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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你温暖我全文阅读

作者:李思卿     拥抱你温暖我txt下载     拥抱你温暖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他们开门进了堂屋,开了灯,一抬头就看见一张遗像摆放在正中间的八仙桌上。应该就是易扬的奶奶,明明是一张黑白的遗像,看到却并没有让人害怕的感觉。因为奶奶的笑容满面,眼睛眯着像一个弯弯的月牙,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个善良温和的老太太。怪不得易扬一直对奶奶念念不忘,她的笑容让人看着舒心。

    “我奶奶是不是很好看?”易扬仔细地端详着那张照片,轻声问希文。

    “嗯,看起来很好相处。”希文笑着点头。

    “是,我奶奶特别好。她和邻居亲戚相处的都很好,从来没有和谁红过脸。她去世的时候,有很多老街坊都来送她。要是她现在还在的话,一定会喜欢你的。她很喜欢乖巧安静的女孩,以前还因为这个给我介绍过对象,说是一个老师,特别的温柔,非要我到西川见一面。”

    希文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地说:“哟,还有这么精彩的故事呢?那你最后见了吗?”

    “当然没有,我那时还在美国,怎么可能为了相亲跑回来。不过……”

    “不过什么?”希文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听他话里的意思,可见没见面不代表就没有故事。

    易扬憋着笑,看她脸上酸酸的表情,他非常受用,于是很作死地说道:“不过留了联系电话,还聊了一段时间。”

    “后来呢?”希文似乎很感兴趣,接着他的下茬问。

    易扬继续作死:“后来我先有了女朋友,然后和她说了,她竟然不肯放弃,寻死觅活地要到美国来找我。”

    “哼。”希文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的魅力还挺大,没见过面,就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那可不,我要是魅力不大,能勾引……啊,不是,能吸引到你吗?”他分明是故意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故意挑逗她。

    希文磨着牙,忍住笑:“易扬,你无耻起来,真是让人甘拜下风。”

    “我哪有,我明明很正派。”他一脸的义正言辞,说得好像是她冤枉了他一样。

    “你就是用这种方法勾引人家女老师的吧,四处发散你那该死的魅力,最后再把人家的心伤的跟玻璃渣似的。”

    “我真的没有,只偶尔在邮件上闲聊了几句。”易扬举起双手发誓,“她看上我,大概是因为我奶奶曾经把我的一张照片给她看过,据说一眼看见就喜欢上了我。”

    “你真是自恋,怎么可能看一眼照片就喜欢了。我不信,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易扬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拉着希文去里屋。里屋的家具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很老旧的电视机,还是旋钮的。这样的电视,希文只在很小的时候,在同学家里见过。现在估计已经没有谁家会有这样的电视机了,算起来可以称为老古董了。

    电视机的上面摆着一个相框,易扬拿下来,递给希文,说:“就是这张照片,我奶奶给那个女孩看了以后,她就很中意我了。奶奶觉得人姑娘挺不错的,无论如何都要我和她认识认识。奶奶是很传统的人,她说很害怕我娶回家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她觉得老外长得都不好看,不如咱们中国姑娘美丽又大方。”

    易扬说完最后一句话,笑着看希文,好像是特意说给她听的。希文瞥了他一眼,假笑了一声说:“你不用找补了,如不如中国姑娘,你也谈了不少金发碧眼的姑娘。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呢?我觉得你好像来者不拒,是不是有漂亮姑娘主动说喜欢你,你都不会拒绝?”

    易扬大呼冤枉:“我怎么可能?我当时答应和那女孩聊一聊也纯属是礼貌。奶奶很少跟我开口,我不想让她难过,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和她联系的。而且我和她说的很清楚,只聊天,不涉及其他感情。而且我那时候刚到皮埃尔先生的公司工作,一刻也不敢怠慢,基本也没有时间和她联络。大部分都是她发消息,我看到了就回几句。真的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也不是所有的漂亮姑娘跟我表白,我都会答应的,我又不是流氓,有漂亮姑娘就往上扑。”

    “哦。”希文云淡风轻了地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没有时间跟人家姑娘联络,却有时间谈恋爱,还真的是很忙啊。”

    易扬有些苦笑不得:“你不要乱抓重点,谈恋爱也是在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才有的。希文,过去的事,你不要乱吃飞醋啊。你要这样计较的话,我恐怕活不到明天了。”

    “谁吃你的醋了,谁要跟你计较,还不是你自己一股脑地往外说。谈恋爱,谈恋爱,你无爱不欢啊?”

    易扬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笑着说道:“我不是无爱不欢,我是无你不欢。”

    希文笑着抖搂了一下肩,瞪着他说:“走开,又拿甜言蜜语来哄我。”她拿着那个相框看了起来,照片里,易扬似乎坐在一个图书馆里,桌子上放满了书籍。

    这张照片是抓怕的,希文甚至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易扬正在图书馆读书,白色的衬衣,白皙的脸孔,干净的气质。对面的人喊了他一声,他缓缓抬起头,冲着对面的人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里闪着温和的亮光,整张脸在阳光的沐浴下,透着股灵动劲儿。

    希文不得不承认,如果她在不认识的情况下看见这样的照片,大概也会心动。他太好看了,并不单单是长相,而是他浑身上下温文尔雅,干净无邪的气质。而这样的气质并不是只浮于表面,是骨子里透出来的。

    不过他的这些气质,在她身边已经原形毕露。时而幼稚,时而霸道,时而温暖,时而又有点流氓。总之只有做了他的女朋友以后,她才真的了解到,原来一个人可以如此多面,如此分裂。

    当然希文并不会有什么幻灭,反而觉得这样的他真实有趣。毕竟从前她刚认识的他,绅士有风度,做事滴水不漏。哪怕出了一点汗,怕她闻到有味道,都会很诚恳地和她道歉。优秀完美到让人找不到一丝不妥,相处起来舒服,但时间久了就会觉得辛苦。因为他太完美,自己就不好放肆,要不显得自己多差劲。

    她宁愿听他和她撒娇,讲些荤话调戏她。上厕所不关门,不穿衣服毫无形象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从来不觉得羞愧。虽然她常常被他搞的焦头烂额,但是她其实也乐在其中。不过是面子薄,不好太表现出来。

    “我是不是特养眼?”易扬凑过来,笑着问道。

    “还行吧,也没有多好看。那位老师估计是位近视眼,明明相貌平平,怎么就一眼看上了?她是不是也碍于你奶奶的面子,不好拒绝,才和你聊天的?”希文违心地说着瞎话。

    易扬忽然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对着她的脸看来看去,嘴里嘀咕:“我觉得你应该看一看眼科猜对,明明很帅好吗?这张照片当时上了我们学校的论坛,我从此一炮而红。好多姑娘慕名找上门,就为一睹我的风采。希文,你就老老实实地夸夸我,不好吗?是不是怕我的美貌超过了你,你心有不甘,心生嫉妒,心怀恶意,故意这么说的。”

    “我嫉妒你,至于的吗?好吧,你好看,全宇宙你最好看可以了吗?招蜂引蝶的,还不知道低调。”

    易扬低头在她嘴唇上啵了一下,笑嘻嘻地问:“你是蜂还是蝶?我觉得应该是蜂,带刺还会咬人。”

    希文冰凉的手指伸进他的毛衣里,掐住他腰上的一团软肉,撇着嘴说:“谁咬人了?你再胡说。”

    “哎哟哟,好疼,你快放开,我再不胡说了。”

    “你叫声姐姐,我就撒手。”希文得意地说道。

    “我不要,我才不要叫你姐姐。我再说一遍,大三岁不算大,你不要总挂在嘴边上。”易扬龇着牙一口拒绝,这好像是他的底线。

    “是吗?不叫吗?”希文手下用劲,还微微旋转了一下。

    “啊!!!”易扬长长地叫了一声,但似乎并没有打算妥协,咬牙硬忍着。他忽然伸手去抓她的腋下,那里是她的痒痒肉,完全不能碰,碰到就会浑身难受。

    希文忍不住放了手,易扬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到了房间里的柜子上。作势去吻她,希文叫着去躲,这时房间里的灯忽然闪了几下,不一会儿就灭了。

    “怎么了?”希文吓了一跳,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嗓音里有些发抖:“我们在这里胡闹,是不是你奶奶不高兴了?”

    易扬往窗户外看了看,院子里依然灯火明亮。他低声笑了笑,在一片黑暗里,寻到她的脸,轻轻摸了摸说:“怎么会?我奶奶才不会不高兴,她可能更希望我们这样。毕竟我成年以后,她就很希望我能早点生个重孙子给她。”

    “那到底怎么回事?怪吓人的。”她闭着眼睛倚在易扬怀里,拽着他的衣角,一动也不敢动。

    希文这么乖巧的时候也不算多,易扬觉得特别满足,紧紧抱着她安慰:“院子里的灯还亮着,估计是这里的灯年久失修,线路老化,也或者是灯泡烧坏了吧。不会有别的事,你要是害怕,咱们走吧。”说着就握住希文的手,掏出手机照着出去的路。

    直到到了院子里,希文才微微喘了一口气。

    易扬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问:“真害怕了?”

    希文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老实地点点头:“嗯,我以为你奶奶不开心了,她会不会觉得我们太闹腾了?”

    “当然不会,我说过我奶奶特别好相处。就算陌生人到家里讨口水喝,她都会给人泡壶茶。何况你是我喜欢的女孩,她肯定会和我一样喜欢你。”

    “听起来又像是你在哄我。”希文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

    “好了,你不要多想了,你什么都没做错。就是灯坏了,你怎么能联想这么多?”

    “算了,我们走吧,总觉得打扰你奶奶了。”希文抄着上衣口袋,往回走。

    易扬急忙跟过去,牵着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关了灯上了锁,两人相携着出了胡同。

第九十二章

    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街上的人终于少了许多。只有稀稀拉拉的人,还在说说笑笑着压马路,就像希文和易扬一样。

    “是不是很冷?”易扬捏了捏她的手,她的手指微凉,其实她手凉,只是很寻常的现象。她一向畏寒,只要入秋,就已经开始手脚冰凉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冷。

    希文摇摇头,但是有冷风吹过来,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易扬轻笑,抬起手就要去脱他的大衣。

    希文急忙按住他的手,“你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刻,显示你的绅士风度。现在是零下四五度的天气,你把大衣给我穿,是打算只穿着一件毛衣回去吗?”

    “这不是正常的吗?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很冷,却毫无作为?这可不是我的风格。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冻着?”说着已经解开了身上的第一颗扣子,他的手指白皙修长,解扣子的动作慢吞吞放,性感诱人。

    希文不顾他的反对,反手就给他扣上了。嘴里幽幽说道:“我是有点冷,但没有冷到不能忍受的地步。你要是冻着生病了,我还得照顾你,我觉得十分不划算。所以请你穿好你的衣服,咱们最好的办法,是赶快回去。”

    “哎,我竟然头一回被人嫌弃绅士风度。”易扬无奈地叹气,但也终于放弃脱大衣的想法,他只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小鸟依人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他们来时不觉得走了这么远,回去却发现他们几乎穿越了快半个城市。

    “累吗?”易扬大概察觉希文有点有气无力的,已经午夜十二点,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连车也没有几辆。

    “还好,我今天没有穿高跟鞋,所以也不觉得很累。”希文抬起脚,晃了晃脚上的运动鞋。

    她本来就不喜欢穿高跟鞋,鞋柜里的高跟鞋几乎都落了灰。偶尔穿几次,大概率也是因为可能要出入一些正式场所,比如参加个婚礼,见个重要人物。或者跟易扬一起出门,他太高,她为了让自己在他面前略有些气势,才会不得已穿上高跟鞋。虽然易扬并不在乎这些,但很显然,她自己在乎。

    他们才走了一半的路,要到客栈,步行估计还需要二十分钟。易扬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说:“我们打个车回去吧,要不然我们回去就太晚了。”

    只是街上的车少之又少,他们不见得能搭上车。他们只能边走边看,没想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路口站着几个年轻人,嘴里个个叼着烟,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晃着腿。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不像是正经的孩子。

    易扬和希文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去,他们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俩,有人还冲着他们吹流氓哨,并且大声地喊:“美女,大家一起玩一玩啊,一个男人多没劲。”

    易扬停下脚步,大概想和他们理论。希文拽着他的衣袖,小声说:“他们人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赶紧走吧。”

    对方三个人,真发生什么冲突,易扬不一定能保全希文。他也就算了,要是希文吃了什么亏,他恐怕要内疚死。

    他握着希文的手,加快了脚步。但是那些人大概是存心找茬,将他们俩团团围住。易扬皱着眉将希文护在怀里,冷冷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这小妞长得挺好看的,哥们你不要抠门,好东西要跟咱们分享一下嘛。”说着下流的话,这人伸手就要去摸希文的脸,被易扬狠狠捏着手甩开。

    “哟呵,给脸不要脸吧,哥几个,不如咱们给这对野鸳鸯好好上一课。”

    他们说完一拥而上,希文吓得尖叫了起来,易扬紧紧握着她的手。抬起一脚就踢向了其中一个的胸口,那人叫了一声跌倒在地。

    那些人见易扬不是个好对付的,竟然从衣服里抽出折叠刀来。易扬觉得情况不太妙,便低头对希文小声说:“一会儿你趁乱逃跑,记得打电话报警。”

    “那你怎么办?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吧。”希文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能稍稍抵挡一会儿,如果你在,我会有所顾忌。你只管跑,千万不要担心我,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希文忙不迭地点点头,手伸进口袋里,悄悄握着手机。

    易扬将她挡在身后,对那些混混说道:“是男人就冲我来。”

    为首的人不屑地笑了笑,刀在手心拍了拍,“想要做英雄,行,今天老子就成全你。把你打趴下了,再玩你的女人。”

    易扬眼神冷了冷,趁那人不备,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那人嗷了一声,挥起刀就朝易扬刺去。易扬眼疾手快地握住那人的手腕,将他的手拧在背后,回头对希文说:“快跑。”

    希文犹豫了一下,拔腿往远处跑去。有两人想要追,被易扬伸腿拦了下来。

    希文跑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拿着手机拨号。电话很快接通,她太过于害怕,说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将事情讲清楚。挂了电话,她从地上捡了半块砖头,咬牙往那个路口跑去。

    她到了路口,易扬被他们打倒在地上,正在对他拳打脚踢。希文看见眼睛都红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怒吼着朝那几个人跑过去,手里的砖头毫不犹豫就拍向了其中一个。然后不做任何停顿,又拍向另外一个人的后背。

    一个捂着脑袋,鲜血从手指缝里流出来。另外一个躺在地上哇哇乱叫。剩下的那一个,大概被她彪悍的行为吓到了,竟然待在那里一动不动。

    易扬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从呆愣的希文接过那染了血的半块砖头,搂着她的肩膀说:“没事了,别害怕。”

    希文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都是伤。她伸手去抹易扬嘴角的血,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

    远处传来一阵警笛声,希文身体一软,心里才松懈了下来。

    他们被带到了派出所,希文坐在明亮的大厅里,接受民警的讯问,她竟然出奇的冷静。与刚才被混混纠缠的时候,简直是两个人。大概她觉得安全了,心里有底气吧。

    事情一点都不复杂,民警很快弄清楚来龙去脉。那几个人本来就是那一带无所事事的混混,进派出所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民警几乎都认识他们。而易扬的华侨身份,也加快了民警的办事速度。毕竟一个海外归来的华侨,在西川的地界出了这样的事,并不让他们觉得光彩。

    他们很快就被告知可以走了,那些混混虽然也受了伤,但是挑衅在先,手里又持有管制刀具,罪不可恕。他们算是正当防卫,不用负任何责任。反而那些混混,不仅要自己付药费,还要接受法律的审判。

    希文和易扬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接近凌晨两点。期间付晓打来电话,问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希文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方正立刻开车前来接他们。

    本来是要去医院给易扬检查一下,只是他认为都是皮外伤,深更半夜的,不要去给人添麻烦了。

    希文坚持,易扬便笑着说:“我真的好困了,咱们先回去睡一觉,要是有什么不妥的,我们白天再去医院好不好?”

    希文拗不过他,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回到客栈,易扬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只围了条浴巾,身上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他趴在床上,希文拿着药箱,心疼地给他上药。

    上到一半,希文忍不住哭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实在是惨不忍睹,本来他的皮肤就白,看着触目惊心。

    她手指每到一处,他就惯性一样地抽搐一下。他感觉到热乎乎的液体滴在他身上,急忙坐起来,伸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怎么哭了?都是皮外伤,明天说不定就好了,别为我担心好吗?”

    希文偎进他怀里,声音低沉地说:“你怪不怪我当时丢下你跑了呀?”

    易扬抚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不是我让你跑的吗?这是正确的选择,只有你逃掉了,才有机会打电话报警。我还很佩服你的魄力,若换成别的姑娘,估计就吓傻了。你还能报完警跑回来救我,你那一板砖下去,我也愣了一会儿呢。”

    “是不是觉得我特彪悍,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乖巧听话吧。”

    “嗯,像只刚下山的母老虎。”易扬玩笑道。

    希文哼了一声:“念在你有伤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那你安心给我上药好不好?虽然只是皮外伤,但真的是好疼。”

    希文重新给他上药,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她都快将那一罐跌打损伤的药用完了。

    她拿着棉签,轻轻地涂在他裂开的嘴角。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希文急忙停下,皱眉问:“很疼吗?”

