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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灵犀全文阅读

作者:将归     十年灵犀txt下载     十年灵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5章 扳回一城

    “再次跟大家公布一个好消息,我们在京城的首家展示店已于今天下午六点正式开业了,七点在展示店外还将举办秋之韵发布会,具体的内容,大家应该很快就可以从当地的新闻中看到了。”看着台下惊讶的表情,老娘表示很满意,于是接着道,“另外,著名影星姜丽荣今天的红毯造型也是由我们的设计师设计的哦,期待今晚的她能够取得好成绩!”

    “姜丽荣?”台下再次炸开了锅,“姜丽荣提名最佳女主角了!”

    “当然本市也有好消息哦,各位记者朋友可以期待下,后天许建军先生的婚礼哦,礼服也是我们设计师设计的,今后我们也将陆续推出男装和礼服等高定系列。”

    台下又一阵喧哗。

    “是许家的小儿子?”

    “陈氏和许家果然还是同气连枝!”

    我清清嗓子道:“最后还有一个喜讯要跟大家分享,今后陈氏将整合旗下所有品牌,正式更名为‘黎煦寒山’。”

    看见台下争抢着来采访的记者以及几位脸已经绿透了的同志,我差点直接蹦着下来,还好我忍住了。

    “鹿姐……你太过分了……”

    我看见一个个瞪着我的人,秒怂地指了指身旁的十年:“他的主意,冤有头,债有主!”

    说罢我一溜烟跑走了,剩下十年在后台被一群人围攻。

    陈翰正蹲在地上抽闷烟。

    “怎么抽烟呢孩子?抽烟对身体不好哦……会降低那啥活性,小心三哥回来嫌弃你。”

    陈翰白了我一眼:“沈三山也知道?”

    我点点头。

    “董部长和郑部长出差就是去干这个了?”

    我再次点点头。

    “别告诉我丽丽也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但是她去s市布置新店了……”

    “凸(艹皿艹 )!!!”陈翰直接把烟摔在了地上,愤怒地站起来指着我,估计琢磨也打不过我,干脆又点了根蹲地上抽起闷烟来,“你们太过分了!”

    我拍拍他炸毛的脑袋,小声安慰道:“这不是怕影响你发挥愤怒么……”

    我又朝他苦口婆心地解释劝慰了半天,每说一件事,他就叹口气,然后瞪我一眼,我无奈摇摇头道:“别抽了,还有正事没干完,该收拾的人,尽快收拾了去。”

    陈翰气急败坏地又把烟摔在地上,还拿脚来回踩了好几下:“不敢收拾你们,还收拾不了他了?混蛋!”

    我耸耸肩,掏出张纸把烟头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随地乱扔不好,球球知道了揍你……”

    “来,开个短会。”陈翰拍了拍手,大家迅速地朝这边集结起来。当然除了早就被架出去了的李金宝。

    “来吧,我们总结下这次发布会。”

    “太解气了!董事长您也不事先告诉我们下。”

    “你傻呀,事先说了万一被内奸听去了怎么办?”

    陈翰还没开口,员工们就已经议论起来了。

    陈翰撇撇嘴,再次瞪了我和敬十年表示威胁,然后轻咳了几声,等周围安静下来,才再次开口。

    “目前呢,大家也知道了,我们以后的主要产品可能都要供应京城的旗舰店了。但是今天刨除出去这些,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通知大家,是关于人事方面的,当然我也是刚知道,所以痛心不已,但是不拔除别人安在我们这里的眼线,我们接下来的工作也没法正常开展。”

    陈翰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我宣布,开除刘云父女,人事部……哦,人事部没人……”

    巧玲尴尬地举了举手:“董事长,我上周才跟您汇报过工作,您忘了?”

    我怎么从巧玲的语气中听出来一种你不是求着老娘回来工作的么,怎么转头不认人了的感觉……

    “哦哦哦,巧玲,那个尽快帮他们把工资结清了。”

    刘云和陈翰中间隔着三个人,但是阻挡不了她的嘶吼传过来:“凭什么?我和我爸为了公司兢兢业业,你这样太寒人心了!”

    刚才时间太短,陈翰还没太明白细节,所以目光求助十年。十年耸耸肩结果话头道:“确实是兢兢业业,敬业到夜里两点去保险箱偷设计图。你别说你们业务水平还真是不错,那保险柜听说当年买的时候可贵了!竟然能让你们打开,厉害,佩服!”

    刘云一听脸就变了色,但是还强装镇定道:“敬十年,你血口喷人!你们这种打击异己的手段太露骨了!不能因为咱们有矛盾就这么诬告我!”

    十年一脸诧异:“啥?咱俩啥矛盾?”

    “肯定是因为鹿灵犀知道我们上次……就那天晚上……所以要一脚把我踢出去,你们不要被她骗了!”

    刘云说着也不知怎么就到了陈翰身边,跪在地上哭泣起来……

    “怎么还有我的事儿?”我都无奈了,这间谍是把战场当宫斗了么?还那天晚上……上次……她是不是不知道我和敬十年住一块?

    “就算你只是喜欢敬十年,那也值得把你开除了。”

    连我都没想到这句话是从平日里轻声轻语的萌萌嘴里说出来的,待她说完,我才发现周围人看刘云的眼神早就变了,似乎勾引敬十年是更加不能原谅的事……

    刘云脸色刷白,哭得梨花带雨的:“其实董事长,我一直倾心与你,但是当时敬十年强迫我……我……没能逃脱……所以他怕事情败露……”

    “啊?”我都震惊了,敬十年,他还是个孩子啊!刘云你个禽兽!

    大家语气更加不善了:“你竟敢喜欢董事长!威胁我大神的人都要被赶出去!”

    这个发展有点超乎我想象了,陈翰也震惊了,他和三哥的关系从没公之于众过,毕竟这个年代这种事还是非常不能让常人接受的,但是……没想到大家竟然都知道了,而且竟然是这样的态度,突然的一场声讨竟莫名让人感动的想哭……

    “刘云,你也别胡扯了,我直白地跟你说吧。今天之前我也没意识到你有问题。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之前保险柜里的设计图丢了。但是……”

    十年接过了陈翰的话头,还朝刘云走近了些:“我倒是早就怀疑你了,之前的陈氏虽然任人唯亲,但是招聘还是很严格的。”大家似乎回忆起来曾经的入职经历,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十年接着道,“所以你尽然进了保安部,证明你肯定有点本事的,更别说我们是同一批进来的,当时一起应聘的三位男士都被你打败了,保安部只进了你一个新人。所以你说王力金没带你走是因为你是个女人,觉得没什么用,这个理由完全不成立。”

    刘云哭声停了,冷着声音问了句:“那又怎么样?”

    “起初我也只是怀疑,毕竟李金宝卧底的这么明显了,我们还以为陈是安排李金宝来送人头了。”十年说完发现大家好像没懂送人头是什么意思,于是接着道,“虽然我们知道陈肯定派了不止一个卧底,但是本来也没确定你就是另一个眼线。但是你偏偏要送你爸爸过来当保安,哦,是你的假爸爸。”

    “你什么意思……”

    “你资料上写的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祖籍也是本地的,你的口音也是本地的,所以我们从来也没怀疑过。但是你的假爸爸暴露了,也许是这位擅长撬保险柜的神偷在本地待了挺多年的了,所以隐藏的一直还不错。但是口音这种东西真的是会跟人一辈子的,尤其是一些习惯,很难改。”

    “我那天还问你爸爸是不是本地的,你告诉我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所以我才确定了你们父女有问题。”我看着刘云道,“其实道理很简单,你这假爹和我是老乡……那天他说皮吊,我就觉得哪里不对……”

    “皮吊是什么?”周围一群懵圈的人。

    “你看,大家都不知道,因为只有在我们老家才把蛇叫皮吊。”

    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下刘云完全洗不白了。

    “当然我也找朋友查了查,近几年这个出名的保险柜大盗一直没被抓到,现在警察应该已经把你的假爹控制住了,相信他会吐出来很多我们不太知道的细节。”

    十年说完这句,刘云终于装不下去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冷笑道:“还真是小看你们了。得了,不用结工资了,省得去一趟再被你们揍了,得不偿失。各位,后会无期。”

    然后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走了,没一个人反应过来……

    直到有个弱弱的声音出来:“所以……这就结束了?”

    十年一拍脑门:“糟了!”想再去找已经没了人……“要告她盗窃罪的,忘了抓住她了……”

    其实我们抓住她反倒是帮她,可她偏要跑,最后落在陈手里,肯定是没好了。

    萌萌问道:“可是我们的设计图都被盗了……那京城那里的发布会……”

    “这你们就不用担心啦,这几天关注着点电视报纸,保证有惊喜哦!”我揉了把萌萌质感很好的短发,心想这个惊喜还是等她和庆喜自己发现比较好,三哥走时候特意嘱咐了这个事,说是要给这两个孩子个surprise ,所以我自然是不能破坏的。

    扫了眼站在门口听了半天的陈,我赶忙挥挥手:“大家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工资发不出来,刚跟你们大神通过电话了,照咱们京城发布会的火爆程度,我觉得年底奖金一定是个大大的红包!”

    大家说笑着走了,所有看见了门口的陈,都像躲瘟疫一样,绕开了走,谁能想到几个月前他还是人人爱戴的总经理。我和陈翰十年,突然有种想横着走几步的想法,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几乎是蹦着走到了陈面前。

    “怎么样,晨光的董事长对我们的发布会还满意吗?”

    陈的恶狠狠地瞪着我们:“你们早就知道了刘云的事,故意刨了坑给我?”

    十年毫不避讳地耸耸肩:“你故意抛出李金宝这个卧底给我们,不就是为了保护刘云么。要是李金宝得手了当然最好,但是李金宝没得手你们也还有刘云,真是一环扣一环,考虑的够细的。”

    “所以他们偷到的东西都是假的?”

    “真的啊!都是我们设计师辛苦设计的!为了坑你这一回容易么!我们损失了多少心血和设计!”十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陈恨得牙痒痒,手钻得死死的,脸上表情都扭曲了,十年话锋一转,“但是呢,两套方案嘛,你看你卧底都两套方案,我们给你挖坑,最少也得准备三套方案呀,你说对不?”

    “所以什么国外的货运单都是假的。”

    “这倒不是,你想啊,我们三套方案,当然也有三套货运单了,万一哪个材料能运过来,那都是我们赚了!当然我们也没浪费,李金宝偷那套被你全部用各种手段拦了的供应商,确实是我们需要的,不过全是老款式,也就是用来补货的布料,你的设计师没告诉你?”十年看了看陈的反应,挑起一边嘴角,“所以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你看,居然都不问问专业人士这些事!你不跳坑里,谁跳?哦,对了,好像补得都是苑婉婉曾经设计的,苑婉婉被你利用了一波,给你当了回污蔑我们的证据,估计也懒得给你建议了吧。”

    陈冷笑一声:“那刘云那套又是什么?海关扣下的又是什么?”

    “当然就是你们偷那一堆设计稿的布料了,既然你们设计打样师傅都要用,采购假的配料你们不就看出来了么……”十年又做出个非常无辜的表情,我都想抽他,突然有点佩服陈的忍耐力了,十年非常惋惜地道“只不过我们这次的设计走的主要是复古风,布料主要是丝绸和棉麻粗布,配件也基本都是羽毛金丝线之类的常见东西,这些东西随便哪个批发市场都能买到,而且从小厂家收购,居然还有些比之前的供应商更便宜,质量更好。”十年眨巴了眨巴他天真的眼睛看着陈,突然道,“对了,你是不是以为把所有的经销商和商场撤掉,然后留几个给我们当假的希望,然后等到最后一天来个釜底抽薪,一切就完美了是不是?你难道没怀疑过你的釜底抽薪是怎么在一夜之间那么顺利就抽完的?”十年看着陈的表情,恍然道,“看来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就说么,人啊,不能太自信。自信过头,是会摔跟头滴。”

    陈握紧了拳头,牙咬得嘎吱嘎吱响:“所以你们是故意的……”

    “bingo!是我们不要他们的哦,那些听你话的代理,现在收了双份的钱还及时止损了,估计正在数着钱乐呢!”

    那几家所谓的还在考虑要不要续约的商场和经销商,是陈留给我们假的希望,准备昨天一次性全部拿掉的。当然这几家的负责人早就收了源哥的钱谈妥了,表示一定不会把提前跟陈氏解约这个事儿告诉陈。

    “这群废物!”

    “是吗?我可觉得这几位一点不废物,比谁都精,不然怎么能安心地收着双份儿钱,还让你一点儿没发现呢。”

    陈气的脸都绿了,我也有些好奇了,他要是知道晨光在港口装好的两大集装箱的货物再也没有机会运到目的地了,估计会直接七窍生烟吧。

第136章 再下一城

    本来以为敬十年会用米修尔的事情做压垮陈的最后一根稻草,没想到十年却并不准备单刀直入,而是决定一刀刀凌迟。

    偏偏陈还就是上钩了,愤恨道:“所以陈丽出去根本就不是找代理,而是为了新店开业。工厂的员工不是闭门接受培训而是在赶工……”

    十年耸耸肩:“不然呢?童武也不是回家养老了,京城展示店的设计都是他在盯的。只有**是真的去跟代理谈了,不过谈的结果你也知道咯,需要帮你联系那几位吃里扒外的吗?。”

    十年这副遗憾的表情难得能让陈眼睛都充了血,他身后的一群人都像僵尸一样面无表情,除了安启天也是一副愤恨的样子外,其他人不过都是精心训练的机器。

    “陈啊陈,你真的是自负到极点了,不然你不会输这么惨。”

    陈审视了一圈四周,突然冷笑道:“你真以为我在乎?你们的生死大事对我来说不过是些鸡毛蒜皮不足挂齿的小打小闹。”

    “哦,对哦,差点忘了,你就是单纯为了让我们不爽,才花这么大经历,折进去这么多钱的。”十年捂着胸口摇头惋惜着,在陈即将再次开口时,十年突然抬头,同情地看着他道,“不过……说到底比起这些,你应该更在乎新风乡中心学校吧。”

    陈脸上的表情再次崩了盘,咬着牙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算算时间,你也该收到消息了啊,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该不会是全军覆没了吧?”十年指了指表盘上的数字,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们还有庆功宴要开,就不奉陪了诸位了,不过就算我们邀请陈董,陈董好像也顾不上参加了。”

    陈一行的离开完全可以用落荒而逃、屁滚尿流来形容,再顾不上与我们针锋相对,毕竟老巢家底被抄了,连他身后的机器人,都慌不择路了。

    “新风乡中心学校是什么?”陈翰看向我和十年问道。

    “没什么,就是陈的老底之一,另外一个老底是米修尔啊,也被我们端了,想想真是解气。”

    陈翰倒是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米修尔的事为什么不也告诉他,搞不好他直接气到嗝屁了!”

    好多年没听到过这个词,难得大少爷居然还知道如此粗俗的词汇。我心里回想了下十年的话,大概能明白他的考量,便朝陈翰解释道:“米修尔周叔刚去,再没确定已经把库辛和萨卡索稳定下来之前,还是不要给陈防备的机会为好。”

    陈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双手抱拳一鞠躬,一副受教的样子。

    “明天去接球球回来吧,他夏令营结束了。三哥下星期也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父子俩一块儿去接大功臣吧得。而且这次你岳父大舅哥们帮了这么多忙,又出钱又出人的,不是他们,这次这些计划瞒不过陈遍布的眼线。你怎么着也得亲自登门道谢去。”陈翰像个受教的孩子一样连连点头。

    这次新店的开业,三哥可谓功不可没,既献出了自己大量的心血钓鱼执法,钓出了两条内奸。又在京城忙忙碌碌布置了一番,不管是姜丽荣的礼服,还是旗舰店的展示品,都是耗费了好一番精力。尤其是一场开业大秀,简直耗费了自己半条命,每次打电话回来都是气若游丝的。尽管如此忙碌的情况下,三哥还是耗费了心力去修改了萌萌和庆喜的作品,然后让他们的设计出现在了第二天的新闻版面上,虽然他俩的作品只在铺天盖地的新品照片中占了很小的一个版面,但这两个孩子还是从看见这些新闻的瞬间就感动得痛哭流涕,哭得眼睛像核桃一样肿。并且表示今后只要三哥在他们就在!死也要以三哥小弟的身份去死……

    “大神是我的维纳斯!”

    “大神是我的启明灯!”

    “大神是我的在世恩公!”

    “大神是我的再生父母!”

    ……

    我捂着脸从他俩中间穿过,生怕被站在椅子上吟诗的他们一个不慎掉下来砸着……

    “走了,回家,好不容易能早下班了。”

    来喊我的十年瞬间被我身后红光满面的两人吸引了目光。

    “这是?三句半表演?没听说要办联欢会啊……”

    我再次扶额,拉着十年赶忙逃走了。

    没成想刚走到摩托车边上,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一辆面包车吓了一跳,刚准备开口骂,这车竟擦着我俩停下了。我刚纳闷这车怎么这么会停,正好堵着我们路,结果车门就开了……哗哗下来几位壮汉,不由分说就给我俩绑了上去。我奋力挣扎着准备朝十年喊救命,谁知十年正淡定地拍着身上的灰,目光只穿过几位壮汉看向车里端坐着的人。

    果不其然,车一开,我才看清了车里坐着的那位,一袭红裙,正抱着胳膊优雅地吐着烟圈。

    “红姐,好久不见。”十年笑着问好,纹着花臂的大汉也在红姐的示意下松开了我们。

    “早提醒过你们别招惹陈家,偏不听。”红姐嗔怒道。

    十年沉默了几秒道,挑起嘴角:“所以红姐这是抓我们去领钱?”

    “哼,我可不差这点儿钱。我就是告诉你一声,道上的悬赏是死活不论,一个价。”

    我一头雾水地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对着话。

    十年微微一歪头,笑得特别迷人:“谢谢红姐,您这份恩情,我只能请公司的人去包个场来酬谢了。”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也是头一次发现敬十年竟如此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比如朝红姐散发自己的魅力……

    红姐眯着眼睛审视着十年,再次让我感觉到浑身的汗毛炸了起来。

    “不用了,我可不想跟姓陈的扯上任何关系。”红姐说着使了个眼色,两个大汉直接拎起我和十年,像拎小鸡仔一样,一开车门把我俩扔了出去……

    我顿时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多亏十年有预感似的抱着我,才让我有了个缓冲。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十年一边检查着我有没有受伤,一边道:“应该是陈在黑道里发了什么悬赏之类的,悬赏咱俩的命。”

    我不禁虎躯一震……这回玩儿大了……

    “之前他没上这些手段,是因为觉得自己肯定会赢,把我们打得再也翻不了身才是他的乐趣,没想到现在结果反过来了,他没了赢面,只能早点送我们归西了。”十年确定我只是手上擦破点皮后,便扶着我站起来,拍着我身上的灰问道,“害怕吗?”

