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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灵犀全文阅读

作者:将归     十年灵犀txt下载     十年灵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0章 听墙角

    “你说什么?”陈翰险些直接挥着拳头冲上去,我急忙按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一直在想,让安启天背主的利益到底会是什么,今天看着他神色意满的样子,起码副总的职位已必然要被他收入囊中了。

    陈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安启天双手撑在圆桌上,冷静地盯着陈翰,嘴角带着笑,也一字一句道:“陈翰先生,经董事会讨论,解除您在公司的一切职务。”

    我拍了拍陈翰警告他千万冷静,呵呵,谁还不会假笑似的,我努力露出八颗牙道:“安老,您别慌着宣布啊,我倒是想问问,董事会是什么时候开的?我们怎么没收到通知呢?”

    安启天的表情终于变化了:“董事才能出席的会议,鹿秘书,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仙人板板!

    “安老,我确实不是董事,但是陈副总是啊。”

    我撞撞陈翰,示意他接上,陈翰这次倒是聪明起来,故意沉下语气强调:“召开董事会,怎么没人通知本董事我?”

    他说着翘起腿,抱着胳膊,倒是真有了几分董事的样子。

    陈依然选择带着他的万人迷式假面具,但是语气却一点感情也不带:“对不起哥,之前通知过,你可能没收到。”

    “通知?哪来的通知?公司规定,召开董事会必须由两位以上董事发起,我想问是哪两位?必须提前一周通知所有董事,如果董事缺席,需书面说明情况请假。我反正是没收到通知,更没写过假条!”

    被我逼着背过的公司规章制度,竟然在这一刻起了作用,陈翰剑眉一竖,顿时气势上糊了人一跳。

    所有人都在隔岸观火,都害怕引火烧身,整个会议室静得落针可闻。

    我头一次见到陈藏不住自己的火气,但是不愧是多年来的笑面虎,他的脸色只变了几秒钟,立刻回归到了那个熟悉的笑容:“办公室是怎么做事的?”他转头指了指周远,周远不情不愿地赔了几句不是,就听陈接着道“哥,对不起,这次是我的疏忽,下周三我们重新召开董事会,现在我们当面通知了,这次您可“千万”别缺席。”

    “知道了。”陈翰站起来,没再给任何人眼神,就潇洒地走出了会议室。

    “唔……吓死我了……”陈翰拍了拍胸口。

    我确实也被刚才两排灼灼的目光烫得有点心虚,赶忙拍了拍陈翰以示鼓励:“陈董表现不错,午饭我请客!”

    “那必须的,虽然咱现在是个小股东,但气势上不能输,走着!”

    按照之前我们的打算,下午陈翰要去找苑堂当面谈谈股份的事,成功与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得给陈我们走投无路的假象。为了避免刺激苑婉婉,我没同行,让陈翰一个人去会他的青梅竹马了。他还逼迫我再三跟他保证,绝对不会朝三哥说三道四的,他这才放心地自己去了。百无聊赖,突发奇想开始在公司内四处溜达,想看看到底这个副总秘书还有没有点权利和威严,结果不负众望,走了一圈也基本没人搭理我。

    溜达到采购部,我突然有点想景迈了,想着当初大家都嚷嚷着去蹦迪,偏偏我俩要去游戏室。不知不觉就走到十一楼,看着面前那个锈迹斑斑的梯子,重新落锁的天台。心里涌过一阵酸楚。

    “老鹿……我……”我想起他最后伸出的手,他最后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呢?

    我愣了片刻,觉得心里越发难受,只得转身离开,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电梯响了,我赶忙隐进黑暗里,这时候碰上面就说不清了,琢磨等着他们离开再走。

    “你说什么?库辛的儿子死了?”

    说话的是陈,我一听见“库辛”两个字,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陈声音听起来很气愤:“说多少次了,不让他们碰毒,怎么就不听?”

    “这次说来也邪门,不知道那小子抽了什么风非要自己去见戴隆将军……”这次说话的是安启天。

    我摸了摸身上,发现连一个可以取证的设备也没有,之前起码手机能拍个照什么的,现在只能接着听听看有没有什么用的上的信息。

    “库辛现在怎么样?”

    “那老小子疯了一样,非要咬着萨卡索不放。”

    “这段是出货的关键时期,他发什么疯!”

    “需不需要派人提醒他?毕竟现在三大家族还有那位都等着这次,那位前几天还在催……”

    “催什么催?他的钱迟早都败那几位太太身上!”

    我心里飞快运转着,库辛的儿子选在这个时候出事,该不会是周叔的手笔吧?还有那位……我突然有点毛骨悚然,觉得似乎要抓住了什么边角……

    “鹿秘书,好巧啊。”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直炸上我脑门,这次我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毛骨悚然,李彦茗的声音让我每根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缓缓把头转回去,就看到她那撕碎了平日里小白兔面具的邪魅一笑,顿时有点腿软。

    “好巧啊……”

    我直觉不好,刚想遁走,就感到颈后一痛。

    地面冷得我一个哆嗦,缓缓睁开眼,猛然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惊觉原来不是睡了一觉,是被人敲晕了。赶忙清醒检查自己的状况,果不其然,手脚都被绑上了,眼前漆黑一片,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一个仓库里,大致扫了眼四周,终于在身后发现了一个门,门外隐隐透着光,看来天还没黑。也不知道陈翰多久会发现我失踪了,十年又不在,我心里一阵绝望,只能祈祷能拖多久拖多久吧……肚子咕噜噜一阵抗议,哎,饿也只能忍着。这么想着我干脆躺地上直接睡了,冷冰冰的地板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是秉着睡着了就不饿了的想法,我淡定地进入了梦乡。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被人拍了拍脸。

    “诶!醒醒!”

    我睁开眼,明晃晃的白炽灯直打在眼前,我适应了下强光,才扫了眼眼前的人,陈袁朗安启天,还有一个撕掉了小白兔面具的李彦茗,我现在还不太适应她这个样子,那软软糯糯温温柔柔的小可爱……心塞,原来人的演技真的可以这么炉火纯青,不去好莱坞真是星光大道都替她惋惜。

    “鹿秘书,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啊。”

    “是啊,小陈总这是要找我谈话么?这谈话方式还真是特别。”我脸贴在地上,每张一次嘴,都感觉脸要和地面来回几个摩擦,刚才睡僵了的脸好像都摩擦热了。

    “快把鹿秘书扶起来!你们怎么这么没眼色啊!”

    陈笑着朝李彦茗点点头,李彦茗总算把我扶坐起来。我扭了扭脖子,松松筋骨,总算是舒服了点。

    “哎……小陈总啊,您这是何必呢?”

    “鹿秘书听墙脚又是何必呢?”

    我已经快用尽我所有的修养了:“所以您这是准备……杀人灭口?”

    陈咋了声,往前倾了倾身子:“您这是说什么呢?杀人这么恐怖的事,我这种斯文人可做不出来。”

    “我就说嘛!陈总这么受人尊敬的人,怎么能跟我一个小人物计较对吧。要不您放我回去?我刚才就是恰好路过,啥都没来得及听呢,就晕过去了。”

    “其实你真的听到也没什么。”

    “就是呀!”如果我手松着一定得拍个手附和。

    “因为我根本没打算放你回去。”陈手指抵着下巴,审视地看着我,“你是陈翰的军师,你送上门来了,我哪有放你回去的道理。”

    “诶?不是,我怎么成军师了?我哪儿那么大本事!我跟你们说啊,我就是一小喽,逮着我真没用!”

    “是不是小喽我真不知道,但是你要是死了,陈翰他们就什么都做不成了是肯定的。”

    我收住自己的笑,也懒得伪装了:“小陈总,这话说的没道理了。其实你策反我是最好的,真的,我这人特别容易被策反。”

    “哦?”

    “真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当初我也是为了抱棵大树才找到陈翰的,您当这棵树也是一样的。您看安启天、李彦茗都是策反来的,也不差我一个叛徒了。”

    陈冷笑一声:“接着说。”

    “您看,其实当初您完全能把陈翰和他爹一锅端了,但是您没有啊,不就是为了看着他一步步一无所有么?您收了我,那他才真的一无所有了。对吧?”

    “你很了解我啊……”陈说着伸出手捏紧了我的下巴,逼迫我扬起头来,“不过,我觉得,这么了解我的人,留不得。可惜了鹿秘书这张脸我倒是挺喜欢的,袁朗,你亲自送鹿秘书一程,可千万别把鹿秘书这张脸弄脏了,我回头拍个美人遗照给我那可怜的哥哥留个念想。”

    “合着刚才那么多我都白说了?”

    “你要是愿意告诉我,你们一口一个三哥的那位是什么人,还有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我倒是可以考虑下。”

    “您到底是考虑下,还是我说了就放了我啊?”

    “你说了我听听看。”

    我扭了扭不舒适的手腕,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三哥就是我们房东呗,您关心他干嘛啊?”

    安启天伏在陈耳边道:“我就说她肯定不会说实话。”

    “呦,安大总管两朝元老了,我当真是羡慕您!看在我这么崇拜您的份儿上,您好歹帮我说句好话啊!”

    安启天作势就要上前,陈冷笑一声制止了他:“听听也挺有意思的,鹿灵犀我很欣赏你,但是从你来了之后,陈翰就变了,他这种改变我很不喜欢,所以治标不如治本。你说对吧?”

    “诶?小陈总,万事好商量啊!我再给他变回来就完了呗!您别走啊!”

    陈说完不顾我的哀嚎,就带着一堆人走了,只留下一个袁朗站我边上开始戴手套,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估计又拖了半个小时,得,晚死半小时也是一种成功了……看着袁朗面无表情地朝我走过来,心里才七上八下打起鼓来,该不会老娘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吧,十年马上就要过生日了,还想着买个新款的随身听送给他……我们还没过上没羞没臊的恩爱生活呢……我,不想死。

第121章 获救

    一想到还没给十年买随身听,还没陪十年过18岁生日,我就觉得自己还不能死!随身听还躺在步步高专柜等着我去临幸呢!就这么个生死环节,如此一条简单的信念,居然激发了我的潜能,思考如果面临现在境地的是十年,他会怎么做……脑中灵光乍现,计上心头。

    袁朗做法很专业,明显是经常处理这种“琐事”。我拼尽全力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语气,在他手刚掐上我的脖子瞬间,我便忍着不适,冷哼一声:“陈还真是养了一条好狗。袁朗你这么舍得为陈卖命值得吗?话说你这么衷心……你的主人还不知道他的好狗已经生了个儿子吧?”

    “你说什么?!”袁朗从刚才的面无表情,一副冷面杀手的样子,到现在青筋暴起,暴怒不可遏,明显是我说中了。看来黄晨星上周的电话给我的第一反应没错,袁朗生了儿子,完全没告诉陈,不然他也不用藏着掖着了。陈这种人的左右手,绝对不能有一点儿能让人揪住的把柄,而血脉关系,会成为他最大的牵绊。所以袁朗在外面有多少小情人都可以,但是绝不能动真感情,孩子更是不能有。

    想明白了这个,我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我脖子被卡得生疼,感觉气管进出气都费劲儿,但还是从嗓子眼里拼命挤出话来:“从我被绑到现在快一天了吧?我的人晚上没见着我,估摸着已经把你老婆儿子都绑了,要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呵呵。”

    袁朗额上青筋暴起,手突然收紧,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被缚住的双手双脚开始无助地挣扎,窒息感让我的大脑一阵暂停。袁朗猛地松了手,一脚把我踹翻在地。我只感觉自己的肚子一股绞痛,胃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咸腥溢满了口腔,我在地上吐了一口才发现竟然是血,难怪这么痛了……

    我为了把气氛做到位,强忍着痛冷笑起来,发出的笑声把我自己都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看看你西郊的别墅里还有人没。晚点儿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他们在绑那么小孩子的时候,下手有没有轻重。”

    话音刚落,我脖子又被掐住了,而且力度让我切切实实让我体会了把濒死之感,根本没疼痛什么事儿了,就觉得自己估计马上就得死,每个细胞都炸起来了,想再说什么,却连舌头都僵了……

    “他们要是有什么闪失,我绝对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袁朗说罢把我甩了出去,摔门离开。

    “看住她,我没回来之前别让任何人进去!”

    我终于松了口气,翻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能觉得一个储藏室的空气特别新鲜。这次就看他们有没有意识到我失踪了……还有黄晨星能不能给力点,他要是想不到袁朗这层,起码也得跟踪着袁朗回来吧,如果恰好连跟踪回来都没顾上……那我就只能等死了……按照刚才诈袁朗的那一下,看来我失踪确实有一天了,睡之前门外透着阳光,这会儿外头透着灯光,睡了一觉觉得精神挺好,起码睡了得十个小时以上。如果这么久陈翰都没发现我失踪了,那就只能等着十年回来给我收尸了。哦,还不一定有的收,毁尸灭迹也说不定,最后只能立个衣冠冢。

    我手腕也痛,脚踝也痛,胃更痛……手脚还被绑着,立起来都得费上洪荒之力。只能像个菜青虫一样,蠕动着绕了这破储藏室一圈,衣服都快磨烂了,找了半天竟然一个趁手的东西都没有,全堆着一些废旧家具。这破储藏室除了被严加看守的门,都是墙,连个窗户或者通风口都没,看来就算呼救也是白搭,还不如省着点力气自救。我只得在一个呲边的桌子腿上开始蹭手上的绳子,蠕动了一身汗,蹭绳子也蹭得腰酸手酸。我累得气喘吁吁,挣了挣绳子,竟然还是勒得死死的,绝望感瞬间席卷全身,只得认命干脆靠着烂桌子烂椅子,接着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听着外面有动静,我一个激灵,赶忙滚回自己原来的地方,从之前饿得前胸贴后背,到现在除了胃疼没有一点饥饿感,我感觉应该是又过了好几个小时了。我乖乖靠回我原来的位置上,看到走进来的袁朗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道这回真的不成功便成仁了。

    “你最好立刻告诉我他们在哪!”他说着又掐住了我的脖子,老天爷!这位仁兄怎么这么爱卡脖子!我再次说不出话来了,但揪着的心却放了下来。他又问了一遍,我指指自己的脖子,提示他老娘现在开不了口!他几乎是不怕把我脖子掰折似的把我扔了出去。这是他们知道我失踪了,黄晨星动手了!我看到了生的希望,揉着脖子咳了半天,才冷冷看着他硬挤出一个笑:“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你现在杀不了我,而且还得保着我,免得陈动我一根汗毛。”

    袁朗梗着脖子,握紧拳头毫不怜香惜玉地又给了我一脚……

    我疼得连说话声音都颤了,刚好被踹到了刚才那个呲边的桌子旁,我强迫自己冷静,边说话,边蹭着手上的绳子:“你最好现在放了我……”

    话还没完又挨了一脚,我现在有点佩服那些英勇的为国捐躯的战士了,是怎么做到宁死不屈的,我这会儿真想跪着讨饶,心道那群混蛋再不来,老娘就要疼死了!

    袁朗见我不吱声,开始新一茬的严刑拷打,他和十年预测过的一样,有脑子但没聪明到那个地步,愚忠,但从小的经历让他渴望一个家,这是他唯一愿意违逆陈的事。上周黄晨星的电话正是验证了这个猜想,跟了袁朗快一个月,终于发现他在外面养了个小家,没结婚,没领证,但是儿子已经两岁了,这如果让陈知道,那袁朗的小儿子一定会被请去,由陈好好照顾着,今后只能在监视下过活。儿子是袁朗的命,更是致命的弱点。所以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甚至不敢给孩子上户口。

    “告诉我他们在哪?!”袁朗嘶吼着完全不怕外面的人听见,恐怕外面的守卫要不就是对他特别衷心,要不就是已经被他遣走了。可惜了,要是我能挣开绳子……诶?正想着一使劲儿,手上绳子居然……松了……

    天无绝人之路,袁朗再次伸脚过来,我用尽全力,伸手抓住了他的脚一拉,他立刻身子一歪摔倒在地,趁着他爬起来的间隙,我抡起手边的椅子……抡起……回头一看才发现椅子被一堆东西压着拔不出来……抡个屁!天要亡我啊!

    我正想找有没有别的趁手的武器的时候,袁朗已经站起来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像是被激怒的野兽,面目狰狞地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只能蹦着跑,速度不理想,灵敏度更不理想,为了逃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但仍是蹦了没两步,就被揪住了头发,狠狠掼在了地上,这一下摔得我立时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袁朗抬起一拳想捶在我脸上,我心里骂娘,宁死不能毁容!拼老命一滚,袁朗一拳挥空,又上脚跺。饿了太久,又连着挨打,我已经快连滚的力气都没了,而且滚来滚去的,更晕了……

    袁朗也失去了耐性,扯着我的头发往前拖着,我眼泪疼得哗哗掉,本来所剩不多的水分,这下更少了,tnnd,这碍事的头发,要是活着回去一定剪短!

    我两手拼命挣着,却根本够不到袁朗。正在这时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我突然有种预感,救星来了。果不其然,巨响刚落,门就被踹开了,我只觉得头皮一松,满头碍事的发丝便又落回了地上。我从来没觉得十年一米七八的身影有这么高大,像是踏着金光而来的救世主。外间刺眼的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愣神的一刹那,我心里快速地活动着,只想到一个结果他应该很生气吧。敬十年飞速地连着两脚踹在袁朗身上,直接把他踹倒在地,连还手能力都没有。十年连着给了袁朗几拳,后面进来好几个身影使劲儿往后拽他都拽不住,我看了眼袁朗的惨状,不忍直视,看着十年赤红的双眼,简直像着了魔一样,一拳一拳下手完全不留情,我担心这样下去就要出人命了,赶忙用尽最后的力气,喊了句:“好疼啊!”

    他空中的拳头骤然停了,转过身双眼通红地望着我,朝我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是像下了莫大的决心,万分艰难。我双眼已经被眼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边上帮我松开脚上绳子的是谁,十年像是看到了一件易碎的珍惜品,小心翼翼地把我揽进怀里,他全身都在颤抖,我忍着疼,拼力扯起一个嘴角,笑道:“十年,我好累,好困。”

    “走,咱们回家。”脚腾空的那一刻,我安心地靠在这个能让我无比温暖的怀抱里,终于卸去一身倒刺和伪装,沉沉睡去……

第122章 易燃易爆炸

    一睁开眼就发现了泛着黄的天花板,绿色的漆面墙,浓重的白苏水味……我这是在医院?

