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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将军为谁笑全文阅读

作者:遇雨遇雨     冷面将军为谁笑txt下载     冷面将军为谁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借刀杀人

    “别废话!赶紧把人叫出来!”张仁是满脸的不耐烦,不过脖子往楼梯的方向扭了扭,便满脸的喜色。那楼梯上站着的戴纱巾的姑娘可不就是这两日人人都在传的绝色?随即便一把推开老板娘,朝景舞走了过去?

    “姑娘可否摘下纱巾让爷瞧一眼?”

    “不可以。”

    景舞冷冷的答,心里只道,今日怕是又是要打上一架。

    “怎么跟我们公子说话呢?知道他是谁吗?!”

    跟着张仁的书童还不等张仁发话,便蹦了出来。

    “干嘛呢干嘛呢!怎么跟美人儿说话呢六子!你懂不懂斯文?斯文!”

    那张仁拿着手里的扇子狠狠敲了几下那个叫六子的人的头,景舞此时倒是突然想到,不知三哥整日拿着扇子,在外头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若真如此,定要叫大哥打断他的腿。嗯,自己也要踩上几脚。

    “姑娘,您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这是张员外家的张仁公子,张员外在这十里八乡的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老板娘连忙凑上来打圆场,字里行间的告诉景舞这张仁的来历,景舞心下明白,不过就是想说这个人来头不小,得罪不起吗?

    不过景舞就纳了闷儿了,这年头一个员外的儿子就能嚣张成这样吗?那她作为皇帝的女儿,是不是可以直接把这个叫张仁的剁吧剁吧喂狗?

    “美人儿,跟着我,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张仁满脸猥琐的笑,说话间便要趁势扯掉景舞的纱巾,景舞立马掏出云起剑挡了回去。

    “哟,还是个练家子,够辣!我喜欢!”

    “我只怕你喜欢不起。”

    对付这种不上台面的杂碎,景舞甚至都谈不上生气,就是恶心。

    “姑娘你可想清楚了,别逼小爷我来硬的,细皮嫩肉的我怕你受不住!”

    “不妨试试。”

    “老三老四老五,给我把她绑回去!”

    张仁是彻底被景舞激怒了,竟然敢不把他张大公子放在眼里,今儿个还非就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诶哟!我说张公子,何苦动手呢?咱这是小店可经不起你们折腾啊!”

    老板娘心下暗叫不好,这一打起来又不知要砸坏多少东西。客栈里看热闹的人如今也已经纷纷跑到门口去了,都怕打起来殃及池鱼。看热闹的人中不乏想一睹景舞真容的,因此凑在客栈门口的人是越来越多。

    “滚开!爷还能差你这几个钱不成!”

    那张仁一脚就踹在了老板娘心窝子上,老板娘登时疼的脸色乌青,撞到了旁边的板凳上滚到了地上,一旁的狗子见状连忙把老板娘扶到了厨房里。

    “你们还不上?”

    那老三老四老五听到张仁的话都纷纷朝景舞打过来。

    楼梯上其实是个绝佳的位置,景舞刚好不必用到腿,甚至都没拔剑,不过三两下的功夫,三个壮汉便从楼梯滚了下去。看热闹的人这才纷纷明白,原来这绝色武功如此之高,怪不得敢一人出来行走江湖,但凡心里还有点儿猫腻的,当场就把那龌龊的心思止了。

    “废物,都给小爷起来,接着打啊!”

    张仁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女子不好惹,但一想到人人都传她有绝色容颜还是心有不甘。

    景舞看张仁这不知死活的样子,直接拔出剑来指着他,但只是来想吓唬他,并没有想弄死他。

    此人虽无耻好色,但到身属官家,非游走于律法之外的江湖中人,自有更高级别的人用律法来惩治他。景舞心下明白,他不比当时想非礼宁初染的见不得光的杀手,他的姓名明明白白在衙门登记造册了,还轮不到自己来定他的生死。

    景舞的剑就搁在脖子边,张仁已是吓得屁滚尿流。

    “姑......姑娘......有话好好说......”

    张仁伸出手想拨开脖子上的剑,景舞看他这样子也懒得再搭理,正想收回剑的时候,那个叫六子的书童突然猛地撞了一下张仁,云起剑锋利无比,张仁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没了气息。

    但这一切,从围在客栈门口的人群的角落看来,六子只是伸手想拉张仁离开景舞的剑,景舞却突然下了死手。

    除了在厨房照顾老板娘的狗子将发生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明白景舞是无辜的,其他的人都道,那个在客栈住着的绝色美人儿杀了张员外家的公子。

    张仁的血溅在了景舞的衣服上,一袭白衣登时触目惊心。

    “杀人啦!杀人啦!”

    书童六子痛哭流涕的抱着自家公子的尸体,喊的是撕心裂肺。

    景舞知道自己被陷害了,以她的轻功想跑简直易如反掌,但她不想走。她这一走,便永远背上了杀人的罪名。也不是没杀过人,但那是在江湖,这里是她父皇统治的景国,是朝廷,所以她不能走。她必须洗清自己的冤屈,日后才能坦荡荡的活着。

    县太爷是张仁的舅舅,不多时便命人捆了景舞。张仁的父亲张员外在公堂上哭的简直快要断气,眼睛仿佛淬了毒,能把景舞戳出个洞来,嘴里直嚷着杀了这个妖女。

    “人不是我杀的,是他的书童六子把他推到了我的剑刃上。”

    “妖女!你还敢狡辩!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岂容你狡辩!拖下去!明日午时处斩!”

    “其一,张仁不是我杀的,如果真的是我杀的,以我的武功,我不会站在那里任由你们去抓人。其二,景国律法有言,凡地方命案必须上报朝廷,由朝廷核实之后再行处置。请问,你凭何明日就对我施以斩刑?”

    景舞此时摘了面纱,虽满身血迹,狼狈不堪,气场却也不容小觑。

    “老爷,此女信口雌黄!小人跟着公子那么多年,尽心尽力,老爷是知道的,小人如何会去杀害公子?!”

    那六子说的真诚无比,加之他往日一直是张仁身边的一条走狗,别说那么多双眼睛瞅着景舞杀了张仁,便是大家没瞧见,恐怕也是更相信他一点。

    两人各执一词,县太爷如今只想揪出真凶为自家外甥报仇。在平时,这是个不知冤枉了多少好人的县太爷,但如今倒是想好好找到究竟谁杀了自己的外甥。

    “你说是他推了仁儿一把,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对簿公堂

    如果知道谁能为自己作证,自己会傻站在这里不说吗?景舞如是想到。关键就是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人看见当时的真实场景。

    “我不清楚。”

    说出这四个字来,景舞也很是无奈,这样的说辞连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在自家客栈里出了杀人的命案,老板娘虽受了些伤,在狗子的搀扶下也强撑着来到衙门想看看事情的发展。

    这狗子看到景舞受了冤枉,但一时也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出实情,只好先告诉老板娘,商量商量。

    “老板娘,她是无辜的,杀人的是那六子!”

    狗子凑到老板娘的耳朵跟前压低了说道。

    “你说的可当真?”

    “当真,你说我要不要为她作证?”

    “不准去!”

    “为啥?”

    “你救了她,她倒是活了,可是张仁这些年为非作歹,哪一件不是六子唆使的?六子的人脉只怕比张仁还厉害许多,六子要是死了,你觉得我们还有活路吗?!”

    “可是老板娘,咱就眼睁睁看着好人被冤枉吗?”

    “闭嘴!你就是个跑堂的,你以为你是活菩萨吗?以后不准再提起此事!”

    “哦.......”

    狗子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说出实话,另一方面又觉得老板娘说的很对,心里甚是难受。

    “堂下可有人愿意为这妖女作证?”

    “堂下可有人愿意为这妖女作证?”

    “我再问最后一遍,堂下可有人愿意为这妖女作证?”

    那知县连问了三遍,围观的百姓也无一人应答,景舞知道眼下惟有给自己多拖延一些时间,才有出路。

    “我既然敢站在这里,就没有说谎的理由不是吗?虽然现在一时找不到人为我作证,但凡是说假话的,必有破绽,还望能多些时间再调查调查。我人已经被你们抓住了,早也是杀,晚也是杀,为什么就不能多几天时间弄清楚真相呢?”

    “老爷,您莫要相信此妖女的狡辩!她杀公子的时候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难道还有假吗?!”

    六子只想让知县赶紧处死景舞,恐耽误下去真的会出什么变数。

    不过知县此时确实有些被景舞说服了,她武功很高,如果真的杀了自己的外甥,的确没有站着被抓的理由,按理应该早就跑路了,可是听衙役们说她被抓的时候并没有反抗。这样一来,她的话倒是有几分可靠。

    反观六子,平日里自己外甥对他或打或骂,说不定早就怀恨在心,也不是没有报复的可能。

    一时之间,知县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叫人先把景舞和六子关押起来,再行调查。

    “来人!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压到牢房里去!”