    易扬点点头,手指碰了一下那一处,其实伤口的血已经干涸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疼得厉害。他都不大敢说话,因为一张嘴就会牵扯到伤口。

    “那我再轻一点,你稍微忍一下。”希文重现沾了药水,正要去涂抹。易扬捉住她的手腕,忽然笑了笑:“不如你亲亲我,或许会好一点。”

    希文愣了一下,易扬以为她会拒绝,刚想说自己只是开玩笑,让她不要为难。没想到她竟然欺身而来,快速吻着他的唇角,伸出柔软的舌尖舔了舔伤口处。

    易扬的身体里迅速烧了一把火,他揽住希文的脖子,加深了这个本来只是用来安慰他的吻。嘴角的伤口更疼,他心里暗骂了一句:“靠,真是痛与快乐并存。”

    一个漫长无比的吻结束,希文已经有些神魂颠倒,睁着一双水雾一样的眼睛看着他。易扬捏着她的下巴,无奈地说:“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会很想吃了你。”

    希文终于回过神,指着他的嘴角说:“你的伤口又流血了。”

    易扬想要挑逗她一下,最后反而又伤着了自己。早知道就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上完药,两个人相拥而眠,希文贴在他的胸口,小声说道:“易扬,你今天特别的爷们儿。”

    易扬低沉地笑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说:“不爷们点,怎么配做你的男人呢?希文,我愿意护你一世。”

    夜静悄悄的,它偷偷听到了人们的情话,然后慢慢消散,迎来光明灿烂的白天,然后督促人们去实现说出的承诺。

第九十三章

    易扬身上的伤没过几天,就好了个七七八八。不过身上留了些疤印,他本就白,那些疤痕就显得格外清晰。他倒也不在意,还说男人身上有点疤痕,才更有味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谬论。

    他仍然常常往返于蒲城和西川,蒲城作为一个中型城市,这几年也是飞速的发展。不是建造会展中心,就是各种展览馆。易扬的工作也就越来越多,他有时候大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时间都会待在蒲城。他们都有些不适应,有时候打电话能聊到半夜。

    希文常常感叹,也不知道他们的热恋期什么时候能过去。易扬似乎有着极大的热情,就算白天工作多么的累,他都一定要给希文来个电话。哪怕只是说一句晚安,心里也会安定许多。

    春天准时的来了,又有很多游客开始到西川来。希文的客栈里,客房全部满员。希文每天忙得心力交瘁,晚上总是不过十点就要上床睡觉,否则白天便会没有精神。

    这天晚上,还不到九点,她就收拾妥当,上床睡觉。最近太忙,以至于她腰酸背痛的。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是腰肌劳损,没有特别的方法,只能多注意休息。

    她正在睡梦中,床头柜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闭着眼睛去摸手机,不用看也知道应该是易扬打过来了。他每天一通电话,雷打不动,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电话接通,希文并没有开口,没想到对面也一声不吭,只能听到一阵呼呼的风声。希文心里奇怪,从床上坐起来,开了床头灯,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实是易扬的电话。

    “易扬?你怎么不说话?”希文问。

    过了一会儿,易扬才开口:“希文,我想你了。”

    他说话的语气透着点娇憨,希文抿嘴无声笑了笑:“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呃……”易扬一边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喝醉了是不是?”希文又问。

    “嗯,可能吧,有点头晕。”说话的时候一股稀里糊涂的样子,大概率是喝多了。说实话,希文并没有看到过易扬喝醉酒的样子。他们在一起喝酒,喝醉酒的常常是希文。她的酒量不好,还偏偏爱喝几杯。倒是易扬一直都是清醒的模样,从来没有失态过。

    “你现在在家吗?多喝点水,早点休息吧。”希文柔声嘱咐,他一个人住在蒲城的家里,也不知道能不能照护好自己。

    “没有,还在饭店。他们不肯结束,还要去酒吧续摊。”希文大概能想象到他的样子,一定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开心。

    “你平时不是都会拒绝的吗?你就说你身体不舒服,不去不就行了,不要勉强自己。”

    易扬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平常我都可以干脆利落地拒绝,但今天不行。你知道我在饭桌伤碰到谁了吗?”

    “谁啊?”希文问。

    “是方青墨,没想到他是西区会展中心的投资人之一。本来我今天就没打算吃这顿饭,但是方青墨挑衅我,一副我要是不去饭局,就是胆小怕事的样子。我会怕他?我有什么好怕他的,他才是输家好不好?”

    希文倒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她轻声安慰:“你跟他计较什么呀?一会儿你哪里都不许去了,赶紧回家睡觉,听到没有。”

    “不,我已经答应了,我不可能输给他。”易扬固执起来也是可怕,喝个酒还要分出输赢吗?

    “易扬,你听我的,不要跟他去喝酒。非得跟他纠缠不清干嘛呀?离他远一点。”

    对面忽然有人喊易扬,他应了一声,小声说:“有人叫我呢,这饭还得一会儿才能结束。晚一点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你好好休息,晚安。”

    “易扬。”希文隔着电话叫了一声:“你去哪个酒吧喝酒啊?”

    易扬似乎想了想,隔了一会才回答:“听风,据说是济东哥的地盘。”

    希文挂了电话,坐在床上待了一会儿。她忽然下床,换了身衣服,匆匆忙忙地下了楼。

    听风酒吧里,易扬和方青墨相对而坐。他们俩的话不多,唯一默契的是,端着桌子上的酒杯,就像是喝水一样的往肚子里灌。旁边的人虽不明所以,但也多少看出他们有点不对劲。

    他们喝得又猛又凶,一起来的人,想要劝一劝,却被方青墨一个眼神镇住了。他是会展中心最大的投资商,所有人都巴结他都来不及,怎么也不会忤逆他。

    他们几乎喝到半夜,包间里也剩了没有几个人。两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但精神状态竟然还好。

    “你这单能挣多少钱,需不需要我给你多开一些,免得拿在手里一星半点的,还不够文文花的。”方青墨一开口,就夹枪带棒的。

    易扬眼神一暗,嗤笑了一声说:“你说的希文好像是拜金女一样,她要的并不是这些,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她。”

    “只有穷人才会这样说,说自己的女人根本不追求这些。谁会跟钱过不去,她也许只是给你面子罢了。她那么善良,怕伤了你的自尊心。哼,你却当真了。”

    “她要是爱钱,干脆抱紧你的大腿不就好了,何必要跟你离婚。你到现在都弄不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

    “我也不需要你在这儿对我冷嘲热讽,希文现在爱的是我,有你什么事?你要是意难平,就回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谁也不欠你的。”

    两人正你来我往,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里面的人都朝门口看去,希文探身进来。

    易扬大概没想到希文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蒲城,明明和她通电话的时候,她还在西川。

    他愣了一下,甩了甩不太清醒的脑袋,总觉得像是做梦一样。等到他反应过来,希文已经走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他脸上的汗。他的脸通红,浑身都是酒气。希文皱眉:“都说不让你喝这么多酒,怎么这么不听话?”

    易扬终于反应过来,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倚在她的肩膀低声说对不起。希文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方青墨,冷静地问:“我可以带他走吗?”

    方青墨从希文进门,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可她一眼都没有看他,径直走到易扬身边,对他嘘寒问暖。他忽然觉得今天对易扬的挑衅,简直是在自取其辱。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唱着独角戏。

    希文的询问没有得到方青墨的回答,他处在低气压的中心,没有当场发飙,已经是在容忍克制了。她竟然为了易扬,深更半夜从西川跑到蒲城,她已经这么爱他了吗?

    倒是另一边坐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开口问希文:“你是陈设计师的什么人?”

    希文还没有回答,易扬忽然抬起头,向那人介绍道:“她是我女朋友,是不是特别温柔漂亮?”

    希文有点羞涩,拍了一下躁动的易扬,轻声说:“是,我是她女朋友,我来接他回家。我可以带他走了吗?”

    那人大概看出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看了一眼阴沉的方青墨,微不可察地叹气:“当然可以,陈设计师今天喝得有点多。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可以不用上班。”

    希文了解到这人可能是易扬的上司,便冲他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搀着易扬往门外走去。

    希文和易扬刚出们,就听见门里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希文愣了一下,随后很淡定地扶着半昏迷的易扬走了。

    易扬喝醉还算安静,到了家里,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希文给他倒了杯温水,伺候着他喝了半杯下去。他又重新躺回床上,可能觉得热,自己迷迷瞪瞪地脱掉了衬衫和裤子。

    希文将他酒味十足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洗干净晾到阳台。进了卧室,就看见易扬踢了被子,蜷缩成一团,睡得极不安稳。

    希文又去浴室打了热水,替他擦干净身子,等到一切弄完,已经凌晨四点了。希文换了件易扬的体恤,掀开被子躺到他身边。他很快就依偎过来,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胸口,还轻轻地揉了两下。

    希文哭笑不得,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这件事。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不摸着就睡不好一样。

    希文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从床上坐起来,易扬并不在床上。她拿起手机看了看你,竟然已经中午了。也是,她快天亮才睡着,可不得睡到这个点吗。

    外面传来声响,她下床穿鞋出门。易扬正在厨房,站在灶台不知道在煮什么。希文站在厨房门口,轻声问:“你在做什么?”

    易扬扭头,冲着希文温和地笑笑:“煮泡面,你不会介意的吧。你给我做饭,总是美味佳肴。我给你做,就只能煮个泡面。”

    希文摇摇头:“当然不会,你有心就好了。”说完又问:“你昨天喝醉了酒,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我喝醉几乎不会有后遗症。睁开眼就看见你睡在我身边,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你怎么会过来,我真是没有想到。”易扬一边搅着锅里的泡面,一边回头问她。

    “我担心你嘛,你一个人万一喝多了出事怎么办?”希文坦诚地回答,她其实也想不到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来。她查到西川到蒲城还有最后一班飞机,马不停蹄就订了票赶过来。

    易扬走到她身边来,她穿着他的衣服,露着两条白净的腿。易扬看得眼热,将她一把抱进怀里。不无感慨地说道:“希文,你真好。我觉得自己最近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易扬低头要去亲吻她,被她推开,她笑着指了指火上的锅:“你小心泡面又被你煮糊了。”

    易扬转身,锅里的汤马上就要扑出来。他急忙跑过去关了火,还好,并没有糊。

    易扬煮的面不错,还贴心地加了鸡蛋火腿和青菜。希文本就饿得饥肠辘辘,觉得泡面相当好吃。一口气吃了一大碗,她意犹未尽地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对易扬说道:“你煮面的技术有进步,值得夸奖。”

    “是吗?既然这样,你奖励我一下吧。”说完就噘着嘴往希文脸前凑,希文抽了张纸巾捂在他嘴巴上,胡乱地擦了两下,说:“这点功劳就想要奖励呀,我可不干。你再努努力,争取下次吧。”

    易扬垂头丧气地坐好,叹着气说:“我最近都快没有动力工作了,你来了连个亲吻拥抱都没有,我太难过了。”

    “行了,少发牢骚,去把碗洗了吧。我好想还没睡醒,我要再去睡一会。”说着希文伸着懒腰就进了卧室。

    易扬失笑地看着她,心里还是很满足的。她不顾一切扔下客栈里的工作,只为了他而来,他怎么可能不开心。这么想来,他干活都觉得轻快了许多。

第九十四章

    希文一觉睡到了下午,她睁开眼,易扬背对着她,坐在卧室里的桌子前写写画画。希文悄悄挪过去,慢慢探着头,看他在干什么。

    他面前铺着一张纸,原来他正在画图纸。希文正看得仔细,易扬忽然开口:“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希文瞪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我过来了?”

    “从你下床开始,我就知道你醒了。你离我这么近,呼吸都喷到我的耳朵里了,我当然知道了。”易扬放下手里的笔,回头看着她说。

    “哎,真没意思,你假装不知道不可以吗?”希文坐在他身边,手托着腮看他画的图纸,是一个圆球型的,看起来更像一个和尚化缘的钵。

    “哦,或许你可以再来一次,我这次就假装不知道。”易扬伸手揉了揉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希文没有理他,易扬又问:“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睡了好长时间?”

    希文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春天是出游的季节,客栈里所有的客房都满了,我都累出腰肌劳损了。躺在床上睡觉,现在对我来说,真是一件幸福又奢侈的事。”

    “等我这边忙完了,我立刻回去帮你,你再辛苦几天。”

    “不用,你只管忙自己的,我又请了一位员工,做事挺利索的。要不然我怎么敢在你这里睡大觉啊。”说完她点了点图纸,“你这算是完工了吗?”

    “还没有。”易扬摇摇头,“本来已经差不多了,只是……哎,算了,我能解决。”

    “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按你的能力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那倒也是,我是谁啊,其他的事我可能有解决不了的,但在设计上,还真没什么能难得住我。”易扬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但总被某人将设计稿打回来,他心里实在不痛快。分明是在公报私仇,但他也不好跟希文说,像是他小心眼,在希文面前告状似的。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中午就已经是胡乱对付的,晚上自然不能再乱来。希文本来想自己做点的,但是易扬说什么都不肯。她都累到腰肌劳损了,怎么还能让她窝在厨房里做饭。

    易扬决定出去吃,他还惦记着电影院附近的陈家私房菜。他们可以先去吃饭,然后顺便再看一场电影。

    幸亏他们去得早,餐厅里还没有多少人。饭菜依然很给力,易扬最近一个人吃得不太好,竟然连吃了三碗饭。倒是希文没有什么胃口,半碗饭都没有吃完,她放下筷子,端着杯子慢慢地喝水。

    “你怎么不吃了,不合你的胃口吗?”易扬看了看她碗里的饭,她今天晚上几乎没有动筷子。

    “吃不下。”

    “你不是又在减肥吧?”易扬拧着眉毛,她对减肥有一种莫名的执念,明明就不胖,天天嚷嚷着减肥。

    希文笑了笑,低声说:“我哪有力气减肥,我一向是太累了,就吃得少。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你不要担心我。”

    吃完饭,他们步行到电影院,但是并没有他们想看的电影。他们只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出来,刚走到门口,希文一眼瞧见韩希哲。他身边站着一个姑娘,打扮得妖艳美丽,穿着低胸装,大半个胸脯都露在外面。

    韩希哲一副小弟的样子,从头到脚都透着点谄媚。那姑娘不怎么搭理韩希哲,眼神高傲得像一只花孔雀,完全没有把韩希哲放在眼里。

    希文沉了脸,犹豫了一下正要走过去。易扬察觉到她不一样,手拉着她问:“怎么回事?你认识他们?”

    “是韩希哲。”希文沉声答道。

    “你传说中的弟弟?”

    “嗯。”

    “那是他女朋友?你就这么忽然出现会不会打扰到他们。”希文的脸色不太好看,易扬直觉她可能会发飙。

    “你没有看到吗?人家明显没有看上他,做舔狗也太没有尊严了。”

    希文快步走过去,一把揪着韩希哲的衣领。韩希哲回头正要开骂,看清希文的脸,惊奇地叫了一声:“姐,你怎么在这儿?”

    “应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希文冷着脸问。

    “我……当然是看电影了。”韩希哲说完,又拉了一下旁边的那女孩,一脸兴奋地给希文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徐阡陌。阡陌,这是我给你提过的,我姐韩希文。”

    徐阡陌瞟了希文一眼,仰着下巴哼了一声,算是打招呼。希文脸色更加难看,这样没礼貌的姑娘,她还是第一次见。

    韩希哲脸上有些挂不住,呵呵笑了两声:“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回家啊?”他问完就看见希文身后的易扬,挑了下眉毛问:“这位是?”

    “你好,我叫陈易扬,你姐的男朋友。”易扬往前了一步,将手伸向韩希哲,笑着说道。

    韩希哲又挑了下眉,伸手和易扬握了一下手,松开以后在希文耳边问:“姐,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帅的男朋友?我姐夫,不是,我前姐夫是不是真的没戏了?”

    “我的事你管不着,我倒是要问问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不靠谱的女朋友?”希文揪着他,小声问他。

    “什么不靠谱啊,她是我女神。”韩希哲啧了一声,似乎对希文的说辞不太满意。

    他们姐弟俩在一旁窃窃私语,徐阡陌看着易扬倒是出了神,毕竟易扬无论身材和颜值都是十分出众的。徐阡陌仔细打量着易扬,她还很少见到这么优秀的男生,她在公司里上班,虽然不能说个个是歪瓜裂枣的吧,但是真没几个能让人入眼的。唯一一个韩希哲长得倒是还可以,但没有什么钱。当初愿意跟他试一试,也不过是他开了辆三十多万的车,虽不能说是多有钱,但比那些连车都开不上,整天挤公交地铁的人强。

    想着他可能是有些家底的,可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发现他根本没有几个钱,挣得那点工资还没有她的多。她渐渐也就看不上他,但是他缠的紧,又不好甩开,只好不冷不热地处着。其实不是没有好男人,只是她没有遇见。

    徐阡陌慢慢蹭到易扬身边,挺了挺白嫩的胸,娇滴滴地说:“我叫徐阡陌,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易扬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淡淡地说:“我是希文的男朋友,你既然是韩希哲的女朋友,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姐夫。”

    徐阡陌没想到自己的魅力,竟然没有让易扬多看一眼。她没有气馁,继续说道:“姐夫真是一表人才,我都没见过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人。”

    “谢谢夸奖,你的眼睛可能不太好,我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并且还是个穷光蛋,还要靠希文来养。”易扬依然云淡风轻地说。

    希文一直在旁边看的分明,她拽着韩希哲,不忿地说道:“看到了没,你的女神,明目张胆地当着你我的面,勾搭我男朋友。我说,韩希哲,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这样的姑娘,你能hold得住吗,你就往上扑。我猜,你在她身上花了不少的钱吧?”

