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种韭菜
我没事儿的，不用这小心的。
周氏被苏沫儿看着都差点儿不会走路了。
你想想呀，走在路上，总有人伸手打算扶着，多不习惯。周氏这会儿都有些不想走路了。
不习惯呀！
“那成，我走前头，您走后面，仔细点慢一点儿。”
苏沫儿说了一句，往前走去。
她现在确实是小心的有些不像话了。
许是上次周氏摔倒让她吓着了。
小院距离炭窑并不远，走上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炭窑。
炭窑这会儿已经不在毛冒烟了，不过炭窑的附近温度还是比较暖和的。
苏沫儿拿着搞头，将炭窑旁边的土松了一下，带着的韭菜种子洒在土里。
“还得浇水，没有水分是不会发芽的。”
周氏说着摇摇头。
大丫头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厉害的角，但是竟然不会种菜。
靠近炭窑，周遭地方的土都是干的。
就算炭窑附近比较暖和，适合韭菜生长，但是没水，韭菜连芽都发不出来。
“浇水啊，那窝去提水过来。”
“嗯，我跟小棠在这里等你。”
“好的。”
苏沫儿撒了韭菜种子，转身往家里走去。
找了一个木桶，出门的时候，跟苏青柠正好碰到了。
苏青柠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头发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香味，苏沫儿盯着苏青柠瞧了好一会儿问道：“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你说这个呀，我昨儿去县城，瞧见一个铺子是卖花露的，里面的花露不贵，很香，但是并不浓烈，闻起来特别好闻。”
苏青柠说完，看一眼苏沫儿手里的水桶，问道：“你拿着水桶要去哪儿？”
“浇水，开了荒地。”
“哦，是得开荒地了，不然明年连个嚼头也没有。”
苏青柠说话的时候脸上浅浅的笑一直都没有消退。
苏沫儿上辈子是干什么的。
特助！
也可以说是秘书长，工作除了负责本质的事儿之外，玩的都是心眼。
对上苏青柠虚伪的笑，就知道这人来这边可不是因为她身上的香露。
“还有事儿？”
苏沫儿看向苏青柠。
苏青柠点点头：“我来找二婶，奶有话跟她说，我就是递个消息。”
“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娘没在家，如果你不忙的话，劳烦再跑一趟问问奶奶是什么事儿，如果我能做主的话，就让我来！”
“……”苏青柠愣了一下。
她来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苏沫儿会这么说。
或者……
她以为要面对的是周氏。
还计划慢慢劝说周氏。
但是……
对上苏沫儿了。
“那二婶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二婶回来了再过来，二婶双身子的，可不能走的太远，你当女儿的可得注意一下。”
“已经快三个月了，可以走动一下的，若是整天在家里得闷死，你说是不是？”
“这也得看情况，我还得回家刺绣，就先不说了，我晌午再过来。”
苏青柠不想跟苏沫儿说话。
转身往村子里走去。
苏沫儿提着水慢悠悠往炭窑走去、
将水洒在地上，浸湿炭窑旁侧的地面。
周氏瞧了两眼说道：“最起码得再提三桶水。”
“……”种个韭菜而已，怎么这么费力。
浇水得跑四趟……
水桶里的水不多，但是扛着还是会重啊!
苏沫儿看向周氏问道：“娘，咱们以后还要种地吗？”
“不种地吃什么”
周氏笑了一下。
很少看见苏沫儿发傻。
这次看见了还觉得蛮有意思的。
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女儿，竟然因为提水发愁。
“咱们种地的时候，会引河里的水，也可以用木桶提水，而且老天如果开眼，会风调雨顺，到时候自然会下雨，种地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辛苦，至于现在……谁让你大冬天的往土地里撒种子。”
“……”苏沫儿被周氏教训一番。
对自己有了更深切的认知。
她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最起码种地这个事儿上，就得听周氏的。
若是没有周氏，洒在地里的韭菜能不能发芽都是一回事儿。
“娘，你们真厉害。”
对着周氏竖起拇指，苏沫儿就开始来回的的提水了。
种子都已经洒在土里了，多少也得浇水施肥，不然心里得难过死。
跑了三趟，太阳树在脑袋上。
晌午时候，苏沫儿跟周氏，苏棠三个人一起往家里走去。
在家门口再次看见苏青柠。
苏青柠脸上依旧是放在那种恬淡的微笑。
任谁看见了都不会不喜。
苏青柠要比苏璃儿聪明的不是一点儿两点。
不管对谁苏青柠都不会主动招惹，永远的温温柔柔的，似乎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有脾气。
这样的人……
如果按着好心，自然算是一个好人了。
但是可惜了，长得好看，心眼却不是好的。
一次两次过来为了什么？
苏青柠不可能不知道
不就是打算让周氏过去，让周氏被奶奶呵斥一次。
甚至……
签一个不怎么平等的合约。
比如卖女儿。
“家里还有事儿，一会儿吃了饭，我跟娘一起过去。”
“沫儿姐你们还没有吃饭吗？正好我没吃饱，可以留下来蹭个饭吗？”
“随意。”
苏沫儿视线落在周氏身上。
说道：“娘，帮忙烧火，”
“嗯！”
周氏这会儿一点儿也不累。
去了炭窑那边，守着炭窑也不冷，更没有跟苏沫儿一样，一会儿刨土，一会儿提水的。
这会儿回到家里，自然是乐意给苏沫儿帮忙的。
苏青柠无所事事，走到堂屋里。
看一眼里面燃烧着的火盆。
眼里带着惊讶问道：“堂姐，这炭现在怎么卖的，贵不贵？”
“不贵，你不是刺绣换了不少钱，可以去县城看看哪儿有卖的，买回去一些让你奶用。”
苏沫儿端着面盆走到堂屋，一句话将苏青柠后续的话都堵在嗓子里。
毕竟……
苏青柠后续想要说什么，苏沫儿用鼻子想也知道。
这位不是人家烟火的小姑娘打算让自己弄些炭孝顺那边的老贼婆。
呵……
不存在的。
二房这边，苏渠山想要孝顺赵氏她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但是……若是想让她去孝顺赵氏。怕不是活在梦里。
苏沫儿洗净手，伸手把面盆里的发了的面挖出来。
苏青柠看见案板上放着的白面，眼睛都绿了。
竟然是白面……
二房这边有白面吃。
此刻的苏青柠嫉妒的要发狂了。
在自家吃的什么呢……一般时候就是菜团子，很少能够吃到灰面馒头，至于白面的，好说歹说，奶奶同意过年的时候蒸几个白面馒头祭奠祖先。
现在……
是自家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的东西。
放在这边似乎是平平尝尝的样子。
小傻子看的都不看白面一眼。
苏沫儿揉面团的姿势虽然说不怎么专业。
但是……
这可是白面呢！
二婶不亲自动手，竟然让苏沫儿来揉面。
就不怕整出一锅没揉好的馒头吗？
苏青柠看着案板上的白面团子，似乎已经闻到馒头的香味，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苏沫儿将揉好成长柱型行的面团切开。
切得形状一点儿也不方正。
……
苏青柠这会儿都晕乎了。
这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要包包子……
果然，苏青柠见苏沫儿走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个碗，一个碗里放着红糖一个碗里放着油，油里还飘着几个茴香……
“堂姐，你要包糖三角啊？”
“嗯呢，糖三角还有咸味的花卷。”
苏沫说着话，手下也没有停顿。
擀出面皮，把红糖里兑一点点的面粉，包到面皮里，捏成三角的形状，放在蒸笼布上。
一个两个三个……
瞧着桌子上多出来的糖三角，苏青柠忍不住一直都在吞咽口水。
花卷对于苏沫儿来说比较简单，不用一个一个仔细的包，擀成面皮儿撒上热乎乎的油，撒上十三香还有盐叠起来，一刀一刀切来，小个的花卷对折一拧，花卷就完成了。
放在蒸笼布上，送到灶房去。
那边周氏正好把水烧开了。
花卷跟糖三角入锅，没一会儿就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闻着发面的香味，苏青柠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看一眼苏沫儿说道：“堂姐，我有些渴了，可是有热水喝？”
“……”
有热水吗？
自然是有的。
为了防止生病，除了一定的运动量，还有每日饮水也是越多越好。
所以……
热水每天都有。
苏沫儿给苏青柠倒了一碗水。
提着一个板凳往火盆这边坐了过去。
烤火的时候，让苏棠从灶房拿了两个小块的红薯。
红薯扔到火盆里，香甜的味道瞬间就弥漫了出来。
苏青柠看一眼火盆里的红薯，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在自家吃红薯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红薯好吃，然而……
来到二房这里。
似乎甭管什么东西，都多了几分诱惑里。
盯着火盆里的红薯，苏青柠说道：“堂姐，我可以尝一下红薯吗？”
“还没熟！”
瞧一眼火盆里外皮儿被烧的焦糊的红薯，苏沫儿摇头。
外皮儿虽然看着是熟了的样子，这是因为火盆里的火比较旺盛，实际上红薯的心子并没有熟透。
得等等呢。
苏青柠脸色一变。
第九十二章糖三角
露出羞涩的笑：“是我不对。”
“……”苏沫儿翻了一个白眼，这跟对不对可没有关系。
大约二十分钟。
周氏端着蒸熟的糖三角还有花卷走了过来。
把箅子放在桌子上。
看一眼苏沫儿：“小柒还没回来，早上吵着要吃糖三角，现在糖三角熟了，她人却还没回来。”
“出去的比较晚，回来的肯定也不会早的，不用等她，咱们先吃，娘你去休息一会儿，我去炒个鸡蛋萝卜丝。”
“有腌萝卜凑活i一下就成，花卷跟糖三角，那个需要炒菜下饭？”
“……”听您的。
苏沫儿也懒得去搞。
之所以要去灶房，是觉得周氏应该休息了。
“青柠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已经吃过了。”苏青柠嘴角露出合适的笑，笑容甜甜的。
等着周氏说那句：吃过了也可以再吃点儿。
然而……
周氏让苏青柠失望了。
“吃过了，那就算了。”周氏端着腌萝卜放在桌子上，喝着碗里的小米粥，啃着糖三角。
糖三角里面有糖，苏沫儿包的糖三角，不会出现里面没糖的情况。
咬上一口，直接爆浆。
赶紧从旁侧撕下来一块面皮贴在漏糖的地方……
周氏一边吃一边念叨：“糖放的有些多，还得从花卷上掰下来一块沾着吃。”
“是啊，这次确实多了些，下次我少放点儿糖。”
周氏吃完一个糖三角，看见苏棠放下花卷，伸手拿糖三角，有些担心……
“要不，让你姐喂你。”
“……”苏棠翻了年就七岁了，七岁已经不是小孩子的了。
被人喂饭，苏棠觉得这种事儿很不威严。
低下头不理会周氏。
周氏也不恼，或者说从没有对苏棠有过希望，现在发现苏棠没有按着她的想法成长，自然也不会有失望。
周氏吃完一个糖三角。打算回房间休息……
这边苏青柠立马站了起来：“二婶，奶让你过去一趟，有重要的事儿要跟你商量。”
“重要的事儿，有多重要？”
苏沫儿放下花卷，开口问道。
苏青柠留在这边，忍饥挨饿的，还能坚持下来不发火，想来所图应该不小。
“这我哪儿知道，二婶去了奶就会说了，我怎么说也是孩子，不好参与大人的事儿。”
“是吗？”
苏沫儿洗了一下手。
看向周氏说道：“您去休息就好，我去去就来。”
苏沫儿说完视线落在苏青柠身上：“走吧，二房的事儿现在是我掌管，你找我娘是没用的，一孕傻三年，她现在过去得把所有人得得罪了，再者想来奶奶也不会为难一个孕妇。”
说道这里，苏沫儿都快被自己的虚伪恶心死了。
明明都已经撕破脸了。
现在还非得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给谁看呢。
心不累吗？
但是，赵氏那边的人都做出这么一副姿态。
她多多少少也得装上一装。
或许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一个样子。
永远都是这么的虚伪。
“走吧，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苏沫儿走到门口，回头看一眼苏青柠。
此刻的苏青柠脑袋都在鸣叫，额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她为什么等在这里，还不是为了等周氏吗？
现在，周氏吃饱了喝足了。
跟着她一起去家里的竟然是苏沫儿。
……
这边的人为什么这么邪门。
难不成听不懂人话，奶奶是让周氏过去的。
但是……
根本无法反驳，难不成真的要让一个孕妇跑来跑去。
苏青柠看一眼苏沫儿的身影，无奈的闭上眼睛，心道甭管多有心眼，在这种蛮横的邪门的人眼里都是没有用的。不管是用孝道压人还是用其他的方法，都能被人用十分不要脸的法子给化解了。
真的是让人生气啊！
“方才不是还很着急吗？”
瞧苏青柠一眼，苏沫儿伸手做出请人的姿势。
苏青柠深吸一口气，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步一步往苏家院子走去。
苏青柠回头看一眼苏沫儿，苏沫儿身上没有带菜刀。
视线太有存在感。
苏沫儿都没办法假装看不见：“青柠堂妹，看什么呢，害怕我给你也剃个光头？”
“……”苏青柠脸一绿。
因为苏沫儿，她的母亲一头头发没了，跟个和尚一样。
出门的时候还得包着头巾。
由于这个原因，很少出门。
经常会有人跟她打问方氏的情况，她只能回答身子不好，不能出门。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沫儿……
“堂姐还是手下留一些德行的比较好。”苏青柠这次没有控制住，言语里多了几分怨怼。
苏沫儿翻了一个白眼。
“天下乌鸦一般黑，谁又能嘲笑谁，你老娘那脑袋是我剃光的，但是谁让她不安好心，说白了都是自找的，你这么有德行你娘你奶干坏事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还有上次苏渠芙砸门是你唆使的吧，苏渠芙脑袋不管用傻乎乎的，随便你说两句话就控制不住，活该被利用，但是……你苏青柠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说德行这两个字，你也配？”
苏沫儿原本来打算给苏青柠留几分颜面。
毕竟是苏家最出挑的女儿了。
然而……
这人说话虽然一个脏字都没有，但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九曲十八弯的，让人心里有火。
这不……
苏沫儿直接把遮羞布扯开了。
“你……”苏青柠嘴角拉平，原本的笑脸变得严肃起来：“你，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肃青柠话落，走的更快了。
苏沫儿依旧慢慢悠悠的往苏家慌。
晃悠到院子里。
瞧见扫院子的程氏。
程氏的脸蛋有些皴裂。
手上戴着冻疮，虽然并不是很严重，但是对于感官还是有些影响的。
程氏手里的扫帚从苏沫儿的脚下扫过，抬眼看向苏沫儿，脸上露出笑来：“沫儿回来了，你娘呢”
“我娘身子重，休息呢，我就代替我娘来这里了，反正我娘那个性子，也不是一个能够做主的人，奶奶既然有事儿商量，青柠堂妹跑过去两趟，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倒不如由我过来，总归到了最后做主的人肯定是我。”
“……”程氏目光在苏青柠身上停留一会。
苏青柠小脸上全是无奈，还有愁苦。
……
苏沫儿是真的佩服苏青柠了。
到了自己家里还这么的装。
装的乖巧，装的懂事，装的纯真善良。
不累吗？
“堂姐瞧我做什么，奶奶在里面等着，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瞧你惺惺作态的模样真的好恶心。
苏沫儿还给苏青柠一个白眼。
往里面走去。
赵氏坐在屋里，见苏沫儿走进来，眼里闪过不喜。
“你娘真的是越爱越能忽悠人了。”
“行了，别装了，让我娘过来不就是为了商量卖了我的事儿，跟我说就成，我娘也做不了主的。”
