤出来的白玉飞狮，白玉飞狮背生双翼煞是漂亮，虽然气息稍弱只有三阶，但也引得一片赞誉。
到了最后，场中也只有顾怜影召唤出来的一只四阶三相蝶能够与腾云鹰墨玉狮虎稍稍争锋。
三相蝶紫红交错璀璨艳丽，双翼张开足有两三丈长，周身遍布彩斑，翩翩而动，偌大的身形实属罕见。
聂凡目光微转，也将其他人的毒宠尽收眼底。
樊魏雨操控的是一只身披褐色鳞甲的穿山兽，最擅土遁之术，杨晓所显露出来的是一只三阶高级的火系毒宠火猴儿，只有六尺余高，但胸腹浮沉之时浑身浴火，形象神奇。
最后的李般若祭出来的却是最为寻常的云烈鸟，只不过身形稍微壮实了几分，翎羽之色也异于寻常品种的墨黑色，竟然黑白交错，显得格外出奇。
相比之下，聂凡丢出来的背天蛛则更为让人意外，背天蛛已是三阶巅峰气息，三尺长宽，尤其引人瞩目的是背上横生而出的殷红道纹和那道紧紧闭阖的血线。
背天蛛一出，顿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聂凡第一轮比试的战绩实在惊人，已然成为所有人的头号关注对象，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其余参选之人的心弦。
但此刻大多数门人都是皱起眉头，蛛类毒宠虽然神通奇异，但大都并不擅长长途奔袭，聂凡此举并非明智之选。
金圣恩与众位长老也是相视一眼，半晌之后由吴功子站了出来号令诸毒宠归位。
“咚！”
一声鼓鸣之后，十四只毒宠竞相迸发汹涌如潮。
白玉石台轰隆作响，飞禽走兽争前恐后！
率先脱颖而出的是墨玉狮虎，一双后腿踏在石台之上奔腾而出，顿时踏裂一片碎屑四溅，凭着这股力道墨玉狮虎领衔全兽，紧跟其后是三相蝶和腾云鹰，皆是双翼大张呼啸而过，投下一片阴云。
再后面李般若的云烈鸟和朱九真的白玉飞狮前前后后不遑多让，其余门人的毒宠也紧紧跟上，只有聂凡的背天蛛八只长腿弹越纵跳却也难以跟上先头部队，甫一开始便已经落于下风。
飞禽走兽遁速迅猛，几乎眨眼之间便已经接连冲出主堂，向着下一站妖蝎堂进发。
“纪风的形势不妙啊，一开始便被甩开这么多，况且蛛类毒宠持久力并不强悍，到时候就算想要追赶也难了！”
“纪风是很强，可惜这一重比试比的是毒宠，他自己又不能代替毒宠上场，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虽然聂凡创造了多番奇迹，但此次一众门人并不看好聂凡能够再次扭转颓势。
参选之人也都跟随毒宠而去，白眸渡鸦顾怜影等人更是直接骑乘着各自的毒宠，一些不便骑乘的门人也都另行召唤出飞行毒宠跟了上去，他们都是第二代弟子当中的佼佼者，拥有飞行毒宠不足为奇，但是渐渐地也被拉开距离，毕竟此刻上场的都是各自收藏豢养的毒宠当中速度最为优秀的。
聂凡也召唤出青云妖蝠骑乘其上，这只毒宠是他离开炼毒堂之时禺师顺水人情赠予的，算是他手中来路最正当的飞行毒宠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先头部队已经遥遥望见妖蝎堂山门的轮廓，白眸高坐腾云鹰背上，竟然已经超越墨玉狮虎成为第一。
一路之上，众人之间已经多有摩擦，十四人当中甚至已经有一人的毒宠已经提前出局，被渡鸦的墨玉狮虎一巴掌拍出五毒道，墨玉狮虎也因此耽搁了些许时间被腾云鹰反超了十里有余。
顾怜影和朱九真一前一后乘骑而飞，但后者明显心有旁骛，时不时回首望去，似乎在张望着什么。
“妹妹，待会儿我可就要发力了，你再这般心神不集中可就跟不上了哦…”
顾怜影端坐三相蝶背上调侃道，“他的毒蛛跟不上来了。”
“不，他一定会来的！”
朱九真几乎是咬着牙，目光从未如此坚定。
第204章 顺风车
白眸终于成为第一个登上妖蝎堂中转之处拿到信物的门人，信物是一块妖蝎牌，是妖蝎堂的标志。
在他之后，渡鸦顾怜影也都相继到来拿到属于各自的妖蝎牌信物。
三人都没有任何停歇，再次启程奔向下一站神蟾堂。
飞禽走兽奔走之下，神蟾堂也在一点点迫近，而后是鬼蛛堂。
聂凡也拿到了自己的第一块信物，他已经和先头部队拉开了将近三十余里，背天蛛跳跃前行还是难以追赶上，但背天蛛并无疲惫之态仍是不紧不慢跟在一只正在疯狂奔跑的青马后面。
这只青马是一位参选门人的毒宠，三阶巅峰，遁行迅捷，更胜在耐久，至今虽然处于落后，但依然行走有力不见颓势。
他的主人正驾驭着飞行毒宠跟在后面，与聂凡只有一里之隔。
五毒道弯曲蜿蜒，但是聂凡等人观战所乘毒宠却是直线飞行，所以也能跟上自己的毒宠，过了妖蝎堂之后，聂凡操纵青云妖蝠提速追上，背天蛛弹越之速也愈发迅敏，眨眼间便与青马并肩而行。
青马的主人看了一眼聂凡，心中生出几分警惕。
而聂凡直接无视，背天蛛猛地一跳骤然落在青马背上，八只蛛腿紧紧将青马的腹部箍住，这一幕先是让青马的主人蓦然发怔，但转瞬便面色阴沉下来。
毒宠之间相互出手实属平常，但如聂凡的背天蛛这般无赖行径还是闻所未闻，竟然想要借力白嫖投机取巧。
“不介意搭个顺风车吧？”
聂凡冲着青马的主人笑了笑。
青马的主人双眼微眯，念头一动，青马全身皮毛急速颤动蓦然发力想要将背天蛛震开，但背天蛛便如同牛皮糖一般任凭青马折腾就是不松腿。
“哼！”
青马的主人冷哼一声，霎时青马通体青毛乍起宛若千万根钢针一般扎向背天蛛的腹部，而且皆是蕴含剧毒。
背天蛛终究还是血肉之躯，聂凡也不愿意硬撼青毛钢针，背天蛛八腿顿时脱离青马腹部被甩落青马背。
青马的主人见此才是不屑一笑，目光挑衅地望向聂凡，“纪师弟要搭我这匹青马的顺风车我自然欢迎，但还要看看纪师弟的毒蛛有没有能耐坐得住！”
聂凡宛若未闻，只是淡淡笑着望着底下。
青马的主人不由得再次看去，顿时面色突变，飞行毒宠之下，背天蛛射出百条蛛丝缠向青马，到了最后背天蛛借助蛛丝仍是让青马拖着前行。
聂凡笑道，“师兄莫怪，我这毒蛛跑累了所以才偷个懒，但师兄放心我只搭一站，到了神蟾堂自然会下车。”
青马的主人面色变幻，他虽然落后先头部队，但是他对自己的毒宠持久之力颇为自信所以也并未太过着急，到了最后一程再发力也不迟，只是如今无缘无故被聂凡摆了一道心中顿时生出郁气怒火，又怎么会情愿让聂凡占自己这般便宜，正要传念毒宠给聂凡的毒蛛还以颜色之时，却发现自己的青马先是传来痛苦之音。
“师兄不要紧张，我这毒蛛名为背天，能力负万斤，自然也有万斤之力，师兄若是不愿见到这匹青马被压成肉酱还是让我的毒蛛轻巧搭了这趟车吧！”
青马的主人顿时被捏住七寸，心中念头极速滚动，纠结半晌之后终究还是按捺下郁气怒火，不再管背天蛛的依附，驮着背天蛛死命狂奔起来，单独奔跑已然落后，如今再加上背天蛛，他可不敢再留力气，只得催发青马全速奔走。
一时间，一马一蛛和谐同行。
赖于青马全力发挥，聂凡终于在神蟾堂这一战赶上了第一梯队，取了信物之后与前面的十余人遥遥相望。
聂凡和青马主人蛛马同行的场面自然也落在其他人眼中，顿时引起一众目光，错愕惊诧，甚至到了最后一个个都开始刻意拉开与聂凡的距离，生怕聂凡看中了自己的毒宠也要来趁车。
“谢了师兄！”
聂凡朝着青马的主人拱了拱手，顿时只得到一通白眼。
聂凡不以为意，背天蛛似有所悟，绑在青马身上的蛛丝嗖嗖缩回而后身子腾空一跃向着前面不远的一只蔽天蝗跳去。
蔽天蝗形如飞蝗，身形足有两三丈之宽，青黄之躯鳞甲幽幽，双翅如刀锋裁剪，一对前肢如大刀霍霍而动，此刻见背天蛛近身，顿时双翅一震，抬起双刀劈向背天蛛想要将其拦腰斩断。
“哼！”
聂凡目光一冷，原本他只是打算趁个车，但既然蔽天蝗的主人不识抬举他也不再留情，心中一动，背天蛛射出千百条蛛丝裹向蔽天蝗。
蔽天蝗双刀挥舞，将蛛丝纷纷斩断，顿时漫天飞丝如雪如雨。
“天罗地网！”
背天蛛有两大种族绝技，其一是喷射暗含剧毒的蛛丝之网，这是大多类蛛类毒宠都有所修习的技能。
蛛丝所编织成的天罗地网笼罩而下，瞬间便将蔽天蝗绑的严严实实直接从半空之中砸落而下，任凭蔽天蝗的主人如何操控也难以挣脱天罗地网。
背天蛛自从吞噬八目螯蛛之后，又得到上古遗种育母蜘蛛熏染，天罗地网这一种族技能的威能也比最初之时更加凶悍，无论是韧性还是毒性，绝非泛泛。
聂凡再也不看蔽天蝗，目光又落在前方的一头红风狼身上，红风狼通体血红遁行如风，爆发力十足，只凭三阶中级气息却能不落人后足见行走之力。
红风狼的主人伍开元豁然变色，正在犹豫是否反击，但又担心聂凡的背天蛛凶狠手段。
“伍师兄放心，只要载我到鬼蛛堂我便放过你的毒宠！”
聂凡朝着伍开元喊道。
伍开元脸色几番变化，最终还是没有敢忤逆聂凡，只得苦笑着抱拳道，“希望纪师弟遵守诺言！”
聂凡也不说话，操控背天蛛直接跳到红风狼背上，而后由红风狼驮着疾冲而去。