    我点点头,但是看见十年皱着的眉头,我又赶忙摇了摇头,他噗嗤乐了:“这是摔傻了?怎么又点头又摇头的。”

    “有你在,不怕。”

    十年听闻这句话,两眼登时一亮,深情的似乎要把我融化了,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然后耳边听到十年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我会永远保护你。”

    在这条偏僻的路上,差不多快走到头才见到一辆面的,回到家天都黑了,顶着一身疲惫一进门,就被一个球砸进了怀里。

    “干妈!”

    我被撞了一个趔趄,照着球球可爱的小脸就啃了口:“怎么改口叫干妈了?”

    “爸爸说以后叫干爹dad,取消他干爹的职务,然后把这个职务给敬十年!”

    刚成年的敬十年同学一脸生无可恋地木然转头道:“这么随意的么……”

    “干爹,干妈,给红包!”球球开心地伸出小胖手。

    “陈翰!你能不能教球球学点好!”我怒吼道。

    陈翰啃着苹果迈着八字步过来,非常严肃地摇了摇手指:“他作为陈氏的继承人,从小就要学会如何获得利益最大化。”

    这个人……摆明是在报复我们之前没告诉他整陈的这个计划。

    “今天岳父岳母大人刚给了我改口费,我琢磨着我俩虽然不能领证啥的,但是哪天可以请亲朋好友一块吃个饭,就当摆个酒席了。”陈翰嘿嘿乐着,我说呢,这人怎么吃个苹果都能傻乐半天。

    我觉得这人自从开窍后胆子越发大了:“过不了几年你们就能去国外领个证啥的了。关键是这些你跟三哥说过了吗?趁着他不在,你连爸妈都喊了……”

    陈翰瑟地晃着:“爸妈都认我这个儿子了,他还敢不答应?对了,刚才有个姓敬的老师给你打电话,说你知道是什么事,你俩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我和十年对视一眼,心里都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没事儿,就是我俩回老家的事儿估计有眉目了。”

    十年赶忙回了个电话过去,我也凑过去听着。电话那头,敬连凯像是正在啃着西瓜,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自己最近去了趟天文研究所,也观测了下彗星,还看了他们的观测数据,现在大家观点都一致了,肯定会落地球上,但是体积不大,应该造不成太大的伤害。具体时间不确定,但是照目前的参照星体和速度来看,估摸着就11月初的样子。

    十年挂了电话,脸色并没有太好:“可能只剩一个月了……证据还没找齐……”

    “其实……我最近翻来覆去想了想我曾经看过的每集名侦探柯南和夏洛特福尔摩斯,我觉得我大概有点思路了……”

第137章 春风

    据我看过的五百多集名侦探柯南和三厚本福尔摩斯、一大摞东野圭吾合集和重案六组、刑事侦缉档案、法证先锋等一系列优秀作品的经验,陈这样的人,谁都不信,他的小账本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一定是在他特别放心的地方,要不然就是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熟悉的地方,更说不准,小账本就是在他自己身上,随身带着最保险。他这么多疑的人,交给别人都不会放心,但是又需要保证这个东西随时随地能拿出来保命。所以肯定让对他有威胁的人,意识到自己一死一出事,这东西肯定会公之于众。

    “所以在他身上?”

    “不错,我之前也怀疑过会不会是在他处理他那群可怜兄弟姐妹尸体的地方,但是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最有可能在他身上。……其实这一堆分析都是辅助,说实话我就是感觉……”

    十年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刚长出的小胡茬:“我十八年来丰富的经验告诉我,算命的都不如女人的第六感准。看来我需要再给老敬同志打个电话了。”

    “我呸!”

    我忿恨地看着敬十年拨电话的背影,然后就听见电话那头一阵咆哮。

    “移动硬盘能做多小这种问题你问我一个搞材料学的?”我在电话这头都能听到敬连凯老师的呐喊,“帮你找个搞计算机的?”

    “你肯定知道,你琢磨琢磨告诉我呗,纳米材料能用么?”

    敬连凯那边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道:“我想想回复你。”

    第二天我们便接到了敬连凯的电话:“纳米材料用不成,别的不论,单就读写问题和减震,目前的技术就解决不了。不过按照你的描述,感觉存储内容不大的话,做个迷你软盘就能解决,把接口这些都去掉,留着扇区就行,然后再做个特制的接口,或者读写介质之类的。”

    “能多小?”

    “我没具体研究过软件这块,要我做就指甲盖那么大吧。”

    挂了电话,十年又沉思了下才说:“陈是个能狠得下来的人,又多疑,要我说,十有**自己缝身上了,偷也偷不走,死了还能被人验尸时候抛出来。”

    说罢他又给黄晨星打了个电话,请他查查陈有没有签什么器官捐赠协议之类的,果不其然,陈真的签了同意捐赠,而且是遗体捐赠书,国内很少有这样的例子,法律也还没有明确过这块,所以陈捐赠遗体的这个决定当时还掀起了一小波热议,民众对这位知名企业家的好感,多数是从这件事开始的。也难怪这次即使出了抄袭这么影响声誉的事,还是很少有人把矛头直接指向陈,多数都是在指责晨光的设计师。

    遗体捐赠供医学研究……那就不可避免地会发现他缝进皮肤的东西了。此时我不得不惊叹,真的是看刑侦剧太有用了,正常人谁会往这个方面想?我天马行空的想象终于派上次用场。

    “姐,晚上我们找肖荃说下这个事情,尽快让他想办法解决了吧,差不多也该做做回家的准备了。”

    “那你怎么不干脆让肖荃查……”

    十年愣住了,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

    “你不相信他?”十年惆怅地望着我,我摇摇头道,“不对,你不是不相信肖荃,你是不相信那个组织……”

    十年深吸一口气,揉了揉我的头发道:“没事,马上就解决了,再信这一回。”

    我点点头,其实只要能找着账本,顺着人和事儿一个个查,以肖荃的本事,肯定能找着更多的线索,而且必然会有很多在此期间迫不及待露出马脚的人,也好一网打尽。

    “啊!我怎么有种在拯救世界的感觉!”

    “你先拯救下我吧……”十年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你看它说了这么多话,都干裂了……可怜巴巴的!”

    “所以?”

    他说着嘟了嘟嘴:“需要能量补给!”

    天呐……这个嘟嘴的样子怎么能这么可爱!我心里炸开了花,但还是装得一下,所以镇静的道:“看在你最近非常劳心劳力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奖励你一个。”

    说着我便贴上去啾了一口,万万没想到……小奶狗其实是条狼假装的,只准备啾了就跑的我,被这只狼啃了半天才松开……

    陈氏正式更名黎煦寒山,连工商手续也快走完了流程。很多人说这,名字非常有诗意,但是只有当时起名字的我和陈丽才知道,这是融合了陈丽的丽,杨旭的旭,陈翰的翰和沈三山的山。后来三哥看着这个名字的时候,感动的都快哭了,就连陈丽喊他嫂子他都没什么意见,害羞地点了点头。直到很多年后,直到黎煦寒山已经成了一个享誉世界的品牌,大家对它的第一解读也是黎明的第一束光温暖了寒山,自动为它蒙上了诗情画意的滤镜。

    京城的事虽然我们早有耳闻,新闻上也有很多报道,但直到三哥回来我们才切实感受到,黎煦寒山京城的店不是一般的门庭若市。明星效应在这个年代也得到了完美的加成。尤其是秋之韵系列走的复古路线,不仅是在各位阔太太中再次掀起一波狂潮,甚至在平时嫌弃陈氏服装过于老气横秋的各位年轻的千金小姐中,也深受追捧。

    多亏当年和姜丽荣签协议时候留了个心眼,把违约金提的特别高,高到即使她一炮而红,除了倾家荡产也赔不起。这次才能这么顺利地让她穿着三哥设计的礼服走红毯,当然她穿着这套衣服艳压群芳的时候应该也会庆幸自己的选择吧。很多人想要姜丽荣同款,但是陈氏发言人,也就是本人表示很遗憾,首席设计师亲手制作的,全国只有三套,而且一套三万九千九百九十八。

    一件衣服四万块在这个年代,完全是天价了,但还是一堆人遗憾着求拍。本人也表示没抢到的大家不必气馁,陈氏每个新系列推出之时都会有一到两款设计师高级定制,欢迎大家届时预约抢购。有人说这是可耻的饥饿营销,可是再多谩骂和质疑也挡不住风向。若是谁能抢到黎煦寒山的高定,是能炫耀好久的事情。黎煦寒山转眼间成了上流社会趋之若鹜的品牌,而中层阶级,即使没买到高定,也能买件几千块的新款解解馋,身边也会有一堆赞扬羡慕的眼光。

    陈氏一时间水涨船高,有些人嘲笑之前解约的代理们有眼无珠,当然解约的代理们确实也悔的肠子都青了。当一大堆人蠢蠢欲动地要来跟陈氏谈合作的时候,陈翰在青青日爆上的一篇采访火了。伟大的陈董事长表示要做国内的小香和驴牌,为保证品质,坚决管控渠道,不用代理。青青日爆也采访了陈氏的一些员工,包括厂里的工人。

    “董事长对我们可好了,中秋节放假,国庆节也放假,中间隔了三天,愿意放假的可以通过调班连在一起都放了,愿意加班的还给我们加班工资呢。而且还根据工龄涨工资!”

    “我们终于渡过了最艰难的岁月,我感谢这些和陈氏共患难的知己、朋友、员工,他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能共同迎来更加灿烂的明天。”

    最后这段话配上了陈翰西装革履的照片,竟意外的有神奇的效果,青年才俊,单身父亲,各种标签从这时候开始纷纷涌现。当然还有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

    比如这几天经常上演的十月飘雪冤假错案:

    “三山,我发誓,那女的我真不认识!”

    “不认识人家喊你宝贝儿?”

    “冤枉啊!”

    ……

    “三山啊……你别生气……”

    “你搂着摩登女郎的时候怎么不想我会不会生气?”

    “冤啊!比窦娥还冤啊!”陈翰欲哭无泪道,“她真的是自己撞上来的!我都没看清是男是女是牲畜……就是惯性啊!!!”

    ……

    “三山啊……我错了……”

    “看来陈董事长跟夜总会的俊男靓女都挺熟。”

    “那是以前年少轻狂不懂事……而且我跟俊男不熟……”

    “呵?不熟?不熟人家那么热情说你好久没来了?”

    我和十年磕着瓜子在边上乐,看着陈翰有理说不清的样子,特别想给他提供一个榴莲,哦,这年头不好买,提供一块搓衣板,嘿嘿嘿……

    “喂……你俩帮我说句话诶……”

    “姐,今晚上想吃什么?”

    “我都行,你呢?”

    陈翰怒吼道:“敬十年!要我告诉……”

    “哎呀三哥!你都不知道,上次陈翰去夜总会找兔爷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啥……结果去了发现被那兔爷碰了下直犯恶心,他其实就是想确定下自己是曲是直,这事儿情有可原啊!”

    我蹭得站了起来:“你俩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讨论了下男人间的问题。”

    总觉得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敬十年……你这还是把我卖了啊!窦娥冤啊!”

    一场闹剧被电视里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打断了。

    “《刑法》修订后,原第160条流氓罪取消,分解为……”

    后面的话我没听太清楚了,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三哥曾经受到过的那些不平等待遇。

    “他这种差点儿就关进去了,要不是因为他家有几个臭钱!”

    “你这种人就得抓起来,判刑!”

    ……

    三哥把脸埋进膝盖里,我们看不到三哥的表情,但是他颤抖的肩膀,似乎是在诉说着那些屈辱的岁月,法律已经给他们带来了黎明,我特别想告诉他们过不了几年春风会从全球各个角落吹来,总有一天将融化冰雪……

    陈翰把三哥揽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都过去了,三山……我在……别怕……”

第138章 调查

    三哥的情绪恢复了些许,我们便留陈翰照顾他了。毕竟此时此刻,只有陈翰才有能力去抚慰他千疮百孔的内心。

    我们默默出了家门,朝和肖荃约好的地方进发。似乎是心境不同了,这次再看着这四面透风的烂尾楼,好像不像平时那么冷清了。到了地方才发现这次不止有肖荃,肖荃边上还站着一个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标准的灰色中年老干部夹克,可圆圆的脸却看起来拖垮了他整个人的气势。直到他微笑着露出眼角的几道皱纹才让我回过神来这个娃娃脸是个上了岁数的人了。

    十年拉着我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别害怕,小敬兄弟,这位是上头派来的专项工作调查组闫组长,想见见你们。”

    十年对政治体系不太了解,因此还是非常谨慎,看着娃娃脸充满戒备。我安慰地牵起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朝这位组长打了个招呼。

    “居然成立专项工作组了,反应挺快的。”

    这位闫组长淡然一笑,露出的表情倒是跟他的长相很不相符:“打老虎我们从不手软!”

    ……好官方……

    交谈中我们才知道原来肖荃的老丈人是某位刚退下来的部队首长,一辈子嫉恶如仇脾气火爆,也难怪肖荃媳妇儿那么的有气质,也难怪肖荃一直有恃无恐地查着高层,却愣是没人拿他有办法,原来头顶上有靠山……而且这么快地派下调查组,估计多少有着这位老丈人的功劳。

    “我们已经掌握了杨厅长贪腐的一部分证据,人已经被我们秘密控制了。没想到竟还顺着他这条线查出来大鱼小鱼一池塘。”

    听着这位组长的描述我们惊讶不已,突然想到杨厅长的身份,我插了句嘴:“冒昧问下,贪污的证据是什么呢?因为之前我们一直认为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家族……”

    肖荃接过了话头:“一开始确实是,但是后来面临的诱惑太多,陈鹏和咱们这位杨厅长又互相都有把柄抓在对方手里,我们的杨厅长就不安于做个牵线木偶了。所以一步步开始提自己的要求,希望真正掌握话语权。”

    “陈鹏会允许?以我对他的了解……”

    “陈鹏当然不允许,说来我也挺佩服陈鹏这个人的,咱们杨厅长这么八面玲珑的,愣是在他手里根本没翻出什么花来。不过陈就没他爹那么有手腕儿了。”

    肖荃三两句我们就明白了,陈鹏一直致力于为杨千秋打造为国为民,廉洁公正的形象,即使满足了他的一些私欲,但是也把一切掌握在可控的范围内。但是陈就不同了,为了能尽快从陈鹏手里接盘,陈把杨千秋手里的权利看的太重了,也把杨千秋捧得太高了。所以没多久陈就控制不住杨千秋了。

    杨千秋前几十年除了一亩三分地的权利,没造出什么大风浪来,一抓着陈就立刻放飞了。中央商业城的竞拍中标就是陈的第一次投诚,每年几百万的分红让杨千秋尝到了大甜头,开始了一发不可收拾的自我陶醉。也正因为如此,才在情妇那里漏了口风,让调查组这次有证可查。王江的死亡彻底将陈和杨千秋绑在了一起,而陈怕动作太大引起陈鹏的不满,竟然更多地把精力放在了瞒着陈鹏上,因此才有了小雅和牺牲的那位刑警这一漏网之鱼。

    虽然纳米监听的事情成了无头悬案,但是调查组组长还是感激我们救了千千万万的普罗大众。细想来这个事还是会毛骨悚然,很多人一辈子无病无灾但还是免不了去看次牙科,但凡去了陈氏看牙,就有被种上监听的可能,而且无论是多私密的话题,都有可能被探查到,毕竟因为你谈事情时候再防着外人,也防不住自己的牙……这全面铺下的信息网,如果不是为了为非作歹,简直能算是壮举。差点b市就成了一个没有秘密的城市。甚至米国的“监听门”跟这个比起来,似乎都小巫见大巫了。

    还没从纳米监听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肖荃又开口了。

    “从新风乡中心学校倒是搜出来一些东西。被控制洗脑的学生嘴都很严,但是低年级的还是有几个能套出点话来,甚至还有一个初二学生执行任务时留下来一些证据,藏在了枕芯里。如果不是我们多了个心眼搜的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所以这些能指控陈吗?”

    “很可惜,并不能,他把自己择的很干净,李彦茗我们已经控制住了。袁朗之前也招了一些内容,但是用处不大,顺着袁朗说的几条线索去查了些,证据都被消灭的干干净净,能说出个一二三的全被灭了口一个没留。”

    虽然对陈的狠毒早有预设,但还是被震惊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那……就拿陈没办法了吗?”

    “只要我们顺着抓大鱼,总能供出他来。现在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们已经在收网了,证据其实搜集的差不多了,单杨千秋养了一堆情妇还好几栋别墅这个事,都够他枪毙了,他肯定得为了自己活命供出陈来,所以你们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我也派了人手保护你们,但是你们还是要自己多小心。”

    十年点点头:“陈翰和沈三山那里也要保护好,尤其是球球。”

    肖荃示意我们安心:“孩子我们会着重保护的,我们在学校边上都布了点。”

    十年沉思了下又问道:“上次说的账本的事……”

    “暂时没想到什么办法,抓着人再找吧。还有你那天说的藏小孩儿尸骨的地方,我们根据你们提供的资料去那个县城找了找。根据你们描述的时间,年龄,我们分析带着尸体走不远,尤其在被监管的情况下,可是我们周边地毯式搜索,却没找到一点儿痕迹。”肖荃说着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怕我承受不住,我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于是他自己先打了个哆嗦才道,“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走三公里就是荒山,深山里野兽很多,所以我们猜测很有可能是孩子们自己走到荒山里迷路了,然后被野兽叼走了。我们这个案子结束后会再组织人去搜山,但是……能找到东西的可能性很小……”

    “我们明白。我就是有点……膈应……如果这群孩子的死真的和陈有关……”

    十年拍了拍我的后背,调查组组长突然冒出句文绉绉的话来:“人之初性本善,然人性之恶,非吾之思所及也……”

    好官方……

    “所以说陈鹏自己把孩子养成这样的,也怪不得自己栽自己儿子手里。”十年非常无情地揭露了这件事,毕竟同样的父亲,却养出了陈和陈翰两个截然不同性格的人,只能说成长环境使然。

    调查组组长始终没有透漏他们的最后计划,只是一个劲儿地感谢我们对这件事的付出,大致意思就是后头的事就跟你们没关系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你相信他吗?”我看着十年一直没舒展开的眉头问道。

    “我不信他这个人,但是我信他能把这件事做好。”

    我不解地看着十年,他揉了揉我的脑袋道:“他正是好年纪,他想往上升,这是个好机会。”

    我醍醐灌顶,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但是之后接连发生的事情,还是让我们感受到了这位调查组组长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和他娃娃脸的长相,或者老干部的作风略有不同。

    10月18日,陈氏基金被查封,查封理由是公益账目造假,偷税漏税。

    10月25日,晨光股份有限公司因被热心群众举报高层贪腐、上市过程中涉嫌多项违规操作被调查。

    10月26日,阳光基金宣布从晨光撤资,并将协助调查组调查。

    10月28日,调查组约谈晨光股份有限公司所有董事。

    10月30日,因行贿罪抓捕晨光董事长及副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等人。

    10月31日,发布晨光董事长陈通缉令。

    闫组长的雷霆手段震动了整个b市,甚至连公司里的茶余饭后都开始讨论这件事。

    而陈在同伙的帮助下逃之夭夭了,尽管在各个公路设置了卡口,但是却完全没有陈的消息。这个人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带着秘密消失了。

    很多人都在找陈,相比我们,还有更多的人恨不得他死,却又害怕他死。陈玉和杨阳被捕了,可警方用尽三十六计,也没法从他们口中撬出一句话来。

    铺天盖地的新闻侵占了版面,陈一夜间,从天之骄子,良心企业家,变成人人唾骂的斯文败类。广大的群众永远只相信自己想看到的,正如他们之前坚定不移地相信陈翰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一样,他们现在也坚定的认为,是陈龌龊的手段蒙蔽了他们的双眼。现在在他们眼中,陈翰一下子变成了那个蒙尘的明珠。甚至有人跳出来说,你看吧,我就知道,陈氏兄弟里,陈翰才是那个能胜出的人。还有人似是未卜的先知,说他早就看出来陈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其实当初大放厥词踩陈翰最狠的,也是这些所谓的先知们。只是变的不是陈,更不是陈翰,只是环境作用下的人心。

第139章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们说一声再见

    晨光一夜之间的颠覆,让所有晨光没有涉事的员工都人心惶惶他们有的人开始想要回到陈氏来。找关系的,托人的,送礼的……为此,陈翰还特意召开了一次公司大会,表明了态度,也严格了纪律。显然是十年和陈翰的深聊起了作用,陈翰这次态度十分坚决,提醒所有员工不要开这个口子,否则严惩。只是没想到的是,会开完了,员工们看着翰董事长一脸诧异:啥?你就为了说这个?这值当开个会?傻子才给他们开后门!