“你……”
赵氏每次看见苏沫儿心脏都能气的从嗓子里跳出来。
这次也不例外。
“既然知道了，就让你娘过来签字吧。”
“先给我瞧瞧。”
苏沫儿从赵氏手里将卖身契夺了过去。
低头看了一遍。
瞧见上面的价格的时候立马就翻脸了：“我说，就把我卖了三两银子？”
“我这么便宜？”
苏沫儿盯着宣纸上的金额，脸色极为不好看。
原本还以为能够卖个十两八两的，毕竟，在破庙的时候，霍枭将小姑娘倒卖到青楼里，落在难民手里的钱都有五六七八两，长得好看的，人聪明的十两十五两也是可能的。
苏沫儿觉得自己这个身体底子不错。
现在养了一个月，身上多了几两肉。
脸上也不再是皮包骨头了，虽然个头依旧矮小，身板依旧属于瘦弱的一群，但是吧，美人底子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现在……
只有三两银子。
苏沫儿有些接受不了了。
“奶，这是谁估的价格？”苏沫儿看向赵氏。
眼里带着凶光。
被苏沫儿这么看着，赵氏有些心虚，虽然不断地给自己鼓起，催眠自己，眼前这个死丫头就一个人过来，身上也没有带菜刀，现在就养就跟脱了毛的公鸡一样，没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吧！
有些东西映在心里，不是一会儿半会儿能够改变的。
赵氏老脸一拉说道：“张家管事给的价格，你赶紧的将卖身契带回去让你娘按个手印，你家人多，就你爹一个干活的，养活你一大家子肯定会很辛苦，你如果孝顺，就把自己卖了，给张家老爷当个丫鬟，到时候每个月还有二钱的银子，当成贴己也好，送给你老子花也成，总归是一份收入，这活儿村里好些人都想去，我飞了好大力气才把你名字报过去的，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就没机会了……”
“呵……”
又拿孝道威胁人。
并入膏肓了吧。
盯着卖身契瞧了一会儿，苏沫儿伸手‘撕拉’将卖身契撕了。
赵氏气的眼睛里都迸出血丝来了。
“你，你竟然把卖身契撕了。”
“撕了，怎么了，我觉得这个价格不符合我的身份，三两…… 咱家也就大伯娘值三两椅子，奶你如果想不开穷疯了，真的想要卖人，就把大伯娘卖了吧，好了没其他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放屁！”
赵氏气的开始跺脚。
第九十三章想跑，没门
看一眼院子里的程氏，说道：“把门关上，把这个死丫头绑了，直接把人给送过去。”
程氏犹豫一下。
这种得罪人的事儿，程氏不像直接伸手。
方氏见程氏不行动，傻乎乎的窜了出去，将大门一堵。
瞧见跑出来的苏沫儿，得意洋洋的掐着腰、
“想跑，没门。”
方氏脸上的笑都快勾到后脑勺了。
“死丫头你也有这么一天，本打算让你娘过来，慢慢劝说，谁知道你自己跑了过来，既然过来了，就别走了。”
方氏开始喋喋不休。
似乎不多说一些，就没机会一般。
将心里所有的郁结，所有的愤怒，跟不平都给吐了出来。
苏沫儿站在院子里，无语的看向方氏，突然转身往苏衡房间走去，一遍走一遍喊：“堂哥，苏衡，你老娘要把我卖了，你赶紧出来。”
“别叫唤了，没用的，阿衡去求学了，你呀乖乖的去张家当丫鬟吧，据说张家员外老爷最喜欢年轻美丽的小姑娘了，你去了之后，说不得要给人当少奶奶了，张家可是有钱的很，享福的时候可别忘了伯娘呢，嘻嘻！”
“……”苏沫儿推开苏衡房间的门。
里面的书架上就放着两三本破旧的书。
书册已经翻的变厚许多。
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怪不得方氏那么有恃无恐。
原来因为苏衡不在。
不过……
以为这样她就屈服了。
“爷，阿爷你婆娘联合恶毒恶媳妇要把我给卖了，你快点出来管管。”
苏沫儿吼了一声往老苏头的房间走去。
苏衡不在家，把苏衡当成宝贝一样的老苏头可是在家的。只要苏家的苏衡想要功成名就，甭管有什么恶毒的想法都得忍着。
推开门口站着的赵氏，苏沫儿直接窜到里屋里。
老苏头还在闭着眼睛砸吧旱烟。
外面发生的事儿老苏头明显是听见了，但是就是不理会。
这一家之主，可真够……
“阿爷，救命救命啊！”
苏沫儿窜到老苏头的房间里。
赵氏脸立马就绿了。
死丫头刚才说什么，谁婆娘什么恶毒媳妇儿？
被一个小辈这么指着鼻子叫骂，赵氏如果能够忍下去就不是赵氏了。
走进屋里跺脚找了一个鸡毛掸子，拎着就往里屋走去。
看见苏沫儿鸡毛掸子直接往苏沫儿身上敲。
苏沫儿自然不会站着不动让赵氏打了，鞋子也不脱直接跳上床往老苏头身后一躲，任凭赵氏有千百般本事也不能隔着老苏头打到她身上。
“阿爷，奶要把我卖到张家当丫头，你说我这性子是给人当丫头的吗如果一个忍不住把老张头脑袋给削了，人家不得找您算账，或者，若是运气好一点儿把老张头给迷得神魂颠倒的，说不准就忍不住要散布一些堂哥不孝不忠不义的事儿，到时候就算堂哥考了功名也有可能被撸了。”
苏沫儿躲在老苏头身后
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没有压低。
赵氏听的明明白白。
……
如果死丫头真的这么干了，苏家就完了。
这么一想赵氏哆嗦一下，瞪着苏沫儿仿佛要从苏沫儿身上啃下一块肉。
“你敢，如果你堂哥有了功名，到时候你妹子你那个傻子弟弟都能沾光，你若是将他毁了，你什么也得不到。”赵氏反应到快，速度打消老苏头放在嘴边的话。
“我怎么就不敢了，我若被卖了，苏家就跟我没关系了，苏家存亡与否，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沫儿翻了一个白眼。
那二房一家子虚无缥缈的未来威胁她？
呵……
就算苏衡有了功名，沾光的也只会是苏青柠，二房那边，只要赵氏方氏还活着，就不可能沾光。
“我说奶奶，您想要我心甘情愿的被卖，得拿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说的比放屁还好听，我信了就是傻了。”苏沫儿粗俗的话爆出来，赵氏差点晕了。
她能看出来，这个死丫头不是说着吓唬人。
她是来真的。
如果真的把人卖了，张家那边肯定会结仇。
甭说什么一个死丫头怎么可能左右得了张家老爷……
换成别人可能不行，但是如果是这个邪门的丫头，说不准就有可能。
老头子肯定不会溜这种风险在里。
房间安静片刻。
老苏头慢慢回头。
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算计。
目光在苏沫儿脸上挪动，慢吞吞吐出几个字：“你就不担心，以防万一，你奶把你按死这里。”
苏沫儿就跟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动弹不得。
就跟她敢搞得苏家破灭一样，老苏头也敢弄死她。
毕竟……
原主已经被弄死一次了。
虽然是意外，但是……事实却不能因为意外两个字有所改变。
再者，如果赵氏真的现在就把她按死这里，苏渠山那个人大抵也只会被动接受现实，难过一段时间，日子照样过。
至于苏柒……没心没肺的死丫头说不准就不会难过。
周氏一心扑在肚子上，或许会难过，但是时间是把良药，会治愈一切伤痛。
只有苏棠，如果自己死了，那个依靠这她的小子可怎么办？
苏沫儿死死盯着老苏头的眼睛。
好一会儿才说道：“杀人是需要胆量的，阿爷要谁动手。”
“你胆子倒是大。”
老苏头站起身子，行动依旧慢悠悠的。
不过……
苏沫儿可不敢继续把这位当成摆设了。
管不了就毁掉。
这老头若是生活在官宦之家，说不得会有很大的作为。
生在乱世，搞不准能当一个枭雄……
然而生不逢时。
虽说现在朝堂动荡，天下不稳，但是，老苏头已经老了。
注定要入土的人。
就算有了机会抓住，抓不住有区别吗？
“谁想动手就让谁动手。”
老苏头床上鞋子，浑浊的目光从赵氏脸上闪过：“滚出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赵氏被老苏头呵斥一声。
嘴唇哆嗦一下。
在老苏头的目光下走了出去，顺便还把门给关上了。
外面传来方氏跟赵氏说话的声音……
然而，赵氏根本就没有回复方氏的问话，还把方氏给呵斥了一顿。
方氏的委屈，隔着门都能感觉到。
苏沫儿抬眼看向老苏头。
“阿爷，你既然没有让人弄死我，应该是不大算弄死我了，想要说什么就说呗。”苏沫儿语气依旧轻佻的很，身板也不在僵硬，但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试探。
老苏头瞥了苏沫儿一眼。
带着皱纹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
“你想分家，我把你们二房分出去，你整日往县城跑，想来有了挣钱的路子，这些暂且不说，毕竟都为了生活，你想怎么搞，我也不反对，但是如果想要拖着苏家一起鱼死网破，我是不同意的。”
“……”
这个什么都不管的老头子竟然把事儿都看的明明白白。
“老太太如果不找茬，不想着歪点子，我哪儿会搞这些，总不能一直逆来顺受吧！”
“倒是一个刺头。”盯着苏沫儿，老苏头冷笑一声。
“阿爷，我问你，我爹应该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吧!”见老苏头松口不说弄死她的事儿，苏沫儿就问出心里的疑惑。
视线落在老苏头身上。
老苏头的神情十分古怪。
不是惊讶，也不是释然，
总归怪异的很。
苏沫儿没有办法从这张脸上看出什么。
“什么混账话都敢说，老二那个孬种竟然养出一个浑身刺头的孩子。”
“哪儿是我刺头，如果奶不找茬，我也不用竖起浑身的刺儿。”
“行了，滚回去吧，以后说话前仔细想想，要知道当爷爷的打杀孩子，民若不举，官也不会究的。”
“你得好好管管奶奶了……”
“这会儿不叫老虔婆了？”
“……”苏沫儿皱起眉头。
这种被人看穿所有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受。
苏沫儿从苏家走回去。
心里并不舒坦。
老苏头什么都看的清楚，还允许赵氏那般偏驳……
总觉得中间还有她不明白的事儿。
。
苏沫儿从苏家离开。
赵氏阴沉着脸，看谁都不顺眼，除了苏青柠都被赵氏骂了一番。
“吵什什么吵，都给我安静点。”
见赵氏还在折腾，老苏头呵斥了一声。
赵氏瞬间安静如鸡。
不用被呵斥，方氏跟程氏一点儿都不轻松。
公公发威了……
怕是更不好受了。
好一会儿沉寂，赵氏才说道：“老头子，我都跟人说了，要送一个丫头过去，你跟那个小贱蹄子谈的怎么样了。”
“把你自己送过去吧。”
老苏头头都没有抬起，低头沉声说道。
说道赵氏心里惴惴的。
这都是什么话……
她一个老婆子了，张家才不会要。
“老头子，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到手的钱要送回去吗？”
“不送回去怎么办？你觉得渠芙能够挣这个钱还是，大房家的丫头，或者是三房的家。”
“老苏头话落。
方氏跟程氏恐慌起来。
丫头卖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了。
主家要打要罚甚至杀了，外人也不能说什么。
当娘的虽然不亲闺女，但是那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卖给别人家，怎么可能舍得。
毕竟……
姑娘就是出嫁都会极为不舍。
第九十四章 受不了这个委屈
这一旦卖出去，被主子家打杀了，他们是一点儿的办法都没有。
程氏脸色惨白，方氏也低着头。
“都不想卖，还不去把银子还回去。”
老苏头对着赵氏咆哮一声。
拖着弯曲的脊背，慢吞吞的往里屋走去。
赵氏脸上的横肉扭曲起来。
捡钱的事儿，说没就没了。
心里能够好受才怪了。
能怎么办，把钱还回去。
只是……
还回去的可不是三两。
得八两呢。
这么多的钱……
想想都要吐血。
赵氏对苏沫儿的印象更不好了。
当然……
如果苏沫儿知道赵氏现在的想法，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想法的。
毕竟……怎么说呢，她跟那边的人天生的气场就不和。
就算不得罪赵氏，日后有了机会，赵氏也会狠狠的踩她一下。
既然这样，还受这个委屈做什么。
“娘，我回来了。”
走到自家院子，苏沫儿站在院子，喊了一嗓子。
站在自家，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很多呢。
周氏这会儿还没有休息。
听见苏沫儿回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担心啊！
如何能够不担心。
苏家那边的人，在周氏看来跟蛇蝎没有什么区别。
她不敢去，也不想让苏沫儿过去，但是，又不能不过去。
从房间走出来，将苏沫儿从头打量一番，脸上带着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看见你才能睡着。”
“那成，我已经完完整整的回来了，您呢，赶紧的去休息。”
“嗯。”
周氏往街道上看了一眼。
没有看见苏柒，不过，想到苏柒身边跟着钱满溢，到底是没有太担心，转身回到卧房睡觉去了。
苏沫儿看一眼院子里玩泥巴的苏棠。
伸手在苏棠手掌上拍了一下。
“翻了年就七岁了，还玩什么泥巴，洗手去。”
“……”苏棠抬头。
盯着苏沫儿看了好一会儿。
慢悠悠的把手抽出来，走到水井边上，提水洗手。
泥巴洗干净，鸡爪子一样的手上依旧是没有多少肉。
苏棠身子亏损的太严重了，只是食补是不成的。
带着苏棠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好一会儿苏柒才赶回来。
苏柒脸上多了两道指甲痕迹，眼睛红红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就跟……跟人打过架一样。
“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了？”
“没事。”
苏柒咬着牙齿，将身上的包袱塞在苏沫儿手里。
拎着院子里的斧头往外走。
连花卷都不吃了。
苏沫儿往外跑了几步，把苏柒给追了回来。
“伐木不着急，先把东西吃了，饿着肚子去伐木，觉得你身板太好了？”
苏沫儿说完看一眼钱满溢。
“钱叔也一起吃点儿，俗话的好，磨刀不误砍柴工，吃点儿东西，才能有力气。”
苏沫儿说着将软软的馒头塞到钱满溢手里。
钱满溢低头看一眼花卷跟糖三角。
喉结滚动一下。
花卷看着很好吃啊。
想留着带回去给孩子吃。
但是……
一会儿还得砍柴，如果砍柴少了，岂不是对不起两个姑娘的慷慨。
钱满溢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
低头一口一口的吃了花卷糖三角。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等挣钱多了，让家里的几个孩子也能顿顿大白馒头……
这么想着，钱满溢脸上露出笑来。
只是……
笑容是停顿了一下，挣了钱也不能全为了吃，家里的孩子以后的婚嫁都是花钱的事儿。
这会儿，钱满溢有些庆幸家里的孩子年纪还比较小。
他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存钱。
伐木砍书，时间长了，大概也能知道炭窑是怎么弄得，到时候自家也弄一个，挣钱不是跟流水似的。
钱满溢想到这里，脑袋垂的越低了。
苏家的两个丫头对他不错，而他呢，却想着另立门户
真是……
苏沫儿瞧着钱满溢快把脑袋垂在地上了。
笑了一声，说道：“钱氏要不要喝点水。”
要的要的！
吃了东西喝点儿水，饱腹感会更强烈。
能吃饱肚子是个不容易的事儿。
至于吃撑！
根本就不存在。
整天干力气活的人，是不会因为一个花卷一个糖三角就吃撑的。
苏柒啃着心心念念的糖三角，一点儿也不觉得手里的糖三角是甜的。
红着眼睛露出凶光。
看糖三角就跟仇人一样。
狠狠咬上一口。
“……”这是受了什么打击了？
轻轻用腿在苏柒腿上踢了一下：“不说吗？”
“有什么好说的。”
苏柒红眼瞪了苏沫儿一眼。
苏沫儿转而看向钱满溢。
钱满溢没有瞒着苏沫儿说道：“县里的书肆不许女子进入，二姑娘怕因为被书肆小厮小看了，闹脾气呢。”
“这就被打击到了？”
苏沫儿站在苏柒旁边，左右瞧了一眼。
被打击了，不应该奋发图强吗？
咬牙切齿做什么。
“行了行了，别对着花卷出气了，改天等你有本事了，在书肆对面也开一个书肆，找一些漂亮小姑娘卖书，价格要比对面的低廉，质量要好，把他们的生意都抢夺了，也算是出气了对不对？”
“我也能开书肆？”
苏柒瞬间就动心了。
书肆呢！
将对面生意抢光了，气死对面狗眼看人低的掌柜跟伙计。
