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家丑不能外杨
“你昨儿家里有喜事儿，怎么不让我爹去吃饭，我爹可见天给你们砍柴，媳妇儿孩子都不管了。”
见看热闹的人没有散开，苏沫儿说的更大声了。
别人会讲究什么家丑不能外扬
苏沫儿可不会讲究，毕竟，她讲究就得被赵氏欺负的死死的。
就得将赵氏恶心的嘴里扒出来。
让村里的人看看，让赵氏走出家门也被别人指指点点的。
这样才能洗礼舒坦。
一报还一报，当初刚从苏家搬出来的时候，她跟苏柒走到街上都得被人询问老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呵……
“放你娘的屁，我撕烂你的嘴，老娘几时让你爹去砍柴了，个鳖孙玩意，谁稀罕那点儿柴火，拿着不要钱的东西糊弄我，还想落一个孝子的名头，我呸。”
赵氏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
朝着县城的方向大骂起来。
苏棠扯了扯苏沫儿的袖子，小声说道：“老爹真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他还对赵氏这么愚孝，赵氏敢这样还不是被他惯的。”
“……”苏棠闭上嘴巴，在脑子里分析起苏沫儿这句话来。
同时还记在了心里。
苏沫儿瞅着赵氏骂人。
突然的背篓里面的肉饼都不想给赵氏了。
若是喂给狗子，狗子还会摇摇尾巴。
而且，家里有了狗子还有看门的了。
肉饼留着，喂狗子。
苏沫儿拉着苏棠走开来，至于赵氏蹲在原地叫骂两个时辰。
苏沫儿已经不在意了，反正她的名声不怎么好。
就算再坏一点儿也无妨。
反正……
又不打算靠着好名声结亲，所以这些根本就无足轻重。
“姐，你不是打算把肉饼……”
“喂狗。”
苏棠再次安静下来。
两个人走回家里。
苏柒这会儿站在门前，看见苏沫儿，立马从里面跑了出来。
也不嫌弃背篓重。
伸手从苏沫儿肩膀上摘下来，自己扛着。
扛着回家，放在堂屋的地上，将里面的布匹萝卜青菜拿出来，看见筐里的肉饼，眼睛一亮。
苏沫儿赶紧把肉饼给抢了。
“这东西你还是不要吃的好？？”
“为什么？我还是你亲妹妹吗？你凭什么不让我吃。”
“……”苏沫儿眼皮子直抽抽。
能不能等她把话说完了再继续。
“肉饼里面的馅是用下水做的，害己上之前去县城买肉的时候张屠户说的吗？”
“……”下水不就是肠子之类的吗？
猪吃的啥来着？
苏柒瞅着手里的肉饼，胃里开始翻滚起来，明明嘴巴还在吞咽，但是……
吃不下去了。
“算了不吃了，知道这东西不能吃你还弄回来，按的什么心思。”
瞪了苏沫儿一眼，苏柒又开始在背篓里翻了起来。
白菜萝卜还有肥肉拎着往灶房走去。
至于大米跟白面……
有了米跟面，完全可以自己做吃的。
才不会想吃那个肉饼的。
苏沫儿轻轻笑了一声，她还以为苏柒会假装不知道，将肉饼给吃了的。
周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瞧见肉饼，一句话都没有说，捂着嗓子往院子里跑去。
得了，这次省事了。
家里有孕妇，吃不得这个东西。
不用费力气解释了。
不然，周氏这么勤俭持家的可能不舍得把肉饼喂狗。
看一眼苏柒，苏沫儿问道：“谁家有狗，你去捉一只，咱们养着，家里没有一个男人，养个狗应该挺好的。”
“……”
苏柒抬眼，想说其实还有个父亲的
只是……自己的老爹，算了一个月里没捞着几天会在家里。
有跟没有几乎没有区别。
至于狗子，霍枭那里就有。
“姐，霍枭那边有狗，我去捉了。”
“……”苏沫儿点点头。
没有拦着苏柒不让苏柒跟霍枭打交道。毕竟是同一个村子的，关系搞得太僵硬也不好。
而且……
苏沫儿想到在县城里见过的温九娘。
或许，霍枭见过温九娘那样的人之后，就不会再喜欢自己了。
毕竟，温九娘这个人拿的就是人生赢家的本子。
瞅瞅说过那么过怪异的话，不仅没有被人当成脏东西附体，扔到火堆里烧了。
还被县令公子喜欢，还被乡绅张金银惦记。
如果霍枭看见了估计也会喜欢的。
苏沫儿想到这些心里就轻松。
不用背负感情债多好。
其他的人情债，容易偿还多了。
只是……
苏沫儿的视线落在苏柒身上，小姑娘这么小的年纪，就春心萌动了。
没结果的啊！
先不说霍枭看不上苏柒，就算看上了又能怎么办？
难不成还会等苏柒四五六年，等苏柒可以成亲了再娶回家？
那个时候霍枭都快三十了。三十的男人放在后世还是小鲜肉，但是在这个年代都能当爷爷了。先不说四五六年的时间，霍枭能不能守身如玉，就算能守住，谁又能保证这几年下来苏柒不会变心。
所以，对于苏柒的想法，苏沫儿虽然看透了，但是不会拆穿，不会阻止也不会刻意纵容。
就让苏柒当成一个小秘密就可以了。
这样不管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都不会让人难堪。
至于打着我为你好，你必须如何的理念，苏沫儿暂时没有这般的想法。
苏柒兴奋的往霍枭家里走去。
周氏吐够了，站起来看一眼苏柒离开的方向。
视线落在苏沫儿身上：“你呀！”
“娘，炼油的事儿交给你了。”
苏沫儿指了指砧板上放着的大肥肉，猪身上的最肥的肉了，肚子上的那一块呢。
她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儿。
上辈子吃的油都是超市买的什么金龙鱼。
猪肉炼油这种事儿也只是听过，自己上手……算了吧，瞧着周氏做就成了。
“行吧我去熬猪油。”
周氏将灶房的围裙裹在身上，烧火。
拿着刀把肥肉切成小块的。
肥肉倒入锅里，同时加上一碗水，用火慢慢炖着。
熬猪油是个耗时间的事儿，火候不能太旺盛了，还得时不时搅拌一下，不能让肉粘锅。
从开始熬到猪肉熬成油渣子，得用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等油渣变成金黄色的时候，周氏就用笊篱将油渣捞出来，盛在碗里，再往锅里放点小花椒，一撮盐，猪油就变得香喷喷的了。
等凉了就可以捞出来了。
油渣放在这会儿，算是很好吃的东西了
一般不是过年过节，村里的人都吃不到。
苏柒抱着一只种花田园狗走到家附近，就被家里的香味勾了魂魄。
快到门前了，苏柒跑到家里。
把大门一关，小狗往院子里一房。
苏柒就拿着干饼子，裹着肉渣吃了起来。
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满足。
别苏柒抱回来的小狗绕着苏柒走来走去。
苏柒就是舍不得把手里的肉分给小狗一些。
苏沫儿看不下去了，将肉饼拿出来，掰成小块的，送到黄狗旁边。
小黄狗不大，一个多月的样子。
吃不了多少，半个饼子下去，就撑成快死的狗子了。
瞧见这情况，苏沫儿没有继续喂下去。
作为兽医，苏沫儿知道给狗子吃人类的饮食是不科学的。
但是……
生活在这个年代。
人都吃不饱，养狗子是为了看门，可不是为了当伴。
伸手在小狗脑袋上摸了几下，苏沫儿就继续忙碌起来。
菜籽挑拣一下，苏沫儿走到建造炭窑的地方。
炭窑距离住的地方有些远，地契还没有到手。
虽说还没有开窑，但是苏沫儿觉得，只要开窑了，烧出炭了，这块地就要被人争了。
还是得先把这一块地的地契弄下来。
幸好……
这边的土质不怎么样，目前来说还没有人看得上这一块的。
苏沫儿自己走了一圈，琢磨怎么将这块地弄到手里。
“姐，你看什么，咱们什么烧炭？”
“着急什么，先把这块地弄下来。”
“……”苏柒脸色也不好看。
把地弄下来，还能怎么弄，花钱买呗。
住着的院子都还没有还钱给村长呢。
现在又得买地。
“要不，咱们先不买，反正这块地也没有人要，咱们占了就是咱们的。”
“想多了，只要地契没有在手里，这块地就不是咱们的，先去村长家探探话。”
“行吧，我陪你一起。”
苏柒跟在苏沫儿身后。
不想让苏沫儿一个人面对这种为难的事儿。
放在别人家里，这些事儿都是男人做的。
换成自己……
苏柒再次将苏渠山给骂了一遍。
走到村长家里，苏沫儿瞧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苏青柠坐在村长家里，跟村长媳妇儿说着话，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笑的似乎还挺灿烂的。
“堂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苏青柠看见苏沫儿，先一步站起来。
脸上带着惊讶。
苏沫儿打量一番苏青柠，身上的衣服虽然有补丁，但是洗的很干净。
村子里的人冬日里很少会洗衣服。
甚至……
有些人家到了冬天，就会一套衣服穿到开春，衣服脏了就脏了呗，天寒地冻的，衣服洗了得多半个月才能干，谁家有那么多衣服换着穿呢。
尤其是冬天的棉衣，洗衣服的时候还得降外面的麻布棉布拆下来，里面的棉花绒绒单独晾晒。
第七十七章 二叔真是一个好人
还不够麻烦呢。
但是……
苏青柠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是决定不会这么将就的。
衣服脏了就洗，若是干不了就放在灶房里，刺绣的时候顺便烤干了。
干政家里的干柴不用操心。
这些日子烧的柴都是二叔砍来的，那样好烧的柴，放到县城估计可以卖上三四文钱一捆。
二叔真是一个好人呢。
苏青柠对着苏沫儿浅浅笑了一下。
多余的……
也就没有了。
“婶子，这是我二叔家里大女儿，二房现在是她当家，找你应该有事儿，我先回去了。”
苏青柠说完，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去。
村长媳妇儿看一眼苏沫儿。
眼里带着不喜。
经常跟赵氏说话，从赵氏嘴里听见的对苏沫儿的形容……村长媳妇能喜欢了才怪。
毕竟这么小的丫头竟然敢杀人啊！
这么凶悍的丫头，肯定不好相处。
村长媳妇儿盯着苏沫儿，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好一会儿才问道：“有事儿？”
“我找村长。”
“得晚上过来，明天也成，村长去隔壁村长吃酒席去了。”
“……那我明天再过来。”
村长媳妇儿的不欢迎都写在了脸上，苏沫儿也不想跟村长媳妇儿多相处。
转身就走出村长家里。
走出屋门瞧见院子里耍木头的柳大壮。
柳大壮瞧见苏沫儿凑了过去。
“你来俺家干啥？”
“找你爹谈事儿。”
“那真是不巧。”柳大壮摇摇头。
瞧了苏沫儿两眼说道：“你好像胖了一点点儿。”
“……”胖是不可能胖的。
从苏家搬出来之后，一直忙活着，先前是修缮院子，之后又是建炭窑，哪个不是力气活。
苏沫儿觉得经过这一个月的大力气劳作，她可以扛起一只野猪了。
扛着野猪绕着村子走上一圈都不成问题那种。
“你眼神有些不好，我家里还有些事儿，不跟你唠嗑了先回去了。”
苏沫儿站在院子里，明显的可以感受到村长媳妇儿落在她后脑上的目光。
……
谁还不是小仙女呢。
被人嫌弃着的感觉能有多好。
苏沫儿可不想在这里呆着。
“等等，再问你一句。”
“你说。”苏沫儿耐着性子看行柳大壮。
“你大伯家里那个苏什么来着，苏青柠定了人家了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娘。”
苏沫儿翻了个白眼，带着苏柒离开了村长家里。
后头柳大壮叫她的声音还在继续，苏沫儿可不想掺和下去了。
苏青柠是什么人，眼界高着呢，一个村长儿子就打算把人给娶回家寄来，做梦呢。
放才苏青柠跟村长媳妇儿相处的那么好。还不是因为村长媳妇儿是村长的媳妇儿，在这个村子里最有地位最不能得罪的人了。
苏青柠想要在村子里有什么好的名声，就得跟村长媳妇儿相处好一点儿。
至于以后……
以后再说呗。
苏家大房都是属貔貅的，吃进去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从村长家里走回去。
院子里飘荡着饭菜的香味，走到灶房，苏沫儿乔家里面包饺子的周氏。
萝卜馅的饺子，里面还掺着油渣，白面擀成的面皮，圆溜溜的。
周氏坐在杌子上。
动作麻利的很。
“娘，咱要吃饺子吗？”
“可不是吃饺子，你们两个人辛苦这么久，得好好补补，锅里炖着小宝的药膳，已经快好了，一会盛出来，烧点儿开水，把饺子煮了。”
“我去砸蒜，饺子沾着调好的蒜吃，吸溜……”苏柒没忍住口水流淌出来。
苏沫儿……
苏沫儿对于蒜这个东西又爱又恨的
如果出门的话，绝对不会碰触大蒜。
但是……
现在天都快黑了，晚上也不出门，吃点就吃点儿了。
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只可惜……家里并没有酒。
当然，就算有酒也不会有人喝的。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喝了之后也变不成神仙，几个人凑在一起，吃点儿好吃的，肚子里慢了，胃里暖了，就已经算是很舒坦了。
苏沫儿着手把苏棠的药膳盛出来。
洗了洗锅，坐在灶前烧火。
至于苏柒帮着周氏包饺子。
苏棠呢，在院子里逗狗子玩。
苏沫儿往外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并且决定，改天也得让苏棠学会做饭做菜灶房的活儿，可以不做，可以做的不太好但是必须得会做。
甭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都是如此。
走出家门之后，就会知道会一点儿厨房的事儿是很幸运的。
苏棠不可能被限制在小院子的。
以后会发生什么苏沫儿猜不到，不过……当成普通人未雨绸缪总归是错不了的。
“沫儿，要不要给你爷送过去一碗。”
饺子从锅里盛出来，周氏看了一眼苏沫儿，小声问道。
苏沫儿点点头。
对于长辈可以孝顺，包了饺子，这东西放在别人家里估计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次，送过去一碗，是孝顺。
若是包了饺子自己不吃，全都给长辈甚至长辈还让长辈那边儿的牛鬼蛇神分了，那就是愚孝了。
苏沫儿肯定不会做的。
“苏柒你去送。”
“我不要去。”
苏柒摆摆手，拒绝的很干脆。
她没有说出不给那边吃饺子的话已经很艰难了。
还让她端着碗送过去，
抱歉，脾气没有那么好。
不想给人当丫鬟。
也不想上赶着被人骂贱骨头。
周氏看向苏沫儿，对上苏沫儿的眼神，周氏放弃了。
决定自己去送。
瞧见周氏出门，苏沫儿还有些担心，看一会儿苏柒：“会不会出事？”
“只是送个饭……”
“算了我去看看。”
碰见赵氏这样的极品，什么事儿都说不准。
苏沫儿走出家门。
外面哪儿还有周氏的身影，周氏走路的速度太快了。
被外面的冷风吹得，苏沫儿哆嗦一下，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往老苏家那边走去。
老苏家距离这边距离不是很远。
苏沫儿小跑一下，走到苏家院子里的时候。
站在外头就能听见赵氏呵斥的声音。
“扫把星滚出去，躺在地上做什么，一家子都会装模作样……”
苏沫儿听了一半，心脏提到嗓子眼里了
什么叫躺在地上。
推门走进去，瞧见周氏捂住肚子瘫在地上，额头上全是汗水，地上还有一个木碗，木碗里是清汤水，还散发热情……
落在地上还发着热气可以想象泼到地上的时候温度多高。
苏沫儿没有理会赵氏。
视线从扫了一下桌子上的饺子。
摆在老苏头身前。
蹲下身子摸了一下周氏的脉搏，咬着嘴唇把周氏给背在背上。
伸腿将桌子上的饺子扫到地上，鞋子从饺子踩过去。
这些人……
不配吃周氏包的饺子。
赵氏嘴巴开开合合的，似乎叫骂着什么，苏沫儿已经听不清了。
怒火烧在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把周氏带回去。
带回去……
这会儿苏沫儿有些庆幸自己经过这段时间体力劳动，力气大了很多，将周氏背回家里。
放在床上。
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拿着银针给周氏下针。
孕妇不好搞啊！
吃药得注意，吃东西也得注意。
就连行针都讲究的很。
苏柒跟苏棠正吃着，听见外面动静，两人对视一下，走了出去。
瞧见周氏一脸的汗水，手臂一般变成红色的，甚至上面还有燎泡。
苏柒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看一眼苏沫儿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被人欺负了，去把门关上，谁来都不开。”
“哦。”
苏柒内里还是一个孩子。
瞧见周氏现在的样子已经六神无主了。
生怕周氏会出什么事儿。
苏沫儿说一句，苏柒照着办。
除了这个，苏柒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行针之后，周氏的呼吸顺畅了很多。
苏沫儿走到自己的房间，瞧着剩余不多的药，有些庆幸从破庙那边往这边迁移的时候，各种药材都带了一些。
调配一副安胎药，让苏渠煎药。