伍开元也是全力催动红风狼，彻底激发爆发力，此刻背上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再不出力就真的要被其他人甩开甚至超越。
尘烟滚滚之中，鬼蛛堂终于来到一狼一蛛的脚下。
那里，李般若广成鳞樊魏雨正满面惊愕地望着追赶而来的聂凡。
第205章 从未平凡
历经妖蝎神蟾鬼蛛三堂，聂凡终于闯入前列！
更是以一种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手段…
李般若等人难掩心头震撼，齐齐发怔望向聂凡。
聂凡的背天蛛直接跳开红风狼，而聂凡也将第三枚鬼蛛信牌收入囊中，此刻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李般若等人所操控的毒宠之上。
“三位，不知道可愿意让我搭一程？”
聂凡笑吟吟道。
“纪师兄，这恐怕不妥吧？”
李般若面色有些发干。
“纪风，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这么做未免有伤和气…”
樊魏雨也阴沉着脸。
聂凡恍若未闻，目光仍是自顾自打量着李般若和广成鳞的两只云烈鸟和樊魏雨的穿山兽，而后底下的背天蛛连发三条蛛丝袭向三只毒宠。
这一次聂凡要借三宠之力！
“哼！”
面对聂凡如此行径，李般若樊魏雨心中也被激起火气，谁会甘心一番辛劳为他人做嫁衣，就连一向笑意迎人的广成鳞此刻也有所不满，一时间三宠皆是豁然而动。
两只云烈鸟双翼摇动，顿时刮起灰蒙蒙的毒风残云挡向侵袭而来的蛛丝，而穿山兽更是一个猛子直接扎进了地底遁行而去。
“哈哈…三位何必如此，纪风只不过想联合我四人之力共度行程，绝无半点损人利己的私心！”
聂凡正要发力，心中却悄然一动，和自己心脉相连的背天蛛竟然向自己传递来一份神念，霎时就连他也有些出乎意料。
背天蛛背上始终闭阖的那条血线竟然在此刻蓦然松动了…
而且毒宠与主人之间大都是心念沟通，但此刻聂凡真真切切感受到背天蛛所发出的神念，这意味着背天蛛也已经觉醒神魂开启神府！
它不再是一只简简单单的元兽，而是觉醒了神魂踏入神道的魂兽！
与修行者能够修行元道神道一样，兽宠也能有此分类，魂兽便是开启神道修行的元兽，它们不单单持有元道修行，但能兼具魂道神通。
元兽种族浩瀚如海，但魂兽却是珍稀少有，如今的背天蛛自吞噬八目螯蛛再得育母蜘蛛熏染之后竟然在魂道一途产生变异！
聂凡已经能感知到背天蛛那份跃跃欲试的急切心态，他嘴角微掀，也想见识见识背天蛛的新神通。
背天蛛得到聂凡的首肯之后再无隐藏，背上的血线极速扭动，似乎有什么正在缓缓苏醒，一时间背天蛛通体氤氲血光，身形竟也在片刻之中壮大了一号，已有半丈之宽，面目狰狞，择人欲噬。
半空中的两只云烈鸟似有所觉，凄厉嘶鸣，毒风残云卷动得更为迅猛，眨眼间将两条袭射而来的蛛丝绞成屑末，而后双翅一振便要飞身而去，竟不敢再和背天蛛有丝毫纠缠。
而穿山兽早已借着土遁之术潜行数里开外逃之夭夭。
聂凡坐在青云妖蝠背上望着这一切风轻云淡，也在这时，背天蛛身上的血线终于骤然睁开，一轮如月血瞳凛然现世，眸中刻着一汪血轮，折射森冷之光，顿时间让此间之人如临深渊心灵沉沦。
“似乎和八目螯蛛的血瞳有些不一样…”
聂凡稍蹙眉头，吞噬变异就连他也把握不定，但如今看来这应该是一种魂道变异，才让背天蛛迈上了魂道一途，掌握了这一门神通。
当初就连聂凡也感叹背天蛛的造化，先是生来为变异之体，再后来又被聂凡得到上古遗种育母蜘蛛渡化，这番际遇纵观近古也是难得，日后背天蛛能够走到何等境地，聂凡也说不定，而背天蛛这一种族巅峰时候的五阶限制恐怕也只是一层纸。
血轮幽然一转，刹那间半空之中原本振翅而飞的两只云烈鸟身形骤然停顿，似乎被无形之力牵制住，肉身不受操控，李般若樊魏雨二人自是心有所感，顿时陷入惊慌，生死相争当中有这么片刻失控足以令他们万劫不复。
“咻！”
云烈鸟失神的这短暂工夫又有两道蛛丝喷射而出缠向二鸟，这一次它们再无幸免俱被背天蛛的蛛丝锁住脖颈，再无挣扎可能。
“两位，还是一起走吧！”
聂凡高声一笑，任凭云烈鸟脖子上系着的蛛丝拖着背天蛛呼啸前行，看上去仿佛风筝遛狗之状。
“哼！”
李般若广成鳞冷哼一声却是毫无办法，二鸟并驾齐驱，恨恨地带着背天蛛腾空飞行。
而远远遁去的穿山兽此刻才在前方伸出脑袋透了口气，樊魏雨也是回头一脸庆幸地长舒口气，暗叹还好自己溜得快，他再不敢回头，控着穿山兽向下一站宝蛇堂遁去。
若是全览五毒道便可看见这是一条环形闭合之道，从主堂迤始，经由五毒堂，而渡过最后一站的蜈蚣堂便又重新回到主堂，此时，白眸渡鸦顾怜影朱九真杨晓已经陆续到达鬼蛛堂，也拿到了各自的信牌，等待他们的只有最后的蜈蚣堂便能折返主堂。
“朱师妹，你看…”
白眸渡鸦的身形刚刚离去，顾怜影和朱九真杨晓才抵达，当他们正要追赶而去之时，后方天穹上的一幕让他们稍稍停驻了下来。
“那是什么…”
杨晓凭借火猴儿竟然也只比三相蝶白玉飞狮稍稍落后一筹，此刻也是趁着喘息之机凝眉看去。
远边，几抹黑点正在一点点放大，愈来愈近，片刻之后三人终于看清漫天霞光之中二鸟齐飞冲出，还有二鸟后面用蛛丝拖拽的那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蜘蛛…
甚至在底下，还有一根蛛丝直伸地底，似乎还有什么也在被牵着。
“砰！”
土壤炸开，一只穿山兽伸出脑袋，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大蜘蛛之后小眼睛眯了眯，似乎心有余悸。
而更后面，李般若广成鳞樊魏雨以及聂凡也都一齐赶来，前者三人俱是面色阴郁，樊魏雨尤其郁闷之极，他的穿山兽原本遁去，但无奈聂凡集合李般若广成鳞二人毒宠之力不到半途便赶超上来，而后他的穿山兽也免不了被系了一根蛛丝，甚至在这中间追赶之时李般若广成鳞还分外的卖力。
“纪风！”
杨晓脱口而出。
“这人…”
顾怜影也只是摇头一笑说不出话。
“他终究追上来了…”
朱九真展颜一笑，聂凡从未平凡。
第206章 毒宠团
“巧了，三位…”
四人各自摘取了宝蛇堂这一站的信牌，聂凡笑着向先一步而来的顾怜影三人招呼道。
朱九真望着背天蛛和其余三只毒宠的模样扑哧一笑，“就你点子多…”
李般若三人自然是没有好脸色，他三人的毒宠可是免费充当了一次背天蛛的坐骑。
“再过蜈蚣堂便直达主堂，到时候这一次毒宠之比也就到此为止了，按照定下的规则如今这一轮只从剩余的十四人当中取四人晋级下一轮毒功大比，此刻算上前面的白眸渡鸦和在场的七人，诸位觉得自己是否能够稳坐这前四之席？”
聂凡打量着在场的众人笑着道。
众人相望一眼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着聂凡所说。
“纪风你有话就直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
樊魏雨心头仍是结满郁气，但并没有无视聂凡的话语。
聂凡道，“不如合我七人之力先追赶上白眸渡鸦二人，到时候再各凭本事争个高低如何？”
众人目光闪烁，但神情都有些犹豫。
“诸位还是尽快抉择得好，否则再耽搁会儿这前四的席位就要凭空被白眸渡鸦二人占据一半。”
聂凡又添了一把火。
这一下余下六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李般若率先站了出来，显然为聂凡的言语所动，“如何合我七人之力？”
聂凡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诸位想必也看到了，之前我与李师弟三人原本落后一筹，但合我四人之力便已经追上来了，若是聚合七人之力可想而知。”
“到时候我以背天蛛丝将诸位毒宠捆为一体，荣损共存命运同济，料想也没有人不出力。”
聂凡环视所有人，目光炙热，“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是早下决断为好。”
“算我一个吧！”
几乎就在聂凡话音落地的瞬间，朱九真便笑着站了出来。
“朱师妹…”
顾怜影稍一犹豫，也是摇了摇头选择站在朱九真的身旁。
聂凡看了一眼模样奇异的火猴儿道，“杨晓，你呢？”
杨晓抬起头，“我的火猴儿本就有些乏力了，你们要是不嫌我拖后腿，我自然是答应的。”
聂凡笑了笑，这才看向李般若三人，“三位又是怎么想的？”