“有钱就可以，赶紧挣钱去吧。”
苏沫儿把苏柒给推了出去。
钱满溢笑了一声，觉得苏家两个姐妹相处有些意思。
转身跟在苏柒身后，继续伐木。
苏沫儿看一眼苏柒扔在桌子上的包袱，解开瞧见里面的百家姓，还有一本论语。
论语已经有些破旧了，书角似乎被什么东西啃过……
书本在这个年代珍贵的很。
原本给苏柒的钱，也就够买一本书，现在有了两本，还多出了一刀纸，两根毛笔，一小块的墨条。
想来是因为书太破旧，价格就降低一下。
而且……如果没有猜错，苏柒应该把她身上藏着的贴己也给用了。
走出院子用石头砸出砚台的形状。
苏沫儿开始动手研磨。
砚台的底座雨鞋凹凸不平的，并不是很好使用，不过,苏沫儿也不能计较那么多，毕竟有的用就不错了。
字迹落在宣纸上，板正有型，字体也是很端庄的颜体。
毛笔字，苏沫儿上辈子就练过，当初不过是为了静心，给自己布置的任务。
选用的字帖也是刚入门的颜体。
三两年下来，也就养成习惯了。
写出来的字迹自然是可以见人的。
只是……
现在的苏沫儿刚入门，写出来的字太端庄了也不好。
将写满字迹的纸扔到火盆里，敲开苏棠房间的门。
小孩还没有睡醒……
被苏沫儿敲门的声音惊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从床上跳下来穿上一双鞋子。
走到苏沫儿身边：“姐姐。”
“去洗脸，姐姐教你认字，写字。”
“哦。”
苏棠揉了揉眼睛，往水井的方向走去，脚步也晃晃悠悠的，带着三分睡意不见清醒。
凉水扑在脸上的一瞬间，眼睛铮亮。
冬日里的凉水，本就带着让人清醒的作用。
洗净收敛，回到房间拿着毛巾擦拭一下。
跟着苏沫儿走到堂屋。
堂屋里的笔墨纸砚已经备好了。
苏沫儿让苏棠先写他自己的名字……
一个人的记忆好，好的变态，也不代表肌肉可以不经过训练反复的练习，仅仅因为记性好就能控制住。
肌肉的反应能力跟记忆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想要写出一手好的字迹，就得经过练习。
苏棠已经快要七岁了。
这个时候启蒙，已经是落在别人后头一大截的距离了。
幸好……
小孩有个特长。
这样就具备了弯道超越的能力。
苏沫儿先教小孩握笔姿势。
二王握笔的手势在后流传最广，讲究的是按、压、钩、顶、抵。
苏沫儿当初学字的时候，也是由这种握笔的法子开始的。
与此同时要记得，指实、掌虚、掌竖、腕平、管直。
当然坐姿也要挺直，头正、身直、臂开、足安。
只是握笔的姿势，苏沫儿纠正苏棠就纠正了将近一个时辰。
倒不是苏棠记不住。
而且……就算将一些要领记在脑子里，讲其他的东西的时候，身板慢慢就又歪斜下来。
得一而再再而三的纠正、
直到握笔的瞬间，身体会自我调节，自然做直，才算是完成了握笔的姿势。
苏沫儿第一天没有让苏棠写其他的字。
只是练习苏棠两个字了。
繁体字的苏对于初学者有些不友好。
苏沫儿手里拿着尺子，瞧见苏棠坐姿不对，伸手在肩膀或者后背大腿之处拍打一下。
苏棠吃疼，手肘或者肩颈就会配合。
见苏棠安安静静的写字，苏沫儿呼出一口气。
没女先生什么的还真的不好当，打在小孩身上，她自己都觉得疼得慌，但是不打，不打拿着戒尺出来做什么，难不成要装饰品。
里屋的睡觉的周氏这会儿已经醒了过来。
走出房间看见握笔写字的苏棠。
视线落在一旁站着的苏沫儿身上：“小柒呢？”
“去砍柴了。”
“这么忙。”
对于苏柒这种忙碌，周氏有些接受不来，念叨几句，瞧一眼天色。
“又要天黑了，感觉什么都没做呢？”
“娘你还要做什么？”
第九十五章 认字
“……”周氏送给苏沫儿一个白眼，虽然她是个孕妇，但是能够做的事儿多着呢。
怎么能这么说话。
没大没小的。
周氏走到堂屋，看一眼桌子上放着的两本书。
书都合着。
苏棠没有看书，拿着笔在纸上写字。
周氏倒是没有想这么早就写字，纸笔太贵了，有书看，看书就好。
随意拿出一本
视线落在苏沫儿身上、
“这个怎么念。”
“学而时习之。”
苏沫儿挑眉，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周氏比较倒霉。
随意那起一本书就是这么绕口的论语。
对于念书认字的人来说，或许论语算不的难，但是对于周氏这种半辈子下来没有接触过书本讲的也是地道乡音的人来说，字正腔圆的咬文嚼字。
难度有些大。
“学而时习之……”
周氏跟着苏沫儿念了一遍。
忽然又觉得这句极为熟悉。
当初岑蕲在破庙里似乎教过。
然后给忘了。
能记住的就几个简单的字，比如自家人的名字怎么写，还有就是一文二文三文钱，一两二两三两钱。
总归当初岑蕲教的都是非常实用的。
现在盯着书本上的字，周氏慢慢变得有些困顿。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苏沫儿瞧了两眼觉得周氏挺有趣的。
年纪比较小的孩子跟大人学认字的法子不一样。
小孩子的记性比较好，可以死记硬背，但是换成大人，成年人的思想一般来说比较复杂。
想要记住东西，或许在当时可以记住。
但是过上一段时间，立马就忘记了。
苏沫儿说道：“娘若是觉得这些字不好记，我可以在咱家的椅子上贴椅子两字，桌子贴桌子，灶台上贴个灶台，那样结合一下，看的多了自然就认识了。”
“也成吧。”
周氏有些不自信。
昨儿还信誓旦旦的想要认字，想要走上人生巅峰。
现在立马被其中的困难教做人。
“……”
苏沫儿没怎么在意，反正只要苏柒跟苏棠不当睁眼瞎，她就满足了。
拎起蓝色皮封着的百家姓看了起来，她也需要认字呢。
有些生僻字，不常见的，写起来比较复杂的，都得重新记忆一下。
堂屋安静下来
周氏往灶房走去。
到了做晚饭的时间了。
周氏不喜欢让苏沫儿去灶房，倒不是苏沫儿能把灶房给炸了，而是苏沫儿做饭炒菜的时候不是油盐放多了，就是做的多了，掌握不好量，怪浪费的。
周氏节俭了一辈子心疼呢。
苏沫儿放下手里的百家姓。
拿了一张宣纸，下面扑着一层毡子，桌子椅子门之类的字写的大大的，方方正正的，风骨么，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剪开贴在房间各种摆设上。
她能够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其他的……
看周氏了。
认字也是需要耐心跟毅力的。
尤其成年人在没有外界的压迫的情况下自主自动的去认字。
苏柒这次回来的挺早了。
周氏早灶房忙活，饭菜还没有端出来，苏柒的声音就传到房间里。
苏棠放下手里的笔。
看一眼苏沫儿。
苏沫儿检查一下苏棠学出来的大字，点了点头：“洗手去玩吧。”
苏棠脸上立马露出笑来。
“这也值得开心？”
“值得的。”苏棠立马回答。
苏沫儿多看了几眼苏棠，问道：“你可以控制记忆了？”
“睡觉的时候不会反复了。”
苏棠回答。
苏沫儿笑了，笑容浸入眼睛里，也不知道是院子里月光洒在眼里，还是其他原因，此刻的苏沫儿眼里带着灼灼的光。
苏柒坐在一侧。
看一眼桌面上被用过的宣纸，再看苏棠……
眼里多了一丝不忿。
“姐，买来的纸张我都没有用过。”
“这不还有很多，一会儿吃了饭，你也写三张大字再去休息。”
“大字？”
“嗯，可不是大字，入门的时候就得写大字，如果香拿着好蝇头小楷入门，你就不怕糊了？”
苏沫儿看向苏柒。
苏柒……
苏柒确实害怕会写糊了。
只是有些心疼，写字这么大，一张纸根本就写不了几个字，这一刀纸也用不了多久
“别心疼了，家里不会少了你用纸的。”
“希望吧。”
苏柒心里还有些酸酸的。
家里挣钱的活儿，一半都是她在出力。
但是享受的人却是苏棠。
盯着苏沫儿觉得，此刻的苏沫儿跟赵氏没有什么区别
赵氏偏疼大房三房，自家这边，长姐偏爱苏棠小傻子。
不过是个小傻子……
苏沫儿从苏柒眼里看见对苏棠的怨怼，眉头皱了起来。
“我就是偏爱苏棠，你比不上他一根指头。”
苏沫儿实话实说。
苏柒……苏柒差点气得晕过去。
苏沫儿紧接着又来了一句：“你还是不要跟苏棠比了，生气不说还伤身，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苏柒眼里的泪水立马就掉了下来。
转身往卧房跑去。
周氏端着饭走进来，瞧着跑出去的苏柒喊道：“要吃饭了，还往哪儿去？”
“不吃了，气饱了。”
苏柒闷闷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苏沫儿收回视线：“管她做什么，一顿不吃饿不死，自己都不关心身子，还指望谁去关心，拿着不吃饭威胁谁呢。”
苏沫儿话落，周氏就没有继续询问。
毕竟，一顿饭不吃，是真的饿不死。
苏柒抱着被子哭的更委屈了。
她这么努力，怎么还不被人放在眼里。
摸了一下饿扁的肚子，更委屈了。
竟然真的没有人过来叫她吃饭。
还是不是亲生的了。
躺在床上蹬了两下床板，伸手蹭了蹭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周氏笑了一声：“快过了，饭都凉了。”
给苏柒盛了饭。
周氏的目光就落在桌子上椅子上。
盯着上面贴着的纸。
“写的字真丑。”
“你若是写的更漂亮，就换成你写的。”
苏沫儿无奈，小孩子真的是太讨厌了，这脆弱又敏感，还争强好胜的心思啊！
若是时时刻刻顾忌着苏柒敏感的心思，她自己过的就得压抑。
索性……
谁也不让着谁。
苏柒最后一个上桌的，反而是第一个吃好饭的。
离开饭桌，苏柒找到放在案台上的两本书，拿着翻看起来，苏柒认字不多，看一个百家姓前几句还能认出来，往后就有些困难了。
不过苏柒好强。
刚才跟苏沫儿争辩过，也不问苏沫儿上面的字怎么念。
只是将不认识的字悄悄记下来，打算改日去学堂外面偷听的时候注意一下。
一个人如果想要认字想要学**会找到方法。
同样，若是一个人没有学习的心思，就算是名师大儒站在眼前，也不会有什么进步。
苏棠人小，还掉了两颗牙齿，吃东西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晚饭之后，纤细的小小的身影忙碌起来。
毕竟，最后吃好饭的人要洗碗。
苏沫儿瞥了一眼油灯下的苏柒。
“别看的太久，油灯太昏黄，时间长了眼睛会瞎的。”
“……”苏柒觉得苏沫儿在诅咒她。
恶狠狠的瞪了苏沫儿一眼。
苏沫儿笑了一声。
心道小孩子果然难管教。
不再理会苏柒。
苏柒自己跑到桌子这边，铺上宣纸，拿起笔开始写字……
写字讲究横平竖直，撇捺对称。
落笔从右边到左边，自上而下。
苏柒在学堂外面偷听的时候，听见过夫子着重讲这个，然而……听过不代表能够学会。
看着书册上的字迹。
再看看UU小说的宣纸……
毛笔上沾的墨水太多，点落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苏柒的小心脏瞬间就抽搐起来。
一张宣纸是一张宣纸的钱。
比身上的衣服便宜不了多少。
尽管她买的这些是最便宜的纸张，依旧花费了不少的钱。
再次往苏沫儿的方向狠狠瞪上一眼。
苏沫儿摊哭笑不得，这次还是因为她？
好吧好吧，那就背锅吧。
走到苏柒身边，将苏沫儿手里的笔拿起来，在砚台里轻轻控了一下，重新塞到苏柒手里，同时掰着苏柒的手指仔细的说明了一番。
“你握笔的姿势不对，写出来的字迹也会不好看的。”
“用你管。”
“行吧行吧不用我管。”
苏沫儿走到对面苏棠那边。
“小宝过来，再写一张字。”
“哦。”
苏棠刚洗好碗，听见苏沫儿的话，不急不缓的往苏沫儿身边走去。
摊开一张纸。
拿着毛笔，落笔是苏沫儿的名字。
“背停止，腿不要抖，手臂悬起来，掌握好发力的地方。”
苏沫儿在苏棠身后纠正着。
对面的苏柒偷偷摸摸自我改动。
苏沫儿察觉苏柒的动作，偷偷笑了一下，这个小丫头就这么别扭。
真的是……
这种脾气走出去是要吃亏的。
不过，苏沫儿也没有多说。
这种性子她是没有本事压着苏柒改变的，只有走出去被社会教导一下，才会做人。
苏棠写了一张字，就放下了手里的笔。
至于苏柒，依旧写着字。
按着方才苏沫儿教导苏棠时候说的，先横后竖先撇后捺，一笔一笔，眼神里的认真肉眼可见。
甭管做什么，认真的时候才会最美丽。
苏柒写到很晚，因为苏柒心里也有她的小算计。
买得纸可不能全被苏棠用了，她挣了钱至少得用一半的纸，所以苏棠写了多少张的字，她也得写多少张，这样心里才能舒服。
第九十六章 世界欠他一个爹
手腕累了就甩一甩。
时不时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
写够张数，苏柒往火盆里填了一些炭。
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夜晚。
月光如水。
地面的雪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柳家屯的冬日极为美丽。
只可惜，为了生活挣扎的人，已经麻木了，早就不觉得这里的风景是美丽的了。
苏柒打了一个呵欠，认真洗手洗脸，刷牙！
牙刷好难用，每次都能刷出血来
但是又不能不刷。
苏柒想要换一个好用的牙刷，据说县城里有猪鬃牙刷，那种牙刷刷起牙齿来不会刺痛，也不用把牙龈给划破。
但是那样的牙刷，价值一个肉包子。
谁家舍得用哦。
苏柒也不舍得。
把自己搞干净以后，苏柒推门走进卧房睡觉。
又是一日！
清早邓大头按着苏沫儿约定的时间走到炭窑。
邓大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瞧见苏沫儿的时候也没有主动打招呼，即使帮忙抬炭也是阴阴沉沉的。
就跟世界欠他一个爹一样。
苏沫儿可不想去县城的路上一直面对这张晚娘脸：“发生什么了？”
“家里的另一头牛生病了，搞不好以后就只有一头牛了。”
“生病？”
苏沫儿眼里露出惊诧来。
“没什么精神，也不吃东西，这样可不行啊，人不吃东西都扛不住，那么大的一头牛，你说这咋回事啊！”
“几天了？”
“三天了。”
邓大头见苏沫儿问的仔细。
虽然不想说起自家的伤心事儿，但是，这一个月下来，每天都能从苏沫儿手里挣钱，也就不想给苏沫儿摆脸色，将牛的情况说了一下。
“刚开始还能喝点泔水，吃点扎碎的秸秆，后来就不行了，今天是一点儿东西都不吃了，可不是把人给愁死了。”
“有没有请大夫看看？”
“请了个行脚大夫，也没说什么，就给牛扎了几针，没用。”
邓大头说道这个更生气了。
请行脚大夫可花了不少的钱呢。
结果没有给牛治好病，反而更蔫吧了。
“晌午从县城回来，我可以去看看吗？”
“可以。”
邓大头没当回事。
看看就看看呗。
说不准过了今天就可以吃牛肉了。
村里死了牛得跟县里通告，拿了牌子之后才能卖肉。
一头牛能够卖多少肉呢。
卖的钱能不能换一个小牛犊子呢。
邓大头心里算计着。
装好炭之后，两人就往县城走去。
这次去县城里，什么也不用买，往两家送了炭，苏沫儿就离开了。
速度倒是快得很。
回到村长也不过刚刚晌午。
“去你家看看牛去。”
见邓大头要把牛车赶到河边的小院，苏沫儿连忙说道。
邓大头应了一声。
手里的鞭子轻轻在地上甩了一下，发出破空的声音。
牛耳朵动一下。
慢慢调转车头。
牛车晃晃悠悠，经过村子里水井的时候，苏沫儿瞧见霍枭站在那边。
霍枭身边还有几个官差打扮的人。
那些热对霍枭的态度还是比较恭敬的。
果然……
这人不管在哪儿都能跟人打成一片儿。
破庙那边落户柳家屯的人里，大抵霍枭过的最舒坦了。
霍枭看见苏沫儿，视线在邓大头的牛车上停留一会儿，也不知道跟身边的官差说了什么，官差就离开了。
霍枭跟上邓大头的牛车。
一同走进邓大头家里。
邓大头从牛车上下来，瞧见霍枭：“是你啊，怎么来着我这边儿了要用牛吗？”
“不用，随便看看。”
“哦。”
邓大头应了一声，也没有说让霍枭进屋。
在邓大头看来，霍枭说了随意看看，那就是随意看看。
不用太客气。
柳家屯的人，一般都不会去客套什么。
霍枭走到苏沫儿身边问道：“你来这是做什么？”
“邓大头家里的牛生病了，我来看看？”
“你会给畜生看病？”
“给人看病也好，给牲畜看病也好，应该是同理的吧。”
“……”霍枭瞧着苏沫儿不自信的样子，嘴角抽搐一下。
这个女人，她自己都搞不懂人跟你畜生一不一样，就敢给牛看病？
而且……
就算有给人看病的天赋，那也不过跟李大夫学了不到两个月。
这么短的时间能够学会什么呢。
“……你可真自信。”
听出霍枭话里的言不由衷，苏沫儿：“呵呵。”
邓大头从屋里走出来，领着苏沫儿走到牛棚。
牛棚里拴着的两头牛，都是大黄牛，年轻力壮的牛身上的肉也结实，瞧着就好吃。
被苏沫儿盯着，躺在地上的牛哆嗦一下。
……
苏沫儿挑眉。
蹲下身子。
伸手在牛身上摸了几下，关键是肚子摸了好一会儿。
瞧见苏沫儿的纤细的还有些脏兮兮的手，在牛犊子上来回，霍枭有些看不下去的……
这牛，可是公牛。
再往后摸就摸到不该摸的地方里。
这个小孩儿到底懂不懂事儿。
见苏沫儿视线在牛后腿挡着的地方瞅的几眼，霍枭脸黑了。
邓大头倒是没有怎么在意。
村里的孩子什么场面没见过呢。