    韩希哲的脸早就绿了,他知道徐阡陌不大喜欢他,最近更是对他态度冷淡。他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天天想尽法子哄她。身上的积蓄都花给她了,他不求她能对他多上心,但怎么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来吧。

    易扬的冷漠的态度,让徐阡陌有点难堪。她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头对韩希哲没好气地说:“我不想看电影了,你送我回去。”

    一副命令式的语气,让韩希哲终于硬了心肠:“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跟我姐好久没见了,有很多话要说。”

    “韩希哲,我是女朋友,你竟然让我自己回去?”徐阡陌支使韩希哲习惯了,他猛然对她这么不客气,她还不能适应。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老子又不是没人要,犯不上吊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韩希哲还是有点骨气的,况且自己亲姐还在,亲姐还带着新姐夫,他不傲气一下,以后新姐夫还不得笑话他。

    徐阡陌气哼哼地走了,韩希哲的脸也垮了下来。希文拍拍他的肩膀:“天下何处无芳草,好姑娘多的是。这样的女孩,根本就不是正经过日子的,你以后也要擦亮眼睛。”

    “哎呀,谁要过日子呀,就是谈个恋爱,想那么远干嘛?”韩希哲不耐烦地说道。

    “我懒得管你,你赶紧回家吧,别再出来瞎忽混。”希文也不愿多说,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老在他面前念叨,反而会起反作用。

    “你不回家啊?你回蒲城不回家,你想干嘛呀?真要跟爸妈老死不相往来了?”韩希哲对这点还是很坚持的,父母做得再不对,但也没有深仇大恨,这样躲着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我本来就是临时过来的,没有时间回去,你照顾好他们。等我想好了,再回去看他们。”

    韩希哲摇摇头:“姐,你没时间回家看爸妈,有时间跟人花前月下?”

    “你管得着吗?赶紧回家去。”希文拍在他头上一巴掌,沉着脸说道。

    “姐,你现在学得越来越暴力了。我这位新姐夫能受得了你吗?”

    “能,我能受得了。”易扬在一边憋着笑说,他太喜欢他们姐弟俩肆无忌惮地斗嘴了。他是独生子,从小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形,心底还有些羡慕。

    韩希哲自来熟地勾着易扬的肩膀,笑着说:“新姐夫,我姐现在就是个母老虎,你是怎么看上的?”

    易扬煞有介事地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就是看上她母老虎的气质了,被她骂了以后倍儿爽。”

    韩希哲呵呵假笑了几声:“你是自虐狂吗?怎么还乐在其中呢?”

    “谁叫我喜欢呢?你姐什么样我都喜欢。”易扬笑着,眼睛里洋溢着愉悦的光芒。

    “你们俩真是够了,我还在这儿呐,当着我的面吐槽我?不把我放眼里是不是?”希文简直要暴走,俩人光明正大地说她的不是,看来她还不够母老虎,要不然他们哪里来的胆子。

    “好好好,姐,你就当我们胡言乱语了。我今天也挺受伤的,我要回家,我要待在我十平米的卧室里独自疗伤。”他说完就跟希文摆摆手,转身要走。

    希文叫住他:“别跟爸妈说我回来了。”

    韩希哲没有回头,只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慢慢消失在人群里。

    “你看起来很开心啊?被人勾搭是不是特有成就感?”韩希哲走远,希文也终于想起来要兴师问罪,刚才徐阡陌的胸恨不能贴到易扬身上。他虽然有悄悄回避,但她依然不开心。

    “我开心可不是因为被人勾搭,那姑娘可不怎么样,身上廉价的香水味,浓得快熏死我了。”他那会恨不得闭气,让自己死一会儿。

    “你盯着她胸看了,我都看见了。”希文继续发难。

    “我只看了一眼,当时是没有办法,她跟我说话,我礼貌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她的胸太突出,想不瞄到都没有办法。”

    希文哼了一声,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

    “我发誓,我真的没想看。她的胸型不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隆的。比你自然又漂亮的胸型差远了,简直不能相比。”

    希文被他说得有点脸红,光天化日之下,谁要跟他讨论胸型啊。不过她依然不忘毒舌:“你的经验还挺丰富,阅胸无数吧。”

    易扬看着她吃醋的样子,扑哧笑出声:“这跟经验没关系,是基本常识。”

    希文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不要和你讨论这个,我累了,要回家睡觉。”

第九十五章

    希文在蒲城待了三天,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她几年都没有这么放松了,忽然产生懒惰的思想,她不想工作了,就这么混吃等死也是个很不错的体验。

    但她也只是这么想想,客栈那么大一摊子,她也不能总在这里躲着。付晓他们也挺辛苦的,每天都要打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深感自责,许给了他们一个月的奖金,竟然得到付晓的答复:“文姐,那你在蒲城多待几天,再多发点奖金怎么样?”

    希文笑说当然可以,她已经躲懒不想上班了。当然她也只是说说,也不能真的就不回去了。

    易扬其实很忙,他几乎早出晚归。他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她决定回西川,在网上订了票以后,想要告诉易扬一声。打了他的电话,响了很久竟然没有接。

    她也是临时决定的,本来还想再多待几天,但是每天一个人窝在家里也很无趣。她看了看表,时间尚早,她还来得及到易扬工作的地方一趟。

    新的会展中心建在西区,蒲城最近的发展就是一路向西。其实西区还未完全开发好,入目还有些荒凉。不过到处都是正在盖的楼房,美术馆,音乐厅,剧场,还有易扬正在负责的会展中心。

    如果这里发展起来,妥妥的中央商务区。到时候不知道该是如何打繁华高大上。

    出租车开过来,到处都是灰尘与泥沙。会展中心还处在初级阶段,易扬的图纸也是昨天才刚刚通过。期间也是经历的许多问题,他常常要忙到半夜。他怕打扰希文休息,一直待在书房里。困了就直接睡在书房的沙发上,他还笑说当初应该在书房准备一张床。毕竟他身高腿长的,睡在沙发上指不定有多难受。

    “你可以到房间里来睡。”早上的时候,希文熬着粥,一边对坐在客厅里闭目养神的易扬说。

    “你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我怎么能去打扰你呢?”易扬捏着眉心淡淡地说。

    他几乎忙到凌晨,才窝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这会儿头疼欲裂的。他心里不忿,方青墨这厮打定主意要和他过不去。明明无关紧要的细节,他偏偏不满意。有时候鸡蛋里挑骨头,说他某一处的线条不够流畅,竟然要求他整张图纸重画。分明是故意找茬,连他供职的建筑设计公司的齐董都觉得方青墨吹毛求疵。但碍于方青墨是最大的投资商,齐董只让他稍微忍忍,方青墨不会一直不满意。时间拖得久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齐董也是个人精,他大概知道易扬和方青墨有什么瓜葛,无非是女人嘛。那天希文出现在酒吧,方青墨看她的眼神浓烈炽热,他们在一起共事有一段时间了,期间也给方青墨弄过几个女人,他一个都看不上。齐董还以为他不近女色,看来不是不近女色,是不近别的女人。

    易扬当然要忍,跟他发生冲突,显得自己小气。希文现在是他的,方青墨是嫉妒他,才百般刁难,他该高兴才是。

    “也许我希望你打扰我呢?”希文说出口又有些后悔,好像自己多欲求不满似的。

    易扬本来脑子里乱哄哄的,情绪也不大好。希文一句话就让他喜笑颜开,他起身走到厨房里,从背后抱着希文,她已经有些脸红。

    易扬随后说得话,更让她脸红。他说:“这么想和我睡啊,看来是我不解风情了,竟然不了解你的真实想法。对不住了,让你独守空房。”

    “你别胡说,我只是怕你睡不好,没有那个意思。”希文当然不会承认,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易扬的下巴在她的肩膀上噌了噌:“对不起希文,你来蒲城几天,我都没时间陪你。”

    “没关系,工作重要嘛,我不会计较的。你安心工作,不用管我。反正你忙完了,不就回西川了吗?见面的时间多着呢。”希文拍了拍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柔声安慰。

    “是,等设计通过了,我基本就没什么事了。到时候一定好好陪陪你,你最近也很辛苦。说来,还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易扬觉得自己的女人身体出了问题,想当然地认为是他不够好。

    希文转过身,抬头看着他,他好像瘦了不少,为了工作也是受了不少罪。前天去看现场,中间下了好大一场雨。因为雨来得突然,他们在施工现场,被淋了个措手不及。他回来的时候,衣服全部湿透,浑身冰凉。希文急的给他熬了一大锅的姜汤,哄着他喝了大半。夜里捂着被子一边工作,一边发汗。好在第二天,他生龙活虎,倒是和他同行的几位,几乎全部不落的患了伤风感冒。

    他还得意地向别人炫耀,说自己有个好女朋友,才免于一场病痛,要不然也跟他们几个一样,鼻涕横流,没精打采的。彼时,方青墨也在,他那天也是淋了雨的。虽然他不怎么明显,但是还是隐约能感觉到,他有些鼻塞。

    方青墨冷冷地瞥了一眼易扬,咬着牙慢慢地走开。

    易扬是有几分故意的,谁让方青墨一直抓着他不放,他总要寻点事情出出心里的气。

    看他清瘦不少,希文还是有些心疼的,所以她才有打算再待几天。但是付晓大概也不太能扛得住,也不能因为自己谈恋爱,就让别人替她辛苦。

    出租车到了目的地,希文下了车,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易扬个子挺高,人又长得出众,希文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他。

    她站在远处等了一会,也不见他们有结束的迹象。她想要过去找他,又觉得会打扰他的工作。正在犹豫间,身后忽然有人喊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是方青墨。他穿着一套黑色条纹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像是刚从办公室出来,与旁边的那些要么是工作服,要么是休闲装的人格格不入。

    “文文,你找他啊?”方青墨紧紧盯着她,淡淡地问。

    “嗯,找他有点事。不过他好像很忙。”希文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石子,她不太想和他聊太多。

    方青墨轻笑了一声,十分绅士地问:“需要我帮你叫他吗?”

    “不用了,我等一会儿吧,不要打扰了他的工作。”

    “你对他还真好啊,你以前对我似乎也没有这么好。”方青墨难掩嫉妒,话出口酸的不行。

    希文斜睨了他一眼,出言讽刺:“那是自然,我哪里比得上外面的女人好。”

    方青墨被她噎了一下,沉默了半天也没再说什么。

    他们并肩站了一会儿,希文觉得很不自在,她说:“你不用跟我这儿站着,该干嘛干嘛去吧。”

    方青墨抄着口袋看了她一眼,扎着一个低马尾,脸上略施粉黛,看起来更加的柔和。他心里酸涩:“这里是公家的地方,我乐意站就站了,怎么你还要赶我走,我就这么碍你的眼?”

    “随便你。”希文朝易扬的方向看了看,他们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易扬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她忍不住,抬腿要向易扬走去。

    方青墨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勾唇冷笑了一声:“你不怕影响他工作了?他工作本来就挺没水准的,一个图纸拖了许久才交上来,也只是马马虎虎,让人不那么满意。”

    希文回头瞪着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是什么水准,我了解得很。他很优秀,他设计的作品我都看过,在国际上都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他的图纸设计的怎么样,你心里清楚的很。难道不是你在故意找茬吗?你分明是对他有偏见,公报私仇,那是小人才有的行为。”

    希文对易扬的维护,让方青墨心里十分不爽,“是他跟你这么说的吗?原来还会背后打小报告,作为一个男人,行为也没有多光彩啊?”

    “他没有跟我说,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我见过他的设计图纸,设计的很棒。一直没法通过,猜也猜的到是有人给他穿小鞋。方青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你一向公私分明的,请你光明正大一点好吗?别让我瞧不起你。”希文说完拨开他的手,朝易扬走过去。

    方青墨站在原地,看着她大步走向易扬,似乎一点都不想和他相处。她话里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已经瞧不起他了。她当真不爱他了,连多说一句话都嫌烦,没有和他翻脸,似乎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不想看他们俩秀恩爱,本来他来这里也没什么事。无非是要和易扬斗嘴,看易扬在他面前吃瘪,他才能痛快一些。现在看来,他的那点痛快,算得了什么呢?

    易扬的设计图确实不错,公司高层也早就通过的,只是他心有不甘,总要挑点错处,他才觉得是正确的。哪有人是十全十美的,虽然易扬的设计几乎堪称完美。他还是变态一样地指出某一断线条,虽然那一处根本无伤大雅。

    到头来,只不过是他自己自娱自乐,还得到了希文对他的蔑视。大概从来没想过,他的心思会这样龌龊吧。他以前也是风度极佳,从来不愿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斤斤计较的。

    方青墨在车上抽了几根烟,车里烟雾缭绕,呛得他头疼,嗓子里也火烧火燎的。他感冒了,因为前天淋了雨,他回家冲了个热水澡,就躺在床上睡觉。第二天醒来,就百般不适。他去看现场,淋雨的人几乎都生病了,只有易扬神采奕奕,完全没有任何身体的不适。

    闲聊时,易扬跟大家炫耀,是希文半夜给他煮姜汤,孩子一样滴地哄他,他没办法喝了半锅,所以才没有生病。易扬说的时候看向他,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愉悦。大概是他的表情实在冷硬,嫉妒使他面目全非。从前,这些都是文文为他做的,他不可能全然不在乎。

    方青墨狠狠拍了下方向盘,眼神像一潭死水。他无论多不甘心,如今也该死心了。何必呢?何必为了希文放弃所有呢?他已经够难堪了,还要上赶着做什么呢?他磨了磨后槽牙,阴郁地发动了车子。汽车像箭一样的冲出去,扬起阵阵烟尘,许久才慢慢地消散。

第九十六章

    希文走近了,易扬才终于看到她。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很是开心地跟旁边的人介绍,像是介绍什么宝贝似的。希文很是礼貌地回应。大家对她似乎很好奇,眼神全部唰唰地朝她射过来。大概也是因为易扬常常拿她炫耀吧,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个超棒的女朋友。

    希文脸皮薄,有点害羞,轻声跟他们招呼了一下,便拉着易扬走远了一点。

    “我要回西川了,机票已经买好了。”希文开门见山地说道。

    “现在吗?怎么这么突然?是客栈有什么事吗?我这两天就忙完了,等我忙完我们一起回去不行吗?”他出门上班的时候,希文都没有说要回去的意思。这冷不丁地要回去,他想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客栈倒也没什么事,不过我在这儿也待了几天,整天无所事事的,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回去吧。我怕付晓他们忙不过来,正是客栈忙的时候,我总不好一直歇着,让别人替我忙,毕竟是我的客栈。”

    易扬低着头想了想:“那好吧,我也忙,老顾不上你。每天连根你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也是我的不好。你几点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我打车就可以了。来来回回的要耽误你不少时间,免得又被人抓了把柄,挑你的错处。你在国内的知名度不高,难免要看人脸色。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一时风平浪静,凡事不要跟人计较。”易扬和方青墨之间的恩怨,到底也是因为她。她对易扬多少有点愧疚,要不是她的缘故,易扬的工作不至于这么不顺利。

    易扬笑了笑,她这么谆谆教导的样子,让他心里很受用。“我知道,我也不是初入职场的小白。工作上的事,我心里有数,也能解决。你就别跟着操心了,我又该对你心中有愧了。”

    希文抬手拍了下他肩膀上的灰,又理了理他有些微皱的衬衫,柔声说:“那我走了,你记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回西川的时候,不要再瘦了,要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易扬抱了一下她,在她耳边叹息:“好,我都听你的。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真不想放你走啊,我会争取早点回去的。”

    希文回了西川,客栈里也忙过了高峰期。天气日渐温暖,院子里的树啊,花草啊,都发出了嫩嫩的芽。希文又开始了整天摆弄花草的日子,后院的菜园子,也重新开垦,她想着要种些什么菜好。或许可以等易扬回来再说,他对菜园子有种莫名的热情。他有时候还调侃说,自己上辈子可能是个农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希文回西川一个星期,易扬依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他每天打电话,三言两语都离不开,他争取早点回来这句话。不过会展中心**比较看重,一切都很严格。施工期间,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需要和易扬沟通。他一时半会脱不开身,而公司里趁机又接了一个案子交给了他。齐董很看重他的能力,说什么也不肯放他回来。当初他与齐董签合约的时候,已经表明,一个月不接太多的设计,至少有一半的时间要待在西川。明明答应了的,可忙起来,他自己也顾不上了。