    侧头看了看趴在床边睡着的十年,发旋儿可爱的我好想去戳戳。然后没忍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

    十年猛然惊醒:“你醒了?”

    他抓着我的手,眼眶通红,毕竟还是孩子心性,眼窝子浅。

    我佯装生气道:“嗯,下次有这种事要先顾我!再直接上手揍人把我撂一边,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十年内疚地抽了抽鼻涕:“我……我当时看见你流的血,就急疯了……”

    “你这搁小说里就叫走火入魔!”

    “嗯嗯,我错了……”

    他紧紧抓着我的手,用冰冷的脸颊轻轻蹭着,像是对待个一碰就碎的宝贝,一切动作都轻柔地让人心疼,更别说眼里始终闪着泪光了。

    “我睡多久了?”

    “两天。”

    “这是?”我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发现伸手比较费劲,每次说话也有点吃力。

    “肋骨断了血气胸,手脚绑太久了有点损伤……轻微脑震荡。”他说着又像快哭了……

    我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脸安慰道:“怎么去趟k市回来这么脆弱了。”我顺手摸了摸脖子,感觉像是脖子也好多伤,可一摸,我就愣住了,“我项链呢?”这次换我想哭了……我的小鹿角项链,十年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还想着项链干什么……回去再给你买条新的。”

    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我只得把这点难受咽了回去。

    “你麻药过了,可能会很疼……姐……都怪我……带你来这个破地方,带你卷进这些凹糟事里……”

    “是啊,人家穿越都是狂开金手指,各种扮猪吃老虎,开挂逆袭,走向人生巅峰!我嘞?好不容易救了金主,踩过各种陷阱,为金主一路披荆斩棘,结果啥福没享,金主一夜变穷鬼不说,我还差点把自己命都搭进去!这完全和小说电视剧不一样!”看着十年越来越哭丧的脸,我情不自禁笑出声来,摸了摸他呆愣的脑袋,“怪你?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他看着我一脸茫然,我回想起曾经的自己,无比真诚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儿的你还记得吗?”我指着自己鼻子,“我鹿灵犀,懦弱、自卑,平凡的扎人堆里一秒就不见了。可是现在的鹿灵犀呢?果断、坚强,还挨一堆人惦记。我有时候觉得这就是宿命吧,上天让我在最低谷的时候遇到你了,可能一切都是天意。来到这儿之后,好像之前自己那些愁啊冤啊的,都是自怨自艾、伤春怀秋的,比起这儿的大起大:“鹿灵犀,你从来不平凡……我走过87个国家,接触过千百万人,才遇见了一个你。”

    “只有你觉得我特别,也只有你选择了我,所以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感谢你一直没放弃,感谢你愿意守着我,爱着我。什么山无棱天地和才敢与君绝的话太假了,我只能说你若不离,我必不弃。”我心里还给自己留着退路,毕竟敬十年才十八岁,他的人生还有很多可能,他还没见过花花世界的精彩,一直活在复仇的世界里,所以我不敢束缚他的未来,我只能把这份痴心绝对埋藏在心底。

    我看着这孩子脸上从哭唧唧的表情逐渐软化、萌化,心底那块老寒冰,融得连水都蒸发完了。紧接着突然就有种晚节不保的预感,果不其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双唇已经被撬开,被游刃有余地攻略了……我大脑中一片空白,任由他肆意地游走。半晌才约莫着自己这是老树开花,太突然了,根本营养没供上脑子。

    良久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好像腿有点发软……嗯!一定是躺了太久了!没错!而且失血过多!加上肺的问题才喘不过气!

    “我这是慧眼识珠!”

    我老脸顿觉没地方存了,慌忙把眼神从十年那张我越看越稀罕的脸上挪到他那双,看着也挺喜欢的手上……

    “别削苹果,我不吃……”半晌我就吐出句这个?说好的谴责他的话呢!我暗叹自己实在没出息。

    “我自己吃……医生叮嘱了你只能吃流食。”

    “哦。”我尴尬地挠了挠头,突然想法就偏了,把头一歪,发现手不太方便,干脆从被窝里把脚伸出来踢了十年一脚,“敬十年,你哪儿学的?”

    “嗯?什么哪儿学的?”他把苹果放回盘子里,又拿起个梨。

    我指了指自己的嘴不满道:“就这技术,哪儿学的?”

    被一小男生调戏成这样的老娘,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等缓过来才发现这所谓的“单纯小男生”,吻技挺娴熟……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突然强行咧嘴岔开话题:“你醒了还没告诉他们呢,我去打电话通知他们啊!”

    “啊?”我刚一反应,这货转头就跑出去了!天!绝对有猫腻!难道看小电影学的?模仿能力真好……

    这么想着才想起刚才也没问他怎么提前从k市回来了……

    下午没多久,三哥就来看我了。我万分感谢三哥赏我的这间贵宾病房,这么困难的时候,我还浪费这么多钱,着实内疚了一番。还有个来录口供的小警员,大致问了几句,我就照实说了,隐瞒去了我威胁袁朗的那部分,其他一字不漏,反正他们也不能真的拿陈怎么样,就我一人证,没别的其他证据,顶多定袁朗绑架和故意伤害。

    当天陈翰去和苑堂谈判,苑堂连门都没让他进,所以回来相当郁郁寡欢的陈翰,到晚上十点才想起来问我怎么没回来,三哥也很诧异,以为陈翰知道,陈翰一脸迷茫只觉得可能是跟朋友出去了。十二点还没见人,三哥坐不住了,认为我不回来吃饭不打电话说已经很不正常了,于是拿公司通讯录问了郑燕和巧玲,都说下午就没看见我了,俩人这才慌了神。也懒得管是不是受监视了,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十年。十年在k市的事情,办的非常顺利,只花了一个亿,就铺好了所有的网,本来安心坐着收网收尾,我这边就出事了。十年只叮嘱了三哥打电话找黄晨星,让他盯死袁朗,另外让三哥请人盯着陈。然后十年再也顾不得k市的一堆大摊子,自己连夜坐车去了s市机场,等到早上五点,申总监终于帮忙订上了机票。十年一回来就听说黄晨星把袁朗的家小给骗出门了,当即电话肖荃,让他把袁朗老婆孩子扣下来,然后就有了后来跟着袁朗找到了藏着我的地方,并强突进来的那一场。我听着三哥的讲述,觉得还真是心惊胆战,但凡十年没和我想到一块儿,或者袁朗出了什么幺蛾子,没按照我们预想的走,那我真的就是九条命也不够死了。

    “陈翰呢?居然没来瑟?这还是他曾经住过的医院呢,不来缅怀下?”

    十年笑笑塞给我勺粥:“我给他安排了新任务。”我觉得十年这笑容后面竟然透着狠厉,果然他接着道,“本来就是想威胁他恶心他,但是偏偏他敢动你……”

    “他要是办不成,我……”十年说着把刀一横。

    三哥噗嗤笑出声来:“你放心吧,陈翰现在变了好多,而且让他去耀武扬威而已,这事儿陈少爷最擅长了。”

    “三哥你知道吗,之前陈翰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头剃秃了,脸还肿着,那时候实在没看出来他长得啥样,就连一开口都是哑得跟拉锯似的,别提多凄惨了!”

    我不能大笑,只能轻轻跟着乐,顺道好好把陈翰黑了一把,让大家头上的乌云争取散点儿。

    后来,我才知道,我这一回挨揍,那还是相当劳师动众。一群人的火都被这场根导线点着了,全都成了**桶,恨不得分分钟炸陈一个人仰马翻,四肢横飞。

    沈家二哥直接出动了一半养在暗处的打手寻我,又因为我受伤这事儿算是在b市公开站队了。我本来还有点担心沈家在b市的处境,毕竟除了另外三个赫赫有名的世家,还有一堆在国家挂的上名儿的人物横在前面,搞实业的、做金融的、衙门里的,就连去年拿下中央公园那个项目的后起之秀听说都跟之前的陈鹏,现在的陈来往甚秘……可三哥却让我放一百个心,一是沈家起家是在g省,好多当初攒下的人脉现在都升了官,直奔国家某部了,所以也算是有点熟人后台;二是天河山集团基本铁板一块儿,就算有人想钻空子,费时费力还达不到效果。所以这才是为什么b市一群显赫都想结交沈家,沈家却始终低调的原因。我细想也是,做到这么大地产集团的一大家人,怎么可能是只靠几间房子收租的泛泛之辈。

    肖荃也告诉我,十年直接跟他摊了牌,特别霸气不怕挨揍地说“老子之前就是不信任你们,不信你们几个小破警察能撬动b市这片陈年厚土。但是从今天开始,老子愿意跟你们合作,以后大家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互相知道什么都通个气。直接告诉你们我就是要弄陈,让他一败涂地,再也翻不了身,至于要抓人还是要判刑的随便你们。”

    陈翰更是直接经十年引荐了肖荃,用家里的族谱做了投名状,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和盘托出,就是明明白白告诉肖荃,公司我让会让它干净,你得给我留着,其他的我都愿意配合你。

    就连肖荃也气得直接不管什么打草惊蛇了,直接公开查我被绑的案子,明目张胆地约谈、提审……

第123章 上庭

    一天傍晚,肖荃来了,他敢出现在医院里这事儿,令我非常诧异,毕竟之前我们每次见面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接头任务。

    “骨头汤。我媳妇儿亲手熬的让我带来,说吃哪补哪。”肖荃把一个保温壶递给十年,一打开香味就飘出来了,对于喝了两天粥的我,简直极品诱惑。十年无情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立刻合上盖子。

    “医生说了,忌油腻!”

    “啊!敬十年你放下!”

    经过一番拉扯,十年最终决定,放给我小半碗喝。我如获至宝费劲儿地端着碗吹着汤,才想起边上的肖荃,抬眼一看,他驴脸竟一反常态没耷拉着,我突然觉得可能是有好消息。果不其然,前几天他们收押了袁朗后,立刻对养鸡场进行了突击检查,全部研究人员、器材、物品全部被缴获,无一遗漏。而且专家鉴定过了,那些全是制造和在研的窃听设备。这专家组里,当然也包含了之前把陈视为伯乐的敬连凯。据说敬连凯平时八脚都踹不出个屁的一个人,被气得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而且接连问候了陈的各位祖宗,至此敬连凯是彻底对陈死心了。可惜这堆失窃的实验耗材,查到刘晓伟那边就断了……刘晓伟不出所料的死猪不怕开水烫,问什么都不开口。尽管如此,但陈肯定是焦头烂额,一个头两个大的,加上之前探听到库辛那儿也出了问题,他现在是根本分不出心监视我了。

    “我说呢,我还以为他会咬着我不放呢。”我喝着汤附和了句。

    肖荃呵呵两声歪着脖子道:“你不知道么?昨天还逮了个要你命的,十年亲自逮了送给我们楼下同事的。”

    我差点一口汤和着血喷出来。

    “前天夜里来的,但是昨天下午我看周围散的眼线好像都撤了。”十年明显是不想让我担心这些。

    “是,他已经分不出心来管你了,我昨天找人排查了一遍,现在就留了俩人保护你们,其他的我也撤了。”

    现在我们所有人都走到了明处,像是一场公开的对决。各个都卯着一股劲儿,尤其是肖荃,他还有几个失踪的兄弟,他还抱着他们尚在人世的一丝希望。

    “医生说明天如果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差不多能出院了。”

    “嘿,这还没好利索,就赶人啊?”

    “医院床位紧张,就算这单间也好多人排着号呢。”

    我们寒暄了几句,明白了肖荃这回来还有别的目的。袁朗进去好几天了,但始终不肯开口。

    十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他眼神分明在说袁朗死了才好,不说话干我什么事。我冲他摇了摇头,他才翻了个白眼冷冷道:“简单,就说他老婆孩子你给送到安全的地方了,除了你没人知道在哪,但是你可以让别人知道,比如陈,或者你的其他上级。不过他有可能衷心到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或者他即使说了你也没其他证据,就只有他一个人的证词,没鸟用。但是……你可以问下陈的账本在哪,这个账本才是重点。懂吗?”

    肖荃一驴脸震惊:“你年纪不大,这心狠手辣的……你说的对,目的是挖出后面的所有人,而不是只杀死一个台面上的陈,还好你不是敌人……”肖荃说着一哆嗦,做了个害怕的表情,他沉思了几秒又接着道,“我作为一个警察……这样威胁嫌疑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俩都没接他话茬,因为心里已经认定这时候的肖荃已经被逼到弦上,只要不犯法,手段他完全不会计较了。

    这次没再避着肖荃,我直接把那天偷听到差点导致我丧命的话,复述了一遍。

    “所以,至少三大家族都有份儿参与……”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么,晨光公司第三大股东阳光投资,背后就是董家。所以你们重点应该是找出他口中的那个人。他说话间特意单列出来的,估计就是保护伞的头头了,而且……”

    “什么?”

    十年摇摇头,肖荃接着道:“十年兄弟,说好了我们彼此都坦诚相待的。”

    十年翻了个白眼,叹气道:“我只是觉得这棵大树的地位好像有点尴尬,陈说话间,完全没有尊敬的意思。”

    肖荃若有所思,记下了这个疑点。

    “还有这个米修尔,我略有耳闻,圈子里还是挺出名的,只是之前万万没想到他跟陈氏有这么深的渊源。”

    就着米修尔的问题,肖荃又提了几点疑惑,我们也算知无不答、言无不尽,只是刻意隐去了周叔的存在。

    “你认不认识象国的警察?或者找国际刑警,让他们查查这公司,努力找点儿麻烦,我觉得陈还不够焦头烂额。”

    十年打断我的脑洞:“米修尔已经跟当地**建立了很好的关系,我们国家警察这时候横插一杠子不合适,而且人家也不会听你的。恐怕米修尔和象国高层的关系,比陈氏和咱们b市上层的关系还要铁。”

    一切线索和真相似乎是离我们已经很近了,但就是隔着那么一道模模糊糊的纱,触碰不到。 “你说……那个人,就是库辛儿子的死跟周叔有关吗?”肖荃走后,我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绷带,心里有点慌。

    十年在我额头上轻吻了下安慰道:“他只是替代了那个无作为的国家,审判了一个死有余辜的人而已。他们沾的是害了无数人命的东西,这算是他们的报应,周叔顶多推了个波,助了个澜,肯定没自己动手。毕竟没人逼着他们碰这些要命的东西。”

    我有些迷茫,这样真的对吗?越过法律的私刑……

    “你也会这样吗?”

    十年再次一个浅吻印在我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我不会,因为我们国家,是有法律的,也是有正义的执法者的。”

    “可我……觉得你这句不是真心话。”我盯着他毫无波澜的双眼,几乎可以肯定他说这句话完全是在敷衍我。

    十年一愣,然后“噗嗤”乐了,他无奈地摇摇头道:“好吧,实话是,我绝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

    不知道十年到底给陈翰安排了什么任务,出院回家,竟然没有人拿柚子叶迎接我。一进门就看到一副死人样的陈翰……他虚弱地举起手,给我象征性打了个招呼,我还想说点什么,他就在沙发上一歪睡着了……

    “这几天一直这样。”三哥笑笑给陈翰披上了条毯子。我越发好奇十年新加的计划是什么了。而且大家怕影响我养伤,都背着我开小会,我似乎气得胸口更痛了。

    休养了一周后,我趁着他们都不在,慌忙塞了止痛药,就自己偷偷跑去商场,盯着各种各样的随身听,开始沉思。看着大大小小熟悉又新颖的品牌,我最终放弃了步步高,决定买个索尼的新品,还有倒带录音功能!我特意找了个文具店,请老板在盒子上扎了个俗气的丝带花,然后才兴高采烈地回去。整整一下午我都沉浸在要怎么送出去这个东西的思考中,一会儿就对着镜子呵呵傻笑地演练一番,硕大一栋别墅,自己笑了会儿觉得实在得慌,干脆停止思考,去看电视了。

    “灵犀?”感觉有人喊我,我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看着电视竟然睡着了。

    “梦见什么了?净傻笑,醒醒吃饭了。”十年抚了下我的头发,我眨巴眨巴眼,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人。

    大背头,一身老式西装,像是三十年代旧社会的公子哥,还是特别风流倜傥的那种。

    “你怎么穿成这样?”

    “刚出庭回来,今晚上要庆祝下了,未来的陈大董事长特意给你买了极品鲍鱼海鲜粥。”

    “我想吃麻辣小龙虾!”我不高兴地嘟起嘴。

    啪叽一个吻落在嘴上,我瞪大眼睛捂着嘴,最近这人怎么这么喜欢亲密接触,果然有些闸不能开!

    “你干嘛?”

    “你撅着嘴,我以为你是让我亲你。对了,海鲜粥已经是破例了哦,海鲜不利于你伤口恢复。”

    我盯着那个瑟的背影,只想举起拖鞋扔过去,简直太得寸进尺了!

    走到饭桌边上发现杨旭和陈丽也来了。我这才想起来问:“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个都眉飞色舞的。”

    “跟你说了,今天开庭。”十年神秘地笑了笑,我仿佛捕捉到了什么,觉得好像金主大大又要暴富了!

    “成功了?”

    十年点点头。

    陈丽兴奋地抢着答道“特别成功!”

    然后他们就开始一人一句地抢着说今天在法庭上的经历。那三个混蛋看见证据时候脸就像抹上了黑灰,宣判的时候,陈玉直接没沉住气嚷嚷着要上诉。

    “那他们上诉怎么办?”我咬着筷子,有点担心,毕竟上诉的话,也不能保证再遇上个铁面判官了。

    “不怕,明天他们就顾不上琢磨这个事儿了。”

    我诧异地看着十年,问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听他淡定地说:“姐,今晚上早点睡,明天好好打扮打扮,咱跟着陈董去参加晨光董事会!”