    得了知县这一声令下,景舞知道自己是有活路了。

    囚服,景舞还是第一次穿,不知为何,竟还有点想笑。罢了,总好过那一身血的白衣。回想起来,这一天就跟做梦似的。莫名其妙就到了这潮湿阴暗的牢房。只是囚服太单薄,腿难免又疼起来,景舞只好裹着草堆放在膝盖上来保暖。

    “阁主,景小姐出事了。”

    “说。”

    帝辞也没有追究路清为何私自派人跟着景舞,显然是一早就知道了。

    “景小姐离开后去了运来镇的运来客栈,因容颜太胜,被运来镇张员外家的儿子张仁骚扰,冲突下景小姐动了手,不过并无杀人之意。但被那张仁的书童六子借刀杀人,把张仁推到了景小姐的剑刃上,张仁因此毙命。看热闹的只知是景小姐杀了人,只有运来客栈的跑堂的狗子看见事情的真相。如今景小姐和六子被当地的县令,也就是张仁的舅舅关在了牢里,那狗子并未站出来说出事实,咱们要不要插手?”

    “我还当她有多大的本事,不用管,她既然能自己进到牢里就该自己想办法出来。”

    帝辞,是个非常记仇的人,此刻虽然已经很心疼,但是嘴上仍然不松口,誓要叫景舞受到惩罚。

    站在一旁的宁初染听到自家师兄这么说,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阁主,牢里阴湿非常,恐于景小姐的腿有损,另外如果没办法证明她是冤枉的,将会判死刑。”

    “那就让她知道你有派人跟着她,如果她不求救,不愿意活,就随她好了。”

    路清简直无语,这阁主救个人还这么弯弯绕绕的吗......还非要人家景姑娘开口求助才肯帮忙吗?好了,如果人家非不开口求救,看到时候执行死刑的时候着急的是谁!

    宁初染却是有了别的主意,景舞,非死在牢里不可。

    “你为什么要杀他?”

    景舞和六子的牢房刚好面对面,夜深了,牢里的守卫都聚在门口或睡觉或赌博的时候,景舞才开口询问。

    “这话好笑,杀人的明明是你,你为何要冤枉我?”

    六子谨慎,即使没人看守,他也依旧不说实话。

    看他没有和自己谈心的意思,景舞也颇有些无奈,本来还想通过他的嘴巴知道一些来龙去脉,好歹还能想想对策,如今看来这个法子走不通。算了,睡觉。

    “景小姐。”

    就在景舞刚准备躺到草堆里的时候,便看到有个人在她牢房外面,六子和牢房里的其他人都已经晕了过去。

    “你是?”

    “我是逍遥楼的人,受路清先生之命,一直在您身边保护您。运来客栈的狗子可以为您作证此次的事,请问您是否要帮忙?”

    这下景舞明白了,路清的意思帝辞一定是知道的,要是他想帮自己让狗子开口早就帮了,如今无非就是想要自己开口求他,他才肯主动帮忙。帝辞,你以为我会求你吗?

    “回去告诉帝辞,我死我生皆是我的造化,要是没那个福气渡过此次的劫难,那就是我的命,不劳他操心。”

    景舞还就不信了,帝辞不是喜欢看别人苦苦哀求他吗,自己偏不。

    路清收到属下信息的时候,简直气的想昏过去,阁主难伺候就算了,这个景小姐也是个不饶人的。算了,自己也不管了,且看到时候真出了事儿阁主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遇险境

    “喂,吃饭了!”

    这阴森森的牢房里,景舞只是一直躺在那里来缓解腿上的疼痛,并没有睡着。

    直到狱卒来送饭,景舞才知道已经过去一夜了。

    一夜的时间,景舞想到了两种可能性。一是说出狗子可以为自己作证,当然这需要那个跑堂的真的会说出实话,否则自己还是死路一条。二是逃狱,逃狱真的是想下下策了,本来自己就是为了清白才来到这公堂,如果最后逃狱了,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跑了呢,弯弯绕绕这么多波折做什么?

    为今之计,就是想想如何才能让狗子为自己作证了......

    罢了,先吃饭。狱卒送来的饭菜倒是比景舞想象中要好很多,起码还很热乎。吃了没两口,景舞便觉出不对劲来了,饭菜里有毒!倒不是她吃出来了,以她现在学的那点儿表面功夫的医术,还远远做不到这一点,而是她吃饭菜下去的时候,对面的六子看着她笑的无比阴森。

    “你......”

    景舞想说,你在菜里下了毒。但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

    原来不能说话时如此恼火,冷静,一定要冷静,景舞拼命的告诉自己。

    “哈哈!这下我看你到了公堂之上还怎么为自己辩解!”

    六子在对面牢房看见景舞不能说话便嚣张了起来,这下可有替死鬼了。张仁仗着是自己的主子,动辄就或打或骂,还时常在人前羞辱他,有了好处轮不着他,出了事倒是回回都推在他身上,让他活的连条狗都不如。他想杀张仁的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想到机会来的如此之快,更没想到让别人替自己顶罪的滋味如此之爽快!

    直到两个人再次被带上公堂,景舞才觉得自己恐怕只有逃狱一条路可以走了。

    景舞本来还想着看怎么才能说服知县让她见狗子一面,只要见了狗子她就有可能洗刷冤屈,可是如今,话都说不出来,而且心口隐隐作痛是怎么回事?

    “妖女!我已派人一一查访当天亲眼目睹客栈杀人事件的人,可是并无一人能证明你是冤枉的,人人都看到是你杀了仁儿,你还有何话可说?!”

    “说不出话了是吗?终于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凶手了是吗?”

    “来人呐!把她给我拖下去,立即处斩!”

    景舞简直想暴打一顿这个狗官,没看自己一顿比划,就是说不出话而已吗?!

    随着知县一声令下,景舞知道自己只能用武力解决问题了,可惜展兮给的风起剑昨日换囚服的时候被拿走了,少不得要重新抢一把剑。

    “来人呐!快把这妖女给我拿下!”

    看到景舞三两下就打翻了自己的衙役,知县吓得从公堂上滚了下来。可恨只听说这个妖女的武功高,但还是觉得给她戴了手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谁知她带着手镣都如此厉害!到底是为什么没给她带脚镣?!知县发誓,一定要宰了那个看守此妖女的狱卒,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知县低估了景舞的武功,公堂上的衙差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增多。从这些人手中逃出去,对景舞而言还是易如反掌的,不过片刻便逃到了衙门外。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一用内力便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尤其是想使用轻功的时候,心口疼的她跟本没办法飞。就这样走走停停,竟然又被衙门的人追上了,一路逃到悬崖边,终是死路。

    衙役们步步紧逼,景舞不得已,只好再次出手。奈何悬崖边地方太小,一个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景舞行动间不敢太过,她既不想自己掉下去,也不想别人掉下去。追她的这些人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错的是他们的主子,不是他们。

    可惜景舞再次犯了从前在悬崖边面对花灵时的错误心太软。

    她想留别人一命,别人却只想杀她回去复命。心口的疼痛随着她使用内力而不断加剧,那些衙役们也慢慢看出来她的不对劲,一个个也没之前那么怕景舞了,出手便大胆了许多。

    不断的纠缠之下,景舞心口突然一阵针扎似的剧痛,让她整个人有些恍惚,隐约看到眼前刺来一把剑,景舞连连后退,这一退,便是万丈深渊。

    恐惧,害怕以及绝望都让她想尖叫出声,可是此时,她连声音都没有。

    县衙的人看景舞掉下了悬崖,也都回去复命了。因为只要是住在这附近的,人人都知道那断命崖是出了名的高和险,底下都是乱石,掉下去就绝不会有生机。

    路清派去跟着景舞的两个人回来复命的时候,路清握剑的手都抖了一下,差点儿没把手里的剑落在地上。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去呢?!”

    “恐怕针对景小姐的还有别人,我们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后,景小姐就已经掉落悬崖了。”

    “以她的武功便是没有你们两个,也断不该发生此事,可有查清楚原因?”

    “逼问了六子和当时追杀景小姐的衙役们,六子让人给景小姐的饭菜下了毒哑她的药,衙门的人说和景小姐交手之时,她左手一直摁着心口,而且脸色煞白。综合这些,景小姐应该中了不止一种毒,除了六子找人下的毒,迷晕我们的人应该也给景小姐下了别的毒。”

    “我去回阁主,你们一个带人去查到底还有什么人要对景小姐下杀手,一个带人立刻去悬崖下找景小姐。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查不出来或者找不大就等死吧。”

    “属下明白。”

    路清站在帝辞门外的时候,只觉得又一场杀戮要开始上演了。

    “阁主,出事了。”

    “怎么,她还是不肯求我帮忙吗?”