    希文总是劝他,不要总想着儿女私情,工作最重要。要想在国内站得住脚,可不得拿出真本事来。易扬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他觉得齐董似乎把他当劳力使,费尽心思要压榨他。他这段时间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工作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累垮了身体。

    这天,希文洗了澡,早早地上床睡觉。她的腰并没有好全,稍微忙起来,就觉得腰酸。其实也不完全是腰肌劳损。她两年多前,小产以后没有养好,才落下了这磨人的毛病。

    半夜里,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总感觉房间里好像有人似的。忽然床铺一边慢慢下陷,她以为是在做梦,微微翻了一下身。竟然翻进一个带着点凉意的怀抱里,她猛然惊醒,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这半夜三更的,怎么会有人在她床上。嗓子里的尖叫还没有喊出来,嘴唇就被堵得严严实实。热热的舌头伸进来,在她口腔里肆无忌惮地翻搅。

    胸前被一只手掌牢牢握住,希文终于有些清醒过来,鼻息间是她极其熟悉的味道。她悄悄松了一口气,任由身上的人胡来了一会儿。然后腾出一只手,开了床头灯。

    灯光乍然亮起来,易扬英俊的的面孔清晰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正闭着眼睛享受其中,唇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像是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没想到是我吧。

    他手下的动作干脆又利索,很快就被她剥了个干净。希文心底叹气,她今天不该穿了睡裙。早知道就穿两件套睡衣,也不至于让他那么轻松的得逞。

    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升高,希文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像是在海面上浮浮沉沉,没着没落的。像是溺了水,不能呼吸,然后又被捞上来,浑身都湿透了。易扬是她的救生圈,她只有紧紧抱着他,似乎才能艰难地活着。

    他的动作极其野蛮,像是多年都没有开过荤似的。她忍不住哼了起来,手指掐在他的结实的背上,嗓音娇滴滴地喊:“你轻一点啊。”

    易扬的眼睛红通通一片,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她的身子温暖柔软,让他根本停不下来。

    易扬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随着他的动作落在希文白皙的皮肤上。他低下头一点一点的吮去,往上去寻她的唇。唇舌纠缠,他舒服地只想叹息。

    终于风平浪静,易扬拥着她,微微喘着粗气,手掌依然搭在她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揉着。这个习惯,他大概是改不了了。

    希文累得仿佛没有了呼吸,倚在他的胸膛,迷迷糊糊地想要睡过去。易扬不想放过她,手指在她身上流连,专捡她的痒痒肉挠。希文不耐烦地睁开朦胧的眼睛,握着他的手甩到一边。恶狠狠地说:“你再不老实,我给你踹到床底下去啊,怎么这么烦人啊。”

    她色厉内荏的样子,特招他喜欢。他摸着她鬓边汗湿的头发,低声笑了笑:“怎么做完就睡啊,好歹也要聊会儿天,要不然弄得我跟个收费的似的。”

    希文闭着眼睛哼了一声:“你以为你不是啊?上来二话不说就要,你怎么也得给我时间缓冲一下。”

    易扬将她捞进怀里,“那我要问问你了,我黑灯瞎火地进来,又是亲你,又是扒你的衣服,你怎么都不带反抗的?万一不是我呢?你不是吃大亏了。”

    “为什么要反抗?是谁不都一样。这么享受的事,怎么能说我吃亏呢?谁吃亏都不一定呢。”希文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易扬轻轻拍着她的背,笑出声来:“看样子是我吃亏了,你老实交代吧,哪一刻才知道是我的?刚开始是不是觉得别的男人也无所谓?”

    “谁知道是你啊,反正是个男人不就得了,管他到底是谁。”希文睁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想要看他变脸。没想到他笑得更加放肆。

    “哦,是吗?看来我还做得不够好,你都认不出我来。我觉得有必要再来一次,让你充分认识一下。”说着翻身就覆在她身上。

    希文吓了一跳,急忙投降:“我承认拉,我知道是你,从你亲我的那一刻就知道是你了。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化成灰我也认得。”

    易扬笑着翻身躺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与之十指紧扣。房间里一时静悄悄的,希文被他闹了一阵,也不觉得困了。她靠在他的颈窝,轻声问:“你怎么半夜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回回都要吓死我。”

    “傍晚的时候将工作都完成了,忽然就在蒲城待不下去了。你能半夜跑到蒲城找我,我也能半夜跑到西川来见你。希文,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每天总想着你。吃饭睡觉,就连工作时,眼前都会出现你的样子。太爱你了,怎么办?想赶快把你娶回家,做我的陈太太。”易扬在她耳边深情款款地说道。

    希文抬起头看着他,一双亮晶晶闪着光的眼睛,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高挺的鼻子下,是那双能说会道,又吻技高超的嘴巴。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渣,爷们又帅气。他这样好,希文忽然觉得有一点点的心酸。

    她低下头,想了半天才开口,语气难掩的失落:“易扬,我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所以在这件事上,会比别人更加谨慎。我不是说不会嫁给你,但是我没有准备好。你可以等一等吗?等到我过了我心里这一关。”

    “傻瓜,我当然明白,对于结婚你不会轻易松口。但你能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已经非常开心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你总会有心甘情愿嫁给我的那一天。你不要有压力,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易扬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希文更加觉得他好,好到完美,几乎没有一点瑕疵。

第九十七章

    易扬接到美国来的一封邮件,大意是有一个建筑设计竞赛,诚挚邀请他参加。其实他现在很少参加这种赛事,主要是很麻烦,也不一定就能如想象中的一炮而红或者镀一层金。只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才会参加。一来可以给自己打打名声,二来可以认识一些这个领域的大佬。运气好的话,像易扬遇见皮埃尔,就会少走很多弯路。

    易扬开始不大感兴趣,毕竟他已经回国内发展,在建筑设计行业,虽不能说名声在外,但大家对他也算略有耳闻。亦或者,他若是想要虚荣一点,直接说是皮埃尔先生的学生,还是有人愿意给他几分面子的。只不过他不喜欢这样做,毕竟自己有实力,没必要弄这些东西来抬高自己。

    他简单回了邮件,委婉地拒绝了。邮件发出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的电话就响了。他正在菜园子里,挽着裤脚种菜。一身的泥,手上也都是泥泞不堪。他腾不开手,喊了一声正在在地边上分种子的希文。

    希文了然,捞起围裙擦了擦手,快步跑到他身边,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号码似乎并不是国内的。

    希文帮他接通,他微微弯腰,希文将电话放在他的耳边。对方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叽哩哇啦的,希文听不清楚。易扬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用流利的英语说:“i know,but i needthink about it.”

    易扬说完,对方又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皱皱眉头,沉默了片刻,有些不大情愿地说:“okay,please tell him that i agreed。”

    挂了电话,希文又将他的手机塞回口袋,她正要转身回去继续分种子。易扬拉了她一下说:“你怎么都不关心我?”

    “什么?”希文不明所以地问。

    希文瞪着两只乌黑的眼睛,迷茫地问他,他忍不住笑出声:“有人给我打电话,你怎么连问都不问?万一是个女的呢?你不担心我被什么小妖精拐走吗?你要知道,以我的各方面条件来讲,那可是很抢手的。”

    “哦,那给你打电话的是小妖精吗?她是不是要勾搭你呀?”希文很给他面子地问了一句。虽然她并不知道电话的对面是谁,也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好歹也能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听他严肃的语气,大概是关于工作的吧。她又不懂,也就没有多少兴趣去问。

    “若我说是,你会生气吗?”易扬认真地盯着她,似乎很期待她的答案。

    希文看穿他的心思,拍怕他的肩膀,淡淡地说:“首先我不聋,听到了电话里是个男人。其次就算是个女的,我也不能上来就生气吧,你把我当什么了,无理取闹的泼妇吗?我才没有那么没修养。你要想看我吃醋的劲儿,就省省吧,我不会如你愿的。”

    她走到地边上,将所有的菜种都分好。然后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歇着,易扬光着脚走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希文。希文摇摇头没有接,她的烟瘾本来也不重,所以一段时间不抽,基本戒掉了。她很少会再想起抽烟,房间里不仅没有一根烟,连打火机都被她丢掉了。她本就不喜甜食,所以连糖也不怎么吃了。

    倒是易扬,画图没有灵感的时候,忍不住还是会抽上一根。所以他戒烟的过程,一直很艰难。他笑着剥开糖纸,丢进嘴里,手里拿着透明的糖纸胡乱地折着。笑着说道:“我倒是很想看你泼妇骂街来着,但是你好像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就算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也不过是声音大了一点。真是令人遗憾,也许你有这个潜质呢,或者你可以试一试,让我开开眼界。”

    希文笑了起来:“我要是真有这么一特质,你恐怕跑得比谁都快。多吓人啊,面目狰狞,出口成脏,歇斯底里。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我宁愿做优雅的淑女,也不做市井泼妇,否则我会羞愧而死。我这么多年的书不就白读了。”

    易扬将折成的小船递给希文,他的手指真是灵巧极了。那么小的糖纸,竟然折成这么精致的小船。她以前也学过,但学了就忘,至今只能勉强折一只千纸鹤,还总是歪歪扭扭的,不太能入眼。

    “你好厉害,心灵手巧的,好像什么都会。”希文手掌心拖着小巧的船,由衷地夸赞。

    易扬双手放在背后撑着,伸长了腿。他的腿真是又长又直,令她羡慕不已。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闲暇时间,常常去一个福利院做义工。那里的小朋友教给我的,过了这些年,我竟然也没有忘。其实我还会折很多东西,青蛙啊,猫咪啊等等。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教给你。”

    希文扯了下嘴角,勉强笑了笑:“我还是算了,我多半是学不会的。小时候上手工课,完不成作业的学生里一定有我。老师对我很无奈,她悄悄告诉我妈,说从来没见过手这么不灵活的人。韩希哲还嘲笑我,说我的手笨的跟脚一样。从此以后,我对手工课深恶痛绝。一上课,就心里发慌。那时候我梦想着能插上一双翅膀,从窗户飞出去。”

    手工课成了希文小时候最讨厌的课程,比数学课还要让人讨厌。连着那个美丽的手工课老师她都不喜欢,虽然她又温柔又善良。

    “这样啊,兴许我能改变你呢。你不知道爱情的力量是很伟大的吗?一切皆有可能。”易扬抬起一只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她的头发似乎长长了很多,几乎已经到了腰部。她没有染过头发,据说也很多年没有烫过。头发又直又黑又柔顺,每次摸着,都让他欲罢不能。

    “你可拉倒吧,别妄想改造我。我不想学,完全没有兴趣。你还不如告诉我,刚才那通电话,到底是什么事。相比之下,还是这件事让我更加有兴趣。”

    “哦。”易扬云淡风轻地哦了一声,慢慢道来:“有一个国际赛事,关于建筑设计的。邀请我参加,我本来没什么兴趣,已经拒绝了的。但是皮埃尔先生希望我参加,刚才是他的助理打来的。你知道,皮埃尔先生对我有恩,我也不好拒绝。所以只好答应了。”

    “你看起来不是很愿意,这比赛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希文问。

    “那倒也没有,只是很麻烦,会经过很多轮的筛选,我大概要待在美国一段时间。我并不想离开西川,我本来已经计划好好陪你了,现在恐怕又要食言了。”易扬多少有些懊恼,才回西川两天都不到,还没跟希文腻歪够,估计后天就要启程去美国。

    希文啧了一声,拧着秀气的眉毛说:“弄了半天你不乐意去,是因为我。哎,我说你是不是恋爱脑啊?别整天儿女私情的,趁着大好的年轻时光,好好地去折腾。老待在我身边算是怎么回事?弄得好像是我在挡你功成名就的路。”

    “你怎么想这么多?一个无关紧要的比赛而已。我就算不去,也不影响我功成名就。哎呀,反正我已经答应去了,你可别再给我扣帽子。否则我在你眼里该是不思进取,胸无大志了。我可有上进心了,忙工作的时候,不也废寝忘食的嘛,这可都是你亲眼看见过的。”易扬眯着眼睛笑,说的头头是道的。

    希文伸腿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脚,指着地上的菜种笑着说:“你快去把菜种了,等你走了,我就逮不到免费劳动力了。”

    “得嘞,小的这就去。”易扬拍拍手上的泥土,将裤脚又往上挽了挽,开心地继续自己无比热爱的工作。

    到了易扬去美国的这天,希文帮他收拾行李,基本不用带太多。穿的用的,美国家里都有,带的多了反而是累赘。

    希文收拾了个大概,抬起头问一脸闲适的易扬:“你想一想,还有什么要带的吗?别落在这儿了,到时候会很麻烦。”

    “当然有,带你可以吗?有什么能比你重要?”易扬勾唇笑得愉悦。

    希文啪的合上行李箱,走到易扬身边,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他最近着实瘦了很多,脸上的肉都捏不起来了。“你少贫嘴,准备好了就走吧。我送你去机场。别到时候误了飞机。”

    “误了正好,我可以再和你多待一天。”易扬搂着她的腰,手指在她腰间慢慢摸索。

    “行了,不要舍不得了。你要赶快去美国,给我拿个金奖回来,让我也开开眼。”

    “好吧,我努努力,争取给你拿回来。”

    易扬的飞机飞了,希文坐在车里好一会。她暗暗叹气,他们俩谈恋爱,倒谈成了异地恋。三天两头的见不着。听易扬说,他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要待在美国。而因为时差,他们恐怕连电话也不能常常打。她很少有这种深刻思念某一个人的滋味,可自从和易扬在一起,她便有了。而这次,易扬刚走,她就开始想他了。

    易扬说他离不开她,可她又何曾能离开他呢?如果有一天他们没能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接受。

    让希文没想到的是,她一语中的。后来,他们真的没能在一起。

第九十八章

    易扬去了美国以后,他并不常常打电话。偶尔会发来一些信息,他说此次比赛评委会很严格,皮埃尔又对他寄予厚望,他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在比赛上,可能不会经常和她联系,希望她能谅解。

    希文当然不会计较,她明白工作的重要性,无论如何也不能做拖后腿的那个。她也只是闲暇时候发一条微信问候一下,也不期望他能回。不过他看见信息以后,一般会简短地回复一下。都是无关紧要的消息,但是知道对方很好,很惦念自己,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之间出现问题,是在希文接到蒲城的一通电话以后。那天她正在打理菜园,手机放在旁边的石头上。铃声忽然响起,她伸手拿起来看了看,是韩希哲打来的。

    韩希哲很少给她打电话,她嫌他太贫,嘴巴又碎,听他说话能头疼死。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没法听,天南海北地瞎胡侃。韩希哲知道她烦,就很自觉地不打电话自找没趣。时不时地发个微信,问她过得怎么样?