偶尔还会在街头给牛配嗯嗯嗯，会有一群的孩子围着看。
现在苏沫儿不过是摸了一下牛肚子。
苏沫儿又着重看了一下牛眼睛，牛舌苔，还有牙齿。
“苏丫头你这……”邓大头用手比划一下：“还挺像样子的，行脚大夫看的时候也是这样。”
“……”苏沫儿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她被夸赞了
毕竟她的本职工作就是给牲畜看病。
“最近吃的都是秸秆？”
苏沫儿调整一下心情，问邓大头。
邓大头点头。
苏沫儿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内脏器官里的寄生虫太多了，得开一些打虫药。
放在后世用，左旋咪唑、丙硫咪唑肌肉注射当天就会好了。
只是……
这年头没有注射器，也没有对口的药。
换成中药打虫。
要配制什么药呢。
苏沫儿皱起眉头，仔细思考。
说道用：“鹤虱、苦楝树根皮、槟榔、石榴皮、南瓜子，碾碎放在水里，灌下去，应该会有点儿用。”
“啥？”
邓大头愣了一下。
没想到苏沫儿真的给开了一个药方子。
“试一下呗，死马当成活马医治，如果不尝试明天就可以卖肉了，再说玩意活了呢，你顶多就是出一个药钱，我也没跟你要诊费。”苏沫儿笑眯眯说道。
邓大头还有些犹豫。
毕竟拿药得跑去县城。
药也贵啊！
霍枭见邓大头一脸纠结，随即开口： “苏姑娘跟着一个大夫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你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那行吧，我就试试。”
见霍枭都这么说了。
邓大头咬了咬牙，往屋子里走去。
出来的时候耳朵上多了一个牙印。
原因么……
家里的婆娘啃得呗。
女人要比男人小心眼多了，听见邓大头还要去县城买药给牛看病，邓大头媳妇儿有些舍不得，但是……
邓大头才是拍板决定的人。
女人气呼呼的把钱给了邓大头，还在邓大头的耳朵上留了一个标志。
邓大头出了院子凑到苏沫儿身边。
说道：“苏丫头，你刚说的我忘了，再说一遍。”
“写下来吧，往县城那边远，走到县城说不准又忘了，写在纸上才不会忘。”
“也成。”
苏沫儿点头。
看向邓大头。
邓大头嘿嘿笑了一声。
将儿子的纸笔拿出来。
作为柳家屯唯一有两头牛的人家。
邓大头的儿子还是可以念书的。
虽然……
学问做的不好，但是在邓大头看来，多少认识几个字去县城找一些轻松的活计，都比在村子里种地当一辈子的泥腿子要好。
苏沫儿拿着毛笔将需要的药材跟药量都谢了下来
邓大头谢了一声，就往外走去。
邓大头没有赶牛车。
大黄牛已经跑了一趟了。
得休息一下。
牛可是宝贝祖宗，可不能累病了。
苏大头跑出去，院子里就剩下了两个人。
苏沫儿跟霍枭。
霍枭看向苏沫儿。
发现之前瘦的皮包骨头的小姑娘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皮肤也滑润很多，不似村子里那些丫头出门就是一脸皴，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跟月亮一样。
不笑的时候眼尾上挑，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风情。
果然……
底子好的人，稍稍补充一下，就能显露出美人的风情。
霍枭有些担心，若是不赶紧将小姑娘藏在家里，被人惦记了可怎么办？
……
但是，把小姑娘带回家自己养着。
她不愿啊！
两人并肩走了几步。
一直保持着相对的安静。
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走到河边，看一眼结冰的河面。
霍枭吸了一口气：“女儿家长大了，都得嫁人的，你过了年就十四了，是时候考虑了。”
“……”苏沫儿一直逃避的事儿被霍枭给拆穿了。
在这个年代到了年纪，如果不成亲。
出门就会被人质问？
被人怀疑？
总结一下，不成亲的女人就是异端，就会被这个世界排斥。
大多数女人走进婚姻的坟墓，瞧见有人过的滋润还没有在坟墓里，就各种眼红不开心，非得把人拉进坟墓里一起挣扎才会开心，
但是……
苏沫儿觉得，只要她心脏够硬，脸皮够厚。
就可以不走进婚姻的坟墓。
就可以一直拖下去，拖到人老了头发白了，然而潇洒的过了一辈子，进了泥土包包的坟墓，再可劲儿嘲讽那些曾经嘲讽过她的人。
第九十七章 她就是一个渣女
现在霍枭提起这个……
“霍大哥您如果着急的话，可以出去走走，或许就能遇见一个对眼的人。”
“……”又被拒绝了。
霍枭沉沉的目光落在苏沫儿身上。
苏沫儿吸了一口气。
“霍大哥，我还小还不想考虑这些。”
“不小了。”霍枭纠正。
苏沫儿扶额：“……霍大哥，我该回去了，你若是比较闲的话，可以去县城打问打问谁家需要炭，我家烧出炭来，在卖炭。”
“……卖炭。”
霍枭的视线落在苏沫儿的手上。
小姑娘的手指变成黑色的。
应该是跟炭打交道留下来的。
“我会去打问的，回去吧。”
霍枭应了下来，苏沫儿转身离开。
去县城吧，多去县城，去的多了就能遇见县城里那位温九娘，那位可真的是大美人。
前凸后翘，肤如凝脂。
随便一个男人瞧见这样的美女都得多看几眼。
霍枭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如果霍枭不被温九娘的美**惑，这样的人，或许真的可以考虑合伙过日子。
当然……
想到这些，苏沫儿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渣女。
既然不喜欢了，还给自己留后路，真渣，如果还能穿越回去，就给自己的黑长直烫一下，弄成大波浪，渣女大波浪呀！
霍枭盯着苏沫儿的背影
直到这个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离开。
求而不得，却不想伤害……他也能遇见这样的人。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但是……
这种心里有所念，想要去关心的感觉还真不错。
酸酸甜甜的。
挣扎纠结的……
还是以往不曾有过的感受呢。
……
幸好苏沫儿不知道霍枭现在的想法，不然肯定远离这个变态。
苏沫儿回到家里，苏柒并没有在家。
钻进钱眼里的苏柒出去砍柴去了。
周氏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手里还捏着论语，明知道自己看不下去，还强迫自己做什么。
苏沫儿差点就要觉得周氏的坚持可笑了。
“姐姐，写了三张。”
“我看看。”
苏沫儿走到苏棠身后。
宣纸上的字方方正正的，虽说字迹还没有风骨，但是端正也是一种态度。
“写字的时候手不要抖，手一抖，用的墨就会多，加强对笔的掌控。”苏沫儿说着拿着笔，在苏棠的字迹上修改。
虽然想要隐瞒自己早就会写字的真相。
但是……
小孩子刚开始写字，得有个好的引导。
得能够直观的看见所写的字迹的不足的地方。
苏沫儿修改了，苏棠看了，苏沫儿就把纸给烧了。
苏棠虽然看不懂苏沫儿的行为，不过，他不会多言，不会询问，更多的是将疑惑藏在心里。
以后总会有一天能够看明白的。
至于周氏，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就算瞧见苏沫儿将纸张扔到火盆里也不会管的。
日子似乎安稳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苏家都没有人找茬。
这日。
苏渠山从县城回来。
手里还提着二斤的猪肉，全是肥肉。
除了这个胸膛之处也是鼓鼓的。
见苏柒跟苏沫儿都盯着他的衣服，苏渠山伸手将藏在衣服里的三个肉饼拿出来。
这肉饼……
苏沫儿很眼熟的。
跟苏柒对视一眼。
皆看见对方眼里的嫌弃。
“愣着做什么，要过年了，特意给你们带回来的。”
“买了三个？”苏沫儿数了数苏渠山放在桌面上的肉饼。
“我跟你娘更喜欢吃肉包子，一会儿往你爷那边送一斤大肥肉，剩下的肉咱们剁了包包子。”苏渠山一摆手，端的是豪言壮语的样子。
苏柒欲言又止。
苏棠瞧见肉饼，往后退了一步。
倒是小黄狗往肉饼上探头。
被眼尖的苏渠山一手被拍开了。
……
“要不这样爹，你把肉饼送过去，猪肉留下来？”
“……你不喜欢吃香喷喷的肉饼？”苏渠山有些懵。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总是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他买肉饼就是为了让家里的孩子对他亲近一些。
现在事情发展的方向有些不对啊！
“我们都不喜欢吃肉饼，爷跟奶喜欢吃，你送过去，肉咱们留着。”
“行吧。”苏渠山倒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三个肉饼也不少钱呢。
家里孩子又不喜欢吃。
苏渠山把挣的钱递给周氏，转身往苏家走去。
周氏盯着桌子上的一串子钱，眼睛亮晶晶的。
坐在椅子上，跟苏柒一起数了起来。
一共一百一十二个铜板。
“娘，你快些把钱藏起来吧，我爹带着肉饼过去，说不得奶奶要跟爹哭穷，你瞅着，一会儿爹回来肯定要拿钱，拿了钱送到那边去.”
苏柒见周氏数了两遍还在继续数钱。
忍不住警告一声。
周氏数钱的动作停顿一下。
抬眼看向苏柒。
立马把家里的小账本拿了出来。
记上年日。
写上收入。
就把钱赛到一个破旧的罐子里。
这样还没有完，周氏藏钱有一手，害怕家里会遭贼，又把罐子埋在地下。
……
苏柒瞧见周氏的行为，眼睛亮了一下。
似乎学到了什么。
苏沫儿把桌子上的二斤肉提到了灶房。
前些天周氏说要多买点肉用枣木熏成腊肉，到现在都还没有熏肉。
大概就是等着苏渠山回来做这些事儿。
现在苏渠山回来，就得买猪肉了。
苏沫儿心里算计着花销，外面苏渠山跟赵氏说话的声音传到灶房里。
苏沫儿回头，瞧见苏渠山带着赵氏往堂屋走去。
苏沫儿不放心，把肉吊在房梁上。
洗洗手，往堂屋走去。
赵氏坐在椅子上。
随手就把椅子上提着字的宣纸撕了下来，团吧团吧扔到了火盆里。
“老二家的，快过年了，分家归分家，这过年了得往上交孝敬钱吧，也不用多，250文就成。”
周氏瞪大眼睛，嘴巴动作一下，苏渠山两次交上来的钱都不够250文，这老太太要干什么，苏渠山要干什么……
苏沫儿走进来。
视线落在火盆里。
宣纸燃烧之后的碎屑还在里面。
“奶，你怎么过来？是来要钱吗？”
“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的,老二你还管不管她了。”赵氏跟苏沫儿对视一下，猛地想到之前在苏沫儿手下接连吃亏的事儿，眼睛闪烁一下，伸腿在苏渠山身上踢了一脚。
苏渠山看向苏沫儿：“这是你奶，说话注意点。”
“……”上次回来的时候还摆出跟那边人不来往的姿态，连砍柴都节省了。
这次回来才过了十天。
亲娘又变成亲娘了。
苏沫儿再次下决心，日后就是嫁给一个死人当未亡人，也不要嫁给苏渠山这样的老实人……若是嫁给这样的人光操心就得累死。
本来还想跟苏渠山说说这位老太太这段时间搞出来的事儿，现在也不想说了。
叹口气：“爹，要不以后你就去跟爷奶一起住，挣了钱给爷奶就成，不用管我们。”
“你这样丫头，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爹还能不管你们。”
苏渠山当场就开始跺脚了。
“奶过来拿钱，你点头了没？”苏沫儿问道。
苏渠山点点头,这不是要过年了吗？
给那边钱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家里也不缺吃不缺穿的，多给一点儿也无妨啊！
“奶要250文，就是两钱半，你听到了吧。”
“听到了！”苏渠山再次点头。
这理所当然的样子，让苏沫儿差点控制不住要拿菜刀。幸好理智还存在，幸好早就明白苏渠山是个什么样的人，早就做好准备了，就没那么生气了。
“娘，你把账本拿出来给爹瞧瞧。”
“哦！”
周氏转身又把账本拿出来。
苏沫儿把账本递给苏渠山。
苏渠山认识几个字，看了一眼上次带回来134文，这次带回来112个，加起来就是246个。
苏渠山脸瞬间就变成了红色的。
眼皮一抬看向周氏，周氏别过头去，没理他。
苏渠山看苏柒，苏柒拿着一块炭玩，也不嫌弃炭把手给噌黑了。
至于苏棠……
苏棠板板整整站在一侧，将发生的事儿收入眼中，就跟旁观者一样，眼神疏离的很。
苏渠山最后看向苏沫儿。
苏沫儿笑了一声，走到周氏藏钱的地方。
把陶罐挖出来，塞到苏渠山手里。
“爹，爷奶那边需要你，你拿着你挣的所有的钱，还有灶房里没有动的二斤肉，去跟你爹娘过日子去吧，都还没有断奶，离不开爹娘，就别学别人娶媳妇儿生孩子，娶了不管，生了不养……”
苏沫儿话还没说完。
苏渠山恼急之下，一巴掌落在苏沫儿脸上。
赵氏瞧见眼前发生的这些事儿乐呵了，伸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老二你这次终于像个男人了，平日窝窝囊囊的连个腰杆都挺不起来，孩子不听话怎么办，使劲儿打，还不听话，就往死里打，男人就应该这样，你想想你爹年轻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这才把一个家保住了。”
苏渠山这会儿完全听不见赵氏说什么。
只听见像个男人……
期盼半生，终于得到被赵氏夸赞，之后，脸上多了一丝满足。
苏沫儿捂住自己的脸，盯着有些病态的苏渠山，不哭不笑也不闹。
苏棠跑到苏沫儿身边，伸出小手要给苏沫儿呼呼。
第九十八章 爹不要我们了
苏沫儿摇摇头，可不敢让小苏棠担心：“不疼的。”
“疼的，都肿了。”苏棠摇头，小孩的话里带着笃定。
苏柒手里的炭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盯着苏渠山，再看看苏沫儿……
“爹，你不要我们了？”
苏柒问话的时候眼睛干涩涩的。
苏渠山从上头中回过神来，瞧见苏沫儿迅速肿起来的脸，刚想去关心一下，冷不丁听见苏柒的话。
愣住了。
他想说，他没有不要！
他要的。
只是……
要孩子要妻子，怎么挣来的钱全部都给老娘了？
如果不要孩子，继续在这里吃饭睡觉算什么呢？苏渠山认识的字比较少，懂得的道理也少……
眼前发生的事儿，明显的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里。
忍不住看向周氏，想要周氏说几句话。
然而……
此刻的周氏脑袋都是蒙的，哪有心神去官苏渠山。
苏渠山着急的脸上的汗都出来了……
“老娘还有事儿，先回去了。”赵氏话落，从苏渠山手里把陶罐抢走了。
苏渠山看一眼手里空荡荡的空气……
再看一眼离开的赵氏。
愣愣站在原地。
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苏渠山是懵的。
甚至都不知道眼前发生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苏沫儿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她的房间还有些药材，脸上肿了，得敷药消消肿。
苏沫儿离开，苏棠颠颠的跟了上去。
苏柒看一眼苏渠山呵呵笑了一声：“爹呀，您真威风，当初在破庙扇我一巴掌，现在给我姐一巴掌，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小傻子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
苏渠山赶紧摆手。
他没有打算打人。
他只是听不下去了，方才沫儿说的话，有些不好听。
哪儿有小辈这么说父亲的吧。
然后手就控制不住了。
“如娘，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没有……”
“那打人的是谁？”
周氏站在原地，抬眼，看着苏渠山。
苏渠山对上周氏陌生的眼神。
心里一凉。
“我去看看沫儿。”周氏话落，转身离开。
苏渠山一个人站在房间里。
甚至都不敢坐下。
椅子上贴着的字没了，堂屋里也是空荡荡的。
从县里回来，一点儿温暖的感觉都没有。
快过年了，但是心情却还不如在破庙的时候敦实。
靠着桌沿，苏渠山一脸的疲累。
好儿子，好父亲，好丈夫……
真的是太难了。
伸手在额头抓了一把，脑子里乱糟糟的，既烦躁又无奈。
卧房里。
苏沫儿涂上伤药，脸上凉飕飕的。
瞧一眼苏棠，轻笑一下，笑声还没有放出来立马就收敛了。
脸上的肌肉疼。
能够吃饱的苏渠山力气大着呢。
生气打人的时候大概也没有收敛，都能感觉到牙齿晃悠。
晚上不刷牙了，也不吃东西了，让牙齿稳固一下。