李般若眸光一转道，“诚如纪师兄所言，若是单凭我自己的力量，想要夺得前四的席位几乎无望，既然如此也只能相信纪师兄这一次。”
广成鳞也是点头加入，最后的樊魏雨眉头紧皱，几乎就在聂凡准备放弃邀他入队之时才答应下来。
但这其中几多心思聂凡也是心知肚明。
“那就出发吧！”
聂凡的背天蛛射出六道蛛丝系在其余六只毒宠身上，稍作喘息的毒宠再次飞奔而走，裹着风沙呼啸而去。
目标，蜈蚣堂！
白眸端坐在腾云鹰背上，斜睨了一眼地面上跳跃飞奔的墨玉狮虎，远方，蜈蚣堂的轮廓已经若隐若现。
“索然无味…”
白眸轻轻摇头，这一场毒宠比试对他而言毫无压力，甚至让他有一丝未尽全力的失望。
“白眸，你也觉得不痛快吧！”
忽而，身后传来一道淡薄的声音，似乎快要被风吹散。
白眸回首望去，很远，渡鸦正踏着一只血鸦疾驰而来，那张浑然的面庞之上无喜无怒，耽搁许久但他还是追了上来。
“那就让咱两比个高低！”
渡鸦猛地一挥手，底下的墨玉狮虎连声嘶吼，通体黑光缠绕，奔行之速比之前更要迅捷，似乎被激发了体内蕴藏的潜力。
“来得正好！”
白眸轻轻拍了拍腾云鹰，腾云鹰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尖鸣一声，摆动双翼豁然而起势不可挡。
过了蜈蚣堂，便是最后的冲刺。
白眸渡鸦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争一争锋。
蓦然之间，身后天尽头传来驳杂的兽吼禽鸣震动云霄。
“什么情况…”
白眸定了定神，和同样惊愕的渡鸦相视一眼。
二人皆是难以置信，他们座下的毒宠无论是腾云鹰还是墨玉狮虎都是奔袭的好手，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毒宠能够跟得上来。
“难道是顾怜影的三相蝶？”
白眸皱眉，余下的毒宠当中也只有顾怜影的三相蝶能够让他正视一二，至于稍有印象的白玉飞狮和火猴儿品阶不足也难入他眼。
风声越来越急，吼鸣之音也愈来愈近，白眸的瞳孔之中乍然多了一连串墨点，正由天际飞速袭来。
墨点也在一点点凝实壮大…
片刻之后，白眸渡鸦终于看清。
是一只只毒宠正在朝着他们追赶而来！
奔速之快简直颠覆了他们之前的认知。
“怎么回事…”
渡鸦甚至怀疑这些毒宠是不是吞食了一些被禁用的宝药激发了体内的磅礴力气。
天上飞着的是三相蝶，白玉飞狮，云烈鸟。
地上跑着的是火猴儿，地底下穿梭着的是穿山兽。
还有一只血红色的大蜘蛛，时而飘荡，时而摇摆，八只蛛腿挥舞着冲了过来。
“这是什么品类的蜘蛛…怎么还能飞？”
渡鸦的浑然面庞皱缩起来。
白眸目泛亮光摇着头道，“并不是它能飞，而是那些飞在天上的毒宠拖着它…”
渡鸦定睛看去，果然看见一道道蛛丝从大蜘蛛身上牵引而出绑在了其余六只毒宠身上。
“有点意思…”
白眸突然笑了笑。
飞禽走兽近了，二人也终于见到了操控这些毒宠的聂凡等人。
“白师兄，这般下去可不太妙啊…”
渡鸦阴声道，聂凡这一支毒宠团的飞奔速度已经超越他二人的腾云鹰和墨玉狮虎，形势逆转迫在眉睫。
“这法子高明啊，也不知道是谁组织的！”
渡鸦望着身后不足半里之隔的毒宠团道。
白眸点了点头，“应该是那只蜘蛛毒宠的主人，这支毒宠团都是被这只蜘蛛串联在一起，也只有他才能掌控全局。”
“这只蜘蛛好像是那个纪风的，只不过身形比之前壮大了数倍！”
渡鸦想起白玉台上众人齐齐召唤毒宠的那副场景。
“纪风…”
白眸眯了眯眼，转而又道，“渡鸦师弟，若是放纵这支毒宠团恐怕你我还真可能与第三轮比试失之交臂，为今之计只有瓦解了它你我才有胜算。”
渡鸦面无表情道，“白师兄有何计谋？”
白眸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还是要从那只蜘蛛着手。”
渡鸦顿了片刻才回道，“到蜈蚣堂便动手。”
第207章 编织
蜈蚣堂最后一站终于迎来了两股先行之军，毒宠团和白眸渡鸦几乎同时驾临，此刻都将属于蜈蚣堂的信牌握在掌中。
“两位来得真快啊！”
聂凡笑望白眸渡鸦，他端坐青云妖蝠之上，底下的背天蛛以一己之力牵绊其余六只毒宠。
“纪师弟好大的阵势…”
白眸扫视着毒宠团而后笑道，“集七宠之力为自己所用也只有纪师弟才能想得出来，佩服佩服！”
聂凡嘴角微掀没有说话。
“不过晋级之名只有四个，不知道这七宠又有哪几只能够有此荣幸，而且我相信诸位原本都打算保有余力等待最后一站全力爆发再来争个好名次，但如今被纪师弟提前激发气力就不担心后力不济？还是说诸位念在同门情谊心甘情愿舍己为人？”
白眸口中道出诛心之言，顿时令毒宠团众人心生间隙，一个个都面色微变念头纷杂。
李般若樊魏雨广成鳞几人更是相视皱眉。
白眸之语并非虚妄，毒道三百里，他们不可能一直全速奔赴，大都存着最后一段冲刺之意，然而聂凡先前控队已然将所有毒宠的潜力都榨取而出，逼迫他们提前爆发，虽然成效不菲，毒宠团的确追赶而上，但若是因此气力无以为继于他们而言依然算是功败。
而且白眸话语当中隐隐折射聂凡利用其余六人为己所用，这更是让原本内部就算不得和谐的毒宠团蠢蠢欲动起来。
挑拨，反间，白眸轻松几句话便搅动了毒宠团。
而压垮毒宠团最关键的一句也被白眸点透，这一轮只有四人晋级，就算毒宠团超越白眸渡鸦先折返主堂，七人当中也只取其四，恐怕谁也不愿一番辛劳仍是竹篮打水。
李般若樊魏雨广成鳞，甚至是杨晓心绪都变得不淡定。
“呵呵…白师兄果然是明眼人，我组建七人毒宠团当然是有所私心，我领他们一路，他们带我一程，很公平。”
聂凡笑笑而道，反而让白眸陷入一怔，根本没有意料到聂凡如此直白，丝毫不反驳自己的挑唆之语，这令他原打算再煽风点火的念头也无处着手。
而除了顾怜影和朱九真之外，毒宠团成员也都是面色不甚好看。
“既然大家都觉得这个团体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那就解散吧，接下来各凭本事。”
背天蛛伸出来的六根蛛丝蓦然收回，聂凡也解除了自己对毒宠团的操控。
这一幕倒是让白眸渡鸦有些失怔，他们原本还打算费些力气瓦解毒宠团，想不到自己三言两语便让毒宠团分崩离析，轻松解决了隐患。
“如此甚好！”
李般若重获自由，再也不看聂凡，操纵云烈鸟先行而去，樊魏雨广成鳞也紧跟其后，不再纠缠。
杨晓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有留下，和火猴儿一同离去。
白眸渡鸦也是相视一笑重新启程，场中一时之间只剩下聂凡和顾怜影朱九真二女。
“你们还不走？”
聂凡笑着打量着顾怜影和朱九真。
顾怜影明眸微转，“单凭我和朱师妹可争不过白眸渡鸦，所以还想和纪师弟继续组队同行。”
“哦？顾师姐对先前白眸所说的没有芥蒂？”
聂凡有些意外，自己都已经挑明说清，顾怜影竟然还想与自己组队，前世相伴数十年二人之间仍是如同陌路之人，似乎互相间永永远远隔着一层抹不掉的薄纱，令他们触碰不到对方。
“就像纪师弟说的，相互借力很公平啊，纪师弟难道是嫌弃我们两姐妹拖你后腿？”
顾怜影半带调笑道。
聂凡摇了摇头，而后看向朱九真，“朱师姐也是一样的想法？”
朱九真看了一眼顾怜影顿了会儿才道，“我觉得组队挺好的…”
只要有你…
朱九真还是没有说出口。
“怎么样，纪师弟？”
顾怜影望着白眸渡鸦渐渐淡去的背影催了一句。
“那就…热烈欢迎！”
聂凡笑着道。
背天蛛再次齐射两道蛛丝缠向三相蝶和白玉飞狮，但这一次聂凡并不像之前操控七宠时那样只将蛛丝聚合在自己手中，而是连三相蝶和白玉飞狮两者之间也被蛛丝捆绑在一起，三者两两联动。
顾怜影望见这一幕若有所思。
“走吧，最后的战役才刚刚打响…”
聂凡心念一动，三宠成三角之势齐飞而去，三相蝶和白玉飞狮并驾齐驱，背天蛛吊在后方或飞或奔。
“顾师姐，你的三相蝶取名三相，敢问有哪三相？”
聂凡望着紫红交错颜色交融的三相蝶突然问道。
顾怜影没有丝毫犹豫道，“三相蝶的体色有紫红两态三相，若是通体变紫三相蝶的敏捷速度会达至巅峰，相反若是全身泛红便是力量防御最强时刻，此刻紫红相生正处于力敏中和。”
聂凡点了点头，“顾师姐，那就让你的三相蝶彻底转化为紫色之态，另外朱师姐你也控制自己的白玉飞狮解除防御之态全力飞行。”
顾怜影微微一怔，三相蝶紫态之时防御最为薄弱，若是此刻承受袭击三相蝶必遭重创，白玉飞狮也是一样，如今众人争锋说不定便会有突袭将至，真要按照聂凡说的来做顾怜影和朱九真便相当于将胜负成败全都系在聂凡身上，甚至因为她二人都是骑乘在毒宠之上自身也会陷入危难当中。
“顾师姐不信我？”
聂凡直视道。