    “景......景小姐掉落悬崖,恐怕......凶多吉少。”

    路清甚至不敢抬头看帝辞,饶是这样,他说完话以后,也觉得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压抑了起来。

    “你说什么?”

    “据目前所得到的消息,景小姐在牢中的饭菜被下了两种毒。一种是书童六子下的哑药,致使她不能开口说话,不过应该还是可以治好的。另一种毒,导致她心口疼痛,但下药之人迷晕了跟着景小姐的两个人,具体下的什么药,到底是什么人下的药,还正在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又见花灵

    路清虽然在回禀事情全过程,但他心里清楚,现在说这些已经都没有用了。就算查出来,景小姐也已经......

    “她从哪掉下去的?”

    “运来镇不远处的断命崖。”

    路清话落,帝辞便出去了。没有路清想象中的暴怒,没有安排人血洗县衙,都没有,他只是慌慌张张出去了。

    可越是这样,路清就越觉得事情很严重,因为阁主从来都没有这样慌张过,从来没有过。

    “出什么事了?”

    宁初染站在院子里问道。

    她的出现让路清突然就想到了什么,尽管觉得匪夷所思,路清还是决定试一下。

    “没什么,景小姐受了点儿伤,阁主去接她回来。”

    “接她回来?怎么可能,她不是掉下悬崖了吗?”

    宁初染话出便后悔了,路清这就是故意在诈她呢!

    “我......我刚才听到你和阁里那两个杀手的对话来着。”

    宁初染连忙解释,可是这样的解释根本就没有任何说服力。如果她是听到了路清和手下的对话,这会又怎么会问出什么事了呢?惟一的解释,另一个下毒的人就是她安排的。但路清此时并不想直接拆穿她,具体怎么做,还是看阁主的吧。

    “是的,景小姐虽然掉下了悬崖,但阁主坚信她应该只是受了一点儿伤,所以亲自去接她回来。”

    “这样啊,我也觉得景舞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宁初染讪笑着走开,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一想到大师兄方才的反应,突然她也很害怕景舞死了。

    帝辞站在悬崖边的时候,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叫害怕的东西,那是小时候他看着父母被别人杀死的那种害怕。这种害怕,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从前她差一点掉下悬崖,是他救了她,可是这次......

    是他太自大了,容不得别人有一点儿不顺着他,明明想护着她,却偏要她低头,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景舞,我要你活着,你必须活着。

    “阁主,咱们的人已经在下面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路清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的阁主准备往悬崖下面跳,虽然以阁主的武功,下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万一景小姐已经死了,若是阁主先找到她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是其他人先找到,处理一下再给阁主看比较好。

    “在我上来之前,找到给她下毒的另一个人。否则,你知道后果。”

    “是。”

    路清就知道,他是拦不住阁主的。他本想说,下毒的另一个人就是宁初染小姐,可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在这个紧要关头说这些,无异是加重对阁主的打击,还是缓一缓再说吧。路清能做的,就是跟着自家阁主一起下去找人。

    景舞有意识的时候,便感到天上像是落雨了。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是了,她被那些衙役们逼下悬崖,万幸被离崖顶不远处的一棵树挂住了,随后她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慢慢使用轻功想跳到崖底,可是快到崖底的时候,心口又痛了起来,就这样,便直直摔了下来。总算是老天眷顾,留了她一条命。

    好奇怪,为什么她每次一运功就会心口痛呢?那痛就像是有无数把刀在剜她的心,根本没办法忍受。景舞惟一想得到的解释就是当时在牢房里吃的那碗饭里的毒药除了把自己毒哑了,还导致自己无法运功。

    算了,想也无用,还是先顾好眼下吧。

    景舞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全身,除了掉下来的时候手臂和腿上都有擦伤,流了不少血,还有背部也是火辣辣的,想是应该也擦伤了。不过好在并没有伤到筋骨,活动起来并没有大问题。

    雨越下越大,周围到处都是乱石,野草横生的,云起剑又被衙门的人给收了,自己夺来的衙役的剑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景舞只好捡了根枯树枝来支撑自己走路,好歹也先找个山洞之类的躲雨的地方吧,等雨停了再想办法上去。

    崖底的路并不好走,不,是根本没路。几乎人深的草丛遮挡了景舞的视线,她甚至不知道下一脚踩下去会不会是踩空,有好几次她都摔在坑里。草丛里的各种虫子也在挑战着景舞的心理防线。别的都还好,惟独蛇她应付不来,那种恶心的动物让她看见心里就发怵。

    就这样,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景舞总算发现了一个很小的山洞,虽然不大,但挡雨还是没问题的。洞口布满了杂草和藤蔓,景舞进来的时候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说来也是巧合,她隐约看着像是有个洞,抱着一试的心态清除藤蔓,手又被划了好些口子,好在她猜对了,也没白费功夫。

    不过刚进到山洞里,景舞便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景小姐!”

    “景小姐!”

    “景小姐!”

    路清派下来的人,轻功都是阁里一等一的好,很快便到了崖底,不过渐渐下大的雨增加了他们找人的难度。

    “景小姐!”

    “景小姐!”

    随着喊景小姐的声音越来越多,景舞确信,应该是帝辞派人下来找她了。她刚想喊自己在这里,才无奈的发现如今的她没办法说话。为了防止来救自己的人走远,景舞连忙跑出山洞向着那些喊自己名字的声音的方向走去。

    可惜景舞刚出了山洞,便遇到了故人花灵。

    “没想到,你的命还真是大啊!”

    很显然,花灵来者不善。景舞没记错的话,自从上次悬崖一别,就再没见过花灵,听宁初染提过,花灵好像被帝辞派去别的地方了。无论如何,他不是该出现在这崖底的人,如今他出现了,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他是来杀自己的。

    景舞不明白,任行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联了,花灵为什么还是要杀她呢?

    “很想叫他们来救你是吗?”

    “可惜说不出话是吗?”

    “这草这么深,雨这么大,你便是死了,他们不仅看不到,可能连个响都听不到啊!”

    花灵一步步逼近,景舞一步步后退。

    如今的局势真是糟透了,花灵不同于衙门那些酒囊饭袋,她如今受了伤又中了毒,还连把剑都没有,想从花灵的手底下活命......可能性微乎其微......

    即便没有什么胜算,景舞还是努力挣扎了一番,直到花灵的剑抵在她的脖子上,才算勉强认命,如果就这么死了,她也真的尽力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命悬一线

    景舞用手握住花灵的剑刃,血慢慢留下来。她想说她并不想立刻死,她还是想知道花灵到底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

    花灵看懂了她的意思,他本可以什么都不说,直接取了她的命,可是想到她在悬崖救他的那一次......算了,告诉她真相,让她死也瞑目吧。

    “我杀你,一个原因是任行,因为你,任行不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他如今就只是初词院一个种花的,是你断送了他的未来。还有一个原因是你挡了宁小姐的路,我刺杀你失败后,是她向阁主求情才减轻了我的处罚。你一运功心口就会痛是吗?其实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中的毒叫七枝,七种剧毒混合而成,只有宁小姐有解药,你觉得她会救你吗?不过,展兮医术很高,如果他来了,你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只怕你是没有再见他的机会了。说来你的命也是大,本来借着六子下毒我们也悄无声息的下了毒,你只要乖乖上断头台就可以了,可你偏偏跑了出来,我只好亲自来送你上路了。”

    至此,景舞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中了不止一种毒,除了六子下的哑药外,还有一种毒是宁初染下的。

    不过花灵这一番话说下来,为了他说的这两个原因死,还真是叫人不甘心啊!

    拼着废掉右手的心,景舞抓住剑刃的手突然用力,让花灵没有用剑的时间,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脚踹开花灵,拼命向喊自己名字的声音的方向跑去。

    “操!景舞你真是罪该万死!”

    花灵的剑飞过来,眼见就要没入景舞的身体,只听“嘭!”的一声,却是被另一把剑打了回去,插在了他自己的心口。

    花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从天而降,满头白发的人不是阁主又是谁?

    花灵直至咽气,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去。他曾是逍遥楼有名的杀手,他怎么会就这么死去呢?死在这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记得的崖底,死在没有任行的地方......

    一身破烂不堪的囚衣,浑身血迹,右手血肉模糊。看着眼前的景舞,帝辞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无法呼吸了。

    “没事了,我来了。”

    景舞被帝辞抱在怀里的时候,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居然亲自跑到悬崖下面来了?雨这么大,他就这么下来了?看到帝辞被淋得落汤鸡的样子还真是有生之年啊......而且他不觉得抱自己很不妥当吗?不是他把自己赶出来的吗?现在又亲自来救人,到底是闹哪样?