可不能因为苏渠山的一巴掌将牙齿给打坏了。
头发可以断，指甲可以没，但是牙齿得好好保护，这东西不是无限生长的。
如果跟头发一样没天都生长那就好了，这世界上也就不会有牙科问题了。
“姐，你还好吗？”
“没事，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为了一巴掌要死要活？”
“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故意激怒……”苏柒视线往堂屋的方向瞥了一眼。
苏沫儿探了一口气。
“一家人的力气要往一处使，日子才能过的好，才能蒸蒸日上，家和万事兴啊！”
但是苏渠山现在这个性子，胳膊肘总是往外拐。
那边都要抢了他的闺女卖了，还往那边当孝子，周氏上次过去孩子差点没了……几天的时间，苏渠山又忘了。
难不成这男人都离不开娘？
一辈子都粘着母亲？
苏沫儿想了想一阵恶寒。
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恶心死了。
“不知道，就是看不惯，不说是不可能的，若是不说他会以为他做的很好，然后我们都得跟他一样给那边的人当牛做马，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
似乎是想到之前的生活。
苏柒立马摇晃一下脑袋。
对于苏柒来说，现在的生活很不错了。
“我还想着存够钱了，咱们重新捡一个房子，就跟好霍枭那边的院子一样，三进的大院子，里面还可以栽菜种果树，多棒。”
“有想法，挺好的。”
人不怕想的多。
就怕没想法。
有了想法，为之努力，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
但是，没有想法，一辈子循规蹈矩，或许会过的很安稳，但是如同死水一样的生活又有谁会喜欢呢。
“只是如果咱们建房子，那边的人估计有要打秋风，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人。”
“谁家还没有几个极品啊，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那些人就不敢打秋风，只会战战兢兢恭维你。”
苏沫儿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肌肉。
毕竟面部肌肉疼，想要说的声情并茂，肌肉动作弧度肯定会很大，会疼啊。
不过这么淡淡的，没有起伏的语调倒是钻到心里了。
“姐，你懂得好多啊”
“是啊，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可以懂很多。”
苏沫儿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她说的可都是实话。
若是苏柒一直坚持现在的做法。
每日为了生活努力。
接触的人多了，走出外面的世界，不把自己局限在一个家庭里一个村子里，眼界开阔了，就可以对人性有更多的了解。
“娘，也没有你懂得多。”
苏柒嘀咕一句。
苏沫儿没有回应苏柒的话。
周氏懂得确实不多。
但是在慢慢改变着。
还是往好的一面改变。
不像苏渠山……
只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
“沫儿，晚上吃些什么，娘给你做饭去。”
周氏推门走进来。
声音轻柔了很多。
生怕声音大一点儿会戳到苏沫儿脆弱的小心脏。
“晚上不吃了，我早些睡了。”
苏沫儿说道。
周氏深深看了一眼苏沫儿。
还想说什么。
对上苏柒的眼神，苏柒摇摇头，周氏低眉，关上门走了出去。
“姐，你说爹会去奶那边住着吗？”
“怎么，你还舍不得他？”
“……”苏柒低下头，虽然说失望极了，但是再怎么失望，那也是父亲。
当初在破庙的时候，爹都饿晕了，还把红薯省下来，留给她们姐弟吃。
有些人不是坏，只是反应不过来。
不够聪明，又固执，被一些规矩给束缚了。
“他不会去那边的。”
苏沫儿伸手在苏柒肩膀上拍了一下，苏渠山再蠢再笨也是父亲，没办法改变的。
人是复杂的生物，不能单凭一件事，一种态度来评价。
苏柒看着苏沫儿，不知道苏沫儿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因为爹是个老实人，活该被欺负那种，欺负了也无所谓，只会缩再家舔舐伤口。”
“……”苏柒觉得苏沫儿说的有些复杂，暂时理解不了。
“去给娘帮忙去吧，我要休息了。”苏沫儿不想继续说话，把苏柒给赶了出去。
至于苏棠。
“小宝也出去了，姐姐要早些休息了。”
“嗯，明天见。”
“明天见！”
关上房间的们，苏沫儿呼出一口气。
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
真的是生气啊！
在后世见过太多自私的人，乍一看见苏渠山这种一点儿也不自私，货真价实的老实人上头了。
以后可得注意一些。
甭管做什么说什么都得在自己不会被打的前提下。
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
一夜过去。
清早推门起来。
打上一盆水，瞧见水镜上肿着脸的人，苏沫儿牙疼。
用凉水洗漱，回到房间梳头。
梳洗完毕对面的苏柒也推开门。
“姐，今天你还要去卖炭？”
“嗯，这次卖炭的钱全都买成肉，对了要过年了，若是钱满溢不想停工就继续干着，一天多给几个铜板，大过年都不容易。”
“明白的。”
苏柒应了一声。
往灶房走去。
热了一下昨儿夜里剩下的饭菜，还蒸了一个蛋羹。
“你吃点儿东西再去县里，不然路上有你受的。”
“知道知道。”
苏沫儿笑了一声，走进灶房，蛋羹吃了，又啃了一个包子，起身往炭窑走去。
苏沫儿走出家门，苏渠山从里屋走出来。
看一眼苏沫儿离开的方向。
眼神里多了几分忧伤。
“小柒，爹今天跟你一起砍柴，这样炭窑里烧出来的……”
“爹，不用了，姐姐让钱满溢大叔帮忙，一天是把铜板，从后天开始就是一天二十个铜板，花钱请来的人，不用怪心疼的，您若是闲着手痒，出去走走看看。”
经过昨天的事儿苏柒可不敢让苏渠山沾染炭窑那边儿的活儿。
老爹算数不好啊，自己挣了多少钱心里都没数。
还一味的孝顺那边，若是参与炭窑的事儿，他日因为这点儿功劳，要把炭窑这边的收入全都送给那边，自己不得哭死了。
苏渠山被苏柒拒绝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按放。
周氏走出来，眼皮耷拉一下，说道：“你若是没事，就给家里做几个新的桌椅，堂屋的都不好使了，而且小棠跟小柒都在练字，听沫儿说写字的桌椅要跟身高合适，才能写出好看的字迹。”
第九十九章 谁也不帮
“那那我去做桌椅。”
苏渠山听见周氏的话，脸色好看了很多。
只要有事儿做，就还被这个家需要着。
做桌子需要的不仅是木头，还有矬子，木刨子，角尺，锯子，羊角锤，牵钻，木挫，还有墨斗斧头，没有这些东西做出来的家具都是歪歪斜斜的。
根本就不好用。
就算能够凑活着用也不美观。
在县城里当漆匠，空闲的时候也会给那几个木匠帮忙。
繁琐的雕花床，雕花椅子他做不来。
但是普通的还是能做的。
农家使用的东西，哪儿需要雕花呢。
那多浪费。
“我去借点东西。”
“去吧。”
周氏看着苏渠山离开。
微微叹了一口气，家里现在这个情况，她都不知道应该去帮谁说话。
索性谁也不帮。
苏柒慢吞吞的吃着东西，同时观察着周氏跟苏渠山之间相处的态度，日后她是不是也要跟一个男人这般……
苏柒哆嗦一下。
不行不行。
还是找一个父母双亡，家有余粮还会疼媳妇的男人。
……
仔细想了一下，整个柳家屯目前来说，似乎只有霍枭符合这样的条件。
周氏抬头，对上苏沫儿的笑:“吃东西就吃东西，你傻笑什么？”
“没傻笑，娘我也出去了。”
“去吧。”
周氏擦了擦手。
家里又剩下她跟苏棠了。
苏棠按着苏沫儿的要求，先是绕着自家院子跑了三四圈，洗了手脸吃了东西，开始坐直身体练习写字。
。
苏沫儿坐在邓大头牛车上。
邓大头瞧见苏沫儿，就忍不住开心。
然而，瞧见苏沫儿脸上的巴掌印……嘴角的笑消失了。
“苏丫头，你这脸怎么回事？”
“被打的，不说这个了，家里的牛怎么样了？”
“连续吃了三天你开的药，现在牛依旧好了，这两天去县城的人多，但是牛刚好，我也不敢跑的太勤了，人生病了都得好好补补，牛也得养一养，可惜了赶在年头上，少挣不少钱呢。”
“磨刀不误砍柴工。”
“说的也是。”
话说道这里，邓大头郑重道：“苏丫头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若是春耕需要牛，可以找我邓大头借。”
“……”春耕哦，她似乎都还没有地。
也不是没有地，她圈下来的那一片地，据说都是沙土是，长不出什么好东西。
所以只能谢过邓大头的好意了。
“苏丫头，你是只会给牛看病，还是都会？”
“都会一点点，人跟牛应该也一样，邓大叔你生病了？”
苏沫儿说话的时候仔细瞧了一下邓大头的面色。
好看的很！
一点儿生病的迹象都没有啊！
“不是我，是你婶婶，经常的小腹坠疼，这女人的一些毛病，请其他大夫看也不是一回事是不是？”
“……哦。”
苏沫儿突然清醒自己是个医者了。
这女人只要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会有各种的妇科病。
放在后世，还有一部分人讳疾忌医。
在这个时代。
怕是也就能自己忍着了。
“一会儿卖炭回去，我给婶婶看看，我也就跟大夫学了不到两个月，若是看不好，邓大叔也不要见怪。”说是两个月，其实也就是一个月多几天。
两个月听起来好听一些罢了。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
邓大头也只是本着试试看的想法。
没有认定苏沫儿。
对于苏沫儿来说，邓大头现在这样的态度，她反而轻松一些。
若是邓大头真的以为她是什么神医，那就不好搞了。
火锅铺子的佟掌柜瞧见苏沫儿脸上的巴掌印，眼里闪过惊讶。
铺子里的小二往下卸炭的时候。
佟掌柜身边多了一个人。
“去找个面巾。”
“嗯？”佟掌柜愣了一下，看向自家东家。
这位平日里很少管闲事的。
这次……
“愣着做什么？”
“小的这就去。”
东家声音凉薄的很。
佟掌柜立马就收回自己心里那些粉色的想法。
走到隔壁布匹铺子买了一块白色的方巾：“主子。”
“愚蠢。”
“……”佟掌柜心里有些冤枉，东家让他买面巾，他买来了，东家又生气了。
这脾气……
“主子是让小的送给苏姑娘？”
“还不滚出去。”
佟掌柜被自己东家扫了一眼，额头上瞬间浮出一层冷汗。
同手同脚爬了出去。
走下楼呼出一口气，将额头上的汗水擦拭下来，走到苏沫儿身边，将手里的方巾递给苏沫儿：“人来人往的，苏姑娘还是带着面巾的好，少些麻烦。”
“……”苏沫儿的视线落在方巾上。
冰蓝色的。
丝绸的。
上头还绣着莲花。
“……”苏沫儿看向佟掌柜的眼神有些怪异。
就连旁侧帮忙的邓大头都停顿下来。
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佟掌柜。
男人要送给女人手帕丝巾……这代表什么有意思呗。
当初他邓大头娶媳妇儿之前都送给心仪的女人木簪子。
佟掌柜这个人吧，年纪似乎有些大了。
都能给苏丫头当爹了，只是……在县城有个锅子铺子，还是这么好的地段，先不说每个月的收益，就是地面也值不少钱的。
“不用了吧。”苏沫儿后退一步。
笑话，雄性生物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
而且，佟掌柜的眼里也没有那种注意上你的凶光。
所以……为什么要送丝巾。
不过是个巴掌印，苏沫儿是真的不在意。
毕竟柳家屯已经隐隐的开始流传她是杀人狂的传言。
若是没有一点儿抗压能力，怕是早就自挂东南枝了。
“……”
佟掌柜察觉的苏沫儿的抗拒，不受控制的抬头往楼上看去。
二楼窗口站着一个人……
苏沫儿也看了过去。
……微微愣了一下。
“是他让你送方巾的。”
“……”佟掌柜也搞不懂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
也不敢解释的太明白。
往苏沫儿手里一塞说道：“苏姑娘，佟某我给你介绍新的商路，咱之间也算是打过教导了，这次的事儿您别问，直接拿了用成不成？”
“……可以。”
佟掌柜都把话说道这个分上。
苏沫儿还能怎么拒绝。
就如佟掌柜所说，给介绍了对面的食锦轩。
人情在，就不能推诿。
而且……若是方巾是楼上人送的，确实不能推。
苏沫儿往楼上走去。
瞧一眼关着的门，伸手敲了一下。
“进。”
容珂冷冽声音响起。
苏沫儿伸手把门推开。
站在楼下的佟掌柜腿有些软，看向苏沫儿的眼神里带着佩服。
就这跑上去了。
知道楼上那个人是谁吗？
怕不怕死呢。
“摄政王这个方巾，是您的意思。”
苏沫儿指了指自己脸上多出来的蓝色面巾。
容珂回头。
睨了苏沫儿一眼。
薄唇微微开启：“丑，碍眼。”
“……”苏沫儿差点以为眼前这个佞臣奸贼死太监对她有想法。
然而，现实立马就打脸了。
努力压制心里的不爽：“打扰摄政王了。”
“嗯。”
“……”
恩什么，确实打扰的意思？
苏沫儿心里想法有些复杂。
眼前这人她惹不起，言语上不会得了便宜的。
“那告辞。”
“嗯。”
好一会儿单独一个字从容珂嘴里吐出来。
苏沫儿赶紧的离开二楼。
她担心继续呆下去，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要跟人打架。
外面炭已经卸下来一半了，剩下的是对面食锦轩的。
苏沫儿赶紧跟邓大头一起离开了这边的火锅铺子。
佟掌柜看一眼苏沫儿的背影，微微摇头。
往楼上走去。
。
食锦轩已经重新修缮，里面的菜肴里多了一个叫麻辣烫的东西……
麻辣烫就在大厅摆着。
好几个小锅用炭火烧着，里面放着一串串熟了的吃食。
素的荤的都有。
素的一文钱一串，荤的两文钱一串。
汤汁免费，当然，免费也针对吃了串的。
没吃的自然不能盛汤水了。
还有小二亲自守着。
怪不得需要炭……
苏沫儿以为这边也要弄个火锅呢，竟然是麻辣烫……
“时掌柜今天也在，给您送炭了。”
苏沫儿瞧见大堂站着的时掌柜问候了一句。
时掌柜没有跟苏沫儿多说话，让小二带着苏沫儿直接去后院卸炭。
领了钱，要走的时候。
时掌柜拦住了苏沫儿：“苏姑娘，这两日可否多送一些，食锦轩想要在其他地方开个分店，木炭的需要可能比契书上签的多。”
“什么时候？”
“年后。”
“可以。”
苏沫儿点头，两人达成口头协议。
旁边站着的邓大头一脸羡慕，在别人身上，挣钱怎么那么容易呢。
然而这些本事都是羡慕不来的。
叹一口气，带着苏沫儿往菜市走去。
“苏丫头，你怎么在县城里买猪肉，咱们村也有杀猪的。”
“我在村里的名声不怎么好，还是不要惹人嫌了。”苏沫儿想到杀人狂的名声，轻轻笑了一声。
有个凶名其实也不错。
最起码村子里的小孩都不敢找茬。
苏柒出门，偶尔还会被欺负。
她出门，一般孩子都会吓的跑的老远的。
邓大头愣了一下，嘿嘿笑了起来：“这闲话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就苏丫头你，瘦瘦弱弱的，每几斤力气还去杀人呢，谁信啊，苏丫头你别怕，等村里的人跟你熟了，知道你是什么性格了就不会怀疑了。”
“邓大叔不信那些传言？”
第一百章 邓大头的好意
“为什么要信，都是那些闲着没事儿干的娘们瞎编排的，讲的还似模似样的，如果不认识你，铁定是相信的。”
“谢谢邓大叔了。”
只可惜，还真的杀过人。
苏沫儿心虚的在鼻子上摸了一下。
小声说道：“我真的杀过人。”
“……”邓大头不仅不怕还笑了起来。 “你连一只鸡一条鱼都处理不好，还杀人呢……”
邓大头依旧不信苏沫儿的话。
不过……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
邓大头这种态度，让苏沫儿心里很舒坦。
该杀之人必须杀。
不然那个时候死的就是她了。
走到集市上，寻到张屠户：“要十斤肉。”
“好家伙，买这么多肉，你这丫头最近挣了不少啊！”张屠户听见苏沫儿的声音，立马抬头。
指了指案板上的肉，说道：“要那一块肥肉还是瘦肉。”
“都要一一半一半的，带回家是为了熏成腊肉。”
“成那我给你剁下来猪后腿。”
苏沫儿点头，大腿肉熏成火腿应该挺好吃的吧。
猪后腿肯定是不够的，张屠户又多了一大块的五花肉。
拎着秤杆称了一下，正正好，一点儿没多一点儿也没少。
瞧见案板上的几根大骨头。
直接扔给了苏沫儿：“拿着吧，回家炖汤。”
“今儿还有添头了。”
苏沫儿挑眉，张屠户是个小气的人，往日可不会随意给别人骨头。
毕竟，这些东西都能够卖钱，尤其是狗也不吃的下水被温九娘买了之后，就变得更小气了。