“当然…相信。”
顾怜影深深看了一眼聂凡，她的三相蝶也在转瞬之间由紫红之态变化成全紫之色，霎时三宠飞行之速更上一层。
而朱九真早已舍弃防御之心控着白玉飞狮提速起来。
聂凡见此，心念又动，连成三角的蛛丝之间又是乍然伸出数百道串联起来，最后将三宠编织在一张蛛网之中。
蛛丝一成，顾怜影和朱九真顿时心有颤动，无论是三相蝶还是白玉飞狮飞行之速豁然上升已然突破自身极限，似乎有一股无形助力从蛛网之中渡入，遁速惊人！
“不要分心，你们只要控好自己的毒宠便好，其余的都交给我！”
聂凡自然感受到二人的惊奇，立即出言提醒。
他的背天蛛可不止单单吞噬了八目螯蛛，更是得到上古遗种育母蜘蛛的熏染。
而育母蜘蛛的编织天赋，如今被他借战阵展现。
第208章 无人能挡
编织！
这一恐怖的天赋神通！
传闻中育母蜘蛛巅峰之时将自己的蛛网洒满半座北界荒洲自成领域，在这一域内堪称主宰，万事万物拨动了她的蛛网弦丝都脱不过她的耳闻谛听，心之所至即身之所至，瞬息千万里，缥缈无影踪。
而如今背天蛛只受到微末熏染，当然难以复现育母蜘蛛辉煌之姿，但是在蛛网之内仍然能够遁速倍增所向披靡，五感全开六觉通达，另外在背天蛛刻意渡引之下，蛛丝牵绊的三相蝶和白玉飞狮也能获益。
“如此飞速，恐怕不过片刻之功便能反超白眸渡鸦等人！”
顾怜影有些庆幸自己做出的抉择，聂凡绝非平庸之辈，果然暗藏诸多手段。
朱九真也是诧异着收回心神专注控兽，心下里却不由得微微活跃，她很想见见若是李般若几人待会儿看到这幅场景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嗖嗖嗖！”
音爆之声不绝于耳，眨眼间三人的毒宠便循着蜿蜒曲折的五毒道消失在尽头，顾怜影和朱九真的背影也渐渐淡化，只留下未曾骑乘三宠的聂凡一个人驾着青云妖蝠尽力追赶，到了最后也只看到几粒模糊的影点。
“还好我是直行而去，不然还真连影子都望不到了…”
聂凡苦笑一声，越发催促着早已全力飞行而嘶鸣抱怨不已的青云妖蝠。
最后的五十里地，也只在一时半刻之中。
蓦然间，聂凡心中若有所感，微微蹙眉，背天蛛已然将至主堂，但就在这关键时候似乎横生出了一些路障。
“刚才是你们自己要离开，如今眼红着又要回来…”
聂凡目光一寒，从青云妖蝠背上站了起来，任凭滚滚烈风吹拂着身躯，负手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主堂的轮廓已经昭然若现，然而就在这临门一脚的地方，所有的先行军都极为默契地停驻了下来。
顾怜影和朱九真控着三相蝶和白玉飞狮相互依托，目光警惕着打量着将自己两人三宠牢牢围住的同门。
白眸端坐腾云鹰背上皱眉看向背天蛛编织出来的那一张遮天巨网，他不敢相信，仅凭这一张网便让眼前的三宠爆发出如此惊人的遁速，若不是他和渡鸦心有警觉，差点转眼间便让这三宠从自己身边溜过。
李般若广成鳞樊魏雨也是陆续赶到，当下便加入了白眸渡鸦的包围之势，若是让三宠顺利到达终点，四个晋级名额哪还有他们的份，只留下杨晓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其余众人自然不会放他先去。
“顾师姐，只要你答应让我重归毒宠团，我便相助你们渡过，否则就算我不出手，白眸渡鸦两位师兄也不会让你们轻易脱身。”
樊魏雨面色焦急，他的穿山兽因为之前激发力气在最后一程已经渐渐脱力，之前便被李般若广成鳞的飞行毒宠甩在身后，甚至就连杨晓的火猴儿也比他快上一步，若是不出意外，这次的前四之名他定然要错失，但是如今聂凡三人的毒宠所展现出来的强悍之态又让他重燃希望。
他悔！
好不后悔！
自己竟然主动舍弃了这样强大的助力！
“樊魏雨，之前是你主动脱离毒宠团的，怎么？现在又着脸嚷着要归团？”
顾怜影目露嘲讽鄙夷。
“这都是纪风的错！他要是早拿出这本事，我还会脱团吗？”
樊魏雨瞪着眼睛，仿佛这一切的罪过都要归咎聂凡身上。
“广成鳞，难道你也要出手拦阻？”
朱九真望向广成鳞，他们二人因为年龄相仿自小一起长大彼此也算有交情深厚，但如今却也无奈站在对立面。
“朱师妹，如今这幅场景也非我所愿，但为了晋级之事也只好得罪师妹了。”
广成鳞一改往日笑脸，圆胖的面庞之上也显得严肃刻板起来，没有人抵挡得住第五毒堂堂主的诱惑。
即使因此得罪聂凡三人，也在所不惜。
“几位师弟，还是让我们联手将这三人剔除，到时候就算我和白师兄争得名额，也还余留着两个名额不是吗？”
渡鸦阴恻恻道，“否则这三宠一旦过关，便只剩下最后一位，若是你们自信能够从我和白眸手中夺走，那我也就情愿认栽！”
“顾师姐朱师妹，你们都听见了吧？如何选择还是早下决断！”
李般若也从旁出声。
如今也算是撕破脸皮，就算聂凡此刻在场，他也不让半步。
包围当中，他和樊魏雨广成鳞也是目光暗传，心底都对聂凡有此手段震撼不已，甚至都在懊悔当初听信白眸渡鸦贸然脱团之举。
顾怜影心中忐忑，此刻她的三相蝶全紫之态力量防御迫近谷底，若真是交起手来谈何抵御，只能想方设法拖到聂凡来临。
“顾师姐别再拖延了，三息之后，若不答应我的要求，那大家一起等着淘汰！”
樊魏雨恐生变数催促起来。
“一！”
“二！”
“三！”
三息转眼即过，白眸渡鸦蠢蠢欲动，樊魏雨最后的耐心也被磨灭殆尽，面色疯狂，指着遮天巨网吼道，“拆了你这破网！”
顷刻间，樊魏雨骇然出手，白眸渡鸦也不甘寂寞隔空拍掌而来。
顾怜影面色冰冷，一双秀拳紧握，绝不坐以待毙。
“你拆一个试试！”
破灭之势即将降临的千钧一刻，远空之中，青云妖蝠破云而出。
聂凡的身影屹立其上，他眉目阴沉，抬手挥起，顿时原本盖在三宠身上的遮天巨网轰然而起直接将所有人都覆在其中！
腾云鹰展翅，墨玉狮虎跳跃，白眸渡鸦争相出手想要倾覆巨网，其余众人也都是元技尽显，一时间巨网之下掀起阵阵滚波，法术之光璀璨一瞬。
但烈烈风中，聂凡五指扣地，冷哼一声，巨网镇落而下，一网成擒，一网打尽，一网遮天！
所有人都被死死困在其中，任凭如何折腾也难以磨灭巨网。
编织之中，背天蛛即为主宰。
“不可能！这蛛丝明明很脆弱的！”
樊魏雨嘶吼着，他已经记不清挥出多少元力刃，但是都如同泥牛入海毫无波澜。
白眸也是多番尝试不见成效，他面色阴沉如水紧紧盯着聂凡。
渡鸦突兀道，“聚拢力气以点破面或有机会！”
其余众人顿时不约而同配合而动，但聂凡直接无视，看了一眼场外正陷入惊骇之中的杨晓。
“你只有十息的工夫，能不能挤进下一轮就看你自己了…”
聂凡张扬而笑，杨晓豁然惊醒。
“走！”
再无人可阻拦聂凡。
第209章 无第三轮！
朝天宫外，五毒门人皆是仰头望去，他们等候许久，如今先行之军终于要出现，门人皆是猜测会是哪几位有幸将晋级名额收入囊中。
“白眸与渡鸦必定在列！”
“顾怜影实力也不弱，还有纪风此人也是深藏不漏…”
“等等，白眸渡鸦两位师兄斩获名额自然毋庸置疑，顾怜影师姐也是**不离十，纪风…就凭他那只蜘蛛？呵呵…我可不认为他能有第一轮那样的运气！”
也有不少人对聂凡晋级下一轮的猜测嗤之以鼻。
纷纷纭纭中，蓦然间，半空多了几粒黑影，正朝着朝天宫极速横掠过来，终于有人回来了！
渐渐地，墨点一点点放大，身影也在所有人的瞳孔当中变得清晰，当影像最终定格在他们脑海当中的时候，一股难以置信甚至是荒唐的感觉充斥着他们的心胸。
那里，聂凡和顾怜影朱九真三人的身影正飘落降落，还有三人的毒宠率先冲破毒道折返主堂。
“是纪风！”
霎时，人群沸腾如海。
聂凡和顾怜影朱九真拿下前三晋级名额！
金圣恩与各堂堂主高坐主堂朝天宫之上，自然也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甚至对聂凡之前反制白眸渡鸦等人的场景也有所感知，此刻也都相互低语颔首。
聂凡三人穿越人群来到白玉石台，静静恭候，等待着第二轮毒宠比试敲响尾声。
金圣恩也是多番关注聂凡，尤其是他那只如此姿态形象已然大变的背天蛛，以他的见识心中自有思量。
当杨晓带着火猴儿赶到白玉石台之时，白眸渡鸦余下几人才灰头土脸姗姗来迟，也宣告此轮比试落地成音。
几人皆是面色阴郁，尤其是白眸渡鸦两人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第二轮当中便提前出局，原本拳拳自信之心也沉沦谷底，巨大的落差感席卷身心让他们几乎被失望淹没。
第五毒堂，已然与他们绝缘！
不仅仅是他们本人难以接受，就连一众门人也是无法想象。
但已成定局！