    景舞慢慢挣开帝辞,用手指了指崖顶,意思是上去再说。

    帝辞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披在景舞的身上,虽已淋湿,可终究好过她身上破破烂烂的囚衣。

    “好,我们回去。”

    帝辞说完后,将景舞一把抱起。景舞本来还觉得不合适,可是看看自己这浑身的伤,也实在是走不动了,便随他去了。

    天知道,帝辞心里有多后怕。方才的情形,他只要再晚来一步,就永远见不到她了。就算此刻将景舞抱在怀里,也仍然有一种随时可能失去她的感觉。

    跟着帝辞下来,目睹了全程的路清除了觉得现在的景小姐实在惨不忍睹外,也不得不在心底感叹她的好气魄。如今的情形,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恐怕早就连哭带喊,涕泗横流的吧,可偏偏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害怕,眼睛里一滴眼泪也没有。这样冷静的女人,实在是很适合做逍遥楼的阁主夫人啊!嗯,阁主的眼光真好!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和自己的师弟抢的话......好像也情有可原嘛!

    若是景舞知道路清是怎么想的,恐怕只想笑叹一句,他真的太高估自己了。不是她不哭,是她如今没有哭的资本。叶庭深不在身边,三个哥哥不在身边,她凭什么软弱?她哭给谁看?就算哭死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帝辞带着景舞上去以后,路清便赶紧吩咐崖底的人都撤了,花灵的尸体就任他曝尸荒野,没再理会。凡背叛阁主的,只一剑就被结束了性命,已经是太便宜他了。

    刚上到崖顶,景舞便昏了过去,脸色白的让帝辞觉得她随时可能会消失。

    “飞鸽传书给展兮,速来。”

    “是。”

    路清也觉得是该叫展公子来了,否则就算景小姐身上的外伤自己能看,但她所中的毒由宁姑娘所下,恐怕展公子不来谁也没办法。当然,不用想也知道,宁姑娘自己可不会出手相救。

    “另外安排人把阿染送回初词院,非我命,永不得外出。阁里以后胆敢有听她命行事的人,杀。”

    “是。”

    路清诧异,自己可还什么都没报告呢,并没有告诉阁主宁姑娘给景小姐下毒了啊,阁主怎么就有了这样的安排?

    熟不知,在崖底见到花灵起,虽不知花灵到底和景舞说了些什么,但只是见到花灵这个人,帝辞就什么明白了。他的手下他再了解不过,花灵自负又清高,对任行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除了自己和任行,能用的动他的,恐怕就只有自己的小师妹了。从前宁初染想用阁里的人,他从来都没管过,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以后,永远都不会了。

    “师兄,景舞这是怎么了?!”

    看到大师兄抱着不知是死是活的景舞回来,宁初染连忙迎上去,只是连她也不清楚此时的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了。

    不过这一次,宁初染连帝辞的身都没能近,就被路清拦下来了。

    “宁姑娘,阁主有令,送您回初词院,非他命,不得外出。”

    “你说什么?!”

    “阁主有令,送您回初词院,非他命,不得外出。”

    “这不可能!”

    宁初染的声音突然就尖锐了起来,大师兄不会这么对她的,这绝不可能!

    “送您回去的人已经安排好了,还望宁小姐即刻动身。”

    “我不相信!你让开!我要和我师兄说话!”

    “宁姑娘,让您回去的原因想必您是清楚的,再这么闹下去只会耗尽阁主的最后一丝耐心,何苦呢?”

    “最后一丝耐心?你说最后一丝耐心?他从来都是最宠我的,怎么会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做?!”

    “宁姑娘,从阁主主动把景小姐带在身边起,她就不是外人了。想必您也很清楚,不是吗?”

    话至此,宁初染终于无力的靠在墙上,看着院中的落雨觉得有些恍惚。是了,景舞不是外人了,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死不回头

    “路清,如果我就是不走呢?”

    她不甘心,那是她的大师兄,那是宠了她多年的男子啊!那是她的啊!

    “宁姑娘,如果您执意如此,那么您和阁主多年的情分,只怕是再也保不住了。”

    “那么如果我愿意留下来救活景舞呢?”

    “太晚了,已经请了展公子了,另外,恐怕阁主不会相信您了。”

    “太晚了吗?”

    “太晚了。”

    “路清,你错了,景舞身上的毒是等不到展兮来的。所以只要我愿意救她,就不算晚。”

    天边的浓云间突然破出一道闪电,凌厉的光影略过宁初染的眉眼,在这暗夜散发出死寂的恨意。

    “宁姑娘下的毒我虽未见过,但看脉象并不会即刻致死,路清医术虽不精,但会不会立即要了性命还是看的出来的。”

    “她中的毒叫七枝,的确是不会立刻致死,从生到死需要一个月。我知道你想说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展兮找到解药了,不过此毒毒发,犹如万箭穿心,剧痛难忍,且发作间隙会越来越短。初时,只有她运功才会毒发,可是从明天开始,她便是什么都不做,也得忍受这噬心之痛。毒发的痛苦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们也不必急着赶我走,且等到明日,她景舞要是有能耐忍得了这份痛苦,我自会离开。”

    “宁姑娘既有心救景小姐,何不给出解药,也免得与阁主之间的情分走到穷途末路。”

    “好一个穷途末路,路清,明日他就会求着让我留下来,又或者,景舞在他那不求人的规矩面前也不过如此,咱们走着瞧好了!”

    “可这是您想要的吗?”

    路清真是无语了,如今宁小姐的心思怎么都用在这种事情上,明知这只会把阁主越推越远,她怎么就是想不明白?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滚滚雷声传来,淹没了宁初染的声音,路清却还是看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不过她既然如此说,路清决定暂时先让她留下来,万一景小姐的毒真如她所说的那样,恐怕......

    这一场纠葛,注定是没完没了的了。

    丫鬟们帮景舞清洗伤口,换好衣服以后,路清才得以更加仔细的帮她诊脉,处理她伤势严重的右手。

    那六子下的哑药,只需两天的时间,他便能解。可是七枝这毒......他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抑制疼痛的药也不敢乱用,万一和七枝相冲,产生别的效果就麻烦了。

    无论如何,宁初染小姐的话他先不告诉阁主,且等明日看看景小姐的状况再说吧,如若真如宁姑娘所言,到时候再告诉阁主不迟。想必此时阁主的内心已经够受煎熬了......

    “她如何?”

    帝辞握住景舞被厚厚的白布缠住的右手,声音有些沙哑,他终于知道了后悔是什么意思。他甚至不敢回想她这只手血肉模糊的样子,自己真是该死!

    景舞,如果光阴能重来,我一定好好护着你,绝不与你争执。

    “景小姐身上的剑伤是外伤,除了手上的伤比较严重,需仔细上药,别的倒没什么。六子下的哑药也只需两天便可解了,彼时景小姐便可以说话了。最麻烦的是宁姑娘下的毒,我只看得出短期内不会致命,其他的,只能等展公子来了再说了。”

    “你说的短期是多久?”

    “一个月。”

    “下去吧。”

    令下,路清却是没有动,思前想后,又觉得还是早点把宁姑娘说的话告诉阁主比较好,否则明日景小姐毒发,又不知该是个什么光景了。

    “还有什么事?”

    “阁主,我自作主张把宁姑娘暂留了下来,因为她说,景小姐所中之毒,虽有一月期限可盘桓,但从明日开始,便会犹如万箭穿心,剧痛难忍,仿若噬心。”

    “什么?!”

    帝辞头一次体会到想要将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师妹碎尸万段的心情,素知她的单纯善良和柔弱都是为了搏自己疼惜而装出来的,但从未曾料到她的狠毒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论狠毒,帝辞自知自己当算天下第一,但他都是明着来。如今身边跟着的小师妹只学会了他的狠和毒,光明磊落倒是半分没学到,好!很好!