    筷子从我嘴里啪嗒,掉地上了……

第124章 吐气扬眉

    好久没梳妆打扮了,看着一圈圈的胸带,我倒吸一口气,吃力地系上了衬衣扣子,小心翼翼地争取不牵动之前的伤。今天怎么说也得用这一场帮我这一身的伤出口恶气,虽然现在基本不用吃止疼药了,但是今天是场恶战,我还是抓了片止痛片吞了,希望一会儿不会睡着……

    晨光有限责任公司静谧地隐藏在开发区林立的厂房中,虽然只有三层,比起陈氏的11层大楼少了很多气派。但它是b市唯一一家k股上市的公司,在世人眼里,这是个一心想迈入国际金融市场,充满野心的成衣企业,是陈氏只花了两个月就顺利收购的成功案例。只花了三个月它就从陈氏脱离出来,甚至只花了四个月,就完成了k股上市,一切的一切顺风顺水,甚至能成为专家口中的业内传奇。然而两个月完成的收购搭上了两条人命,四个月的国际战略是为了规避内地严格的企业审查……

    景迈的父亲眼光很好,这个只有三层小楼内里的装潢非常整洁清新,一走入顿时有如沐春风之感,老板眼光这么好,也难怪王江的企业能作为后起之秀在b市占领了一席之地。董事会的召开地点在三楼的会议室,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喧哗,我不禁心内觉得好笑,一共四五个人而已,也能讨论得这么热闹?看来k市的风已经吹到晨光了,这些人如此坐立难安,还真是让我内心倍感舒适。

    陈翰兴奋地整了整衣服看向我,我示意他头再扬高点,十年翘起嘴角,拍拍陈翰的肩膀,眼神示意,走着!就像是赌王、纵横四海的主角出场,陈翰伸出双手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朝靠窗的几个位子走去,身后跟着我和十年两个马仔,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们身上,我脑海中bgm响起,感觉嘴角也不受控地想扬着了,早知道该给陈翰披个风衣,输个大背头。

    “几位是不是走错了?”出声的人,我见过照片,是董事会秘书曲小青,相当于陈氏中安启天的位置,听说是个刚毕业的高材生,可我总能在她身上找到李彦茗的影子。

    我及时满面笑容地接上这句话:“没错啊,我们陈董是收到通知,来出席董事会的。”

    十年微笑着帮着陈翰把内排第一张椅子拉了出来。主位上陈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似乎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我扫视了一眼,一起来的果然是安启天和李彦茗,圆桌的两边还坐着阳光投资的代表李丽华和邱江,以及晨光公司的本土董事和职工代表,另外就是主位上的陈了,陈玉和杨阳居然没来,看来最近可真是够他们焦头烂额的。

    “所以廖月和王千秋没来是因为你们?”陈脸上的笑已经快维持不住了,但是我依然很佩服他能忍到现在没拍桌子。

    廖月就是景迈那法定意义上的继母,王千秋是景迈的大伯,我卧病在床的这几天,陈翰被十年安排着干了几件大事,最主要的就是收了廖月和王千秋手里15%的股份。当年王千秋和廖月占股加一块儿才35%,但是王江一个人就控股51%,基本掌控了整个公司的话语权,所以陈无法,只得设计杀害了王江。之后廖月和王千秋谎报景迈失踪,刮分了王江的股份,转手就把公司卖予他人。她和王千秋摇身一变,成了晨光公司的独立董事,一个占股10%,一个占5%。而且得到了一大笔产业,从此只用坐在家里就能数钱。

    陈翰开门见山地去和他们谈判,摆出一副爱谈不谈,不谈你们就完蛋了的语气,话说的很直接:二位现在卖掉这15%的股份,我可以按最高市价的两倍给二位五千万。但是如果现在不卖,那一周后,我们抛售晨光的股票,你们这股份可就砸手里了,别说2000万了,200万都卖不出去。而且还有可能因为股票暴跌公司接受审查,到时候财产一冻结,那你们一毛钱都挣不到了。当然我们也可以随时起诉廖女士您的不正当继承,这样不仅您有可能一毛钱都拿不到,而且还将面临长期的诉讼,我们的律师专家团,足够拖到您倾家荡产。更何况了,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替你们谋出路来了。不然二位以为陈为什么那么着急增资扩股?当然是为了稀释你们的股权!直到你们手里的股份变成一堆中看不中用的废纸。更何况想必陈是怎么得到这家公司的,你们很清楚吧……陈的心狠手辣还用我多说么?这个世界,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所以我奉劝二位现在赶紧拿着这五千万去别的城市谋个营生,毕竟这么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是不是?而且还有各种威胁,说不准哪天小命儿没了。倒不如去京城看看,听说那边儿最近房地产和高新科技发展都不错,不如去分一杯羹?而且在下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可以帮二位把房产地契这些都收了,也省得你们去找中间商了。实不相瞒,我内人家就是做房地产的,所以二位放心,市价一分不会少。

    廖、王二人从陈翰一进门的不可一世,到后来的毫无血色,满头冷汗。陈翰说完,他们考虑了不足五分钟,就在协议上署了大名,而且第二天就开始打包金银细软,慌忙跑路了。至此晨光的两位独立董事换成了陈翰和陈丽,杨旭也不负众望地收购了小股东手里3%的股份。这还要多亏当时他们为了保障陈氏绝对的控股权以及对公司经营的决策权,没有太多分散股权,董事会一共设了6个股东。加上之前k市散户30%股份现在全落在我们手里了,现在我们这边能上董事会的最少4个人。而且我们占股48%,着实掌握着公司很大一部分话语权,起码否决权牢牢在手,恶心陈完全没问题。我心里此刻看着陈吃瘪别提多美了,再一看陈翰,果然都有点兜不住了,眼瞅着嘴就要咧开了,被十年一脚踢回正经。

    “还得感谢前两天陈董事长把我开除出了董事会呀,若不是陈董事长你,我也成不了晨光的独立董事,感谢陈董事长!”陈翰斜眼看着陈,似笑非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最近晨光股票走势挺不错的,所以全让我收了。”

    陈的脸终于彻底地垮了下来,估摸着他刚才只是约莫有感觉,现在一下所有的不好预感都成了真,他的脸色别提多精彩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翰打了个响指,冲陈一个贱兮兮的挤眼,朝阳光基金的两位道:“我要跟我‘所谓’的弟弟单独聊几句,两位是不是……”他把所谓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语气丝毫不客气。

    李丽华和邱江对视了一眼,冷着脸就走了,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礼貌地把门关上。

    “陈,我就……诶,那词儿怎么说来着?哦,开门见山!我手里的股票随时可以抛掉,但是我怕后果你承受不起,晨光万一被调查,那阳光投资到底是个什么空壳投资怕是就瞒不住了,不知道堂堂董家,会不会不跟你计较这一点小事情。”陈翰一下下压着椅子,一副吊儿郎当起死人不偿命样儿,“哦,或者我也可以直接让晨光退市,以后公司决策、经营都有我一份儿,想想好像也还不错。而且你还不知道吧,我占股已经48%了哦,弟弟。”

    头一次见陈额上青筋暴起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爽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想到拿钱砸人是这么爽的事情,就冲这个以后我也的多挣钱。

    陈翰眯着眼睛打量了陈,像是多年来受的气,一次性都想在今天发泄出来。

    “我亲爱的‘弟弟’,毕竟亲兄弟嘛,我肯定不能让你吃亏。这么说吧,人么,肯定不能太贪心。你陈氏也想要,晨光也想要,总得给哥哥留一个吧,你说是不是?我可提醒你啊,刚才那两位还在外头呢,你说他们会不会回去告密?会不会说哎呀陈看来不过如此啊……所以弟弟啊,你得快点考虑哦。”

    “陈翰,你们已经胜诉了,还想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哥哥我被你坑怕了么!”陈翰说着朝我挥挥手,我赶忙把准备好的文件摊在陈面前,“你看,我多体贴,放弃股份继承承诺书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公证员和律师我都请好了,啧啧,条款我列的多详细,只要你放弃继承陈氏的股份,我就把晨光的股份全部卖给你,多划算,你说是不是?以后我守着我的陈氏,你守着你的晨光,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各不相干。”

    陈咬着牙根一字一句蹦着:“痴心妄想。”

    “哦?我痴心妄想?”陈翰惊讶地指了指自己,像听见了多大的笑话一样,“你考虑考虑呗,二十分钟后新林街公证处见,陈玉和杨阳离得不远吧?记得一块过来啊,如果二十分钟后没见着你,那别怪哥哥登报启事,我以后就是晨光大股东了,啧啧,想想还挺激动的。”陈翰起身,准备朝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回头盯着陈道:“我劝你最好别想着动什么手脚,我来之前通知了警察和报社,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咱俩。哥哥最后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哈,别迟到!”

    出了会议室,恰好绕过休息室,看了一眼里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强装镇定的二位,相信过不了多久,三大家族就要给陈施压了,毕竟陈氏只是陈的私心,对他们来说,晨光才是他们需要的。

    下到了一楼,陈翰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哈笑了好一阵:“你们看见他表情没?”

    我和十年也情不自禁乐了。

    “我突然有种想要在这儿横着走的**。”

    “走起!”

    在陈翰的提议下,我们三个傻子……迈着夸张地八字步,甩着手,蛮横地走出了晨光。

第125章 釜底抽薪

    “买定离手咯!”陈翰喊了一句,看着桌子边三人不情不愿地签上大名,按上手印。

    “同志,我们是公证处,不是赌场,我们是公证员,不是荷官……”公证员姐姐用眼白看着陈翰,恨不得直接给他扫地出门。

    “对不起,对不起,他脑子不好!”我毫不犹豫地给了陈翰脑袋一巴掌。

    “陈氏基金当哥哥送给你的,不用客气啊!哥保证用最快的时间让他独立,你放心。”

    陈瞪着陈翰恶狠狠道:“那我可多谢您了,以后最好我们各不相干!”

    “求之不得!”陈翰差点吐出舌头‘略略略’,还好被我和十年拦住了。

    陈缓缓把头转向我这边:“鹿灵犀,看来还是你棋高一着,算我小看你了。”

    我赶忙摆手,刚想嘲讽几句,就听十年抢在我之前开口了:“陈,你的目标好像搞错了。”十年挑起一边嘴角,我却完全感觉不到他在笑,“其实本来只是想在k股上将你一军,没打算让你有什么实质性的经济损失,毕竟,我们就想拿回公司而已。只是……”十年上前一步逼近陈,“只是有些人你是万万碰不得的,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我的人。”

    十年凌厉的眼神,直盯着陈,连半米外的我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本来只是想给你点颜色看看,但你非要做不该做的事,那我也只能拼力逼上一逼了。”

    陈愣了几秒,突然脸上那层金装皮像是彻底裂了,他大笑起来,声音阴寒且诡异:“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竟然看走眼了!敬十年对吧?你藏得够深的,我记住你了。”

    十年冷哼一声,并没有打算再理陈,只是眼中依然像是射出一道道寒光,要把人钉死在那里。

    陈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带着诡异的笑扫视了我们一圈人道:“第二轮游戏,开始。”他说着做出个开枪瞄准的手势,然后开口“砰”的一声,像是直射在十年身上,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思考他所说的第二轮游戏……我们料到收回陈氏母公司,陈必然不甘心,一定会再有动作。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即使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在一天之内解决了所有事情,打了陈一个措手不及,他竟然还是能来一招釜底抽薪,让我们大跌眼镜。

    第二天,我们一行人,早早来到公司交接,才发现何为陈口中的“游戏”。

    “账上只有这么点儿钱?”

    席鑫面不改色地点点头:“之前为了准备牙科医院和晨光的上市,本就剩了不太多,只等着这季度货款回炉补上,之前也一直是这么操作的。而且昨天……前董事长提走了一大笔。哎,你们应该提前跟我打声招呼的,我多少可以拦一拦。”

    我们目瞪口呆,着实低估了陈厚颜无耻的程度……

    陈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又被我踹了一脚,再次恢复正经:“这一摞又是啥玩意儿?”他扫了几张,眼都瞪圆了,“这……这么多人辞职?手续一天……不对,半天就全办完了?怎么回事?蒋部长?蒋部长?”

    我再次扫了眼会议室,赶忙补充道:“蒋部长今天没出席会议。”

    “那人事部今天来的是谁?”

    **脚跷在边上一张椅子上,手里还悠悠转着笔:“哪还有什么蒋部长,两个月前,闫杰把人事部张佳佳提成部长了,蒋蓉一怒之下辞职了,直接去首都高就了。”

    “那张佳佳呢?”

    **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翰:“昨天闫杰走时候都带走了呗,大少爷,他俩有一腿你不会才知道吧?”

    陈翰尴尬地看着**,**无奈地冷哼一声继续转笔:“现在人事部空了,蒋蓉走时候带走两个,她手下那一批陆陆续续都被张佳佳找理由辞了,就上上周还踢走一个叫什么……”

    我心里有点难过:“薛巧玲。”

    “嗯,就是她了,蒋蓉手底下最后一个兵,剩下的全是张佳佳的人了,所以昨天张佳佳走时候全带走了,喏,这一摞还是办公室的小郑拿给你的,现在办公室就剩她一个了。”

    我看向郑燕,她同样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次我们彻底笑不出来了,陈丽尴尬道:“销售部还剩5个人,所以我代表了……”

    杨旭也有点尴尬:“生产部剩3个,我还没去巡厂,不知道工厂怎么样了……”

    原来人数最多的两个大部门,加起来占了公司快一半,现在就剩个个位数。

    我觉得我肋骨又疼了……好像脑震荡也有点要复苏。

    “安保部……哎,不用问了,肯定走了一大批。还有人么?”

    刘云举了举手弱弱喊了声:“到~”

    我是不是肺还没好,要气胸了,觉得气也喘不上来了。

    “就剩你了?”

    刘云弱弱地点点头:“鹿姐,他们嫌我是女的……”

    半天还是因为被嫌弃了才没带走!

    “仓管部?”

    举手的是个我觉得面熟,但是想不起来名字的人。

    “这是仓管部的骁乔。”源哥善意地介绍了下。

    骁乔尴尬地点点头:“就剩我和余川了,我来公司时间久点儿,所以今天我来参会。”

    “余川什么时候调到仓管部了?”我诧异道。

    “就上个月……”

    “采购……”提到采购我总能想到景迈,心中有点酸楚。

    没人应……

    陈翰摆摆手无奈道:“算了算了,设计部……”他一抬眼看见童部长,像是松了口气,“您在就好。”

    “设计师都走了,我在管什么用。”童武手里转着他的佛珠,“你的两位首席,一个昨天跑了,一个被他爹强制领走了,辞呈应该都在那一摞里,现在就剩了俩小年轻和我这一个老头子了,打样儿的师傅就剩一个了。对了,苑堂让我给你带句话,之前说的股份的事儿,他同意了。让你尽快把手续走了。”

    我这下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堂堂b市第一,全国第八的高级成衣公司,现在总共剩下这点儿人……加个脚趾头都能数的过来了……

    我捏了捏陈翰的肩膀,想让他放松下,在边上提示道:“领导,现在全公司都指着您呢!”

    我眼瞅着陈翰支着脑袋的胳膊一软,让点把脸摔在桌子上,回头眨巴着他的大眼睛无助地望着我。

    席鑫终于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地磁性又深沉:“你爸说过,当年陈氏创立的时候,也是不到二十个人,更别提百年前那间小裁缝店了。”

    席鑫的话像是给陈翰打了一剂强心针,也让我们在场所有人在大海中浮沉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陈翰坐直身体,透黑的眼珠转了几圈,总算是有了盘算。

    “骁乔,今天起你就是仓管部的部长了,你带着余川把仓库点一遍,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之前都是马副部长带人统计的,应该……半个月吧。”

    “半个月太久了,辛苦下这周内统计完吧,童部长,请您部门的两个人一起去帮下忙。”

    童武如往常那般佛系地点点头,我却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欣慰。

    骁乔似乎有些犹豫,我打量她的表情,瞬间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我笑着朝骁乔道:“骁部长,现在整个仓管部,甚至整个公司的重任都要系在你身上啦!我们翰总眼光真好!我之前就听说骁部长做事儿特别踏实!”

    骁乔似乎不太敢相信我说的这些。

    “真的,我之前总去仓管部领衣服,对你记忆特别深,就是一直没好意思问你叫什么。”

    不过两句话,骁乔眼神就发生了变化,对于我们这种怂人来说,委以重任,不如委以信任。我太了解骁乔的犹豫,所以明白她只是需要一个人帮她加深肯定。

    陈翰感激地朝我点了点头接着道:“席部长,账上但凡能用的钱,和每个月必须的开支,您着人送份儿给我看看吧,还有之前采购部的账,真实的那些,送份儿给我,我琢磨下接下来采购的事儿。鑫哥,就辛苦你了。”

    席鑫面无表情地应下,但眼里的光彩透出了他心底的兴奋,尤其在听到“鑫哥”两个字时,眼神中掀起了轻微的波澜。我突然发现陈翰的成长,不只是我们几个喜闻乐见的事儿,还有太多人同样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丽丽,你带着人尽快把所有门店和商场扫一遍,看看情况,我感觉陈肯定会有小动作。”

    “放心吧哥,交给我,周五之前报给你。”

    “小旭,你尽快巡厂,第一,确定厂长、技术骨干有没有问题,第二,统计人数,熟练工人、初级工人划分。第三,看看有没有能发展的打样师傅。”

    陈翰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抓了抓头发有点崩溃:“我看后勤部是不是也没来人?干脆今天起,后勤部就撤了吧。郑部长,您那还剩多少人?”