金圣恩终于站了起来，双手虚压顿时让场内安静下来，他稍稍酝酿了片刻才道，“虽然结局有些意外，但第二轮毒宠之比也就到此为止了，晋级的是纪风顾怜影朱九真杨晓四人，三日后进行最后一项毒功比试，届时决出第五毒堂堂主，至于第三轮落败之人也无需灰心，有意向者可入第五毒堂成为副堂主以及堂内左右长老，门内年轻一代弟子皆可入堂干事。”
话音一落，门人们更是议论纷纷。
金圣恩此举是在为第五毒堂造势，单凭一个第五毒堂堂主，想要和其余人才济济的四堂相提并论绝无可能，更何况此次遴选出来的第五毒堂堂主修为更是远远无法与久负盛名的四神堂堂主比拟，就算开辟了第五毒堂也是名不副实徒有其名，说得难听点只有一个光杆司令。
但金圣恩此话一开便相当于为第五毒堂大开方便之门，到时候自然会有中意之人愿意加入第五毒堂任职执事，这才算撑起一座神堂！
言外之意更是乐于促成此次毒比佼佼者一同并入第五毒堂，到时候在堂主之外也算拥有了中层力量，对第五毒堂的支持不可谓不深厚。
“门主这是下了大决心要扶持第五毒堂！”
这已然成为所有人的认知，白眸等人自然也明白其中利益得失，也因此更加懊恼自己已经丧失继续争位的资格，毕竟就算再不济也能从外派舵主直接晋升分堂长老。
朝天宫上面的其余各堂堂主也是面色变幻，显然金圣恩此番行事并不在当初预想之内，最开始他们对第五毒堂并未抱有太大重视之心，但如今却不得不堤防起来，刚刚才倒掉了最强大的妖蝎堂，却又凭空杀出来一座第五毒堂。
恰在此时，朱九真出列，先是躬身行礼。
“九真，你有异议？”
金圣恩微蹙剑眉。
朱九真直起身子摇头道，“弟子自知实力不如顾师姐，此番能够侥幸进入第三轮比试也是有赖纪师弟相助，所以想要提前退出毒功之比，甘心出任第五毒堂左右长老之职，还望门主成全。”
“九真！”
蜘蛛婆婆当即起身抑声斥责。
但朱九真恍若未闻。
金圣恩沉吟不语似乎有些犹豫。
“弟子…也是这般想法，能够成为长老之尊已经庆幸之极。”
杨晓也是低着头站出来道，倒是让聂凡有些意外，杨晓虽然性格软弱一向不争不抢，但第五毒堂堂主的诱惑属实不小。
聂凡稍作思虑而后目光微亮，他想起了那两只纯火之精。
“见好就收…看来杨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会去争第五毒堂…”
聂凡已经好久没有关注杨明杨晓两兄弟。
“哦？连你都放弃了？”
金圣恩眉头愈加收紧。
“门主，既然朱九真杨晓二人甘愿弃权，不若就从之前余下的几位门人当中再择取两人进入第三轮，按照先后名次应该是白眸渡鸦二人。”
吴功子眼眸稍转而后道。
而一旁原本陷入死灰之境的白眸渡鸦听后顿时精神一振。
蛇娘子目光隐晦地望了一眼聂凡，而后道，“依我看此法不妥，白眸渡鸦淘汰已成定局，第三轮就算九真和杨晓自愿弃权也不该再添人数，这对其他参选门人也不公平。”
吴功子皱眉但未再答话。
金圣恩最后只得看向聂凡和顾怜影两人，若是朱九真杨晓弃权，便只剩下他二人来争第五毒堂。
却不想顾怜影直接站出来道，“纪师弟无论是毒理还是毒宠两番比试的表现都令我心悦诚服，既然朱师妹和杨师弟都不愿再比，索性我也弃权，还望门主成全。”
“你也…”
金圣恩顿时有些失语。
霎时，朝天宫外门人哗然，显然没有料想晋级第三轮的四人当中竟然接连有三人弃权，一时间目光尽数聚在聂凡身上，若是门主首肯，第五毒堂聂凡唾手可得！
“真是…这个纪风…”
话到嘴边却又无话可说，实在是事情发展实在出乎意料。
门主定下的三轮毒比竟然第二轮过后便见分晓。
“也罢…既然你三人自愿，这第三轮比试也就无必要了。”
金圣恩摇了摇头，而后看向聂凡，这个让他频生意外的亲传弟子。
“这第五毒堂便交给你了。”
第210章 开堂
轰轰烈烈的第五毒堂遴选在聂凡从金圣恩手中接过象征第五毒堂最高权力的神堂令落下帷幕。
和之前顾怜影三人陆续主动退出第三轮比试截然相反，聂凡当仁不让将神堂令攥在掌心。
但结合前两轮比试的战绩来看，无人再敢质疑。
这堂主之位聂凡坐得起！
分封仪式也在这一天举行，金圣恩亲点笔墨为第五毒堂书写门匾，同时也下令将紧邻主堂的北月峰赏赐给聂凡作为第五毒堂的山门。
自此，聂凡也算正式开堂。
以道台境成就堂主之尊，在五毒门的过往岁月里也是绝无仅有的。
这一天，聂凡荣耀加身，举宗最亮。
除此之外，顾怜影也被分封第五毒堂副堂主之职，与聂凡一同坐镇第五毒堂，朱九真与杨晓提为左右长老，第五毒堂的框架也算初步建成。
开堂第二日，聂凡和顾怜影等人从主堂搬入北月峰，那里金圣恩早就布置妥当，一座神堂雏形已然问世，更是恩赐颇丰一应俱全。
第三日，各堂堂主都带领堂中有名之士前来拜门，四神堂的堂主更是尤为引人瞩目，蜘蛛婆婆与蟾蜍子等人望向聂凡不禁颇为感慨，想一年之前谁会想得到一个区区弟子竟然会有朝一日与他们平起平坐，这一日还来得如此迅猛，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恭贺纪堂主开堂！”
聂凡一一回礼，这一日五毒门上下德高望重之辈几乎都驾临北月峰，聂凡大摆宴席款待来客，自此他终于跻身五毒门高层当中。
聂凡以如此年岁便成为一堂之主，时运实力缺一不可，而第五毒堂深受金圣恩垂青扶持，所有人都知道聂凡必将前程远大。
甚至今日过后，纪风之名也会传遍整座东海，人人皆知。
足足三天第五毒堂带来的热闹才渐渐归于沉寂，聂凡遵照金圣恩法旨开堂招人，各堂内外有意者只要得到聂凡点头皆可加入第五毒堂，一时间五毒门风卷云涌，不过十日便有近千门人前来请求入堂。
不同于其与各堂利益权利早已定型，第五毒堂新兴之初，有诸多契机可以让平日里一些悻悻不得志的门人大施拳脚，这也是来人最为看重的一点。
但令人奇怪的是作为第五毒堂堂主的聂凡本人并没有亲身投入这一次选拔门人的行动当中，而是一切事宜全部交由副堂主顾怜影主持，而自己只留下一句话便不再现身。
“遵堂主令，本堂只取三百门人，已入道台境者不取，入门五年者不取，这位师兄你两项条件都不满足，还是请回吧…”
杨晓无奈摇头，身为右长老之职，他自然逃脱不了出力的份，顾怜影也将执掌花名册的差事丢给了他，为此可是遭受不少埋怨吐槽，但聂凡有令在先他也不能违背，甚至他还想过将自己的哥哥杨明也招进第五毒堂，但是却被哥哥拒绝了。
“顾师姐，门内各堂弟子皆是过千之数，如四神堂更是逾万，堂主他却只取三百门人，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杨晓不止一次向顾怜影反映道。
顾怜影面容上稍显倦色，连日来的主持让她也有些疲累，她敛了敛精神道，“纪风有言在先，神堂初开，我们心力还不足以担得起千人之量，后面会陆续再进行扩招，你毋庸担心。”
“那下一次扩招也会有限制条件吧！”
朱九真翻弄着书册抬起头来。
顾怜影点了点头，“嗯，纪风打算在堂内设立春风台，台上会按照堂中弟子的实力排位挂名，下一次若有人想要加入我第五毒堂便需要挑战春风台上有名之人，战而胜之才能入堂。”
“哦？这个法子好，这样的话加入我堂的弟子实力只会更强，也不需要我们一个个去挑了！”
朱九真目光一亮，但转而又蹙眉道，“只是有能力的门人未必都会来挑战这春风台…”
顾怜影嘴角微掀，“你能想到的纪风自然也想到了，门内弟子相争都逃不开名利二字，凡是春风台上有名之人依照排位每月都会有不同额度的丰厚奖赏，而且若是挑战春风台得胜又能扬名，不愁没有弟子门人前来挑战。”
“如此优胜劣汰，第五毒堂只会欣欣向荣，迟早有一日会追上四神堂，唯一的隐患便是本堂的核心力量还是薄弱了些，道台境层次的元修只有我们几人。”
顾怜影想到这儿不免有些埋怨聂凡不收道台境门人的无理指令。
“我才不管这么多，他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朱九真倒显得洒脱，顿时惹得顾怜影一阵白眼。
“说了这么久，已经好几天没见纪风人了，他不会又闭关去了吧…”
杨晓张着嘴巴有些无奈。
“是啊，他甩手不管倒是轻松，可让我们一顿忙活，到底谁才是堂主！”
顾怜影满腹怨气。
“他以前就这样…”
朱九真叹道，当初他和聂凡比邻而居，经常数月却连一面都难见到。
三人数落之际，北月峰最深处的一片幽林当中，聂凡已经沉浸在自金刚宗得到的那座道头参悟当中。
对于第五毒堂他并没有太多关注，他的一切精力都放在提升自身实力之上，这些虚无缥缈之物根本难以勾动他的心神。
幽林寂寂，这一片早已被聂凡划为禁区，寻常门人不得擅入，此刻竹楼之内，聂凡只手托着缩略之后的道头，借助小白龙提供的开启之法，这些时日聂凡终于摸透三百三十三粒都头肉髻中所展现的体道之痕，也将天地无用自在极意功残篇归纳心中。