    “阁主,听宁姑娘的意思,必须要你亲自找她说,她才会救景小姐。”

    “此事等她醒来再说。”

    短暂的沉默之后,帝辞说出了这句话。

    宁初染不过是想看他究竟能为景舞做到何种地步,他并不介意让宁初染知道求人这种事,为了合适的人,他也是做的出来的。但景舞和这个小师妹虽表面平静,却有着种种过节,又是被她害到如此地步,怕是未必愿意去求宁初染。

    景舞的性子太硬,她不愿意的事,自己就是提前做了,她怕是也未必肯吃药。且等她醒了看情况再说。

    经此一事,帝辞再也不愿意强迫景舞去做她不喜欢的事。

    “下去吧。”

    “是。”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帝辞俯身轻轻抱住景舞,直到听见她的心跳,才渐渐安下心来。

    下午大雨中那个浑身是血的景舞对帝辞的冲击太大了,击败了他花费这么多年才建立起来的防线。

    在断命崖下看到景舞的一瞬间,帝辞突然清晰的看到自己合族上下被屠干净的那一天,那天也是像今天这样的大雨,父亲也是浑身的血,母亲拼死把他扔在路边的草丛中,然后孤身去引开仇家,然后,他亲眼看着母亲被人一箭穿心。

    在断命崖下看到景舞的一瞬间,帝辞一下子就变回了那个无助的小孩,那个他这些年不断通过杀掉当年的仇家才慢慢丢弃的小孩。

    “景舞,你不准有事。”

    帝辞在景舞的耳边喃喃说道,并且在心里暗暗发誓,从此以后,他绝不会再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绝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看到景舞的眼皮轻颤了一下,像是要醒来,帝辞快速坐起来,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自己就这么抱着她。

    这样一个以掠夺和嗜血闻名于世的男人,此时在景舞的面前,如此的小心翼翼和无措。

    景舞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嗓子也疼的厉害。是了,她中了六子和宁初染下的毒来着。

    “要喝水吗?”

    听到有声音,景舞才发现帝辞在一旁,然后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想喝水。

    帝辞起身去倒水,景舞的目光跟着他,这才发现,他的衣服上都是泥点子,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都有些狼狈。

    这一发现,让景舞莫名觉得有些好笑,难得帝辞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以至于帝辞将水端过来的时候,便看到景舞在笑。

    “笑什么?”

    帝辞真是没见过比她更没心没肺的女人了,脸色惨白,受了那么重的伤,遭遇了那样的险境,如今睡了一觉,像是什么都忘了一样。

    景舞撑着头晕目眩以及浑身的头痛,慢慢坐起来,接过帝辞手里的茶杯,然后用用眼神示意他看自己的衣服。

    帝辞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把她从断命崖救上来以后,就一直没换衣服。其实她昏睡的时间没有很久,自己淋了雨的衣服也都还没有全干,也不知道刚刚会不会把身上的寒气过给她了。

    这样一想,帝辞稍微往后退了退,站的离床远了一些。

    “你中了两种毒,至于嗓子,两天之后应该就没问题了。但是另一种毒,路清医术有限,已经派人去找展兮了,他很快就会到,你不必太担心。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

    景舞喝了一口水,微微点头。这也太诡异了,帝辞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难道是自己这惨兮兮的样子激发了他的同情心?

    不,他可从来不是一个会有同情心这种东西的人。可是对于他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景舞又找不出别的理由。算了,他能有这样的转变,总归是好事,自己也少遭点罪。

    “我去换洗一下,得离开一会儿,不过有丫鬟守着你,你现在不能说话,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及时让她们知道。”

    “嗯。”

    景舞企图开口,不过也只发出呜呜的声音,只能作罢,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另外,你应该也饿了,我这就吩咐顾嫂做饭,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吃。”

    景舞又点了点头。

    直到帝辞走出房间,景舞都觉得自己像是撞了邪,不,是帝辞撞了邪。他这突然的转变,也太邪门儿了点儿吧。

    对了,他刚刚说自己中了两种毒,再加之在崖底是他杀了花灵救了自己,想必他应该知道她中的连路清都无法解的剧毒是宁初染下的了吧?

    那么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呢?让宁初染为自己解毒?不,显然他没有这么做,又或者他这么做了,但宁初染不愿意?罢了,反正展兮就要来了。自己宁死也不会求宁初染帮忙的,向这样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底线的女人低头,她绝不会做,而且宁初染现在怎么会无条件地救她,恐怕正等着她开口求救好谈条件呢!

    呵!做梦!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态度转变

    “在想什么?”

    景舞也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帝辞已经收拾好又进来了,她才反应过来。

    看样子应该是刚沐浴过,随着帝辞离的越近,一股清香就越清晰。

    景舞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可是这摇头,看在帝辞眼里,是对他无声的抗拒。景舞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不能说话,甚至一滴眼泪也没流,她怎么会不委屈的?只是他不是她想要依靠的那个人罢了。不同于之前,明白了这一切的帝辞不再只是愤怒,现在他只想她好好的,他已经不想迫切的逼她喜欢上自己了。

    “你摔下悬崖,受了如此重的伤,还中了毒,加之不能言语,我知道你一定很无助。但是景舞,你不要怕,有我在。”

    帝辞拢了拢景舞散落在枕边的头发,可是这样的话语,这样的举动看在景舞眼里根本就是撞见鬼了好不好!

    景舞下意识的挪开自己的头,躲避他的触碰。

    帝辞看景舞如此反应,也知是自己失态了。

    “顾嫂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先吃饭好吗?”

    帝辞立马转换话题,景舞点了点头,自己伤重成这样,确实要好好吃饭。

    帝辞倒算是照顾她,知她如今行动不方便,便让人将饭菜全端到卧室里来了,景舞如是想到。顺带着用眼睛的余光瞟了帝辞几眼,他如今怎么这么好性儿了?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儿算下来,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跟以前截然不同。

    关于帝辞的变化,景舞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往他喜欢自己身上想,毕竟从前的过节和诸多想法的不合在那儿摆着呢。帝辞可是曾经想亲手掐死她的人,景舞是怎么想也不会往到感情的方面想。

    “怎么,想让我帮你夹菜?”

    帝辞敏锐地感受到了景物的目光,看着她受重伤的右手,便出言打趣道。

    “嘁!”

    景舞虽不能言语,这冷哼一声,气势也是足的。只见她伸出左手,夹菜夹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倒是忘了,你惯是个聪慧的,只怕左手用起来有时候比右手还顺些。”

    景舞手一抖,银筷子在翠玉的碟子上发出叮啷的响声。

    聪......聪......聪慧?她倒是从不认为自己愚笨,晓得自己冰雪聪明,可是这“聪慧”二字从帝辞嘴里说出来,也太诡异了吧?要知道,从前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可只有“愚蠢”二字。帝辞这突然这么大的转变,该不会憋着什么坏心思呢吧?景舞狐疑的看过去,只见帝辞也正眯着狭长的眼睛看她呢,吓的她一个哆嗦,又是叮啷一阵声响。

    帝辞这个人吧,从小到大,身边就只有宁初染那么一个女的,其实他对女孩儿了解的真实少之又少。不过他的长处在于他善于剖析别人的想法,虽不及景恪,但也足够用了。他虽然不了解女孩儿的心思,但是却将一个人的情感变化把握的准之又准。

    就像此刻,他虽然不知景舞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受,但他却能一眼看破景舞定是想到了自己往日总说她“愚蠢”之事。

    “景舞,你很聪明,事情总是能看得很透彻,但是你的善良和清高多过聪明,所以聪明便打了折。你从小在宫里吃的苦,有一大部分是云妃造成的,你明知道自己长得很像前皇后华寻,皇上虽因为觉得是你害死了前皇后而迁怒于你,可仗着你的容貌,但凡你愿意软下性子来,同他撒撒娇,他便会多宠你一些,云妃也就占不着什么好处,你也就不用遭罪。但是你没有,你不愿意,你无法忍受口口声声说深爱你母后的父皇转眼就去宠爱别的女人,甚至因为别的女人而苛待华寻皇后的女儿。你宁愿没饭吃,宁愿被宫里的那些嬷嬷掐的浑身乌青,也不愿意向你的父皇开口示弱。我说你愚蠢,是因为你看得透,知道怎么做是对自己有利的,也有的是心计和手腕,可是你偏不用,你宁吃尽万般苦,也不想和那些宵小之辈成为同样的人。”

    帝辞一番话下来,景舞却是呆了。她从来都没想过,这样一个嗜血冷漠的人竟然会懂她。连二哥都只会说她就是太倔了,帝辞却居然能明白她。

    “再说叶庭深,除了慕情这件事,有一件事你也很介意,只是从未说出口。”

    听到这里,景舞瞪大了眼睛看着帝辞,他竟知道?

    “你介意他是真的想娶你还是只是为了联姻为了利益。”

    原来他要说的就是这个,一时间,景舞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失落还是什么,还真以为被他猜到了呢!

    还以为帝辞已经说完了,不想还有下文。

    “当然这不足以成为你对他心有隔阂的理由,你最开始对他产生疏离,最介意的一件事情,是他当初为什么明知道慕情会死,明知道慕情的死会给你带来怎样的打击,可是他却袖手旁观。你真正从心底介意的,是这件事。”

    帝辞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景舞的反应,他看到她的眼神瞬间黯然,只管埋下头去喝粥,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若你此时能开口,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此事叶庭深同你解释过了。我能猜得到看得出的事,我这个师弟就也一定看的出来,我猜他的解释要么是他不能说要么是他碍于形势实在没有办法,是无奈之举。可是不管他是怎么同你解释的,景舞,你真的释怀了吗?你的骨子里深深种着骄傲和清高,你容不得自己的感情有半点瑕疵,景舞,叶庭深的解释真的于你有用吗?”