同时将一块白色的布放在滚热的水里煮了几分钟。
待水温变的稍稍凉一点儿。
下手将白布拧干。
碰一下煮过白布的热水，苏沫儿的手都变成了红色的，没办法，这会儿没有酒精，想要给双手消毒就得用高温这个法子。
手……
自然不能碰触开水的。
不然，就没给周氏处理烫伤的水泡泡，她自己就先阵亡了。
拿着针挑开水泡，用白布擦拭，撒上药粉裹上自制的‘绷带。’
弄完之后，周氏脸色好看了很多。
苏沫儿松了一口气。
“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沫儿看向周氏有气无力的问道。
周氏点点头。
虽然说没有胃口。
但是……
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不能饿着。
没有从苏沫儿的嘴里听见坏消息，周氏小心了很多。
让苏柒给周氏端了一碗带着汤的饺子。
周氏用没被烫伤的手拿着筷子慢吞吞的吃着……
本来很好吃的饺子，因为这些布开心的事儿，也没有那么香了。
周氏有些后悔，她就不该去送饺子。
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个健康的男娃子。
若是不孝就不孝了，但是孩子如果没了，日后她老了死了病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第七十八章 地契
周氏因为出身环境以及接受的教育，本能的忽视了这次发生意外，将她照顾的井井有条的是两个女儿，内心里还在期盼着肚子里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孩子。
苏沫儿没理会这是这点儿小心思，坐在油灯下，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这一个月的劳作，手虽然没有冻伤，但是粗糙了很多。
刚才拿针的时候。
感觉都有些不对。
看来……
还是得好好呵护一下双手。
有些事儿不能亲手做了。
苏沫儿看向苏柒……
难不成以后就得让这个小姑娘承担家里所有的累活儿？
算了，小姑娘还这么小是个花骨朵呢，若是累狠了，就不长个子了，苏家二房的女儿不能每个都是小矮子吧。
这个月下来，她似乎长高了一点儿，不过……这年头没有测量身高的仪器……
对着家里的大门比划，也不太准确。
对于自己身高具体的数值，苏沫儿是没底的。
“姐，你也去吃点儿东西吧，我去看着药。我刚才吃了不少不饿了。”
苏柒的声音响起来。
小姑娘还会主动关心人。
苏沫儿更舍不得让这么小的孩子去做家里的比较辛苦的事儿。
走到饭桌前，饺子已经有些凉了，苏沫儿吃了几个，喝了一碗热汤，将桌子给拾掇干净。
“累了没？”
“不累的，姐你累了就去休息，白日里去县城跑了一圈肯定累你。”
“……”苏沫儿点点头，她确实挺累的了。
躺在床上就能睡着。
不过养生这个事儿还是得养的，用柳树枝沾着盐擦拭牙齿清洁口腔。
洗净手脸。
用热水泡了泡脚，苏沫儿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
苏棠的一举一动都在跟随苏沫儿，睡觉的时间也相同。
苏柒坐在灶房里给周氏煎药。瞧见周氏房间的油灯闪闪烁烁，松了一口气。
刚才真的是差点儿就吓死她了。
幸好身边还有人，如果家里只有她自己遇见这样事儿，几乎是无解了。
老苏家那边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过来。
周氏用了药，见老苏家那边没有人过来彻底的放弃了。
。
次日。
苏沫儿让苏柒在家里照看周氏。
苏沫儿一个人往村长家里走去。
出门的时间比较早，村长还没有出去，听见苏沫儿想要河边那一块连着的地，眼神里带着不解：“那片地虽然说挨着河边，但是并没劲儿，甭管种什么都不会长好，你确定要那边的地。”
“那边比较近，如果不能种庄稼，就养鸭子，距离河边近，养鸭子也省事。”
“养鸭子可没那么容易，小鸡小鸭最容易生病了，一生病一片的都一起死了，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村长是个有担当的人。
老苏家的事儿也听说过。
不过村长是男人，不会跟自家小心眼的媳妇儿一样，挑着一点点儿的事儿捏着不放。
苏渠山从老苏头那边儿分出来了，就是独户的人。
朝廷下来的政策，就是这些逃难的人每家按着人口划地，只要是没主的，都能划过去。
不用花钱买。
当然这些事儿也只有村里的男人知道。
女人，在村长看来，不当家不做主的，也就能养个孩子……知道这么多也没用。
所以就没有跟女人提起来。
瞧见苏沫儿，村长恍然想到，苏家情况有些复杂。
二房这边应该不知道自己有地。
“要不要去选一个土壤比较好的……”
“不用了，就这边吧，村长您知道的我爹在县里上工，一个月捞不着几天在家，地里那些活儿，我跟小柒不熟练，我娘她还揣着一个小的，种地对我们来说不如养猪。”
“那行，就把这几块地划给你，”
“多少钱？”
“不要钱”
村长耐心的给苏沫儿解释了一下。
听了村长的话，苏沫儿终于露出笑容，她都已经决定把剩下的不多的银子花完了，但是……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一片地到手下来，根本就不用花费。
“谢谢村长。”
“不用客气。”
在苏沫儿要的地面上扣了个村长专用章，看一眼文书，对着苏沫儿说道：“这些得统一拿到县里，等主簿大人盖章了，就真的是你家的了。”
“那我可以现在养鸭子吗？”
“可以的，少养一些，养出门道了再添加。”
“好嘞。”
苏沫儿从村长家离开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
虽然说村长媳妇儿那个人有些不地道，但是村长还是很合格的呀。
没有因为一些偏见就对她白眼，将所有的事儿都给讲了一遍。
柳家屯有这么一个村长，村里人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了。
至于男女的偏见，苏沫儿轻轻笑了一下。
在这个年代，如果有人没有偏见。
思想得多前卫啊！
可别为难一个村里的老村长了。
苏沫儿回到家里，发现周氏跟苏柒都坐在院子里
周氏倦倦的。
苏柒看向苏沫儿的眼神充满期待。
苏沫儿点点头，看一眼苏柒说道:“地已经批下下来了，过上几日村长会带着文书过来，那个时候那块地就是咱们的了，这几天我们可以先尝试一下烧炭。”
“好哦。”
苏柒笑的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期待很久的事儿落成确实让人心里欢喜。
“那我现在就去捡柴。”
“……”苏沫儿拉住苏柒，递过去一双手套。
家里没有劳动力，目前来说，还真的辛苦一下小姑娘，带着手套对手的伤害能少几分就几分。
如果家里有个劳动力就好了。
似乎感受到苏沫儿的期盼，周氏说道：“如果这个炭窑可以弄成，就让你爹回来，让他去砍柴……”
“娘，爹在县城干的好好的，把人弄回来干什么，如果爹回来了插手炭窑的事儿，要把炭窑送给阿爷那边，咱怎么过……”
“这……”
周氏没有想到这一出，脸色瞬间变成苍白之色。
“让爹他在县城做活吧，到时候咱们雇佣一个长工，享受一下富贵人的日子。”
“随你。”
炭都还没有烧起来，就想着雇佣长工了。
周氏哭笑不得。
也是奇怪了，她竟然觉得这个炭窑肯定能够烧出炭来。
是谁给她的这种自信呢。
周氏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赶紧的往屋里走去，外面太冷了。
也就晌午的时候能够在院子里待一会儿，其他的时候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好好守着棉被过日子的好。
苏柒捡柴很有动力。
然而一天下来也没有捡到多少柴。
这就让人有些烦躁了。
“我似乎记得书上说过，烧炭用杉木最好，时间太长有些记不清，咱们先挑着杉木来。”
苏沫儿安慰一下苏柒，将家里的斧头找出来。
乏术是砍柴最快的手段了。
这年头森林没有边界，人居住的地方有限，树木要比人多的多。
环境保护虽说很重要，不过……
得先过得下去再保护。
次日。
苏沫儿带着斧头跟苏柒一起砍树，一天下来，砍到两棵树。
代价是苏沫儿跟苏柒每个人手上都多了两个泡。
苏棠瞧了一下苏沫儿手心上的水泡。
眼睛闪过一下。
走到院子里拿起斧头。
对着干柴劈去……
奈何，力气太小了。
不能在柴上留个缝……
“小宝你可闪开吧，这些力气活儿不适合你，想要帮忙就去把灶房拾掇一下。”苏柒看见苏棠的行为，笑了起来。
也不嚷嚷手疼了。
看一眼自己被裹住的手。
“姐，想要挣钱怎么就这么难呢？”
“没办法，这是没文化的亏。”
如果有点文化，直接把肥皂钢铁玻璃之类的可以发家致富的东西迅速弄出来了。
还用的着砍树烧炭？
没文化穿越之后也不好过。
苏沫儿伸手在家养的黄狗脑袋上摸了一把。
“……”
苏柒瞧着苏沫儿脸上有些变态的笑。
微微皱起眉头。
最烦的就是苏沫儿脸上这种高深莫测的笑了，瞧见这位长姐露出这样的笑，她总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遥远很梳理。
“姐，咱们明天还要去砍树吗？”
“明天烧炭，这些柴劈一下就够用了。”
“哦。”不用砍柴苏柒整个人都轻松了。
。
烧炭也是辛苦的活儿。
将劈好的柴房间炭窑里，流出多大的空隙，点火如何操作都是需要测试才知道的。
一窑的柴就把人累的半死，测试出空隙时间来……
苏沫儿对烧炭这个活儿有些绝望了。
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将装进炭窑木柴的多少，留着的缝隙，苏沫儿都给详细记了下来。
点燃炭窑。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烧炭的苏沫儿选的是晚上，这样围观的人会少几个。
耳边也会安静很多。
夜里，苏沫儿跟苏柒裹着厚厚的棉衣守在炭窑这里，从晚上等到早上，头发被霜花染成白色的。
睫毛眉毛也变成了白色的。
苏柒瞧一眼苏沫儿问道：“距离炭窑近一点儿，会比较暖和的。”
“玩意这个炭窑炸了呢。”
苏沫儿幽幽说道。
苏柒怔了一下。
瞧一眼苏沫儿，磕磕巴巴问道：“开玩笑吧，炭窑还能炸了？”
“谁知道？万一呢，咱们的小命只有一条，身上裹了这么厚，冻不死人了，但是若是靠近炭窑，万一炸了……”
“是哦，小命重要。”
第七十九章 炭窑
苏柒点点头，算是承认苏沫儿的观点。
苏沫儿摇摇头，解释了一下：“你把鸡蛋扔到火堆里烧，还有可能炸了，这炭窑像不像个鸡蛋，外面是蛋壳，里面是蛋液……”
“……”苏苏柒觉得她似乎懂了一点儿什么
又似乎什么都不懂，于是问道：“什么时候能够打开。”
“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里面的东西早就烧成炭了，打开炭窑的时候不会出现意外。
苏柒打了一个呵欠：“既然烧这么久，咱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时间到了再过来不成吗？”
“成啊，要不你先回去？”苏沫儿挑眉。
苏柒动作一下，到底没有离开，毕竟是第一次烧炭，还是想要亲眼看见。
最后两人谁也没有动弹，盯着炭窑。
等着夜色的到来。
两人在这边儿时间太长了，太阳出来的一瞬间，苏棠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苏棠看一眼紧闭的炭窑，也没说什么。
将手里的食盒打开：“吃吧。”
清晰的吐出两个字。
苏棠也坐在一边儿，视线落在炭窑上。
苏柒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的大白菜放在热腾腾的粥里，呼哧呼哧吃着，似乎很香的样子。
苏沫儿……
苏沫儿永远都不会像苏柒这么心大。
慢悠悠的填饱肚子，把碗放在食盒里。
苏棠没有在这边多呆，炭窑建造的时候他出力不多，砍柴的时候也用不着他，没有付出过汗水，心里那种期待感就不如苏柒跟苏沫儿浓郁。
苏柒跟苏沫儿吃了东西，两个人又耐着性子等了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雪花又飘落下来。
天也变得阴沉沉的。
“姐，可以了吗？”
外面太冷了，苏柒的一腔热血已经快被这阴冷的天气给浇灭了。
“可以了。”
苏沫儿瞧着慢慢黑下来的天。
搓了搓手。
两人一起往前走去，打开炭窑。
里面还是暖烘烘的。
伸手看了一下烧成的炭。
“姐，你看你看，成了？”
苏柒拿出一块黑漆漆的木炭，自己查看一眼，眼里发出光来。
苏沫儿研究一下，木炭看不出什么好坏来。
上一世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对于木炭的了解也仅仅是黑色可以烧烤用其他的……一点儿也不了解。
质量好不好回家烧一下烧就知道了。
“来，把这些炭背回家。”
苏沫儿跟苏柒两人忙活起来,一个炭窑烧出来的炭不少呢。
因为所出位置的不一样，炭的质量也不一样。
具体哪种好用，苏沫儿也说不准。
两个人背了三趟，鞋底都给磨成薄薄一层才把最后剩下的一点儿木炭背回家里。
“娘，咱家有黄铜炭火盆吗？”苏沫儿问周氏。
周氏脸上露出笑来。
自从被老苏家的人欺负了之后，周氏还没有怎么笑过呢。
这会听见苏沫儿的话，周氏有了控制不住。
黄铜炭火盆这个东西，她连见都没有见过，黄色的肯定是皇上才用的起，至于铁的炭火盆，炭贵火盆更贵，自家用不起呢。
瞧见周氏的笑，苏沫儿就放弃了继续找什么黄铜炭火盆的想法了。
搞不定啊。
“娘。你看这些炭，能不能卖出去？”
“你们还真的烧出炭了，真的是……”周氏说了一半就闭上嘴巴了。
她掌握的词汇量有限，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惊叹。
“娘如果有个炭火盆，咱们烧一下，就能将这些炭分出好赖了。”
“炭火盆这个东西咱们没有，如果想要烧炭，可以用泥巴捏一个盆子。”周氏给了苏沫儿一个建议。
生活在底层的人，在生活物资上，更容易找到代替物。
“不过泥巴捏成的，用上两次就裂开了，不好用。”
周氏又嘀咕一句。
不过……
苏沫儿已经不在意了。
只要能够分出木炭的好坏就可以分类卖炭了。
县城有钱人要多的事儿，一年下来，总归可以买的起一个铁质的炭火盆。
苏沫儿想到这些，已突然笑了起来，她竟然会因为拥有一个火盆而感觉到满足。
这种转变还真的是……
“你笑什么？”
苏柒听见苏沫儿的笑声，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没笑什么，走把咱们去玩泥巴去，多弄几个火盆，咱们家有炭火，晚上每个人房间里都放一个火盆，烧的暖暖的。”
“不成不成，这些炭是要卖钱的。”
苏柒摇摇头。
家里有被子有床晚上冷是冷了一点儿，但是冻一下也不会死人。
为什么要烧炭呢。
这些炭废了好多心思才弄出来的。
“小财迷，随便你。”
苏沫儿没有强迫苏柒。
用泥巴捏了一个火盆就把脏兮兮的手给洗干净。
书擦干就会出现皴裂的痕迹。
女人的手可是非常的重要的，得好好保养。
苏沫儿走到灶房，拿着勺子扣了一块猪油，回到自己房间，碾磨了一些药粉，将药粉提纯一下，蒸馏出来的水分混合在猪油里，慢慢加热白色猪油融化跟药粉融合，随着挪开油灯，再次凝固起来的猪油多了一些杂色。
同时也多了浅浅的药香。
扣上一块抹在手背上。
原本干裂的手背变得润滑起来。
瞧见自己做的护手霜效果可以。
苏沫儿嘴角露出笑来。
赶紧往耳朵上脸蛋上抹了一点儿她可不想变成高原红女孩。
冻疮什么的有些人皮肤好的人，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恢复如常，但是更多的人会在脸上留下疤痕。
丑死了。
用泥巴捏成的火盆放在灶房里，用了三天都没有干完全。
不过……
苏柒已经等不下去了。
反正泥巴捏成的，也用不了几次，没干就用，可能只能烧一次，还得仔细着不然炸裂没什么可惜的，把人给炸伤了就有的心疼了。
点燃木炭扔到泥盆里。
苏沫儿仔细观察着几种木炭的燃烧去情况。
熏成炭的木柴，内部已经发生了变化。
放在铜盆里，燃烧的比较通透。跟普通的木柴比起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烟。
至于一氧化碳中毒？
苏沫儿都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毕竟……
这年头房子的通风性很好。好的超出意料。
跟后世那些青砖造成的房子不一样。
“漆黑的木炭最为好了，火焰旺盛，燃烧时间长，灰色的差一点儿，还有一种裂缝比较多，也可以用，不过最差。”
“那，咱们的炭可以卖吗？”
苏柒看一眼苏沫儿，咽了一下口水。
苏沫儿点点头。
必须可以卖的。