    本黎煦寒山发言人,趁热打铁再次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为了不寒与我司共患难员工们的心,我们在此郑重保证,绝对不原谅任何一个当初弃我司于不顾的员工。所以……各位想回来的死了那条心吧。另外……”说到这儿我话锋一转,看着台下一张张殷切的脸,我非常明白他们一直憋着想问什么,觉得十分有必要解除下大家最近对陈氏的怀疑,于是我面带微笑却语气沉重地道,“当前正处于特殊时期,陈氏现正积极配合调查组调查。但是各位也知道,我们董事长受某些不法分子的连累,现在连家都被封了,只能租房子住了,所以大家也不要再有什么我们董事长和那位不法分子有什么不法交易之类的想法,首先如果有,现在他不会好好地坐在公司里处理工作,应该已经在调查组喝茶了。二来之前大家都吵得沸沸扬扬的陈氏兄弟不合,陈氏兄弟翻脸,陈氏兄弟争家产,陈氏兄弟自小反目之类的,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都是真的,虽然小道消息有夸张成分,但这二位是实打实的不合。所以诸位要坚信自己的判断,我们和那位不法分子,从来没有任何合作关系,他做的那些事我们如果知道一点,但凡一丁点儿,一定会第一时间举报,绝不会手软!绝不犹豫!当然更没有什么旧情可以顾念。所以欢迎广大市民积极举报某些人的不法行为,黎煦寒山,也就是前陈氏公司,非常乐意为大家拨打报警电话,并协助您完成举报事宜。”

    台下记者有几个没忍住笑了,连十年也给我比了个赞。可是我对自己这段非常不严肃的讲话非常不满意,完全没显示出来我的文学素养,但是总归目的达到了。所有的事情终于要告一段落了,下台的瞬间,我松了口气。就等着抓住陈,一切就结束了。虽然说抓住陈翰,谈何容易,可总觉得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好像真的救了很多人于水火中一般。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我去了南山墓园,尽管十年再三强调出门的危险,可我还是坚持一个人去了。最近都没有梦见过景迈和新风乡的那个孩子了。我特意朝肖荃要了一份不涉密的案卷,一起带着来了。

    “好久不见……”

    冰冷的墓碑在风中没有一丝动容,也没有任何人回应我。我用红笔把“挚友王景迈”几个字描得更深了些,希望他的左邻右舍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景迈,你看,我种了棵松树给你,他们说种棵树可以代表你的意念长存。长不长存什么的倒无所谓,我其实就是怕你寂寞……”

    松枝在微风中摇晃了一下,似是在给我回应。

    “哦,对了,我给你报仇了,其实你爸是个英雄,你还不知道吧?”

    我把案卷一张一张地烧了,进行着永远不会得到回应的对话,只是想给景迈一个交代。

    这一天,我和十年终于收到了那个等待已久的消息。

    “后天!后天撞地球!”

    十年反应过来自己老爸在说什么的时候差点兴奋地扔了话筒。

    “地点能确定么?”

    “飞这么近了再不确定那不等着出事么?将军山翻过去的那个县城,已经有人去疏散群众了。等等,你先告诉我,之前你让我做那个东西,类似于模拟粒子加速器的到底是要干什么?用哪儿的?”

    “就不告诉你,挂了!”

    我心底还是不禁吐槽了这对父子,但是一想到可以回家了,就忍不住高兴地转圈圈!

    可高兴过后……突然心里一阵难受,要和他们分开了……

    十年像是看透我在想什么一样,揉了一把我的头发道:“今明两天,我们好好聚聚吧,我也怪舍不得的。”

    回到风铃小区住了两天了,陈翰主动把自己的几套房子,配合调查组查封了,虽说没了别墅住,但陈翰却说好像风铃小区这套小房子住的更安心。调查组闫组长虽然说了陈氏所有的财产必须接受盘点清查,但还是看在我们一番劳苦功高地只收了房子和车,没影响我们公司的运营。一切似乎开始逐渐回到正轨,只是我和十年没机会鉴证黎煦寒山的崛起了。

    敲开了一楼的门,三哥正在指导球球写作业,陈翰正在阳台上做广播体操……这是觉得自己身体不如三哥好,正在发愤图强?开门的球球手里还握着笔,明显是想找个借口离开作业本一会儿。

    “干妈!”

    球球扑在我腿上,我就势架起这孩子悠了两下,嘴里念着小时候我妈总逗我的话:“长!长!长大个!”

    球球嘿嘿哈哈乐着就连十年的脸上也透漏着难得的老父亲一般的笑容。

    “球球,明天我们一起去游乐场玩吧。”十年接过球球又抛了两下。

    三哥眉头一皱,递了个眼刀给十年:“明天周三!”

    “嗯,请个假呗,我们都申请翘个班儿翰哥,一起去!”

    陈翰从阳台上走过来,脸上掩饰不住要翘班的喜悦,但是一看见三哥抱着的胳膊,顿时怂了:“那……那明天早上我们去处理下手头的事儿交代下,然后一起出发去游乐场?”

    球球已经开始蹦蹦跳跳的欢呼,三哥却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啊……球球这前前后后都耽误多少课了。”

    “然后三哥明晚上蹦迪去,好久没和你一块跳舞了。”

    三哥眯着眼睛打量着我俩:“总感觉你们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俩?”

    陈翰一听慌了,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说!上次说好有事儿再不瞒着我的!”

    “我俩准备回老家结婚。”十年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还假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话音一落,除了蹦的球球之外,我们三个人下巴都惊掉了。

    “小鹿?他说真的?”三哥一秒钟从震惊转变成欣喜,激动地问道。

    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虽然明知道是编的瞎话,但是从脚底板直冲后脑勺的血却一点儿不受控地撒欢儿了,充得我耳朵都跟着烫起来……

    “啊……”

    十年痞痞地笑着,还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耳垂,我只觉得被他摸过的那半边身子都打了个哆嗦。

    “十年啊,你成年了?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不是……”陈翰居然想都没想就问到了点子上。

    “成年俩月多了,是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可是身份证不是到了么。”他说着一扬下巴,我感觉自己脸都要烧起来了,明明就是撒个谎,怎么能激动成这样,我暗骂没出息的自己,一抬头,却发现十年盯着我笑,眼里讳莫如深的情绪,竟像是真的在期待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打包了一大堆礼物早早去了办公室。我害怕跟他们当面告别,所以赶在所有人上班之前,一间间办公室串着。

    巧玲现在一个人干着所有人事的工作,天天问候着陈翰的祖宗十八代,不过下月就要重新开始招聘了,希望她能招到几个得心应手的助手。只不过她这动不动骂娘的习惯还能不能改就不知道了。我把大华酒店顶层旋转餐厅的两张券放在了她桌上。巧玲总把有钱了一定要去旋转餐厅挥霍一把这件事挂在嘴边,可她那副恨不得一毛钱掰成两瓣花的性子,只能鹿姐姐我帮她实现愿望了。

    郑燕最近新婚燕尔,却顾不上蜜月,忙着全公司的后勤,这办公室主任非常尽职尽责了。自从上次郑燕的婚纱照在报纸上登了之后,各个都朝她打听礼服的来源,得知出自黎煦寒山的首席设计师sunshine之手,她在阔太太圈算是彻底混开了,完全实现了自己打入上流社会的心愿,并且还如鱼得水。她没有再隐瞒自己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出身,但是知名学校的大学生又是黎煦寒山办公室主任的头衔,让她在上流社会迅速站稳了脚跟。

    “希望她能喜欢。”我把一瓶红酒放在她桌上,做她的新婚礼物,十年说这个年份的酒,将来是能拍出天价,所以我还特意留了字条,让她好好收藏着,千万别喝!

    萌萌和庆喜最近沉浸在自己的作品被挂在京城展示店的兴奋中无法自拔,天天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画了擦,擦了画,还各种缠着大神求请教,他们的大神家属已经怒瞪过他们好几回了,只是俩孩子完全不自知,依然是勤勤恳恳地搞设计。我偷偷放了两摞书在他们桌上,这都是三哥说的设计师法宝,希望他们能喜欢。

    还有余川爱的旱冰鞋,江芯悦爱的核桃酥,毕招娣爱的万宝路……

    一点点一件件,都是我们的回忆,突然鼻子有些发酸。

    “走吧,一会儿开完晨会他们就回来了。”

    我点点头,吸了吸鼻涕,抹了把刚才没藏住的眼泪。

    十年把我揽进怀里安慰着:“本想告诉你和他们相处别太走心,就怕你走时候会这么难受。不过后来琢磨你这种认识别人一天就恨不得拜个把子的性格,说了也白说!你看,果然伤心的不行了吧。心疼死我了。”他说着在我鼻子上亲昵地刮了下,我又哼唧了两声表示委屈,才不情不愿的下了楼。电梯前还放着暂停使用的牌子,门房的新面孔是位不苟言笑的大爷,我走时候,他破天荒地冲我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出了大门,再回头看着这个待了一年的地方,4到11楼的窗户还紧闭着,不知道哪天能重新启用,爬山虎已经长满了外墙,生机勃勃地朝整栋楼输送着新的希望。看见3楼会议室攒动的人影,那些我马上要与之分离的……我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十年怀里抽泣起来……

第140章 人生如梦 朋友如雾

    “准备好了吗?”十年邪恶地笑了笑,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冲!撞他们!”我一挥手,十年开着碰碰车毫不手软地撞了上去。

    “daddy,撞他们!”球球带着海盗帽子指挥着,像个十足的小船长,三哥朝我们这边猛冲过来。

    这么疯了整整一天,直到后来球球在车上是搂着我的脖子睡着的,迷迷糊糊还哼唧着:“干妈要早点回来,球球会想你的。”

    我心脏被狠狠锤了一下,鼻子一阵阵发酸,在他小脑门上亲了一口,差点没忍住直接哭出来。

    为了去蹦迪,我们还是把球球送到了沈家交给二哥二嫂了。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四个决定先去路边撸个串,加一餐。

    “干杯!”

    考虑到一会儿还要接着嗨,我还是乖乖举起了北冰洋。

    “爽!提前祝你俩新婚快乐!一定得回来再补办一场!实在不行订个好日子,老板我包个车拉着大家伙儿一块儿过去!”陈翰举着羊肉串指点江山。

    十年和陈翰碰了个杯道:“会的,肯定有一天办场你们都参加的婚礼。”

    我呆呆地看着十年胸有成竹地说出这句话,觉得自己脸又有点烫了,都没喝酒,怎么上头呢……

    “翰哥,以后就指着三哥帮你发大财吧,三哥这双手是筑过黄金的,以后能拿国际大奖!”

    三哥摇摇头无奈道:“小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拍拍胸脯非常严肃地说:“真的三哥,你要相信我,你不拿奖,天理难容!”

    三哥捂着嘴乐起来:“论逗我开心,真的还是小鹿最厉害。”

    “那我呢?我呢?”陈翰把脸凑过去,又被三哥用手推开。

    “翰哥,做高级成衣,永远品质是关键。你别看这几年咱们国家出口越来越好,但是大都走的是物美价廉的路线,很多产品其实用国际质量标准衡量根本不达标,以后官司麻烦少不了。而且仿冒品特别多,竞争优势只会越来越弱,不如朝着咱们黎煦寒山这个路线走下去,正好品牌也申请下来了。只要做好品牌,以后再做大做强肯定行。”

    “小鹿你突然说这么正式的……”三哥皱了皱眉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十年抢过我手里的北冰洋拿着看了又看:“喝的是饮料啊。”说着又尝了口确定了下确实是饮料,才笑着说,“是饮料没错啊,怎么没喝多就开始教育人了?”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喝多了是什么德行,但能肯定是肯定不是十年说的一喝多就教育人……他这是帮我把话题岔开了。

    我一把挪回饮料,狠灌了一口,才把想哭的情绪压回去。

    “咋的,不能说两句啊!”

    “没没没, 媳妇儿你说的对!”

    “谁是你媳妇儿?”

    “早晚是,提前叫下怎么了。”

    我白了十年一眼,再次红了老脸。

    又扯了几句闲话,十年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工院的敬连凯两口子……都是傻傻只懂得搞研究的人。翰哥以后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看着点他们?别让他们,尤其是别让敬连凯走错路,再发生像被陈利用那样儿的事了……”

    陈翰点点头,放下了筷子:“不对啊,你俩这话,听着总怪怪的,像是交代遗言似的……”

    “呸呸呸!”我朝着陈翰狠狠拍了一巴掌,本来从昨天开始我这心里就一直突突的,总觉得不安,他还来这么一句,实在太不吉利了!我赶忙敲了敲木头怒道,“你以为你有三哥撑腰我就不敢揍你了不是?”

    “我错了错了……女侠饶命!”

    一场打打闹闹的烧烤吃完,本来定好的去蹦迪,却最终在三哥和我的倡导下,改成了去卡拉ok。

    这个年代难得的包间服务,没把我们晾在大厅,还是拖了陈翰和老板熟识的关系。翰哥就是这点儿厉害,b市各大夜场没他不熟的。包间里还有个帮着点歌的妹子,一直在边上为我们殷勤服务,殷勤地我们实在有点放不开,干脆一口气把歌单告诉她,让她全点完后就被我们撵了出去,看她那恋恋不舍的模样,像是我们没点什么其他服务,她特别遗憾……她临走时还朝陈翰再三眨眼,吓得陈翰赶忙朝三哥那边挪了挪,以示清白。

    “翰哥你熟人?”

    “啧啧啧,万花丛中采过粉啊!”

    “你俩给我闭嘴!”

    又是一番追逐,等到开始正经唱歌的时候,早就是一身汗了。

    “你说你学不会假装潇洒,却教我别太早放弃她,把过去传说成一段神话,然后笑彼此一样的傻……”

    “啦~啦~啦~啦,尽情摇摆,啦~啦~啦~啦,尽情摇摆……”

    “对你爱爱爱不完,我可以天天年年陪你到永远,solove love tonight,相爱!原本!总是!那么难!”

    “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爱我的人她 还没有来到,这只爱情鸟已经飞走了,我的爱情鸟 她还没来到……”

    “独自去**,我谢绝你监管,道别你身边,我寂寞找个伴……”

    我和三哥都无视了陈翰一言难尽的表情,自顾自嗨着。

    陈翰忍无可忍地转头朝向十年道:“他俩……之前一直这个风格么?”

    十年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是,之前没拿话筒,动作都两只手做的,比较完整……”

    “呵呵,哈哈,嘿嘿……”俩人笑得分外怪异的,我和三哥对视了一眼,并不想理他们。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爱情两个字好辛苦,是要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作糊涂,知多知少难知足……”

    “哎呦天呐!陈翰你可闭嘴吧!

    “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

    “我的妈,陈翰你唱出来和‘拉大锯扯大锯’一个味,你可饶了我们吧!”

    陈翰一开口我们真是又痛苦又想笑,最后他唱着唱着自己也乐不行了,干脆放弃了,然后十年深情款款地来了一首《祝你平安》……居然鼻孔还一抖一抖地加戏……

    所有k歌的结尾,都会有一个合唱,我们四个也不例外,选了谭咏麟的《朋友》,唱到最后,竟然哭了三个,连十年都红了眼眶。

    “繁星流动 和你同路

    从不相识 开始心接近

    默默以真挚待人

    人生如梦 朋友如雾

    难得知心 几经风暴

    为着我不退半步 正是你

    遥遥晚空点点星光息息相关

    你我哪怕荆棘铺满路

    替我解开心中的孤单

    是谁明白我

    情同两手一起开心一起悲伤

    彼此分担总不分我或你

    你为了我 我为了你

    共赴患难绝望里 紧握你手

    朋友”

    十年哽咽着说:“活了十八年,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二的朋友。”

    我终于再也忍不下去,放声大哭起来,三哥也啪嗒啪嗒地掉眼泪,陈翰一张英气的脸都哭皱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你俩特别矫情,你俩说啥我都想哭……”

    “啥也不说了,干了这杯酒,一辈子兄弟!”

    “一辈子兄弟!”

    估计每个路过这间包房的人都会以为这里面是一群神经病吧……半夜回到家的时候,我难得的喝得只是晕乎却还能走直线。

    “十年,我们要不要告诉……”

    “嘘~”十年把食指竖在我嘴唇上,“我想看这两个大老爷们儿哭哭啼啼的样子,看着有人这么在乎我,我心里竟然有点儿开心。”

    “他们会恨我俩的。”

    “恨我们一辈子吧,挺好的。”

    “万一他们找我们呢……”

    “找着找着,就忘了吧。时间会冲淡一切。”

    我已经有些迷糊了,十年把我放进房间里,在我额头上轻轻点了下:“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

    我点点头,意识有点模糊,恍惚像是听见客厅电话响了,但是都三四点了,哪还会有人打电话。半睡半醒的时候,十年进来给我擦了把脸:“难得今天喝了一瓶啤酒也没吐,没耍酒疯,酒量涨了点哦。”

    我猛地睁开眼,和他四目相对,十年噗嗤乐了:“你这是清醒着?”