    景舞一直觉得,帝辞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却不曾想,他雷霆手段之下,竟也看得到这许多。老天还真是偏爱他啊!可是他此时与自己说这许多做什么,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景舞放下筷子,端了茶盏,左手食指蘸了清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问号。

    “哪有这许多为什么,从前不愿和你多说,如今愿意和你说这些便说了,你无需多想,好好吃饭。”

    帝辞无视景舞充满疑惑的眼睛,将筷子重新拿起来,递到她手里,是不打算跟景舞解释了。他就是要让她疑惑,让她猜,让她自己想。只有她满心疑问,她才会想知道,想知道就会一直去思考。他等着景舞发现他到底是为什么跟她说这许多,他等着她想清楚他为什么对她的态度变了。

    景舞却是很无语。嘁!说话说一半,毛病!真是不知道他又打的什么主意!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求是不求

    景舞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去思考帝辞突然的转变,因为帝辞接下来的话让她真恨不得打宁初染一顿。

    “想必你已经知道是阿染给你下的另一种毒了,此毒并不会立刻致命,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找解药。已经派人去找展兮了。阿染的医术在展兮之下,展兮花一个月的时间解阿染的毒自是没有问题,但是你这毒,明日开始便会忍受噬心之痛,若不想受此苦痛,惟有去求阿染给解药。”

    景舞默默吃着饭,倒是难得帝辞愿意细细给自己解释这来龙去脉。不过想让自己去求宁初染,绝无可能!

    景舞想错了一件事,她以为宁初染是要她去求,却全然没有想到,宁初染的真正目的是帝辞。也是,她根本都不明白帝辞对自己的心思,又怎么会知道宁初染下药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景舞,做人不必太强硬,有时候为了少吃些不必要的苦头去低头也是可以的。”

    帝辞看景舞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安静吃饭便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也罢,她误会是她要去求人就误会吧,如今的情形,这样的误会反倒是好事。

    不过帝辞的话听在景舞的耳朵里却像是天大的笑话。

    不必太强硬?为了少吃些不必要的苦头去低头也是可以的??

    这话真是从帝辞嘴里说出来的吗???

    据景舞仅有的了解,眼前的这位恐怕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硬骨头吧,这些年为此不知开罪了多少人,引来了多少祸事?可是他哪次不是以杀止杀,即便是身中寒毒,痛苦多年,又什么时候向别人低过头?

    景舞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得不说,帝辞这话说的,可真没说服力。

    “你若不愿低头,我替你去求,我开口的话不会要不到解药。”

    阁主大人这招耍的,宁初染本就是要他自己去求,如今若真的去求了,反倒成了替景舞而去,等于卖了景舞一个大人情。

    不过景舞连连摇头,整个儿像个拨浪鼓似的,开什么玩笑,她尚且不愿意自己去求,又怎么会让别人帮她去。且不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对方可是帝辞好不好!他什么时候向别人低过头,即便对方是他的小师妹,对他而言恐怕也十分艰难。自己本来欠他的就够多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还的清呢!而且帝辞怎么会白白帮助别人,只怕自己不知道又要付出什么代价来还......

    “你不必多想,阿染怎么说也是我师妹,她闹出这等事情来,我也有过错。此次我是自愿帮你,你不必还什么人情。”

    帝辞话倒是说的轻飘飘,但他心里清楚的很,即便他说自己是无偿帮助,可一旦真的帮了景舞,依照景舞的性格,就必定会记得这件事。

    景舞还是只是摇头,就算不用她去求,由帝辞出面,她也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劲,特别不对劲。虽然她现在还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但直觉告诉她,不管怎么样,不管毒发的痛苦有多难熬,这一次也不能低头。不仅她自己不能低头,帝辞也绝对不可以。

    看景舞的反应,帝辞也不奇怪,他一早就知道她必定是这么一个态度,所以才没有擅作主张去找阿染的。因为这件事归根究底,不管谁出面,最后那个求字都落在了景舞的头上。景舞恐怕这一生,都不会愿意向阿染低头。

    “阿染做错了事,我自是不能不管。此次她伤你如此之重,理当重罚。本来是打算立即将她送回初词院,再不得外出,但考虑到你中的毒,只好将她暂时留了下来。景舞,这次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思擅作主张替你做决定,但明日就会毒发,到时候所承之痛,只怕你会心意回转也说不定,到时候如果你点头,我就去替你把解药拿来。”

    帝辞今晚的话格外多,格外的善解人意啊!景舞也不好老这么轴着,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不过景舞和帝辞心里都清楚,她这不过是做个样子,恐怕是死扛到底也不会低头了。

    且说京城,随着叶庭远入京,整个叶家都热闹了许多。丞相叶伯文虽平日在小辈们面前一向是刻板严肃惯了的,但这几日随着大儿子入京,眉梢眼角也都多了许多笑意,少了许多严厉。

    洛清舒就更不用提了,看到大儿子回来,喜的又哭又笑,虽是早已提前知道了消息,可许久未见,母子重逢的喜悦怎能让她不激动?

    再加上这素来在感情上就是个榆木疙瘩,让人不省心的大儿子居然一回来就说要娶长公主景意,别家的女子丞相夫妇或许不了解,还要再观摩观摩,可这长公主他们是最知道的,巾帼不让须眉,生于皇宫却一身正气,虽为女儿家却有勇有谋,见识不输男儿,这个儿媳简直不能再满意了!亏得洛清舒还提前在私下里叫人找了京城里有名的媒婆来问,想打听打听这京城各家大官员各家的女儿的品貌,如今却是不用操心了,叶伯文当即便进了皇宫去替大儿子向皇上开口求亲。

    景舞先是逃婚,后又白衣出嫁之事本就让皇上觉得很对不起叶家,如今叶伯文来求,正好也算解了皇上一件心事。在皇上眼里,景意可比景舞识大体的多,有了这门亲事,叶家的心就算是稳了,即便以后景舞再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好歹也有景意在,叶家和官家之间不至于太难看。因此皇上当即便准了这门亲事。

    由此一来,叶家就更开心了。

    叶家人都很开心,叶庭深也很开心,可是他的开心很快就消失在大哥带回来的消息里了。

    “我此次和意儿特地绕道江南,想将弟妹劝回来,但......”

    “她不肯回来对吧,只是大哥,我想知道她的态度是坚决还是犹豫。”

    叶庭深不用想也知道景舞的选择,只不过他想知道这选择的后面还有没有几分是顾着他的。

    “非常坚决,意儿劝她回京,只是两个人聊着聊着竟动起手来,本来是想着软也好硬也罢,好歹把人给你带回来,但是帝辞的态度倒是在意料之外,因此人便没能带回来。”

    “我知道,大哥定是想着帝辞最不喜麻烦,不会插手这种事情,可是他居然帮着景舞对吗?”

    “不止,帝辞甚至让景三公主住在他的屋子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兄弟情深

    叶庭远话落,叶庭深虽没说什么,但手里拿着的正在做批注的笔瞬间就被折断了。

    “二弟,我无心插手你的婚事,但景三公主做的这许多事情若传出去,叶家的门楣怕是要毁在她的手里,你三思。”

    叶庭远看在眼里,自是知道景舞之于自己这个二弟的意义。但景三公主行事未免太出格了些,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已经在往叶家的脸上打耳光了,只怕再这么下去,叶家就要沦为京城的笑柄了。

    “她的腿有重伤,这些日子我还一直在担心,她既然都能和长公主动手了,想必也不是很严重了。”

    叶庭微微挑眉,话锋一转,满脸对抗的意味,摆明了不喜欢听自己的大哥说这些话。他虽说生景舞的气,可也由不得其他人来置喙他们的感情。

    “二弟!”叶庭远显然对叶庭深的反应很是不满意,他并不是要逼着自己的弟弟休妻,但这二弟起码也该有个解决事情的态度,老这么宠着怎么能行?!

    “大哥的婚事已经赐下来了,不日就要完婚,还是不要再操心我的事了,就安心等着做新郎官吧。”

    不管怎么样,叶庭深就是不接茬儿。

    “安心?你叫我如何安心?父母表面不说,实则都在为你担心。你说说你,自己正经娶的公主跑了,如今府上却还又住进来一个陵国的公主,摆明了非你不嫁。再说宫中住着的古罗族王子莫邪,听说也搅到你们这乱七八糟的感情里来。这一桩桩一件件,往小了说,是感情的事,往大了说,哪一件不是国事?太子虽已回京,但慕苍的事情你们处理的太过莽撞,还有云妃,你们杀的如此决绝,以慕苍和云妃为首的那群乌合之众一时没了头脑,便到处游说撺掇,闹得朝中人心涣散,奸臣作祟,皇上如今却是越来越不管政事,忠臣的心怕是早就凉了。太子根基不稳,虽看的清时势,也有的是计策,但上有皇上压制,下有奸臣当道,纵是有意改变朝中局面,也怕是要费一番周折。浮笺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陵国再次起兵,叶家的儿子就是头一个要上战场的,到时候古罗族必定会趁乱造反,你我两人必定是一人应对陵国的战事,一人应对古罗族的战事,那些奸臣贼子定会想尽办法让你我从战场上回不来,一旦他们成功,太子便如同左膀右臂被人砍了,这朝中怕是要变天。这许多后果,你难道要告诉我你都没有想过吗?”