“原来金刚宗的体道的确源自天地无用自在极意功，若要修习此门体术必须先修金刚宗体道筑基。”
这一点聂凡倒不担心，他如今所参研的明王经便是金刚宗最正统的体道功法，可以说他已经走上了筑基之路，只要等到明王经三卷修行圆满，便可立即转修天地无用自在极意功！
“前世辗转东海诸派的西海石得此残篇，想来也应该得到了金刚宗的一卷体道功法，否则就算得到无上体术也无法参悟。”
如今的聂凡已经晋入超越明王体境界，开始修习明王经第二卷，因为有蚁力神水在手，他自信能在三年之内再进一步入最后一卷所记载的无究明王体。
第211章 秋收
日升月落，转眼间离第五毒堂开山门已过去半载有余。
第五毒堂依仗金圣恩的扶持终究还是在五毒门一步步站稳脚步，如今第五毒堂花名册之上已有千人之数，春风台的云梯之上挂着的三百门人之名也是一茬换了一茬。
除了四神堂之外，第五毒堂在五毒门也算是不弱于人，堂内弟子走出去也能昂首挺胸自傲称一声第五毒堂门人。
但任凭第五毒堂扶摇直上，身为堂主的聂凡这半年内竟然没有露过面，也让不少意图瞻仰五毒门史上最为年轻的堂主风采的新人们颇为无语，甚至就连左右长老的威信都比聂凡本人来得深厚，更不用说明面上主持大局副堂主顾怜影。
门内也渐渐流传开来一个说法，第五毒堂的话事人乃是顾怜影。
“顾师姐一心为神堂做事，要是有选择我一定选顾师姐做第五毒堂的话事人！”
这也是不少新人的心声。
这一日，幽林竹楼中聂凡终于醒转。
望上去气定神闲，整个人似乎如一潭深水般幽邃。
聂凡此番闭关收获不小，凭借紫金道台的变态修行能力他在闭关四个月之后便晋升至七痕道台，修为更进一步。
而且他已经在第二道台之上升起原火，这朵原火完全凭借己身凝聚而出，聂凡也已经尝试从红尘香中感悟规则符文铭刻其上。
前世他主修毒道，而这一世毒道又怎么可能缺席他的道台。
算上之前的先天烈火霹雳两道符文，如今聂凡两座道台已经铭刻三道规则符文。
此外，明王经第二卷超越明王体的第一重也修得圆满，随时都能晋入第二重，但代价是仅剩的两滴蚁力神水也被聂凡消耗殆尽。
没有蚁力神水，聂凡的体道进境免不了要大打折扣，四大金刚穷其一生才有建宫境境界，若非受益于蚁力神水的神效，聂凡想要提升这一重境界不耗费三年五载断不可能。
如今蚁力神水断绝，也逼迫聂凡不得不出关寻找代替之物。
头疼之余还有一件令聂凡深感欣慰的是，天神功终于有所突破。
此刻聂凡的神府之中古殿星图的还原程度已然升至一成有余，他敏锐地感知到，随着他将星图逐步还原，天神功的修行速度的确要比起初要快上一筹，这也印证了聂凡之前的猜测，天神功讲究后期发力，点点滴滴方成汪洋大海。
这也让聂凡稍稍安心，至少自己在天神功一途上并没有走岔。
“蚁力神水…”
聂凡眸光微凝，袖袍一挥红尘香顿时弥漫整座空间，如今修为增长催动红尘香也更为得心应手，而后顺手从空间玉符当中将松脂琥珀取出，屈指轻弹角天蚁的身形直接被打了出来。
自上一次灌注三滴大德鼋的魂泪滋养之后，聂凡便再没有关注角天蚁，此刻望去蓦然一怔，角天蚁额头的晶石泉眼当中赫然躺着两滴晶莹剔透的蚁力神水！
霎时聂凡喜出望外，这两滴蚁力神水当真为他解了燃眉之急。
意外的收获！
“看来我之前耗费大量魂药和珍稀绝伦的大德鼋魂泪并非竹篮打水毫无见效…”
这也意味着角天蚁的伤势的确有复原迹象。
“以后还是要尽可能寻找魂药养育角天蚁！”
面前的惊喜更加坚定了聂凡重燃角天蚁生机的志气。
“我手上倒还剩下一滴大德鼋的魂泪，但可惜我修行天神功还要依仗，暂时不能再用在角天蚁身上。”
两滴蚁力神水暂时解除聂凡面临的体道宝药匮乏的危机，也就不急于一时，而且单凭一滴魂泪恐怕效用有限，聂凡打算还是另寻宝药治愈角天蚁。
心情舒畅，聂凡推开竹门步入院落，秋风乍起，卷起一地落叶，不知不觉中又是立秋。
“是个收获的好季节…”
聂凡难得舒缓情绪，沿着石子铺成的小道走了起来，脑海中也在思量着接下来的路。
“距离苍生棋会应该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当初金圣恩有言在先，谁做了第五毒堂堂主谁就要替五毒门跑这一趟，如今这份差事自然落在我头上。”
聂凡摇摇头，东海之人都知道能够参加苍生棋会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其中缤纷造化层出不穷，但这一次的苍生棋会可非比寻常，可以说是步步杀机，稍不留神就要殒命大阳城，上辈子六宗前去棋会拜谒的门人损失惨重。
“这一年半内我要尽可能提升实力。”
聂凡已经打定主意，道台境的修行万不可松懈，这一年半他有意再抹除两道道痕，同时超越明王体也要攀升至第二重巅峰。
“该是时候去看看顾怜影他们将第五毒堂经营到什么地步了…”
聂凡终于跨出幽林，向第五毒堂的门户而去。
第五毒堂，春风台。
今日的春风台格外热闹，熙熙攘攘，不但聚齐了本堂门人，甚至就连其余各堂的弟子也都特意赶来凑份。
顾怜影和朱九真杨晓站在幕后，身边围拢着半年内新收的得意门人，此刻都是面色忧急。
“顾师姐，不行的话就让我出战吧！纪风虽然不在，但我们第五毒堂可不能任由别人欺辱！”
朱九真秀拳握在胸前恶狠狠地瞪着春风台上的身影。
“薛立，查清楚来人的身份背景了吗？”
顾怜影摇了摇头，而后看向身边的一位年轻门人道。
薛立也是第二批招入第五毒堂的弟子，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此人名叫皇甫同欢，是正气盟盟主皇甫昊第二子，这一次东海五派门人交流被派遣过来的，到今天为止已经接连挑战六位春风台有名之士而且都以碾压之势取胜，而且屡屡出言不逊，目前迎战他的是春风台榜眼奚秋水师兄，但眼下看来似乎…也不是皇甫同欢的对手。”
十国驾临东海逼迫得东海五派不得不同气连枝，这个关节上纵使有仇怨间隙也都暂时抛却搁置，报团取暖才能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这也使得五派这一年来来往频繁，相互之间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敌视。
皇甫同欢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被正气盟安排到五毒门参观交流，实际上这种形式的联谊在五派之间已经颇为普遍，都在争取为各自争取盟友之力。
“嘭！”
一声闷响，奚秋水被打出春风台。
“这便是五毒门新开的第五毒堂？你这种人都能排的上榜眼？”
皇甫同欢撩了撩有些纷乱的长发，盯着正痛苦地弓着身躯的奚秋水，嘴角掀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奚秋水面色涨红，巨大的屈辱感混合着剧痛席卷身心，让他几乎无地自容，却又只能吞咽着嘴里弥漫的血腥。
“太过分了！”
朱九真就要掀开幕帘闯了出去，但却被顾怜影拦了下来。
而后，顾怜影面若冷霜般抬起幕帘的一角走了出来。
“顾师姐…”
奚秋水望着那一道窈窕身影，几欲肝肠寸断，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在自己最为仰慕的人面前如此落魄更令他羞愤，四遭的目光宛若一片片刀刃割在自己的身上。
顾怜影的出现，顿时便让皇甫同欢双目微亮，如此绝色即使是在盟内也是难逢。
“在下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便是这些人说的第五毒堂话事人顾怜影顾堂主吧？”
皇甫同欢稍稍挺了挺自认为颇为健壮的胸膛意气风发。
第212章 牛刀
“话事人？”
顾怜影突兀一笑，“我可不是什么话事人，皇甫道兄实在是太抬举我了，还有…我只是副堂主。”
皇甫同欢不以为意地笑道，“此次前来五毒门参观交流，得知贵宗第五毒堂有一座春风台这样的妙地，皇甫一时技痒，若有得罪之处切莫见怪。”
他转过身子伸开双臂，“只是这位榜眼兄似乎有些…不禁打，我还没发力他就倒下了，不知道第五毒堂还有没有道友愿意出来和在下较量一番？”
躺倒在地的奚秋水听后憋在喉咙里的一口老血再也忍不住狂喷而出，胸腹浮沉剧烈咳嗽，差一点就没喘过气来。
“哈哈…”
皇甫同欢放肆大笑，“榜眼之上应该还有个状元吧，那就请状元兄出来一战！”
春风台四周门人皆是指指点点，皇甫同欢如此桀骜，视第五毒堂门人如无物，可以说已经在变相折辱五毒门，实在有违和谐大势。
顾怜影眼见事态愈加恶化，出声道，“春风台头魁并不在门内，这一场还是由我陪皇甫道兄切磋一二。”