    我点点头,嘴里哼唧出一声不完整的:“嗯……”

    意识有点飘忽,但是看着十年要挤出水的眼神,我心里一紧,鬼使神差地在他鼻子尖嘬了一口。他身体一颤,显然是被我吓了一跳,打量了我半天,估计在审视我是不是清醒的。

    突然他双眼一弯:“鹿灵犀,你还欠我一次任性。”

    “啊?”我能感觉自己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们六点就出发,还剩三个小时了,我能抱着你睡吗?”

    我把脸埋进被子里,觉得老脸都没地方放了,用尽全部自制力才克制住想要点头的冲动。

    “让我任性这一回怎么样?”我把眼睛露出来,见他歪着头看我,心里一软,轻轻点了点头。

    俗话说,我们就盖着被子纯聊天绝不动你之类的事情一向不太可信,尤其身边躺着一个正直血气方刚年纪的少年,我完全没想到能真的就是纯聊天……从我们认识,聊到他死乞白赖地追我,又聊到我多么矫情的不答应……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我先动的手……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我脑子里闪过一个个画面,回想快30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主动撩骚的经历后,我顿时整个人都僵了,非常想从六楼阳台直接跳下去,真是老脸都丢光了,我太禽兽了!!!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了!!!禽兽啊!!!

    “早~”慵懒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被一双手环在腰上……脑子里跨擦一声,感觉脸碎了一地……要不干脆现在来道雷劈了我吧……

第141章 回家

    我脑子里的小黑人和小白人一直到出了门还揪打在一起。反倒是十年自然得脸不红心不跳,唯一的怪异就是他像块牛皮糖一样,就算忙着收东西也一直黏在我身上,一会儿要抱抱,一会儿要亲亲的,我心里不禁犯愁,怎么长了年龄倒越发粘人了……

    “这么一大背包的钱,怎么拿来的,又得怎么装回去……愁……”我叹了口气看着他背着的背包沉甸甸的还给我装了些零食,估计是怕我走半路饿了。

    再看我的包里,又不禁叹了口气,里面装着三哥亲手设计的几件留在以后穿也不会不合时宜的衣服……还没走就开始难受了。

    “这些,这些,你都不带了?”我指着之前帮他从柜子里刨出来的一堆衣服不满道,“这衣服都还好好的,而且这个牌子好贵的。”

    黏在我身上的人身体好像颤抖了下,像是心虚一样:“嗯,不带了,太麻烦。”

    “你帮我背了一大包锅巴干脆面倒是不嫌麻烦哦。”

    他嘿嘿乐了几下,又在我脸颊盖了个章。我更加晕乎了……昨晚上基本上也就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本来就困,这会儿心里突突突的感觉特别强,一阵阵揪着,我只能强行把它归结于是没休息够造成的心悸。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骑我们的小木兰,一大清早,路上人都没几个,我搂着十年的腰,突然有点回到少女时代的感觉。

    “十年,你说咱院儿里的花开了没?回去是不是能看见了?”

    “回去搞不好你发现时间才没过几天,或者根本就是离开的那天……哪能就开了。”

    “想小院儿里的秋千了,连大槐树都想了。”

    十年沉默了下,才道:“灵犀,回去换个地方住吧,我怕……”

    “没大没小的!姐姐都不喊了!”

    “昨天你老公都喊了,现在还好意思让我喊你姐?”

    我朝着他后背就拍了几巴掌,实在是脸没地方塞了,脸皮夸擦擦碎了一地。

    “灵犀,包里大概有十五万,你可以租个安全点儿的地方,别窝在小院儿里了,也不知道合租的人的背景,太危险,再遇到像我这样的危险分子怎么办?”

    我脑子里有根弦警觉地响了下,但我很快又被他岔开了思路。

    “还有,外卖以后少吃,油盐太大,你年龄不小了得养生了。”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你是不是嫌弃我岁数大了?”

    ”哪能呢?稀罕你还来不及呢。”

    “这还差不多……你说回去余佳运的第三部是不是就出了?”

    “有什么可好奇的,肯定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第三首肯定就是在一起了。”

    我傻乐了会儿,为马上要回家兴奋着,可又有忧伤的情绪不断窜出来:“三哥他们肯定发现咱俩不告而别了,肯定骂我们呢……”

    十年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我环在他腰间的手:“你想想马上就能回去见到潇潇阿彩,思思姐,还有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是不是开心啦?”

    我点点头,感觉自己现在才像是个被哄着的孩子。

    越往山里走水泥路越少,十年也不知怎么找着的定位,顺着土路就那么一路开着摩托,愣是没打滑。

    “灵犀,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跟我以前见到过的女孩儿都不一样,看着挺懦弱,又能为朋友两肋插刀,遇到死都不怕的人,却遇到一点小事儿就能哭一整天,看起来天天迷迷糊糊的,其实思考的都挺透彻,就是懒得付诸行动。反正身上全是矛盾,让人忍不住就想探究,一探究就忍不住想靠近,然后就深陷进去了。所以以后别老是自己觉得自己没人喜欢了,你特别特别好。”他沉默了会儿又说,“你喝完酒老是耍酒疯,以后有男人在时候千万别喝,特别危险。”

    “停车!”

    我松开环着敬十年的手猛推了一把朝他吼道:“停车!我让你停车!”

    急刹车在空荡的山林里显得尤为刺耳,溅起泥土纷飞。我早该察觉到的,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的态度就很奇怪,说的话,做的事,还有那种眼神……我真傻,怎么会现在才发现。

    “我和你一起回去,掉头。”

    十年下车,把车架支上:“你听我说……”

    “我让你掉头!”我嘶吼着,歇斯底里。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身体气得颤抖。

    “灵犀,你冷静点,听我说。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不回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够燃料了,所以……”

    “我不想听,敬十年。”我抬起眼瞪着他,“敬十年,你走,我就走。”

    他强硬地把我抱进怀里,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我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我也能想到最坏的结果,可是我就是接受不了……

    “二十年后,才是你生活的世界,你的父母等着你,你熟悉的人,熟悉的生活在那里,我想自私地把你一起留下来,但是我不能……二十年后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可现在,我不能残忍地留下你,也不能狠心地跟你走,因为我的父母还在这儿……我不能走……”

    我就这样在他怀里捶他,指责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从来没想过,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这样的蠢问题,但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蠢到想发问,想嘶吼,想骂人,可是我还是没问出口,最后只剩下打累了的痛哭……

    直到越哭越腿软……感觉身体头有些发晕。

    “晕车药!你……你给我吃的不是晕车药?”

    “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回去……只能用这个办法了。”我晕乎乎地被他打横抱起,“灵犀,我们慢慢走吧,还有差不多一公里……”

    “昨天夜里,我接到了个电话,陈打来的,他约我今晚十二点,江东大桥……他抓了我爸妈……”

    我依然沉默,我明白十年必须要去的原因,因为敬连凯夫妇等不起再一次的救赎了,而且祖父悖论一般的宿命,如果敬连凯夫妇出了事,敬十年这个人也会就此从世界上消失……可我心里就是难受……控制不住天崩地裂的感觉。

    “他让我自己去,不能报警,陈这人你了解的,他就是不甘心自己输了,想拉着我垫背。”他说着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这次怪我,连公司都记得请肖荃派人看着,我竟然忘了他俩……”

    我点点头,想说什么,喉咙却被堵住了,想挣扎,却全身发软,动弹不得。千言万语都没说出口,好不容易开口,眼泪又先下来了,怯生生的威胁变了味:“你必须活着。”

    十年扭头惊讶地看着我,愣了好几秒才翘起嘴角,点头道:“嗯!”

    “我等你……”

    他眼里闪着晶莹的东西,但始终还是保持着微笑:“忘了我吧鹿灵犀。”

    我拼命摇着头,明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却还是自欺欺人地捂着耳朵不想听。

    十年直视着我的眼睛道:“你今后遇到的只会是99年出生的敬寒十,那不是我……我不希望你在一个只是和我dna一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你会遇到敬寒十,你会取代他。”

    “可敬寒十还没出生,这一次时空会改变,磁场会改变,我可能……”

    会消失……我脑海中补全了他没说出口的话,我没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想抱着他求他和我一起走,或者求他让我留下来,可是,他说的对,我不能……

    我一路走一路哭,他的下巴始终抵着我的额头,被他抱着的地方,勒得发痛。

    “睡完了就跑,渣男!”

    “是啊,我是渣男,你以后千万得找个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起码得比我对你好。”

    “找不到了……”

    “肯定找的到。”

    “你混蛋!昨天还一口一个媳妇儿的!”

    “我混蛋,我不是人!”我能感觉到敬十年咽回去的那些话,因为他但凡说出口,我们一定会选择为了彼此,或一起留下,或一起走……我们默契地略过了那些冲动,在最后地等待中,我只能放任自己看着他的背影流泪,直到力气一点点流失。

    前几天来这儿把跑道搭起来的时候,我们累到瘫倒在地,却还是开心地傻笑了好久,可是今天我再看见眼前的跑道,只觉得这是把我们隔开的鸿沟,想拆了它,非常想……

    “还有一个小时,10点36我送你上车。”

    “你先走,别看着我飞。”

    “好……”

    我靠在十年肩头,我俩就这样看着远处天空上飘过的一朵朵云彩,谁也没再开口,静静等待着命运将我们分开。

    再次坐在这个球一般的车里,我没有了第一次的紧张,甚至连眼泪都快流干了,晕车药让我的头脑更加不清醒,直到十年在我额头落下最后一个吻,直到眼前的门被关上,直到再也看不清他的脸,我才像刚刚大梦初醒般崩溃地嘶吼:“我不走了!我不走了!你让我出去!”

    “车启动了,门就打不开了。鹿灵犀,再见……”

    “敬十年你混蛋!你混蛋!你把门打开!放我出去!我肯定忘了你!我回去就找人嫁了!我……”

    我听到一门之隔外那低低压抑的闷声哭泣越来越大,逐渐变成野兽嘶吼般,我捶打着门却无济于事,我痛恨他的理智,我的懦弱,所有的痛恨,所有的不舍,都汇成了响彻山谷的一句话鹿灵犀我爱你!

第142章 告别一座城

    “鹿姐早!”

    我朝正整理制服的几个人打了招呼,带上围裙也进了操作间。

    “鹿姐今天好早!”

    “呦,小鹿今天够早的。”思思姐一副看见什么了不得场面的样子,我朝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思思姐把包放好,招呼我出来:“又没吃早点不是?来,新鲜大肉包子,热乎乎的恨不得冒油。”

    我摘下口罩赶忙塞了口。

    “我说你怎么还带着口罩呢?不是那几个人都帮你澄清过了么?连校方都给你道过歉了,怎么还天天遮着个脸?”

    我摇摇头塞得满嘴都是,话没说出来,差点喷出包子馅,赶忙咽下去才回答思思姐:“等热度彻底过去再摘了吧,我还是感觉路上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反正带着也挺好的,最近总睡不好,长痘了都。”

    “瞎扯!就是你心理作用,哪那么多人关注你。新闻这东西都时效很短,大家这两天都关注那个上了头条的那个出轨的呢,谁care你?”思思姐说罢盯着我的脸上下打量了半天,又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夜里还会哭?”

    我点点头:“嗯,半夜醒了,枕头都哭湿了一大片。我觉得我现在两个枕头完全不够用,起码得买7个,一天一换。”

    自从十天前我在大槐树底下抱着一个书包的毛爷爷醒来之后,我就得了这个怪病。睡着后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古怪的梦,基本上每天夜里都会哭醒,醒了却又完全记不得梦见什么了,但是心里难受的感觉却能持续一整天。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我每天都顶着一副快耷拉到嘴角的眼袋和厚重的黑眼圈示人,终日一副郁郁寡欢之态,就像被小妖吸了米青元,命不久矣。

    我没告诉任何人我抱着一包钱这事儿,特别担心自己是不是梦游时候去抢了银行什么的。万一哪天被警察抓了,竟连累别人。所以我偷偷把钱存在了几张不同的银行卡里,却一毛不敢动,以待东窗事发。

    “你这是中邪了啊!”思思姐一拍桌子,把收银的小姑娘吓了一跳,她赶忙又压低声音,“你想啊,人家都说槐树最容易成精了。你莫名其妙在槐树底下睡了一夜,第二天开始就这样了,肯定是被精怪附身了!还有什么别的症状么?”

    “就是总觉得槐树上少了个秋千,隔壁屋该住着人……”

    “看来你已经跟槐树精共情了,还有呢?”

    “还有前天带她去烫头,她跟人家发型师聊嗨了,发型师我叫凯文,下次记得来还找我哦,一说完她就给哭了……”潇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你不知道我当时真是又尴尬,又丢人,又害怕……别提了多郁闷了!而且劝不住啊!一哭就停不下来了……”

    “你咖啡我还没做好,等会儿啊。”我站起来准备遁地,还是被识破拉了回来。

    “今天领导不在,我能晚会儿到。你坐着歇着。”

    “潇潇姐,我给您做,馥芮白对吧?”吧台一声吼,彻底断了我遁逃之路。

    潇潇同样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生怕别人听见似的:“我觉得思思姐说的对,你肯定是中邪了。”

    思思姐越说越来劲:“我就说邪门吧!上周我本想着带她散散心,喊了几个朋友去ktv,顺道准备让她相个亲。她一进去跟人家小伙子聊得可嗨了。人家男生说她长得很像自己的亲人,她也说看见人家就特别亲切,我本来以为有戏……结果万万没想到……我朋友唱了首新密爱人,从前奏一响,她就开始抽,呜呜咽咽的。这个之前还跟他挺对眼的男生唱了个什么叫‘我想’的歌,她哭得跟谁死了似的,人家男生差点给她跪下,说‘姐啊,我错了,你嫌我唱的难听,我不唱了行不?对不起啊,我爸唱歌就难听……我这是遗传了……实在对不住……’结果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再次把口罩带了回来,恨不得给她俩嘴上粘上胶布:“二位姐姐,我错了,我能去工作了不?还有思思姐,我上上星期才和杨舟分手,不着急迈入下一段恋情。您收收帮我相亲的神通吧……一星期相了四回了,人名我都喊岔好几次了……”

    “你坐下!”思思姐直接把我按了回去,“本老板还在这儿呢,你上哪儿工作去。明天不管说什么,我都得押着你去趟南城寺,找高僧给你驱驱邪!”

    “我明天请假和你们一块儿去。”

    “别介,你爸妈好不容易放你出来了,别让他们知道你为了我请假,又得给你锁回去。”

    第二天我还是被押着去了,去了才知道,找大师驱邪六万六千六起……我们只好找了大师的小徒弟花了六百六十六 凑合凑合。

    “依贫僧看,施主应当是体弱,导致那邪祟入了体,不如远离那槐树所在之地,再配上此护身符,必能将那邪祟赶出体外。”

    思思姐和潇潇感激地望着小和尚连声道谢,只有我怀疑地抱着胳膊站在远处,总觉得像是遇到骗子了……

    “这佛门还有售后服务的?”出了寺没多久,电话就响了,我诧异地看着对面同样诧异的两人,然后按下接听。

    “鹿老师,学校道歉函都出了这么久了,您看是不是就回来上班了?”学校人事处的李处长,显然是被校领导逼迫才打了这个电话,语气极为不情愿。

    “李处,我离职手续都办完俩星期了。怎么着?学校还准备重新跟我签个合同?”我不禁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学校呢,当时是被舆论环境影响,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李处像是被我一句话堵死了,说了半天只吐出句:“你难道准备让校长亲自打电话请你回来么?”

    “哦,不用了。谢谢贵校的好意。当时毫不犹豫抛弃我的时候,我就没准备再回去了。所以不用三催四请的了,我准备给您拉黑了。再见。”

    我挂了电话才发现思思姐和潇潇正抱着胳膊诧异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摸了摸脸,还以为脸上蹭了什么东西。

    “潇潇,我觉得这槐树精好像也挺好的。”

    潇潇赶忙点头道:“对呀对呀,你看小鹿整个人都不一样的,一点儿不怂了,我还以为她会点头哈腰地应下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拿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刚才那一番话。明明现在工作这么不好找……刚才那轮往来,完全不像是我会说出的话啊。

    “对了,小鹿,学校怎么突然就决定给你道歉了,之前态度不是特别坚决么?”

    我还想着刚才自己的新路历程,漫不经心地答道:“谁知道呢。不过前两天有个学生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几个孩子都签署了什么联名书,要找校领导请愿之类的。我还给拦着了,估计是没听我话。你们不知道,他们一群小孩儿可能捣鼓了。”

    正说着电话又响了,我看了眼陌生的号码,心道,怎么刚拉黑就又换号打来了?还有闲心换个外地号……

    “小犀牛?”

    这个已经被我遗忘在记忆深处的声音,突然穿过二十年又传进耳朵里,我心里微微溅起一片波澜,但很快便稳住了。

    “哪位?打错了吧?”

    “小犀牛,你不记得爸爸了吗?”

    “现在骗子都这么猖狂的么?我爸的声音我怎么会不记得?我爸这个点儿正送货呢。你要是再不说你是谁,我就挂了!”

    “我是你亲生父亲……”那人的声音透着落寞,但却没激起我一点同情,“你真的不记得我……”

    “我爸姓鹿,我有且仅有老鹿一个爹。”

    “你不愿意认我没关系……但是爸爸求你……你奶奶快不行了,她想最后见你……”

    我挂了电话,没听完最后那几个字。那老太太多少岁了?七十?七十五?还是八十?倒是活挺久的,我姥姥都没活过她。

    电话又响了这次倒是我亲妈:“犀犀,那个人跟你联系了吗?”

    “哪个人?你说牛运昌?”

    “嗯……我和你爸的意思……你鹿爸爸的意思是这个选择权在你。你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算了,妈妈去回了他。”

    “妈,我回家工作吧。”

    “怎么突然想着……”

    “孩子想回来就回来,犀犀回来吧,爸爸给你做好吃的!”电话那头一个声音喊着,竟还透着兴奋。

    “都让你惯的,让她多上了3年学,放着大城市不待,回家干什么?”

    “别理你妈,想回来就回来,你哥下个月结婚了,你正好回来帮着你嫂子张罗张罗。”

    我心里一阵暖意像是融化了某个角落,恨不得立刻飞到那位濒死的老太太面前告诉她,看啊,我还有家。

    潇潇皱着眉看着我:“你要回家?”

    我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回过头冲她一笑:“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城市都是悲伤的颜色,像是看见什么,都能触景生情。我想我还是回去缓缓吧。”

    潇潇还想说什么,思思姐却岔开了:“也好也好,大师不是说要远离那颗槐树么,我估计差个城市,肯定是够远的了,你心情好点再回来呗,思思姐这儿永远给你留着店长的位子!”