这样的碳算是不错的了，就算没有熏过的新鲜的木柴，也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那，明天咱们去去卖炭。”
“好。”
苏沫儿点点头。
旁侧周氏拿着一只鞋底磨得只剩一层的鞋子补了起来。
鞋底添上一层，还能穿上一段时间。
明天去卖炭还得成村子牛车。
两篓子的炭，重量不轻。
想来花钱也不少。
这炭还没有卖出去，为了生意已经投入不少钱了。
这个时候……
周氏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家里的开支。
泥盆子里的炭燃烧着，发出火星。
苏沫儿从灶房拿了一个红薯过来，放在盆子里，不一会儿香甜的味道就散发出来。
苏柒馋的要流口水了。
盯着火盆看了好一会儿。
苏沫儿懒得一会儿苏柒这种看见吃的不能动弹的性子。
从身上摸出一个木头盒子。
“娘，这是我自己配置的药膏，每日洗手脸后抹上一些，皮肤就会变得细腻红润。”
“一把年纪了，我还要什么红润。”
“……娘，对身子好，用了之后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更聪明。”苏沫儿可不想周氏三十多岁就长的跟五十多的人一样。
药膏的配方比较温和，对孕妇没有伤害。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更聪明？只要不愁吃穿有人引导，脑袋没坑，大概再蠢也蠢不到哪儿。
苏沫儿为了让周氏从现在就开始保养，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要知道，保养过的人跟不保养的……察觉之大如鸿沟一般。
果然，听见肚子里的孩子更聪明。
周氏立马就把苏沫儿手里的木盒子抢了过去。
对于周氏这样的人，苏沫儿是一点儿都不理解。
放在后世即使当了母亲的人，很大部分的也会以自己为主，一切为了孩子……说不到也做不到。
苏柒瞧了一眼周氏手里的小盒子，视线落在苏沫儿身上。
声音变得绵软起来。
“姐，有我的吗？”
“给你。”
苏沫儿扔给苏柒一个小盒子，苏柒乐滋滋的往手上摸了一块。
手背变得滋润，苏柒开心了。
早早就睡觉去了。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儿呢。
次日一早，苏柒跟苏沫儿随意吃了点东西，在周氏的目光下离开了村子，一个多月的小奶狗跟着苏柒跑出村子。
苏柒上了牛车，小奶狗才转身往家里跑去。
养了没几天小黄狗已经适应了苏家的生活。
“苏家的丫头你们的筐里背着什么，瞧着很重的样子？”
“你猜。”
苏沫儿将背篓上的干草挪动一下，盖得严严实实。
炭火生意还没有稳定下来，苏沫儿不想让人知道这个买卖，被人知道了事儿就多了。
“你这个小丫头还神神秘秘的。”邓大头嘀咕一声。
到底没有把背篓打开。
随意用手拎了一下说道：“一个筐一文钱。”
第八十章 冥币要不要
“哦。”
苏沫儿从衣服里摸出钱，递给邓大头。
瞧见苏沫儿给钱，苏柒小手扣在一起，眼神死死盯着钱。
“甭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
“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花不完的钱。”
“冥币要不要？”
“……”苏柒心里的热火瞬间熄灭了，这个姐姐呀！就不能让她多一点儿的期待。
话都不会讲，牛车上总共做了四五个人，邓大头多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等到来人，脸色稍稍暗了一下。
少一个人就少一份收入。
不过瞧见苏沫儿抱着的木桶的时候。
脸上多出几分笑来。
两个木桶也是收入。
多来几趟，两三天下来就能多收入一个包子。如果换成馒头就是两个。
伸手在黄牛的脖子上轻轻拍了几下。
若不是家里养了一个老伙计，他的生活也不会这么的悠闲每天往县城赶车就能挣到养家的钱。
夏日秋收的时候，还可以抽空帮着家里做一些的地里的事儿。
同时，也不会耽搁赶车。
算是村里头一份了。
整个柳家屯，也就村长家里的能够比他富裕了。
邓大头想着这些，心里微微的不满就消散了。
甚至开始琢磨要不要再养一头小牛，牛总会有老的一天。
多养一头，到时候可以有个能轮换着的。
现在家里的两头牛都老了。
……
邓大头的心思跟苏沫儿没有关系、
牛车晃悠到县城的时候，天空至于放晴。
然而……
冬日里的晴天要比阴沉沉的天气更冷，晴日里，天空一片碧蓝，如同被水洗过上好的绸缎一样，然而……凌冽的冷风根本不给面子，可劲儿往人的脸上刮。
苏沫儿跟苏柒出门的时候脸上都有涂上自制的药膏。
到不至于被干咧咧的风带走脸上的水分。
背着筐到了集市，苏沫儿瞧见卖肉的张屠户。
张屠户的肉摊子从不会没有生意。几次下来，苏沫儿跟张屠户也比较熟悉了。
瞧见张屠户，苏沫儿就想到家里的肉已经吃完了。
补身子的时候不吃肉可怎么成。
买肉的话……
身上的钱不多，先把炭卖了才能买肉。
嘶……
这日子过得。
苏沫儿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可怜。
“小姑娘又要买肉？”张屠户瞧见苏沫儿开口打了一个招呼。
苏沫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先把带来的炭买了才能买肉，张叔知道有谁家收炭吗？”
“需要用炭的人家都是早就跟烧炭的签了契书的，炭跟柴不一样，县城这边能够烧出炭的人家不多，所以都会提前订好……零散着卖，不好弄。”
张屠户皱皱眉头。
倒不是他不帮衬。
是他也有心无力。
毕竟……
能够烧炭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他只是一个卖猪肉的，在这条集市上或许算一个人物，但是走出集市面对整个县城，没法提没法提的。
……
苏柒拎起放在地上的背篓，看一眼苏沫儿说道：“姐，要不咱们去西斜大街那些铺子问问？”
“可以试试。”
做生意就得灵活。
西斜大街这边都是各种铺子，有香料脂粉布匹粮油，能在这些地方买东西的人也不会太穷。
铺面里应该会有火盆供应，既然有火盆这个东西，那就得用炭。
一条街这么多铺子，如果有一个需要炭。
她们今天就没有白来，两篓子的炭大概可以烧上一周。
价格么……
苏沫儿自己心里稍稍有了一个预算。
原本苏沫儿打算分开询问，不过，考虑到苏柒年纪还小，两个人一同走进一个吃食铺子，然而，刚走进去就被赶了出去。
苏沫儿……
苏沫儿站在外头，抬头仰望一下天空，这种烂大街的梗竟然发生在她的身上。
铺面的小伙计嫌贫爱富势利眼……
嘶！
“姐，你怎么了，这家不成咱去下家，这条街这么长，做什么生意的都有说不准哪家正好需要炭呢，姐啊咱们背着的可不是炭，这是钱。”
“……”苏沫儿嘴角抽搐一下，她只是感慨一下，还没有对生活绝望呢。
苏柒的心态挺好的呀。
苏沫儿背上背篓，回头，对上身后小伙计嫌弃的眼神，在这么一个落魄的地方，可不能多高看别人的素养。
接连走了四五个铺面。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收货。
苏柒脸上露出一些失望来。
“姐，怎么办？”
“去这里瞧瞧。”
苏沫儿指了指对面的食铺。
食铺里面的人并不多。
苏柒靠在墙边不想动弹。
苏沫儿吸了一口气，她在这条街上走了一半了，都没有把炭卖出去。
瞧见这个食铺，苏沫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或许……
炭能够卖出去了。
苏沫儿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这个铺子叫古董锅，也就是后世的火锅。
不过现在的铺子里的锅是陶做的，保温比较好，陶过下面是小炉子，烧的自然是炭了，按理说对于炭火是有很高的需求的。
铺子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桌子上除了简单的餐具跟小炉子之外，连个油渍都没有。
雪白的抹布擦拭一下，一点儿黄色印子都没。
铺面如此干净，按理说生意应该很好的。
只是……客人并不多。
都已经走了半条街了。多走一家也不多。苏沫儿硬着头皮走进来，里面正在忙活的小伙瞧见苏沫儿问道：“客官想吃点儿什么？”
“没想吃，你们需要炭吗？我们卖炭。”
苏沫儿将背篓放在车上，扯开背篓上面盖着的东西。
小伙计眼神呆滞一下。
正打算把两人赶出去。
瞧见苏沫儿跟苏柒脚底如出一辙的，缝补好几次的鞋子。
想了想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去问问掌柜。”
“谢谢小哥。”
能够遇见一个好说话的人还真的不容易。
苏沫儿感动的差点哭了。
尤其是这个小火锅店里比较暖和，在里面坐一会儿，身子都暖和了。
苏沫儿左右看看，里面吃东西的人，瞧着都很斯文干净，没有后世火锅热闹的画面，好几个人凑一起，拉帮结派的，吃起来吆五喝六的。
安静！
安静的吃火锅确实很怪异。
苏沫儿似乎知道这家铺子生意做得不大好的原因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掌柜走了出来。
掌柜是个三十多的中年人，身上穿着青色直裾，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的，瞧着斯文的很，应该也是念过书的人。
“两位姑娘，是过来卖炭的。”
“嗯，掌柜可以先看看我们的炭再确定要不要？”
“行，那就看看。”
掌柜掀开背篓，拎着一根炭走到一处桌子前面。
引燃小火炉子，用把炭放在里面，没一会儿黑色的碳就燃烧起来，火焰旺盛，木炭变成红色，热焰蒸腾。
“这炭还可以，日后若是有可以继续往这里送，一筐给算十文钱如何。”
“十文……”
苏沫儿咬了咬牙点点头。
卖炭本就不是轻松的事儿。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想要卖炭挣钱，就得付出辛苦来。
一窑的炭可以出四十多筐。
加起来就是四百文，若是全能运送过来，一个冬天下来可以挣不少的钱。
只是……
缺少劳动力。
目前的收入，若是雇佣长工，怕是有些周转不灵，生活真辛苦。
苏沫儿都想重拾旧业了，若是在县城里当一个兽医，大概也比卖炭来的轻松。
不过……
这年头的人很少拿着猫猫狗狗的当成主子看，兽医似乎也没啥前途。
“掌柜的可以吃下多少炭？”
“小姑娘有多少都可以送过来，咱家东家过上两日就要从京城来这里巡视，到时候少不了用炭。”
“那明日继续给您送碳。”
“成，送过来就成。”
掌柜点点头。
小伙计领着苏沫儿往院落走去，把筐里的木炭倒进柴房，掌柜数了二十个铜板递给苏沫儿。
“谢谢掌柜。”
苏沫儿再次感谢一声，见掌柜摆手，牵着苏柒从小火锅铺子里走了出来。
走出铺子。
苏沫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辛苦好几天，卖出钱……跟付出简直就不成正比。
“姐，有钱了，以后每天我们往这里送两筐炭，那就代表每天都有四十文的收入。”
苏柒不像苏沫儿这么消极，说话的时候眼里迸发灿烂的光。
“减去咱们乘坐牛车的五个钱，今儿收入只有35文，一会去张屠户那边买一斤肉，钱就花完了，甚至连买鸡蛋的钱都没有。”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出门独立之后，当家做主了，才知道每天的花费让人咋舌。
苏沫儿这么一说，苏柒眼神呆滞一下。
这钱还没有落到她手里，连个水花都没有飘起来，就么了？
“要不，咱们不吃肉了？”
苏柒看一眼苏沫儿小声建议。
苏沫儿翻了一个白眼，经过水患，一家人的身子素质都不怎么好。
若是不赶紧补充营养，时间一长，待日后有条件了，这亏损怕是就补不上了。
“听我的，肉得吃，鸡蛋也得吃，买一次肉可以吃上三天，咱们明天卖了炭，就可以买上几只鸡蛋。”
“……买什么鸡蛋呀，在家养几只母鸡，过上一年就可以下蛋了，正好娘怀孕别的做不了，照看小鸡仔还是可以的。”
“养鸡也得等春天，冬日里母鸡是不会孵蛋的。”
苏沫儿叹口气。
第八十一章 比996还辛苦
每天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比所谓的996还要辛苦。
“行吧，那就先买点肉。”
苏柒知道自己说话没什么用。
只能看着苏沫儿把钱花出去。
当时心疼的牙齿都快酸掉了。
买了肉，两人就往县城外面走，瞧见有卖麦芽糖的，苏柒立马就走不动了。
麦芽糖是用木桶装着的糖稀，在一旁的盒子里还摆着一根根的木棍，都是用柳树枝条或者是竹竿削好的，一文钱一坨的糖稀。
缠在木棍子上。
可以一遍吃一遍用木棍缠，把透明的糖稀缠成白色的，啃上一口，甜丝丝的……
苏沫儿走到小摊子这边，花了一文钱，买了一点点。
“吃吧！”
苏沫儿付了钱，把买来的糖稀递给苏柒。
苏柒立马就笑了，笑的很灿烂。
真的是好骗啊！
这样的姑，如果她有心去骗，一个人可以骗一千个。
只可惜，她三观正，干不出那种造孽的事儿，不然还不是瞬间就发家致富了。
两人回到家里，立马就往炭窑走去，重新往家里背了两篓子的煤，爬上床就去睡觉了。
太累了。
在西斜大街上走了一圈，还背着炭，能够坚持下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苏沫儿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变形记都没有这么玩的。
一觉睡到晚上。
院里飘荡着饭菜的香气。
苏沫儿推开房间的门。
就瞧见坐在小板凳上，守着火盆烤火的小苏棠。
“想吃糖稀吗？”
苏沫儿看向苏棠，小声问了一句。
糖稀这个东西她有吗？
自然是没有的。在县城就花了一文钱给苏柒买了一点点儿，回来的路上早就被苏柒吃完了。
不过，麦芽糖的做法，在后世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若是熬糖稀的话……也能熬出来
就得麻烦了一点儿。
苏棠点点头。
小鸡啄米似的。
苏沫儿往灶房走去，麦芽糖呢，肯定是跟小麦有关了。
家里没有玉米，不过红薯跟糯米还是有的。
糯米不多，红薯不少，小麦呢也有不少。
三者用量按着十比一比一。
周氏瞧见苏沫儿折腾小麦，用温水浸泡小麦，笑骂一句：“就会折腾这些。”
“做些零嘴。”
苏沫儿知道小麦跟糯米是个好东西,也只有包饺子的时候才会舍得将面粉用碾子磨成面，吃上一次。
不过，若是每天都那么小心翼翼的过日子，多憋闷。
偶尔还是需要改一下的。
忙碌了几天烧出来的炭，这么慢慢悠悠的卖，可以卖上几天。
也就是说可以悠闲几天。
当然，也可以一次性的将所有的炭拉倒县城里。
送到小火锅铺子里。
只是……
那样的话，怎么可以起到广告的效果。
火锅铺子这边需要炭是因为老东家巡视
今天巡视呢，明年可不一定巡视了。
而自家的炭窑都立了起来，卖炭这事儿，可不仅是今年有，明年依旧会有。
想要把炭卖出去，首先得让人知道她们手里有炭
每日送往火锅铺子送上一些，附近的人还有火锅铺子里的食客，总能够看见，若是有谁家需要炭了，自然会主动联系。
这样的话……
要比一家一家的询问售卖方便多了。
同时也会减少面对那种嫌弃的目光。
生活在这个年头，苏沫儿可没有把人的素质想的多高。
什么宾至如归，什么顾客就是上帝。
在这个世界可没有。
而且……就算在比较开放发达的后世，这种服务理念也就是中等水平才会有的，顶尖的服务，需要顶尖的身份才能配得上，比如想要购买某些地面的房产别墅，想要去看房，首先就得保证身价固定资产银行存款流水等等，这还只是看房。
不然……大门都进不去。
人人平等不过是忽悠人的口号。
谁信了谁就是傻蛋。
苏沫儿是个很现实的人。
有机会会充实自己，不会去埋怨这个世界不公。
毕竟……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想要享受一些优待，只能努力提升自己。
当然……红旗下长大的人，三观不会太歪，即使提升充实，也会选择正确的道路。
不然……庞氏骗局了解一下。
只要明白这个圈套骗人的流程，就能在小范围里发家致富。
然而，苏沫儿依旧选择卖炭。
即使砍柴很累，即使把炭从窑里捡出来手指会变得漆黑。
一分耕耘一份收货。
。
离开了原来的世界，但是不能把良心也给丢了。
次日，苏沫儿交代苏棠仔细照料发酵的麦芽，火盆旁边的温度必须保证，这样小麦才能发酵。这样才能熬出麦芽糖。
再次坐上邓大头的牛车。
苏沫儿发现今天去县城的人更少了。
“乘车的人怎么越来越少了？”
苏沫儿看眼邓大头问了一句。
邓大头脸上闪过无奈。
“冬日里谁家日子都不好过，有个活儿，给人当个长工，还能有个进项，但是……咱们柳家屯，说白了一村子的泥腿子，就算去县里找活儿那也艰难的很，认字的干不了，不认字的竞争大，甭管什么跑腿的，靠着嘴皮子的事儿，都是找自家的亲戚，谁会找外人。”