今天头一次被优待，苏沫儿都快以为她出门的时候摆了神佛了，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行了，你不在自己村子里买肉，跑到县里来，我不得给你几个面子，多划拉一块。”
“那谢谢咯。”
苏沫儿乐呵呵的拎着肉走出人群。
旁边卖肉饼的摊子还在继续。
不过……守在摊子旁边的已经不是温九娘了。
换成一个小姑娘，长得跟温九娘有三分相似，不过皮肤没有温九娘好，头发也有些枯黄，甚至还有两颗兔牙。
有些人长着兔牙很萌很可爱。
但是若是兔牙太长的话……那就有些影响美观了。
“那个小姑娘是温十娘，温九娘的妹子，亲的”
“哦，邓大叔知道的蛮多的啊”
“这算什么，西林村的温家最近闹出不少的事儿，经常往县里跑的都知道这一家子人。”
苏沫儿跟邓大头说话功夫离开了集市。
苏沫儿坐上牛车，邓大头赶车，再次经过西斜大街的时候苏沫儿瞧见两个熟人。
具体来说，是一个熟人。
另个人只是见过，还没说过话。
霍枭跟温九娘并肩在街道上行走。
……
“呦，霍爷您也来县城了。”
苏沫儿刚瞧见人，还没收回目光，邓大头打招呼的声音就穿了出去。
霍枭回头正好跟苏沫儿对上。
“嗯，来县城看看。”霍枭看着苏沫儿，给邓大头回话，话落话锋一转：“小丫头你在这里正好，你不是想要卖炭，这位温姑娘需要炭。”
“温姑娘……”
苏沫儿视线落在温九娘脸上。
几日不见，这位疑似老乡的人更仙气了。
距离近了看，这位没有挡住的半张脸真的跟羊脂白玉一样，连个细绒毛甚至毛孔都没有。
换个方式形容，就是跟手机拍照后打上滤镜之后的效果一样。
美的有些不真切。
“这是苏姑娘。”霍枭见温九娘盯着苏沫儿，介绍了一下。
温九娘对着霍枭露出笑来。
瞧一眼苏沫儿脸上的面巾，问道：“姑娘为何也带着面巾。”
“……”苏沫儿嘴角抽搐一下。
站在大街上问这样的话真好吗？老乡还真够‘直率’啊！
“有些丑，挡住就不吓人了。”
“丑。”
温九娘眯了一下眼睛：“我这里有一种香露，用了之后会祛斑祛痘，修复各种顽固性皮肤问题，你要不要试试？”
“……免费吗？据说县城有一家卖香露的店铺，卖的花露可贵了，买不起呢。”
苏沫儿这会儿可不是哭穷，她是真穷。
不过温九娘的花露，她也好奇的不得了。
凭借她看过小说的经验。
一般穿越的女人都会有个空间或者灵泉啥的。
若是这位是老乡，说不准会有这种传说中的东西。
温九娘点点头：“我看看你的皮肤，给你相对应的。”
苏沫儿扯开脸上的面巾。
巴掌印漏了出来。
揭开面巾的一瞬间，苏沫儿又瞧见容珂了。
就在对面客栈二楼上。
那位主儿也盯着这边儿。
……
什么缘分？
怎么老是碰见熟人。
容珂收回目光，苏沫儿也低下头。
温九娘伸手想要碰触一下苏沫儿的脸。
不过……苏沫儿脚下突然一疼，错了过去。
“原来是淤痕，用这个瓶子的花露，一日时间就可修复痕迹。”温九娘递给苏沫儿一个瓷瓶。
瓶子上还写着几个字空山新雨。
雅致的很。
“试试。”
温九娘催促。
苏沫儿点头，将瓷瓶上的盖子打开，轻轻嗅了一下。
香甜的栀子香弥漫出来。
除了栀子香，还有一种空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大概这位老乡真的有灵泉了，苏沫儿酸了，瞬间就变成了柠檬精。
用了好大的毅力才克制住。
拍了一点儿擦在脸上。
“霍枭，我们去食锦轩吃饭吧，晌午了有点儿饿了。”温九娘往后退了一步。
看向霍枭指着不远处的食锦轩建议。
霍枭视线落在苏沫儿身上：“一起？”
“不用了，我还得赶紧回去，呐，买了猪肉，得回家熏肉，炭火生意，咱们下次见面再谈。”苏沫儿说话的时候指了指牛车上的猪肉，说道最后看向温九娘。
“可以。”
温九娘点头。
带着霍枭离开。
邓大头盯着温九娘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还砸吧一下嘴巴。
“看什么？迷住了？”
“就跟仙女一样，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咱们县里还有这么一个人物。”
“确实跟仙女一样。苏沫儿附和一声，在温九卿的外貌上她没办法说违心话，见邓大头还在回味，忍不住翻个白眼：“咱回去了，不是要给婶子看身子吗？”
“哦哦，对对对，差点忘了。”邓大头手里的鞭子在地上甩了一下。黄牛开始踱步。
苏沫儿抬眼往对面客栈二楼看去。
哪儿还有什么容珂，人早就没了。
至于方才腿突然发疼。
牛车走出县城之后，苏沫儿撩开腿，小腿上青了一块。
应该是被石头砸了。
……
谁干的！！
。
回到柳家屯，苏沫儿先是往自家回去。
邓大头媳妇儿的病虽然不好言说，她上门去总不能带着这么多的肉吧。
带过去要不要送邓大头一点儿……
那都是问题。
第一百零一章 苏丫头，你怎么能……
还不如先回家去，把这么多的猪肉放到家里。
苏沫儿按着自己的想法，跟邓大头说好了，就往家里走去。
猪肉在背篓里，十几斤的东西，对于现在的苏沫儿来说都不算什么事儿。
走回家里，就看见苏渠山捣腾一些木头。
瞥了一眼收回目光。
“娘，我回来了？”
“回来了？”
周氏听见苏沫儿的声音，从堂屋走了出来。
进了灶房，瞧见苏沫儿买来的肉。
嗓子瞬间就有些发痒：“怎么买了这么多的肉？”
“您把这些肉熏一下，咱们明年就有腊肉吃了。”
“对了家里的二斤肉呢？”
“刚才你大伯娘过来了，把肉带走了。”
“……”苏沫儿动作停顿一下。
视线往院子里瞥了一眼：“就没阻止？”
“人家要孝顺老娘……”
“……”苏沫儿没有继续说话。
感觉现在的苏渠山不是孝顺赵氏这么简单，而是……有脾气了，别人约不想让他怎么做，他就越上瘾。
将一些让人不舒服的事儿做的明明白白的。
真的是……
“失了智了吧？”
“管他呢，爱咋咋地，如果日子过不下去了，咱们这边距离河水近，咱们直接跳水得了。”
“……”虽然知道周氏说的是气话。
但是苏沫儿心里还是膈应的慌。
哪儿有拿着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还跳河呢，怎么就不半夜睡觉的时候趁着没人知道，把那边儿的人一把火全都烧死了，那样苏渠山就没有孝顺的人了。
大抵可以安安生生过日了。
苏渠山这样的人，放在后世怕是要娶不到媳妇儿了。
。
当然此刻心里阴暗的想法苏沫儿是谁也不敢说的，也不敢让人知道，抬眼看向周氏：“您把肉熏一下，柴家里有，我先去邓大头家里，那边还有些事儿没有处理完。”
“行吧，你去吧。”
周氏伸出手指在猪肉上戳了几下。
猪肉戳起来的手感并不是很好。
苏沫儿转身迈步走出灶房。
院子里的苏渠山听见动静，回头瞧了一眼。
眼看着苏沫儿离开。
小姑娘都没有给他打个招呼。
苏渠山心里有些难过。
低下头，叹一口气。
脸上的惆容更深了。
周氏吸吸鼻子，往外看去，刚才她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似乎很好闻。
像是栀子花，但是也说不准。
往外瞧一眼，对上苏渠山失落的目光，心里暗道活该，洗手开始腌渍苏沫儿买来的猪肉。
苏沫儿走到邓大头家里。
邓大头这会儿在院子里站着。
时不时往外探头。
明显的衣服坐卧不安的样子。
“邓大叔这是怎么了？”
“你可算过来了，我刚才跟你婶子说了一下，你身子等不及了，催我在外头看着。”
“……”这么着急，是病情严重了？
苏沫儿随意猜测一样，跟着邓大头往屋里走去。
柳家屯的房屋建筑大多数都是一样的，门窗都是比较狭窄，加上窗子上沾着绵纸挡风，屋子里更加阴暗了。
打开门，一道光线照射着灰尘，把整个房间映衬的非常敞亮。
屋子里盘着一张土炕。
邓大头的媳妇儿坐在炕上。
脸色蜡黄。
凑近还能问道身上有股子恶臭的味道。
“让你见笑了。”
苏沫儿靠近，邓大头媳妇儿尴尬的笑了一声。
身子上带着这样的味儿，平日里她都不好意思出门。
这次有人进来，躲无可躲的。
毕竟是个懂医术的姑娘。
“婶子客气了。”
苏沫儿摆摆手，再次往炕边上走去。
看一眼邓大头媳妇儿的手腕：“我先给你诊脉吧。”
“嗯？”
邓大头媳妇儿把手递过去。
心里么，带着几分希冀但是又有些别扭。
一个女孩子年纪也不大，跟着学医的时间更是不长，真的有本事吗？
“婶子来月事的时候是不是会疼的难忍？”
“可不是，先前也没有这个毛病，之前五六年吧小产之后，就落了病根，月事疼的厉害，刚开始也没有在意，后来是越来越疼了，到现在没到月里那几天，就不知道如何熬。”
邓大的媳妇儿脸上多了几分羞恼。
这有**的话题，她连邓大头不好说，现在跟一个小姑娘仔仔细细的诉说。
说不羞恼肯定是骗人。
但是又不能隐瞒。
磕磕巴巴的继续说自己的身子：“先前还是红色，到了现在都是黑色，还带着恶臭的味道，有大夫看过，含糊说日后没法子生孩子。”
说道这个邓大头媳妇直接哭了起来。
家里只有一个小子。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一个孩子真的是太少了。
孩子么不养上三四个五六个，怎么能当的起母亲这个身份。
然鹅……
自从哪次小产之后，身子就出了问题，不能生了。
甚至做那种事儿都会有些不舒服。
苏沫儿听罢点了点头，伸手在邓大头媳妇儿的肚子上摸了几下。
脸色慢慢的有些严肃了。
瞧见苏沫儿露出这么正经的脸色，邓大头有些慌……
“邓大叔，您往上叔叔伯兄弟或者爷爷祖父可是有双胞胎的……”
“……”邓大头摇摇头。
搓了搓手：“我没有，她有。”邓大头指着床上的媳妇儿说道。
苏沫儿沉默了，刚才只是猜想现在是确定问题了。
“苏，苏丫头你可是看出问题了？”邓大头见苏沫儿不说话，忐忑起来，扣着指甲，声音颤抖着，生怕从苏沫儿嘴里听见一句没救了之类的。
“我先开个药方，配合着针灸试试。”苏沫儿心里有些没底，邓大头这媳妇儿身子还真有大问题，若是放在后世也好解决，但是现在这个年代，医疗上的设备不允许。
她也不敢下手用强制的。
邓大头媳妇儿肚子里应该还有一个婴儿，死了的，在里面好几年了。
得排出来，接着慢慢调养才有可能恢复，若是不排出来，吃什么人参灵芝都没有用。
“行行行，你开药你开药。”邓大头嘿嘿笑了一声。
开药就是还有救的意思。
苏沫儿写好了药方，从身上摸出一套银针。
银针是在药庐给李大夫帮忙的时候，李大夫送的。
她的针灸李大夫说，有些生疏，还没有出师。
然而，到了这会儿，只能死鸭子上架了。
毕竟，在柳家屯或者整个县城，都没有比李大夫水平更高的人了。
在李大夫看来还没有出师的针灸，对于小县城医者来说，已经是出神入化了。
让邓大头媳妇儿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苏沫儿慢慢施针。
中间一句话也不说。
若是水平再高一点儿，可以一边儿针灸一边儿跟病患说话，这样可以让病患不那么紧张，放松下来之后施针才会更容易。
但是……
苏沫儿觉得她如果分神了。
就不是简单容易的事儿了，那是人命。
这个时候就得严谨一些。
刚开始邓大头媳妇儿身上的肌肉都是紧绷的。
没把银针崩断，还是因为银针的质量好。
慢慢的……
身子里就跟又一道热流一样。
疲累的感觉消退
人还困乏起来。
就连平日里没有间断过的小小腹坠疼，在这会儿也消失了。
邓大头媳妇儿紧绷的肌肉慢慢松懈下来。
苏沫儿施针的速度加快。
针灸对医者的心神消耗很严重。
所以竟然会有医生给人针灸之后表现的要比病人还疲累；
幸好苏沫儿身子年轻，到了柳家屯之后，舍得给自己补身子，吃的喝的也能凑活，这才在施针的时候没晕过去。
看一眼炕下的锅灶。
邓大头家里烧着炕，所以房间里还是停暖和的。
苏沫儿坐在一边等着时间流逝。
见邓大头媳妇儿快睡着了。
才慢慢悠悠的把银针给收了回来。
一套针灸下来，邓大头都从县城跑了一个来回，
手里还捧着一包药。
看一眼苏沫儿说道：“丫头，你确定这次来的药是正确的？”
“大夫给你说了这是什么药？”
“打胎的。”
邓大头瞪了苏沫儿一眼，声音压低，但是那种没好气的样子还是表现了出来。
苏沫儿往后退了一步。
伸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子。
“你婶子都不能怀孕，你弄个打胎药做什么，也是我蠢就信了你了，我付了钱之后，人家才给我说这药是做什么的，想退都没的退。”
“……”听着邓大头的话，等邓大头把心里的不满发泄出来。
苏沫儿才说道：“幸好你先给钱了，幸好人家不退，不然你还得去一次。”
苏沫儿说完话，往灶房走去，邓大头家有病人，家里是常备药罐子。
洗干净药罐子，把邓大头带回来的一包药倒进去，添上水煎起来。
“……”邓大头站在一边，表现的非常无语。
都没有人怀孕，弄个打胎药做什么。
难不成……
邓大头落在苏沫儿身上的目光怪异起来。
盯着苏沫儿的肚子偷偷瞧了好一会儿。
被邓大头盯着，苏沫儿嘴角抽搐一下……
这个人在想什么？
以为她怀孕了？
脑洞真大！
苏沫儿回头看一眼邓大头：“看什么看，一边儿去。”
“苏丫头，你怎么能……”
邓大头心里那些话噎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应该怎么说呢。
教导女孩子不要学坏都是孩子娘应该干的。
他一个大男人……
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反正不要这个孩子。
第一百零二章 以后害怕了可怎么办
他以后嘴巴得闭紧了，苏丫头在村里有那样的名声，已经是不好嫁人了，若是让人知道未婚先孕，还堕胎流产……
怕是真的就要嫁不出去了。
不能说出去。
……
瞧见邓大头离开，苏沫儿噗嗤笑了起来。
这大叔还真的有意思
虽然喜欢管闲事，但是并不是一个坏人。
煎药的时间有些漫长。
房间里邓大头媳妇儿等着瞪着就给睡着了。
再次醒来，瞧见苏沫儿端着药。
自家男人就跟便秘一样……脸色怪异的很。
邓大头媳妇儿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俩人怎么就变成这么一个样子。
问道：“这是要我喝的吗？”
“嗯！”
“不是！”
苏沫儿跟邓大头一起开口，邓大头媳妇儿都懵了。
“婶子这是您的药，喝了之后可能会有些肚子疼，您忍者点。”苏沫儿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让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儿。
“……”邓大头瞪大眼睛。
他是知道药是什么药的，这种药，这药吃了有什么用呢。
“苏丫头你什么意思？”
要不是知道打胎药正常人吃了吃不死，他这会儿都要以为苏沫儿是要谋财害命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苏沫儿把碗递给邓大头媳妇儿。
经过刚才的针灸，邓大头媳妇儿对于苏沫儿是十分信服的。
以往睡觉的时候都觉得肚子不舒服，里面就跟有什么东西压的喘不过来气儿，刚才睡了一觉，时间可能或许补偿。
但是睡得很舒服。
对于苏沫儿信服的很。
憋一口气，将碗里温热的汤药灌下去。
……
邓大头劝说的话咽在嗓子里。
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盯着自家妻子，邓大头无奈的很。
吃了打胎的药……幸好拿药的时候，大夫说了，普通人吃了除了苦点难受点，对身子没有影响。
不然……
他非得把苏沫儿给赶出去。
苏沫儿没有能够听见别人心声的异能，不然早就反驳了，她开药的时候就注意了，万一自己判断不正确，人家肚子里没有死胎。
岂不是伤了身子。
这点儿作为大夫还是得考虑齐全的。
哪儿用邓大头庆幸。
所有的庆幸都是别人细心的安排。
就跟所有的偶尔一样，都带着必然的因素。
苏大头媳妇儿打了一个呵欠，方才睡的太舒服了，还想睡。
“我睡一会儿。”
“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苏沫儿盯着邓大头媳妇儿的肚子，这药下去，见效得需要小半个时辰。
吃了立马见效的药，她暂时还没有见过。
除了后世的重毒农药。
吃了抢救不及时就会死。
见效贼快。
“苏丫头，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今儿在县城里转悠那么久，累了吧。”
“累，但是我不走。”
翻了个白眼，苏沫儿将桌子底下的凳子抽出来，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了起来。
从县城回来，到现在她还没有喝一口水呢。
现在终于有时间可以喘一口气了。
苏沫儿一只腿搭在桌子上，歪头看向邓大头。
邓大头眼里带着纠结，这会儿有些相信外面的传言了，苏沫儿是真的杀过人，你瞅瞅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你瞅瞅这自我陶醉的姿势……
就连村子里的混混都比不上的。
“苏丫头，你……”
“我什么我，休息一下，好累啊。”
“……”