    “全员。”郑部长翘着二郎腿,眼里透出点小傲娇。

    陈翰也惊讶了下,但恢复镇定的速度比以前快了得有十几倍。

    “那麻烦郑部长,抽调两个人帮着仓管部吧,设计部的人就不动了,我想了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新设计尽快出。童部长,还得您多辛苦下。骁部长你直接现在就尽快开始吧。”

    骁乔点头离开,童武却犯了难。对于新品发布,童武难得常年佛系的表情有了松动,一眼望去全是愁。“秋系列原定于两周后发布,但现在设计稿已经被全部带走了,所以我们如果还要如期发布,恐怕要开天窗。别忘了,晨光也是成衣企业……”

第126章 空壳公司

    陈翰本来就被折磨了一大通,现在听完童武的话简直绝望地快把头发抓掉了:“我……我请外援吧,我让他明天过来帮您。推迟没关系,但是品质还是得保证。”

    童武点点头,却并没有问外援是谁。

    “然后您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能招进来,不用试用,直接转正,对了还有打样儿师傅您也帮忙留意着点。”陈翰紧接着朝**道,“郑部长您辛苦下,几个重要的客户您亲自走动下,探探口风什么的。最近的节日……是中秋吧,就当提前赠礼了。”

    大家陆续领了任务离开,陈翰把郑燕单独留下,有些内疚地道:“最近要辛苦你人事办公室一块儿干了,统计下现在还剩哪些人,看看档案还在不在,这个慢慢来,但是我实在没别的人派给你了。不过你放心,回头你跟建军办事儿时候我铁定封个大红包!”

    郑燕打趣儿地笑了几句:“我可是看在我们鹿姐面子上,你到时候多发点儿工资给我们才是正事儿。”

    “必须的!”

    最后只剩下我和陈翰了,看着他趴在桌子上一副脱力的样子,我只能拍拍他肩膀:“听说食堂阿姨都辞职了,我去给大家定个中饭……你没事吧?”

    陈翰下巴抵着桌子,手指在眼前画着圈:“小鹿,我都不敢相信我回来了,你看,这是我爸以前坐着的地方。可能我爷爷以前也坐在相同的位子上,虽然桌子换了,椅子换了,但是他们都坐过这个位置。我回来了,这公司我才待了一年,确是他们一辈子的心血。我并不害怕高管都走了,不害怕人少,不怕多苦多难,但是我害怕我守不住……”

    陈翰猛然间这么感性,我竟有点不适应了,干脆帮他捏了捏肩膀,安慰道:“你现在应该想想怎么请三哥出山,别在这儿感春怀秋了,我觉得只要有三哥,我们肯定能打翻身仗。”

    “这是秘书特殊服务?”十年倚在门口,恶狠狠地瞪着陈翰。

    陈翰吓得一个哆嗦,猛得起身:“你俩帮我看着公司,本董事长为了公司的远大前程,回家自我献身去了,告辞!”

    第二天,刚决定勤奋的翰董事长就顶了一副大大的黑眼圈迟到了。

    “早。”

    “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我诧异地问陈翰,结果被十年胳膊肘撞了撞,回头就见他冲我挤了挤眼。

    我恍然大悟地哦了声,看见陈翰眯着眼恨不得要把我俩杀死的样子,我自动闭嘴,把笑憋了回去。

    “一会儿老三就过来了,你带他逛逛。”他这破锣嗓子我听得难受,赶忙拉着十年退出去了。

    “啧啧啧,三哥可以啊!能屈能伸,抓住机会绝不放过啊!”

    十年坏笑着耸耸肩:“老房子着火很可怕的。”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年纪不大,懂得倒不少。”

    十年尴尬地呵呵了几声:“我没指桑骂槐的胆子……你别误会。”

    我觉得两只眼都不够翻了,懒得理他,岔开了话题:“你说陈已经得到那么多了,能不再使绊子了么?”

    “难,姐你看那么多宫斗剧没看出什么来?坏人不作妖还是坏人么?陈翰要是过得稍微顺畅点,他就得失眠难过一整晚。”

    我再次想翻白眼了,从电视剧里总结人生可还行?

    “不过给陈翰点儿打击也好,他被保护的太久了,一次两次的打击,根本打不成商场大鳄。”

    我点点头,附和道:“这倒是,回头我们走了,还不是得他自己撑起这么大个摊子。”

    三哥没一会儿就到了,不情不愿地嫌弃着陈氏装潢风格的老土,认为这实在不像一个能搞出设计的公司,顺道还抨击了我们二十个人,用一整栋楼的浪费行为。

    这公司现在就像个空壳子一样,十一层楼,只有二十个人,保安都走了,连保洁阿姨都怕我们开不出薪水跟着陈走了。据说陈离开的时候,完全不避讳人地通过公司广播高呼了一段慷慨激昂地陈词,翻译成白话文基本就两句话的意思:“陈氏离倒闭不远啦!想饿死的就留下,跟着陈董事长,才能有肉吃。不跟着走的,只要辞职,都会得到一笔补偿金。”总而言之,就是跟着陈翰必死无疑。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光明正大的,辞职的辞职,跳槽的跳槽,关键这群人跑路的时候,能带走的全部揣走了,大到电脑、打印机,小到计算器、笔记本,连厕所里的手纸都没放过……

    不过三哥说的浪费整栋楼这件事,我们倒是已经着手解决了。昨天陈翰董事长干嗓子哑的事儿前,大笔一挥,写了精简两个字送我,然后就洗白白甜蜜去了。

    剩下十年和我在客厅绞尽脑汁到半夜才出了个思路。多亏陈氏大楼是自己的……

    今早上我一不做二不休,寻摸着大致思路,基本拟了方案。大致意思是:一、精简办公,20个人用11层楼,浪费!先搬到1-3层,电梯停了,以后都上下楼锻炼身体。4-11层招租!(招租这条被陈董事长否了,他自信地认为公司一年内一定能重回巅峰……)。二、所有办公设备备案,让你们走时候再带走!谁也不许带,都是公司的!三、招聘,起码要先招够足够维持运营的,二十个人,还有一个稳坐帐中的领导和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秘书……实在不行。起码得先把保安和保洁招了……本来就够辛苦的,还得打扫卫生,那岂不是太苦逼了。我刚拟了公告贴出去,就被姗姗来迟的顾问大人喷了,不禁表示很委屈。

    只得朝三哥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马上我们就精简办公了。”我拉着三哥往设计部走,免得他又发现什么不正常的槽点,然后攻击一路。

    奈何去设计部必须路过人事部,三哥朝里扫了一眼,就鄙夷的语气藏都藏不住了:“咦……”

    我昨天已经崩溃过一遍了,所以今天可以淡定地指着散落一地的文件袋和各种档案道:“这状况算不错的,毕竟剩下这几个人的档案没丢……回头忙完设计投入生产了或者招到人事了,我们再回头来整理。你还没看见仓储部呢,简直就是黑五过后……”

    “黑五是什么?”

    “啊……就是购物狂欢过后,满地的垃圾,不管大小号都抢走了,多亏现在门店没让补货什么的,我们完全没的补。”

    “我突然觉得自己任务有点重……”

    我拍拍三哥肩膀,只想说何止是有点儿啊……

    正想着突然一个人迎面撞来,撞得我和三哥同时趔趄了一步。稳住身形,才发现是庆喜。

    “鹿姐,对不起,对不起……大……大师!”庆喜一个劲儿鞠躬道歉,让我有种对面是霓虹国人的错觉,我赶忙弹了下他的脑门:“我说是谁呢,这么大冲击力,着急忙慌干什么去?”

    庆喜还沉浸在见着三哥的崇拜中不可自拔,我再次弹了下他的脑门,让他回答我的问题。

    他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赶忙开始捡地上散落了一地的东西。

    “这不是要搬办公室了吗,我收收东西。把这些不要的都扔了。”

    我和三哥也一起蹲下帮他捡。

    “大师您不用……”

    “你这小迷弟嘴脸我真是够了!平时怎么不对姐姐我也毕恭毕敬点儿?”

    见他俩一脸诧异,我才反应过来,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是小迷弟。我低头接着捡东西,懒得解释。

    “诶?”三哥捡着捡着捡着竟一张张仔细看起来,“这都是你要扔的?”

    庆喜看见三哥正在看的东西,脸一红,赶忙抢回来……

    “随便画着玩的……腾办公室……嘿嘿”庆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庆喜,不知道他俩在打什么哑谜,早知道我也看看这一堆废纸都是什么了。

    “都是你画的?”三哥还在一张一张看,眼底说不清是什么神采,总觉得好像是惊奇又像是欣喜。

    见庆喜点点头,三哥又接着问:“为什么没完成?”

    “我就是个打杂的……连设计助理都算不上,就是平时画着玩儿。”

    三哥笑笑没说话,把一摞纸还给庆喜。

    “一会儿见。”

    “恩!……恩?”没等庆喜反应过来,我们就已经转了弯进了设计部。

    “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师!”萌萌简直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三哥冲他亲切地打了个招呼,萌萌和庆喜都是上次答谢会上为数不多见过三哥的人,所以三哥被他们奉为神明,见了都大师大师的喊。

    “来了?”童部长端着茶缸从办公室出来,“这位就是上次答谢会上的外援吧?”

    我点点头,兴奋地把三哥介绍给童部长。

    “挺好的,作品好,手工也好,大师级别的。”童部长很少说这么多话,三哥兴许不知道,但我和萌萌已经惊讶的眼都圆了,童部长夸人了!

    三哥略有点不好意思,害羞地笑道:“不敢,我对童先生才是敬仰已久!”

    我怕三哥接着恭维下去,童部长只能喝水了,赶忙打岔:“我们特聘了三哥当公司顾问,这次秋系列,可能就要请两位多费心了。”

    “没有库存,没有存稿,顾问要辛苦了。”

    三哥笑笑道:“谈不上,谈不上,我觉得一周内设计稿肯定出的来。但我有个事想请教下童部长。咱们进去谈?”

    童部长点点头,续了茶,便请我们进了办公室。

    三哥一坐下便开门见山道:“设计部平时都是由两位首席设计师出设计吗?”

    “六成出自那两位之手,还有10位设计师和10位设计助理的设计稿经那两位修改完善,比例大概在三、一。”

    “等级这么分明?那剩下的人呢?”

    “剩下的平时就是打打杂,跑跑腿。”童部长吹着茶,眼底的情绪明暗莫变。

    “这个制度……”三哥欲言又止。

    “之前设立这个制度,是参照国外的服装企业,每月有考核,半年一个晋升。”

    “初衷是好的,只是……”

    “只是首席这两个位置是走了后门,导致整个体系都乱了。”

    童武毫无情绪的话,却让我好像抓住了什么尾巴……

    童武接着说:“整个设计部,会搞设计的,不如会站队的,只要站队站的好,设计就能被人用,当然那两位的实力我是认可的,只是单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难怪童武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退出江湖的样子,部门被搞得乌烟瘴气的,自己又无能为力,只能天天躲在办公室叠星星了。想当年陈鹏为了把童武拉来,特意给了他5%的股份,且承诺不管陈氏将来是否扩张,这5%都不会缩水。只是近年来这位高薪聘来的太岁,股份是没缩水,但是权利却被稀释了个干干净净,当真令人唏嘘。

    三哥沉默了半晌,不疾不徐道:“难怪了,童部长,我跟您说一周内出设计,并不是信口开河,只是你们这乌糟的大环境,埋没了不少人……我准备把金子挖出来了。”

    童部长先是一愣,然后竟开怀大笑起来:“鹿秘书,你们真是请来个镇山宝啊!”

第127章 老乡

    “我们?”

    “您没开玩笑吧?”

    庆喜和萌萌都呆愣地看着三哥,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如果不是有桌子撑着,估计他俩要晕倒在地了。

    “三天内,你们每人交十份设计稿出来,估计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啦。”三哥笑得如沐春风,“不过你们以前练手的稿子应该不少,只要没公开出过的设计,不抄袭的,都可以拿来用。”

    “我们的设计……”

    “要对自己有信心,我刚才看了你们的草稿,修改下,是很好的设计。”

    刚才……原来庆喜抱着的那堆是设计草稿,难怪三哥看得那么认真了。

    我觉得他俩看着三哥的眼神越发崇敬起来,像对着什么神明,我都想给他们配个哈利路亚,看了看三哥头上好像也没多出圈儿光晕来……

    “我看线条有差别,是不是你和萌萌的都在里面?”

    庆喜点点头:“我刚才一起拿去扔的……哎呀!大师您等我会儿,我去捡回来!”

    三哥摆摆手拦住他:“不用了,捡回来干什么,你还回忆起当初设计的理念么?抛开以前的框框,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就不用管什么流行元素啦。”

    所以周五,我就看见了食堂一群眼袋快耷拉到嘴角的人……

    “鹿姐,饭到了吗?”

    “快了。”

    我回答完,余川又趴回桌子上装死尸了,只有石头送饭到的时候,这群人才恢复了点血,大快朵颐起来。

    石头憨厚地朝我道:“小灵,远哥说了你之前的点子出的太好了!你都不知道自从我们印了优惠券,多了好多回头客!远哥说一直没机会感谢你,所以今天每人加一份烤翅,我们赠送!”

    “谢谢远哥!谢谢鹿姐!”这会儿倒是声音又齐又洪亮了,完全不像刚才的一群丧尸。

    “石头,帮我谢谢远哥,忙完这阵儿我去看你们。”

    又跟石头聊了两句,才送他出去。这几天食堂没阿姨,这年头又没外卖产业,我只能给大家点了私人外卖,喊以前打过工的伙计帮忙送趟了。大家陆续吃完,完全没歇着,都回到了岗位上。庆喜和萌萌趴在桌子上画几笔擦掉,又画几笔干脆团成团换张纸。骁乔和余川已经把乱七八糟的仓库收了出来,正在一件件地清点,刘云也来帮他们了。销售部的几位花了两天就把b市跑完了,只留了两个人去周边县市,其他的都开始写报告了,电脑也没了,可怜的诸位只能手写。只有公关部的几位,除了出去走关系的**,其他都由郑燕带着,正在人事部整理资料。而生产部的3个人已经扎在工厂3天了。想想也是可笑,陈对外风声放的十分到位,现在全市都知道陈氏兄弟闹分家,陈氏服装快倒闭了,招聘启事花了加急的钱报纸也登了,人才市场告示也贴了,愣是没一个人来应聘。

    最后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刘云推荐了自己刚退休的老父亲来看门,萌萌推荐了自己刚下岗的妈妈来当保洁。总算是不用我们轮流值夜班、打扫卫生了……

    我转了一大圈,终于拎着汉堡来到了新的董事长办公室,三楼的端头,之前的小会议室,现在被陈翰拿来办公了。这倒是非常方便办公,董事长大人就连开会都不用挪窝。除了原来办公室的电脑,其他东西都没搬来,这也是整间大楼里唯一保住的电脑了。我朝里望去,陈翰正趴在会议桌上,看着一堆文件时不时起身写写画画,三哥在一旁修改设计,俩人背靠着背,像是互相在给予力量。我不合时宜地敲了敲门,陈翰才猛地坐直,兴奋喊道:“饭!”

    “看什么呢?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陈翰顿时又蔫儿了:“别提了,这张表表头应该填叫天天不应,这张表填叫地地不灵,这张呢是求神神不听……”

    “啥?”

    三哥笑道:“他的意思是账面上没有钱,门店里没存货,供应商不理他,等等……”

    那确实该苦大仇深……

    “昨天小旭说工厂的仓库很多布料也断了,加产肯定不行了,我干脆让他给工人放两天假,清查工厂了。”陈翰又一阵长叹,“这一星期叹的气比我前三十年叹的都多……”

    “供应商什么态度?”

    “源哥表示一部分供应商已经把他拒之门外了,前四十多年的人生白活了,且从来没有如此不要脸并受挫过……还有几位倒是开门了,但是要涨价……他私下打听了下,陈已经在暗处发了‘封杀令’,以前的供应商多多少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威胁。”

    “威胁?做个生意怎么威胁?”

    三哥接过话茬来:“你忘了陈接手了什么生意了?动动脚趾头都明白,肯定就是威胁人家比如公司之前有什么假账啊,或者公司高层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或者你儿子想不想上一中了啊……”

    我无奈地笑了笑,确实如此,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信息的力量都是一根足以撬动地球的杠杆。我突然回忆起之前蜜雪的事,一个马上上市的企业,一夜之间倒塌,也是因为一个举报,我们当时所认为的一切巧合,什么默默举报的无名英雄,一切的线索贯连都是陈鹏制造给我们的,但是当初的震撼太强烈,并没有意识到一切成功的太多容易。百年前陈氏发家,挣国难财,也是依靠这些。秘密真是个能要人命的东西……是真的人命,并不是个修辞。

    “那董事长大人,您打算怎么办?”

    陈翰支着脑袋的胳膊一歪,险些脸摔在桌子上。

    “喊我么?”

    “不然咧?三哥买了苑堂的股份,现在还是5个股东,董事会又没散。公司人可以再招,就一个称呼而已。”

    陈翰又叹一口气:“我现在想法是从外地找供货商,但是……求助无门啊!!!”

    “思路是对的,只要下了决心,不怕找不到,实在不行还能去国外找嘛!”

    “对!国外!”陈翰眼睛一亮,马上坐直了,“来来来,小鹿国外办事处电话找出来!”

    我看他这么有干劲,只能把饭递过去,准备去找电话本,刚走出去突然反应过来,便又折了回来:“董事长大人,您现在就光杆司令一个,海外办事处还能在?还听你的?”

    陈翰的脸彻底趴在桌上了……闷闷地从桌子面传出声音来:“三山,救命……”

    三哥无奈地拍了拍他,这人突然又猛地坐起来:“对了,小鹿你昨天提那个事儿,要不找设计部来开个会吧。”

    “好,下午四点吧,三哥两点要去审稿。”

    “直接通知他们两点来这儿算了。”

    我应了声退了出来,总感觉陈不可能只是拦供应商这么简单,他的性格,应该是准备全方位逼死我们,只是不知道还准备从哪下刀……

    “你说的对,肯定是全方位逼死,不会一直这么平a,最晚下周,起码得出个大了。”

    我白了十年一眼:“你以为打游戏啊?”

    “这和宫斗游戏一个道理,我甄传都看完了。”

    我懒得搭理十年:“这趟跑供货商你去啊?”

    “我不去!我不要离开你!”

    “滚!好好说话!”

    “哎……我不适合去,我对这个年代了解不够。”

    我心里一阵吐槽,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心里惶惶不安,毕竟留下来的这二十个人也不见得真的和我们一条心。

    “鹿秘书,小敬下班儿了?”

    “恩,刘大爷,刘云应该也快出来。您这是除草呢?”

    刘大爷正举着一个耙子,还穿着胶鞋。

    “我今天在树林里看见条皮吊,怕吓着你们,正打算抓出来呢。”

    “那您小心点儿,有毒吗?”