“……”
苏沫儿再次发现在这个时代活着心真累。
后世更多数的人，是为了房贷为了车贷娃贷，生活拮据的不像话。
但是至少每天有饭吃，还能将就一下营养均衡。
换到这个世界就不成了
如果能够把肚子给填饱了，就是很幸运的事儿了。
至于讲究营养均衡之类的，那是富庶人家的事儿。
乘坐牛车走到县城，之后背着炭换了钱。
苏沫儿又花了一些钱，买了花椒，丁香，肉桂茴香等做菜的佐料。
整日的水煮萝卜水煮白菜，吃的嘴巴都快尝不出味道了，有了香料，做出来的菜才有灵魂。正好时间还长，回去之后可以钓两条鱼，甭管是蒸着吃还是煎着吃，都是非常美味的。
苏柒见苏沫儿买了一下没用的东西，嘴巴开合一下，到底没有说什么。
反正挣钱的路子都是这个姐姐想出来的。
她顶多就是帮工。
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吃的饱饱的，非常满足了。
走在县城路上，苏沫儿恍惚瞧见两个熟悉的人。
视线不由停顿一下。
苏柒顺着苏沫儿的视线看过去，瞧见苏青柠跟村长媳妇儿有说有笑的。
知道明白，两个人就是同一个村子的。
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母女呢。
苏柒酸酸说道：“苏青柠还真的是本事。”
“可不是，人家本就比你聪明，瞧瞧都是苏家姑娘，苏青柠这一身虽然说半新不旧的，但是一点儿补丁也没有，瞧着就素净不花哨，稍微严谨一些的人可不就是喜欢这个样子的。”
“你夸她做什么？”
“哪儿有夸，说的是事实。”
苏沫儿轻轻摇了摇头。
若不是穿越一遭，就原主那样的智商，碰见苏青柠真的是不够看的。
苏青柠苏莲儿两个人似乎将苏家女儿的智商全都给拿走了，苏渠芙没脑子，苏璃儿自作聪明，苏柒又是一个直性子，至于原身暴脾气……。
“你这还不是夸，你都没有夸过我。”
“夸你，吃的多睡的好，挺实诚的。”
苏沫儿伸手在苏柒脑袋上戳了几下。
随即坐上牛车，等着后续的人。
“对了，给你几个钱花。”
苏沫儿将手里剩下的几文钱全都给了苏柒。
不能让苏柒手里一个钱都没有。
穷人的女儿最容易被金钱诱惑了。
苏柒底子还算不差，过上几年，怕是要出落成小美女一个，苏沫儿可不想苏柒变成那种被人拿着糖稀勾引一下就能骗走的人。
女孩子手里就应该有几个钱。
要懂得利用钱生钱。
要打开眼界。
要看的时局。
“……”瞧一眼手里的铜板，苏柒脸颊通红，抿了抿嘴唇。
亮晶晶的视线落在苏沫儿身上。
“姐，你就把钱给我了？”
“给你了。”
苏沫儿倒是无所谓。
毕竟炭窑这边，付出更多的是苏柒，不是她。
手里有了钱，苏柒回村路上，脸上的傻笑就没有停止过。
回到家里。
苏沫儿瞧见守着火盆的苏棠。
小孩认真的很。
视线落在水盆上。
几乎都不带挪开的。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苏沫儿将浸泡着的小麦从水盆里捞了出来，放在周氏编成的竹箅子上。
箅子上还扑着一片干净的白色的棉布。
把竹箅子放在火盆边上。
瞧一眼周苏棠：“这次更辛苦了，火盆要一直烧着，不能灭，若是火盆裂开，就换一个新的，房间的温度不能太低了。”
“哦。”
苏棠点头。
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就跟孵小鸡的老母鸡一样，仔细照料着火盆，照看着小麦。
“若是觉得坐着无聊，就去院子里跟小黄玩一会儿，记得洗手。”
苏沫儿身后在苏棠柔软的头发上摸了一下，提着钓鱼竿就往河边走去。
买了那么多香料，可不是得弄回去几条鱼犒赏一下自己。
苏沫儿走到河边。老远的就看见河水冰上坐着一个人。
靠近一些发现是霍枭。
苏沫儿脚步停顿一下，往前走去。
“霍大哥也在钓鱼？”
“闲着没事儿，就来试试，万一摸到鱼了，就是赚了。”
“说的也是。”
第八十二章 钓鱼并不轻松
苏沫儿说话功夫，在旁边的冰块上砸了一个洞。
鱼饵甩下去，坐在四条腿的小板凳上，视线落在是霍枭身上。
霍枭才是人生赢家呢。来了村子之后，也是没有什么动静，但是人家养的起好几条黄狗，身上还穿着皮裘，瞧着就轻盈，每天收入应该不少的样子。
“霍大哥钓了几条鱼了？”
“……”霍枭把空荡荡的鱼篓子竖起来，给苏沫儿瞧了一眼。
苏沫儿笑了一声。
钓鱼似乎没有那么轻松！
“对了，听说张家要买丫鬟，苏家那位最近在打问这个事儿，你们……”
“我们已经分家了，就算卖身，老苏家也做不了主，律法可不允许。”
“你心里有成算就成，不过你得知道，在柳家屯人讲的都是约定俗成，律法偶尔行不通。”
“明白的。”
苏沫儿点头。
如果赵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擦黑的时候，苏沫儿终于钓到一条鱼。
个头不大，二斤不到。
看一眼霍枭，霍枭的鱼篓里已经有了三条鱼了，个个都是大鱼。
个头小的都被霍枭给放回水里了。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霍大哥也早些回去，外头冷。”
“嗯。”
霍枭点头。
并没有起身。
苏沫儿离开的脚步响起来，霍枭回头……
就那么看着小小身影消失在雪地上。
随即起身，拎着钓来的鱼往自家走去。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霍枭居住的矮趴趴的房子就变成红色砖瓦，矗立村子，十分亮堂。
苏沫儿走回家里。
周氏正在手把手教导苏柒灶房里的事儿。
苏沫儿把鱼丢过去。
一瞬间……
周氏胃又开始折腾了。
没法子，想让周氏做鱼是不可能的了，苏沫儿把苏柒赶出去，自己刮鱼鳞，处理内脏，把鱼给煎了。
有了调料，入味的鱼才会变成想香喷喷的。
即使闻着鱼的味道，肠胃就造反。
周氏依旧逼着自己吃了一点儿。
毕竟……鱼是个好东西。
饭后苏沫儿把张家买丫头的事儿跟苏柒说了一下。
“这几日可别一个人出去，尽量在我眼前，不然那些人将你绑走了，逼你签了卖身契，到时候就真的求助无门了。”
“奶会真的把我们给卖了？”
苏柒说着，眼里多了几分愤怒。
“提放着，都敢把娘推到了，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说的也是。”
苏柒眼神变得暗淡起来。
明明日子才刚刚稳定下来。
就得应付那边的人。
日子过的可真糟心啊！
“姐，能不能放一把火把那边儿的人全都给烧了。”
苏柒说话的时候，眼里全是阴郁。
苏沫儿嘴唇扯了扯。
这死丫头什么都敢说。
若是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
“想想就成了，如果真把那些人烧死了，日后你也不用受累了，可以住不花钱的房子吃不要钱的饭了。”
“……”
听了苏沫儿的话，苏柒又变得无精打采的。
“明天爹就回来了。”
“回来回来呗，就算这个月有了工钱，也落不到咱们手里，好好卖炭吧，过上几天就得准备年货了。”
“上次娘给那边儿的人送饺子，就不跟爹说一下吗？”
“说了有用吗？”
苏柒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的没有什么用处。
若是有用，自家就不会缺少烧炭的柴了。
摸了摸自己年纪轻轻就不在柔软，多了一份硬感的手，苏柒吸了吸鼻子。
“咱爹真偏心，既然这么孝顺，还成亲做什么，娶什么媳妇儿，生什么孩子，跟她老娘过去。”
“你这嘴巴，若是被爹听见了，狠狠揍你一次。”
苏沫儿拍了拍苏柒的肩膀。
这会儿的苏沫儿已将感觉到了，苏柒已经被她带的三观有些……动摇了。
都敢随便议论苏渠山了。
在这个女人地位被压制在最底层的时代，大多数人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这般直率的说出来。
父亲是什么，男人是什么，儿子是什么，这些都是天。
苏璃儿再如何的自作聪明，也不敢反驳苏渠海。
苏渠芙蠢笨的跟猪一样，但是老苏头随便一句话，就能够让苏渠芙安静下来。
“眼睛放亮一点儿，人也聪明一点儿，可别被人卖了。”
苏沫儿再次叮嘱一声就去睡觉了。
明儿还得继续卖炭，甭管发生什么，这些都是改变不了的。
次日。
苏渠山到了夜里才回到家里。
刚推开门，院里的小黄狗就对着苏渠山的大腿扑了过去。
嗓子里还发出汪唔的叫声。
苏渠山一脚把小黄踢开，听见外面的动静，苏柒走出来，伸手把躺在地上的小黄狗抱起来，在黄狗的腿上肚子上摸了一下。
小黄立马满血复活了。
手心被小黄狗添了一下，苏柒脸上露出松懈的表情，她是真的担心养了几天还没有养熟的小狗就这么被踢死了。
“爹，你那么凶做什么，小皇差点被你给踢死。”
“踢不死，没有用力。”
苏渠山闷闷的声音从嗓子里传了出来。
小黄狗没事儿，苏柒也懒得跟苏启山计较，抱着小狗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
玩的累了，洗洗手，回到房间数钱去。
今天又收货了好几个铜板，加起来有好多钱了。
以后每天都会增多。
……
只是想想，苏柒就满足的不得了。
苏渠山洗了手脸，将一脸的风土洗干净了，换上一身衣服，这才瞧见家里多出来的火盆跟火盆旁边放着的正在发芽的小麦。
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咱家烧起炭来了？”
“炭是我闷的，就一点儿，烧了就没了。”
生怕苏渠山要把炭送到老苏家那边。
苏柒第一个开口抢话。
周氏嗔怪的看了一眼苏柒，视线落在苏渠山身上：“炭是小柒跟沫儿弄出来的，弄了不少，还卖了出去，不过那些卖炭的钱我没要，这都是孩子自己弄出来的，我可没脸抢孩子的钱。”
周氏软绵绵的话说出来，但是威力一点儿都不小。
苏沫儿差点儿拍手叫好了。
苏沫儿就不信，周氏话这么说了，苏渠山还有脸让他们送碳给老苏家那边。
瞧着周氏的态度。
苏沫儿心里有了一些想法。
自家这个娘，这次大概是真的对老苏家私心了。
一块炭都不想给，摆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了。
“我又没说要孩子的钱，对了这次从县城回来，我有了工钱，你看。”
苏渠山从袖子里摸出两个硬邦邦的馒头放在桌子上。
随后摊开手。
手心里躺着一串的铜板。
瞧着一串子的钱，苏柒眼睛都亮了。
然而……也就是亮了一下，随后上眼皮就耷拉下来。
甭管是水患之前还是之后，老爹手里有点儿东西肯定是要送到他老娘手里的，妻子孩儿看着就行。
苏柒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眼不见心不烦。
苏渠山伸手把钱交给周氏。
周氏笑了一下。
没有拒绝，把钱揣到手里。
从房间的木匣子里拿出一个小册子。
干净的册子一个字都没有写。
这个小册子是苏沫儿买回来的，除了册子还有纸笔跟砚台。
苏柒周氏都认识几个字，不过……
也就是认识而已，若是写在纸上，怕是没有那么好看。
若是让周氏拿着纸笔练字，周氏肯定是舍不得，不过若是让周氏记账，周氏大概是乐意的。
周氏当着苏渠山的面，将一串子的钱扯开，一个个的数，数清楚之后，再次串起来。
握着毛笔，在小册子上写了第一行字。
丙申年冬月初九，收入壹佰叁拾肆个铜钱。 家用钱财加，134。
“他爹，以后你的收入，支出都会记在这个本子上。”
周氏郑重的样子，让苏渠山紧张起来。
自家竟然也有账本了，要知道账本这个东西，只有富裕的人家才会使用。
这种仪式感让苏渠山多了一种被看重的感觉。
“爹饿了没，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苏沫儿对于周氏的做法很满意，单独跟苏渠山记账，啧，若是苏渠山给赵氏太多钱，到了年底，可以拿着账本往苏渠山脸上糊去。
没用的男人，在家里也不会有话语权的。
毕竟……
“不饿的，有水没，我在火盆烤个馒头就成。”
苏渠山的视线在火盆上绕了一个圈子。
瞅见旁边等着发芽一点儿的小麦，脸上多了一丝愠色。
“挣个钱不容易，可不要这么败家，麦子是粮食是吃饱肚子的东西……”
“爹，分家的时候咱们的分到的粮食半个月就吃完了，至于钱财更是一个没有分到，您挣到的钱今天还头一次交上来，麦子是我买的，发芽也是我的事儿，想要怎么处置，更是由我决定就行，您呢……好好孝顺你娘就好。”
这个时候，苏沫儿连个奶奶都不想叫了。
赵氏让人嫌恶。
苏渠山的行为更让人恶心。
虽说苏渠山可能是看不得粮食浪费，这才说上这么一句。
但是……
问都不问麦子发芽的原因，就直接归到玩闹。
这可不是青白分明的人应该有的行为。
“娘，今儿咱们还是老规矩，四个人每个人往炭里添火一次，保证火盆不熄灭。”
“晓得你去休息就是。”
“嗯。”
见苏渠山已经着手开始在火盆烤馒头，苏沫儿赶紧的离开了这里。
第八十三章 没有怪你
心里暗暗决定，若是以后她沦落到嫁给这个一个拎不清的人，夜里肯定会忍不住拿个刀子把人给捅了的，到时候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寡妇，怕是生活更如意。
瞧一眼周氏微微凸起的肚子。
到底没有去洗脑周氏
毕竟孩子还是需要父亲的。
从堂屋走出去，苏沫儿心里还是有些沉重的，这个愚孝的老爹，到底要怎么改造一下呢。
换一个最简单了，**的话，忒费精力。直接无视的话……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了。真的给自己换一个老爹，怕是要口水给淹死，被苏沫儿没有继续往这个上面考虑。
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边苏沫儿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那边苏渠山怎么也睡不着。
摇晃一下周氏的手臂。
小声问了一句：“沫儿是不是怪我了？”
“没有怪你。”周氏话落，苏渠山心情好了很多。
这个时候他就需要女人的安慰。
不然心里怕是得难受死。
然而……
周氏紧接着的一句话让苏渠山直接掉进了冰窖里。
“沫儿从没有指望过你，你说说看，分家之后不管是修缮房屋，还是挣钱买粮食买肉，沫儿给你要过钱吗？”
“……”苏渠山心里闷闷的，堵得慌。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个家庭指望的不是他，大概是最为失败的事儿了。
然而……
周氏的话并没有说完。
见苏渠山没有睡觉的意思，还不让她一个孕妇睡。
于是开始碎碎念起来：“你吃饭的时候有没有瞧见咱们小柒的手指指甲缝都变成黑色了，知道怎弄的吗？亲手烧炭亲手砍柴，第一天砍柴的时候手心手指都是泡泡，小柒不苦不闹的，拿着绣花针把手心的泡泡挑了，第二天继续砍柴，柴砍够了，就烧炭，炭烧出来，一家一家的找人买。”
周氏只是想想心里就酸疼的慌。
如果可以的话。
她是想要亲自上手
作为成年人，力气肯定要大一点儿的。
但是……
肚子里揣了一个小的，加上上次差点见红，现在顶多就能烧个饭，其他的力气活儿根本就不能上手。
“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得把那些活儿给她抢了，一个小姑娘都还没有成亲，就做这些事儿，变丑了可怎么办呐？”
苏渠山这会儿性子更闷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说什么呢……
要被骂的。
“你是个孝子，孝顺你娘就够了，可不用心疼小柒，也不用帮着砍柴，她们不会用你的，担心你会拿着她们换钱的木炭送到你娘那边。”
“不也是你娘吗？”苏渠山终于忍不住了。
怼了周氏一句。
周氏翻了个身，远离苏渠山。
一句话叫爱屋及乌，当恨乌的时候也可能及一下屋。
对于赵氏，周氏这会儿是恨急了，加上孕妇的脾气本就奇怪，听见苏渠山说话，心里烦躁的厉害。
见周氏这个样子，苏渠山安静的闭上嘴巴。
若是再说写什么，怕是就要被踢下床了。
对于目前的现状。
苏渠山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苏渠山听见周氏呼吸声变得平稳下来，才闭上眼睛。
原本以为这次回家能够给高看几眼。
现在……
老实睡自己的觉吧。
次日一早，苏柒跟苏沫儿就起来准备往县城去。
去的早了，回来的也早。
这次去县城里还得带一些糯米回家，明儿麦芽就可蒸熟了。
若是少了糯米就会烧几分味道。
苏渠山也是勤奋的人，听见外面有动静，从房间走出来。
瞧一眼苏沫儿身上背着的筐问道：“用爹帮忙吗？”
“不用，爹您不得给那边砍柴呀！那边一家子的人就等着您送柴火了，若是这次回来不送，那边还不得过来人闹腾。”
苏沫儿拒绝了苏渠山的帮助，并且暗暗讽刺一句。
苏沫儿知道，男人也是需要的哄着的，或许可以将苏渠山哄开心了，老爹就跟赵氏分心了。
只是……苏沫儿不稀罕。
若是父爱还得这么主动讨好，费尽心思，那这样的父爱要来做什么。
她呢……
睁眼看着苏渠山这么下去，能不能得到阖家欢乐。