苏沫儿知道今天的她有些崩人设，即使上辈子都没有这么放松过。
但是……
今儿受到刺激有些多。
先是苏渠山，去了县城还确定了温九娘有空间之类的金手指，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或许……
她只能安慰自己，‘我’是独一无二的‘我’。
最起码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双手打拼出来的，没有投机取巧……
然鹅，还是想要有个金手指。
系统？
空间？
灵泉？
或者说来个万界商城也成啊。
然而什么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落差，她心里素质比较好，只想放松一下。
嗯。索性就放松一下。
反正邓大头也不会说出去她现在这个样子的。
苏沫儿说完还伸了一个懒腰。
邓大头见苏沫儿这么……自然的弯腰打呵欠，突然觉得自己都要不认识苏沫儿了。
邓大头刚想说什么，床上躺着的媳妇儿柳絮娘就发出**声。
“嗯……”
“啊……”
苏沫儿跟邓大头一同回去看过去。
“絮娘，你怎么了？”
站在床边看见床上的人蜷缩着身子，一只手抵着肚子。
邓大头额头上的汗水瞬间就爆了出来。
“疼，肚子疼。”
“怎，怎么回事，絮娘你别吓我，我，我给你倒一杯热水去，喝点红糖水就好了。”
邓大头着急的，直接往灶房跑去。
倒水的时候，水壶的水直接洒在了手腕上
吃疼之下手里的碗扔了出去。
邓大头快被自己不笨死了。
里面躺着的是他媳妇儿，他怎么就这么笨呢， 连个水都倒不好，也就能赶车了。
还是牛车。
屋子里面苏沫儿伸手解开了刘絮娘的裤子。
这情况已经很明显的表明出来，刘絮娘的情况就是她猜想的那样。
打胎药已经有了效果了，剩下的就是将体内的一块肉排出来。
这事儿有些不好做啊。
苏沫儿的手落在是柳絮娘的肚子上。
慢慢挪移……
床单上染上红色。
一块腐烂的肉也掉了出来。
邓大头终于将自己的烫了手腕处理好，换了一个碗，重新烧了热水，走了进来。
瞧见床单变成红色。
还有衣服凌乱的刘絮娘……
手里的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咣叽碎了。
伸手把苏沫儿推开。
“你，你杀人了，你吧絮娘给杀了？”
“什么杀人了？”
苏沫儿将腐肉包起来，手上还带着血……
站起来的瞬间。
邓大头吓晕过去了。
身子里的一些杂质排出来，柳絮娘终有有精力关心旁的事儿了。
瞧见邓大头被吓晕。
瞪大眼睛……
她知道自己男人胆子小，但是竟然这么小。
还说小姑娘杀人了……
柳絮娘方才虽然疼痛，但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个流程，可不就是生孩子时候才有的，用极为虚弱的声音说道：“让你见笑了，可以帮忙把人给扶到床上吗？”
柳絮娘说完，发现床上都是血……
眼里出现一瞬间的尴尬。
这样的床已经不能躺人了。
想要自己站起来收拾，但是自己现在的身子，动弹起来有些不方便。
“我来吧，邓叔身体好的很，在地上躺一会儿也不会有事。”
竟然说她杀人了，这么不负责的话，脱口而出，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沫儿在心里哼唧了一声
转身往灶房走去，锅里还有不少刚烧开不久的水，淘到木盆里，沾湿毛巾，先是给柳絮娘擦拭一下。
柳絮娘尴尬的往后退去。
这会儿的柳絮娘猛地想到，苏沫儿还是一个小姑娘。
现在这个年纪就接触这些东西，以后若是害怕生产可怎么办。
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
“苏丫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自己来。”
“还是我来吧。”
这会儿的柳氏还是躺着的好。
一碗打胎药下去，效果跟小产是一样的。
擦拭干净柳絮娘的身子，苏沫儿看向柳絮娘问道：“干净的床单在哪儿，我给你换上。”
“哦，好好吧！”
此刻的柳絮娘已经尴尬到苏沫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地步了。
往后退一下身子方便苏沫儿给换床单。
床单换好了，顺手又把邓大头扶上床。
苏沫儿看一眼柳絮娘：“这几天就不要下床了，跟做小月子一样，过了年在出来，还有多喝热水。”叮嘱一声，苏沫儿留下一张药方。
“邓大叔醒了让他给你抓药，这些药吃药两个月，身子就跟普通人一样，想要下地干活儿也没问题，只是，子嗣方面不好说。”
苏沫儿把能说的都说了。
就往自己家里走去。
从邓大头家里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回到家里，瞧见守在门口的苏渠山。
回家的时候家门口有人等着，那种感觉是很好的。
但是……
想到苏渠山做过的事儿，苏沫儿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才不要跟苏渠山说话呢。
就算感动，那又如何。
除非苏渠山能够分清楚什么叫孝顺，什么叫愚孝，不然……
她是不会跟苏渠山说话的。
心累……
而且，说不准还会挨上一巴掌。
有些人犯错了，如果很容易就被原谅，那么……日后就会经常犯错。
如果不被原谅，那就会把错误记在心里，日后几乎不会再犯错。
“姐，你去哪儿了，回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你去山上找我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你。”
“去邓大头家里了。”
苏沫儿话落走到水盆边上把手洗了三四次，还把家里为数不多的碱用上一些，确定手洗干净了。
才往屋子里走去。
周氏站在屋门口。
将苏沫儿上下打量一番，瞧见苏沫儿裤腿上的血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眼里的明悟一闪而过。
“去换一身衣服再出来吃饭，等你好久都已经凉了，我先去热一下，还有一些事儿我一会儿去你房间跟你讲，不要担心。”
第一百零三章 不说实话
周氏说罢，就端着剩下的饭菜往灶房走去。
苏沫儿低头……
瞧见衣服上的血迹。
分析一下周氏放在话里的意思……嘴角抽搐起来，周氏这是认为她来了月事？
呵呵呵^
算了不计较了,月事早晚都要她的，身子除了亏损的严重之外没有其他的事儿。
早晚都要来的，周氏想要现在教导她怎么处理月事。
索性那就当个小学生，听上一听。
反正生理课这个科目，早晚都是要学习的。
换了衣服，周氏已经热好菜了，吃饭的时候频繁往苏沫儿碗里夹菜。
“得补补。”
“……”苏沫儿丝毫不虚心的接受了周氏的关心。
嗯，也不用心虚。
苏棠盯着周氏瞧了好一会儿，眼里的泪水慢慢凝了出来。
扯了扯苏沫儿的袖子。
“姐，你是不是要死了。”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苏沫儿在心里安慰自己好几声。
终于……
安慰不了了。
伸手在苏棠手臂上打了一下。
“以后说话不准生生死死的，谁要死了，都活的好好呢。”
“……”苏棠没说话，视线落在周氏身上。
虽然没有用言语表明出来。
但是……
这个动作很有含义了。
周氏脸黑了一下。
她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也会被傻儿子当成稀罕事儿。
这……
真想把死小子揍一次。
不过……
话又说回来，这也是她活该，若是之前对大丫头好一些，今天再关心孩子也不会被这么稀罕了。
“你姐不会死的，你姐要成大人了，以后可不能这么粘着她了。”
“……”
苏棠慢吞吞摇摇头。
为什么不能粘着了，肯定是要继续粘着的。
姐姐是他的姐姐。
是他一个人姐姐。
知道苏沫儿不会死，苏棠安静下来，拿着筷子挑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慢慢吃了起来。
“傻小子就会关心大姐都不知道关心我。”
苏柒酸溜溜的念叨一句。
然而……
没人理会苏柒的念叨。
苏柒这番就更委屈了。都是坏人！
拿着筷子使劲儿扒拉碗里的米饭。
苏沫儿一边吃一边惦记温九娘的金手指。
还是放不下啊！
委屈屈……
“娘我吃完了，先去休息了。”
“去吧。”
周氏抬眼看了一下，继续跟碗里的米饭作对，怀孕的女人饭量都有些夸张，周氏也不例外。
吃的都快跟苏渠山一样多了。
若不是苏沫儿弄出来炭窑，家里的粮食都不够她一个人吃的。
想到这些，周氏抬眼凶巴巴瞪了苏渠山一下。
苏渠山被瞪一眼，嘿嘿笑了一声。
“傻帽。”
扔给苏渠山一个不算正面的评价，周氏低下头。
苏棠对于饭桌上的事儿一点儿也不关心。
或者说从头到尾，他关心的人只有一个，只有苏沫儿。
悄悄放下手里的碗筷，拿着宣纸往苏沫儿的房间走去。
“姐，今天写了多一张。”
“……”苏沫儿快要累死了，然而对上苏棠求夸赞的亮晶晶的小眼神。
不忍心让小孩不开心。
拿着宣纸认真看了起来，然而……苏沫儿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一样。
她又不是书法大家，除非是很明显的进步，不然是看不出来的。
“姐姐今天累的慌，明天再给你改正，好不好？”
“那早睡。”
苏棠点点头，嘴角露出羞涩的笑。
转身跑了出去。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
苏棠有些难过……
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
苏棠离开房间的一瞬间，苏沫儿就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房间的门什么时候再次打开了，还走进来一个人，苏沫儿都一点儿没有察觉。
容珂将苏沫儿身上的花露摸了出来。
打开花露，轻轻嗅了一下。
果然是这个东西……这次来这里没来错，
月光皎洁，从打开的门外照射进来，漆黑的房间里多了一片光亮。
落在小桌子上。
桌子上放着记账宣纸。
容珂拿起来，上面的笔记很稚嫩，一看就是初学者写出来的。
但是每一个字都有细微的差别，都在慢慢进步着。
若是一般人看不出书写者的进步来，但是容珂……自三岁就开始握笔。
六岁已经可以将所有字认全并且书写下来。
九岁的时候……
想到往昔，嘴角扯出一抹凉薄的笑。
放下宣纸，抽出插在腰封里的碧玉萧，在苏沫儿身上戳了几下。
苏沫儿睁开眼睛……
迷迷糊糊的时候看见房间里多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一身白衣，手里拿着玉箫。
身上自带月辉……
如同九天之上的神人一般。
尤其是无甚表情的脸……
“……”见苏沫儿陷入呆滞中。
容珂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别皱眉，不好看了。”苏沫儿坐了起来，伸手想要把容珂额头上的的皱眉抚平。
然而装饰用的萧打在手臂上。
吃疼之下，清醒过来。
……
“不是做梦啊！”念叨一声，抬眼看向容珂。
这位大爷怎么来这里了。
难不成是后悔送方巾了。
方巾上已经沾染了血，一堆脏衣服里，她还没洗，不好意思还给这位。
喜欢穿白衣服的人，如果不是为了装逼，就是因为天生凉薄甚至还有洁癖。
观察一下容珂身上的着装……
干净！
不然尘埃。
不然也不会以为是天上才有的神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想要把方巾带回去？”
“这个是什么？”
容珂将花露的瓶子拿出来。
苏沫儿一愣……
“从温九娘那里得来的，你白天的时候不是看见了，如果你需要这个东西，就去找温九娘，我只有一瓶，你大发慈悲……”
“正经点。”
见苏沫儿说着说着就拐跑话题。
容珂拿着手里的萧在苏沫儿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哪儿有不正经，后世过来的女人，不正经的时候帅死人，不正经起来几乎不是人。
在心里腹诽一声。
面上么……苏沫儿还是认真的从心了一下。
“你对这个东西很熟悉？”容珂继续发问。
“不熟悉。”
苏沫儿摇头。
她也是第一次使用了。
这东西确实挺好用的，脸上的瘀肿已经消退了，明天巴掌印应该也不会有了。
她跟李大夫学医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神奇的东西。
这个花露里面的水，神奇的很啊
如果可以大量产出。
这个世界估计都不需要大夫了。
不过……
那个水肯定是有限制的。
不然……
这个世界还不被温九娘给统治了。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的比较多。”容珂关上门，坐在房间里。
没有月光……
房间漆黑漆黑的。
苏沫儿好一会儿才适应这种黑。
看一眼站在床边的容珂，将自己的衣服往上扯了扯。
容珂皱眉……
然而，细微的面部动作因为没有月光配合，苏沫儿并没有看见。
只能听见容珂微微呼吸声。
“我真的不知道。”
“那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容珂的态度一点儿也没有变。
来了这里之后，他的人观察温九娘好长时间。
甚至连温九娘哪个胸口又痣都能详细的说出来。
然而……
那水，是真的解释不来。
用暗卫的话说，就是空荡荡的瓶子在一处宅院加工之后，会送到温九娘手里。
加工之后瓶子里的水也是香的。
香的很浓郁。
但是并没有那种让人闻之倾心的感觉。
从温九娘手里送到县城铺面，再次购买，就会变成……跟有灵气一样。
这种怪异的事儿，不能不让人心惊。
尤其是这种水，竟然对他的身子也有好处。
……
现在的容珂就想搞清楚这些水是怎么制作出来。
暗卫没用，他自己过去也没用
似乎……
这些瓶子只要被温九娘睡上一碗就会有特质……
这怎么可能！
从温九娘身上观察不出结果。
容珂的注意力就落在跟温九娘有过接触的人身上。
今儿……
不经意瞧见小丫头跟温九娘见面的时候露出恍然的表情。
甚至……
小丫头早就知道这花露会有奇妙作用。
察觉这些怪异之处，容珂就让人查了苏沫儿。
但是……
苏沫儿跟花露只有一次微妙的接触，还是从苏青柠嘴里知道的。
苏青柠买过一瓶花露，不过，对于这些花露的作用是一点儿也不知晓。
偏偏眼前小丫头表现的不一般。
都是老熟人了，所以……
容珂就自己上门了。
当然这些分析也不用跟一个小丫头解释。
他只需要逼问出他想要知道的就可以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说实话？”
容珂说话的功夫撩开衣摆坐在苏沫儿旁边，刚从外面走进来，容珂身上还带着凉气。
贴近苏沫儿的时候，寒凉之气传递，苏沫儿哆嗦了一下。
被窝里那么暖和，睡觉辣么舒服的事儿，怎么大半夜的偏偏就遇见这么一个煞星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苏沫儿重复一遍，忽然……
头皮发麻，一只凉凉的手，落在她的脖子上。
只要这只手用力一下。她小命就没了。
“说实话。”容珂靠近。
身上淡淡的香粉味儿往苏沫儿鼻子里钻去。
“我……”说什么呀！
苏沫儿简直要被容珂气死了。
狠狠瞪了容珂一眼。
第一百零四章 小神医
脖子上的手稍稍用力一下。
苏沫儿赶紧收敛表情，黑漆漆的，她只能看见容珂的大致形状，其他的模模糊糊的。
但是容珂却是能够将她的所有都映入眼睛里。
这年头的人真的古怪。
“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苏沫儿无奈，继续磨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她，倒不如好好说话。
“香露里有一种诡异的东西，对人体有好处，对植物动物都有好处，为什么这里面会有这个东西，你应该是知道的。”
“……”苏沫儿眼睛一凝
“你为什么不去问温九娘。”
“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容珂语气淡淡的，似乎这些话对于苏沫儿说了也无伤大雅。
苏沫儿有些忐忑。
这厮该不会打算问出想要知道的消息之后杀人灭口吧。
经历过灾荒，见过人最恶劣的一面，苏沫儿是不敢把人想的善良的。
不敢接触温九娘，担心得不偿失。
对她就那么信任。
位高权重的人，从不会太良善。
“害怕了？”
容珂落在苏沫儿脖子上的手松开，轻嗤一声：“还以为你真的不怕死。”
“谁不怕死，能活着，不管条件再怎么恶劣都得活下去，毕竟能活着真的是不太容易。”