    “没事儿,普通草蛇,你们赶快回家吧。”

    我别了刘大爷,又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皮吊?

    “刘大爷居然跟我是老乡!”我朝十年说道。

    没想到十年听完我这句话竟皱紧了眉头:“姐,你确定?”

    我点点头不明白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结果就因为我的一句老乡,十年又拉着我回去加了个班……快九点才到家。结果一进家门,就感觉家里气氛好像有点怪。再一看,原来是家中有客来。这位不速之客,正泪眼汪汪地拎着一个文件夹看着陈翰。陈翰则尴尬地看着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三哥,三哥一个白眼回了过去继续看自己手里的杂志。

    十年在我耳边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大三角啊?”

    我也送了他个白眼,嫌弃他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呦,这不是苑大设计师么!”我赶忙上去替自己老板解围,“好久不见您了,啧啧啧,还是这么貌美如花!”

    苑婉婉明显不想理会我,只是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含情脉脉地看着陈翰了。

    “那个……婉婉,都这个点儿了,我们该休息了,你是不是?”

    “我大老远过来,特意偷了稿子出来给你……你居然要赶我走?翰哥哥……”

    这一声,喊得我和十年同时打了个哆嗦。

    “你看人家,这个声音出的,你说说你要是什么喊我,我真的天天给你倒洗脚水也值!”

    “喊你什么?阿年弟弟?”

    “去了后俩字!”

    我懒得搭理他,敬送一白眼。

    “你那什么设计稿我们用不上,你赶快拿走吧。”陈翰说话的过程中一直在瞟三哥,生怕触了这位大爷的眉头。

    “翰哥哥,你怎么能这么绝情……我……”苑婉婉眼泪啪嗒啪嗒开始掉,陈翰瞬间懵了。

    “不是,婉婉你别哭啊,你到底……你这是干什么?诶?鹿灵犀!救命!”

    陈翰望向我求助,结果没想到他这一举动把苑婉婉给点炸了。

    “就是这个女人对不对?”

    我:?

    “如果不是她,我们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怪你!”苑婉婉怒吼着指向我,声音尖利刺耳。

    十年眉头一皱,我意识到他是要发火了,赶忙把他蠢蠢欲动的手按下去。

    “最怕淑女发脾气,你看,我打你也不合适,骂你也不合适。但是被你冤枉了我总不能受着吧?你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上回在”我语重心长地朝苑婉婉走近了一步,她竟然吓得往后挪了挪,我差点气笑了。

    “婉婉你冷静点。”陈翰居然还能好好跟她说话,看来最近他确实成长了挺多的,“我跟小鹿没什么,咱俩的事儿也跟她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好了?”

    苑婉婉越哭越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快把茶几淹了。

    陈翰挠了挠头一狠心道:“我这么说吧,婉婉,我跟你,早就不可能了。一开始我就只把你当妹子,我今儿还没跟你翻脸,纯属是珍惜咱们这么多年从小到大的情谊,我不舍得伤害你。”陈翰抹了把脸,有些痛苦地道,“但是婉婉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你有几回是站在我这边儿的?你希望所有人都爱你,喜欢你,你在你爸那儿是乖乖女,你在陈那儿当好妹妹……你爸把你带去晨光那会儿,你反抗过吗?你为了我争取过吗?你今天带着这堆设计稿说偷来给我,那你敢让别人知道吗?敢光明正大来投奔我么?”

    “我……”

    陈翰伸出手制止苑婉婉想说的话:“你别逞强,你做不到!所以你趁早别折腾了,看在从小咱俩儿一块儿长大的份儿上少折腾哥哥一回成不?而且我现在有对象了,不是鹿灵犀你别瞎猜!我跟我对象感情特好!他对我也特好,不是你这种虚假的好,是真的特别特别好!”

    三哥翻着杂志的手有些颤抖,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看进去。

    “是谁,那个人是谁?”

    “你甭管是谁,反正不是你,而且这跟你也没关系,以后我俩是要过一辈子的,不管结不结婚,在我心里他都已经是我媳妇儿了,所以你也别在我这儿费心了,再忙活我心也长他身上了!你赶紧的,回去吧!”

    我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儿浪漫、有点儿感人……

    苑婉婉走了,我还一直调侃陈翰,真是情话不说则以,一鸣惊人啊!

    “呵呵,不舍得伤害她,啊?”三哥“啪”地把杂志合上,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她一小姑娘……”

    “呵呵!”

    “等等,我插一句,刚才苑婉婉是拿着什么设计稿?”十年突然一句话,让我汗毛都炸了起来……完了,好像入套了……

第128章 十八岁

    周末,没一个人肯老实在家休息,但是善解人意的董事长大人还是强硬地说大家本周任务完成的很好,周日必须休息,不许来上班了!不过我倒是很满意这个安排,因为准备了好久的生日礼物,终于可以送出去啦!

    大战在即,难得的喘息。中午,我们去见了好久不见的十年爸妈,两口子一听说十年生日,不顾我们阻拦,硬是做了一大桌子菜,还亲手擀了长寿面。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十年,都感觉特别亲切。”

    “恩。”

    “像看见自己亲弟弟一样!”敬连凯难得也心情不错,看来已经从之前研究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我看着这父子俩相似的眉眼,心想任谁看见都得以为是有血缘关系吧。

    “十年你多吃点,鹿啊,我看你都瘦了,多吃点,前段老敬帮着警察做什么鉴定,我们也没顾上去看你。这碗要不够吃,我再给你乘,锅里还有。”

    “恩,多吃点!”敬连凯附和着自己媳妇儿,像个非常敬业的捧哏。

    “上次的事情还没感谢你们呢,要不是你们发现了那个陈图谋不轨,老敬差点就卷进犯法的事儿了!”

    “我搞研究而已,哪儿犯法了。”

    楼晓雯白了他一眼,他乖乖闭了嘴,低下头扒拉面条了。

    “对了,上次那事儿,我拖天文所的朋友问了,他们估摸着那颗彗星有可能撞地球上,但是地点不确定,时间不确定。天文所那群废物,空有一堆好设备,问什么都是不确定。”敬连凯喝了口面汤又道,“我帮他们算了一回,觉得十有**在年底了。”

    “敬老师你还懂天文?”

    “天体物理也是物理,研究研究差不太多。”

    “就像我觉得欧洲史和唐宋史也差不多,都是通的。”

    差远了好吧!这学霸两口子的世界我实在不懂……但是想起敬十年那干啥啥明白,文理全精通的脑子,突然好像也有点能理解。

    “他俩总这样,我那时候太小,总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言不合就抬杠,好多年后我才知道,文理思维差别真的很大。就像敬连凯,直到现在都觉得就算帮陈搞研究也不是什么大错,因为科学是无辜的。”回去路上,十年念叨了一路,虽然大多是对敬连凯的抱怨,但是能感觉到他说起这些时溢出来的幸福。

    说到底,这言论我实在不知道错在哪儿,但是就是感觉怪怪的,如果科学成了坏人的武器还能叫科学吗?这科学吗?

    “想什么呢?”十年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没想啥,晚上咱俩单独吃?”我回头看着十年,眼瞅着他眼睛噌一下发了光。

    “要要要要送我礼物?”

    “你结巴什么?反正你肯定猜不到我要送你什么!”

    他好像更兴奋了……每次送礼物他都这么兴奋,以后情人节啊,七夕啊,生日啊,一轮礼物送下来,他心脏能受得了么?万一还有什么纪念日……这我都不敢想了。

    晚上我俩没去什么特别浪漫的地方,而是选了大排档 。

    “姐……选这个地方是要跟我喝几杯?”他盯着面前一堆羊肉串,瞥了瞥嘴。

    “啊?喝几杯也行。”

    “还是别喝了,真想喝咱回家慢慢喝。”十年也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了,脸唰就红了。

    我没好意思告诉他,我选这儿就是单纯因为想吃羊肉串……想吃一个多月了!一直不让我吃,说什么羊肉上火,对伤口恢复不好之类的。今天趁着他生日心情好,说什么也得大吃一顿。

    我心里想着嘿嘿就乐了,吃到一半谈了点工作上的事儿,发现完全破坏了这美好的氛围,干脆就开始扯闲篇儿。

    “我挺想他们的……”我盯着面前的馄饨,有点难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赶上甲流,学校干脆封校不让我们出门了。”

    “这么夸张?”

    “恩,完全不让出校门,进校门不限制,但是只要想出去就得找系主任开条子。所以我们就自己翻墙出去玩,学校后墙从里面看是两米多高,还有明显不是天然形成的几个适合扣着踩着的坑洞。结果我和阿彩潇潇爬上墙头一看,就傻了,墙外的地平线有点低……估摸着离地有四米,而且外墙壁光滑的连个道子都没……所以我们站在墙牙子上回去也不是,下去也不是。”

    “后来呢?”

    我想起这段,情不自禁乐了:“后来坐墙牙子上快五分钟,刚好遇见几个哥们儿要从外面翻墙回来,看着我们坐在墙牙子上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其中一个还长挺帅,几个人本着同时翻墙人的革命情谊,展开双臂接着我们了,还特别正义地说‘姐们儿们,下来吧,相信同志们的坚硬臂膀能承载你们的重量’。”

    “然后你们就跳人家怀里了?”

    “恩,本来不敢跳啊,但是想起那个电影再不看就下映了,必须得出去啊!毅然决然三二一就跳下去了。后来几个哥们儿三两下就爬回去了,站墙牙子上还不忘告诉我们自己是汽化083班的,以后想出去可以找他们当墩子。晚上看完电影吃饭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估摸着里面是有人看上阿彩了……”

    “怎么就是看上彩姐不是看上你们了?”

    “你不知道,我们仨出去,一般我俩都是顺道被看上的,人家主要目的都是奔着阿彩的。”

    十年不以为意道:“我怎么平时就眼睛老在你身上打转呢……”

    “要不就说你眼神儿不好呢!”我笑着把碗里的紫菜挑给十年,“那天晚上我们仨就吃的羊肉串和鸡汤馄饨,可能是一个月没吃过学校外头的饭了吧,觉得那一顿特别好吃!而且当时我们以为好多人都不敢在外面吃饭了,没想到大排档上满满当当的,有一堆和我们一样不怕死的。后来解禁了,我们又跑那个地方吃过几回,可怎么吃都没那天晚上那味道了。”

    “真羡慕你们……能有一群这样的朋友。”

    我想起十年那些年的颠沛流离,好生心疼,手轻轻覆上他的脸道:“你现在也有我们了啊。”

    他抬起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郑重地点点头:“多亏遇见你了。”

    “我也是,多亏遇见你了。”

    我突然觉得好肉麻,赶忙低头喝了口馄饨汤。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没给你准备蛋糕。”我说着举起一根羊肉串,“来,委屈点儿对着羊肉串许个愿吧!”

    十年捂着脑门乐了好久才说:“我的愿望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我爸我妈乐呵呵活着。”

    “啧,说出来就不灵了!”

    “谁说的,只要我在,就一定灵。”

    我心里突然被幸福胀满,跟十年在一起后,我才发现灵魂上的契合,远比世俗所在乎的年龄、家庭合适等等更为重要。十年给我的安全感,是我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获得的最可靠的,我在他这里从来不用伪装、不用假装坚强、不用客气去讨人喜欢,人人都在找所谓的灵魂伴侣,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我说的是真的。”十年语气突然正经起来,“我认识你之前,几乎没有朋友,除了小时候的经历,我还曾经被我珍视的朋友出卖……所以我很难相信别人。我甚至觉得每个接触我的人都是有自己的目的和私心……但是遇到你之后,我灰色和黑色的人生,突然有彩色了。你带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有热血的红色,有温暖的橙色,清新的绿色,还有浪漫的粉……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现在还有了朋友……”

    我仰着头擦了擦眼角溢出来泪,笑道:“神经病,你写作文么你……”

    他说的动情,我听得感动,想着如果,我开始奢望如果未来,真的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我忐忑了好久,还是选择在大排档上送出了我的礼物,演练好的话最终还是一句没说出来。十年接过了礼物,他先是嘴角徐徐翘起,然后紧接着就恢复了平度,甚至还有点儿轻微的抽动。

    “不喜欢?”

    “这是你给我的礼物?”

    “恩!最新款的随身听!还带录音功能呢!”我兴奋地朝他介绍。

    “……是你今天路上说的给我准备的礼物?”

    “啊?怎么了吗?”

    “没事儿……”他恶狠狠地撸下块羊肉来,像是跟羊肉串有什么仇似的……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老板,两瓶啤酒!”

    “啊?怎么突然又想喝了?”

    “我自个儿喝!”

    好端端的生什么气……礼物不喜欢直说啊……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十年回去一路上都有点失望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今天他只喝了两瓶啤酒就被我拦下来了?毕竟虽说18岁成年人了,可也刚成年,而且谁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时间快了慢了的,有没有影响他,好多国家20岁之前都不能饮用酒精的。他倒好从小就是个酒鬼。这么想着就到了家,一进门就看见三哥正围着前厅团团转。

    “怎么了?出事儿了?”我看见三哥这么着急心里一慌。

    “倒不是出事儿了,就那个小雅,她打电话过来了,说是有些话想跟你说,我觉得她口气挺……怎么说呢,就感觉要说重要的事儿似的。她说如果半小时内不打这个电话,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打电话回来了……这眼瞅着二十分钟了。”

    我赶忙记下了三哥告诉我的号码,回拨了回去。

第129章 小雅的承诺

    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一声声像是震动着我的耳膜,加深我的担心。

    直到电话终于被接起。

    “小鹿姐姐?”

    “是我,小雅,出什么事儿了?”我急切地问道。

    小雅轻笑一声,悦耳得像是敲击了风铃:“没,就是我这边都安顿好了,想起你之前说的安顿好就告诉你一声。”

    “哦……吓我一跳。”我拍拍胸口,把紧张安抚回去,“吃的住的还习惯吧?缺什么不?要缺什么就跟带你的人说,姐姐托人从国内给你带。”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小雅似乎是叹了口气:“你是在担心我?”

    我有点不解:“啊……你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异国他乡,我就是怕你……”

    小雅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这世界上怎么有像你们这样儿的人呢?我怎么小时候没遇着过……”

    “我?”

    “行了姐姐,长途费挺贵的,我就长话短说了。我记得你当时问我自由了之后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你还记得我当时的回答么?”

    “嗯,不就是……”

    “别说出来,你记得就行。我其实有个宝贝藏在那儿了,在一棵枣树下,歪脖枣树,特别明显。”

    “小雅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我已经猜到了,应该和小雅多次欲言又止的那个人有关。

    “我活这么大了,不知道开心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但是好像有个人让我体会到了,我当时心里那种感觉应该就是开心了……他是个比你还傻的人。”她说道这里浅浅笑了几声,可笑声里却透着苦涩,“我当时答应了他一件事儿,所以你一定要把我说的宝贝找到,拿给可靠的人。”

    “小雅……你……”

    “其实我不叫小雅,我也不是个潜行者,我不是12岁,抱歉之前骗了你们。我15了,因为长得小,特别容易伪装成7、8岁的小孩儿,所以执行过7次任务了。最后一次……我心软了,也失手了,断了腿,但是我不后悔接了那次任务。这世界上一共两个人问过我好不好,一个是你,一个就是……算了,不说了。他们平时喊我丫头……姐姐,再见,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信息量太多,我还想再问什么,她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等我再播回去,接起来的人就开始说一堆我听不懂的鸟语……十年听了听,只说是夹克语,但具体说的什么内容他也不清楚。我看了眼表,已经十一点了,我还是很不人道地播了黄晨星的电话,请他去市动物园的枣树下挖宝了……一来是他身份还没暴露,目前没受人盯着,二来是他有经验,我已经隐约猜到小雅说的宝贝是什么了……那应该是她的宝贝,是她藏在深处不能明说的那份心……

    所以小雅不是他们所训练出来的那种专业探听人情报的孩子,也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她是个杀手……才15岁却执行过7次任务的杀手……而且我无法断言每次的任务是否只有一个目标……竟然会有一群人肯花费十几年的时间与经历去培养所谓的工具,而这些工具竟然只是一些孩子。看来b市地下的暗线盘根错节日久,势力之庞大,已经不是我和敬十年能想象的了。

    黄晨星凌晨四点打了电话过来,这是他头一次这么着急地约见面。我和十年担心会遇到跟踪的人,还是在快7点才出了门,佯装去上班,一路开着车出了城。

    “你没驾照……”

    “前两天拖三哥办了个假的。”

    “……”

    黄晨星慌张地等在我们约好的地方,不时探出头看。

    “小鹿我建议你还是别看了……小敬跟我进来吧。”

    我想了想还是执着地跟了进去,十年递给我一个很厚的口罩……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但我还是乖乖带上了。清晨的光线透过窗户上斑驳的报纸投进屋里,地上赫然是一副泥土还未清理干净的白骨……害怕、恶心……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恐惧,只是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脚底直冲向额头。十年搂着我的肩膀,时不时拍着安抚。

    “具体死了多久只能请法医看看,一直在土里埋着现在就剩一堆骨头了,起码死了3个月了。凶手很聪明,埋在动物园,即使有腐烂的味道,也不会引起人怀疑。所以如果不是我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有人能发现。按小雅的说法,这人怕是死她手里的吧,估计下手时候心软了。”

    “怎么说?”

    “后脑壳两处骨裂,都没下狠手。按理说小雅是职业杀手,我看他们那些课程上的……我估计他们有必须一击致命之类的要求,起码不是这种笨拙地从背后偷袭两次。死因我没头绪,但是就剩一堆骨头了,希望法医能查出来吧。”

    黄晨星看了我眼,我示意自己还好,让他接着说:“这么着急找你们出来,主要是因为找到了这些,跟尸体埋在一起的还有个塑料袋,我怀疑是小雅特意装在袋子里,怕腐烂或者虫蛀的。”

    他说着递给我们用塑料袋装着的东西,警官证和一张照片。我拿到照片的瞬间,手便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照片里的人,虽然只有一个侧面,但那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还是让我立刻认了出来,这是景迈的爸爸……

    “市刑警大队第一……肖荃的人?”十年难得地眉头锁了起来,“星哥,这屋子是?”