    思思姐八成以为我还在为杨舟和阿彩的事情伤心,所以才一点儿没说什么模棱的话来挽留我。

    “你也要走了……”

    我叹了口气,把头歪在潇潇肩膀上:“我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心里有时候满满的,有时候又空落落的,一空下来就想哭。看见个什么东西都能点着***似的哭一阵,别说你们了,我都怀疑自己抑郁了。而且我那天醒了之后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你们来找我时候,我竟然有种好久没见着你们了的感觉……”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我怕再扯下去,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疯子……思思姐说要在我走之前给我办个欢送趴体,被我严词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我怕我哭,现在体质完全不受控了。

    把钥匙还给王姐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大哭了一场,王姐吓了一跳,以为我遇到了什么困难,再三嘱咐有困难,可以找她b市一霸来帮忙,完全不用客气。

    收东西的时候,我盯着包里的一大堆我完全不记得自己买过的衣服又哭了一茬,直到找出一件带着流苏的外套穿上,才擦了擦眼泪出了门。正式跟这座城市告别。

    告别我的小院,告别巷子里的煎饼摊,告别大树下的老人,告别我曾经生活过的这个地方,这个城市,和一些我努力想记起,却始终模糊的梦境。

    思思姐问,你还会回来吗?

    我说,会吧,也许某一天,等我把心里的窟窿补上,或者明白为什么心里会有这么大一个黑洞的时候,估计就会回来了。

第143章 再一起

    回老家的第二天,再次接到牛运昌的电话。我犹豫再三,还是去了医院,还是缓步走向那间病房。我那位血缘意义上的正姑姑带着一家子堵在病房门口恶狠狠地瞪着我,像是担心我一旦进去,就会分他们一份家产。听说他们早就把之前我们住过的那套房子败完了,这一家子啃老啃到现在,也就只剩下老太太的一套老房子给他们蛀了。

    牛运昌把他们拦在身后,我推开病房门,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她瘦的只剩皮包骨头,手上的血管一根根凸起,她看到我的出现,似乎有些激动,我能看到她胸口剧烈地起伏。可在她手伸出的一刹那,我竟本能地朝后退了步。

    “呸!没良心的白眼狼!”

    我冷笑一声瞪了这个所谓的姑姑一眼:“是你们请我来的。”

    “犀犀你别这样,奶奶就是想见你一面。”

    昨天岳女士告诉我,老太太只有七十出头,可她现在躺在这里的样子说不上悲惨,却让人无故生出一种怜悯,似乎她晚年并不幸福。别人我不清楚,但鹿家的爷爷奶奶,眼神里透着的东西和她截然不同,她眼里满是不甘……

    “犀犀……”她再次虚弱地喊了一声,我看着病房里大大小小十几双眼睛,头一次知道原来牛家有这么多亲戚。

    我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一步,她再次伸出了手,我的拳头在身侧攥紧,再三尝试,才出于人道主义,努力克服自己抓住了那双瘦骨嶙峋的手。

    “奶奶……对不起你……奶奶……”

    我感觉手心里的那只手有什么东西流走了……直到从我手里缓缓滑落,垂在病床旁。

    “妈?妈!”

    紧接着是各种嗓音的哀嚎,而这一切已然跟我没有半分关系,我静悄悄从病房里退出来。穿过走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犀犀你没事吧?”

    我靠在妈妈腿上,撒娇式地让她一下下抚着我的头发。

    “犀犀,人老了,都会死,以后妈妈也会,你得提前学会接受。”

    “呸呸呸,你别乱说。”

    “好,呸呸呸。妈妈只是想告诉你……”

    “妈,我没难过……也没伤心,你说我是不是冷血动物?”我坐起来看着妈妈的眼睛无比真诚地问道。

    “怎么会呢?犀犀是最善良的姑娘,妈妈自己的宝贝,自己知道。”

    “我也知道!”门口正换鞋的老鹿一声吼。

    “我跟我闺女聊天呢,你插什么话!”

    “闺女,聊天带爸爸一个呗?”

    我眨巴眨巴眼盯着老鹿,可怜巴巴地道:“那我要吃醉虾!”

    “好好好!这就去做!”

    岳女士噗嗤就乐了:“还是我闺女有办法,这么就打发了。” 她给我梳着头的手突然一顿,问到,“宝贝儿,你还恨他们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我不恨了,你呢?”

    “妈妈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我突然有点想哭,因为发现我和妈妈一样,不是原谅了,只是决定不再恨,放下这段,更是为了放过自己……

    “说真的,宇恒前段儿还让我给你递请柬呢。”

    我蹭得坐起来:“真的?”

    “骗你干啥,傻孩子。”

    我嘿嘿一乐,觉得这趟家回的直。虽然晚上鹿宇恒一到家就开始黑着脸,又摔门,又大声吼的,但是我自从知道请柬的事后,怎么看他这一系列行为都像是在虚张声势。

    晚饭后,我骨气勇气敲响那扇因为拒绝我太多次,所以很久很久都没碰过的门:“鹿宇恒?”

    “干嘛?”里面一声中气十足地质问,差点给我吓趴。

    我安慰自己他就是虚张声势,然后果然心理暗示非常有效,我没再犹豫直接把门推开了,立刻换上一副谄媚嘴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这样子,他总不好意思轰我了。

    不过我只猜对了一半,他倒是没轰我,但是也没给我什么好脸色,全程冷着脸看我,冻得我全身僵硬。

    “这……这不是你马上要结婚了么,还没见过嫂子呢,先送她套化妆品聊表心意。”

    “放着吧。”

    呦,这语气缓和了点啊,我刚一庆幸,这人又冷着脸问道:“还有事?”

    “啊……婚礼准备怎么样了,我最近待业在家,可以帮着张罗。”

    他抱着胳膊,继续冷着脸,但是嘴角却抽了抽。

    这人和小时候毛病一样,但凡有话想说,但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会嘴角抽抽。所以我没退出去,耐心地等着他想好。

    “你真被那破学校开了?”

    “没有,他们又喊我回去,但我不想去了,好马不吃……等等,你知道我被学校开除了?爸妈我都没说啊!”

    “我也没说!”

    我一副了然于心之感,嘿嘿两声:“啊~原来你还是关系我的嘛……”我干脆堂而皇之地进了屋,“啧啧啧,鹿宇恒你这人咋口是心非呢?关心我就直说!老耷拉着个脸干啥?”

    “鹿灵犀你还要点脸不?谁关心你!那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骂你的,评论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能看不见?”

    “呦呵,还翻评论了?还说不是关心我?而且当年谁说的来着?”我直接把脸一皱模仿十四岁的鹿宇恒,“‘我不允许你姓鹿!想当我们家人,下辈子吧!'现在都直接喊大名了!哎呀,真是口是心非的男人!”

    “鹿灵犀你真是越发不要脸了……”

    “鹿宇恒说一次就够了啊……你说了两次我不要脸了,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四五六,怎么了?我就说了!”

    我直接三步上去,揪着鹿宇恒一顿毒打。

    “小样儿,你忘了我跆拳道黑带了不是?”然后反被鹿宇恒暴揍一顿。

    我脑袋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闷着声求救:“爸妈!你们来看看鹿宇恒欺负我!”

    “叫哥!没大没小的!”脑袋又被往下摁了摁,都快陷进床垫里了。

    “就比我大几个月!”

    “大几个月也是你哥!不揍你一顿你就不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正打着,耳边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我猜咱儿子能赢,我赌一把瓜子儿!”岳绮丽女士非常兴奋地挥了挥手里的瓜子。

    “我赌咱闺女能智取!我赌一把瓜子仁儿。”老鹿非常肯定地道……

    这样的爹妈,这样的哥哥……这个家没法儿待了……

    最终我还是败下阵来,只能求饶,大喊三声“鹿宇恒是老大!”

    “小样儿知道谁是老大了吧?”

    “你厉害,行了吧!”我看着得意满满的鹿宇恒,突然想起小时候他还留着鼻涕,左一拳又一拳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乐出了声。

    “笑什么?对了,下个月我就去新房住了,家里就靠你了。”

    “鹿宇恒,那个……对不起啊……以前是我欠考虑了,我跟你道歉……”

    他准备点烟的手一顿,又把打火机插回了烟盒里。

    “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不知道,就是突然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三个字了。”

    他冷笑一声:“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啊?”

    “那你想怎么样!”

    “嘿嘿嘿……”

    “别揉了!我头发都打结了!鹿宇恒你妹啊!放手啊!”

    “你喊自个儿干啥?憨不?”

    ……

    这个家没法待了……爷爷奶奶为啥下下周才回来……欲哭无泪啊…

    鹿宇恒办完婚礼,就和嫂子搬出去了,家里一时没了人摔门,摔东西,竟还挺不习惯的。结果还没整明白习惯不习惯的,第二天,我就被一脚踹出了家门:“再找不着工作就别回来了!”

    岳女士毫不留情地把我的包和简历还有我一起扔了出来。

    “别呀……孩子才回来几天……”

    “回来一个多月了,成天游手好闲的!”

    “实在不行还能继承咱家的大超市嘛!”

    “你是说那个三十多平,五排货架的大超市?”岳女士声音里压抑的那股怒气终于吼了出来,“老娘送她读大学读研究生不是为了让她继承你的‘大超市’的!”

    我抱着包尴尬地怀抱着最后一丝奢望,直到听见:“鹿灵犀!”

    “我去了……去了,这就去找……”我彻底放弃了门被打开的希望,灰溜溜地出去转了一大圈。好在硕士学位在我们家这个小城市很拿的出手,很快便在一所二本院校里,找到了一个行政岗位,甚至笔试面试完直到收到通知,才花了五六天。

    本打算兴高采烈地回去请一家子下馆子,却在路过一家奶茶店时停住了脚步。这么好的事情,当然要买杯奶茶庆祝一下了。

    奶茶店放着r&b情歌,熟悉的歌词,陌生的旋律,心里突然一阵发紧。

    “我想 和你在一起却不敢

    怕说出来 你就不在

    我在 日落之前等着你回来

    不再 让你觉得孤单

    我还 躺在这里置身事外

    别让我猜你的答案

    我想要带你去所有的地方

    把全部幸福都藏在你身上

    我想你能就这样靠在我身旁

    太阳东起西落又天亮

    把我 温柔地拥入你胸怀

    不安 会随着时间冲淡

    我想 对你说每一句晚安

    我却不敢 也不能坦白

    我在 日落之前等着你回来

    不再 让你觉得孤单”

    我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老板,这是什么歌,我听着有点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声音有些颤抖。

    老板看着像是个文艺女青年,她晃了晃奶茶递给我道:“估计是他前两首歌你听过。这是余佳运新出的一首歌,叫再一起,前两首叫我想、和你。这歌手不红,难得你听过。”

    老板说着还把电脑屏幕调过来给我看了眼,屏幕上跳出歌名再一起。

    我喃喃道:“居然叫‘再一起’,竟然是这个‘再’,不是那个‘在’……我们都猜错了。”

    我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像是晨光洒下的瞬间被闪电击中了灵魂。

    大槐树下的少年抱着吉他,缓缓哼出曲调,阳光洒在他脸上,身上,洒在我心里……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第144章 不疯魔不成活

    我像疯了一般地在市图书馆里,翻着那一年能找到的所有报纸,直到图书馆闭馆被管理员撵出去。上网查我能想象到的所有关键字,甚至查各种天体物理的知识,量子力学、相对论、材料学,只是想证明那一丁点的可能……抱着虚幻的希望。

    没有任何敬十年的痕迹,没有任何关于那件事的消息。如果不是看到黎煦寒山创始人的照片,我甚至都怀疑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只不过是我做过的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为什么连陈的痕迹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十年最后成功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吗?毕竟我醒来就忘记了一切,他们会不会也遗忘了我……再也想不起来……我越想越难过,到最后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反复嘶吼:敬十年……敬十年不见了……

    脑子里一旦冒出希望的火苗,就不受控地燃烧起来。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一遍遍查着,翻着黎煦寒山的每一条消息,翻着b市过往二十年所有的社会新闻,尽管我自认为没有漏掉一点关于那些年的信息,但在茫茫信息里寻找敬寒十、敬连凯、楼晓雯,都一无所获……

    “宝贝,吃饭了……就算没找到工作也没关系,爸爸养你一辈子……”老鹿在门外很生气地埋怨岳女士,“都是你,逼着孩子找什么工作……”

    我把眼泪擦干,揉了揉脸,勉强挤出个笑容打开了门:“没事的,爸妈,我没事……”

    岳女士本来气愤地瞪着老鹿,但一看见我的瞬间,就软了下来。

    “犀犀,有什么就跟妈妈说,别憋在心里。”

    “嗯。”我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堵住了,甚至连呼吸都要用尽力气。我一直以为和孟航卿分手是天大的事儿,直到现在才明白那时候还能靠自虐,装死来缓解伤痛,简直太过矫情。我现在只想找到敬十年,我只想证明他真的存在过,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我记忆里那一个又一个的画面。我试想过有一天面临生离死别的时候自己会是什么心态,但从来没想过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偏执、疯狂、痛到骨头里,感觉心脏瞬间被捏碎,渣都不剩。

    老鹿把虾一个个剥好放进我的碗里,我也配合地全部吃掉,可是总感觉还是没瞒过他们,多亏爷爷奶奶回老家了,不然让他们看见我现在的样子,肯定着急坏了。

    正吃着,鹿宇恒就气冲冲地开门进来了,连鞋都顾上换就指着我吼道:“鹿灵犀你怎么回事?好好的工作,说不去就不去了!要不是我刚好有朋友在那个大学教书,我……嗯?怎么了?”

    我假装没看见岳女士猛朝鹿宇恒使着眼色,只是笑道:“我就是觉得我不适合那个工作,想再找找看。那个……爸妈,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我关上门,但门外三个人小心翼翼讨论的声音仍清晰地传进了我耳朵里,我抱着电脑不死心地搜索着,除了杨千秋被双规、晨光公司被查封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哪怕关于这两件事的报道也是语焉不详,没有丁点参考价值。

    沈三山毫无意外地成为了享誉国际的服装设计师,当然他同时也是黎煦寒山的大股东与cdo。陈翰为了品牌的国际化战略,把黎煦寒山的总部搬到了京城。新闻里的照片,清晰地捕捉到他们眼神交流中的温情,捕捉到了他们遮掩不住的皱纹和几缕发白的发丝。仅仅几张图片,就让我止不住地留下了眼泪,因为那就是我记忆里的脸,不管岁月留下了多少痕迹,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们。

    这是一篇超一线刊物co站的采访,上面如是说到:这位商业精英与设计奇才的搭档,鲜少接受采访……他们相伴二十年,也起过不少争执,但陈翰却笑着告诉我们,自己没有一次能吵过sunshine,所以这董事长当得万分憋屈。

    采访只占了一个版面,大都是关于接下来公司进驻彩妆领域的战略部署。但寥寥数语却还是让我倍感欣慰。他俩幸福,真好……

    只是为什么没有敬十年,连肖荃都有度娘的一段描述,可是偏偏没有敬十年……我想抓住但凡一丁点蛛丝马迹,却始终寻不到……我绝望地望着天花板,人人都说大数据时代没有查不到的信息,可整整一个星期,我用尽了所有手段,查遍了几乎所有与那一年相关的新闻,都没有任何痕迹,为什么……

    “咚咚咚”门外的人小心翼翼的状态,跟他的性格完全不符。

    “哥哥可以进来吗?”

    我擦掉了眼角滑出的泪珠,努力调整语气应着。

    鹿宇恒缓缓推开门,看见瘫在床上的我,眉头紧紧皱着:“是哪个孙子?哥现在就去揍他!”

    我诧异地看着他,有点懵。

    “你快说!哪个孙子欺负你了?是不是被劈腿了?我现在就去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我……我没事……”我赶忙拦住准备撸袖子的鹿宇恒,鼻子有点发酸。

    “你这状态要不是失恋了我直播吃翔!”

    我看着鹿宇恒心里一暖,觉得有哥哥真好,只是,我这算失恋吗?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越发觉得委屈:“哥,我就是……就是心里难受,我没失恋……我就是找不着他了……”

    鹿宇恒一愣,不知是因为我的一声哥,还是因为我这奇怪的言论。

    “那是……故意不接你电话?快,把这孙子电话告诉哥!”

    我又想哭又想笑:“不是那么回事,他是个好人,他没始乱终弃,没……”

    我话没说完,又觉得嗓子堵得慌,说不出来了,几次张了张口,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即使说了,又有谁能信呢……

    岳女士叹着气走了进来示意鹿宇恒出去,她在我身边坐下,把我的头托起放在腿上,一下下地揉着我的太阳穴。

    “犀犀,从小到大,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都没像现在这样过……以前你和小孟分手的时候,妈妈气得要死,因为每次给你视频,你眼圈都红红的,我恨不得立刻去扒了他的皮。”老妈说着竟有点哽咽,“可是你这次不一样了,妈妈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你强撑着在我们面前笑,每天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的样子,真的吓到爸爸妈妈了……”

    我鼻子一阵发酸:“对不起……我……”

    “犀犀,就算你不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也不希望你作践自己,你表现出一副正常的样子,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可是母女连心,妈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对不起……”我搂住老妈的腰,心里像洪水决堤了一般……

    “妈妈只想告诉你,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就算是……妈妈那么难的时候不也过来了吗?你还年轻……”

    “妈,我把他弄丢了……”

    “什么?”

    “我把他丢了!怎么办?我找不到他了……我好难受,这里难受……我把他丢了……”

    我锤着自己胸口,想纾解这股情绪,可是只有眼泪不受控地向外淌着。

    “宝贝你别吓妈妈。”

    我哭得声嘶力竭,我想把那段记忆摊开给每个人看,告诉他们,你们看,我们多幸福,可是只有我知道……为什么只有我知道?我把敬十年弄丢了……我找不到他了……敬十年你在哪,告诉我你没有消失,好不好?哪怕你只是忘了我,只是不记得我了也好,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好不好?我在心底喊出这段话,没人听到,也不会有人回应我……

    “宝贝,妈妈在,妈妈陪你……”

    从那天起,家里每天有一个人陪着我,出去散步,健身,学英语……我知道培训班的人都在背后议论我是巨婴,我也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想让他们不要担心,可是一家人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放松。

    “嫂子,你真的不用跟着我了……我逛逛就回去。”

    我的空姐嫂子用她标准的招牌笑容回绝了我,并把奶茶递给我,生怕服务的不到位。

    “犀犀你电话响了,要我帮你接吗?”

    “不用了,嫂子,我自己来……”

    他们担心是抛弃我的人渣给我打的电话,所以平日里电话短信他们全部要审一遍,以防止我再受伤,尽管我再三解释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我爱的真的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但是全家人依然严谨地演绎着保护者的角色,拉起一道密密麻麻地防护网。

    来电的是潇潇,回家这么久,还没跟她好好聊过,我赶忙接听:“喂,潇潇宝贝,想我啦?”电话那头传来抽泣声,我心里一紧,潇潇虽然平日里温柔有余,却不是个爱哭的人,“怎么了潇潇?你别吓我,快说话。”

    “小鹿……阿彩她……”

    不知道电话是什么时候滑落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我只是不相信,固执地认为潇潇的电话只是一个玩笑。

第145章 你对这世界失望了吗?