被苏沫儿拒绝，苏渠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视线落在苏柒身上：“小柒……”
“爹，你既然在家就好好照顾娘，娘上次被那边儿坑的差点儿小产了。”
苏柒扔出一句话，背着背篓就离开了。
苏渠山站在大门处，看着两个孩子离开。
眼神里带着一些无措。
原本以为这次挣钱回来，能够被高看几眼。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他若是能够挣钱，能够养活家里，那就是一家之主……
怎么，依旧是家里最没有地位那个？
苏渠山抿了一下嘴唇。
耷拉脑袋回到房间。
看一眼穿好衣服，慢悠悠洗脸的周氏问道：“小柒说你差点小产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问你娘去，说不得放在你娘嘴里，就是我眼瞎自己摔的。”
周氏想到赵氏的性子。
刚刚起床心情就不好了。
瞪了苏渠山一眼。
“赶紧走赶紧走，看见你心里就不舒服。”
苏渠山再次被嫌弃，露出狗子一样可怜兮兮的表情。
然而……
周氏并没有因此就怜悯苏渠山。
起身往灶房走去。
近早上都没起来给两个孩子猪呢比路上吃的。
真的是……
“我去娘那边一趟。”
苏渠山从周氏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人，对于这个家就是多余的。
甚至……
挣来的钱都没有人花。
这种感觉无疑是不大好的。
走到老苏头这边。
苏渠山发现大门都还没有打开，伸手在大门上拍了几下
里面的人吆喝一声：“谁啊！”
同时踏踏的脚步靠近。
打开门，苏渠山瞧见程氏。
“又是弟妹做早饭？”
“是二哥过来了，里面坐着去吧。”
程氏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就往灶房走去。
苏渠山得了个没脸。
伸手在鼻子上摸了一下。
迈步往堂屋走去。
堂屋同样没人。
大房三房的几个小的都在睡觉。
不到吃饭的时候，是不会醒来的。
至于大人……
除了做饭的程氏，就算醒了也不会走出来。
毕竟苏渠山有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来了就来了，还用他们接待？
自然是不用的。
苏渠山在堂屋坐了好一会儿，知道程氏煮的早饭熟了，米的香味开始弥漫，才有人往堂屋过来。
看见苏渠山，头发长成小平头的方氏就控制不住，酸溜溜说了一句：“这吃饭的点儿来别人家里，可真会挑时间，可惜啊，你过来也不早说，老三家里大概没有给你做饭。”
方氏话落，跟在方氏后头的苏璃儿看了苏渠山一眼。
苏渠山被人看的头皮有些发麻。
又是这种眼神。
不屑的鄙视的……
苏渠山往赵氏身上看去，赵氏这会儿穿着暗红色的褙子，稀疏的头发盘成一个抓髻卧在后脑勺上。
嫌弃的目光依旧如同往昔一般。
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大清早过来做什么？没吃饭打算在这边蹭饭？”
赵氏说的话，跟方氏一样的奇葩。
一样的……
让人心里窝火。
“娘，您这几天为难周氏了？“
“为难个屁，那个丧门星就会告状，是不是告诉你我将她推到了，孩子差点没了？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娘就轻轻推了一下，她不是没事儿，整日在家里弄些好吃的，都不知道往这边送点，不孝顺的贱人，还有那两个贱蹄子败家玩意，见天往县城里跑，光给邓大头的钱就够割上二斤肉了，你挣的钱若是每地方花了，就孝顺一下我跟你老子，别让那些败家玩意糟蹋了，谁家姑娘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待嫁，就你家的那两个骚蹄子整天打扮的跟狐狸精一样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
“……”
苏渠山的脸瞬间就憋成了酱红色。
周氏怀着孕竟然被他老娘给推到了。
怪不得昨儿夜里，态度那么冷漠。
若不是早上小柒提了一句，周氏肯定不会说的。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没有在身边照看，还嫌弃周氏做的不够。
苏渠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还有耳边一句句的扫把星，贱蹄子，狐媚玩意儿……
这是一个当长辈应该说的话吗？
对于赵氏，苏渠山心寒的难受。
他每次休息都往这边送柴，还不是因为想要老苏家这边的人，看在同为苏家人的份上，看在他砍柴的份上，可以照拂一下、
然而……
哪儿有招呼啊！
被嫌弃的明明白白的。
苏渠山眼睛耷拉下来。
转身离开了。
回到自家。
看一眼院落旁边围着一人高的篱笆，篱笆使用藤条跟一些稍稍笔直一点儿的木杆围城的。
以前倒是没有觉得这个篱笆院子有什么不一样。
但是今天……
苏渠山脑子里似乎浮现出苏沫儿砸雪地寻找这些比较直的木棍多辛苦，用藤条将木棍子缠在一起多辛苦。
现在只是脑补一下都心疼的不得了。
别人家的孩子都留在家里吃了喝了什么不用做等待嫁人。
自家的呢……
修缮房子之后还得卖炭。
烧炭会的人不少，但是想要把炭烧好，却不容易
第八十四章 烧出炭来
弄炭是个辛苦的事儿。
现在也压在孩子的肩膀上。
突然的，苏渠山觉得自己不是人。
走回院子里，还能闻到灶房里飘荡的香味儿。
周氏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苏渠山走回堂屋里，瞧见苏棠跟周氏分别坐在桌子的对面，碗里是稀饭，桌子上摆着几个肉包子，还有一碟子的腌萝卜。
苏棠手里拿着一个比脸还大的包子，啃了一口又一口。
瞧着包子白嫩白嫩的，苏渠山喉结忍不住滚动一下，这包子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走到房间。
周氏眼皮往上抬了一下。
说道：“去洗手，洗了手把牙齿也净一下，搞好了过来用早饭。”
“哦。”
苏渠山转身往院子走去。
淘了一盆水，洗干净脸，从树上折了一根柳枝，用石头砸了一下，砸出碎屑，撒上一点点的盐，开始在牙齿上噌了起来。
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走到堂屋里。
看一眼桌子上摆着的包子。
苏渠山伸手捏了一个。
“这包子跟你包的一样。”
“本来就是我包的。”
周氏说了一句，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
苏渠山心里很丧，回到家里也没有感觉到家这个字应该有的热情。
不过，手里的包子很好吃，大概算的上一种安慰了。
吃了早饭，苏渠山就往外走去。
这次没有出去砍柴。
而是往苏沫儿苏柒平日烧炭的地方走去。
瞧见立在荒地里的炭窑，苏渠山爬上去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还有不少的炭。
拿出来瞅一眼，比木匠家里烧的都要好。
……
对比一下行情，苏渠山心里有了底儿，一窑炭能卖不少钱呢。
还以为两个孩子在胡闹。
现在看来，他正经的工作倒像是胡闹一样。
捏了一块炭往家里走去，苏渠山是垂头丧气的。
原来他现在依旧不是家里的顶梁柱。
。
苏沫儿跟苏柒往京城走去。
这次牛车上的人多了两个。
逢集的时候到底是会多上几个人。
倒是过年准备年货，腊月二十五六七的时候，人会更多。
“苏家丫头，吃过糖瓜吗？一文钱一个，眼珠子大小白色的，放在嘴里可以把牙齿给甜掉了。”
“没吃过呢。”
苏沫儿摇了摇头。
糖瓜这个东西，她这辈子确实没有吃过。
不过……上辈子年幼那段时间还是尝过的。
太甜了，即使喜欢甜食，苏沫儿都有些承受不住糖瓜的甜度。
“没吃过等过年的时候让你爹给你买。”
“哦。”
苏沫儿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因为这么两句话就会跑回家跟人折腾。
车上的人瞧见苏沫儿不闹腾。
不伤心。
瞬间就觉得没意思了。
换了一个话题继续念叨起来。
对于柳家屯的女人来说，甭管什么话题，只要是话题都会扯到东家闺女西家儿子，谁家媳妇儿生了孩子上面。
或许……对于这些人来说，共同的话题只有这么一个。
若是不讨论这些，就会被安静充斥，说不得是悲哀还是其他。
苏沫儿闭上眼睛，到了县城，按部就班的走着。
煤炭卖的极为顺利
。苏沫儿离开的时候被小火锅铺子的掌柜给叫住了。
“苏姑娘，这两日铺子里的生意好了许多，需要的炭也多了，明儿可以多送一些么？”
“多送多少？”
“二百斤？”
掌柜试探的说了一个数。
苏沫儿点点头，二百斤将近是四五天卖出去的量，大不了明日将邓大头的牛车雇佣了。
把炭窑里剩余的炭都卖了，正好可以再次烧一窑的炭。
年前若是能够卖完。就可以多买二斤肉，年头也能过的有滋有味的。
只是……
明年苏棠就得私塾念书。
念书的钱还没有呢。
过了年开了春之后，木炭怕是就不好卖了。
毕竟……
春夏的时候，取暖就不必再用火盆了。
也就火锅铺子这样的地方，才会需要炭。
“对了，对面的食锦轩木炭有些不够用了，昨儿过来打问你们的情况。
若是手里有货，可以去对面谈一下。
“谢谢佟掌柜。”苏沫儿跟苏柒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同时露出笑来。
生意来了。
有生意上门，就意味着有钱挣了。
走到食锦轩，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食锦轩的装潢很传统，一楼散座，二楼雅间，三楼住宿休息的地方。
食锦轩的厨房炒菜用的是木柴，不是木炭。
所以若是需要木炭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两个月需要，再次谈就得是明年了。
苏沫儿走到柜台处，瞧一眼账房说道：“我是给对面送炭的，你们掌柜昨儿递话，说是需要木炭……”
“呦，是两位苏姑娘，先坐着喝点茶，我这就让人去找掌柜。”
账房先生年纪不大，油嘴滑舌的。
把苏沫儿安置在一个空置的桌子上，就让人去找掌柜。
食锦轩的掌柜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蒙着面纱，穿着白色轻纱衣服的少女。
……
苏沫儿眼睛有些疼。
这位在冬日里穿着白纱衣服的姑娘眼熟的很呢，可别把人都给当成傻子，毕竟怎么说来着，面纱蒙住的只是嘴巴跟鼻子，又不是把整张脸都盖住，这么具有个性，傻子才认不出来了，眼前这位可不就是温九娘那位西林村的肉饼西施。
从楼上走下来，还被掌柜送下来……
这是谈成大买卖了，苏沫儿觉得自己要变成柠檬精了。
同样是穿越者，人家白衣翩翩素妆红颜，谈深意的时候被人直接送到楼下，端的是人生赢家，自己……
还在温饱的路途上挣扎。
人跟人就是没有办法对比呢。
送走了温九娘。
食锦轩的掌柜才往苏沫儿这边走过来、
“苏姑娘。”
“时掌柜。”
见食锦轩的掌柜拱手，苏沫儿也拱了拱手。
“您需要多少木炭？”
“需要很多，说句实话，我们食锦轩弄出了新的吃食，以后可能会需要很多木炭，所以苏姑娘若是有多余的尽管拉过来就成。”
“有时掌柜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做生意么，口说无凭，还得劳烦时掌柜立一个字据。”
“成，一天最少五十斤炭如何，暂时签一年的约可行？”
“可以。”
苏沫儿应了一声。
一天五十斤算不上多。
不过……
瞧着眼前这位掌柜的样子，似乎是每日都需要。
在春夏的时候也不会有停歇，这样一来，家里就有了稳定的收入，苏沫儿很满意了。
各自在契书上签了字。
苏沫儿从食锦轩离开。
苏柒扯了扯苏沫儿的袖子问了一句：“姐，食锦轩有了什么新吃食了？”
“新吃食……？”苏沫儿想到从食锦轩走出去的温九娘，温九娘跟食锦轩合作，食锦轩需要木炭……
需要大量木炭的，除了烧烤就是火锅。
在食锦轩对面有一个火锅铺子了。
食锦轩会继续做火锅生意么……
还真的有些说不准。
毕竟……商人重利。
“管他做什么吃的，反正有人要咱们的木炭了，还签了一年的合约，这一年下来，咱们是不用担心生计了。”
“说的也是，咱们去买些鸡蛋庆祝一下。”
被苏沫儿洗脑一个月，苏柒也堕落了，开始讲究好吃跟吃饱了。
两个人买了鸡蛋，糯米，手里又没有多少钱了。
瞅一眼剩下的两个铜板，苏柒吸了一口气。
“从明儿还是咱们既要供应两个地方的木炭了，收入也会多出一半，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想多了，供应的多烧的也多，说明什么，得多砍柴。”
拍了拍苏柒的肩膀，苏沫儿继续说道：“咱们砍柴一两次就成了，日后肯定不能继续下去的，得雇佣一个长工，一天按着十个铜板算，咱们的收入跟现在差不多，唯一值得安慰的地方就是咱们可以轻松一些。”
“……”苏柒瞬间就傻眼了。
明明生意再往好的地方走。
怎么挣钱却没有多。
视线落在苏沫儿身上。
“姐，我有些迷糊。”
“迷糊啊，那就做想想，想明白了就不迷糊了。”
苏沫儿轻轻拍了拍苏柒的肩膀。
经济学是个神秘而又有意思的科目，若是苏柒能够钻研下去，肯定会有很大的收获的。
这个年代人工成本低廉，底层生活极为不易。
坐在马车上，苏柒依旧闷闷不乐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苏柒猛地回头，看一眼苏沫儿说道：“要不，以后还是咱们砍柴烧炭，全有咱们经手，这样就能挣很多钱了。”
“……傻不傻。”
那么累的事儿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而且，雇佣了长工，也是为社会提供一个工作岗位，是在做好事呢。
苏柒见苏沫儿不答应，跺跺脚，无奈的跟在苏沫儿身后。
两个人走到家里，发现自家的篱笆围墙变得更坚固了。
苏渠山蹲在角落手里拿着藤条跟木棍，修补着篱笆。
修理以后的篱笆变得更坚固了。
“咦，今天爹怎么没有去砍柴？”
“去问问就知道了。”
苏沫儿摇摇头，迈步往家里走去。
看一眼发芽将近两厘米的麦芽，脸上露出笑来。
发芽完毕就是发酵的过程了。
苏沫儿忙活着手里的事儿，苏柒也没有闲着，站在苏沫儿身边瞧着。
第八十五章 带你砍柴去
这些如果学会了，日后肯定有用的找地方。
晌午饭比早上要丰盛，瞧见苏沫儿买了鸡蛋回来，周氏直接切了几根大葱，跟鸡蛋一起炒了。
放油的时候……也很舍得。
不像之前只会用油擦拭一下锅底。
而是直接用勺子在碗里挖了一勺子白色猪油。
这样炒出来的菜是香喷喷的
味道美极了。
苏渠山站在外头都能闻到院子里的香味。
吸吸鼻子，算了忍不住了，太香了，放下手里的锤子走到灶房，想要帮着周氏。
然而……
周氏都没有理会苏渠山，瞧一眼苏渠山脏兮兮的手：“闪开闪开，这里不需要你。”
……苏渠山被嫌弃了也不生气，乐呵呵走出来，在院子里冷水洗干净收脸。
擦拭一下。
视线落在苏柒身上。
苏柒正在洗手，往手上摸一把草木灰，可劲儿挫着，将手上的黑漆漆的木炭的颜色给擦洗掉。
随后从身上背着的挎包里摸出一个盒子。
将里面白色的软膏涂抹在手上。
苏渠山迎着头皮往前走几步：“小柒，下午爹爹带你砍柴去？”
“……”苏柒没敢点头，视线落在苏沫儿身上。
苏沫儿没说话，爱去就去，说什么说。
有些事儿是靠做的，只说是不行的。
苏柒笑了一声：“爹您没事儿了？”
“没事的。”苏渠山还想说什么，那边周氏喊了一声开饭了，苏柒立马就跑了过去。
苏渠山……
苏渠山跟着往堂屋走去。
晌午是白米饭，全都是米，没有汤水那种，吃到肚子里管饱的。
桌子上还摆着两样菜，腊肉炒白菜，葱花鸡蛋，还有一碟子小咸菜。
整个柳家屯，就是村长家也不敢这么吃，有荤有素的，真的不是过年？
苏渠山愣了一下，朝周氏看去。
闷闷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吃饭的日子。”
周氏说完端起自己的身前的碗，用筷子拨弄米粒，慢慢往嘴里送去。
苏渠山还想说话。
但是……
整个人桌子的人都在认真吃饭。
没有人搭理的样子，郁闷的低下头。
嗯……
腊肉真香。
“今年咱家没有猪，但是该腌制腊肉的还是得腌制，看看村里有谁家杀猪，到时候买上十斤肉，腌一下熏起来……”
“知道了。”
周氏点头，过年的时候自然要比平时吃的丰盛一些。
加上今年的收入，似乎不错的样子。
肥年没的跑了。
自从分家之后，日子越来越好了。
周氏对于现在的生活满足的不得了。
“二叔在？”
饭后筷子都没有放下，院子里就传来苏璃儿的声音。
苏渠山走出院子，问道：“什么事儿？”
“奶让你吃了饭过去一趟。”
苏璃儿说完，吸了吸鼻子。
这边做了什么饭，站在院子里都能闻到香喷喷的肉味。
“二叔，你们吃了饭了没，我还有些饿。”
“没了，剩饭都喂狗了。”
苏柒说着端着剩饭走到狗盆那边。