    “随便找的没人住的房子,估计是以前渔民用来休息或者存货的。”

    十年从兜里掏出纸笔写了串号码递给黄晨星道:“星哥麻烦你找个公话亭播下这个电话,说他上次订的柜子放在这个地址了,让他立刻带人来取。”

    黄晨星应下,甚至没问原由,便带着人离开了。

    “这事儿我们解决不了,得找专业刑侦的来。”

    我盯着手里的照片脑子里一阵阵嗡鸣,似乎抓到了虚无缥缈的冰山一角,呼吸却更加急促起来。十年揽着我的肩膀的手没松开,而是擦了擦旁边一个少了半条腿的椅子,让我坐下:“应该撑得住,希望他能快点到,你身体还没恢复,吸太多尘土不好。”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急促的敲门声就响起了。十年透过门缝看见外面只有肖荃一个,随即把门打开。

    “怎么就你自己?不说让你带人来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总没个大小的。我不得来看看情况么,这不是为了你们的安全才不让更多的人接触你们么。”

    等他进了屋看清了地上的情况,驴脸顿时更黑了。

    “怎么回事?”

    “你做好心理准备”十年难得照顾他的情绪,直接把警官证递给他道,“昨天夜里挖出来的,节哀。”

    肖荃的眉角颤抖,在打开警官证的那一刹,瞬间红了眼眶。

    “这是我兄弟,之前跟你们说过,失踪的那些人之一。”他抹了把脸,像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怎么发现的?”

    十年冲我点点头,我便把小雅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是隐瞒了黄晨星的存在。

    “这么大的事!你们一直瞒着我?”

    “首先我们之前并没有办法完全相信你,其次你带着一群人进山抓人,除了打草惊蛇外没任何帮助,而且肯定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兄弟你可真够直接的。”

    肖荃抹了抹把鼻涕,从包里掏出块手绢捏住照片,皱起了眉头:“这个人,有点面熟……”

    “前王氏服装的老总王江。就是晨光的前身。”

    景迈的爸爸正在一个电话亭里播着电话,身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边上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一排小商店,实在看不出这张照片有什么特别。

    “这几家店……”

    “日期是王江死前一周。”十年一句话,让照片角落那个日期变得越发鲜红,像是染了血一般。

    “这几间店……好像是省厅后面的,这家牛肉面的牛字掉了一半,我上次区还开玩笑说这是十肉面,旁边是家五金店……”肖荃沉默了,紧接着他双肩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我以为他是发现这条是省厅后的街道所以有点接受不了,谁知他竟然哭了,黑脸阎罗一般的人物,哭得像个孩子。

    “我tm的告诉他们千万不要暴露自己,没想到暴露他们的是我,我真是傻透了!我tm就是个白痴!”

    十年从肖荃手里拿过照片,发现上面竟然用针扎出一串像盲文一样的字体,不是拿在手里反复摸,根本摸不出来。肖荃断断续续的哭诉,将我们直接焊在了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躺在这里的白骨,是肖荃的手下,他失踪之前打电话告诉肖荃,自己有重大发现,肖荃让他立刻回来汇报……那天肖荃接电话的时候,他的老局长也在……他甚至从来没有怀疑过一手将他提拔到这个位置的这位。直到摸出这段凹凸的字符,肖荃红着眼睛告诉我们,这字符的意思是刘局。

    “小梁反追踪一直是全队最强的,如果不是认识信得过的……根本没人抓得住他。是我害了他……是我……”

    他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头部,被十年拉住:“你这样自暴自弃算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查这张照片!早点把那个什么刘局绳之以法!”

    肖荃的情绪终于逐渐回复,十年再次把照片递给他。

    我有些不忍道:“虽然陈之前一直在准备收购王氏服饰,但方法可以有很多,不一定要出人命。我猜测可能王老板的死没那么简单……肖队长,查这些,你比我们擅长。我等你消息。”

    肖荃在我们出门前再次叫住了我们,眼神充满着恳求的哀伤:“有什么事别再瞒着我了。”

    我们点点头,转身离开,可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景迈的事,是横插在我心里的一根刺,拔不下来,而且一碰就疼……

第130章 陈翀的游戏

    早上的一幕,冲击的不止是肖荃,一路上,我都在十年后座不受控地发着抖,紧紧搂着十年的,感觉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难受。十年空出一只手紧紧抓着我,在密集的车流、人流中穿梭着。

    “姐,会好的,相信我。再等一下,相信我。”

    我抵着他的后背点点头,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调整好情绪,一推开会议室的门,我就吓了一跳,所有人都坐在会议室里,而且各个面如土色。

    “临时会?”我试探着问到。

    他们不约而同地叹着气,想开口的几个人,张了半天嘴,最后也只叹出几口气来。只有郑燕还能保持清醒地朝我总结:“省内的八家门店,停业6家。华东、西南、东南大区经销商单方面毁约,并承诺会按照合同规定支付足额违约金,东北、华北地区经销商说因为距离合约到期还有三个月,就不再续约了……现在b市还有三家商场没明确表态,但都已经偷偷再招新商家了。”

    我终于懂了“全面沦陷”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陈好大的手笔,胳膊也挺长!怪不得人家说游戏开始呢,果然玩我们跟玩游戏一样儿的!”

    我瞪了陈翰一眼,一激动就掐着腰中气十足吼道:“那不还有没解约的么,你堂堂一个董事长丧什么丧!爬起来想办法啊!”

    我说到激动之处直接拍着桌子“啪啪”响。把陈翰吓得一蹦:“十年弟弟,你平时都是怎么忍受这种悍妇的?”

    十年在一边嘿嘿乐:“这不是为民除害么,大义使然。”

    “滚犊子!”

    大家一扫刚才的阴霾,全都七七八八跟着乐呵起来。

    “你俩居然……是一对儿?”芯悦姐惊讶地嘴都合不上了。

    我清了清嗓子迅速回归正题(岔开话题):“采购的事儿怎么样了?”

    陈翰耸耸肩:“正要跟你说呢,得借你家这位人才去询盘还盘,之前三山联系了几家。”

    三哥接上话头:“我外语水平实在有限,好多他们的专业表达听不懂,查字典又耽误事儿,直接打电话效果应该更好。刚才问了一圈儿都不会英语,所以……”

    我大方地把十年送给了三哥,让他具体布置任务去。

    “所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渠道断了……”

    杨旭脸色也很不好,年纪轻轻的川字纹都要熬出来了:“工厂已经停工一周了,现在工人私底下都在传,我们要倒闭了……”

    陈翰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坐直:“关于这个我有个不大成熟的小想法……不如趁这段儿空挡来个考试吧,就说我们前期一直在筹备这个。”

    “考试?”

    “嗯,我们不是缺打板师傅么,这次考试选拔一个,题目就是新系列的打板,明天就开始!”

    大家都惊喜地看着陈翰,但源哥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好是好,可是用新系列会不会有泄漏风险?这么多人盯着我们呢。”

    “不怕!上次小鹿说了,媒体是把好武器,我们直接把找家媒体报道这事儿,到时候大家就都知道我们有新系列要出,而且还有良好的选拔制度,啧啧啧,我真是商业奇才!”

    因为最后一句,我们把夸他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丽丽你这边也别停着,该去交涉的就去交涉,该怎么说,怎么办,不懂的就问源哥,实在不行干脆就直接带着源哥去!”

    我眼瞅着源哥嘴角抽搐……

    “另外我还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趁我出手前你最好快说……”

    陈翰一哆嗦:“是这样的,燕儿你们结婚的礼服选好了吗?”

    郑燕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虽然选好了,但是可以换。”

    这次轮到三哥嘴角抽搐了,陈翰抬抬下巴示意三哥自己主动,三哥翻了个白眼,趴陈翰耳边也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反正他脸唰一下变了色,三哥笑眯眯地朝郑燕道:“明天带建军一起来量尺寸。”

    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例会开完,大家陆续退出会议室。

    “鹿姐最近你都瘦了,有什么跟咱们几个说,别什么都自己担着……”李金宝塞给我块巧克力,也退了出去。

    十年看着楞在原地恍惚的我,摇了摇头便把我按回了原地:“你又心软了不是?一块巧克力就把你收买了?”

    三哥关上门,也朝我看过来。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他平时那么乐呵呵一人,真的会是陈派来的卧底吗?他一副藏不住秘密的样子……”

    陈翰皱了皱眉头:“李金宝?就是那个慈善晚宴之前给生产部部长送图纸,这次又煽动工人的那个?”

    我点点头,也能明白这个人却实有问题,可每当看见他那个样子,又会于心不忍,把他推出去当炮灰。

    十年无奈道:“姐,仁慈可以,但是要看对谁,例如说李金宝,我们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要的。你就说这次特意派他去跑市场、查门店,但是你看他跑过的店都停业了。而且让他跟着去谈的供应商,靠谱的都黄了,有谈下去希望的都是随时可能跑路的小公司。是,他家境却实是困难,有充分地投靠陈的理由,可我们也不能为了他的小家,让我们厂里那么多口人都饿肚子吧?”十年没给我机会反驳,只是帮我揉着肩膀接着道,“你这个性格太吃亏。心太软不是好事儿,你原谅孟航卿,原谅彭莱,可以,但是前提是你得自己放下了不在乎了,而不是你因为泛滥的怜悯心而委屈自己。你在原谅他们,向那次那个来找你帮忙的你室友,好像叫赵艺什么的妥协的时候,如果在同样的情况下,没人给予你同样的宽容,他们只会在你受伤时,说你活该,活该那么傻的被骗,或者有点良心的也同情你下,但是这种同情在他们心里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回想起自己啼笑皆非的前几年,一直在用力妥协、用力讨好的人生,不禁莞尔一笑:“话糙理不糙,我懂了。”

    “不是让你懂,是让你改。”十年敲了我脑门一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打断他腿,懂了吗?”

    我郑重地点点头,就像个因为没写作业,正接受老师批评的小学生:“好嘞,我跟圣母病说拜拜。”

    陈翰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十年斜眼过去:“你别看热闹,我问你,那几位总代理你打算怎么办?”

    陈翰突然被点到名,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但是十年的问题还是让他陷入了沉思。

    “谈吧,实在谈不下来,我亲自去趟,别到时候衣服没出问题,销售渠道出了问题。”

    十年摇摇头,一副看不争气孩子的样子:“工人被煽动了一个多星期,也就是私底下问问是不是公司出事了,想着走的人都不超过十个。一个是因为现在大环境不好,国企都得下岗,他们现在可不敢丢了饭碗,另一个是他们性子可比那些个你们合作多年的供销商靠谱多了!这些经销商才刚嗅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开始赶着和我们撇清关系了。虽说商人唯利是图,但是这种过于靠不住的,以后还是不要合作了!”

    陈翰皱着眉,不熟地八成以为他要起来揍人,但我们一看就明白,他这是犹豫了:“这都是老爷子之前留下的老人了,可能只是陈允诺给他们什么好处了,只要我们……”

    十年打断了他的话,不容置喙地道:“我的建议是趁着这次机会就把这些不靠谱的总代一次性清理干净,永除后患。我们既然定了走高奢的路线,那这种分销模式就容易出现质量问题,我建议以后我们直营,一是保证品质,防止仿冒,二是容易操控渠道,牢牢抓自己手里。店也不用多。”十年说着圈出了地图上几个点,“第一步这三个超一线城市布局,第二步这些城市消费水平高,地价低,完全可以搞个展示店。第三步……”

    我已经能猜到他的预想,十年这是要复制香奶奶的模式,所以直接接过笔,向外延伸:“第三步国际时尚之都,到时候再找代理。”

    十年点点头,再看向陈翰和三哥的时候,他俩嘴巴撑得都能装下鸡蛋了。

    还是三哥先反应过来,颤颤巍巍问道:“我可以吗?”

    我点点头,心道sunshine沈如果不能在国际时尚圈搅动风云,那国内就没有谁可以了。

    三哥抓着陈翰的手握紧了在地图上打了个勾,陈翰没有再犹豫,只是摇了摇头道:“这些人大多是我爸在时候的老朋友,可能得给予一定补偿……”

    “翰哥你想什么呢?”

    “是他们要给你补偿!”

    陈翰再次愣住了。

    “请源哥去,直接告诉他们要么续约,要么现在解约,我翻过合约了,最后一条都是必须要在合约结束三个月前确认是否续约。告诉他们赔偿金额可以商议,我估计十有**都解约,要真有坚定不解约的就看看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真是可靠的人,那么可以给他些之后的保证,例如入股或者代理之后的二线品牌,如果是为了帮陈打探消息的,那直接坑死不用商量。该狠时候就要狠,你是做老总的人,你的犹豫可能造成几百、几千个人没饭吃。”

    陈翰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你这句话说的和我爸简直一模一样……”他挥挥手朝我们道,“源哥进来吧。”

    我走时候又看了摊在椅子上的陈翰一眼,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131章 王江之死

    “你说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说的话总这么一针见血,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十年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牵着我的手攥紧了些:“姐,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人性最丑恶的样子……我走了那么多地方,见过太多吃不饱饭的人了,也见过很多出尔反尔的商人,见过一言不合就拼命的平民和碾死人如蝼蚁般的军队。你想象不到人为了吃饱能做出什么,易子而食不是只在一百年前才有的现象。人性的贪婪能让他们做出什么事,你更加想象不到,哪怕你亲眼看见也不能相信这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

    我突然想起他身上的伤疤……

    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了一样,微微挑起嘴角:“就像我身上这些伤痕,你肯定想象不到,这是我在米国交的第一个朋友给我上的一课,他告诉我,欢迎来到大人的世界。”

    十年牵起我的手,穿过衣服摸在上腹的一个凹陷处:“你看,只为了楼爷一个价值五十万的专利。如果他们知道我们能创造出比这个专利多几千几万倍价值的东西,可能反倒会好好伺候我,少点折磨了。”

    我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着,拂过这些凹凸不平的疤痕……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心疼到嗓子眼了。

    “咳咳咳……那个二位,在工作地点还是要注意点影响……”江芯悦咳嗽的腔调很是怪异,席鑫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

    我看了下自己伸在十年衣服里的手,脸瞬间烧到脚后跟,简直想就地把自己埋了……

    “那个……翰总请你们一起看看视频……”我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指了指身后的会议室。推门的时候我感觉江芯悦的八卦之眼都要在我后背上烧出洞了。

    视频开始的瞬间,我甚至比视频里的人还要紧张。陈翰从家里搬了电视来,就为了把这一幕放给几位部长看。画面出现,李金宝左顾右盼,明显很紧张,甚至突然出现的一点响动,都把他吓得一个哆嗦。他双手颤抖地把我们提前为他准备的采购目录拍了照片,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一堆文件夹中。这部dv,是十年早早便摆在那里,用一堆花花草草掩藏住了,把李金宝的动作拍的一清二楚。看完视频,众人都沉默了,半晌无话,还是十年率先打破了沉默:“一颗明着的钉子总不如暗的扎脚。”

    陈翰把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转向我:“十年说的对,这样的人……实在靠不住……这些供应商都约过了?”

    “嗯,像提前商量过一样,都不接受当日交货。但是说实话我们实在不敢先付订。”

    陈翰抓了抓他乱得鸡窝一样的头发:“确实不能先订,太容易跑单了……国外的材料上船了么?”

    十年:“嗯,目的港交货。”

    “厉害啊!”陈翰刚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这对他来说是这么多天里唯一顺心的事儿了,紧接着他又叹起了气:“我看那些商场经销什么的赔了不少钱,付了布料配件的钱,应该还能留出工资来吧?”

    席鑫点头道:“够发三个月工资,还有中秋节福利,但是总部的几个人,就只能先委屈下了。”

    “别委屈了,一天恨不得二十个小时都奉献给我了,中秋国庆福利一样不能少,差个几千块的,我正好嫌家里那个翡翠占地方。”

    “其次上次去时候k市还剩了一亿……”

    “那个还没给岳父还回去?赶紧的还回去啊!我一大老爷们儿,让媳妇儿养像什么话!”

    我嘴角抽了抽,看着陈翰闪烁的眼神只想问,你确定?

    “回头我上门,一定连本带利地给岳父份大礼!”

    我瞟了眼三哥,只见他盯着几份图纸改改画画的,根本没听见陈翰在说什么。

    我脑子里又浮现出李金宝憨厚的脸。但很快画面被倒在血泊里的景迈撕裂,又跳出了清风乡学校的孩子,似乎他正在我面前接受一刀刀的活剐,如同刮在我的骨头里一般痛,还有苍蝇在我身边飞着,嗡嗡的像是在进行某种审判。

    “姐!姐!”一个声音在我耳边想起,我的心砰然落了地。

    我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我看了眼手表,半个小时前我还在整理面前的这堆文件,不知不觉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做噩梦了?出了一身的汗。”十年掏出手绢擦了擦我脸上的汗,我才发现自己连后背都湿透了。

    我摇摇头,没承认,已经好几天没梦到景迈和清风乡学校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估计是受了李金宝的刺激。

    十年担忧地望着我,我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今天你提到过的 你那位米国的假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十年一愣,但是很快明白了我的想法似的答道:“他啊。”十年自嘲地笑了笑,“敬连凯同志把我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连个人样儿都没了。但是他是带着枪的,米国个人可以持枪,我觉得真的是他们国家的一个**ug,不过也就是这个bug保了我一命。那时候敬连凯还没练成以一敌十的本事,我还是大家定义上的孩子,根本跟那个人渣没有抗争的力气。但是敬连凯拿着枪就冲进来了,指着那个人渣的头问我怎么处置。”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楼爷,放了他吧,咱搬过来之后他一直对我挺好的,我就当从没认识过这个人了。”

    我有点诧异这个故事的走向,好像跟我想象中十年会给与的回答不一样。

    “当然,敬连凯只是用这个问题给我上了一课,当他真的如我所愿放下枪的时候,那个人渣反手就把他枪夺了。然后指着他,逼着他交出专利成果。”

    我心疼地看着敬十年,无法想象他当时心灵受了多大的创伤,试探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敬连凯回头朝我一笑道‘你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记住了吗’?当时我哪儿还听得明白啊,就呆呆点了点头,紧接着他抬起胳膊一针就扎在那个人身上了,然后那个人就倒地不起了。当然那针药剂不至于要他命。”

    “那把枪?”