“嗯！”
容珂点头，对于苏沫儿这句话深有同感。
不过……
“赶紧回答刚才的问话。”
“你不会杀了我吧。”
苏沫儿试探的问了一句。
然而……
“你果然知道。”回应苏沫儿的是抵在脖子上的碧玉萧。
碧玉萧凉凉的，抵着喉咙，比容珂手上的温度还低。
这个人真的是腹黑，正谈话呢，就埋坑，心眼怎么就这么多？
问都问了出来，暴露都暴露了，能怎么办呐……苏沫儿苦笑一声，果然不能把别人当傻子：“我自己猜的，我说了你会不会杀了我？”
“不会。”
容珂摇头，一个小丫头，他还是有本事盯紧了的，没必要因为这个得罪李大夫。
“行吧，我就信你一次，你都是摄政王了，应该也不会为难我这样的小农女。”
“……废话真多。”
苏沫儿被噎住了。
幸好这个人是太监，不用找老婆……
不对！
太监也可以找媳妇儿。
“温九娘应该有一种异能，或者是空间，或者是灵泉，如果是灵泉，那泉眼里的水可以洗精伐髓，可以调节人的身体，如果是空间，空间里肯定有灵泉，除了灵泉，甚至还有收纳功能。”
苏沫儿没有发现，她说空间的时候，容珂眼睛凝了一下。
落在苏沫儿脖颈上的碧玉萧收了回去。
容珂回头：“你能保证你所说的真实性？”
“不能，猜的，脑洞比较大，没有证据。”
苏沫儿声音里多了几分烦躁。
这种没人权的日子，真的是不好过啊！
容珂点头，从小院走了出去。
房间只剩下苏沫儿一个人，苏沫儿送了一口气，今儿说出温九娘的不对，容珂怕是也会盯上温九娘……
算不算出卖别人？
苏沫儿想了几秒，就闭上眼睛。
还真算不上，如果不说自己小命就没了，要怪就怪温九娘太高调了。
没道理为了帮助温九娘保密，就把自己搭上，毕竟没有交情。
再者，容珂都已经盯上了温九娘，有些东西只要用心查一下，就能猜到一些。
想通这些，苏沫儿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次日醒来。
邓大头已经等在外面了。
瞧见苏沫儿，嘿嘿傻笑一声。
“苏丫头，还去县城吗？我给你赶车，免费的。”
“婶子的身子好些没？”
“好多了，谢谢你啊苏丫头，你还真的是个小神医，县里那么多大夫都看过了，愣是没有治好。”
“运气好罢了，去炭窑那边吧。”
苏沫儿才不需要邓大头给她免费。
租用别人的车子，就得付钱，用人情抵扣，早晚会出乱子的，做人还是规规矩矩的比较好。
昨晚上被容珂找上门之后，苏沫儿是再也不羡慕什么金手指了，指不定哪天会被变态盯上。
到了炭窑，将里面的炭取出来。
去县城里卖炭。
走到佟掌柜的火锅铺子。
苏沫儿四下多瞧一会儿，没有看见容珂，心里一松，眼里的紧张消退。
邓大头不了解苏沫儿新吓得紧张，恭维的话几乎不间断的，一边儿帮着把炭卸下来，一边说道：“沫儿，你这么本事，如果你是个男人肯定会出人头地的，说不准还能成为皇宫里的太医。”
“邓大叔你今天吃了什么，好话这么多。”
苏沫儿被邓大头夸来夸去的，脸都红了。
明明是个老实人，不擅长说这些夸赞人的话，偏偏去绞尽脑汁，她听着都觉得尴尬。
“这不是想挽回一下吗？大叔昨儿不该说你杀人了。”
“我已经忘了。”
苏沫儿摆摆手，昨天那种情况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
不值当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就对人有小意见。
邓大头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害怕苏沫儿生气。
要知道女人家的心量都比较小的。
若是生气的，日后他生病了或者出了什么事儿，小姑娘不帮忙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即使不要脸了，也得把小姑娘给哄开心了。
“苏姑娘，这要过年了，铺面从二十八就不开了，你呢年前再送两次就成了。”
“好说，提前恭祝佟掌柜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佟掌柜拱拱手，回了一句。
场面话说完，苏沫儿赶紧从这边离开，只要想到容珂可能出现在这里，她心里就有压力。
给对面食锦轩送了炭。
苏沫儿想了想，让邓大头把牛车赶到温九娘的香露铺子那边。
不知道容珂会有什么行动。
日后还会不会有香露这东西售卖。
还是先买上一点儿囤起来的好。
毕竟，这里面可都是有灵泉水的。
她没有灵泉，只能费些钱，购买所谓的香露了。
走到临着铺子的街面上，苏沫儿发现，香露铺子已经被查封了。
外头围着一圈的人。
然而……
查封就是查封了。
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怎么回事？前几天人还多的事儿。”
“生意做大了，被人盯上了？”
苏沫儿随口扯了一个理由，看一眼邓大头说道：“行了，铺子关门，咱们还省钱了呢，回去了。”
“哦。”
邓大头应了一声把牛车赶回去。“苏丫头，你脸上的巴掌印一天就没了，那个温九娘的香露还真的好用。”
“可不是，真好用呢，只是可惜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用得到。”
“以后的事儿谁知道。”
邓大头甩了一下手里的鞭子。
黄牛的速度快了几分。
回到熟悉的柳家屯，苏沫儿去邓大头家里，看了一下柳絮娘。
“恢复的挺好的，最近不要操劳，好好休息，来年就能春耕了。”
“苏丫头我也不懂诊金应该给你多少，但是太多的也拿不出来，先前打算买个小牛崽子，家里的牛在你诊治下活了下来，连带着身子身上的病也是你给看好的，买小牛犊子的钱，就当诊金了，你别嫌弃,家里也就能拿出来这么一点儿。”
柳絮娘说着就把小荷包往苏沫儿手里塞去。
“不用这多的。”
苏沫儿摆摆手。
柳絮娘摇摇头。她的身子到底怎么回事，诊金值多少钱，就算不明白也能猜出来一点两点的。
钱没了还可以继续挣。
但是……
若是身子继续那么糟糕下去，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给这些钱是想了好久才决定的。
苏沫儿打开荷包，瞧见里面装着的碎银子，拿了一半，剩下一半还给了柳絮娘。
“你说的对，我给人看病，确实应该收诊金，不过用不着那么多，给那么多你家小山来年还读书不？还写字不？要知道读书人用的东西，简直都是天价。”
“……”柳絮娘脸红了一下。
她原本是不打算让小山继续念书了。
傻孩子根本就没有这个脑子。
认识个字不会被人骗了。
能够去县里找了活儿，安稳的过一辈子就成了。
哪儿能要求那么多呢。
但是……如果能够继续念下去，还是想要让孩子多念书的。
“苏丫头，谢谢你。”
“……”被人这么真诚的感谢，苏沫儿有些吃不消，拿着钱，赶紧的溜走了。
“苏姑娘还是一个孩子呢？”
柳絮娘看见走进来的邓大头，小声说了一句。
若是换一个被生活磨练的没有原则的人，早就把全部的钱给拿走了。
还会留下一半？还会脸红？
想多了。
遇见心有善念的人，都会多几分关怀的。
“平日里我会照顾一下她的，咱家小山小她四五岁，若是因为名声嫁不出去的，就让小山娶了。”
邓大头突然说完。
说完发现自家媳妇儿笑的头发都乱了。
“你可真敢想，虽然我不经常出门，但是还是知道咱们村子新来的霍枭对苏姑娘有想法，霍枭是个狠人呢，他有想法怎么会轮到别人呢……”
“也是，咱们家小山确实比不上霍枭。”
邓大头摇摇头。
从家里把鸡毛掸子找出来。
心里不爽的时候，要做些什么呢？
自然是打儿子了，儿子不优秀，打一顿就知道改过。
瞧着邓大头的行为，柳絮娘到底没说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不嫁人
反正就一个亲儿子，就算打也不能下死手。
当儿子的几个没有给老爹揍过呢。
。
苏沫儿回到家里。
发现苏渠山提着水，往炭窑那边走去……
“他去干嘛了？”
苏沫儿走到周氏身边，小声问了一句。
周氏笑了笑：“给你种的韭菜浇水去了，像你这样种地的，得饿死了，幸好能够找到其他挣钱的途径，不然……”
不然什么周氏没说。
不过苏沫儿能够猜到。
韭菜这个东西，还得及浇水？
……
就是为了吃两口绿色的东西，怎么就这么难呢。
“沫儿……”
“娘，您还有事儿？”
苏沫儿听见周氏的声音，抬头看了一下。
周氏脸上出现瞬间的纠结。
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你过了年就十四岁了，到了考虑婚事儿的时候了，我昨儿出去转悠，看见霍枭了，他问了你两句。”
“……还是不要耽搁人家了，不合适。”
苏沫儿摇摇头。
如果真的跟霍枭有什么早就有了。
认识时间不短了。
还是没有心动的感觉。
就不要为难自己了。
搭伙过日子，那只是最后没办法的事儿。
现在还有办法……才十几岁，连个花骨朵都算不上。
苏沫儿的拒绝在周氏的意料之中，周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来日方长么，不着急。
女孩子成长总需要过程的。
苏沫儿走回房间，苏棠悄咪咪的溜到苏沫儿身边。
“姐，你要成亲了吗？”
“……”苏沫儿低头，瞧着越发聪明的小家伙。
伸手在苏棠脸上捏了一把。
“有时间，你还是吧自己的肉养出来，瞧瞧越来越瘦了，每天吃那么多都长在哪儿了？”
“长高了，姐你不要转移话题。”
“……”确实反映快了，竟然没有被她绕走。
现在这样的苏棠，如果带出去，甭管是谁都不会说小孩是傻子了。
只有苏家的人，早就习惯了苏棠呆滞的样子，慢慢改变过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或许是注意到了。
只是……
心里的定义还没有改。
即使小宝反应比正常人还快，在苏家人眼里，小宝还是一个傻子。
“不成亲，就算成亲，也会第一个跟小宝说的。”
“姐，不嫁人。”
“那小宝也不娶妻子吗？”
苏棠听见苏沫儿的话，仔细想了好一会儿。
摇摇头：“不娶了。”
“……说胡话!”伸手在苏棠脑袋上拍了一下，苏沫儿开始在心里反思自己最近的行为了。
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给孩子形成了什么不正确的观念。
以后可不能在家里说什么不成亲，一个人过了。
她可以这样做，是确定自己心里素质还凑活，是脑子里还有另外一篇天空，即使过的艰难，还能回忆美好回忆曾经的年华。
但是……
苏棠，一个土生土长的孩子。
跟她一样，那是多与众不同，走出跟常人不一样的道路就是邪魔外道。
“姐……”苏棠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然而……
苏沫儿并没有因为这个就认怂。
“整日的胡思乱想，去把大字抄十张。”
“姐，家里没纸了。”
“那就抄在背面 。”
“哦。”
苏棠点点头，丧气的离开。
苏沫儿蹲下身子，心里有些惆怅。
“蹲在地上做什么，不怕小宝有样学样。”
“他暂时看不见了。”
苏沫儿慢慢起身，做了一个伸展动作。
青春年少的人，都得有注意体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圆肩驼背，骨盆前倾。现在正处于容易改变体态的年纪，苏沫儿自己就注意了起来。
苏渠山给韭菜浇了水。
回到家里，继续叮叮当当的敲了起来。
给苏棠做的小桌子还没有完工。
但是……
零件已经打磨的很好了。
只要装在一起，刷上漆就是完整的桌子。
若是带出去卖也能换个零花钱。
不过，苏渠山大概是不会这样做的。
刷漆还有做木匠的活儿都是从东家那里学会的，走出来自立门户，怎么都有些过意不去。
老实人的心里总会有一根标杆，限制着自己的发展。
“小宝小宝出来，看看给你做的桌子喜欢吗？”
苏渠山将书桌拼装一起，表面打磨的光溜溜的。
推开堂屋的门，把苏棠给叫了出去。
苏棠走出去，瞧了两眼，回头看向苏沫儿。
……
苏沫儿的视线根本就没有往这边挪动。
苏棠心里有些失望。
“嗯，喜欢。”
苏棠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自然也就看不出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苏渠山嘿嘿笑了一声。在苏渠山看来小宝平日里就是这么一个慢吞吞的性子，甭管喜欢不喜欢，怕是都不会表达出来。
就当是喜欢就成了：“改日爹去县里买些漆，刷一层漆晾干了，就能用了。”
“嗯。”
苏棠应了一声，转身继续练字。
苏渠山继续做书桌，苏棠有了苏柒还没有，苏沫儿也没有。
要哄孩子，得就努力一下。
苏沫儿突然闲下来，想了想，把自己挣的钱数了数。
如果不是邓大头的媳妇给的钱，估计家里的存款还不够给苏棠买纸的。
这年头没钱还真不能读书。
也不会到温九娘怎么样了。
自家炭火生意还能不能做成。
……
“娘，我去河边钓鱼去了。”
苏沫儿把自己身上的钱装好了，起身往外走去。
冬天喝鱼汤……
似乎也不错。
路过炭窑，苏沫儿发现韭菜已经有一指长了。
再过上三四天，就能凑活吃了。
正好赶着过年。
骤然升起一波成就感。
也不是一事无成。
至少还能吃点绿色的韭菜。
走到河边，再次看见霍枭，霍枭坐在木头墩子上，身边的鱼篓里已经有四五条鱼了，都是三斤以上的。
“你是怎么钓鱼的？”
“耐住性子，而且……”
霍枭看一眼苏沫儿手里的道具，鱼竿是最普通的竹竿，线也不坚韧，鱼钩更是没有办法评估，至于鱼饵……
霍枭觉得就算换成他用这种鱼饵也不容易钓到鱼。
若是用温九娘改良过的鱼饵，下钩就是一条鱼。
即使鱼竿差一点儿也没事。
只可惜今儿找不到温九娘了。
“你得换一些鱼饵，鱼也是挑食的。”
“……”苏沫儿瞧了一眼自己拿着的鱼饵。
早上剩下的菜。
还有肉渣……
已经很不错了。
再看霍枭那边，看不懂，圆溜溜的块块，都不知道是什么。
“算了，就这样把，又不是专业钓鱼的。”苏沫儿随便解释一下，寻了一个木墩子，放在冰面上，开始钓鱼。
苏沫儿眼睛盯着冰层下面的鱼钩。
霍枭看向苏沫儿……
这两日他跟温九娘走的那么近。
小丫头都不带吃醋的。
真是……
艰难啊！
不都说小姑娘比较好骗吗？
怎么他就骗不到心动的小姑娘。
余光落在苏沫儿身上……
鱼钩上的鱼饵已经被水里的鱼吃完了，霍枭还没有知觉。
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苏沫儿身上。
小丫头吃最近似乎抽条了，长高了一些，身子也没有那么纤细了，脖颈慢慢变得有型。
总会有一天，露出风华来。
那个时候……
小丫头估计就能看不上他了。
霍枭自问，甭管在柳家屯也好，县城里也罢，他都算是出挑的人了。除了年纪大了一点儿，其他的都挺好的，小姑娘为什么就看不上他？
但是在其他条件的衬托下，年纪就不重要了，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好看吗？”
察觉霍枭的眼神就没有移开。
苏沫儿回头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自然是好看的，娉娉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
霍枭很少念诗，在霍枭看来，那些不过是文人无病**罢了。
但是……
对上旁边的少女，这句诗词瞬间就吐了出来，控制不住。
“……”呵呵，老流氓。
这句诗词是夸人的吗？
苏沫儿瞪了霍枭一眼。
霍枭愣了一下。
不知道苏沫儿怎么就突然横眉冷对的。
“我说错什么了？”
“之前挺好的，不要学那些书生刷流氓。”
“……”霍枭更迷糊了。
瞧着苏沫儿不想解释，霍枭就没有问下去。
“我先回了，你也早些回去，河上冷风重，改日再见。”
霍枭提着鱼篓子离开，把钓来的鱼送到家里，想了想提出来两条鱼，一个人往学堂走去。
学堂的夫子姓王，是个老秀才，老秀才都是比较迂腐的。
瞧见霍枭，就从书室走了出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秀才脸上的不欢迎很明显，毕竟霍枭干的勾当，在一些迂腐的人眼里就是损阴德的。
“请教一些问题，王秀才可是知道有句话叫有教无类。”
霍枭嗤笑一声。
王秀才老脸一红。
霍枭仿佛看 不见王秀才脸红，开口问道：“娉娉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这句诗念给女人听，为什么会被疏离……”
“……”王秀才将霍枭从上到下打量一番。
脸上多了一些自傲。
人么，果然还是得多读书的。
不然，把人惹的生气了，还找不到原因。
“你可以去县里最好的馆子里问一下里面的姑娘，最好十三四岁的……”
王秀才说着，脸上闪过莫名的回味，视线落在霍枭手里提着的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