    叶庭远看着眼前的二弟,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他也不是个轻易动怒的人,可是自己的二弟,身为将军,却成日里纠缠在这儿女情长的事情里。

    “那照大哥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处理浮笺的事情?娶了她吗?”

    叶庭远说了一大堆,略觉口渴,茶杯刚端到嘴边,便听到自己的二弟这么轻飘飘的问自己,气的他把手里的茶杯朝着叶庭深就砸了过去。

    “我是这个意思吗?!来!你跟我说,你听了半天就听出了这个意思?!我是告诉你,你不要再成日里只知道想你自己的情情爱爱的,你睁眼看看这个朝局!看看我们还有几天的安稳日子可以过!叶庭深,你是个将军!你肩上的责任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

    叶庭远是边说边拍桌子,屋里又是噼里啪啦的碗碟摔碎的声音,又是哐哐的砸桌子声,吓的门外的江踪直以为是两兄弟在里边打起来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两年不见,大哥的脾气似乎变差了。”

    叶庭深虽躲过了茶杯,不过袖口还是被茶水溅到了,只见他云淡风轻的抖了抖袖子,但言语上,还是不接叶庭远的茬儿。

    叶庭远也觉得自己太急躁了些,自己这个二弟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也从从来没叫人操心过,倒是自己这个做大哥的不像样子了,竟三言两语间发起脾气来,待略略压制了一下自己的脾气,方才再次开口。

    “我知你有自己的打算,也并不是逼你去做什么,但朝中的局势摆在这里,叶家深受皇恩,自是一言一行都要为皇上考虑,为这整个景国考虑。二弟,你当知道,从你被封为平疆将军开始,你就不该再为儿女情长所困。”

    “慕苍和云妃谋杀太子,从前太子没回京的时候,他们是还只是暗地里进行,太子回京之后,这些人狗急跳墙,都杀到明面上来了。杀慕苍,是皇上的意思,杀云妃,更是皇上的意思。否则大哥以为,我现在还能好好的呆在这京城吗?皇上早就有心思除掉这两个人了,只是小舞的事情加速了这些事情的进行而已。”

    “你这纯粹是狡辩!还皇上的意思?皇上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但我看依照你的意思,做这一切就只是为了她景三公主一个人!”

    叶庭远才平下去的火,又被叶庭深不知悔改的态度给逼了出来,是又气又急,言语之间提到了皇上又不敢骂的太大声,只怕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就不好了。

    “便就当我只为了她一个人吧,大哥既然回来了,我打算去江南走一趟。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叶庭深态度突然软了下来,倒叫叶庭远措手不及。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的时候!”

    叶庭远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但他自己软硬不吃也就罢了,偏偏对别人软硬兼施,常常叫人对他无计可施却又生不起气来。

    这俩兄弟自小便是最亲的,不管如何吵闹,也绝不会生出嫌隙来。叶庭远怕是这天上地下惟一一个见过叶庭深服软的人,此时看着叶庭深突然就一副“哥,求求你让我去江南”的样子,叶庭远是什么气都没有了。

    “大哥,你都回来了,也该轮到我松口气了吧。”

    “不行,一则太子根基不稳,我又才回来,对京中局势没有你清楚,对各大官员也没有你了解,并不能很好的帮到太子。二则如今多少人巴不得叶家出事,巴不得你我出事,你若是去江南找景三公主,就必不可能浩浩荡荡,不能带很多随从,你武功再高也抵不住别人人多,我怕你出事。”

    “大哥虽然人在西北,但对京中的局势一直都是知道的,那些官员的脾气秉性我相信你回来之前也一定做过详细了解了,而且我有自信我不会出事的,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啊,你明日上朝时顺便帮我告一下病假,我想皇上不会为难你的。”

    “谁跟你说定了?!我不会帮你告假的我告诉你!”

    “哥,我今晚就出发,争取在你大婚之前把她带回来。”

    “你敢?!”

    “哥。”

    “尽量多带几个人!小心安全!”

    叶庭远最后简直是摔门而出,本来是他来训诫弟弟的,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被说服了!

    景舞啊景舞,你最好是真心对我这个弟弟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毒发之痛

    江南派来京城给展兮送消息的人还没到,叶庭深便出发了。算起时间来,他倒是比展兮要早到许多。不过景舞的情况很不乐观,恐怕他到的时候,来不及生气,就只剩下心疼了。

    宁初染没有的撒谎,她的毒药第二天便让景舞生不如死。

    在清晨的时候,丫鬟打了水来伺候景舞洗漱,景舞刚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心口突然剧痛,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想跟丫鬟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来伺候的丫鬟一看本来好好在床上坐着的人,突然瘫了下去,整个人都痛苦的蜷缩着,顿时便慌了神,连声喊着“阁主,不好了!”

    帝辞身边的丫鬟本也不是这么喜欢大呼小叫的,不过这许多日子以来,帝辞对景舞的种种作为大家都看在眼里,自是明白这景小姐的重要性。如今这景小姐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阁主还不把他们活剥了?因此丫鬟一看景舞情况不对便立马喊自家阁主,也顾不得规矩了。

    知道景舞的情况不好,帝辞本就没离开院子,只是在隔壁的屋子里处理阁里的事,听到丫鬟的喊叫声,可谓是破门而出。

    看到景舞趴在床上蜷缩着,不过片刻便满头的冷汗,额头的头发都已被打湿,手里攥着几乎快被攥烂的帕子,帝辞觉得感同身受,不,这比痛在他身上还要叫他难受,他寒毒毒发时也没觉得这么痛苦过。

    “景舞,忍着点儿,我去找阿染拿解药。”

    帝辞握住景舞攥紧的手,恨不能分担她的痛苦,他后悔了,他不该由着景舞来,不该不提前就去求阿染的。求人算什么呢?他只要她好。

    不过帝辞话落,景舞左手便丢开帕子拉住了他的衣袖,决不能去!景舞在心喊着,嘴上 却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景舞,不要逞强,你现在必须要解药,否则会出人命的。”

    景舞的手拉着帝辞的袖子,帝辞愈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了,她的力气之大,几乎快将袖子撕烂,而她受了伤包扎好的右手也因为过于用力,纱布上开始渗血。

    不行!景舞心里不同意帝辞去求人,嘴上却说不出来,整个人又痛又恼,以至于发出来的声音近于嘶吼。

    旁边站着的丫鬟,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怎样,竟然偷偷的开始抹眼泪。

    “好,我不去找阿染,我不去找。”

    帝辞掰开景舞握着他的袖子的手,让她握住自己的手,只希望能帮她分担一点痛苦。

    景舞这会儿是逮着东西便抓,已经顾不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捏住的是什么了,听到帝辞答应不去求宁初染了,她才放下心来。

    “阁主,景小姐的嘴巴出血了!”

    帝辞这会的心思全在她出血的右手上,经丫鬟提醒,才发现景舞竟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拿帕子来!”

    丫鬟去拿帕子的时间,帝辞努力的想让景舞张开嘴,景舞的意识还算清醒,也知道帝辞在说什么,但疼痛让她做不到。

    “景舞,别再咬着自己了,张嘴!”

    帝辞想去掰开景舞的嘴,又不敢太用力,害怕伤到她,两人撕扯之间,他竟是将自己的另一只手送到了景舞的嘴里。

    “阁主!帕子来了!”

    那取帕子的丫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自家阁主的手任景小姐咬着,流血了也无动于衷,吭都不吭一声。呜呜呜!太感动了!谁说他们阁主冷酷来着?!这样的好男人只怕打着灯笼都难找!

    景舞的手攥的越紧,嘴上咬的越用力,帝辞的心便越痛。都是他没有将她保护好,都是他管教不善,才会惯的宁初染如此无法无天,都是他的错!

    路清一直在门口守着,看着此情此景他也是又急又恨,只恨自己医术不精,此时此刻竟连止疼的药都不敢用。只因为他不清楚宁姑娘下的毒的毒性到底是怎样的,生怕到时候弄巧成拙就麻烦了。唉!宁姑娘啊宁姑娘,你这次真的闯了大祸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景舞觉得自己都快抗不下去了,那钻心的疼痛才慢慢缓解了下来。

    其实只有一炷香的功夫,无比的痛苦煎熬才是景舞觉得时间过得慢的原因。

    待感受到景舞慢慢放开了自己的手,帝辞知道她这头一遭痛苦是熬过去了。

    “路清!”