    “根本没子弹。”

    没子弹……所以敬连凯只是为了给敬十年上一课……

    “这种事……”

    十年揉了揉我的头笑道:“看我身上这一道道伤,你也该明白这种事发生了不止一次。所以姐,我希望你这次不要心软了,我说的不止是李金宝的事。”

    “我懂……”我牵起他的手,让他相信我,“走吧,见肖荃要晚了。”

    晚上,我们再次偷偷出去见了肖荃,距离上次他收到那副骸骨,还不到一周,但是肖荃却说已经有线索了。自从我们上次说好互相不隐瞒后,他也收起了自己试探的态度,但凡喊我们出来,肯定是有大事要说。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小鹿。”不过几天,肖荃已经瘦了一圈,但眼里却冒着精光,“你说的那个小姑娘还能联系到么?”

    没等我回答,十年就讽刺道:“她作为一个杀人工具被关了七八年,然后好不容易逃脱了牢笼,还把自己保命的秘密告诉我们了,她不跑等着被警察抓去作证?还是等着被陈灭口?”

    “小雅那通电话摆明是告别电话,就她受过的那些训练,我们派个团去国外都不一定找的到她。”

    肖荃揉了揉眉头道:“我也就是一问。”

    他摆摆手示意我们坐下,我俩这才发现,烂尾楼里被他搬了两个小板凳来,看来接头这事要是个长线了。

    “王江的死不是意外,也不是为了什么收购不成,杀人灭口。我们推断他应该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肖荃如此开门见山,我们倒是没有想到,而他口中说的这件事,我之前看到照片的时候倒是有预感,但是事实真的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又难以接受。

    “到底怎么回事?”

    “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中央商业城招标事件你们记得么?”

    不看报纸的我摇摇头,爱看报纸和新闻的十年皱紧了眉头:“中标公司1000一亩地拿下的。当时竞标的四家公司,其中一家大热门,结果被查出公司在招投标过程中用了不正当手段,也自动退出了。中标的公司基本没费什么力气。”

    自从80年代的一位伯乐看中了给**建商业城这个项目的巨大商机后,每个城市的这个项目都成了一个香饽饽。怎么会在房价已经平均每平1000元的城市,用1000就拿下了中央商圈的一亩地?难怪十年有那样的表情了。

    “不错。”肖荃接着道,“新闻上都是这么说的,但是新闻上有件事情没说,又或者说在此之前大家都没有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招投标事件一周后,那家公司的一个中层跳楼自杀了,众目睽睽之下,从公司顶楼跃下,据说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不堪忍受……但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个人就是负责当时中央商业城的投标的……所以在他们公司内部还有一个说法,说他是畏罪自杀,但是整个公司把这件事瞒得密不透风,当时也是以自杀结的案。这次之所以把这件事情翻出来,是因为王江……”

    “所以王江跟跳楼的这位?”

    “世交好友,可以说是最铁的哥们儿,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所以我们推测,王江肯定从他这里知道了什么,然后自己顺着这条线去查了。”他说着在纸上列出时间线,“6月20号,大热门公司退出竞标6月底招投标完成7月初这家公司投标负责人死亡8月底王江出现在这张照片里一周后王江死亡。”

    时间线,完全对的上……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王江必须得死,为什么他们会放任小雅犯如此大的错误,为什么他们甚至没有查清楚景迈这个人的存在。因为一切都来不及了,王江已经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他们必须销毁的线索。

第132章 米修尔之争

    “完全和分析合得上……”

    “那家中标的公司和陈氏什么关系?”我问完这个问题又觉得自己有点傻,陈氏替人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关系了,钱到位就行。

    “中标的公司台面上的老板没有一点和陈氏沾亲带故的,包括身份都干净的很,和陈氏没交集。但是这位幕后的老板,是位女中‘豪杰’,这两年窜的有点快,手底下好多处房产,好几家挂名公司。

    “是什么世家子弟?”

    “不是,三十多岁,之前是一家公司的……怎么说呢,跟你们那个公关部有点类似,但做的又是特殊公关。”

    肖荃话没说全,但是意思我懂了,就是企业里给客户提供特殊服务的人,之前听说过2000年前有的公司豢养了这样一群人,今天见识到了才知并不是空穴来风。

    “那这女人怎么摇身一变,就‘豪杰’了?”

    肖荃点了点手里的照片:“我推测和这张照片想要表达的人有关……俩人平时虽然很隐秘,但是我们线人说见过他从这女人别墅里出来不止一回。”

    “别卖关子了,这照片里的人到底是谁?”十年听不下去肖荃说话了,直接打断问道。

    肖荃像是铺垫这么长,只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一般,深吸一口气直接答道:“王江应该是在给一位姓杨的打电话。”

    “是杨明义的杨?”

    肖荃冷笑一声:“就是杨明义的杨,往上论几倍,算是杨明义的叔叔了。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但是起底倒是不难查出来。倒像是有人故意留着他这原始档案。”

    “等等……你上次说那条街是公安厅后……姓杨?”十年瞪圆了眼睛,“不会是我想的那位吧?”

    肖荃点点头,两人面色凝重的,让我感觉气氛简直降到了冰点。

    “确定么?”

    “我那天在这个电话亭里待了半个小时,比你还不敢相信。这电话亭正对着三楼的两个窗户,正厅办公室和接待室,我趁着前天开会溜去接待室看了看,从三楼根本看不见这个电话亭。所以这个位置是精心选过的,而且电话亭播出的所有号码里恰恰有正厅办公室的。”

    “所以你们在说的是公安厅厅长???”我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直接滑了下来。

    “这位公安厅厅长前面还要加上一串抬头,最重要的是第一个。”肖荃看着我的表情,让我后背发凉,听到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我感觉得自己汗毛都炸起来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幻听,“常委、副省长……”

    十年沉默了半晌,我也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看着肖荃,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直接地对视过,就像是想透过这双眼睛看穿这个人:“你,搞不定。”

    肖荃翘着的嘴角,竟比十年还像个地痞,他靠在椅背上:“死了这么多兄弟,才挖出藏得这么深一条大鱼,搞不定也得搞。”

    “那你自己呢?”

    “你嫂子说了,我血脉反正留着了,让我该干嘛干嘛去。”

    我一晃神,突然觉得肖荃似乎比以往的形象高大多了。

    “不怕告诉你们,你们说那学校我们准备先摸清楚直接端了,给他们个下马威,然后别管什么省长副省长的,省里不管还有国家,只要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别指望杀几个人就把事情都埋了,我实话告诉你们,老子早跟上头联系好了,虽然没想到这么大一保护伞,但是老子也不是吃素的,这次必须得给他们连根拔起!”

    这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那位已成白骨的刑警留下的线索,除了他直接揭出来的刘局,还有这整条翘动一切的起点,源于他在咽气前把招投标公司的名字刻在了自己的骨头上……我不知道那些模糊不清的线条是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完成的,但这种令人肃然起敬的精神,一直支撑着我走了很多很多年。

    然而真正的战斗开始,我们糟心的事又岂会是一两桩……

    第二天,我就在陈翰的咆哮中惊醒了。

    在房地产红红火火的当下及未来,迅速崛起的沈德才一定是最神秘的人。扔掉钢厂的铁饭碗下海经商,跟着兄弟闯荡几年后,回到b市不声不响地积累资本,并用这些积累的资本让自己儿子在京城和g省打出了一片天,然后再带着人回到b市攻城略地。两年时间,就让沈氏成为人人望其项背的第四大家族。但如果有人详细算过沈家各地的资产,一定会发现,也许不久的将来,福布斯排行榜上将会出现沈德才的大名。正是这样一个家族,现在找了个不成器的亲家,一直在贴补……帮衬资金,帮衬人脉还帮衬人才……比如这次从国外联系的供货商,就是沈家帮忙托人牵了线。然而不管是布料,还是配件,无一例外都被堵着了。

    我看着陈翰摊在沙发上生无可恋的样子,真想踹开他脑袋看看,里头是不是有什么浆糊。

    “被拦了……为什么会被拦?什么可能携带致病菌……就tm几块布!”陈翰咬着手指头,我们却没有人想安慰他,等着他自己调节。他接着自言自语道,“我早该想到事情不会这么顺!陈不给使绊子就见鬼了,我还想着国外他就伸不到手了……”

    “额……董事长,你是不是忘了马小云这个人?”我实在忍不住瞥了瞥十年,想着要不就告诉他?免得他以后知道了怪我们。十年摇摇头,眼神里的意思是,只能让他自己琢磨清楚,以后才能成长。

    “马小云?勾引十年那个?”

    我差点从沙发上滑下来……这大哥的重点还真是永远抓不住。

    “咳咳~”十年咳嗽了两声,有点尴尬地瞥了瞥我,我假装没看见。

    “翰哥,那个马小云的爸爸是海关的一个小头头,我们这次的货八成是他扣的。马小云来公司一年就当上仓管部副部长,说你们陈氏和他爹没勾结,我是不信的。”

    “喂喂,注意用词!”

    “好吧,说你掌权之前的陈氏和他没勾结我绝对不信!而且把货运到米修尔用来洗黑钱,海关、检验检疫的没掺和这事儿?你信?早就是一丘之貉了。”

    陈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更加绝望了……

    匆匆吃了早饭,刚到公司门口,就被堵住了,一群拿着相机的记者围着,刘云他爸正赶着人,堵着门。我们几个没辙,只能后墙翻了进门。

    报纸上这两周的消息都是各种陈家兄弟阋墙,陈氏分家倒闭之类的……门卫刘大叔还拦住好几个一番伪装要混进来采访的小报记者。虽然媒体舆论一边倒地赞扬陈良心企业家,分家时候什么都没要,只要了陈氏基金用来为人民服务,实在是高风亮节!然后引导广大市民严重声讨陈翰人渣的行径,黑心老板,丧尽天良!导致员工全部辞职去投奔陈。

    如此舆论重压之下,陈氏公司服装工厂的比赛还是上了一波报纸,激起了点小浪花,尤其是几张比赛的照片,假模特身上的衣服精致高级,黑白报纸也没挡住他们的光华,还是抓住了一批女性的心。但是很快又被新一轮的陈氏设计师全部跳槽,陈氏新系列服装涉嫌抄袭的小道消息再次占领版面,甚至还有人把原设计稿的照片刊登出来,声称是陈氏抄袭自己作品,要把陈翰告上法庭。

    这下来陈氏采访的记者更多了,从凄凄惨惨戚戚落叶都比路过的人多的状态,到这几天门庭若市的状态,这转变,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再多次交代保安刘大叔不能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后,陈氏终于关上了大铁门,平时只能从小门进了。于是乎,陈氏倒闭,再次成为小报头条……

    陈快准狠的手段一次次打着我们的七寸,让我们措手不及,却又似乎各个都在意料之中。

    一个接一个坏消息中,终于有件值得开心的事儿,周叔回来了。

    面前的周叔还是一丝不苟的服装,慈祥的笑着,但是他的眼神中却多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决口不提米修尔的事,我们也识趣地没多问。但是当他开始交代陈翰以后要多注意喝水,多吃点保养品,甚至开始交代陈翰和三哥一起过日子要怎么安排的时候,我们都意识到了不对……

    “我这次只是回来收拾下东西……少爷……”周叔声音有些哽咽,“这段时间米修尔已经彻底乱了起来,柴我也填好了,就等烧把火……我得留着,不然不踏实。”

    周叔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原来库辛儿子的死和他倒是真的没关系,但确实是他把库辛的儿子,被萨卡索的几句话说的上了头直奔金三角去找了那位将军,结果一言不合被炸死了这件事挑到库辛那儿的。这俩人最终彻底翻脸了,现在正互相拉扯阵营,打击异己,根本顾不上理陈。陈催了几次接货出钱了,都被他们无视了。

    “但是总有一天他们肯定能回过味儿来,所以我得彻底斩断他们的联系。”周叔这次的决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萨卡索是陈鹏后来扶持的牵制库辛的人,作为米修尔的二把手,现在没了陈鹏撑腰,他既担心自己被库辛干掉,又担心陈和库辛沆瀣一气把自己坑了。所以暗戳戳地送了库辛儿子一程,想让库辛乱了阵脚,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只是事与愿违,被周叔搅了浑水。

    只要哪天这两位反应过来自己内斗没意思,不挣钱,就又会掉头来勾搭上陈了,所以周叔得在这之前把他们和陈的一切可能都斩断。

    所以周叔借着劝架为由,把两个人单独叫来,语重心长地把国内的形式说了个透彻,即使两人心中对周叔有怀疑,却也被他的一长串话,说得动了心。

第133章 陈翀的身世

    “国内的情况,二位想必都清楚了,尤其最近严打。所以二位私底下干的走私和白面的生意,想在国内发展要冒多大的风险,相信不用我多言。但是如果主战场在东南亚就不一样了,以您二位的本事,总有一天能在这块儿当上土皇帝。我也直说我来的意思,你们确实是陈氏扶持上来的不假,但是这么多年为陈氏劳心劳力的,在我看来也够了。老爷在的时候待你们不薄,连你们私下的这些小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陈你们可能接触的不多,不够了解他,可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这个人睚眦必报,谨小慎微,而且特别多疑,所以你们跟他合作,怕是以后都要战战兢兢喽。”周叔瞅准萨卡索的表情已经松动,边接着添柴,“说实话,这么多年,你们帮着陈氏洗钱,自己确实挣了些,但是总归是受制国内,放不开手脚,而且说白了,努力这么多都是给陈氏和b市那群蛀虫挣面子了,对不对?什么更挣钱,你们肯定比我清楚,不然也不会私底下冒这么大风险做这些生意了,对不对?”

    库辛的脸上一点痕迹都没漏,但周叔知道他已经动心了。库辛盯着周叔的眼睛问道:“不如周先生有什么话直说。”

    “很简单,今后桥归桥,路归路,米修尔和陈氏再无任何关系。所谓的‘贸易’能挣多少,你们自己的生意能挣多少,二位心里都有数。与其还要和陈瓜分,不如自己分而食之。陈的手再长,也伸不出国。”

    两人短暂地沉默后,库辛再次问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老爷对我恩重如山,但是陈却……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我?”周叔特意强调了陈弑父这件事,就是为了让库辛和萨卡索心里警铃大作,意思是陈连我都不放过,还会放过你们?

    周叔看二人表情,知道他们心里已经起了波澜,干脆朝后靠在沙发上不屑道:“所以陈不好,我心里就舒服,何况我也想找个安享晚年的地方,不知能否借贵宝地一用。”

    二人的沉默再次证明,国内发生的事,他们已经非常清楚了。

    “这段时间,我们少爷正给老爷报仇,跟陈算着总账,所以陈完全抽不开身。我建议二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地把家里人洗洗,趁早把主家的人清理干净。等到陈回过神来再收拾两位的时候,我可就帮不上忙喽。”

    “说的简单……”

    “我跟了老爷几十年了,多少还有点本事,二位不介意的话,这个忙我可以帮,事成之后,只需要保护我的安全就行,当然如果肯给我点退休金就更好不过了。二位不方便出面的事儿,我都可以代劳,老骨头一把了,还是豁得出去的。”

    “确定能清的干净?”

    萨卡索碰了碰库辛:“周叔的本事,值得我们冒这个险。”

    然后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冰释前嫌,开始分赃,库辛更是说出,儿子还有三个,兄弟只有一个的豪言壮语……两人划分了楚河汉界,连业务也划分了,生怕错过了一丁点儿细节,浪费一丁点儿时间。

    “您说的……退休……”陈翰听完沉默了半晌,看着周叔的眼神都让人心疼。

    “少爷 ……今后您要照顾好自己……”周叔眼圈发红,看向三哥,“沈先生,以后少爷就拜托您了……”

    蝴蝶轻轻地扇动了翅膀,把米修尔公司,彻底扇离了陈氏。

    至此我才发现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没有再考虑米修尔今后不会再有任何顾忌的军火走私和毒品交易,究竟还会造成多少生灵涂炭,我所关心的只是陈翰因为周叔的离开,又平添了多少伤心。人往往更容易被眼前的事务引起共情,更遥远的哀怜,是一种奢侈。

    十年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矛盾,开解道:“这些生意搬到台面上,总好过一直暗箱操作。饼摊的越大,越容易出现漏洞。”

    周叔点点头,赞同十年道:“让他们更肆无忌惮点,也更容易出错,就当为了异国警察一锅端做准备了。”

    玻璃杯突然在我们脚下绽开。

    “我陈翰就没用到让你替我去玩命了么?”陈翰双眼通红地瞪着我们,“我真没用,让你们一个个替我……我真没用!”

    他说着竟然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少爷!”周叔心疼的老泪纵横,“你就让老头子安心地去赎了上半辈子的罪,好吗?”

    周叔说罢这句,再此给我们揭开了一个惊天的真相。

    “您是说他们三个都是试管婴儿?”

    周叔点点头:“像他们这样的还有很多个,只是他们三个是最优秀的三个。老爷太爱夫人了……所以根本接受不了别的女人……陈强和杨明义很听老爷的话,所以都选择了这个方式。”

    我听到这个震惊的事情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天呐,这得花多少钱……

    十年一下下敲着桌子,像是直接敲击着人的心:“其他的孩子现在都在哪儿?”

    “想要成为最优秀的,就要把其他的绊脚石清理掉……”

    我三观再一次刷新了,冷眼旁观一群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厮杀……看着他们除掉自己的兄弟姐妹?