“嘿嘿…第五毒堂是没人了吗？竟然让一个女子出来迎战，看来满堂无一个血性男儿！”
皇甫同欢笑得愈加张狂。
“你战不战？”
顾怜影秀眉微蹙，对眼前之人愈发厌恶。
“既然顾堂主盛情相邀，皇甫又岂会拒绝！”
皇甫同欢又道，“只是我听说贵堂的春风台曾经定下规则，凡是打擂得胜者便可以取而代之将自己的名字挂在云梯之上，先前在下侥幸连胜七人，若是待会儿一不小心赢了顾堂主，是不是顾堂主这堂主之位也要让于我坐？”
“你并非我五毒门人，胜负并无牵涉。”
顾怜影摇摇头，“更何况你一定会输！”
“顾堂主此话差矣，如今东海形势变化莫测，诸派联盟守望相助，而在下自入五毒门以来还曾有幸得到门主大人亲自指点，说起来门主大人也算在下的半个老师，那在下岂不算是半个五毒门人，顾堂主实在是太见外了！”
皇甫同欢摇头笑道。
“诡辩之言！”
顾怜影不假辞色。
皇甫同欢不让分毫道，“如此便希望到时候第五毒堂说到做到可不要当着一众同门面前食言而肥。”
“你赢了我这正堂主的位置让给你又何妨。”
人群之间乍然出声，一时间众人皆是循声望去，只见圈子最外层一道身影正跨着稳健的步子缓缓而来，所到之处门人退避，自觉为来人让出通道。
“堂主纪风！”
虽然自聂凡闭关已半载有余，但五毒门内谁人不识聂凡面目，此刻都瞪大眼睛紧紧盯着聂凡。
说来还有几分滑稽，这还是第五毒堂的弟子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堂主！
“纪风！”
顾怜影和聂凡相视一眼，幕后的朱九真杨晓等人也都齐齐现身，两人也是双目发亮，其他堂内弟子更是躬身见礼，顺势带动着场外的门人也跟着参拜起来。
堂主之尊！
“辛苦了。”
聂凡扫视一圈看向顾怜影三人，平淡的一句话却让三人心头泛起滚烫。
“也该到你出力气的时候了。”
顾怜影双臂抱胸下巴点了点皇甫同欢。
“好。”
聂凡平静回道，而后在众目之下登上了春风台。
“你就是第五毒堂的堂主纪风？”
皇甫同欢微眯双眼打量着聂凡。
“我和你打，你赢了第五毒堂堂主的位子我让给你。”
聂凡直视皇甫同欢，“输了，自己滚下春风台。”
皇甫同欢双目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从小到大还没有人都如此与他说话，“我正要见识见识最近名闻东海的纪风到底有何不凡之处，这第五毒堂堂主的位置…嘿嘿！”
聂凡根本没有闲情逸致等待皇甫同欢的无用话语，抬手便是五脉剑阵自身后呼啸而出向着皇甫同欢齐发。
霎时春风台之上风云突变，五脉剑阵卷动元力之波汹涌澎湃。
如此浩大的阵势也令皇甫同欢心神震慑，将心底的轻视之意收拢起来，身躯微沉，气海之内化生出浩荡正气直冲云霄，与聂凡的五脉剑阵分庭抗礼。
浩然正气滚滚如潮，似乎要将半边天穹掀开，风在涌，若万兽咆哮江河倒卷，又像无尽狂澜颠覆一切。
正气盟向来如此，渡莽莽元气修己身一口浩然正气，变化万千，神通璀璨。
“道台境修为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围观的门人心灵震撼，显然刚才与奚秋水对阵之时皇甫同欢未尽全力，但即便如此也几乎以碾压般的姿态狠狠地将其挫败。
“堂主所施展的应该就是门主亲授的五毒剑经，这门元技也是我五毒门最为高深的元技了，不知道堂主能不能取胜…”
第五毒堂的弟子心底都生出些许担忧，聂凡已经抛出话，这一战不仅关乎第五毒堂声名，甚至连五毒门的声誉都有所牵连，若是聂凡战败，日后传扬出去五毒门必将贻笑东海。
“疾！”
聂凡顺势一招，五脉剑阵射入正气海潮当中，刹那便将海潮搅弄得翻覆滚荡，将正气海潮的镇压之势洞穿湮灭，根本无力再形成聚拢压制之势。
“好犀利的剑阵！”
聂凡对五毒剑经的参悟早已臻至炉火纯青之境，这一门元技在他手上施展开来威力尽显无遗，周遭空间无一处不至，无一物不破，任由金石也要被他斩成碎末。
剑阵与海潮相互纠缠之际，底下的皇甫同欢蓦然面色一变，竟然再也顾不上操纵海潮攻守，自顾自封住周身大穴开始闭气运功起来。
众人好奇望去，只见皇甫同欢原本亮净的面堂之上竟然有丝丝缕缕的红丝游转，宛若千万条红线穿梭着。
“是毒功！”
门人顿时醒悟过来，身为五毒门人，聂凡又是金圣恩亲传弟子，又岂会舍弃最引以为傲的毒功。
五毒剑经以毒元催生剑气，借剑招成剑阵，再凭剑阵攻伐，但追根究底还是以毒化剑，如今聂凡又在第二道台上铭刻了毒道规则，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尽展毒道功法的真谛。
与聂凡对敌，先不论胜负几何，光凭这剑阵当中所浸染的毒元侵蚀，就能让对敌之人喝上一壶。
除非对方修为远超聂凡能够以高深修为驱逐毒元，否则交手之中避免不了会被聂凡的毒功侵入自身。
没了皇甫同欢的掌控，正气海潮兵败如山倒，眨眼间便被聂凡的五脉剑阵削得支离破碎再无聚合之力无奈散尽。
五脉剑阵疾驰而下，直接镇在皇甫同欢天灵之上，只要聂凡愿意，下一刻就能斩下皇甫同欢的头颅。
聂凡身形一晃再凝实之时已经来到皇甫同欢身前，两人双肩猛然撞在一起。
“轰！”
聂凡小试牛刀，皇甫同欢便倒飞而出，被生生撞出春风台！
第213章 白雾
正气海潮湮灭之后，剑阵也被聂凡挥手撤去，动荡乍现复又骤消，春风台再现明媚天空。
聂凡与皇甫同欢对阵不过片刻，聂凡便以碾压之势将狂骄的皇甫同欢狠狠挫败，为第五毒堂挽回了颜面，第五毒堂弟子在惊叹之余也不由得暗自对聂凡这位堂主生出认同之感。
“呵呵…”
皇甫同欢撑起身子，将嘴角咳出来的血迹拭去，仍是老神在在地笑望着聂凡。
“你很强…”
皇甫同欢并没有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落败而显现出羞怒之态，反而异样地洒脱。
“但你打败我算不得什么，我的浩然正气只有形没有灵，我还差一点，嗯，就一点。”
皇甫同欢双目晶亮，“苍生棋会你会来吧，到时候我会在大阳城等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聂凡嘴角微翘，“听说你的双胞胎哥哥早在一年前便已经晋入正气聚灵之境，看来你差得不是一点啊…”
话音一落，皇甫同欢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盯着聂凡没有说话，似乎被聂凡的话语触动到什么隐痛。
“等着你啊！一定要来！”
皇甫同欢终于开口，声音阴森发寒，而后直接掉头而去，无视周遭指指点点。
皇甫同欢一去，春风台所有的目光都重新聚焦聂凡身上。
聂凡没有在意，只和顾怜影等身边人说话，三人也将第五毒堂半年来的事迹事无巨细悉数相告，也将一些新晋弟子引见。
“近期我要出宗一趟，第五毒堂依旧由你们掌管。”
事后待其他人退去，聂凡突然道。
“什么啊…你这个甩手掌柜是当上瘾了是吧？”
顾怜影翻了个白眼，自打认识以来，聂凡几乎无一刻不是闭关自修，以前孤家寡人也就无话可说，但如今身为第五毒堂堂主却依然我行我素。
“放心吧，有我们在，等你回来的时候第五毒堂一定会焕然一新。”
朱九真压下心中的遗憾道。
聂凡颔首，而后又是和三人相谈了一番才回归幽林竹楼。
出宗之事，聂凡并非临时起意，实际上早在两年多之前便有此番计划，当初在渤海滨古船坠毁之时聂凡出手救下宇都宫紫怨和白颖儿二女，当时便说过宇都宫紫怨三年之后会为自己带来一份大礼，如今这份造化已然结果在望。
聂凡要去摘取造化成果，除此之外，聂凡还打算遍游东海收集魂道宝药医治角天蚁，之前角天蚁复苏的征兆令他萌生希望。
仅凭余下的两滴蚁力神水只能暂解一时之急并非长远之计，还是要依靠角天蚁才能迅速掌握明王经，而后展望那门无上体术的残篇。
第二天，聂凡在禀告金圣恩要去下山历练寻求突破修行瓶颈之后便悄然离去。
一路向北，而后东去。
聂凡几乎穿越了整座正气盟辖域，来到了正气盟宇都宫与剑仙山交界之处，白雾城。
三个多月来，这一路上他也收集了不少魂道宝药，悉数被他用来投喂角天蚁，其中最为稀罕的是一粒四品巅峰品次的佛手香，角天蚁吞化之后第三日晶石泉眼当中便再次凝结一滴蚁力神水，这让聂凡精神一振。
“白雾城…”
聂凡踏进这一城，脑海中回忆起关于白雾城的一切讯息。
白雾城隶属剑仙山属地，只不过接壤正气盟宇都宫，剑仙山的掌控力算不上根深蒂固，白雾一词也并非凭空无据，而是源自三十年前的一场变故，这座城池白昼之时都会被浓浓白雾笼罩，只有月上枝头之后才会消散，所以白雾城人也是夜出日息，生活作息也是和外地大相径庭。