将带着肉渣的剩菜当着苏璃儿的面倒进狗盆里。
苏璃儿眼睛瞬间就直了，盯着狗盆里的饭菜，大有跟狗抢东西的趋势。
苏柒乐了：“璃儿堂姐这是怎么了，要跟狗抢东西吃？”
“……”
苏璃儿瞪着红彤彤的眼睛：“一家子败家子，我要跟奶说，你们偷吃肉，都不知道给那边送过去，一家不孝的东西。”
苏璃儿说完，发现苏渠山还在院子里。
哆嗦一下。
“你说什么？”苏渠山瞪着眼睛盯着苏璃儿。
苏渠山生气瞪眼的时候，还有些唬人，毕竟双眼很大，瞪开了就跟牛眼一样，有威严。
苏璃儿往后退了几步，大声说道：“二，二叔，奶说了家里柴不够了，这次你得多砍一些。”
“不砍了，你跟你奶说，我砍了一个月的柴了，他有三个儿子，就算是偏心也得一碗水端平了，让你爹跟老三轮流砍俩月的差，过两月我再送柴过去。”
苏渠山话落。
苏柒惊呆了。
这是她的父亲说出来的话？
奇了怪了！吃错东西了吧。
苏柒小跑到苏沫儿身边，小声念叨一句：“咱爹是不是鬼上身了？”
“大概认识到自己不是亲生的这个现实了。”
“胡咧咧什么，让人听见非得……”非得什么，苏柒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对着苏沫儿干瞪眼。
苏沫儿笑了一声、
“希望这次是真的浪子回头了。”苏沫儿嘴上这么说，心里觉得吧，有些难度。
即使放在后世开放的年代，都会因为各种婆媳关系闹腾。
现在这个苏渠山瞧着态度有些改变了。
但是说不准能够坚持多久。
苏渠山从来都不是果断的人。
只要赵氏那边儿说上几句好话，怕是又要屁颠屁颠跑过去当牛做马了。
所以说，还是不要太过于指望苏渠山的好。
苏璃儿也没有想到能够从苏渠山嘴里听见这么一句话，眼前这个人还是她二叔吗？
二叔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苏璃儿的目光在苏柒跟苏沫儿身上挪动，心里琢磨着肯定是这两个人把二叔给教坏了。
“你自己跟奶说去，奶叫你过去还有其他的事儿。”
苏璃儿说完看一眼狗盆，咽了咽口水。
转身跑走了。这次是真的离开了栅栏院子。
如果不离开，保不准真的可以干出跟狗子抢吃食的事儿。
苏柒从家里找到斧头，看一眼苏渠山往山上走去。
苏沫儿呢，则是往邓大头家里走去，明儿得把邓大头的牛车给租用了。现在找邓大头谈好了去。
二百斤的炭，不用牛车，苏沫儿自己是运送不过去的。
苏渠山嘴唇颤抖一下，本来打算下午跟女儿一起砍柴的。
现在……
想到那边的人找，苏渠山难得的脑子里生出一种不想去的想法，不过逆来顺受习惯了，很快就把这点儿的想法给压制了下去。
“如娘，我去那边瞧瞧去。”
“随你。”
周氏应了一声，就往堂屋走去。
作为孕妇，每天的劳作量就是洗碗做饭，偶尔把院子打扫一下，家里没有鸡鸭猪，只负责煮饭，对于周氏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苏渠山走到老苏家院子里。
瞧见太阳底下刺绣的苏青柠。
多看了两眼苏青柠的食指，细长白嫩，就跟春天雨后的笋子一样。
对比一下苏柒脏兮兮的小手，心里生出一种养女儿当如苏青柠这样的感慨。
“清丫头绣花呢？”
“二叔来了，奶奶等着您呢。”
苏青柠抬眼，瞧见苏渠山的时候，眼睛一弯笑了起来。
苏渠山心里舒坦了一点儿。
迈步往堂屋走去。
赵氏方氏都在里面坐着，就俩苏渠芙都在旁边窝着。
瞧着眼前这情况……
苏渠山有些摸不清是什么情况。
“娘，您叫我？”
“今天怎么没有去砍柴？”
“修院子，篱笆有些不稳，现在家里没有养鸡鸭还好，以后养上了，估计会从缝隙里跑出去，得补补。”
“那个周氏就不是个好的，整日把你安排的那么忙碌，你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赵氏态度温和了很多。
苏渠山原本还有些感动，只是听完赵氏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
闷闷说道：“如娘很好，没有比如娘更好的了”
“好个屁，如果真的好就不会揣度你分家了。”
“娘，如娘可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再说分家的时候我也不在家，那不是因为小妹将我们房间的门砸开，把东西抢走，二房没的过了，才分家吗？是，娘您年纪大了，记性可能有些不好，以后少操心，安稳过日子就成了。”
“……”从老实巴交的苏渠山嘴里听见这种类似反驳的话。
赵氏气的直接站了起来。
“老二你说什么？”
“娘，您怎么生气了，儿子让你多休息，不对吗？”
“……”对上苏渠山一脸关心不似作假的样子，赵氏迷糊了。
这是在关心她还是在诅咒她？
“老二啊，张家那边要买丫头你知道吗？就买两个，不少人想把闺女送过去，大丫头性子不好，若是继续养在家里怕是会带累其他的姐妹，要不把大丫头送到张家去？”
“买丫头？娘您要把沫儿给卖了？”
苏渠山手脚冰凉。现在这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
有吃的有住的，为什么还要卖他的女儿。
盯着赵氏眼里的不可置信慢慢变成抗拒。
“不可能的，如果是这件事儿，不需要商量。”
苏渠山没有一刻比现在还庆幸分家的决定。
若是没有分家，娘想要卖了沫儿或者小柒，根本就不用跟他商量。
“没别的事儿，儿子就先走了！”
苏渠山说完，落寞转身一点儿都不想留在这里。
赵氏阴测测的目光落在苏渠山背影上。
牙齿一龇：“你给我站住，胆子大了，连老娘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
苏渠山的脚步停顿一下，随后继续往外走。
赵氏气急，苏渠山离开了，她就没法子卖苏沫儿了。
毕竟……
卖儿鬻女什么的都得孩子的爹娘在场。
苏渠山回头，盯着赵氏，看了好一会儿。
到底没说话。
从苏家离开，步子都疲软的厉害。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
一句话也不想说。
第八十六章 喝水治百病
周氏见苏渠山躺在床上不说话，把温水放在桌子上：“多喝水，沫儿说喝水治百病，心情不好，喝点水吧。”
说完就往院子里走去。
难得有个不冷的大晴天。
周氏还是想要晒晒太阳的。
苏棠依旧守着处于发酵中的麦芽。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认真又期待。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转变。
瞧一眼院子里光秃秃的枣树，周氏开始幻想明年枣树结果的情况。
。
苏沫儿定好牛车，就开始琢磨起聘用长工的事儿。
苏柒可不能继续跟煤炭打交道了，这才烧了一窑的炭，手就变得不好洗了。
至于用谁，苏沫儿心里也没底。
想了想往村长家里走去。
村长媳妇儿是个拎不清的，但是村长还是有担当的。
让村长介绍一个人肯定没错。年纪稍稍大一点儿的，有力气的，一天是个铜板……
苏沫儿觉得自己吝啬的很。
砍柴是个力气活，一天下来就给人家是个铜板。
但是仔细想想，这年头挣钱不容易，人工本就廉价，瞬间没的说了。
走到村长家里，跟村长媳妇儿大眼瞪小眼一会儿。
苏沫儿问道：“村长在家吗？”
“往下面发地契了，你回家等着吧，说不准一会儿就送到你家了。”
“哦！”
苏沫儿转身离开。
村长媳妇儿盯着苏沫儿的背影瞧了好一会儿。
心里琢磨着苏青柠无意中说过的话。
这丫头，瞧见柔柔弱弱的，竟然杀过人，还不止一个，甚至方氏的头发都是这位削的。
想到上次苏沫儿站在院子里跟大柱说话，村长媳妇儿担心起来。
以后可不能让孩子跟这个丫头接触。
长得太欺骗人了。
苏沫儿回到家里，正好跟村长碰头了，瞧见地契的范围还有苏渠山的名字，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放在家里的匣子里。
“村长喝点儿热水，我还有些事儿询问你。”
“还有事儿？”
村长往凳子上一坐。
他还真的猜不出来苏沫儿有什么事儿。
“村长，我想雇佣一个嘴巴严实，做事认真，比较靠谱的长工，村长有推荐的么？”
“村里好些你们难民堆里的，你还不了解？”
“没时间了解。”
苏沫儿嘿嘿笑了一声。
在破庙的时候，她整日的跟李大夫凑在一切，学医术学识百草，哪儿有时间了解难民呢。
苏渠山或许会了解。
但是，一般来说，物以类聚，家里有一个苏渠山就成了。
可不需要再来一个苏渠山。
“那就用你们流民里的钱满溢，这个人家里简单，只有几个孩子，婆娘在逃难的时候没了，需要钱的地方多，关键事儿少。”
“行，那我就去找钱满溢。”
苏沫儿没有怀疑村长介绍的人。
村长算是对村子里的人最了解的一个。
钱满溢，取得名字倒是挺好的，钱又满又溢的，但是……
现实有些悲哀。
苏沫儿把村长送走，后脚就往钱满溢家里走去。
钱满溢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一个男人带着四个孩子，日子过得乱糟糟的。
最大的孩子不过六岁。
三年抱俩，前些年应该是高兴狠了。
这会儿孩子都是债……
大孩子带小孩子，小孩子带着不能动的孩子……
苏沫儿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哭声，狠狠呼吸一下……
瞬间就后悔这次的呼吸了。
院子里脏兮兮的。
地上还有孩子的大便……
味道有些那么的一点点的不美丽。
走进院子，苏沫儿并没有看见钱满溢。
往屋子里走去，瞧见一个小不点牵着另一个小不点给床上的哭闹的娃娃喂饭，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刚能走路在地上爬的小不点。
简直就是……
“请问……”
苏沫儿一开口，三个孩子六只眼睛都落在苏沫儿身上。
苏沫儿顿了一下。
继续问道：“钱满溢在家吗？”
“我爹出去砍柴了。”
年纪最大的孩子盯着苏沫儿，眼里带着防备。
又说道：“我家没有钱，还不起的。”
“……”苏沫儿被当成了讨债的。
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
“你爹什么时候回来？”
“得晚上。”
“成吧，我晚上再过来。”
苏沫儿从钱满溢家里走出来，回到自家，院子里安静的很，苏柒砍柴还没有回来，至于苏渠山应该是睡着了。
小宝守着麦芽，这会儿麦芽已经发酵的差不多了。
将麦芽糯米饭里的水分沥干挤出来。
这是个需要劳动力的事儿，原本的苏沫儿可能不能胜任，但是自从穿越之后苏沫儿干的都是力气活，这么长时间下来，手臂上都多了一层薄薄的肌肉，身上的力气也大了很多。
沥干糯米麦芽里的水分，水单独沥到木盆里。
被沥干的糯米就没有什么用了，顶多可以搅拌有些汤水，扔到小黄的狗盆子里，给小黄加餐。
苏沫儿抱着木盆走到灶房，把里面的汁水倒进锅里，点火慢慢熬煮起来。
先是大火随后改成小火。
时不时得搅拌一下。
水分蒸干就变成了麦芽糖。
用筷子黏上一点儿，放在苏棠嘴巴里，苏沫儿问道：“甜吗？”
“甜。”
苏棠甜的眼睛读给眯了起来。
瞧着苏棠跟小狐狸一样一脸满足的样子，苏沫儿也笑了起来。
不过，剩下的麦芽糖应该怎么保存呢？
放在碗里？
锅里？
没有封口的玻璃瓶，苏沫儿为难起来，总不能现在把所有的麦芽糖都给吃了。
“还吃吗？”
“吃的。”
好吃的甜丝丝的东西，都会喜欢吃。
小宝自然也喜欢。
裂开嘴，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颗牙齿。
笑的憨憨的。
甭管什么样的人，一旦掉了门牙，笑起来都会傻乎乎的，再机智聪慧都是如此。
冷不丁瞧见苏棠脸上的笑，苏沫儿差点儿就笑喷了。
不过……
小孩记性好，苏沫儿可不想让苏棠牢牢记住她嘲笑他的样子。
嘿嘿一声，闭上嘴巴。
“再给你吃一点儿，吃完了记得漱口。”
“嗯。”
苏棠点头以后，苏沫儿才用筷子卷了一些麦芽糖放在苏棠手里。
“不要沾在衣服上，快些吃完。”
叮嘱几声，苏沫儿就把麦芽糖盛在碗里了。
冬日里没有蚂蚁蚊虫，就算碗没有盖子，麦芽糖应该也不会污染。
只是……
那么多的小麦就弄出一碗的糖，产量不高的样子。
一晃就到了晚上，苏柒从山上回来，身上背着背篓，背篓里装满了木柴。
木柴都是上好的杉木……
放在院子里，伸手转动一下肩膀。
‘姐你跟邓大头约好了没？”
“约好了。”
苏沫儿应了一声，把苏柒叫道灶房里。
“吃不吃？”
指了指碗里的麦芽糖。
“姐，这是你用小麦熬出来的？”
“可不是，就是太少了，不划算。”
几斤的小麦磨成面分，够一家人吃上两天了，但是……熬成麦芽糖，就一小碗……
又不是生活殷勤的人家。
熬一次麦芽糖就能心疼好几天。
“姐咱们可以拿着麦芽糖出去卖吗？”
“可以呀，只是你确定站在街上卖糖会比卖炭来钱快。”
“……”似乎不能确定。
苏柒被苏沫儿打击一番，瞬间就不想说话了，起身往堂屋走去。
苏渠山坐在堂屋里，瞧见灰头土脸的苏柒，脸上闪过尴尬。
他早上还说要跟姑娘一起去砍柴的。
一个姑娘家，砍柴砍一天，也不会有太多的量，还把自己弄的邋遢又疲累。
周氏把饭菜从厨房端出来，瞧一眼苏柒：“洗手去，换身衣服，脏兮兮的坐在这里，多难看。”
“知道了。”
不知不觉中，小家的所有人都养成饭前洗手，干干净净的习惯，不得不说，苏沫儿的监督督促还是有用的。
刚开始的时候，脏兮兮的一双手落在馒头上，馒头就变成黑色的。
现在……
就连周氏都看不惯脏兮兮的小爪子。
苏渠山不经常在家，习惯自然比不上周氏跟苏柒。
瞧一下自己的手，虽然不脏，但是不是白皙干净的，瞬间多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去洗洗去。”
周氏声音里带着一丝愠怒。
苏渠山立马站起来，往院子里走去。
被呵斥他不怕也不难过，就担心家里的人不理他了。
自从知道老娘有卖了沫儿的想法之后，苏渠山就没法让自己孝顺了。
原本还以为那边会有人过来，重新解释一下。
然而……
并没有。
看一眼从外面走进来的苏柒，苏渠山闷闷说道：“这几天小心一些，别被人抓去当丫鬟”
“……”苏沫儿猛地抬头。
苏渠山这话说的有些意思。
当丫鬟……
是赵氏跟苏渠山说了什么？
瞧着苏渠山抓耳挠腮的样子，苏沫儿直接问道：“是不是奶打算把我给卖了？”
“……”苏渠山正在闹后脑勺的手顿了一下。
看向苏沫儿了，眼里还带着惊诧。
“爹，你不会说谎，就不要瞒着了。”
苏沫儿一句话说的苏渠山老脸都红了。
他怎么就不会说谎了。
骗个人这么简单的事儿，他还能不会。
“爹，奶奶是怎么说的？是不是想让你卖了换钱，当然换回来的钱得给奶奶，您呀一点儿也拿不到，或者只能拿一小部分。”
第八十七章 怎么把你奶想的那么坏
“……”苏渠山抬眼看向苏沫儿：“你怎么把你奶想的那么坏。”
“难不成她还是一个好人？”
苏沫儿嗤笑一声。
苏渠山不再为赵氏辩解了。
苏沫儿也安静下来。
不在继续这个话题。
反正…… 赵氏想要把她卖了，也没有那么容易。
看一眼苏柒，说道：“你也小心一点儿，身边尽量跟着人，今天这种一个人上山的事儿不要再发生了，那边卖不了我，可能会把主意打在你身上。”
“我知道。”
苏柒这会儿没有跟苏沫儿争辩，毕竟，苏柒也明白苏沫儿说的都是实话。
赵氏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把她们二房这些人当成人，若是有机会，肯定使劲儿折腾。
听见苏沫儿这么说赵氏，苏渠山低下头。
闷闷吃着东西。
周氏做的饭菜卖相算是不错的，虽然依旧是白菜萝卜跟豆腐，但是至少是用油炒的，素了一些寡淡一些，但是，三菜一汤在柳家屯这个地方算是极为不错的。
然而，此刻的苏渠山却是没有一点儿胃口。
明明味道不错的饭菜，却一点儿诱惑力也没有。
随意的扒拉两口，苏渠山就往卧房走去。
苏沫儿瞧了一眼苏渠山的背影，轻轻笑了一声：“娘，晚上你稍稍温柔一点儿。”
“嗯？”
周氏眼里闪过不解。
“正难受着，你温柔一些，让他心里舒坦一些，你的地位就会高上一些，若是养成这样的习惯，日后一难受就会想找你，这样……总比日夜惦记那个不靠谱的赵氏要好很多。”
“胡说。”
周氏听着苏沫儿的言语，脸都红了。
这些话是一个女儿家能说出来的吗？
瞪了苏沫儿一眼，警告一句：“日后可不能在旁人身边胡言乱语，不然……怕是就连霍枭都不敢要你了。”
周氏这一句话说出来。
苏柒脸白了一下。
苏沫儿，倒也无所谓。
就算真的没人喜欢了，那就没人喜欢呗。
算不得什么事儿。
毕竟后世不结婚的人多的事儿。
周氏说了两句瞧见苏沫儿不在意，叹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于苏沫儿的以后，周氏真的是发愁的很。
柳家屯这边儿，住着不少的破庙的流民，早晚有一天这边的人会知道沫儿杀过人。
那个时候，怕是更不好说亲。
也就霍枭不嫌弃了。
只是……
有些话不能多说。
周氏转身离开，没有继续下去。
见周氏离开，苏柒抬眼，视线落在苏沫儿身上：“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霍枭？”