    “妈妈陪你去。”

    我摇摇头示意她安心:“没事,妈,我自己去,肯定是阿彩回来了,他们跟我闹着玩的。”

    我背着书包抵达b市,同我当年落脚到这个地方的感觉完全不同,不过两个月没回来,似乎整个城市都陌生起来。思思姐红着眼圈接过我的包,透过后视镜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

    我记得当时进宿舍看见的第一个就是阿彩,那时候她还不会化妆,但我还是被她的美貌惊艳了。

    “你真好看!”

    她一愣,朝我笑着伸出手:“很少有女生这么夸我,你好,卢阿彩。”

    “你好你好,我叫鹿灵犀。”

    车窗外交叠的高楼,将我从回忆中带回。

    “思思姐,你们在骗我对不对?”

    “小鹿……节哀……”

    阿彩的爸爸现在已经出院了,刚能开口说话,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不能让她进祖坟。

    “我爸妈说,姐姐的事儿老家人都知道了,都说不能让她进祖坟……”小紫紧紧攥着拳头,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你们大哥大嫂呢?”

    阿汉紧咬着已经渗出血的嘴唇,始终一言不发,潇潇扯了扯我的袖子,哭着摇头。

    所以阿彩那些付出,为的就是这些不让她进祖坟,连来送她最后一程都不肯的人?

    三个月前,我们在这里送别阿彩,不成想这一别,竟是永远。阿汉从非洲救助队队长的手里接过骨灰盒,整个人面如死灰。这是他的姐姐,他不愿意承认,但心里却一直最爱的姐姐。

    “对不起……遗体受损太严重……”队里好几个女生都抹着眼泪,就连一米八几的队长也眼圈通红。

    阿彩他们所在的地方发生了叛乱,叛军袭击撤离的途中,阿彩看见了一个孩子孤零零地站在荒野中,想也没想便跳下车救他,只是谁也没想到那孩子竟在阿彩靠近后,直接拉响了**……

    “我们都看见那个孩子了,可是我们谁也没有勇气顶着被流弹击中的危险下去……卢阿彩是个好同志……我们……对不起……”

    这群和阿彩共同工作了几个月的人,不知道阿彩在国内发生过什么,他们只知道阿彩不知疲倦、毫不畏惧地照顾着一个又一个受伤或染病的人,当地的孩子最喜欢她,当地的妇女会送她自己亲手扎的小工艺品。阿彩说自己只接受过一些医疗培训,比不上队里正规的医生护士,所以只能尽力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救助队一排人站得整整齐齐,朝我们鞠了一躬,我受不起,但阿汉和小紫受的起。

    “后天南山殡仪馆追悼会……请你们一定要来。”

    “小鹿姐?”小紫惊讶地看着我半晌。

    阿汉哽咽地道:“谢谢……”

    “以后你们就是我和潇潇的亲弟弟亲妹妹。”我牵起两个孩子的手,和潇潇的手交叠在一起。潇潇终于从阵阵抽泣变成放声痛哭,我只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倒,阿彩需要我……

    12月5日,像是在悼念一朵美丽花儿的凋零,b市迎来了2016年的第一场雪。天公都要送这位悲情的女子最后一程,可……阿彩的追悼会是由救助队队长致悼词,追悼会上孤零零站着几个人,全是救助队的,就连我们的同学,都没有一个到场。

    穿着孝服的小紫和阿汉,年龄还小,却提前看清了这令人失望的世界。

    “一鞠躬,二鞠躬……”

    “你们节哀……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跟哥说……”我朝飞哥点点头,带着弟弟妹妹鞠躬回礼,“你们能来就已经很感谢了,我替阿彩谢谢你们。”

    孟航卿看着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又缩了回去:“别太伤心了……节哀……”

    “我送你们出去。”

    “小鹿……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你要注意休息。”

    我点点头道:“谢谢哥哥姐姐们,谢谢你们能来,真的。”

    “你别这么客气,小鹿……哭出来可能会好受点……”

    追悼会马上结束了,可是来悼念的人仍是寥寥无几。思思姐还帮着我和潇潇忙前忙后,连小紫和阿汉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般,周到地回礼每一个来悼念的人。

    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学长学姐们能来送阿彩最后一程,直到我看见穿着粉红大衣等在门外的彭莱。

    怒火不受控得想要冒出头,心里积压的很多东西仿佛一下找到了宣泄口。

    “你怎么来了?”孟航卿刚吼完,似乎引起了那位穿着粉红色衣服招摇过市的人的不满。

    “我来拜拜不行么?”

    我冷笑道:“孟航卿,以前管偌大一个艺术联合会、现在管一个公司人事的人,居然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了?”我一节节下着台阶,本想压抑下怒火,却情绪更甚,“彭莱,没人告诉你来殡仪馆应该穿什么衣服么?”

    彭莱生气地鼓着脸,可能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爱。

    “小鹿你别生气……”

    “哥哥们,不是我生气,我只是单纯地想跟她讲讲道理。”

    “我不来谁知道你会不会缠着我老公。”

    想撒火,刚好有人往枪口上撞,怎么会有这么愿意配合的人。

    我上前两步,直接瞪着彭莱说:“你有种再说一遍,这是阿彩的灵堂,你想来悼念我欢迎,但是我请你回去换身衣服,如果想来找事,那别怪我不客气。”

    “老孟你快拉彭莱走,我觉得小鹿今天不太对。”兆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多虑了各位,我说了,就是跟她讲讲道理。”

    “谁……谁稀罕拜她,我就是……”她像是被我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潇潇和思思姐闻声出来了,看见彭莱都是一愣,然后脸上瞬间染满了怒气。

    “孟航卿,今天我帮你教育好媳妇儿,不用客气。各位哥哥,你们要是还认我这个妹妹,今天就别拦我。”

    身后顿时安静了。

    “彭莱,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再跟姐姐说遍。”

    “我……我来陪我老公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勾引我老公……”她仍然梗着脖子,但是底气却差了很多。

    我在彭莱腿弯处一踢,她直接跪在了水泥地上。

    “鹿灵犀你疯了!”她想起身,但被我踩着脚,按着肩膀,动弹不得。

    孟航卿朝这边冲过来,走一半被人拦住:“我妹妹说了,让你们别管。”

    鹿宇恒站在那里像座山一样把孟航卿拦着:“在下不才,拳脚功夫不错,谁今天敢拦我妹妹出气,就别怪我下手重了。”

    我叹了口气,居然还是来了,他们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但这却也让我瞬间安了心。我嘴角挑起趴在彭莱耳边低声道:“看见了吗?这些白绫、花圈,还有那张照片你看见了吗?我最好的朋友,她那么漂亮,她才27,你看她笑得多美。可是居然都没人愿意来送她最后一程,甚至连她最爱的男人也不愿意……”

    “关……关我什么事?”她声音打着颤,“她……她活该!”

    “彭莱,你还没明白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么?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安全感么?”

    “谁说我没安全感!”

    “嗯?”我在她耳边冷笑一声,感觉到她身体一颤,我才接着道,“有安全感你还会天天监视着自己老公?不过你确实也应该危机着,你啊,真的不招人喜欢。孟航卿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特别殷勤了,我冬天想吃烤红薯,他大雪里跑了三条街才找到,我发烧了,他从六楼寝室把我背下来送我去诊所,我爱喝的奶茶在城东,他往返坐三个小时公交帮我买,他为了哄我开心,可以手剥一整包栗仁给我,而且各个都是完整的……还有很多很多,诶?他有没有为你做过这些啊?”

    看着彭莱咬紧的牙根,我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彭莱,我只是不屑于吃回头草,但是如果我要抢回孟航卿,可能只要动动手指头他就主动回来了,所以我诚心地奉劝你今后看见我绕道走,不然要是你今后再惹我,那就别怪我动这个心思了。”

    看着彭莱止不住的眼泪,我心一软还是松开了她,拍拍她肩膀道:“既然来了,就祭拜下吧,不过就在这儿,不用进去了。”

    彭莱一动不动,我瞪着着她再次一字一句道:“我让你拜。”

    她不情不愿地鞠了几下,就一瘸一拐地走了,孟航卿走上去想扶,却被她甩开。

    我心里竟没有一点愧疚,只是有点诧异,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卑微,为了个没那么爱自己的男人变成了自己都看不起的样子,值吗?

    我倔强地回头,却发现一双双盯着我的眼睛,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朝他们扯了扯嘴角:“没事了,散了吧。”

    我回到灵堂,静静盯着阿彩的遗像,你怎么就走了呢?你怎么舍得不要我们了?是不是这个世界让你恶心?是不是你对这些人失望了?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变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幸福地遇到你的白马王子。

    我想到这里就发自内心地笑了,但是笑着笑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身边一双有力的手臂把我揽进怀里。

    “哥,我难受……我心里难受……这里疼……特别疼……”我止不住地留着眼泪,不知道被什么时候来的鹿宇恒紧紧箍着我,像是要帮我挡掉身边所有的危险与伤害。这就是我的家人,为什么阿彩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自己全扛下来……为什么……

    “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潇潇在思思姐怀里也放声痛哭。

    阿彩,真的不在了,她带走了那些世人所谓的罪孽,带着她背了二十七年的沉重担子,无声无息地走了……世上除了我们再也没有人会记得这个美丽无双的女子曾经存在过,也许这就是她希望的安息。

    鹿宇恒气鼓鼓地坐在对面,连鼻子都哼着气,活像头公牛,“我不跟爸妈说,要说你自己说。”

    我点点头:“我一会儿就给他们打电话……哥,你别生气,你就当我出去散心了。”

    “小鹿,你再考虑下吧……我不想……”

    我用手绢轻轻擦掉潇潇脸上的泪痕道:“阿彩没做完的事,我想帮她,而且……”我弄丢了一个人,我想去找找看,找遍全世界的各个角落,也许他就在哪儿等着我……

    2016年12月31日,培训了半个月的我,作为一名预备后勤人员,和新一批的美丽非洲救援队一起,踏上征程……

第146章 一曝十寒

    “死丫头,都不想我么?也不打电话回来!说好的半年就回来呢?”

    我耳朵差点被潇潇震聋,难得一个淑女能吼这么大声出来,显然怒气值已经到达顶峰。

    “宝贝儿,我耳朵要聋了……”我掏掏耳朵道,“我这不是信号不好么……”

    “你扎在南美不回来了么???你是不是还准备直接找个印第安土著结婚安家了?”

    “啊……其实我都来东南亚一个多月了……”

    再次一顿咆哮……

    非洲的援助队半年前就结束了任务,大家开始陆续回国,突然闲下来的我更觉得心里没着没落,总能回想起和敬十年分开的那天,好像只有干着这种有意义的事,才能感觉自己活着,才能把心里的黑洞,填上一点。所以跟几个队里的人一合计,我干脆又跟着几个朋友一块儿去南美支教了。直到一个月前东南亚的一个小国发生海啸,国家招募志愿者,我一腔热血无处挥洒,干脆就报名参加,从南美直奔东南亚。

    “这不刚恢复通信么……赶快给你们报报平安……”

    忍受完岳女士的怒火后,万万没想到又受了潇潇半个小时的咆哮。

    “下个月你必须回来!别拿你什么破找人的理由再糊弄我。”

    我揉揉额头,正想着怎么解释这个志愿活动日期不定……

    “我下个月结婚!”

    “什么?”我从凳子上直接蹦了起来。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伴娘同志,考虑到你可能晒得黑乎乎的了,所以你迅速地回来给我打美白针去!”

    “不用不用,姐姐我天生丽质,搓两次澡肯定白回来!诶?你结婚我怎么有种想哭的感觉……”

    “还有个伴娘的位子,我空着给阿彩了……”

    我俩沉默了半晌,看多了这人世间的悲苦,我有些理解阿彩当时一定要去非洲的理由了。自己所经历的生离死别,痛不欲生,这里每天都在上演。

    “怎么一脸愁苦的?”叶焕刚洗漱完,从脸盆里掏出一罐可乐递给我。

    “啊!!!我都刷完牙了,你这人太坏了!”

    “那你喝不喝吧?我刚从米国佬那儿拿的。”

    “你本事了啊!怎么样,白人你还满意啊?”

    “滚!”叶焕佯怒着骂了我一句,“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哦,上回的霓虹国小哥哥你也说是纯洁的战友,都战到野外去了……”

    叶焕是我三期的老队友了,虽然黑黑瘦瘦的,但听说参加过十多次志愿活动了,随即就在非洲遇上了我这么个毒舌的,竟然还能跟我一拍即合,除了出去约小哥哥,就成天跟我腻歪着。这已经是我俩一起的第三场志愿活动了。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每次都能有艳遇这个事儿,实在是让我额……独守空房?

    “我得回趟家了。”

    “呦,终于舍得回去了?还回来不?”

    我坐着起蹲跳,以前和十年约好的,每天都要锻炼身体,当时他在的时候成天被逼着,现在他不在了,只能我自己逼自己了……这么想着心里又是一阵纠,但最近但凡回忆起这些,心里甜蜜的感觉都会把酸涩的疼痛排挤出去。

    “呦呦呦,这嘴角又扬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回去结婚呢?”

    “怎么着,我不能闪婚?”

    “呸!信了你的邪!”叶焕说着爬上上铺。大家都陆续回来了,一个个都惊奇地表示,每天运动量这么大,这么累,我居然还能做运动,真是了不起。

    “你们不知道,鹿灵犀有个看不见的男朋友,天天在她心里催着他健身呢!”

    我白了叶焕一眼,她成天说要见见我挂在嘴边的男朋友,只是可惜,我并没有真人让她看。

    我呼吸了几大口,才真的确定自己是回来了,这带着海蛎子味的雾霾,多么亲切!旁边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这么重的雾霾她不戴口罩就算了,居然一大口一大口吸着……怕不是脑子有病。

    “小鹿,这儿!”潇潇挥挥手,我也不管行李了,人先一个飞奔!

    “我看看,白回来没?”

    我嘿嘿一乐:“才隔离审查了半个月,哪那么快,等着一个星期后,我肯定用我完美的基因白回来!”

    “思思姐非要过来,但是她快生了的大肚子,可不敢让她过来跑这一趟,我直接给拦了。”

    思思姐和龙哥一不小心先上车后补票了,匆忙扯了证,婚礼都没来得及办。

    “还让你们来接我实在愧疚,愧疚……”

    “没有,英雄归来,总得有人夹道欢迎!”李琛笑着扶了扶眼镜,愿意牺牲午休时间来接媳妇儿闺蜜的都是值得托付的好男人!我终于可以放心地把潇潇嫁出去了。

    “思思姐说明天一堆人嚷嚷着要给你摆宴接风。”

    “明天周五,挺好的,他们能打着我的名义好好喝一场了。”

    “你这人嘴越来越毒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了张王熙凤的嘴呢?”

    我想了想,也不知道是受了巧玲的影响还是叶焕的影响,又或者本来我就是这么个人,只是以前过于习惯讨好别人,没敢这么放肆。

    潇潇接着问道:“下午想去哪儿逛逛?”

    “你俩送我回酒店,然后回去上班就行,我下午去买几身像样的衣服。明天开始得陆续接客咯。”

    “你现在这嘴到底跟谁学的?真想揍你!”

    b市现在又新开了个大的商业楼盘,听说是许家的。二十年前许家老爷子行贿罪锒铛入狱,一袋商界大亨的结局却是在服刑中病故,许建军、许建国两兄弟顿时被一群虎狼股东围剿,听说多亏老二媳妇儿关键时候进了稳住了局势……看着这个工作日还一堆人的商场,我觉得许建军娶着郑燕真的是修了几辈子福。

    看着卡里的钱,觉得买个四五套衣服回国这几天穿还是可以的,志愿者的补助留着捐给山区的孩子去,毕竟还得回家负荆请罪,像样儿的衣服肯定得有……可惜敬十年看不到咯,花着你的钱不穿给你看,哼!这么想着又有点甜蜜的心酸。

    “宝贝儿出来逛街!”

    “你回来了?”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国内号码。

    叶焕兴奋地道:“没办法宝贝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实在想你。”

    “滚滚滚!你不用隔离?”

    “隔啊!我这不是先跟你约好么,免得到时候你没档期。”

    我虽然懒得和叶焕白话,但看她那副样子像是好久没人聊天了恨不得全倒豆子了。干脆找了个奶茶店,听她慢慢扯,从米国小哥哥对她多依依不舍,到解放军小兄弟对她含情脉脉……

    “啊啊啊!居然是真的!!!”

    旁边高频的尖叫差点连话筒那头的叶焕都吓得一蹦。这种几个小女生对着手机一通轰炸鸣叫,通常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正在一起看爱豆,要不就是爱豆的帅照,要不就是爱豆出了什么行程。我默默摇摇头,倚在沙发上,继续听着叶焕扯闲篇。

    “居然签到了!我也要去!”小姑娘们音频太高,我想屏蔽都屏蔽不了。

    本想着有其他正义的客人可以制止他们,结果旁边桌的女孩儿竟然弱弱地问:“你们说的是不是一曝十寒的签售会呀?”

    几个姑娘是找到了组织一样……干脆拼桌了。呵呵,一曝十寒,现在的作者都起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儿,是怕自己不够凉凉?我实在抵不住边上一堆尖叫,干脆掏出蓝牙耳机准备连上。

    “一曝十寒真的超级帅!!!”

    “他居然没遮脸?”

    “可惜这次只签三百本,现在去肯定是签不上了……他们都是昨天夜里就去排队了。”

    我不禁咂舌,哎,现在的粉丝啊……

    “要不我们去看看?搞不好远远地能看见脸呢。”

    “恩恩,说不定能远远看见……看见一眼我就知足了,少年作家,神级美颜!”

    我听着鸡皮疙瘩啪嗒啪嗒落,心道这破蓝牙耳机怎么还没连上!

    “你们也喜欢十年灵犀啊?”

    又笑呵呵地凑过来一个小姑娘,加入了讨论。

    我心里吐槽,这是误入了书友会奶茶店么?

    “我好喜欢大反派呀!”

    “咦……”其他人异口同声地鄙视道,“一直害自己的哥哥有什么可喜欢的。我还是最喜欢三哥,听说原型就是sunshine沈呢……”

    “那岂不是……”

    “恩恩!听说那位原型就是大名鼎鼎的陈翰!是不是超级浪漫!”

    我霎时浑身僵住。

    “我就说他俩肯定是一对!”

    “咦你们这是腐眼看人基!”

    我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一步一步走过去,用尽莫大的勇气。

    “不好……不好意思……麻烦问一下,你们刚才说那本书……叫什么?”

    “十年灵犀啊!阿姨你竟然不知道?”

    “阿姨,你耳机掉了!”