更有传闻，在白雾城最深处的白雾山上，经年白雾不散，里面栖居着一种雾兽，日出夜归，白雾城的奇异浓雾也是和雾兽相关。
剑仙山和正气盟宇都宫多年来也从未断绝过深入白雾城深处探索，但具体所获悉的情报也是无一外传，外人对个中也是知之甚少。
“雾兽…”
聂凡目光微眯，就连他也没有见过所谓雾兽的真面目，只听闻圆月之夜雾兽留在剑仙山的那则传说，自藏剑池中横淌而过，引得万剑悲鸣，剑意冲牛斗震九霄，池底起万剑，以君王之礼拜之。
“洪太阳终究不是寻常人。”
自此之后，雾兽便消踪匿影，白雾城再无白雾之异象。
“算算日子，白浮屠进白雾山还有三个月，还是要等，没有白浮屠引路，外人根本进不去。”
聂凡在白雾山附近寻了一处僻静的村庄化身而入隐姓埋名，一边静静修行一边等候着白雾山的大日子。
“但真正进入过白雾山的只有一人。”
聂凡始终记得，宇都宫紫怨便是在这里一日建宫。
也就是说，得到雾兽遗泽的只有宇都宫紫怨。
三个月不算长，聂凡数着日子一天天渡过，他扮作采药人流连白雾山周遭，几乎让自己的双腿丈量了白雾山下的每一寸土壤。
他的修行也没有丝毫落下，在这期间，原本便渐渐淡化的第七道痕也被他抹除，修为真正攀升至六痕道台，虽然说是日积月累之功，但距离上一次突破也不过半年时光，进度实在骇人。
另一方面借助一滴蚁力神水，他的明王经修行境界也日新月异，第二卷第二重也已经水到渠成。
自金刚宗归来，聂凡这一年在修行之路上可谓突飞猛进，一来依仗他举世无双的紫金道台，二来便是他前世五百年的宝贵经验，让他少走了不少弯路。
这一日，小村庄里来了不少生人，虽然这些人对自己的身份诸多隐藏，但根本逃脱不了已经扎根村庄数月之久的聂凡双眼。
“剑仙山和正气盟宇都宫都先后派出探听之人，看来距离行动之日快了…”
仅凭前世模糊的回忆还不够，聂凡只能亲身经历，才能掌握一切讯息为己所用。
没有出乎聂凡的意料，接下来的日子，他陆陆续续见到了一些熟面孔。
“姜七夜！”
当初金刚宗之行漏点空间崩塌姜七夜并未身死，这一点聂凡心知肚明，这一次就连他也来了白雾山。
“宇都宫紫怨！”
前世遗泽继承人又怎么能缺席，只不过这一次陪伴在她身边的是应红狮。
“小的都来了，老家伙也不远了。”
聂凡躲在阴影之中嘀咕着。
第214章 鬼河
第四个月的第一天，聂凡背着药筐推门而出的时候，心神微动，经年充斥白雾山附近的浓雾这一日竟然淡薄了许多，聂凡甚至能模糊地望见白雾笼罩中的山巅轮廓。
这是聂凡驻足此处从未见过的。
等到他行至村口的时候，发现那里比往常多了数十道陌生的背影，此刻分成三队相互远远观望。
在这之外，进山要道上还驻留着一些村子里的土著，此刻都显得有些郁闷，往常来说这个点他们早就已经忙活起来。
剑仙山，宇都宫，正气盟都来齐了，聂凡从中一眼便望见宇都宫三大师之一的无镜大师领着的宇都宫紫怨应红狮。
正气盟这一次的领事人有些面生，年岁中等，面庞白净长须稀疏，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晶亮。
倒是他领着的年轻人聂凡却认识，正气盟黑旗盟主赵灵王之子赵汉庭，之前在宇都宫金顶也见过一面。
反而是白雾城地主身份的剑仙山只有弟子把守站位，其中也有聂凡的老熟人，姜七夜。
聂凡低着头继续前行，因为有小白龙寄附身体，聂凡可以借助小白龙的龙鳞图腾之力任意改变肉身脉理结构，一张脸自然不在话下，所以宇都宫的易容术也就再无必要。
“喂！今日封山，无关人不得进入！”
还未走近，便有剑仙山的弟子站出来出身喝止聂凡。
“我是采药人，平日里都要进山采药的，今天为什么进不得？”
聂凡抬着头倔强抗议道。
“不让进就是不让进，再嗦一句后果自负！”
守卫也没有半分好脸色。
“铁娃子，你不要命了，仙人说不进咱不进就是了，少采一天药又饿不死人！”
聂凡还要争辩之时，道口的土著当中窜出来一位老药农，拉着聂凡的胳膊便往土著群拖，面上还笑呵呵地冲着剑仙山的守卫招呼着。
“樊大叔！既然进不了山那我们还呆在这儿干嘛？”
聂凡不满地发着牢骚，这些时日他隐姓埋名混在村子里，这些土著知道聂凡孤身一人而且年纪小，对他颇多照顾，时日一久相熟起来，也就不将聂凡看作外人。
“不晓得，来的人仙人不让进也不让走，只能等着吧！”
樊大叔摇了摇头，将身躯缩进人群。
到了最后聂凡也只能满脸晦气地蹲在土著群里。
“剑仙山的同道，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为何迟迟不见白剑仙，可别误了进山的时辰！”
半晌之后，就连正气盟的领事人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宇文城主，稍安勿躁，白大人只是去办点事情，一定会在约定时间前回来的。”
剑仙山门人答复道。
土著群中的聂凡心中一动，正气盟辖制之下一十九城，但城主之尊却有二十人，当中还的确有一位宇文城主，便是那多出来的一位，此人并不统治十九城中任何一城，但正气盟内除了主城大阳城和两大副城之外所到任何一城都能行驶城主之权。
宇文惑！
正气盟内地位超然的一人。
又是苦等了半个时辰，宇文惑细长的双目渐渐眯起。
“哈哈…让诸位久等了，白某人实在抱歉！”
蓦然间，人未至声先临，道口外剑鸣涤荡，而后飞来白浮屠剑仙之身，正笑着向宇文惑和无镜大师拱手致歉。
“浮屠剑仙就连赴约也要踩着点，当真是日理万机片刻都耽误不得，可不想我们这些闲人懒散惯了…”
宇文惑笑道。
“宇文城主莫要阴阳怪气，白雾山虽然说一向由我们三家监管，但不管怎么说这白雾城还是分属我剑仙山领地，白某人如何行事就不劳宇文城主费心。”
白浮屠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好了，既然我们来此都是为了同一件事，又何必再生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还是按照约定进山吧！”
无镜大师出来圆场。
“大师高见。”
白浮屠拱了拱手，而后转身看向道口蹲着的土著，“你们当中谁对白雾山的地形最熟悉？”
土著们相互张望都没敢说话。
到了最后还是樊大叔弓着身子站起来试探着道，“回禀仙人，老叟自小就在白雾山下长大，这一辈子都靠进山采药为生，哪座峰上长什么药草，哪条深涧里盘着什么兽，这里的人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只不过白雾山大得很，老叟趟了一辈子也没进得去深处。”
“白雾结界若是连你这等凡人都能穿过，那我三家这几十年来的心血岂不是一场笑话。”
白浮屠冷笑一声，“既然你说你对白雾山的一草一木了若指掌，那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条黑河？”
樊大叔双眼一张，面容惊骇道，“仙人也知道这条鬼河？”
白浮屠一怔，“鬼河？”
“可不是，那条黑色大河诡异着呢，老叟这一辈子也只见过这么一条自下而上逆流的大河，阴气森森的，说是鬼河一点也不奇怪。”
樊大叔似乎心有余悸，“我的一个老伙计便是栽了进去就再也没回来…”
白浮屠难掩兴奋之色，“你果然知道！快带我们去！”
樊大叔一听顿时拼命摇头，“仙人啊，这条河怪着呢，它并非固定一处，我这一辈子也只见过它三次，三次都是在白雾山的不同方位，而且凡是这条怪河流过的地方都是白雾山上的大凶之地，老叟家里还有一个残废的儿子要养，恳求仙人大发慈悲啊！”
樊大叔扑腾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口中呜哇求告。
“你是说这条黑河的河道一直在变？”
白浮屠根本不顾樊大叔的哭求之声。
“真的啊仙人，老叟万万不敢蒙骗仙人。”
白浮屠又急忙问道，“你上一次见到这条黑河是什么时候，又在哪儿？”
樊大叔抬手摸了摸后脑才道，“最后一次是半年前，就在鬼哭渊那边…”
“很好！我要你带我们去！”
白浮屠双眸乍亮。
樊大叔身子一软，鬼哭渊是白雾山上最凶之地，几十年来凡是靠近之人无一生还，他去给仙人指路无异于白白送命，他死了不要紧，但家里瘫在床上的儿子也就活不了了。
“仙人…”
樊大叔还想开口求情，但望见白浮屠的面庞之后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等一等！”
土著群里，畏畏缩缩的土著之中聂凡直起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