    希文多数会回复,一切都好,勿念。后来她干脆会隔一段时间,在朋友圈里发一些类似的话。韩希哲也就连问都不问了,有一天他大概喝多了酒,给她发了好几段长长的语音:“姐,我不联系你,你就不能先跟我联系吗?你都不关心我,不关心爸妈过得怎么样吗?他们整天在家里念叨你,你可倒好,一句都不带问的。爸妈虽然不顾你的意愿,强迫你和方青墨复婚,这确实有点过分。但好歹也是你的至亲。你是真打算不要他们了是不是?他们年纪大了,想要儿女都守在身边,我们也该理解吧。”

    “其实他们也挺后悔的,为了一个女婿,把自己亲闺女给得罪了,实在有点得不偿失。但是这事吧,也不能全怨二老,方青墨除了对不起你以外,其他地方真做的挺不错的。他现在还会时不时地来家里看看他们,带点礼物,跟爸爸下下棋,帮妈妈做做饭,和他们聊天解闷。说实话,比我做的都好。二老喜欢他,也无可厚非吧。他们就是觉得,方青墨不是罪不可恕,你们分开有点可惜。我不是为他说话,我只是觉得你不要因为过年时候的事,就埋怨爸妈,他们也是为你好,不过是用错了方式。”

    “方青墨多有钱啊,至少从物质上来说,你会比别人过的好。你应该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多现实,有多少感情甚笃的人,结婚后因为钱而闹翻的。爸妈不过是为你考虑这些,让你的生活不必太辛苦,至少衣食无忧。当然我不太同意他们,你看你现在挺辛苦的,但是你看起来过得很开心。那个新姐夫,我没怎么接触,也不太了解,但他看你的眼神不错,很爱你的样子。谈恋爱嘛,好好享受就可以了,不用去想婚姻啊,过日子什么的。当然你现在应该也不会想,失败过一次,就会更加谨慎。这方面我是支持你的,一定要好好挑一挑,不能再走错路了。”

    “我说这么多,你明白了没有,旁的什么事都不值得,爸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时候给他们打个电话,别让他们从我嘴里打听你的消息。合适吗?亲爸妈不敢跟亲闺女联系,你觉得合适吗?你就服个软,自己的亲人,低个头能怎么?又不会掉块肉。”

    希文耐心听完他的语音消息,忽然觉得原来韩希哲也没有那么不靠谱。讲起大道理竟然一套一套的,看来这家伙真是长大了,不能把他当孩子看了。不过他应该也只敢喝醉酒的时候,才敢和她说。要是平时正常的样子,他估计也只会插科打诨,绝对不会这么正经。

    希文并没有回复他,给他拨了电话,他接起来大着舌头也说不清楚。想必他发消息也是在不清醒的状态发的,估计明天醒来,会极度的后悔。她挂了电话,竟然很期待明天韩希哲的反应。

    果不其然,第二天,她刚吃完早餐,韩希哲就发来消息,可能连电话都不好意思打。信息只有一句话:“姐,我错了,昨天喝多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希文自然不会和他计较,给他回了信息说:“我放在了心上,因为我觉得你说的对。等我想好了,我会给爸妈打个电话。你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伤身体。”

    韩希哲只回了一个大哭的脸,看来是感动极了。

    还没等到希文给爸妈打电话,韩希哲忽然来电话。她莫名有些不安,匆匆忙忙接起了电话。

    希文还未开口,韩希哲焦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姐,你快回来,爸脑出血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

    希文只觉得脑子里嗡一下,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她坐在石头上,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韩希哲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在电话里急的直喊:“姐,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

    她用手指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疼痛让她恢复了一点镇定。她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去。”

    “姐,你别着急,我守着爸爸呢……”

    希文根本就听不到韩希哲跟她说了什么,她胡乱挂掉电话。发疯一样地跑到房间里,行李也顾不上收拾,拿着钱包就出了门。

    走到大门口,被不明所以的付晓拦了下来。她吃惊地看着她,问:“文姐,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希文看不清付晓的脸,她抬起手抹了一把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脸泪水。她抽泣了几声,勉强自己说:“付晓,拜托你看着客栈,我家里出事了,我爸爸生病住院了,很严重,我现在必须马上走。”

    付晓慌忙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会打理好的。姐,你别急,让方正送你去机场。你等一下啊。”付晓说完,就朝院子里吼了一声。

    不一会儿,方正从楼里走出来,皱眉问付晓:“你又乱叫什么?我好不容易歇一会儿。”

    付晓拽着方正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方正立刻恢复了正经的样子,上前握着希文的手臂,轻声说:“文姐,我送你。”

    希文昏昏沉沉上了车,一路上像是做梦一样,一切都太不真实。她爸爸怎么会病危了呢,过年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挺好的。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不行了。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像是下着狂风暴雨。

    方正将她送到机场,为她买了最快去蒲城的机票,又不放心地送她上了飞机。她在飞机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她引来许多人侧目。乘务员大概担心她的状况,时不时地过来看她一眼,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她自知给人添了麻烦,慢慢改为地轻声啜泣。

    下了飞机,她的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头也涨涨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得厉害。

    她刚出了机场,就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四处看了看,有一个人在冲她挥手。她走近一看,原来是方青墨的助理张妍。她们以前在公司里就认识,但工作没太多的交集,仅限于认识,见面会打声招呼。后来张妍知道她和方青墨在一起,对她的态度变得十分客气,她就觉得很无趣。

    再后来,希文辞职回家做全职太太,她们倒是交集多了一些。因为方青墨太忙的时候,会拜托张妍帮忙做一些事。比如订花,买首饰,张妍经常会被要求提意见。方青墨觉得女人还是比较了解女人,希文还曾经因为张妍吃过醋。张妍跟着方青墨很多年,从他开公司,张妍就已经是他的助理。说句不好听的,她可能比希文还要了解方青墨。

    要不是知道张妍比方青墨大七岁,并且已经结婚生子,并且家庭和睦,希文真的会觉得他俩之间有什么。

    张妍来接她,想想也应该知道是方青墨授意。看来韩希哲说的果然没错,方青墨对待她的爸妈比自己要好。她爸爸生病,大概他一定在身侧伺候。其实韩希哲说得对,方青墨除了对不起她以外,对她的家人真的是尽心尽力了。

    希文上了车,张妍见她伤心,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递给她湿巾,让她擦眼泪、她哭得多了,眼睛干涩,也开始哭不出来了。她倚在车窗上,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灵魂。她不敢想象,要是爸爸这次真的不幸走了,她会不会后悔。毕竟自己躲在西川不回家就算了,连通电话都不肯打。她怎么就冷漠如此?父母辛苦养大她,纵使再多不是,也不能成为她置之不理的理由。

    车子一路平稳开到医院,张妍带着她去了重症监护室。出了电梯,就看到方青墨和韩希哲站在门口,正和医生说着什么。她妈妈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脸色灰白,整个人没有了精气神。她以前是多么骄傲的老太太,脊背从来都是挺得很直。有个爱她疼她的老公,有个嫁的好的女儿。儿子虽然没有多优秀,但也有正经工作,活泼开朗,从来不让人操心。

    爸爸这一病,妈妈大概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没有了为她遮风挡雨的人,生活就只能成为一滩死水,极其无趣。

第九十九章

    方青墨最先看见希文,她惨白着一张脸,眼睛又红又肿。他们的孩子没了的那天,她就是这副模样。方青墨没来由一阵心疼,他快步朝她走过去。

    希文抬头看着他,想要问却又不敢问。她害怕听到她不喜欢的答案。过了一会儿,她才抖着嗓子问:“我爸怎么样了?”

    方青墨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现在还在昏迷中,情况挺危急的,医生说要做开颅手术。”

    “哦,那是不是很危险?”希文并不太懂,她急切地问道。

    方青墨顿了顿,斟酌了措词:“手术都是有风险的,特别像开颅这样的大手术。”

    希文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方青墨急忙将她扶起来,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陈素珍看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说:“文文,生死有命,要看你爸的造化了。”

    韩希哲也走过来安慰她:“姐,一切有我呢,你别担心。爸一定会没事的。”

    希文想哭,却也没有了泪水。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莫名地就生了病。人家的爸爸都好好的,怎么就偏她的爸爸出事。

    她倚在冰凉的长椅上,心里无限的悲凉。她又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这两年待在西川,连家都不肯回,电话也不愿打一个,实在是不孝至极。

    不一会儿有护士过来,通知了明天手术的时间,下午两点钟,让他们做好准备。方青墨去给大家买了饭菜,只是他们谁都没有胃口。饭菜凉透了,也没有动几筷子。

    到了夜里,陈素珍让希文回去休息,医院里也不需要留这么多人。明天韩振生要做手术,大家更得养精蓄锐。

    希文当然是不肯,陈素珍无奈说道:“你先回去休息,我们不能都耗在这儿。你听妈的,现在就回去,明天一早来接替我和希哲。咱们得对你爸有信心,我们都在这里,弄得你爸要走了似的。”

    方青墨在一旁轻声说:“我在这儿附近的酒店订了房间,离医院很近,要是有事随时都能赶过来。文文,妈说的对,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们不能先垮了。”

    希文想了想说:“好,那我先回去。你们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方青墨带她去了酒店,她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他竟然还在。

    希文看了看他,小声说:“谢谢你啊,给你添麻烦了。”

    方青墨皱皱眉:“文文,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我愿意这么做,也不全是因为你,以前爸爸对我挺好的,把我当亲儿子看,我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嗯,你应该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希文没精打采地说道,她脑子里一直混混沌沌的,整个身体都觉得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方青墨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杯牛奶,柔声说:“服务生刚送来的,趁热赶紧喝了吧,有助于睡眠。你不要想太多,爸爸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希文勉强笑了笑,端起牛奶象征性地喝了几口说:“嗯,我知道了,谢谢。”

    方青墨沉默了片刻说:“我就住在你的隔壁,你有事就叫我。”

    “好。”希文胡乱地点点头。

    方青墨出门,希文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心里憋闷的难受,想找个人说一说。她摸出手机,想要给易扬打个电话。但是又想到他很忙,又不忍心打扰他。她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将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来,易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希文眼窝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

    “希文,有事吗?”他的声音很小,像是不太方便接电话。

    “你在忙吗?”希文吸了吸鼻子,轻声问。

    “正在开会,是不是想我了?等过几天,我抽空回去一趟好吗?”易扬听出她的声音不大对,还以为她最近太累了,忙出口安慰她。

    “好,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希文快速挂了电话,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让易扬知道。他远在美国,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鞭长莫及,除了跟着担心,也帮不上什么忙。

    到了凌晨,希文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她陷入乱七八糟的梦境中,一会儿回到小时候,她被爸爸抱着去公园里玩。公园里有很多卖零食小吃的,妈妈常常觉得那些东西不卫生,是严禁她吃的。但爸爸总偷偷给她买,回去还要先对好口供,一起合伙瞒着妈妈。要不然他们一定会被骂,妈妈发起火来还是很吓人的。

    但每次都能被妈妈识破,一次爸爸给她买了粘牙糖,回到家里妈妈一眼就瞧了出来。爸爸被妈妈好一顿训,希文站在一旁迷迷瞪瞪的,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露了马脚。

    后来妈妈骂完,指着她嘴角黏黏糊糊的糖渍,厉声说:“偷吃还不知道擦干净,唯恐人家不知道你吃了什么。”说完就拉着她去刷牙,那时候她长了虫牙,刚拔了一颗,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常吃糖,否则还会有虫牙。

    爸爸当然知道给她吃糖是不对的,可亲闺女每次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脸想要又不敢说的样子,他就不于心不忍。所以他对希文几乎有求必应,从来都不犹豫。

    梦里又回到她结婚的时候,她很开心,终于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婚礼上,爸爸牵着她的手,郑重地交给了方青墨。转身却悄悄抹了下眼泪,希文看着心酸,也跟着哭了起来。

    记得她结婚之前,爸爸有天晚上到她房间里来,跟她促膝长谈。其实韩振生和普通爸爸一样,不善言辞。就是一门心思地为她好,但从来不说出来。

    他那天晚上着实说了很多的话,里嗦的,表达的意思基本上都是方青墨家境好,她以后嫁过去要小心行事,越是大家庭规矩就越多,不能再像在自己家里任性。爸妈愿意包容她,公婆可不一定。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怕他这个唯一的闺女吃亏受罪。他们家虽不算富裕,可她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以后要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要憋在心里,娘家永远是她的家。

    只是后来她和方青墨离婚,他们铁了心不肯支持。希文才会觉得爸爸从前明明是她坚强的后盾,怎么真遇见事了, 却不愿支持她。所以她才会非常的伤心难过,才会孤身一人跑到西川。没有一个人理解她,没有一个人对她说,你做得对。她那时候多么绝望,连死的心思都动过。

    她做了一夜的梦,反反复复都是她经历过的场景。她睡得极不安稳,天刚蒙蒙亮就醒了过来。

    她去浴室洗脸,镜子里的自己像个女鬼一样,没有一点生机。惨白的脸,发黑的眼圈。她胡乱抹了一把脸,脑子里也清醒了一些。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想要换衣服时,才发现她昨天来的匆忙,除了手机和钱包,她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她正犹豫着,忽然有人敲门。她去开了门,是酒店的服务生。

    “您好女士,方先生让我给您送来一套衣服。”服务生很有礼貌,一脸亲和的笑容。

    希文看了一眼服务生手里的衣服,反应了一下她嘴里的方先生,才意识到应该是方青墨。她急忙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服务生笑着说:“不用客气,方先生还说,他在一楼的餐厅等您,要您换好衣服去找他。”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希文又道了谢,这才进门。

    方青墨心思竟然这么细腻,她以前倒是没有发现。给她带的衣服是宽松的牛仔裤和体恤,简单舒适又得体,连内衣裤也有,还真是想她所想。

    她换好了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床铺。大概是开客栈的强迫症,看不得床铺不整齐。

    她下了楼,时间尚早,餐厅还没有多少人。她一眼就看见了方青墨,穿着工整的西装,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看着,头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理,这样顺毛的他,也是在他们初识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他才二十来岁,正是放荡不羁的年纪。染着一头奶奶灰,长得又白白嫩嫩的,谁看见他的模样,都要先怀疑一下他的能力。后来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头发染回了黑色,刘海也掀了上去,气场莫名的就强大了起来。

    希文慢慢走过去,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早餐,都是很中式的早餐。希文不大喜欢西式的面包三明治,她就喜欢油乎乎的包子油条,再配上一碗热腾腾的豆浆,胃口不要太好。

    她坐在方青墨对面,他放下手里的报纸,拿起桌子上的筷子递给她,柔声说:“你先吃一点,我已经吩咐酒店的厨房给妈和希哲打包一份,我们一会儿给他们送过去。”

    希文接过筷子,也不动,低着头小声说:“我吃不下。”

    “强迫自己吃一点,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你的胃本来就不好,要是你再出了问题,大家还得照顾你,岂不是很麻烦。你听话一点,不要让我们担心你。”方青墨的语气有点强硬,希文也知道,他是担心她。要是以前,他这么守在她身边,她不定得多感激呢。可现在,她心里多少有点不安,她不想欠着他,没法还。

    他想要什么,还用得着说吗?他嘴上说照顾韩振生,不全是因为她,但怎么可能呢?恐怕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她吧,爱屋及乌,她又不傻。

    希文夹起一个白嫩嫩包子塞进嘴里,她也吃不出什么味儿来,嘴里透着股酸苦的味道。嚼了一半就生生咽了下去,她被噎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方青墨端着豆浆递给她,手伸向她的后背,慢慢帮她顺气。她喝了好大一口豆浆,才给咽了下去。

    方青墨皱着眉毛,冷声说:“你着什么急啊?慢点吃,别爸爸的手术还没有做,你先噎死了。”

    希文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方青墨叹气:“我知道你难过,但爸爸不是没有希望了,咱们都别气馁。”

    希文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从昨天到今天,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句谢谢。这样疏离的客气,让方青墨心里并不痛快。他只希望,通过这件事,能让希文再次看到他的好,能再多看他一眼,这样他也算知足了。

第一百章

    服务生送来了打包好的早餐,他们便一起去了医院。韩振生还是老样子,昏迷着,也没有再出现新的状况。这也算是好的,就怕病情忽然恶化,那才吓人。

    隔了一夜,陈素珍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一脸的憔悴,眼角的皱纹似乎都更深了。希文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妈妈的背竟然有点驼了,头上也冒出了许多的白发。希文想,无论以后如何,她都不能再任性了。

    韩希哲精神还好,不过应该抽了很多的烟,浑身上下一股子浓重的烟味。他似乎也在一夜之间长大了,眉宇间添了一些沉稳。也或者是爸爸一向是家里的顶梁柱,如今他倒下了,希哲是家里剩下的唯一男子汉。他自然要扛起这一份责任,至少他不能露怯,在他妈妈和姐姐面前。

    他们简单吃了带来的早餐,希文便催促他们赶紧回去休息。只有这样才能应对下午的手术。

    陈素珍知道事情轻重,也没犹豫。而希文身边有方青墨陪着,韩希哲也放心,便带着陈素珍去酒店了。

    下午的手术终于来了,韩振生被推出监护室,已经剃了头发。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希文看着韩振生的样子,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陈素珍握着韩振生的手,在他耳边颤巍巍地说话:“老韩,你要加油,我和孩子们在外面等你出来。”

    其实陈素珍比谁都害怕,但是她不能慌。她现在是家里的主心骨,就算做给孩子们看,她也得保持淡定。要是她先慌乱,孩子们不就更没底气了?

    手术开始了,希文在手术室外坐立不安。方青墨见她无所适从的样子,递给她一瓶水。她有个习惯,一紧张就想要喝水。希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过去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

    喝了水,她依然紧张,紧张地全身都在冒汗。脑袋里嗡嗡作响,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没有节奏。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害怕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害怕医生跟他们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方青墨见她倚在墙上,一脸的焦躁不安,嘴唇白到没有一点血色,仿佛下一秒就能晕倒。方青墨拉着她去了远处楼梯间,她需要冷静一下。

    楼梯间很安静,他们位于七楼,基本上不会有人从楼梯上过。希文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头磕在楼梯扶手旁。

    方青墨坐在她身边,手放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希文忽然扭头看着他,低声问:“你身上有烟吗?”

    方青墨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从西服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希文。

    希文接过叼进嘴里,方青墨倾身过去给她点上。希文很熟练地抽了一口,眉宇间的愁色也不是一根烟就能解决的。

    “方青墨,要是我爸过不了今天这一关,我想我会耿耿于怀一辈子的。”希文眼睛望着前方,淡淡地说道。

    “文文,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和他们弄成这样。”方青墨在希文面前忏悔自己,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希文扭头看了看他,忽然沉沉笑了一声:“是,都怪你,要是你当初好好对我,我也不至于躲在外面不回家。我现在也不会对爸爸这么愧疚,你真的很混蛋。”

    方青墨沉默半晌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希文恨他怪他,那都是应该的,是他干了混蛋事。她恨他一辈子都没错。

    “方青墨,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你觉得男人只有出轨,才能证明自己有魅力。”希文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那时她只想赶快离婚。至于他是因为什么出轨,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方青墨自嘲地笑了笑:“谁知道呢?大概是我的脑子里进水了。”

    他们离婚以后,方青墨的妈妈曾经这么说他,说他从小就聪明,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上学的时候遵守学校里的规则,毕业走入社会,遵守社会上的规则。婚姻中也有要遵守的规则。而他却忘记了,还做了那么混账的事,一定是脑子里进水了。

    “文文。”方青墨握着希文放在膝盖上的手,“我还能再有一次机会吗?”