“那就喜欢一点儿？”
苏沫儿沉默一下回应。
苏柒……
苏柒也吃不下去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坏。
不能好好说话了吗？
“也不是不喜欢，霍枭那样的人，谁能抗拒的了，不过顶多是朋友，夫妻感情或者其他倒是没有，毕竟霍枭那样的人永远不可能只喜欢一个女人，清醒一点儿就不会对霍枭动心，谁喜欢跟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呢，外面的世界那么大，风景那么好，得看看是不是？”
苏沫儿说道最后，意有所指。
苏柒被苏沫儿话里暗含的意思说的脸都白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早些休息去吧，明日还得早早去县城卖炭。”
“哦。”
苏柒往外走去。
苏沫儿看一眼桌子上的残羹剩饭。
将桌子清理干净，转身往外走去。
洗漱过后，突然想到钱满溢。
穿上鞋子往钱满溢家里走去。
夜里钱满溢住着的院子烛光亮着。
敲门走进去。
看见一把胡子，连带沧桑的钱满溢。
“是你？”
钱满溢也是从破庙那边儿过来的，对于苏沫儿自然有一点儿印象的。
看见苏沫儿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几个孩子。
呵斥一声：“都去睡觉。”
年纪不大，能够听懂话的大姑娘带着两个小的往被窝爬去。
至于最小的孩子，吃了就睡。
苏沫儿被钱满溢的态度搞得有些进退不得。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明显就是害怕她，所以才这样。
真的是……
“苏姑娘有事儿？”
钱满溢盯着苏沫儿，额头上浮现出汗水来。
苏沫儿……
苏沫儿差点就直接把钱满溢给pass、
不过，这么一个家庭，如果没有收入，也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看一眼钱满溢说道：“我需要一个砍柴的，你要不要去，一天是个铜板，除了砍柴还有一些零散的事儿。”
“十个铜板？”
钱满溢眼里闪过挣扎。
苏沫儿等着钱满溢回话。
如果钱满溢不乐意她就只能换人了。
如果钱满溢乐意的话……
那她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在这个时代生活久了，原本混乱的作息现在已经稳定下来，到了睡觉的时间就会发困。
如果不睡，眼泪都能挤出来。
“苏姑娘说当真，一天是个铜板。”
“当真，若是日后事儿多了，可能会继续涨价。”
“我可以的。”
“钱满溢立马点头了。
不点头也也不成，毕竟及哦阿里需要这个收入。
四个孩子，老大是老三是闺女。
老二老四是男娃。
现在还小，压力小了很多。
但是孩子早晚是要长大的。
长大之后不管是婚丧嫁娶都得花钱。
钱满溢虽然知道苏沫儿的名声不好。
还是点了点头。
必须得去啊！
“苏姑娘放心就成，明日便去砍柴。”
“可以，这是定金。”
苏沫儿交给钱满溢三天的钱，转身往家里走去。
要不是看钱满溢家里的穷的，孩子连个米糊糊都喝不起，她才不会给出三十文钱。
要知道三十文钱虽然不少，但是也能买不少的米了。
钱满溢有了这些钱，就能让家里舒坦的过上几日了。
灾荒过后，甭管是打人还是小孩都得补一下的。
大多数人更多为了日后的日子，不会舍得补充。
钱满溢……
当然如果有钱的话，谁也不会亏待自己的。
苏沫儿回到家里。
休息一晚上，次日一早邓大头就赶着牛车往这边走了过来。
邓大头被苏沫儿指着走到炭窑这边。
瞧见炭窑，邓大头都震惊了。
村子里不声不响的就多了一个炭窑。
目光转动一下……
落在苏沫儿身上：“苏家的大丫头，这些是你烧出来的。”
“嗯！“
以后卖炭的量就要增多了。
这炭窑也瞒不住了。
苏沫儿索性就不隐瞒了。
邓大头羡慕的盯着炭窑，是这一天可以烧出百来斤的炭，卖出去的话，一天下来挣的钱怕是比他赶牛车还多。
怪不得苏家丫头每天都往县城去。
回来的时候背篓里不是装着鸡蛋就是装着肉。
日子过的那叫滋润。
“苏丫头，你爹在县城给人当漆匠，你家还不声不响的弄出炭窑来，日后的生活，美滋滋啊！”
“……”温饱的水平都还没有到达，就美滋滋了？
这年头的人还真的容易满足啊！
苏沫儿心里感叹一声。
“劳烦邓大叔帮帮忙。”
“好说好说。”
随手帮忙的事儿，都是一个村里的人，邓大头也不会吝啬。
帮着苏沫儿把木炭放在车上，支起棚子把木炭圈住。
“可以了，走人吧。”
“嗯。”
苏沫儿应了一声，坐在牛车上。
至于苏柒，没有跟着苏沫儿一起往县城去。
钱满溢头一天砍柴，把柴砍成什么样子，需要什么木头，都还得说一下。
苏柒关上家里的门，走进灶房把菜刀拿在身上。
她可没有往家，那边还有一个想要把她跟苏沫儿卖了的奶奶。
拿着菜刀，若是有人敢打她的注意，砍死一个是一个。
若是真的被卖了，还不如就死在这里呢。
既然要死了，那肯定是带走一个算一个。
苏柒学着苏沫儿的样子将菜刀绑在身上。
又把斧头拎起来。
看见醒了的苏渠山，也没有说完，径直往灶房走去，从里面拿了个包子。
放在锅里热了一下。
“小柒，怎么这么早，要去卖炭吗？”
“不了，姐姐去了，我去砍柴。”
“哦，砍柴啊！”
苏渠山尴尬的伸手在鼻子上噌了一下、
每次说砍柴他都心虚的慌。
“那，那我不能跟你一路了，我去县城上工了，过十天回来给你带糖吃。”
“家里有糖。”
苏柒指了指往里的糖稀。
这东西甜丝丝的。
很好吃的。
苏渠山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怎么也憋不出哄人的话。
“那我去县城了，下次回来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带着你跟沫儿还有小棠去县城玩。”
“哦！”
每天都往县城跑的苏柒并不是那额喜欢去县城玩了。
对于去县城也没有那么期盼。
但是……
老爹似乎很想跟她们一起去的，那就去呗。
苏渠山离开好一会儿，钱满溢才带着砍柴的家伙走过来。
“钱叔叔！”
苏柒将人叫道身边，问道：“吃了早饭吗？”
钱满溢摸了摸藏在身上的窝头……
昨儿累很了，今儿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点，交代大丫头照顾好几个小的，走出来就现在这个点儿了。
吃的，肯定没吃。
不过……
早饭吃不吃影响也不大。
反正饿不死人就成了。
“走吧，砍柴去了。”
钱满溢没有回答苏柒的问话，指了指后山。
第八十八章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苏柒从灶房抓了一个温热的馒头，把埋头掰开往里面夹了一些腌萝卜，塞在钱满溢手里，又用竹筒灌了一些温水，递给钱满溢。
“吃点儿东西才有力气干活，我姐说了，不能光让人干活不给吃的。”
钱满溢捏着手里的馒头不大舍得吃。
白面馒头呢……
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赶紧吃呀，不吃怎么会有力气干活，你不会是打算偷懒把！”
苏柒盯着钱满溢。
眼里多了一些怀疑。
听见苏柒这么说，钱满溢立马就把手里馒头塞到了嘴里。
咀嚼几下往嘴里灌一口水。
苏家姑娘给的待遇可不差，不能因为这点儿事儿，就让人觉得他靠不住。
这活儿，看起来似乎是个能够长干的。
长工长工……
可不是得干好长时间的工人么。
“馒头吃了，我不会偷懒的，咱们去山上吧。”
“嗯。”
苏柒应了一声，跑回窝里，叮嘱周氏关好门，拿着斧头跟钱满溢一起往山上走去。
山上的树木比较多。
两人挑着一些枯死的树木，砍下来，运送到炭窑这边。
半天下来，砍了三四颗枯树。
瞧着钱满溢身上的汗水，苏柒是羡慕狠了。
她一个人砍树，一天下来都不大可能会有三四颗树木。
找个长工，似乎挺划算的。
一天下来就能砍出一窑炭的量。
一窑炭可以卖出一白多文，而钱满溢只能分到十分。
这么一算挣钱挣得好多呀！
想通这些，到了晌午的时候，瞧见钱满溢啃窝头，苏柒立马往山下跑去。
周氏没有菜刀，做出来的饭菜卖相不怎么好。
不过味道依旧保持了之前的水平。
“娘，你装一份出来，钱满溢知道不，就是给咱家砍柴那位，啃着窝头呢，大姐说过，人要有力气就得吃饱喝足了，盐不能少蛋白也不能少，咱家鸡蛋还有几个，娘你去煮上一个。”
“你倒是大方。”
听见苏柒要给钱满溢送饭。
还给钱满溢鸡蛋吃。
周氏立马就变成柠檬精了。
要知道这一份饭菜加起来得有三四文钱了。
如果不是沫儿弄出这么一个炭窑，她都不舍得这么吃。
小柒竟然送给钱满溢。
周氏整个人都酸酸的。
毕竟，当初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在张家干活，同样是一天十文钱，张家却没舍得给她吃肉吃鸡蛋。
“娘，这可不是大方，这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只要钱满溢吃饱喝足不生病，咱们就有源源不断的木炭。”
“你弄那么多木炭能够卖出去吗？”
“到时候就知道了。”
如果真的卖不出去，就跟第一次卖炭的时候一样，一家一家找，总归能够找到需要炭的人家。
只要找到一家，就会多一分收入。
今年有课稳定的客户，明年呢……
再建造一个炭窑。
到时候收入就是今年的两倍了。
那个时候家里就有余钱了。
她想要练字就练字，想要花钱就花钱，还可以天天吃糖，天天吃肉！
那日子过的跟皇帝一样。
苏柒的想法周氏并不知道，按着苏柒说的煮了一个鸡蛋，又把剩下的饭菜放在单独的饭碗里，让苏柒拿着往山上跑去。
周氏呼出一口气。
目光落在苏棠身上。
每天都凑在一起相处，周氏自然是发现了苏棠的变化。
小儿子似乎稍稍聪明了一点儿。
当然也就是聪明了一点儿，机灵程度既比不上苏柒也比不上苏沫儿。
跟苏棠说了几句话。
周氏就拿着针线开始给肚子里娃做衣服了。
之前的时候家里什么都没有，周氏舍不得给孩子做衣服。
现在不一样了。
每天都有收入，
而且……
不是两个姑娘会挣钱，男人也会往家里拿钱，短时间看，家里是不会缺钱花的。
这样的话，孩子的衣服也不用省着了。
周氏坐在太阳下面，一针一线的缝制衣服。
苏棠呢，抱着小黄狗玩了一会儿，就去睡觉了。
睡觉的时候可以控制脑子不去运转。
可以深度休息，这样可以让身体轻松一些，不再超负荷运转。
。
苏沫儿这次把牛车包了下来。
邓大头就按着苏沫儿说的，将牛车赶到县城里，先去火锅铺子里，给佟掌柜卸了二百斤的炭。
剩下的炭送到了对面的食锦轩。
食锦轩掌柜这次病没有在铺子里。
卸炭的时候，是账房监督的。
一天下来从火锅铺子里收了五十文钱，食锦轩这边收了是十文钱。
旁边邓大头眼睛都发绿光了。
卖炭真挣钱。
这次送了二百多斤的炭，证明什么……
证明苏沫儿弄的那个炭窑里一次可以出来五百斤左右的炭。
真是挣钱呢
邓大头抿了抿嘴，
忍不住问了一句：“苏家丫头，你家那个炭窑是怎么做的？”
“随便弄弄就真的弄成了，可能是老天有眼吧。”
苏沫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将邓大头的问题堵住了。
反正总不能因为邓大头问了炭窑怎么做，她就把炭窑的做法说出去。
那样可不叫善良，那是傻子才有的行为。
自家的温饱都还没有完成，***心别人家的……不是傻子谁会干出这样的事儿。
炭窑怎么建造的，短时间肯定不能说出去。
圣人都说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现在还很穷呢，等不穷了，再去做一个好人也不晚。
本着这样的想法，苏沫儿对于邓大头接下来的询问，随便找理由给搪塞了。
回到村子，天都已经快黑了。
把一牛车的炭卸下来，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苏沫儿走回家里。
苏棠立马就跑到苏沫儿身边，牵着苏沫儿的手，小眼睛里全是控诉。
苏沫儿嗤嗤笑了一声。
“小傻子！”
苏棠眼睛转动一下，目光凝在苏沫儿的脸上，一板一眼纠正道：“不傻，是慢。”
“对对对，你不少，你就是反应比较慢。”
在苏棠额头上敲了一下。
苏沫儿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
这两天忙着卖炭，似乎是忽视了小家伙。
幸好把麦芽糖做出来了，不然……
小家伙心里得多苦呢。
“今天吃了多少糖？”
“一点点。”苏棠声音坚定的很。
苏沫儿点点头。
拉着苏棠走回房间。
屋子里除了发呆的周氏没有别人了。
看一眼周氏，苏沫儿问道：“大房那边儿有人搞事儿吗”
“没有人呢过来，沫儿是不是你想多了，昨儿你爹说那事儿的时候，明显是拒绝了，你爹都拒绝了，你奶应该没法子把你们给卖了。”
“娘你多留心，那边儿的人都钻到钱眼里去了，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的。”
“这样啊！”
周氏点头。
留心就留心了。
“沫儿，你下去手里有了余钱，可以买一本书回来吗？”
周氏看向苏沫儿，说话的时候有些心虚，挣钱的时候她一份力气都没有出，花钱的时候还这么……
只要是要脸的人都会觉得心虚的。
“娘你要看书？”
“嗯，在家除了走动做饭，其他的事儿也做不来，闲着也是闲着，看看书认识几个字，以后你们混出一个样子，我也不会太给你们丢人。”
“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认字是给自己认识的，可不是为了别人，您想想如果您认识字了，再进步一点儿能够写出一手好字，到时候不用出门，替别人抄抄书也能挣钱，是不是？”
“……”周氏脸红了一下。
她可没有想那么深远。
“行，下次我去县城就去买了开蒙的书，到时候您可以看，小棠也可以认字，小柒也有认字的念头，咱们家的人呀得都认字。”
苏沫儿拍了拍桌子就把事儿给定了下来。
当初在破庙陈戚教导认字的时候，周氏就是那个拖后腿的。
一点儿也不想认字。
现在竟然有了认字的想法。
苏沫儿心里还觉的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
思议不思议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周氏都能改变，那苏渠山肯定也会变的。
时间是个很有意思的道具。
能把所有的不可能变成可能。
“小柒怎么还没回来，娘我去看看。”苏沫儿说着话，不停的往院子里看，
冬天天黑的还是比较早的。
外面都已经看不清路了，苏柒还没有回来。
苏沫儿有些担心。
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担几乎已经把苏柒看成自己家人。
有些情感就会不自觉的溢出来。
“诶，注意安全。”
见苏沫儿往外走，周氏紧跟着走出来，站在门口，叮嘱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苏沫儿的声音渐渐远去。
周氏在门前站了一会儿。
外面又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
周氏往外看去。
外面有些黑，看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揉揉眼睛。
等两道身影靠近了。
周氏才分别出到底是谁。
除了赵氏跟方氏也没有别人了。
小院落成之后，那边还是头一次有人过来。
周氏趁着外面的人还没有看清楚。
立马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才不想跟那边的人有什么牵连。
甭管那边为什么有人过来，反正不是是好事儿。
说不准又算计什么。
赵氏跟方氏走到屋门前，发现里面的灯光已经暗了，安安静静的连个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
“什么情况？”
赵氏嘀咕一句。
第八十九章 来者不善
方氏上前一步，嘴里念叨几句：“管他什么情况，反正家里是有人的，保不准是看见娘你过来了，不怀好意好门给关上了。”
方氏说着话，伸手啪啪啪的拍打门。
周氏坐在屋里，黑漆漆的外面方氏说话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周氏更觉得来者不善。
抿着嘴唇，一句话不说，也不去开门。
夜里的冬天冷的很。
说不准是外面的人冷怕了，就自己离开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周氏竖起耳朵。
她心里也好奇赵氏过来做什么
反正不会是关心慰问，毕竟上次在那边被推倒孩子都差点保不住，也没有见那边的人有什么动静。
“怎么没人开门？”方氏声音里多了几分暴躁。
“踢开,用力踢。”
赵氏声音从牙齿里挤出来。