    我再听不清身旁的声音,浑浑噩噩地打开手机,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变成了幻影,世界上像是只有我自己和手中的这台手机。咖啡馆后墙的哆啦a梦,院子里的秋千,穿越了二十年的时光机……这小说里的文字,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不对!是我们……虽然换了人名,换了地点,可是……我分明能感觉到这些文字和我之间的联系。

    “一曝十寒,本名敬寒十,十八岁,17年一部《十年灵犀》火爆全网……”

    “b市粉丝的福利,一曝十寒回报家乡,火爆签售会正在进行!”

    是他吗?我疯了一般地朝会场奔去,那家书店不远,他应该还在……他还记得我……两公里,每跑一步,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就像被一阵春风吹过,又添上一把柴。离那个人又近了一步……手堪堪在脸上抹了一把,才发现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早就混着风糊了一脸。

    我现在一定很狼狈吧……这副样子,又黑又干巴,脸还脏兮兮的……

    看着会场里蹦蹦跳跳出来的少女,我赶忙拦住一个,但是马上要问出口的时候却又有些近乡情怯的犹豫。

    直到抓住了第三个人,我才战战兢兢地问道:“里面真的是……真的是敬寒十吗?”

    那女孩儿被我问懵了,但估计看着我像是一个比她还疯狂的粉丝,不忍心拒绝我,答道:“阿姨,签售会已经结束了,一曝十寒都走了……”

    我像是着了魔一样,不顾保安的拦阻,冲进了会场,就想看看那个人还在不在,到底是不是他……直到那个带着口罩的人影从不远处闪过。侧脸的线条太过熟悉,以至于我几乎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

    我抓着他的肩膀,强硬地把人转过来,感觉颤抖的自己,脆弱到再禁不起一次打击。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那人缓缓摘下口罩,记忆里最熟悉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霎时填补了我心上那已然生了锈的缺口,顿时周围的一切清晰起来,保安的吼声,工作人员的尖叫……

    “不好意思,签售会已经结束了,下场签售在c市,欢迎你来哦。”他说罢转身要走。

    我不死心地再次抓住了他,手完全控制不住地抖动:“你不认识我了吗?”

    “阿姨,我想我们……”

    “你好好看看?真的不记得我了?”那双眼中的疏离深深地刺伤了我,“是我啊!你看看我!敬寒十!你tm怎么能忘了我?”

    那少年面上一丝诧异闪过,但很快被不耐烦代替,缓缓张开嘴冷冷道:“保安呢?”

第147章 盯梢

    我被两个保安架着,像一具行尸走肉,唯独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张脸,如果不记得我了,为什么会写出那些文字,为什么要用《十年灵犀》做名字……我不甘心,只想再从那张脸上盯出蛛丝马迹,虽然越看越觉得似乎是缺了点什么……

    “张姐,我怎么被盯得有点心虚……”那少年皱着眉道。

    被他称作张姐的人还没来得及回话,一个男人便缓缓走过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怎么能对女士这么粗鲁?”

    他示意保安把我松开,我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几乎是跟敬寒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我不记得敬连凯长这样啊……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让我情不自禁盯着男人的脸打量起来。眉脚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饱经沧桑的胡茬,眼神里或明或暗的情绪。

    那个念头在我心里逐渐膨胀,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感觉脸上凉冰冰的,眼泪早已不知不觉中经大滴大滴地滚了出来。我张张口,想喊,却发现嗓子仿佛被塞了什么东西,怎么也喊不出口。

    那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说出口的话却依然冷静如斯:“姑娘,你认错人了。”

    说罢拽着少年,脚下如飞地扭头就走,我想哭喊着追上去,却被保安拽着送出了会场……

    是,我是认错人了,因为猛然间看见那张记忆里回想过千百遍的脸,一时乱了方寸,才忽略了那些怪异。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我才明白自己错了,那种感觉,那种扑面而来的悲伤,冲破血脉的震撼,不会错……是他……

    “敬十年!”我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个远离的背影似乎移动的速度更快了……

    “诶?哥,那个……”少年回头看了我一眼,立刻被他身边的人捂上了嘴,推着飞速离开了。

    我等在会场门口,一直到深夜,他们也没出来。

    “姑娘?还在呢?”保安大哥,摘下帽子顺了顺头发,“人早就从后门走了!”

    我腿一软坐在地上,心里失望的感觉,一阵阵袭来。为什么不认我?我不相信他都忘了,除非……

    我心里一旦生出了他有可能已经结婚生子的念头,便火大地想杀人了。可是照他那皱纹和胡茬的样子,应该是一直从97年到了现在,39岁了,孩子估计都能早恋了……

    有了一曝十寒这条线,我便顺着开始在网上查,却什么都没查着,完全没有关于这个家庭这20年来的任何蛛丝马迹。能查到的只有敬寒十举家生活在京城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实在没办法,我干脆从同城搜了本地评分最高的私家侦探,请他帮忙盯梢。

    “顾客,抱歉,明星我们不跟。”侦探先生穿了一套英伦风大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模仿福尔摩斯。

    “大哥,是跟他哥,不是他……我跟他哥……那个……”

    “我懂我懂,我们经常遇到这种事!”

    我非常怀疑侦探大哥是不是真的懂了……

    三天后,我便收到了侦探大哥的信息,到咖啡馆碰面。

    “敬十年,最近在b市筹建游戏公司,商务局营业执照都发了,不是您先生啊?”私家侦探问得我挺尴尬,毕竟他一直以为我让他查是在捉奸……

    我只得接着编,顺道把伤心带入半真半假地道:“他就是突然一下就消失了……其实我俩一直没扯证……”

    “所以我说现在的小姑娘啊,都太傻了,你看他比你大这么多,你哪斗得过他!”

    我郑重地点点头感谢侦探先生的建议,委屈道:“他不会是……已经有家室了吧……”

    “这倒没有,确实是钻石王老五,只不过……他身边那些人都不好惹啊,我觉得姑娘你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我被敬十年还是单身的喜讯冲昏了头脑,根本没细想什么芳草,赶忙问:“那些跟他一起的,都是什么人啊?”

    “说来也奇怪,您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前三十多年的资料都白纸一样,能查出来的也就今年的了,而且跟着他的这些人,都进去过。”

    “什么意思?”

    “都进过监狱呀,最少的这个也是个惯偷,判过三年!”

    我瞠目结舌,侦探先生走的时候我甚至忘了打招呼。

    从侦探那里得知了敬十年的行程,我变成了一个职业的私生饭,每天帽子口罩带着,从他出家门就开始盯,看着一堆长相不太友善的人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买装修材料,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我很羡慕,又很心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愿意和我相认吗?可是我不在乎啊……

    我这满心的感情无处诉说,几次假装偶遇,都被他无视了。

    家居大世界门口,我故意朝他撞去,却被他身后的小弟挡开了。

    “我说你走路怎么不看路呢?没长眼啊?”

    可惜我还真不是被吓大的,我无视几个冲在前面的小弟,直接看向他们身后的人,那人眼神闪避了下,直接一巴掌啪在小弟头上。

    “跟你们说什么来着?”

    “对不起大哥,我们忘了夹着尾巴了!”几个小弟齐声吼道。

    那人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姑娘,以后走路小心点。”

    说罢不等我开口,一群人径直走了……

    还有一次,川菜馆门口,我堵了他半天,饿得饭都没吃,好不容易要等到了,刚准备冲上去,就被人按住了头。

    “好啊你!约你好几次了都不出来!竟然在这儿让我逮着了!”龙哥按着我的脑袋,直接另一只手开始打电话,“思思,小鹿让我逮着了,就是啊!你说巧不巧?我跟朋友来吃饭呢。啥?行,不吃了,这就给你把人押回去!”

    我尔康状垂泪望向离开的敬十年……为什么偏偏遇到徐飞龙……我本想一个过肩摔直接给龙哥摔地上,但是想到思思姐马上就生了,还是没忍心……

    于是只能乖乖被龙哥押回了他家,顶着大肚子的思思姐,怒瞪着我:“呵呵,没想到吧?”

    “哈哈……我最近有点忙……”

    “说好了聚餐,你一直推,一直推,让你来家,你也不来!”

    “哈哈……有点忙……”

    思思姐艰难地坐下:“那跟我说说,忙啥呢最近?”

    我想了想,决定挑重点讲:“那个……关系我终身大事哦。”

    “哦?”

    “恩,就是吧,我看上一个男的,但是吧,那男的不搭理我,所以我这两天正堵他呢?”

    思思姐手里的苹果咕噜咕噜直接滚到了地上:“飞龙……我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龙哥呆呆地看着我:“好像……我也听见了……我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你看上个男的?他竟然还不搭理你?你竟然还堵他?”

    我点点头。

    思思姐一副不忍直视,叹了半天气,才再次开口:“小鹿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要不就不找对象,要不就要急死个人?”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下来一段对话,直接引发了徐小龙的提前到来。

    “什么人?”

    “啊,就是喜欢他挺久的一个人。”

    “怎么认识的?”

    “偶遇……邻居?”我总不好说穿越认识的……

    “他什么工作的?”

    “哦,刚开了个公司。”

    思思姐若有所思:“创业啊……那经济条件放心么?以前是做什么的?”

    “以前可能蹲监狱的。”

    “啥?”思思姐气得猛呼好几口气。

    “思思,你深呼吸,别着急……”龙哥帮着顺着思思姐后背。

    “多……多大了?”

    “39?还是38的……”

    “老公!我羊水好像破了!”

    然后我们手忙脚乱地送了思思姐去医院,提前迎来了徐小龙的降生……

    于是思思姐趁着我还在医院,直接喊了潇潇把我押走。

    正在被婚庆公司疯狂骚扰的潇潇,瞪着我,气鼓鼓的像个金鱼。

    “老实交代!”

    我在医院守了一整天,早就晕头转向了,直接叹了口气道:“哦,39了,开公司的,住过20年监狱。”

    “二……二……十年???”

    “啊……”我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20年说出来了。

    然后又是一顿声讨。

    “潇潇……我是真的喜欢他。”我帮潇潇折着伴手礼,突然觉得有点委屈,“就是特别特别喜欢那种,这辈子除了他谁都不行。”

    “当初孟航卿……”

    “他跟孟航卿不一样,除非他找了别人,不然我……一定不会放弃他。”

    潇潇沉默了好久,心疼地道:“如果真的判过20年,那肯定是大罪……很可能是杀过人……”

    我点点头,心里一阵悲痛:“我明白,可他是什么人,我非常清楚……我相信即使过了20年,他也一定不会变。”

    “哪有不会变的人……”潇潇折着纸的手一停,“你怎么知道20年他变不变?20年前你又不认识他!”

    我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在心里默默道:我就是知道……

    “我让李琛帮你查查他的底细。”

    “不用了,我找私家侦探查过了。”

    “什么?鹿灵犀你疯了?”

    “恩,为爱疯魔!”

    潇潇做出一副呕吐的表情,把我推出老远。

    但她还是帮我想了很多办法,甚至帮我从网上搜了一本追男攻略……

    去商场帮我挑了好几套性感的衣服。

    “他不喜欢这种风格……”

    “是个男人都喜欢。”

    “真的?”

    “听我的没错,以前阿彩总这么穿!”

    我俩再次一阵沉默,我笑道:“是啊,阿彩在就好了,她肯定能帮我拿下。”

    “哦对了。潇潇你陪我挑套好看的泳衣吧。”

    “这么冷的天你要游泳?”

    “他们一家子明天要去泡温泉……”

    潇潇淑女再次大喝一声:“滚!”

第148章 女追男隔层纱

    只要一点点就看见了,为什么一直靠着石头呢,为什么不转过来!反正敷着面膜,他肯定认不出来我,豁出去了……潇潇说的没错,我是真的疯了,疯的脸皮都没了……思思姐说很想早点见到这个人,好知道,到底是谁让我仿佛变了一个人。以前的鹿灵犀别说这没皮没脸地追着人不放了,就是追一个人这种事都做不出来的。

    我这么想着又向他迈了一大步,但仍是不敢靠得太近。

    好不容易若隐若现的雾气散走,真是温泉助我也,感觉自己嘴角都忍不住地要扬起来了,我眼睛在他身上游走着,想找出一丁点痕迹……那几道疤在什么位置,我记得非常清楚,好不容易挨到了敬寒十和一堆小混混离开,就剩敬十年自己,我怎么也得把他身上那一道道疤数清楚,确定就是这个人没跑了。

    “妈妈,那个阿姨一直盯着那个叔叔看。”

    “那是因为那个叔叔身材太好了呀,宝宝你以后长大了也要好好健身,像那个叔叔一样哦。”

    我环顾了四周,一个池子里就只有我这一个“阿姨”和敬十年一个“叔叔”。我尴尬地扭头朝这对母子看过去,皮笑肉不笑地顶着面膜道:“误会……误会……”

    恨不得直接把头也没进水里,烫死自己算了……还好带着面膜……在他发现我之前,要赶紧离开。可刚一转身,就感觉自己脸上一滑……

    “哎!我的面膜!”

    我想跳起来抓,可水的阻力太大,怎么也够不到,只能任凭面膜越飘越远……紧接着肩膀被一双大手掰着,我挣扎无果,只好改变战略,手把脸紧紧捂住,任他把我转过去。

    “妈妈,他俩认识。”

    “不一定呀。”

    我真想把这对看热闹还这么大声议论的母子踢出池子。

    “怎么,在岸上看不够,还得进水里接着看?”我透过指缝看见他翘起的嘴角,气不打一处来。

    “你早就看见我了?”我生气的在他身上捶了一下,想起自己光秃秃的脸,赶忙把手又捂回来。

    “别遮了。也真是神了,我头一次见这么奔放的小姑娘,看够没?没看够用不用冲澡也带着你?”

    我心里一惊,刚要点头,就听见旁边的那位妈妈又感慨到:“儿子啊,我们还是走吧,少儿不宜……”

    我更想把头埋进水里了……看着他高耸的眉骨上挂着的水珠,我只能灰溜溜地爬上岸,只听背后一阵嘲弄的声音:“一起洗澡呗?怎么还害羞了么?”

    我心里又羞又恼,想着这说话贱兮兮的口气,肯定是敬十年没错了!虽然长得老了,但是身材还是不错的……天,我的思想又跑到哪儿去了……

    我上岸后裹着浴袍不死心地问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你再好好看看!”

    “咱俩是不是睡过?”

    我刚想点头,后来觉得他好像不是那个意思,心里一阵难受,果然紧接着就听见他道:“不好意思啊,平常上赶子跟我套近乎的人太多了,我实在没功夫一个个确认。”

    我僵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离开,我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直到我自己心里的小黑人和小白人打了一架,才坚信这人就是用话恶心我呢,他不是那样的人。

    至今为止,我已经观察了这个男人一个星期了,拒绝了一切的邀请和活动,每天只盯着他……无论如何也要在潇潇婚礼前把他拿下,不管他记不记得我,反正我认定了他肯定是敬十年,就算他变老了,声音也多了几分沧桑,可是我一看到他就瞬间觉得心被填满了,就连非法跟踪也让我觉得很幸福。

    今天本来以为藏在树后面,就不会被发现了,结果他一个转身朝我招了招手。我看了看两边,好像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指了指自己,他点点头。我只得灰溜溜地朝他走去。

    “小妹妹,你已经跟了我好几天了,再这么下去,我可要报警了。”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可脸上还是堆着笑:“别这样大叔,你看我对你这么执着的份儿上,要不要跟我约个会?”

    大叔脸上的胡子都要立不住了,估计是没见过我这么死皮赖脸的。

    “约完是不是就不缠着我了?”

    “保证不缠了!”但是没保证不跟踪……

    “得,明天五点花城天阶。”

    “你不许骗我!”

    “反正你不是请了人跟着我么?”

    靠……暴露了……

    “年哥!”几个人一嗓子吼过来,本来就心虚的我,差点没直接坐地上。

    敬十年瞪了眼前这些染着红毛黄毛……竟然还有绿毛???的青年们一眼,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清楚地听到:“掉染缸了么?给我染回来!像什么样子!”

    几个杂毛青年表情有点委屈,竟然还有一个不情愿地撅了噘嘴……我站在远处看着他被一群人鞍前马后地围着进了酒店,十分好奇这些年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二天,我四点半就到了花城天阶,多亏上次匆忙冲出去的奶茶店老板简直是活雷锋,我买的一堆衣服化妆品都帮我存着。好久没化妆了手有点生,但是总归是能显得白了点,穿上潇潇帮我选的裙子,小外套,趁着自己好像和周围二十出头的少女们也差不了多少。

    关于这次的约会,我是精心设计了好几天的。首先第一步,吃饭加深了解,第二步小酒吧走起,假装喝多,第三步,小酒吧的楼上刚好是酒店,请他送我上去……简直完美!这坑爹的度娘,搜半天都是一堆追女孩儿招数,就是没有撩男技巧,多亏有潇潇帮我找的各种恶毒女二的成功历程剪辑,我好生研究了一番。什么妆容要妖娆,眼神要羞涩,衣服要好脱……在我思路越飘越远的时候,远处那个身影晃晃荡荡的出现了,走路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拽得特别招人揍。有点怀念我曾经的小可爱凯文,那时候多奶,多萌,哪像现在,远看像流氓,近看是大叔……可是莫名就是对我有种吸引力,一向喜欢小奶狗的我居然对这种大叔移不开眼,如痴如醉的,真是……一世英名一旦尽毁……

    “等久了?”

    “没有没有,我也刚来。”我牢记眼神要羞涩这一建议,忽闪着刷了两层浓密纤长睫毛膏的睫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像个傻子。

    眼前的人脸像是抽搐了一下,待我再看,似乎依然是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吃饭的地方选在一家法式餐厅,考虑到之前商场里的旋转餐厅以我这一年多做志愿者那点儿补贴实在请不起,就退而求其次,希望他通过形式能回忆起来。不过令我失望的是,一顿饭下来,这位说的话着实少的可怜。

    “我可以喊你哥哥吗?”

    “随便。”

    “那我喊你年哥可以吗?”

    “年叔也行。”

    “……那年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你请的侦探没查出来?”

    “只是没查出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强撑着话题,怕落地再也起不来。

    “坐牢。”

    “啊?”