    希文抽出手,熄灭了抽了一半的烟,慢慢起身,淡淡说道:“爸爸的手术应该差不多了,”

    韩振生的手术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带来了一个还算让人安心的消息,手术很成功。只不过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至于什么时候清醒更加没有定论,只能看运气。

    好不容易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但是最起码闯过了第一关,以后无论多艰难,他们都得陪爸爸一起走。

    韩振生依然在重症监护室,他们每天轮换着陪护。身体累还能抗,心理的那种累才更让人崩溃。

    好在韩振生是幸运的,他在第三天就醒了过来,不过情况并不算好。脑出血一般都会有后遗症,韩振生也没有落下。讲不清楚话。身体偏瘫。

    但是,他还活着不是吗?他们一家人都很开心,只要人还活着,与之相比,其他都显得不重要。

    希文紧张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这几天他们几乎都是夜不能寐,唯恐韩振生渡不过危险期。这下好了,她的爸爸活了下来,她以后还有机会尽孝。

    方青墨也一直待在医院里,几乎寸步不离,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和韩希哲办的。希文非常感激他,既然爸爸已经醒了,她就劝他回家休息。

    方青墨没有别扭,这一段时间,公司里也有不少事需要他坐镇。因为在医院走不开,都是张妍将工作带到医院里,他悄悄背着他们处理。

    希文送他到医院门口,有一次表达了感谢:“这次真的是很麻烦你,听希哲说住院费用都是你出的。改天我打出消费清单,你给我个卡号,我把钱打给你。”

    方青墨皱皱眉:“文文,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没有花多少钱。”

    “怎么可能呢?又是手术,又是在重症监护室住,不会只一点钱的。”希文不想欠着他,已经欠人情了,都不知道怎么还。金钱上当然不能再欠。

    方青墨失笑,他抄着口袋直挺挺地站着,说道:“文文,对我来说,这些钱真的不算什么,也许就是我请客吃饭的钱。再说爸爸有医疗保险,报销以后更没有多少钱。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改天请我吃顿饭好吗?”

    希文倔强地摇摇头:“饭当然可以请你吃,但是钱还是要还的。等过了这段时间,我算一算就还你。你要是不给我卡好,我就还你现金。”

    方青墨无奈,只好说:“好吧,拗不过你。但是你答应了的,要请我吃饭,可不能食言。”

    希文点点头:“嗯,好。”

    方青墨笑笑:“那我先回去,晚上我再过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了,你要是忙就不用过来了,挺麻烦的。”

    “我就是过来看一眼,不麻烦的。”

    希文不好再说什么,以免让他觉得她有点过河拆桥。毕竟他帮了不少忙,不能爸爸醒了,就把他往外赶。

    方青墨到公司里简单处理了公事,他妈妈打电话过来,让他回家一趟。

    他其实很少回家,以前结婚以后就和希文有自己的房子。后来离婚了,他依然住在和希文住过的房子里,因为那里有她的影子,他还能想起她曾经在那座房子里做过的事。

    他爸妈对于他做的事也是嗤之以鼻,每次见到他都是一个劲儿的数落他。说来也是,本来就要含饴弄孙,过上三世同堂的生活了。一夜之间孙子没了,儿媳妇也没了。只因为自己的儿子在外面乱来,就一切都没有了,他们当然生气。要是一切都好好的,他们的孙子或者是孙女今年都该上幼儿园了,也不至于去羡慕别人家的孩子。

    方青墨回到家里,他妈沈茹清就拉着他问:“听说希文的爸爸生病住院了?”

    “嗯。”方青墨坐在沙发上,意兴阑珊地点头。

    “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好歹大家也相识一场,我跟你爸该去看看他。”沈茹清皱着眉埋怨,自从这孩子离了婚,性格就变了很多。平常活泼外向,在家里什么话都说。现在有什么事,你问他,他都不愿多说一句。

    方青墨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刚刚又去公司忙了一阵,头疼得厉害。他不耐烦地说:“刚度过危险期,虽然醒过来了,但还不是很清醒,也不认人呢。你们去了也没用,尽是添麻烦。”

    “哦,这样啊。那我们过一段时间,等他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去也行。”沈茹清说完,又犹豫着问:“你也见到希文了吧,她对你什么态度啊?你这次守在她爸爸身边,也算帮了她家大忙,她没有跟你翻脸吧。”

    “妈,她爸都病成那样了,她哪有心情跟我翻脸。 ”

    “那趁着这个机会,你们有没有可能和好啊?”说起来,沈茹清还是挺喜欢希文的,温柔听话,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把方青墨照顾得也很好。后来不工作了,经常会到家里来陪她聊天,跟她一起去逛街,逢年过节也总是送礼物给她。现在脾气这样好的媳妇儿,确实不多见。

    方青墨捏了捏眉心,有点烦躁:“妈,你能不能不管我的事了。”

    沈茹清知道方青墨大概是累了,缓和了语气说:“我不是说非要管你,你看你这几年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没一点精气神,还总是阴沉着脸,好像谁欠你钱似的。要是希文有心跟你复合,妈是支持你的。但要是她要没这心思,妈劝你多看看其他的姑娘。咱家就你一个,你不能让我们没了指望。”

    方青墨站起来,沉声说:“我心里有数,您别管了。多注意着您和我爸的身体,年纪大了,身体最容易出问题了。”

    说完他就上了楼,连日来的困倦,让他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他噌地从床上起来,到浴室洗了把脸。匆匆忙忙地下楼,沈茹清看到他要出门,急忙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该吃晚饭了,你爸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不吃了,我要去医院一趟。”说完就开门出去。

    沈茹清站在哪里直叹气,也不知道她这一根筋的儿子,能不能将希文重新追回来。追回来当然是好的,可要是追不回来,方青墨也不知道能不能就此放手,让自己的生活重新开始。

第一百零一章

    方青墨在去医院之前,先到云星给希文他们打包了饭菜。云星是方济东和他的朋友徐文宇开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将股份全部转让给了徐文宇。这是蒲城最高档的酒店之一,以前他和希文偶尔会过来。但是希文不大喜欢,虽然菜品不错,但价格太过于昂贵,昂贵到离谱。虽然大家都是熟人,徐文宇也常常会给很低的折扣,希文依然每次吃得都心肝颤。一顿饭下来,要花上几千块,实在是不划算。有这些钱,不如去菜市场买些新鲜的食材,自己回家做算了。

    后来方青墨干脆就不带她来了,毕竟吃饭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每次吃个饭都小心翼翼的算怎么回事。希文更喜欢那些处在犄角旮旯的苍蝇馆子,小店又小卫生也堪忧,但这些餐馆的味道往往十分令人向往。

    她带着方青墨去过那些餐馆,他一般都是刚下班,总是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样子,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显得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因为希文喜欢,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希文有些不自在,怕他不能适应这样的环境,怕他吃不惯这样上不得台面的饭菜,怕他会不高兴。

    其实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适应的,他也是在国内读的书。上学的时候,学校门口这样的馆子多得是。他什么样的馆子没进去过,弄得他好像高人一等似的。而且这美食都有一个奇怪的规律,越是看起来不起眼的小餐馆,越会让人念念不忘。

    他记得有一家叫做梦圆米线店的馆子,希文和他隔三差五地去。明明打出的招牌是米线,老板做的热干面却是最受欢迎。希文喜欢到疯狂的地步,每次都能吃很大一碗。吃完以后又会后悔,觉得吃得太多,大概会长不少的肉。但她这种微弱的后悔,并不能阻挡她对热干面的爱。他还笑过她,是不是前世是武汉人。还说以后要是上了年纪,他们就干脆到武汉定居,能天天吃上正宗的热干面。

    这家小店后来似乎搬了位置,因为他们离婚,方青墨一个人也不会再去,所以搬到哪里他也不关心。现在他莫名想起来,倒有几分怀念被浓郁酱汁裹满的热干面。再浇上一勺秘制的辣椒油,吃上一口,唇齿留香。

    方青墨开着车从停车场拐出来,刚要开出去,忽然看见一男一女相携着上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女孩子像是喝了酒,走路有点不稳,被男人半拥着塞进了车。虽然晚上的光线有些暗,方青墨还是看清了两人的模样。

    他冷冷哼了一声,想起前两天问希文,她爸出了这么大事,陈易扬怎么连个面都不露,好歹他们也是男女朋友,至少也该来看一看。

    希文也不知道是在给他找理由,还是确有其事,她说陈易扬去美国参加一个设计比赛,赛事似乎很重要,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她就没有通知他。

    可现在看来,希文大概不知道易扬就在蒲城,而易扬应该也不知道希文的爸爸生病住院。

    方青墨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他开着车直奔医院。快到医院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看到一家餐馆,招牌是武汉热干面。他将车停到路口,进店要给希文打包一份。刚进去就看到一张还算是熟悉的脸孔,竟然是原来梦圆米线店的老板娘。

    真是神奇,他刚刚想到的店,竟然被他误打误撞地碰到了。等餐的时候,方青墨和老板娘聊了起来,原来是从前的店面被房东收回了,他们无奈才换到了这里。刚换店面的时候,生意变得十分冷清。也是从去年开始,才慢慢回到了正轨,而且也常常有老客户找到这里。因为大家都对热干面情有独钟,他们干脆连招牌也一起换掉了。

    方青墨拿了餐,和老板娘告别。到了医院,希文一个人守在病房门口。他走过去问:“怎么就你自己,妈和希哲呢?”

    “妈回家拿些东西,我就让希哲送她回去了。不是说让你好好在家休息吗?怎么又过来了?”希文看了看他手里拎着的袋子,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本来是叫希哲回来的时候,给她带饭的。

    方青墨大概听到声响,低声笑了笑,希文觉得很尴尬。他说:“你看,我来的很是时候,要不然你不得饿坏了。”

    希文也不再矫情,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因为得知方青墨带来的热干面是梦圆的,希文还有些开心。她一边拆开筷子包装,一边说:“我很久都没有吃过这家的热干面了,还真是很想呢。”

    打开饭盒,一股香喷喷的芝麻酱的香味扑鼻而来。希文很喜欢吃芝麻酱,热干面就不说了。尤其是吃火锅的时候,如果蘸料没有芝麻酱,那么火锅在她眼里将没有任何魅力。她每次去火锅店,一定会先拿酱料,如果芝麻酱的味道不错,那么对她来说,这顿饭绝对就稳了。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瓶芝麻酱,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喜欢。

    还是从前的味道,一点都没变。希文吃得开心,方青墨坐在一边一脸的笑意看她。希文吃到一半,方青墨忽然冷不丁地问:“你这两天跟陈易扬联系过没有?”

    希文抬头看他一眼,奇怪地说:“你忽然问这个干嘛?”

    她的嘴上沾了一些酱汁,方青墨掏出口袋里的纸巾,伸手要替她擦嘴角。希文慌忙躲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纸巾,讷讷说:“我自己来吧。”

    方青墨一愣,随后不在意地笑笑:“你只告诉我,到底联系了没有?”

    “没有,怎么了?你有事啊?”希文只觉得他不会无端问易扬,应该是有什么情况。

    “有件事想确认一下,你确定他现在在美国?”方青墨继续追问。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他在美国有比赛。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呀?话里有话的。”

    方青墨舔了一下嘴角,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我能说我刚才看到他了吗?”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他要是回来该和我说了。”希文不肯相信,他确实跟她说会抽空回来几天,但没有回来不和她说的道理。也不存在要给她惊喜,因为他根本也不知道她在蒲城,爸爸的事她一句也没有和他说。

    “我又不是不认识他,我看得真真的,在云星门前,他和艾莎一起上了辆奥迪车。车牌号是蒲axxxxx,你知道这辆车吗?”

    希文一下愣住了,车牌是易扬家里的车。过年的时候,她还坐过。这么看来,方青墨倒是没有认错。可是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回来了,还和艾莎在一起,这实在是说不通。

    她默默放下手里的筷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给易扬。电话里响起了一阵机械的女声,竟然关机了。希文又拨了一遍,还是一样。他基本上不会关机,连特殊情况都很少有。

    希文已经没有心情吃饭了,她坐在那里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心里越是不安,一系列不好的场景,在她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变换。陈素珍和韩希哲回来,她借口要出去一趟,便出了医院。

    方青墨跟在她身后,问她要去哪里。她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别管我。”

    方青墨拽着她的手臂,皱眉问她:“你要去找他?”

    “我都说了你别管我。”希文想要甩开他的手,他却紧握着不放。

    “你找到他以后呢?万一不是你想看到的画面,你又该怎么办?”方青墨顿了一下,一咬牙说道:“你以前不是没见过,滋味可不好受。”

    怎么办?她哪里想过该怎么办?可是她总不能因为害怕看见不该看见的,就自己躲起来吧。她可不是这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的人。什么她都可以忍,这种事不可以。难道让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怎么可能。

    她用了点劲儿,从方青墨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梗着脖子说:“以前见过我都没有怕,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医院门前的出租车很多,她拦着一辆上去。方青墨看着车子一骑绝尘,心思百转千回。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一次好机会。如果他们有了误会,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不在乎,只要能留住希文。

    希文很快就到了易扬家楼下,那辆奥迪车正停在单元楼门口的不远处。楼上易扬家的灯是亮着的,家里肯定是有人的。她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要上去。

    楼梯间的灯光晦暗,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每走一步,都觉得沉重。到了易扬家门口,她又开始犹豫。万一易扬的爸妈也在家怎么办,她就这么登堂入室,兴师问罪,会不会太失礼?

    或许艾莎这次到中国来,依然是易扬父母的邀请,她有什么资格不开心呢?易扬只是在尽地主之谊,陪她吃吃饭,逛逛街罢了,并不会有什么。易扬说过,他们认识那么久了,要是喜欢早就在一起了,不会等到现在。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发生什么,是她想太多了。

    她站在哪里傻傻笑了笑,正要转身走。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她似乎还是不甘心,既然来了,看看怎么了?怎么都到了家门口,就开始认怂了呢。如果他爸妈在,就干脆打个招呼好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又转身回去,站在门口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屈起手指,轻轻地敲响了门,心里反复默念,既来之则安之。

第一百零二章

    过了好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打开了。是艾莎开的门,她看到外面站的是希文,大概没想到是她,一下子愣住了。

    希文不动声色地将艾莎打量一番,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未干。身上只穿着一件易扬的体恤,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刚好也穿过。不过她个子矮一点,穿上以后在膝盖往上一点。而艾莎穿上,只勉强遮住了大腿根。露出两条又直又长的腿,莫名的性感。似乎希文穿上只能勉强算作可爱,可是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希文?是你啊,你来找易扬吗?”艾莎刚看见她有一点惊讶,似乎她是一个不速之客。不过也就一瞬间,艾莎扬起得体的笑容,开口问她。

    希文的情绪并不好,她眼神凉凉的,淡淡地说:“是,他在吧?”

    “在呢,你先进来吧,他正在洗澡,你得等一会儿。”多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好像这里是他们共同的家,而希文只是来做客的。她弄不清楚艾莎只是单纯,还是根本就是故意的。

    希文冷笑了一声:“这样啊,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

    艾莎淡定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希文也终于明白过来,她真的是故意的。

    “没有啊,你来的刚刚好。进来坐吧,不要客气,听阿姨说,你在这儿住过,这里你应该挺熟的了。”艾莎笑得一点善意都没有,这和希文在客栈见到她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至少那时候感觉她是真的单纯可爱,现在怎么看她的眼神都像是透着阴谋诡计。

    希文忽然觉得厌烦,她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呢?捉奸还是争风吃醋?无论易扬是否做错了事,说到底也是怪他,是他没能处理好和艾莎的关系,才引起她的误会。否则怎么会有她跑过来,兴师问罪的一幕。

    她自以为优雅地笑笑,很是大度地说:“算了吧,我还有事要忙,就不进去坐了。代我和易扬问好。”

    希文正要走,易扬忽然从房间里走出来。艾莎比较高,挡住了希文。而门只开了三分之一,易扬正在擦湿漉漉的头发,并没有看见人。他问道:“艾莎,是谁来了?”

    希文倒是隔着一点缝隙,将他看了个清清楚楚。他裹了一件浴袍,浴袍的袋子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一小片的胸膛。希文看得眼睛都红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个穿成这副死德性,不发生点什么简直都说不过去。

    艾莎看着希文诡异地笑了笑,扭头冲易扬说了一句:“没有谁,敲错门了。”然后砰地一声就关上了门。

    希文站在门口气得发抖,她抬起脚朝大门上狠狠踢了几脚。她扭头就走,无所谓了,男未婚女未嫁,他和谁在一个房间里,要做什么都和她无关。

    “什么声音?”易扬听见门口的钝响,抬起头问艾莎。

    “谁知道呢?可能是那人在敲邻居的门吧。”艾莎走近他,想要替他擦头发。易扬轻巧躲开,他看着艾莎身上穿的衣服,微微皱眉:“你怎么穿这件衣服?不是让你找我妈一件衣服穿吗?”