    周叔摇摇头叹道:“没有你们想的那种血腥场面出现,对自己的血脉,老爷也只是告诉他们只有一个人能够被选拔到陈家。然后陈的兄弟姐妹就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之后杨阳和陈玉的也一样,如果细想,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三个人就绑在一条船上形影不离了。”

    众人被震撼地久久说不出话来,多亏杨旭和陈丽不在,不然我真不敢说他们能接受自己身边发生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周叔,我想知道我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叔拿着杯子的手一颤,洒出不少水来:“少爷你……”

    “那时候我都十几岁了,也不是个傻子……”

    “还以为能瞒你一辈子……”

    周叔说着陷入了他最不愿意触及的那段回忆。其实那只是一趟再平常不过的旅行,姑嫂间相约到海边游玩,陈鹏总说陈杨两家造的业障太多,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次会报应在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且一无所知的女人身上。陈翰的妈妈中了十二刀,三刀正中内脏,陈丽的妈妈中了五刀,被重物击打到尾骨,再也无法站起来,杨旭的妈妈更是直接被击中了垂体,当场死亡……也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陈鹏、陈强和杨明义坚定了要把自己孩子从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业中拖出来的决心。面对孩子们的质问,三位父亲只能用谎言来应对,他们没法对着孩子天真的眼睛说出因为自己造过的孽,才让自己最爱的人遭受了这些。他们疯狂地在加害人身上施虐想找回些什么,但是这个复仇的小团体,直到死亡的前一刻,都还在笑着喊“报应!活该!”,这些字眼,彻底穿透了他们肮脏的心脏。

    陈氏伤害了他们的家人,他们也要让陈氏付出代价……这是唯一一次有人站出来反抗,但仅仅是一次反抗,就让他们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并非一手遮天,铁桶一块。

    家庭的打击,让他们加快了侵略与拆分的步伐……

    周叔的话,让我回忆起陈鹏当时坐在办公桌前问我的那个问题:“鹿秘书,你相信因果吗?”

    十年打破了沉默问道:“所以清风乡中心学校,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筹建的吧?”

    周叔似乎很诧异十年知道这所学校的存在,但还是点了点头,确定了我们心内的猜测。

    整整两天,陈翰没有再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的话语,只是一再地劝周叔留下来,米修尔的事,自己可以再想办法。

    “少爷,你长大了,知道心疼我了。可是……只要米修尔的事一天不解决,陈氏基金一天还在,陈的后路就在,所以这件事……我必须做,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老爷,为了夫人曾经说过的那个干净的世界。”

    陈翰试着张了几次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红着眼圈点点头……

    周叔走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送他去了机场,陈翰还哭着上演了一出离别。这次再也瞒不住周叔的去向了,陈肯定会知道,但米修尔公司的人也一定会保障他的安全,毕竟周叔现在既是他们的摇钱树,又是挡箭牌。

    只是送走了周叔,三哥也要出发了……三哥只花了两个晚上,就抚慰了陈翰的伤痛,具体是怎么抚慰的……大概能从陈翰虚浮的脚步里看出些端倪。

    三哥出发的这一天,陈翰难得那么嗦,问了七八遍东西带齐没有,沈家派来的几位保镖兼秘书,非常有涵养地维持着面上的谨慎,但是从他们略微颤动的身体来看,估计他们忍笑忍得很不容易。直到三哥答应陈翰如果闭嘴,回来会给他福利之后,陈翰才依依不舍地放三哥进了安检口。

    送走了三哥,我们甚至没有功夫笑话周叔这一趟回来所带来的震撼,便又要立刻着手开始处理公司的问题了。本来工厂内部的选拔已经结束,我们也非常喜闻乐见地选上了心灵手巧的三位打样师傅,也让工人们看到了陈氏完善晋升制度的决心。只要做的好,当上老师傅就能提高工资,带徒弟还有补贴,如果能当上打样儿师傅,那比总公司那些坐办公室的人工资还高!

    本来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苑婉婉上次的来访果然是被人拿去做文章了。报纸上硕大的标题“知名设计师乃双面间谍?”

    “陈氏分家,大哥再抄袭弟弟设计!”

    “旧情难断,公司机密也能送!”

    ……

    一条条醒目的新闻,似乎坐实了苑婉婉把晨光设计送来给陈氏抄袭的不堪事,让陈氏门口第一次遭遇了鸡蛋和烂菜叶的袭击。

    工厂里也还是有几个不知足的私下做着各种小动作,甚至借此机会大肆宣扬陈氏没落了,马上要倒闭。有好多工人都被说的动了心,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听这几个人的劝。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对于工厂的小骚动,陈翰倒是凭自己的本事就解决了。中秋节前一周,每位工人都收到了一盒天祥记的月饼,工厂的大喇叭播着陈翰董事长的讲话,尤其是那句:“中秋放假三天,且不用周末来补班的时候。”还蠢蠢欲动的人都定下了决心,在工厂做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过这么好的福利!跟着谁不是做工,还不如跟着个好老板!连钢厂都发不起天祥记的月饼呢!

    于是工人们惦着陈翰董事长的好,小风浪转眼就平息了。但是更大的风波却还在翻涌。

第134章 新闻发布会

    八天了,布料依然在海关扣着完全不肯放行,说必须停够两个月才能完成检验检疫全部手续,我们心里一阵跑马场,各个问候他们祖宗,两个月冬天都要来了!我们还发个p的新品秋装。

    陈翰为了海关扣着的东西到处奔走,我们却如常地通知了四十余家媒体本周日下午八点大华酒店发布会。陈翰奔走果然无果,回到家也没三哥帮着开解了,只能在沙发上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十年晃了晃我,估计也是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我白了他一眼,无奈地走了过去,看着陈翰问道:“郁闷啥呢大兄弟?”

    “郁闷要布料没有,要配件也没,要饰品还没,店关了,人走了,除了给工人开工资我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这样下去,拖没拖垮陈不知道,我估计得先疯了。”他说着还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摆件,发现陈鹏藏得各种各样值钱的宝贝已经被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怎么值钱,估计再卖只能卖房子了。

    说来这事儿也可笑,目的港交货为的就是怕途中被陈使绊子,果真一路无恙到了港口,进到了入境检验检疫,然后被卡着了,陈还真有闲心和耐心逗着我们玩儿……

    “别郁闷了,周日大华酒店新闻发布会,你快准备准备发言稿。”

    “啥?”陈翰从沙发上几乎是蹦了起来,“你逗我呢?连布料都没,发什么的布?裤衩儿布吗?”

    “……”

    “你信我不?”

    陈翰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信就听我的,这段时间再用你那笼络人心的本事好好把工厂里那些人收拢住,最近他们不能乱。”

    陈翰似懂非懂地应了下来,但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难道你们让我去说一段慷慨激昂的陈词,然后告诉他们我们现在除了设计图一件衣服都做不出来么……哎,多亏当年老爷子有先见之明,买了保险柜,要不我们设计图都得没了……”

    陈翰垂头丧气地上了楼后我才松了口气:“差点没忍住说出来了……咱这样好吗?”

    十年坚定的点头道:“现在翰哥装个13什么的是没问题了,但是让他装愁苦他还差了点儿。”

    就在我们宣布了召开新品发布会的第二天,晨光集团也宣布将在大华酒店的另一层大厅里,召开新品发布会,时间就比我们还提前了两个小时。用的就是去年答谢会的那间大厅,摆明是搞针对, 和当年蜜雪的手段如出一辙,简直就差公开承认当时蜜雪抄袭的事儿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了!还顺手间接印证了我们没钱租大厅这个小道消息的真实性。尤其现在童武、**和陈丽都还没出差回来,公司再次陷入了一片人仰马翻中。连门口几棵树的树叶都开始应景地黄了……

    广播里一次次地播着陈氏兄弟阋墙的新闻,主持人兴奋地分析着两公司新品发布相差不过两个小时,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居然还有电台无聊地接了热心观众的电话来讨论这个问题……更有大标题写着“陈氏兄弟你支持谁”的报纸在各大报亭里卖的火热。只不过这讨论似乎完全没有必要,大家一边倒的倾向于陈,恨不得把无良抄袭的陈翰及其余党按在地上摩擦。

    会场放着舒缓的音乐,但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透着探究之色,整个会场气氛远不如音乐中呈现出来的那样舒心。陈翰郁郁寡欢地拿着稿子琢磨来琢磨去,时不时还用鼻子哼出气表示自己的愤怒。

    就在两小时前,陈主持的发布会,刚刚来了一场生动的秀,引起了专业人士及媒体不小的骚动,就连一点时尚都不懂的社会新闻记者,都能感觉出这系列的服装会大火。而陈翰如此郁闷的原因,也正是这一系列的服装。

    我们带着口罩帽子一番伪装,潜入了人家的发布会好好地欣赏了一场大秀,然后陈翰和一起潜入的几个人,脸都绿了,要不是我早有交代,估计一群人都拦不住陈翰,怕还得有几个跟着陈翰一起冲上去。让大家愤怒的原因很简单,这些衣服好巧不巧,全是我们锁在保险柜里的设计稿,而且所用的材质,非常巧,都是我们被检验检疫扣下的那一批。

    所以回到我们自己的会场后,大家都哭丧着脸,一副不是马上开发布会而是马上要办丧事追悼会的样子。

    “我还说我们秋系列都过了中秋节才发,他们怎么那么沉得住气也一直不发呢,原来是在这儿等我们……”

    “要让我知道叛徒是谁,我一定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我不禁哆嗦了一下拍了拍江芯悦:“芯悦姐不要这么暴躁嘛~”

    “说来也怪了,经过手的就只有我和萌萌还有大神,密码也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庆喜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害怕了……

    众人的目光唰得都向庆喜投来,庆喜被看得胖脸气鼓鼓的,都能从他小眼睛里喷出火来。

    十年道:“想知道密码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们看过警匪片,也知道保险箱这东西,手艺好的话都能打开,你们别自己瞎怀疑。”

    众人这才将目光移开,怎料十年又补充道:“不过我们中有内奸倒是肯定的,只是没想到保险柜里的东西他都能偷走,这是诚心不给我们活路啊!”

    说着他还一拍大腿表示惋惜与苦痛,众人头耷拉得更低了。

    李金宝听着这些话由始至终都低着头,没有朝这边看,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究竟是什么,但我猜一定很丰富。

    十年看了眼表,弹了下我的脑门让我迅速回过神来:“还有半小时,把你自己收拾好。”

    我点点头,拿起镜子补了个妆。

    “离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呀,敬十年你是不是搞错了?”萌萌天真地眨巴着她的眼睛。

    郑燕实在是过于聪明了,从我们的表情里似乎是读到了什么,不紧不慢地问道:“董事长的主持词用改么?”

    十年想了想道:“姐,你去改吧,稍微改下。”

    “新品都让人抄完了……咱还开发布会么?”萌萌也垂着头。

    我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道:“那不还剩下几个没抄完的么。”

    萌萌叹了口气:“可是我们这次做出来的东西,连新的打样师傅都是皱着眉头的,说布料和整体的感觉不搭,配件质感也不对……”

    我看着这仿佛乌云压顶,暴雨欲来的气氛,只得撞了撞脸上像被贴了张符一样的陈翰,他生无可恋地看了我眼,然后在我的怒视下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又在原地蹦了几下,似乎是调整好了语气才道:“同志们,我们努力了两个月,怎么能这么容易认输呢!哪怕只有一点希望,我们也要战到最后!”

    陈翰好像天生就是当领导的好坯子,三两句话,大家眼里又开始放光,更是开始准备给媒体的小礼物了。

    陈翰拿着稿纸看了又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你确定让我照着这个念?”

    见我点点头,陈翰又道:“等等……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十年嘿嘿乐了:“你马上就知道喽董事长,期待不期待?”

    陈翰气的眉毛都在抖:“期待个鬼!你们这群混蛋,到底瞒着老子什么?”

    我们笑笑做了个把嘴拉上的动作,希望让他的愤怒一直保持到台上。索性记者们没有乱跑,为了节省时间,都直接从楼上的场地直接下来架机器了,倒是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发布会也可以按预想的一般提前开始了。

    时间回到发布会现场,一双双等着看笑话的眼睛,像一把把刀子般戳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除了在后的黄雀……还有少数已经得到消息的人,他们不约而同地没有跟身边的同行分享消息,而是默默在记录着,想着是否能拿到第一手资讯。

    陈翰走上台,努力维持着镇定,虽然手还微微气得发抖,但是脸上的官方假笑倒是挂上了:“各位媒体朋友们,大家好!”

    台下的记者们窃窃私语,似乎都在纳闷发布会怎么提前了?

    “欢迎来到我们陈氏服装公司秋之韵系列发布会。本来今天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但是……”陈翰两只手抖得更厉害了,直接把稿子一拍,梗着脖子道,“但是在发布会开始之前我不得不严厉地谴责有些公司的盗窃行为,对于你们这些抄袭别人劳动成果的行为,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陈先生您这样说是特有所指吗?”

    “陈先生所说的盗窃行为是有什么证据吗?”

    “之前陈氏宣称自己设计的服装,却有人发出了原稿,现在陈氏又来谴责别人的抄袭行为,这不可笑吗?”

    “陈先生您要解释下自己的发言吗?”

    陈翰只是开了个头,似乎没想到台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浓眉一皱,倒是吓退了一部分,但更多的还是穷追不舍地问着。

    我走上台,示意陈翰可以下去了,陈翰像是松了口气般地走了下台。

    我伸出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各位,在下鹿灵犀,将会一一解答各位的疑问。请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

    “头一次啥都没说就先上提问环节的发布会……”听见台下的窃窃私语,我差点没忍住笑了。

    但还好已经对着镜子练了千百遍,表情的把控已经能很到位了。看着台边上一个个紧张地把手都攥红了的人,仿佛看到了陈氏将来的希望。我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说错一句话……

    话筒被递到一位戴眼镜的记者手中:”请问陈先生提到的抄袭是指什么?“

    “我相信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这是我们设计的原稿,因为当时设计出来觉得很有纪念意义,我们设计师决定跟它合张照片,好巧不巧,您看下背景就明白了。”

    投影仪上的照片,是三哥带着口罩举着设计稿站在公园的一个角落里。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因为那是b市知名的庙会……b市超过一半的人,都会选择在那天到人民公园附近的老街去逛庙会,“走一走百病消,摘下柏枝福禄到”,是每个b市人从小听到大的谚语。

    “半年前,我们设计师就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到了某公司设计师口中就变成‘花了这两个月夜以继日的才完成的今天的作品’呢?”

    其实这张照片说来搞笑,是庙会那天突发奇想拍的照片。当天还有我咬着棉花糖,十年抱着我,陈翰抱着球球的各种造型的照片……只是让三哥选个最想合影的,他选了一张设计稿,所以被十年巧妙地用在了这个地方。当时把这张设计图放在保险柜里的时候,三哥还郁闷了好久,因为他对自己这张图非常满意,非常舍不得,但还是被十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强行征用了。

    我看着台下被震惊到的众人,心里爽得差点又没控制住自己,但是还是忍住了,把自己嘴角往下压了压沉痛道:“如果某公司有什么能够证明他们不是抄袭的证据,也欢迎他们发出来。”

    第二个起身的是一位瘦高的女士,她言辞犀利到:“那陈氏之前的抄袭事件又怎么解释?晨光设计师拿着文件袋到陈氏老宅的照片都有!人证物证俱在!”

    “抄袭?您说的是所谓的这个设计稿?”投影上打出了一张报纸新闻的照片,“您是,哦,花火日爆社?那正好这新闻也是您报社出的。”

    底下已经有人小声议论,但是这位提问的女士倒是丝毫不怯场:“不错,就是这个!”

    我冷笑一声道:“说起这张设计稿,我倒是有好东西给大家看。”

    十年在我说话期间点亮了led大屏,这个花了重金,耗费十年十多天用100块小屏幕时间做出来的2*2mled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惊呼着好大的发光屏幕,直到开始播放一段视频,他们才再次瞪大了双眼,与此同时,所有陈氏到场员工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金宝身上。

    视频中放的正是李金宝偷拍采购单的动作,李金宝当时畏首畏尾的样子,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贼。

    “好了,录像也看完了,相信真相如何大家心中自有评说,我们再次声明陈氏是一家以创新、时尚、品质为宗旨的高级手工成衣企业,我在此为大家保证,陈氏每一件服装,都是出自我们自己设计师之手,且由我们手工师傅一针一线的心血,因此决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也绝不接受任何毫无根据的指责!否则,我们将通过法律手段予以回击!”

    “说那么多谁知道是不是自导自演……”

    “这位记者既然怀疑,我们不妨采访下当事人,李金宝先生?”

    李金宝被十年推出来的时候,脸白得像个发面饼,全身都在打哆嗦……

    “李金宝先生,有人说你没把我们设计稿送出去给别人抄……但是你看我们录像都有了……啧啧……”

    “我没有!”李金宝像是突然被我的话点醒了一般,拼死挣扎着,“我没见过什么设计稿!”

    “你是想抵赖么?那录像你怎么解释?泄露设计稿,那是泄露公司机密,是要被判刑的!”

    “我没泄露设计稿!我只是在拍采购单!我……”

    我嘴角终是没忍住,一扬道:“大家都录下来了吧?别浪费这新闻素材哈,李先生已经自己亲口承认泄露公司机密了。”

    李金宝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李先生,劳您回去等着吧,法院传票这几天就会到了。”

    “鹿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李金宝往前爬着,想是要爬上台来,“我知道错了!都是安启天!安启天让我做的!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这名字出口时,台下的记者都炸了,安启天是谁,小道消息早就传遍了,陈鹏的心腹,现在效忠陈,所以这件事到底冤在哪,债在哪,在清楚不过了。

    我心里一直给自己暗示着,不能心软……不能心软……略作震惊道:“安启天?安老怎么会……”

    我捂着心口痛心疾首道:“保安,把他送出去吧……”

    然后听着台下,似乎还是有很多质疑的声音,不过这些声音也在预料内,我再次调整情绪,准备一次把这些声音炸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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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灵犀介绍:
又怂又丧鹿灵犀,答应帮忙照顾邻居家的孩子,谁知道这位比自己小10岁的少年完全和想象中不一样啊!演技、智商各个爆表,卖萌装酷样样精通!直到某天被逼无奈,只得跟着这位少年上了时光机,到十年前去解救他的父母,然而……“姐,我们燃料好像放多了……穿过了……”解救不成,反被困是什么剧情?多亏遇上了有点心理问题的低调土豪邻居和不装会死且一直在拖后腿的金主大大……姐弟俩一边智斗仇人,一边顺道表个白,再顺手帮朋友谈个恋爱、抢个家产什么的,简直不要太丰富!十年灵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年灵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年灵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