    “你没听错,小妹妹,我坐过牢,判了很多年,杀了人的那种。”我拿着刀叉的手一抖,他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带着笑意接着道,“害怕了吧?我快四十了,还杀过人,你说你老跟着我干什么?诶……你别哭……你怎么哭了……”

    敬十年手忙脚乱地递给我餐巾纸,一脸的不知所措。

    原来他之前一直在牢里……他受了多少苦,难怪一脸的沧桑,难怪眉脚多了道疤,难怪……我没有丝毫抵触的情绪,心里只有心疼,鼻子忍不住发酸,泪窝也浅了。

    “妆都花了……”

    这一句,让我的眼泪戛然而止,嘎嘣关了闸……还好睫毛膏防水,没哭出两道黑。结果剩下的半个小时我都在调整情绪,再也没问出什么实质性问题来。

    “你确定去酒吧?”敬十年满脸的不可置信。

    “嗯,我确定啊,不然咱就俩人去哪儿玩都不合适。”

    “跟陌生男人去喝酒才不合适吧……”

    “怎么陌生呢,哥哥我们都这么熟啦!都说过好几次话了呢!”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才他确实是抖了一下……

    “那个妹子,这个酒后劲儿大……”

    “没事儿!我酒量可好了!”我朝调酒的小哥哥使了个眼色,他用酒瓶挡着朝我比了个ok。我当然不会傻到真的喝长岛冰茶,早就请小哥哥帮我变成长岛冰红茶了。毕竟晚上还有大计划隆重登场,自己的破酒量绝对不能误事儿。

    “年哥,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才见过两次,是不是草率了点?”

    “你就当我一见钟情吧!我……我喜欢你好多年了!”我越说离敬十年越近。

    他伸出一根手指嫌弃地把我往后推了推:“鹿小姐,你醉了。”

    “我没醉!”演戏演到底,好让他送佛送到西,“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离了你都活不了那种……年哥,我……”

    我说着竟然又有点想哭,哽咽道:“你送我上楼吧,我有个礼物送给你,但是落在房间了,我准备了好久……想亲手送给你。”

    他眉头跳了跳,似乎有点犹豫。

    “我送给你,如果你不想我再缠着你了,我以后就……”我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完全不带一点演技的,就是一想到以后可能见不到敬十年了,就难受,像是这么久的痛苦找到了火线,随随便便一点就着。

    我下了莫大的决心才请敬十年坐在了我房间的床上,毕竟穷苦人民只能住的起没有沙发的普通大床房。看着眼前这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人,我假装翻箱子半天,翻出一个小纸袋。心里又是紧张又是生气,我就不信了,看你能装多久!我笃定眼前这个就是我要找的人,择日不如撞日,干脆扑倒,一了百了。就算他还是想不起来我,那我就当找了个一模一样的替身算了。顾不得真的假的,就请他当个天使圆我场梦,反正他也不吃亏!

    这么想着,我便一不做二不休,一步步朝他走去,马上就要到预算好的距离了,他却直接站起身准备接了东西走。

    “头好晕~”我佯装着酒劲儿身子一歪,不偏不倚刚好落在眼前男子的怀里,隐隐觉着怀抱有些熟悉,更坚定了我投怀送抱的信念。

    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头顶一凉,身下就空了。

    “咣当!”

    我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毯上……

    居然不管我?正常一个醉酒的美女倒在怀里……或者说醉酒的女人倒在怀里……就算坐怀不乱也不能这么不绅士吧!

    我睁开眼幽怨地望着他:“疼!”

    “这个酒店好像有盲人按摩,你可以正个骨,我先告辞了。”

    看着他迈出的脚步,我索性把心一横。

    “头疼……头晕……感觉站不起来呢……怎么办……”

    “哎呀!”

    刚站起来的我再次不偏不倚倒进他怀里,不过这次我以防万一,睁着眼望向他。

    这个人也真是奇怪,脸上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可身体还是往后仰着随时准备再让我来个狗啃shi。

    我赶忙自己跳起,又装疯卖傻起来,直接一个加速,非常成功地把他扑倒在床上……

    难得准头这么高,我自己也是一惊。他似乎也吓了一跳,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我片刻的愣神。熟悉的脸庞,只是添了几分沧桑,下巴多了些小胡茬,长长的睫毛依旧跳跃在眉眼之间,连眼角眯起的角度都一样,真的不是他吗?不是为何这么……

    看得太入神,没想到差点被挣脱,赶忙用自己一百斤的重量死死压住他,双手按住他的手,不敢想象自己的姿势有多丑,感觉裙子都快扯了……可我竟全然不顾了。看着他皱紧的眉头,挣扎的腿脚,我鬼迷心窍地缓缓低下了头。

    “我好想你……”

    说罢我在他唇间点了一下。瞬间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我看着他眼神中说不出的情绪,一下清醒过来……鹿灵犀……你在干嘛!太丢人了。即使这样他还是不肯认我……应该是真的忘了吧。又或者他早就放下这段感情了,毕竟已经过了二十年,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还停在过去走不出来。我痛恨自己变成了这样的女人,卑微地去强迫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我不舍得把头移开,准备停止这场闹剧。可刚准备侧身,却感觉后脑勺被按了下来。两唇再次触碰在一起。

    我瞪圆了眼睛,感受到自己的嘴唇被撬开,唇齿间两舌的碰撞,那隐隐的颤抖……我情不自禁配合起这个吻……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反正早就豁出去了。只是我完全没有完美计划成功的欣喜若狂,只是害羞地想找个枕头把自己埋起来。

    “对……对不起……”我刚想挣脱,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真是一点都没变呢,鹿灵犀!”

    我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努力睁大眼睛,推开他坐起,才发现他扬起的唇角,眉眼间的柔情在我心里激起惊天巨浪。

    “你都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快死了……”

    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句话……我开始寻找屋里能当武器的东西……

第149章 陈翀的结局

    1997年11月5日,和敬十年刚到这个陌生的年代时的感受几乎一模一样,崩溃,万念俱灰,但是又似乎有什么力量无形中支撑着自己前进。

    “如你所愿,我来了。”推开工厂大门的一刹那,潮湿寒冷扑面而来令人厌恶的空气,却让他的内心瞬间归于平静。

    陈此时已经撕破了他所有的面具,温文尔雅的、善解人意的、斯文绅士的,他完全像一个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虽然穿着那身得体的西装,却早已丑陋的面目全非。

    “一个人来的?”陈似乎不相信,朝敬十年身后又看了几次。

    敬十年眼睛望向倒在陈身后不远处拼命摇头的楼晓雯,以及皱着眉似乎还有什么没有想通的敬连凯。然后嘴角不自觉扬起,他们还活着……活着就好……

    他最后才看向陈,用一种审视已死之人的眼神不紧不慢地道:“你不是提了要求么?怎么,指望我带一群人来?”

    陈蹲在敬连凯边上似乎对敬十年的话不为所动:“你说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就学不会识时务呢?”他用手枪敲了敲敬连凯的头,“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这两个人对你很重要么?”

    敬十年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这废旧的车间远比他想象的空旷,但很可惜浓黑的幕布,没办法给随后而来的警察提供瞄准的条件。

    陈依然用他通红的眼睛盯着敬十年,在等待着答案。

    敬十年点点头,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般:“嗯,很重要。”

    “那如果我‘砰’,开枪了,你岂不是很痛苦?”

    敬十年摇了摇头:“你不会开枪,你开了枪筹码就没了。”

    陈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我好像选错了敌人。”

    “你是坏人,我是好人,我们本来就是敌人,不存在你选不选。”

    “你是好人?哈哈哈哈哈哈,这怕是我今天听到最大的笑话了。”

    敬十年趁着陈发狂往前走了一步,似乎并没有被发觉。

    “你为了跟我斗,让米修尔的人去贩毒,你告诉我你是好人?”

    敬十年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们不过把暗地里的生意搬到明面上,这不是更方便搜集证据抓捕么。”

    “你们总能为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我呢?我就活该按着你们给我的坏人剧本走?”

    “没有谁是天生的坏人,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敬十年冷冷的话,像是敲击在陈心上的锥子,一点点,让他整个人从内到外支离破碎。

    陈的冷笑像是从鼻子里哼出的哀鸣:“我哪来的选择?”他像是冷静下来,也往前迈了一步,“不怕告诉你,我过过什么样的日子。你知道么,像我和陈玉和杨阳这样的人,原本有20个。同样流着陈鹏血的,除了我还有另外6个。从记事起,我们7个人,每天做什么都在一起,过得不算好,但是温饱可以保证,简单的乐趣也有。然后突然有一天,陈鹏来了,他告诉我们,只有一个人,可以跟他回家,你懂那种震惊么?一夜间,所有的感觉都变了,每个人都开始防着彼此,每个人都想方设法的变成那个‘陈家人’。”

    “所以你才这么多疑,这么偏执。”敬十年看着陈,也许是他的共情能力太差,这些悲惨故事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敬十年甚至开始想,如果鹿灵犀在,恐怕已经要同情他了吧。

    “你肯定想不到他们是怎么消失的,那个所谓的比我大两个月的姐姐,我已经不记得她叫什么了,但是一个扎羊角辫小姑娘的背影倒是总出现在我的噩梦里。她说‘我们一起逃出去吧,听说外面的孩子都会被收养,会有很幸福的家庭。’没有人怀疑她话的真实性,全部揣着对未来的遐想跟她到了后山,一个个掉进了她早就准备好的陷阱。我当时一不小心被绊倒,才掉了队,勉强逃过一劫。然后我直接把她推进了那个洞里,是不是很可笑?她甚至怕我们掉进去死不了,在里面插满了木刺。她死在了自己亲手挖的洞里!哈哈哈哈……”

    敬十年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反胃了,不知道是不是对这种亲人反目的场面过敏。他看了眼楼晓雯和敬连凯,两个人似乎被这段血腥故事刺激的不轻。

    “所以你帮陈玉和杨阳也解决了那些……兄弟姐妹?”

    陈毫不避讳地耸耸肩,像是对自己的行为非常自豪:“到你了敬十年,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

    敬十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陈:“我有说过要跟你交换秘密?”

    陈愣了下,然后挑起嘴角用枪敲了敲敬连凯的头。

    敬十年举双手,表示投降。

    “好吧,好吧,我说。额……我想想。”敬十年说罢还真认真想了想,但是没想出什么借口,干脆直说了,“跟你作对……是为了你九年后可能会犯的错误?”

    陈似乎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实话告诉你吧陈,你知道你为什么斗不过我么,因为我来自二十年后。,2016年,你问我为什么这两个人重要?因为这两个人其实是我的父母,2006年你害死了我妈妈,所以我回到二十年前的1996年,拯救她。所以我必然看你不顺眼。”

    “你在开什么玩笑?”陈说着枪又朝两个人近了几分。

    “你别瞎激动,我可没开玩笑,你不信可以问他们,楼晓雯第一次见敬连凯的时候,敬连凯紧张地直接摔进了泥潭,爬了三次都没爬起来,他怕丢人,所以从来不让人提这个事情。”

    敬连凯和楼晓雯看向这边的目光复杂起来。

    “他们结婚那天敬连凯喝多了吐了一床。楼晓雯最喜欢吃虾,但是她只能吃海虾,因为河虾过敏。敬连凯芒果过敏,不爱吃花生,因为花生吃了放屁会被楼晓雯嫌弃。他们是寒食节那天认识的,所以准备以后给孩子起名字叫敬寒十,也就是本人。”

    楼晓雯泪流满面,被堵上的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就连一向只专注研究的敬连凯也被触动,楞在原地连挣扎都忘了。

    陈看着地上两人的反应,非常不可思议:“你们这又是什么套路?”

    “我就是告诉你实话而已,我掌握了比你先进二十年的知识,所以你想赢我?根本不可能!”

    “不可能!你骗我!”

    就是现在,趁着陈慌神的工夫,敬十年眼疾手快地直踢陈下盘,在他伸手准备打开保险的时候一把夺过手枪。现在,掌握话语权的是敬十年了。

    “喏,你看,现在又是我说了算了……”冰冷的枪口抵在陈的太阳穴,可他竟然笑了,笑得眼泪鼻涕都飞了出来。

    “敬十年,你摸过枪么?你杀过人么?”陈笑得像个十足的疯子,“我猜你肯定联系过警察了。”

    “这还用猜?不报警我敢来么?估计大部队还有两分钟就到。”

    “好吧,我投降,我自首。”他笑着将双手举过头顶。

    “你说什么?”这次换到敬十年猜不透了。

    陈不再说话,很快举着枪的警察踹门而入。

    “放下枪!”警察指着敬十年。

    “怎么你想让他们以为我是绑架犯?”

    肖荃从后面缓缓进来:“你们几个疯了么,那是受害人,受害人!”肖荃在几个拿枪的小警察头顶上拍了下,待他们放下枪后才朝敬十年吼道,“敬十年你也给老子把枪放下来。”

    敬十年无奈地学鹿灵犀翻了个白眼,准备把陈押过去的时候,陈却再次开口了:“你以为我找你来是为了叙旧?”

    “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今天是怎么进去的,明天我就会怎么被放出来。”陈说着伸手朝前一指,“你看,这么多人看你拿枪指着我,明天就全部会翻供,说你才是那个绑架犯,你信吗?”

    敬十年握枪的手有些颤抖。

    肖荃着急地喊道:“你胡说!法律……”

    “法律?你知道多少人排着队要保我出来么?这么多年什么事都为他们做尽了,他们没了我,根本活不下去。所以只能保着我这鹰犬头子,接着为他们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喽。敬十年,等我出来,我还会接着绑了你这所谓的父母,绑了陈翰、沈三山,还有他那个小儿子,当然,还有鹿灵犀,绝对少不了她。然后‘嘭’!哈哈哈哈哈!”

    陈笑得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沉,心里打着鼓面面相觑,衡量着他这些话的分量。

    “不如你们帮我打死敬十年怎么样?不然明天绑在这里的就是你们的妻子,儿女。”

    “十年,放下枪,别听他的,他就是在激怒你。”

    敬十年拉开保险栓:“可是我真的被激怒了……”

    “十年,冷静!冷静听哥说,法律一定会公正的裁决,你要相信司法制度!”

    “司法?我陈在b市就是法!你不相信我有能力顺利从监狱里出来么?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敬十年近乎是绝望地用枪口抵住了陈的头,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陈下一句话是什么。

    “所以敬十年,最后还是我赢了,你这一枪,开或者不开,都是我赢了。哈哈哈哈哈!”

    “你说的对。”敬十年转向肖荃,微微扬起嘴角,“肖哥……我6岁的时候曾经相信过法律能还我们公道这个说法……但是我现在已经把自己最大的赌注送走了,所以……我不想冒这个险了……我耗不起下个十年,下个二十年了……”

    “十年!”肖荃喊道,“你们傻站着干什么?上去抢了他的枪!”

    “别过来!”敬十年吼道,他接着低头朝陈恶狠狠地问道,“你究竟装了什么,**,**?你不会这么没品吧?”

    陈突然的颤抖,让敬十年浑身发冷:“你想用自己换谁?袁朗?李彦茗?不对,他们只是你的狗,枉费李彦茗从小受了那么多泯灭人性的教育,最后竟然栽在你手里了。”

    “谁说不是呢,女人真是挺好骗的。”

    “他们是不是告诉你能保出来陈玉和杨阳?”敬十年看着陈眼神里闪过的恨意,一瞬间了然,“所以你没告诉他们账单在哪儿对吧?”他特意放大了最后一句话,“所以在场的这些人里,有他们派来看着你的?”

    敬十年扫了面前的这些人一眼,目光最后定格在没有拿着枪,却抱着胳膊认真看着这边发展的一位。

    肖荃眉头一皱道:“十年,你说什么?”

    “陈,来的人不听你的话了吧?这种无力感是不是挺难受的?你看,关键时候,鹰犬完全就是弃子。”

    “敬十年,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

    “可就算你再聪明,也想象不到我能在这儿埋什么。”

    “你的目标不光是我吧?应该还有肖荃。”敬十年看着肖荃紧皱的眉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不仅怕你招出他们,还怕肖荃查出他们。但是他们不敢动肖荃,因为肖荃靠山太大,可如果把肖荃的死推到你身上,就一了百了了……”

    敬十年挺佩服陈的,居然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敬十年,我小看你了。”

    “我也小看你了,愿意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啧啧啧,居然还有点人性。”敬十年说罢朝肖荃的方向道,“肖哥,顺着你手里的线接着查,马上就清完了!”

    肖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心里一阵慌张,想让人上去帮着敬十年,却被他伸出手制止了。

    敬十年接着试探陈:“这么大的地方,难道是黑金?你面前这块不能动对吧,没听见声音,你也没在乎时间,不是定时的?”陈没有任何反应,但敬十年直觉自己猜对了,“肖哥,带人退出去吧。周边两公里的人都疏散下,以防万一。这两个人质,从后窗救走吧。”

    “你怎么办?”

    “我得帮你们找证据呢,放心,死不了。”

    肖荃慌忙命令在场人退出去,自己也飞奔出去打电话了。然而谁也没注意到的是,有个人留了下来。

    “敬十年,你开枪,我就把遥控器给你。”说话的正是刚才敬十年猜到的那位。

    陈嘴角一扬:“这群老匹夫还真是沉不住气,我还想故作高深一下的。”

    敬十年反倒是松了口气,踩着陈的小腿,把枪在手里转了一圈:“你怎么证明?”

    那人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走到十年预想的那块区域,并在上面跺了跺脚。

    “你把遥控器扔过来。”

    “你先开枪。”

    “大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穿着制服的人耸了耸肩,表示没得商量。

    “您哪个部门的?”

    “b市首批谈判专家,来解救人质的。”他特意强调了人质两个字,敬十年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陈笑得满目狰狞:“敬十年,你看,最后还是我赢了!”

    敬十年看着陈,突然有点下不去手了:“你说的没错,开或不开结果都一样,只是我好像并不太在乎这个结果,那我干脆当个称职的行刑者好了。”

    即将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敬十年突然想起了什么,朝不远处的敬连凯和楼晓雯喊道:“你们俩告诉肖荃,我还是不相信他们的法,我只相信自己。”

    说罢他望向谈判专家:“我得保证他俩安全,你看,我话都说出去了,遥控器先给我?给陈留个全尸怎么样?”

    “好的,敬先生,我相信你是个守信用的人,肯定留全尸,还要验枪伤,你的证词也很重要。你看,遥控器我放这儿了,我不能离开他们太久。”

    敬十年点点头表示理解。

    谈判专家依旧站在工厂门口,等着最后那一刻。

    敬十年没再犹豫,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陈倒在地上,睁圆的双目,诉说着他到死,都不甘心。可再多的不甘也就此画上了句号。

    “敬先生,我出去帮你联系拆弹专家。”

    “多谢。”

    敬十年瘫软在地,只觉得,终于结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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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灵犀介绍:
又怂又丧鹿灵犀,答应帮忙照顾邻居家的孩子,谁知道这位比自己小10岁的少年完全和想象中不一样啊!演技、智商各个爆表,卖萌装酷样样精通!直到某天被逼无奈,只得跟着这位少年上了时光机,到十年前去解救他的父母,然而……“姐,我们燃料好像放多了……穿过了……”解救不成,反被困是什么剧情?多亏遇上了有点心理问题的低调土豪邻居和不装会死且一直在拖后腿的金主大大……姐弟俩一边智斗仇人,一边顺道表个白,再顺手帮朋友谈个恋爱、抢个家产什么的,简直不要太丰富!十年灵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年灵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年灵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