    “这件衣服怎么了?我穿着挺好的呀,料子是棉的吧,穿着特别舒服。”艾莎不知道这件衣服有什么不妥的,刚才希文看见也是愣了一下。这样看来,这件她无意找到的衣服,还帮了她不小的忙。

    易扬盯着衣服瞧了一会儿,这是希文穿过的,她一直当睡衣穿来着。想起希文穿着他的衣服,躺在床上露着两条白嫩的腿,他就觉得身体要热起来。他咬了咬舌尖,对艾莎说:“你马上去换掉,不要穿这件衣服。”

    “为什么?我都穿过了,干嘛要让我换掉,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易扬冷了脸:“艾莎,请你去换上你的衣服,我现在就送你回酒店。”

    艾莎看易扬似乎有点生气,便柔软着态度说:“我在这儿住一晚不可以吗?我一个人住酒店挺害怕的。”

    易扬走到窗户旁,开了一扇窗,任风吹进来。他低着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说:“不可以,你刚才喝的有点醉,说不清楚你住哪个酒店,我才把你带回来。现在你已经清醒了,当然要回酒店。我是有女朋友的,你住在这里不合适。再说你以前经常住酒店,怎么这次就害怕了?”

    他正说着,低头忽然瞧见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过他觉得也许只是相似,希文不知道他回来,怎么可能会到这里来。他正暗自笑自己是太想她了,那个身影忽然停下来,朝他所在的窗户看了一眼。一束路灯的灯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他们的眼神对视了一下。易扬又惊又喜,那人不是希文还能是谁。

    他想起刚才有人来,艾莎说是敲错了门,难道是希文?他立刻跑进房间里,换好了衣服,拿着钥匙就要出门。艾莎抓住他的手腕问:“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呀?”

    易扬回头瞪着她,眼睛里像是冒出了火:“艾莎,你什么意思啊?刚才来的人是希文吧?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艾莎没想到易扬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她咬着嘴唇说道:“我就是想跟你单独在一起,她凭什么跑出来打扰我们啊?”

    “她是我女朋友,来找我是天经地义的,你才是打扰我们的人。”易扬挣脱开艾莎的手,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他跑到楼下,希文已经没了踪影。他立刻开车追,到了小区大门口,正好看到希文上了一辆出租车。他一路追过去,直到到了医院。

    希文很快下了车,易扬连停车位都顾不上找,急忙下了车,将车钥匙交给了一头雾水的保安,就朝希文追过去。

    在进住院部大门的时候,易扬成功截住了她。

    “你放开我,这里是医院,我不想跟你翻脸。”希文倒是没想到他找过来,她以为在他家小区楼下,他没有认出来她。

    “希文,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易扬心急如焚,她看他的眼神过于冷漠,她一定是误会了。也是,艾莎当着他的面,把她给关在门外,不误会才怪。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现在不冷静听不进去,你先回去吧。”

    “不行,你已经误会了,我和艾莎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她喝多了,我没办法才带她回去的。”

    “拿醉酒来当借口,你怎么不找点新鲜的,也太老套了。”希文有点恼,他觉得易扬把她当傻子哄。

    “是真的,但是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把她带回家,但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只爱你。”易扬的语气有一些急,但是态度却很诚恳。

    “算了,我不想计较了,我还有事,不想跟你聊这个。”希文满脸的不耐烦,她心情不好,他说什么她都不想相信。

    “好,好,你不想聊就不聊。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来医院做什么?是哪里不舒服吗?”

    “文文,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爸爸刚才醒了,想见你呢。”方青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楼里走出来,看着希文说道。

    希文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她正要和方青墨上楼,易扬一把抓住她,冷着脸问:“你爸住院了?这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回蒲城不也没告诉我吗?”希文反问道。

    “你不是在参加比赛吗?那多重要啊,免得影响了你的前程,当然没有必要告诉你。”方青墨在一旁说风凉话,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易扬彻底变了脸,他冷冷地笑了一声:“希文,你对我有一丁点的信任吗?那个比赛对我重不重要,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我本来就不打算去的,现在你倒把它当成事了。那能有你和你的家人重要?你爸生病住院,你宁愿告诉别的人,也不肯跟我说。你是不是不明白,到底谁才是你男朋友?”

    希文并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他远在美国,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况且方青墨知道这件事,也不是她说的,怨不到她身上来。可是易扬的一系列问题,还是让她觉得她是不是做的真的不太妥当。

    “是啊,我们之间有信任吗?我爸住院我没有告诉你,你从美国回来也没有和我说。好像一点信任都没有啊。”希文低下头,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徘徊。

    “易扬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问题,所以……”她咬着牙,那个字眼愣是没有说出口。

    “所以什么?你想好了再说。”易扬瞪着她,他忽然明白她想要说什么。

    “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我觉得我们还是不适合。”希文咬着牙终于说出来,三个人各怀心思。有人开心,有人难过,有人恼。

    易扬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他捉住希文的手,小心说:“你先去看你爸爸,我来得太仓促,好像也不太方便去见你家里人。我就在这里等你,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分开我是不会同意的,以后我也不想再听到这个字眼。”

    其实希文说完也有些后悔,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她一冲动就说出口。这实在不像她的作风,冲动果然是个魔鬼。

    “不用了,你还是回去吧,今天我没心情聊,我不想和你吵架,有什么话还是明天再说吧。”希文硬着头皮说道。

    “你想什么时候聊都可以,反正我会在这儿一直等你。”易扬坚定地说。

    “随便你。”希文转身往楼里去,方青墨心情不错地吹了声口哨,慢慢地跟着希文上去。

第一百零三章

    韩振生并不十分清醒,睁开眼看了看希文,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其实韩振生恢复的还算不错,至少自手术后,他没有任何突发状况。每天会醒来一会儿,除了身体不太能动弹,也能勉强认人。只是不能说话,开口就是呜呜哇哇。这是正常的现象,脑出血的病人大多数都会留下这样的后遗症。

    因为恢复的比预想的好,韩振生已经转回了普通病房。方青墨托了关系弄了一间vip病房。他们在看护韩振生的同时,也能好好的休息一下。

    希文坐在沙发上发呆,方青墨和韩希哲站在窗户旁小声说话。陈素珍让希文去里面的套间睡一会儿,她有心事,哪里能睡得着。她便让陈素珍去休息,自己再坐一会儿。

    夜渐渐深了,希文终于坐不住了,她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开门出去。

    韩希哲觉得他姐有点不对劲儿,就问旁边的方青墨:“我姐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只是眼前的这位更加不对劲,明明刚才还是喜笑颜开的样子,忽然就沉了脸。

    “我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了。”方青墨冷冷地说完,抄起一旁凳子上的外套就走了。

    韩希哲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他们俩在抽什么风。

    希文下楼就看见易扬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是她上楼时的样子。

    “我要是不下来,你是不是真打算站到明天了?”希文在他身后问。

    易扬快速扭过头,满眼的惊喜,他拉着希文的手,笑着说:“我不知道我能待多长时间,但总觉得你会下来。”

    门口还有不少人,希文觉得他们拉拉扯扯的有点不合适。她拽着易扬往住院部旁边的一个小花园走去,那里有个凉亭,正适合说话。

    这时候的花园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安静得只能听见草丛里的虫叫声。

    到了凉亭,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易扬开口:“希文,我知道你肯定挺生气的。说来也是怪我,是我自己没掌握好分寸。我以为我和艾莎说得很清楚了,她也坦然说以后只拿我当普通朋友,我才会没忌讳那么多。她喝多了,迷迷瞪瞪的,我就把她带回了家。”

    “她心怀不轨,分明是故意让你放松警惕。我看她的样子清醒得很,哪像喝多了?我明确告诉你,我很不喜欢她。一副女主人的样子,我倒像是破坏你们的第三者了。你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希文想起艾莎的态度,心里就堵得慌。

    “我会和她划清界限的,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没有那样的心思。”

    “嗯,我知道。”希文低着头轻轻说了一句。

    “你相信我?”易扬有点吃惊,她开始的态度可不像是相信他。

    希文瞪着他,还是有些生气的:“开始的时候是不相信,但是后来认真地想了想,你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我要是不信你,就不会下来找你了。”

    易扬捂着胸口,还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低声控诉:“那你还跟我说分手?你刚才的样子,我快吓死了。方青墨又站在一边煽风点火,我差点以为你要抛弃我,和他和好了。”

    “谁要抛弃你啊,谁要和好了,净会胡思乱想。不过我爸生病住院,他这次确实帮了不少忙,说实话,我还挺感激他的。”看着易扬又要变脸,她又补充道:“但只仅限于感激,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以后有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才对,我才是除了你家人和你最亲近的人。”易扬很吃味,他心里极不舒坦、希文家里有事,守在她身边的人是方青墨,而不是他。他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答应去参加什么比赛了。得不得奖的不重要,他差点就失去她了。

    希文轻声笑了笑:“我知道,但是也不是我跟他说的。我爸妈跟他关系好,这么大事肯定不会瞒着他的。你不要吃这样的醋,在我心里,你当然比他要重要。”

    易扬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感叹道:“能听见你说这样的话,我也心安了。我真怕你一气之下不要我了,我刚才在楼下想了很多。”

    希文倚在他的胸口,笑着问:“那你跟我说说,都想什么了?”

    易扬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顾什么面子了。那玩意又不值钱,于是他豁出去:“我在想,无论如何都不和你分手。反正我就是缠上你,赖上你了。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希文噗嗤笑出声:“你神经病啊,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易扬傲娇地哼了一声:“还不是你,莫名其妙地提分手。你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告诉你我会咬人的,可疼可疼的那种。”

    希文抬起头看着他问:“你咬一下试试,我倒要看看能有多疼。”

    易扬抿着唇笑了笑,希文忽然觉得不好,她正要从他怀里出来,他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揽着她的后脑,俯身含住她的嘴唇。牙齿轻轻地咬了一下,希文惊叫了一声。他的舌头蛇一样地滑进她的口腔,寻到她的舌尖,重重地吮。

    希文害怕地不行,急忙推开他,伸手抹了一下湿润的唇,嗔怪道:“这里是医院,你不要胡来。”

    “别害怕,这里没有人。”易扬看着她笑,她的脸颊布满娇羞的红晕,越看越惹人爱。

    希文站起来,四下看了看,似乎真的没有人。但是她依然觉得心慌,这里不是**的地方。她紧张地吞了下口水说:“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易扬也慢慢起来,牵起她的手,温柔地说:“我都来不及问,你爸爸是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

    “哦,脑出血,挺严重的。不过已经做过手术了,虽然有后遗症,但是医生说恢复得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了。”

    易扬看着她憔悴的脸,知道她这几天的经历一定很难熬。他摸摸她的脸,说道:“你也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一看他。”说完又问了一句:“可以吗?”

    易扬不太确定希文会不会答应,如果他来看韩振生,那基本等同于见家长了。希文有一点犹豫,最后还是点点头说:“好,我提前跟我妈说一声。”

    易扬脸上露出微笑,低头亲在她的额头,然后说:“那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希文看着他,欲言又止。家里有个不怀好意的艾莎,他就这么回去,她还是不放心。她不是不相信易扬,她是不相信艾莎。

    易扬大概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说:“我在这儿附近的酒店住一晚,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我有出轨的可能。”

    “谁担心你这个了。”希文嘴上不肯承认,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挡不住的。

    送走易扬,希文刚转身要会住院部,就看见方青墨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的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白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微弱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感。如果只以一个女人的眼光来看,方青墨的长相真的是引人注目。

    “你要走了吗?路上开车小心。”希文走过去简单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方青墨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她,也不说话,看得希文心里有点发毛。

    她越过他要往回走,方青墨忽然握住她的手臂,沉声问:“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原谅他?”

    希文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易扬,很难得地跟他解释道:“那只是个误会,他和艾莎之间是清白的。”

    “哼。”方青墨冷嗤了一声,“你真的相信一男一女会有纯洁的友谊?男人在面对诱惑的时候,没有几个能真正承受得住。你没有亲眼看见,并不代表就是清白的。你向来是聪明的,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给哄了。”

    希文有些恼,他管得也太多了。“这和你没有关系,我相信易扬,他不是那种人。”她在心里又补了一句,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面对诱惑,不堪一击。

    方青墨磨了磨后槽牙,眼睛里迸发出来的怒气,让希文忽然有点害怕。她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他伸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大拇指狠狠地抹了一下她的嘴唇。语气满是嘲讽地说:“你很喜欢他亲你啊?怎么就那么犯贱?他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你说原谅就原谅,不是要跟他分手吗?怎么这么快就投入他的怀抱了,就这么缺男人吗?”

    没想到竟然被他看见了,他把她说的那样不堪,她不由得恼羞成怒:“管你什么事啊?没想到你喜欢偷窥啊?我就喜欢他亲我,我乐意原谅他,这都是我的事,跟你没一丁点关系。”

    方青墨愤怒地甩开她,捡起掉在地上的西装,骂了句:“操,我他妈才犯贱。”

    说完拎着衣服走了,希文咬唇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嘴里小声骂,方青墨你大爷的,下了狠手,捏的她下颌骨都是疼的。

    她一边揉着脸,一边上楼。进了韩振生的病房,韩希哲坐在沙发上,看见她进来,一副审视的样子看着她。

    她心里烦躁,小声说:“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韩希哲摸着下巴,咂摸着嘴巴说:“我本来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你没有跟现任姐夫去开房啊?”

    希文愣了一下,随后跑到韩希哲身边,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韩希哲捂着头,想要叫又意识到是病房,生生忍住,十分委屈地说:“我不是看你和现姐夫难分难舍嘛,我没其他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出去开房怎么了?又不犯法。”

    希文被他噎了一下,瞪着他问:“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你们在小花园接吻啊,这很丢人吗?你别说,站在这间房子的窗户旁,真的是能看见意想不到的风景。你和现姐夫在吻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前姐夫就在不远处的树后面,看得一清二楚。我真是佩服他的定力啊,明明都气得要爆炸了,还是一副冷静淡定的样子。”韩希哲描述得绘声绘色,希文只觉得羞愧难当。易扬大言不惭地说不会有人看见的,结果俩人都看见了。

    她红着脸,有害羞也有愤怒:“你别再提这事了,小心我揍你啊。”

    “你放心,我不会跟妈妈说的。你去里间跟妈睡吧,爸这儿我看着呢,不会有事的。”韩希哲在这种事上,口风还是很严的。

    希文又瞪了他一眼,朝里间走去。房间里,陈素珍已经睡着了,希文到床的另一边,掀起被子慢慢躺下去。

第一百零四章

    希文躺在床上,还没有入睡,枕头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暗夜里十分突兀,她吓了一跳。慌乱地扭头看了看她的妈妈,幸好睡得很熟,并没有受到手机铃声的打扰。

    她立刻关掉铃声,看了看亮起的屏幕显示的是易扬。她慢慢起身,拿起手机进了卫生间。轻手轻脚地锁好门,才靠着墙接通了电话。

    易扬开的还是视频,一张英俊异常的脸怼在屏幕上。他正在酒店的房间里,然后很瑟地转了一圈,意思是在告诉她,你看我没有回家,真的自己一个人在酒店,绝对没有回去见艾莎。

    他连卫生间的门都打开给她看,努力地表现着坦荡。希文无奈地笑着说:“行了,你别转了,我相信你。转得我头都晕了。”

    “那不行,我必须得向你证明我自己,要不然再引起什么误会,我可真说不清楚了。”易扬走到沙发上旁坐下,又问:“你在哪儿呢?看起来像卫生间啊?”