周氏听见猛地站起来，不得了了，那边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这边的房子本来就不结实，若是用力踢……
晚上估计又得修门了。
“谁呀，大晚上的过来干啥？”
周氏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踏踏脚步生也传出来。
周氏拿着火折子将油灯点着。
房间里多了一点黄豆一样大小的光芒。
慢吞吞的走到门前，将门栓抽出来。
看一眼外面站着的人，打了一个呵欠：“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大白天的不过来，夜里人都睡了……”
“嗦什么，还在这里挡着，不知道把人请到房间去？”
赵氏呵斥一声，还不解气又道：“没规矩的玩意，自己住在外头心也大了是不是？还有没有把我在看眼里。”
周氏挪开身子。
对于赵氏的话没理会。
就这么看着赵氏。
赵氏更生气了，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简直就是不能忍受。
方氏这会儿开始刷存在感了：“我说弟妹，娘都过来这么大一会儿了，你都不端一碗热水过来，是打算把娘给冻死吗？还有你这房间倒是暖和，还有火盆……啧，咱娘都没有火盆取暖，你这里倒是有了，难不成你比咱娘还金贵，懂事儿的话就赶紧把火盆送咱娘那边去。”
周氏就看着方氏。
让方氏一个人念叨。
念叨吧！
反正左耳朵听见去，右耳朵就传了出来。
只要不放在欣赏，这些人就没有办法威胁到她。
方氏念叨好一会儿嘴巴都干了，一抬眼，发现周氏直直杵在一旁，连个动作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
隐隐的，方氏觉得周氏有些不对劲。
但是……
具体哪儿不对劲儿，就有些看不懂了。
“娘，你看她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心都玩野了，能懂个屁。”
赵氏淬了一口吐沫直接吐在地上。
土质地面多了一块阴影。
周氏低头，看一眼地上的吐沫，皱起眉头。
恶心的慌！
这些人一点儿都不卫生。
哪天有什么瘟疫或者传染性比较强的疾蔓延，最先得病的肯定是这一家子的人。
这么一想，周氏越发觉得分家是这些年里最为正确的决策。
“娘，时间不早了，您有事？”
周氏说完打了一个呵欠。
怀孕的人，说个困立马就困了，不去睡眼泪都能挤出来。
“给你按一个手印就成。”
赵氏扔给周氏两张纸张。
上面写的满满的。
周氏原本打算按手印的，按了手印就能睡了，不过……猛地想起来，赵氏过来不会按好心。
又打了一个呵欠。
说道“娘，上面写了啥？”
打开纸走到油灯下面，周氏勉强认识几个字。
上面写着苏沫儿，还有三两银子……
这不，瞧见纸张上面的这些字，立马就能联想到苏渠山说的，那边的人不要脸的想要把自家闺女卖了。
按手印的手收了回来。
看向赵氏。
想要听听赵氏怎么说。
赵氏眼神变得越发阴鸷：“让你按收手印你就按手印，我是你婆婆还能害了你不成……”
周氏更抗拒了。
如果换成别人家的婆婆，这句话就很有道理了，但是赵氏……
这个人似乎一直都在害她。
周氏摇摇头：“娘你不说，我是不会按手印的。”
“不按也得按。”
赵氏说完对着方氏使了一个眼神，方氏往周氏身边走去。
周氏冷笑一声。
这两个人果然是没有按好心思。
自己现在有身子，肯定打不过方氏，盯着油灯看了一会。
在方氏靠近的时候，伸手把两张纸都是烧了。
瞧见周氏的举动，方氏惊呆了……
这，卖身契都没了。
还按什么手印啊！
赵氏比方氏反应快，伸手将剩下一半的卖身契抢过去。
然而……
并没有什么用，烧毁了一半，就不算完整的卖身契。
阴测测的目光落在周氏身上、
“你竟然敢烧了……”
对上赵氏眼里的凶光，周氏害怕了……
她现在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这会儿赵氏无比的想念苏沫儿。
然而……
此刻的苏沫儿刚找到苏柒，两个人在炭窑那边，刚把炭窑点燃。
钱满溢完成一天的事儿，拖着疲累的身子往家里去。
苏沫儿跟苏柒还得在这边等一会儿。
确定炭窑里面的木头着着。
不然……明天过来里面的木头没有变成炭，就得哭了。
。
周氏对上赵氏差点哭了起来。
她倒是不怕受委屈，她现在害怕的是赵氏会动手。
这样她的孩子……
以前生沫儿跟小柒还有小宝的时候，孩子他爹都在身边，也没有这么战战兢兢过。
周氏闭眼挺了挺肚子：“娘您要干什么，是要把老苏家的孙子打没吗？”
“你若是敢动手，我就敢拖着肚子跑出去，让大姐看看苏家老虔婆不要脸了，大晚上的要把儿媳妇的肚子打没了，到时候苏家名声没了，我看看苏衡还能参加童子试不？”
周氏咬牙说完。
眼睛眯开一条缝。
果然……
方氏将赵氏给拦住了，可不得拦住啊！
二房的人一个比一个邪门，方氏这么软蛋竟然都敢把卖身契给烧了。
放在以前可没有这个胆量。
方氏不能不怀疑周氏就敢出去嚷嚷，她的宝贝儿子现在学习劲头一天比一天浓郁。
就连村长都夸赞过阿衡的学问呢。
“娘咱们回去了，回去了，如果折腾出问题来，爹怕是要生气了。”
方氏一提老苏头，赵氏就老实了。
回头瞪了周氏一眼。
“你给老娘等着，想要折腾你，老娘有一百种法子。”
赵氏转身离开，脚步很快，气冲冲的走出院子。
周氏松了一口气。
瘫坐在杌子上。
苏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房间里，给周氏到了一杯热水，苏棠又走了出去。
对于周氏的关心，仅限于倒一杯热水。
苏沫儿跟苏柒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堂屋里的油灯还亮着。
苏沫儿走进去……
瞧见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周氏。
眉头微微皱起。
在桌子上睡觉，就不怕睡的不舒服伤到腰腹？
“娘，醒醒，困了就去床上睡。”
“娘？”
“……”苏沫儿叫了好一会儿周氏才醒过来。
趴在桌子上碎觉，嘴角压在桌面上，口水流淌在桌子上。
还拉出一道银丝。
周氏迷迷糊糊的用袖子将嘴角的口水给擦拭干净。
看一眼苏沫儿，立马就站了起来。
然而……
腿麻！
再次慢悠悠的坐了下来。
慢慢舒缓。
过了好一会儿，血液才流通过来。
“沫儿，刚才你奶来过？”
“嗯？”
苏沫儿回头：“她过来做什么，是不是为难你了？”
“她要我在这个上面按手印，我直接把这个烧了，还剩一半。”
周氏说着将揉成一个团的纸递给苏沫儿，苏沫儿打开瞧了两眼，冷笑一声。
那边的人还真的是贼心不改。
三两银子就想把她给卖了，呵……
“姐，什么情况？”
“不大好的情况，一次没有成功，那边还会想其他的法子的，这几天我不出去了，小柒你去卖炭，卖炭的时候让钱满溢跟着，这样安全。”
“哦！”
苏柒这会儿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
安静的答应下来。
苏沫儿看一眼周氏：“我就说认几个字是没措的对不对？”
“可不是，如果不是认识这几个字，我说不准还真的被你奶哄着，把手印按上了，那个时候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说道这个，周氏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幸好幸好。
幸好她认识几个字。
根据简单的几个字猜到那个纸张写了些什么
还在方氏反应火来过来之前把卖身契给烧了，不然……若是被方氏按着，掰着手指按上手印。
依旧是没救。
当然……
这么作也不是没有风险。
若不是苏衡还需要参加童子试，她拿住了把柄，说不准这次要被揍了。
周氏想到这些脸就白了。
这日子过的一天天的就跟打仗一样，惊险万分。
“沫儿，你奶会不会为难我。”周氏有些慌，下意识找苏沫儿询问。
她实在是害怕的不行。
“放心就好不会有事儿的！”苏沫儿拍了拍周氏的肩膀。
虽然，她闲杂也不知道周氏还能搞出什么样的手段，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赵氏如果不嫌累，就陪着她玩。
炭窑的事儿，苏沫儿已经不打算管了。
苏柒如果能够担起来，就交给苏柒。
第九十章养鸡养鸭养鹅
毕竟忙来忙去，一天也就那么一点儿的钱。
她可以寻思一些其他的事儿。
比如养鸡养鸭……
身为兽医，开一个养殖场，养鸡养鸭养猪养牛，那样是进项要比卖炭多的多了。
而且……
鸡鸭可以卖鸡蛋鸭蛋，也可以卖肉，还可以将鸡鸭掉落的收集起来，到了冬天洗干净了做羽绒服，至于鸡屎鸭屎，肥田的不二选择。
正好柳家屯这边的人开了不少的荒田。
那些地刚刚被开出来，质量肯定是好不了的。
如果撒点废料，质量应该会好很多。
而且，经过这几天的回忆，苏沫儿终于想到一个能够靠吃挣钱的东西。
枣木烤鸭！用枣木来烤鸭子，烤了之后片成片，跟后世的北京烤鸭一样……想来应该会受欢迎的吧。
只是，枣木烤鸭这个东西，只吃过没做过。
苏沫儿差点哭了。
发家致富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娘早些睡去吧，其他的事儿交给我跟小柒就成。”
苏沫儿话落，看一眼苏柒，突然觉得苏柒要比她可怜多了。
苏柒才十一岁呢，就开始当家了。
放在后世，苏柒这个年纪连个花骨朵都不算，这是需要保护呵护在爱的关怀下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想的年纪。
然而……到了这里，不仅要挣钱养家，还得操心周氏的生活。
甚至还有自己的小心思，都知道惦记霍枭了。
周氏见苏沫儿一脸轻松，似乎真的不把赵氏当回事，就安心的往卧房走去。
睡在堂屋里，即使烧着火盆也冷的慌，能睡床的时候，她也不想睡桌子的。
苏沫儿跟苏柒洗漱一下，各自回各自的房间去。
忙碌一天，躺在床上。
从不会发生什么失眠之类的事儿。
后世那么多人失眠，秃顶，怕不是因为劳动量不够。
想的又太多……
清早醒来。
苏柒看一眼闭着眼睛跨门栏的苏沫儿。
问道：“才烧了不到六个时辰，炭窑能打开吗？”
“不能，今儿不用去卖炭，昨天送碳的时候我说了一下的，你去县城买一本认字的书去，如果可以再买些廉价的纸笔，先自学着，我觉得认字这事儿马还是很重要的。”
想一想昨日的事儿。
苏柒也觉得认字是个很重要的事儿。
而且刻不容缓。
想想如果不是在破庙的时候有个人小鬼大又严肃的岑蕲盯着，她跟周氏怎么可能认字。
如果不认字……
苏柒没有继续想下去。
洗漱一下往灶房走去
周氏还没有醒，怕是昨天受了惊吓，今儿得好好休息。
苏柒自觉的走去灶房做起早饭。
早饭还没有熟，天也刚蒙蒙亮，钱满溢就扛着柴刀走到这边。
苏柒跑出去看一眼钱满溢：“钱叔叔，咱今天不砍柴了，去县城走一趟，我需要点东西您陪着去，回来之后再去砍柴。”
“那工钱……”
钱满溢有些担心。
如果不砍柴，收益会不会也跟着减少了。
苏柒笑了笑：“工钱不会少的，去县城是我安排的，也会耽搁你的时间。”
听见工钱不会少，钱满溢松了一口气。
昨儿他从村子里的杂货铺子里买了二斤的灰面，又买了二斤小米，小米碾碎了可以弄点米糊糊吃。
回家摊了一个灰面蛋饼，两个孩子吃的肚子都圆了。
小三年纪小吃了一点儿就撑着了，瞧着小三子想吃又撑肚皮没有那么大的容量，钱满溢当场就哭了。
他的孩子啊，终于吃了一次好东西了。
最小的那个在床上躺着，连爬都爬的不熟练，只能吃点蛋羹跟米糊糊。
不过……
这也吃了小半碗。
幸福的一天！
因此钱满溢更有干劲了，他觉得今儿上山去，他可以多砍出一百斤的木头。
也许苏家小姑娘看他干活干的多，工钱也能给涨涨，虽然心里明白涨工钱很难，但是想法呢还是得有的。
万一就实现了呢。
“成，那我回去给孩子做饭去，苏二姑娘出门的时候叫我一声就成了。”
“嗯。”
不用早早的去县城卖炭，苏柒也乐得偷懒一会儿，重新走回灶房。
小火熬着小米粥。家里懂医的姐姐说了，娘是双身子，早饭是小米粥对身子好。
能怎么办？天大地大，家里的孕妇最大了。
苏柒熬好小米粥，瞧一眼放糖稀的碗。
对着苏沫儿招招手。
“姐，你会做甜点吗？”
“要干什么？”
苏沫儿心虚的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
甜点这个东西，她只会吃。
早知道会穿越的话，她一早就去学烘焙了。
到时候弄个蛋糕出来，就能稳坐钓鱼台。
“咱们用这点糖做点甜点？”
“糖三角吃不吃？”
苏沫儿反问一声。
苏柒……
自然是吃的。
糖三角里面有糖，咬上一口里面的糖就流了出来，又甜又烫，得撕下来一块糖三角的外皮沾着里面的糖吃……这东西甜丝丝的，吃多少都吃不够。
而且，在有记忆的几年里，吃糖三角的经历似乎也就三四次。
苏柒想到之前跟大房三房的人一起过的时候，好吃的一般都轮不到二房这边的人吃，心里的怨念就要化成实质的了。
“姐，你真的会做？”
“会的会的，一会儿我去杂货铺子买点红糖，你从县城回来的时候应该可以吃到了。”
苏沫儿说着就开始和面。
蒸糖三角得用发了的面，现在和面，到了晌午就能发了，到时候包几个糖三角，几个花卷，几个馒头……
苏沫儿对面食极为钟爱。
甭管是馒头花卷还是梅菜饼或者南瓜饼，只要皮子是面粉做的。
就喜欢的不得了。
所以要求高一点儿的精致一点儿什么酥了什么派了，苏沫儿是一点儿也不会。
但是包一个糖三角她的水平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柒用了早饭就往外走去，瞧着钱满溢紧紧跟着苏柒，苏沫儿放心了。
赵氏那边就算找茬，几个女人也干不过钱满溢。
至于苏家的男人……甭管是苏渠海还是苏渠田都不能亲自动手。
这些不讲道理的事儿，交给女人来做就成了。
苏家的男人更喜欢在家动动脑子，坐享其成。
这方面，苏渠山似乎就是一个怪胎，老实的不像苏家人。
苏沫儿将家里的火盆换了一个新的，旧的已经有了裂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这样，自然就不能守着了。
周氏疲惫的看一眼苏沫儿。
欲言又止。
苏沫儿瞧见就当没有瞧见。
有话说就是了，露出这么一副样子做什么……她才不要主动去询问的。
周氏见是苏沫儿不问她，委屈起来。
小声念叨一句：“沫儿，要不就别让你父亲去县城上工了，在家里也挺好的。”
“好什么好，男人就得有些担当，在家里有什么好的，白吃白喝养成小祖宗吗？”
“你爹若是在家，你奶也会收敛一点儿，不会干出太过分的事儿。”周氏声音更小了。
若不是房间此刻只有两个人，比较的安静，苏沫儿都要听不见了。
“你想多了，如果我爹在家，我奶肯定要折腾他，到时候咱们不仅得防备奶奶那边出什么昏招，还得防备老爹这个间谍，你要知道奶毕竟我爹的母亲，这母子之间向来没有隔夜仇的……”
苏沫儿念叨几句，瞅着周氏越来越去怯弱的小表情没有继续说下去。
“娘，你放心就好，不会有事的。”
安慰一声，苏沫儿就开始研究起家里的小葱跟韭菜种子。
想了想用破旧的木桶装了一桶的土，把小葱种子撒进去。
还浇了水。
木桶放在了火盆旁边。
看一眼周氏问道：“娘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去哪儿？”
周氏有些意动。
自从搬家之后她很少出去的。
现在听见苏沫儿的问话，心里早就想出去了。
不过呢……向来胆小的人，即使想出去也会问清楚问明白的。
“去，炭窑那边走走。”
“行吧，那就去走走”
周氏点点头。
她也想看看烧炭的炭窑是个什么样子。
两个人走出堂屋，苏棠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看一眼苏沫儿，问道：“姐，你要去哪儿？”
“去炭窑你要不要去看看。”
“要的。”
苏棠点头。
这会儿的苏棠反应极为速度，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周氏还多看了几眼。
对苏沫儿说道：“有没有发现你弟弟聪明了很多。”
“他本就不傻。”
苏沫儿说着在苏棠脑袋上撸了一把，苏棠抬眼露出笑来。
“不傻？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家伙本就不傻。”苏沫儿强调一句，从院子里扛着一只镐头，既然要撒韭菜，就得将炭窑旁边的土松一下、
只可惜……
这边的土壤一点儿都不肥沃。
撒了韭菜种子，也不会长的很好。
唯一的优点，就是在过年的时候可以收货一波韭菜，到时候包个韭菜鸡蛋馅的饺子，韭菜盒子，还有韭菜炒鸡蛋……
想了一下，苏沫儿抿了抿嘴唇。
还没种植的时候就开始畅想收货了，她真的是越来越像一个农民了
每天都在操心一亩三分地的事儿。
走在路上，苏沫儿一直留意着周氏。
生怕周氏一个不小心路滑了或者踩空了，导致摔倒了。
现在的周氏可经不起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