    “可不是吗,我妈睡了,我偷偷接的你的电话。我不能跟你说太长时间,免得把我妈吵醒了。”希文捂着话筒小声说道。

    “好,我也没什么事,你早点睡吧,我们明天见。”易扬还有些依依不舍,自从他去美国,到今天相见,他都没能好好看看她。

    希文正要挂电话,易扬忽然叫住她,满含柔情地说:“希文,我很想你。”

    希文心里一软,轻声说:“嗯,我知道了,我也想你。”

    两人刚挂了电话,易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任凭着手机响了一会儿,见它没有要停的意思,果断挂掉了手机。

    艾莎这边被拒接,气得将手机摔到桌子上。她自到蒲城过年,干脆就留在了这里。不止是因为易扬,她的确喜欢这个城市。

    她一早知道易扬去了美国,说是参加设计大赛。她本来想去美国一趟见见他,和易扬妈妈通电话的时候,得知易扬因为有事要回蒲城,她就打听到他的航班,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他。

    她千方百计哄着易扬和她一起去云星吃饭,然后借着醉酒,跟易扬到了家里。想着和易扬发生点什么,没想到希文半路杀过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易扬在家的。明明他的手机之前坏掉了,到了家里才找了一个旧手机换掉。就算期间易扬和希文联系,按说她不会那么快过来,中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希文似乎是有备而来的,好像知道她在一样,看到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反而保持足够的冷静,她以为希文会撒泼发脾气呢。易扬可不喜欢这样的女人,要是那样的话,她就省更多的力气了。不过没胡乱发火也没关系,至少他们之间一定会生成误会。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她想要的。

    其实艾莎本来已经要放弃易扬了,可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每次都要眼睁睁看着他和别的女孩谈情说爱,想想就觉得不甘心。也许易扬和她试一试,就会发现她的好。

    韩希文有什么值得易扬喜欢的,论颜值,只能算是中等偏上,身材更是不值一提,除了胸口那二两肉还能看,可她也有,并不比希文差。单纯可爱她可以,性感风情她也具备。易扬却像是瞎了眼一样,怎么都看不见,只看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希文。

    她今天豁出去自己,放下尊严,就是要勾上易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希文会来。希文大概天生就克她,否则易扬怎么会来中国半年,就爱上了她那样的女人。易扬这么晚没有回来,大概结果并不会如她预想的那样。也许已经和好了,在某个地方卿卿我我呢。

    她坐在沙发上,恨希文恨得牙痒痒。身体里的暴戾因子,一点一点地浮现。她反手脱掉身上的体恤,沿着缝线处,狠狠地撕开。她完全明白这件衣服的意义,大概是韩希文穿过,否则他们俩不会那么默契地表示不高兴。她以前不是没穿过易扬的衣服,他什么时候也没有冷着脸让她换掉过。

    艾莎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就是一个笑话。穿成这样都没让易扬留下,而希文一个背影,易扬就能追出去。她在易扬心里,果然是没有什么分量。他们明明一起长大,在一起这么多年,却偏偏比不过一个只认识半年的女人。

    她越想越恨,脑子里涌出一个又一个不好的念头。她回到房间里,换好衣服,提着包出门。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希文犹豫着跟陈素珍说,她男朋友易扬要过来。

    陈素珍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似乎不太明白她哪里蹦出一个神秘的男朋友。

    希文也没有说太多,只说她见了就知道了。

    趁希文不在的时候,陈素珍问韩希哲:“你知道你姐有男朋友是不是?”

    “嗯,知道一点。”韩希哲老实地回答。

    陈素珍一巴掌拍在韩希哲背上,沉着脸说:“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啊?”

    韩希哲被拍的龇牙咧嘴,小心翼翼地说:“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再说我姐不让我跟你们说。我也没办法,答应了总不能食言吧。”

    “她不让说你就不说啊,你姐那么单纯,要是被骗了怎么办?你是她亲弟弟,怎么一点都不为她着想啊?”

    韩希哲无奈地摇头,他在家里真的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他叹着气说:“妈,我姐要是前几年还有可能被骗,现在的她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她不是小孩子了。那男的看着也挺好的,温文尔雅的,不像是骗子。”

    “那骗子脸上还能刻着字啊?你见过你姐的新男朋友了?”

    “见过一次,长得不赖,人也很年轻。据说是一个设计师,收入也挺高的,不过比方青墨还是差了点。但总体上还是可以的,配得上我姐。”说起来,韩希哲对易扬的印象不错,要不然他昨天也不会看到花园的一幕,希文回来,还不怀好意地调侃她。

    “设计师就好吗?我看也未必,他家里是做什么的?”韩素珍继续问道,她本来还觉得因为这次老韩的病,希文能和方青墨缓和一下关系,复婚根本就是指日可待的事,这下看来又是竹篮打水了。

    “那我哪儿知道啊,我姐又不会什么都和我说。她还怕我嘴巴不严,给她抖搂出去呢。”韩希哲也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可希文愣是一句废话都不肯跟他说,说他没安好心,故意套她的话,想要出卖她。他是那样的人吗?他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你平常是个碎嘴子,这回倒是会把门了。你以后关于你姐的事,都要老老实实地跟我说,知道吗?”陈素珍心里有些不悦,这么大事,希文瞒得滴水不漏。忽然就跑出来一个男朋友,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怕他们继续撮合她和方青墨,故意来糊弄他们的。

    “妈,我能知道我姐什么事啊。她有事不爱和我说,说了我也帮不了她什么。这次要不是我爸生病,估计她这男朋友还得捂一阵。我看得出来,我姐和她新男朋友关系挺好的,妈你可别乱来啊。”韩希哲隐隐约约有点不放心,他妈很明显还很喜欢方青墨,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让他们重新复合的想法。这要是整起幺蛾子,再给他姐和易扬拆散了,那可就不好了。

    “我能怎么乱来啊,顶多帮你姐把把关。”陈素珍心里自然是有些小九九的,当然也不会胡来。希文很有主心骨,她要是乱来,希文再跑到西川几年不回来,她可是得不偿失。上次已经挺后悔的,她也明白有些事得迂回着来,不能太着急。

    易扬买了许多的礼品,大包小包的过来。希文到楼下接他,还笑他是不是买得太多了。

    “必须多啊,我第一次见你爸妈,当然要隆重一点,一点错处都不能被挑。”易扬多少有一点紧张,他甚至特地去美发店吹了个造型。

    希文扒拉了一下他被掀起来的硬硬的刘海,完全没有一点变形,她笑着说:“人家给你喷了多少发胶啊?感觉好重啊。”

    “谁知道呢,反正我跟那理发师说,我要去见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发型一定要得体才可以。他说我这个造型,是丈母娘最喜爱的,只要丈母娘见了,就一定会喜欢。花了我一千块钱,不过效果不错,我觉得挺值。”易扬笑得傻乎乎的,怎么在这种事上这么单纯啊。

    希文皱了皱眉,语气委婉地说:“你会不会被骗了,就吹个造型花一千块钱啊?是什么高级理发师吗?”

    “吹个造型倒也不至于这么多吧,就那种很平常的理发小店,外面还挂着转筒的那种。但那理发师说的挺好的,说我长得又帅又有魅力,一定会讨得丈母娘的欢心。”

    “所以你就被这一句话骗了一千块钱?你是不是傻?”希文有点哭笑不得,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一千块钱,也不算小数目啊,况且只是吹了个头发。就算理发师嘴巴甜会说话,那也不至于这个数。

    “哎,也不能说被骗,我是心甘情愿给人家的。借人家吉言嘛,讨个好彩头。”其实他主要是开心,希文能答应他来见她爸妈,很明显是对他的肯定。他心情好,别说一千块钱,就是一万块,他也乐意给。

    “好吧,但愿我妈能喜欢你……的发型。不过我妈喜不喜欢你不重要,我喜欢你就够了。”希文又拍拍他的刘海,真的不动如山,这发胶的质量还是很靠谱的。

    易扬很高兴,有希文这一句话,他更加有信心讨丈母娘欢心了。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希文带易扬上去,韩希哲接过易扬手里的礼物。虽然提起打了招呼,希文还是向有点冷淡的陈素珍,认真地介绍易扬。

    “妈,我跟你说过的,我男朋友易扬。”希文挽着易扬的手臂,仰头看着他笑了笑,说:“易扬,这是我妈。我弟韩希哲你见过,我就不介绍了。”

    “阿姨,您好。我是易扬,第一次见您,有点仓促,还希望您多担待。”看得出来,他有点紧张,说出的话十分正式。

    陈素珍抬起眼皮打量他,也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韩希哲急忙扬起笑脸,朗声打招呼:“你好啊,姐夫,我们又见……”

    陈素珍伸出胳膊捣了韩希哲一下,打断他的话,白了他一眼说:“你瞎喊什么呢?跟你姐结婚了吗?你就喊姐夫,多影响你姐的名声啊,这让别人怎么看你姐。”

    韩希哲摸着头嘿嘿笑了几声:“就一个称呼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女孩子家最容易吃亏了。”陈素珍似有所指地说。

    韩希哲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不至于。”

    眼看着他们母子俩要因为这一个称呼吵起来,易扬急忙对韩希哲说:“你就叫我易扬吧,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

    陈素珍哼了一声坐到沙发上,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易扬是吧,坐吧,正有话想跟你聊聊。”

    易扬看了一眼希文,希文不知道她妈妈想要聊什么,便和易扬一起到沙发旁,正要坐下,陈素珍发话了:“希哲,你去医生那里,问一问你爸今天的情况。文文,你去打点开水,顺便到楼下超市买点水果过来。”

    “妈,一会秦医生会过来查房,那时候再问不行吗?还有这里的水果多着呢,也不用买啊,又吃不完,搁那都放坏了。”韩希哲抗议,这根本就不用去,简直多此一举。他知道他妈妈很可能是要刁难易扬,怕他们姐弟俩在这碍手碍脚,影响她发挥,所以才要支开他们。

    “我说让你们去就去,哪有那么多话。”陈素珍沉了脸,希文知道她妈妈想和易扬单独说话。她无奈,便悄悄捏了捏易扬的手给他安慰,易扬冲他笑了笑,倒是比她想象中的淡定。

    希文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韩希哲出门,关上门,希文并没有离开。她将耳朵小心翼翼地贴在门上,想要听听他们要说什么。直觉不会太好,她妈妈的态度太冷淡,一副不太喜欢易扬的样子。碍于这里是病房,韩振生还躺在病床上,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寄托于易扬自己,见招拆招吧。

    率先开口的是陈素珍,声音虽听不大清楚,但勉强能听得七七八八。

    “你家里还有谁,都是做什么的?”希文心里无语,不能换点新鲜的问题吗?这样查户口的问题,都老掉牙了。

    易扬正襟危坐,老实地答:“我是独生子,我爸妈就是做点小生意。”

    “做什么生意?”

    “进出口贸易,挣得不算太多,但比给别人打工强,算是小康家庭。”其实易扬谦虚了,他爸妈做这么多年生意,富豪确实是谈不上,但也可以勉强把他称为富二代。

    陈素珍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答案还算满意。她又问:“听说你是设计师?我对这行不太了解,不知道工资怎么样?”

    希文听到这个问题,又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几乎是所有妈妈都关心的,仿佛工资的高低可以决定以后是否幸福的先决条件。

    易扬倒是不介意,他说:“工资还可以,足够养家糊口。”

    “你也是蒲城人?家里有房子吗?有车吗?”

    亘古不变的问题,这似乎已经是当代青年男女婚姻的前提,没有这两样,基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有,在城南的一个小区。小区比较旧了,不过……”易扬的声音小了下去,希文没有听清楚。他好像说了很多,陈素珍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易扬说完,陈素珍开口:“我也不是非要这些,但作为父母,总要为女儿考虑。我问得有些直,你不要介意。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只凭着爱情和一腔热血,现实是很残酷的,我必须为文文考虑这些。”

    易扬笑笑:“阿姨,我知道,物质条件是婚姻的基础。就算您不在乎,希文不在乎,我不能不在乎。只有经济达到了,我才更容易给希文带来幸福。”

    陈素珍想了想又问:“你年纪应该比我家文文小,其实我是不太放心的。男人本来就比女人晚熟,文文从小又很懂事,有什么事可不能让她哄着你。”

    “阿姨,我虽然比希文小三岁,但还不至于要她哄。而且我很爱她,我跟您保证,绝对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

    他们的声音渐渐不清晰,希文紧紧贴在门上,也听不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韩希哲抱着手臂倚在门口的墙上,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姐,你至于的吗,妈又不能把他给吃了。你瞧你这样子,跟个偷窥狂似的。”

    “你闭嘴。”希文扭头瞪了他一眼,“我都听不到声音了,你吵死了。”

    “我就说了一句话……”韩希哲话还没说完,希文一记眼刀唰唰地飞过来,他立刻噤声。

    希文拧着眉毛,总觉得里面没了声音。她纳闷,怎么不说话了,别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正要准备开门进去看看,韩希哲一把抓住她。

    “你干嘛呀?”希文小声问他。

    “你干嘛呀?”韩希哲拉着她往外走,一边絮叨:“还担心他们在里面打起来吗?丈母娘审女婿,这不正常吗?你得相信你那位男朋友的能力,他要是连未来丈母娘都搞不定,你还跟他谈什么恋爱啊?”

    希文认真想了想,说的也有道理,易扬应该可以应对她妈妈,虽然妈妈的问题有点过于直白。但以易扬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是能哄好她妈妈的。平常最会甜言蜜语哄她了,她妈妈也是个爱听奉承话的。

    她和韩希哲一起去超市转了一圈,象征性地买了一些苹果。回去的时候,病房门已经打开,韩振生已经醒来,秦医生正在给他做基本的检查。

    希文和韩希哲进去,韩振生看见他们俩,冲他们招招手。希文立刻走过去,韩振生说话有点模糊,但她还是听清楚了。

    “你给爸介绍一下。”他指了指易扬,其实陈素珍已经给他大概讲了一遍,但还是想听自己闺女再正式介绍一下。

    希文笑着说:“爸,他是易扬,我男朋友。前一段时间,他在美国参加比赛,所以没有赶过来。”

    易扬跟韩振生打了招呼,他看了看易扬,微微点点头,似乎还算满意。其实韩振生经过这一病,心里想通了许多。没有什么比孩子开心,在自己身边重要。只要希文高兴,她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秦医生检查完毕。叮嘱了他们几句,说韩振生的血压呼吸都已经平稳,可以开始做康复训练了。医院里有专业的康复治疗师,可以给他们提供帮助。

    韩希哲前几天已经问过,已经计划明天开始进入恢复治疗了。这种情况,一般越早做恢复越好。一是减轻局部水肿和压迫症状,二是加紧肢体运动和感觉的恢复。

    因为易扬还有事要做,他就和希文的爸妈告别。陈素珍似乎对他改观了不少,态度不似先前的冷淡:“嗯,回去吧,病房里人太多也不好。自己的事情重要,要是忙不用常过来。”

    希文一直纳闷,易扬是说了什么了,竟然这么快就搞定她固执的母亲大人。

    刚出病房门,希文就拽着他问:“你跟我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拿下我妈的。”

    “也没说什么,你不是都在外面偷听到了吗?”易扬笑着说。

    “谁偷听了,你少污蔑我。”希文决口不肯承认,易扬只是看着她笑。她无奈,便说:“好吧,我是偷听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易扬得意地看着她,说:“你和希哲关了门出去,也没有走远的脚步声。我就猜到你可能在偷听,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什么?”他还卖起了关子,勾得她好奇心起。

    易扬笑出声,“最重要的是,你和希哲在外面说话,虽然压着嗓子,但我和你妈都听到了。”

    “怪不得,你们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重点我都没有听到,你到底都跟我妈说什么了?”希文还觉得自己听聪明的,没想到一开始就漏了陷。

    易扬似真似假地说道:“什么都说了,我把整个家底都透了个干净。你妈大概觉得我很实诚,所以她跟我说,同意我们相处看看。她主要是觉得她管不了你,只能由着你高兴。”

    “我妈真的这么说?”希文还是不大相信的,她固执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仅凭易扬的三言两语就松口了。“听起来好像还不是很甘心?会不会是我妈以退为进啊?”

    易扬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好笑地说:“有你这么揣测你亲妈的吗?她应该是明白逼你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才彻底松口了。我不太明白的是,方青墨有那么好吗?不惜惹你不高兴,也要让你们复合。”

    希文暗暗叹了口气:“方青墨对我爸妈是真的很好,他们喜欢他。也可能是他家里有钱有地位,我和他爸妈相处也融洽。我妈觉得我以后也不见得能遇见比他更好的人,所以才处处维护他。”

    易扬握住她的手,语气柔软地说:“你以后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了,他们既然答应了我们相处,应该不会再撮合你和方青墨了。”

    “嗯。”希文抬头看看他,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

    他们走出医院,希文又想起一件事来,她开口问:“我都忘了问你,你这次回蒲城来做什么?”

    “哦。”易扬忽然笑了起来,他低头覆在她耳边说:“你不知道,我可能要做拆二代了。”

    “什么意思?”希文不明白他的话,扭头问他。

    “我们家那个小区,很可能要拆迁了。我爸妈忙,没时间过来,我先来探一探情况。”

    希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她又有一事不明白:“可是你们家不是都是美国国籍吗?拆迁跟你们还能有关系?”

    易扬摇摇头:“我爸当时没有入美国籍,他常常要往返国内,所以就保留了中国国籍,这房子还在他名下。所以,我依然可以继续做我的拆二代。”

    “瞧你给瑟的,真是暴发户的嘴脸。”希文开玩笑说道。

    “那必须得瑟啊,这以后咱俩不用愁吃喝了,我是拆二代,你是拆二代媳妇,多牛掰啊。我告诉你,咱们以后走到大街上,就得横着走。”越说他还越来劲了,希文轻轻踢了他一脚,说:“你赶紧走吧,别耽误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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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你温暖我介绍:
文案(一)
归国的华侨设计师易扬,遇到客栈老板娘希文,一见倾心。可希文因受过严重情伤,面对热情洋溢的易扬,只能步步后退。易扬的钟情,是否能打动已经心冷的希文?而希文前任和易扬曾经的爱慕者同时出现,两个人的感情又将何去何从……
文案(二)
希文身上只裹着床单,看着站在窗前衣冠楚楚的易扬,她咬着牙关说:“我也不是什么纯情女子,也不需要你对我负责,我们就当昨天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易扬忽然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屈地说:“你睡了我,怎么能不对我负责?你难道是要对我始乱终弃?”
希文瞪大眼睛,看着他纯真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此刻就像一个不负责任的渣女,让她开始反省自己的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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