    帝辞一声令下,路清可谓是连滚带爬的滚进了房间,连忙很有眼色的为景舞的右手重新上药换纱布。

    宁初染可真狠啊!景舞恨恨的想到。为什么她能那如此善良可爱的外表下竟然存着这样毒的心思?景舞不后悔自己曾经救过她,可是却无比后悔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对她设防,置自己于如今的境地?

    错了,景舞忽然就觉得自己错了。宁初染既然擅用毒药,那当日在杨花镇......恐怕她的软弱也是装出来的......她根本就不需要谁来救,她只需随身带些将人迷晕的毒药都可自保。她当时只是为了想在帝辞面前装的楚楚可怜,想让帝辞一直就那么保护她下去,才故意装扮弱的吧......

    “阁主,您的手也需要处理一下。”

    处理完景舞的伤口,路清转头就看向了阁主大人。

    路清可谓是神助攻了,帝辞虽然一只手被景舞掐的青青紫紫,一只手被咬出了一些血,但都不是很严重,大可以等一会儿再处理。但路清偏就要在景舞的面前提起,让景舞知道。毕竟事情阁主都做了,总不能白做不是。不然老这么藏着掖着,景小姐何时才能发现阁主的心思?

    果然,路清的话说完,景舞便看向了帝辞的手。

    这一看,景舞是又羞又愧又有些感动。

    她都做了些什么啊?真的是疼昏了脑袋,竟然把帝辞的手搞成那样,苍天啊!让她昏过去吧!

    “无妨,你不必多想。你此刻需要想的是,这毒药毒发的此书会越来越频繁,时间会越来越长,你还是坚持不让我去找阿染拿解药吗?”

    听完帝辞的话,景舞坚定的点了点头,不让!不管宁初染打的什么主意,她都一定不会让她得逞的,而且她就不信自己会等不到展兮来!

    “罢了,就听你的。”

    帝辞无奈叹了一口气,遇上她,好像什么事情都开始变得无解......

    却说宁初染在自己的屋子里,也时时探听着景舞这边的情况。本来还听到丫鬟着急忙慌的叫自己的师兄,以为师兄很快就会来求自己了,却没想到这会儿竟又没了动静,只好拉了来给她送饭的顾嫂来问。

    “顾嫂,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回姑娘的话,我一直在厨房忙,不知姑娘说的是什么情况?”

    “顾嫂,你最好了,你肯定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就告诉我吧!”

    “我也算是看着姑娘和阁主长大的,姑娘听我一句劝,阁主是把姑娘当妹妹一样疼着的,事情闹到若此地步,他虽不见你,却也未曾说你一句重话,姑娘切莫寒了阁主的心啊!”

    “妹妹?我不要当她妹妹!就算她景舞这次能挺住,我就不信她下一次还能挺住,我师兄早晚回来找我的!”

    “唉!姑娘这是何苦呢?”

    顾嫂看着宁初染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也只能连连叹气了。姑娘是个好姑娘,只盼她能早日看破罢。

第一百三十章 庭深出京

    “叶庭深,你慢一点儿!”

    “你就等等我嘛!你的轻功太好了,我实在跟不上了......”

    叶庭深的身后,传来女子一声又一声的抱怨。

    却说那女子,不是浮笺又是谁?

    叶庭深是晚上出发往江南去的,墨色的衣袍融在夜色里,一切都在寂静的铺开。

    只是没想到,刚出城门,浮笺就出现了,上去便拉住叶庭深的衣袖子,一副豁出性命的架势。

    “叶庭深,我知道你是要去江南,我也要一起去。你要是不带着我,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江南找你,这要是到时候我出点儿什么事儿,你们景国怕是不好向我们陵国交待,你们叶家也不好向你们的皇上交待......是吧?”

    浮笺一边说,一边歪着头打量着叶庭深的神色,她觉得这次自己应该可以威胁到叶庭深,即便不成,那也可以引得他的注意。这些日子以来,叶庭深对浮笺视若无睹,不管她做什么都引不起他任何的情绪变化的这种情况,浮笺实在是受够了。

    只可惜这一次,浮笺还是什么都没能从叶庭深的眼睛里看出来。那双眼睛的背后,好像藏着无边的深潭,又好像藏着万丈的悬崖。于叶庭深而言,如果遇见对的人,朝他扔一颗小石子,也是可以泛起涟漪的,比如景舞;如果不是对的人,就是朝他扔巨石,也不会听到一丝回音,比如自己。

    浮笺的声音越来越弱,越说越没底气,然后看着叶庭深毫不留情的甩了一下衣袍,仿佛甩开袍子上沾着的什么脏东西似的甩开了自己的手。

    “喂!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偏就要拉你!”

    浮笺气急,又去拉扯叶庭深的衣服,她就不信了!他叶庭深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这么对她?!她还就要拉他的衣服,就要就要就要!

    可是没想到,这一把用力过猛,直接拉住了叶庭深的手......

    叶庭深还没怎么样呢,浮笺倒是惊慌失措的丢开了手。

    可不得了!可不得了!她竟然摸到了叶庭深的手!唔......冰冰凉凉的......触感还挺好的......

    啊呀呀,丢人丢人丢人!

    “江踪,送浮笺公主回城。”

    “是,将军。”

    自浮笺拉着将军的衣袖开始,江踪便知道有这个结果了,将军是不会让她跟着的。

    “叶庭深!我不回城,我要跟着你们!”

    “喂,你不准动我!我可是堂堂公主,你一个暗卫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

    “你放手!放不放手?!”

    浮笺自是不肯乖乖听话回去的,江踪又不好跟她来硬的,万一真伤着她了,岂不是给将军惹麻烦?好在江踪武功比浮笺好了那么一丢丢,便打算直接钳制住了浮笺往城里走去。

    可是浮笺要是能就这么乖乖束手就擒,那也枉费她女将军的称号了。只见浮笺默了一瞬,计上心头。

    哼哼!计不在下流,管用就好!

    “来人啊!救命啊!非礼啊!”

    “你乱喊什么!”

    江踪武功虽好,但论不要脸,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救命啊!非礼啊!”

    浮笺越喊越来劲,同时使劲儿的往江踪身上靠。这会儿虽天黑了,但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浮笺一嗓子挨着一嗓子,是一嗓子嚎的比一嗓子响亮,已经慢慢开始有热心肠的人凑过来了。

    糟了!江踪心下暗叫不好,再这么闹下去,只怕将军出京之事就要暴露了!

    “将军......”

    江踪只好惨兮兮的回头去看自家将军,差点儿没哭出来,这是哪门子的公主啊?分明就是个泼妇!她再这么嚎下去,只怕自己堂堂将军府的暗卫,都要变成采花贼了......

    看叶庭深走了过来,知是有了回旋的余地,浮笺立马停了嘴,打算凑过来的路人却未散,倒像是更加好奇这边的情况了。

    “叶庭深!”

    浮笺压低了嗓子凑到叶庭深跟前,“你要是不带我一起去,我就让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去江南了!然后我再去告诉皇上,就说你这暗卫轻薄于我!哼!”

    浮笺虽然做足了威胁的姿态,但其实她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因为她不清楚也叶庭深的底线在哪儿。散播叶庭深去江南的消息,会让他这一路都很凶险,但浮笺并不确定自己这么说是不是就会让叶庭深有所忌惮,因为他这个人实在让人看不透。所以她才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即便他不在乎自己,难道他连这为他卖命的暗卫的性命都不在乎吗?要知道,轻薄公主可是死罪,况且自己刚才大喊大叫引来那么多人,演的也有几分真切,真到了御前,江踪怕是没命可活了。

    浮笺真是让人忍无可忍,叶庭深心里已是厌恶至极,只是当下实在不是和她纠缠的好时候。

    “江踪,放开她。”

    叶庭深说完便转身离去。

    豁!这是成了!浮笺高兴的差点儿没跳起来,没想到他叶庭深也有乖乖听自己话的一天。

    凑上来的人,看那大喊大叫的女子没事儿了,也都散开了。

    于是,浮笺便就这么跟着叶庭深一路往江南而去。

    说起来,江踪还真有点儿感谢浮笺。从前,将军每次用轻功,他总要追的气喘吁吁,如今多了浮笺公主这个累赘,他倒是不用像从前那般辛苦了。因为怕她真的落了单出事儿,将军还是有所放慢速度,好让她跟上的。

    一路上,倒是出奇的平安,并没有遇到截杀,只有浮笺想尽了办法的没事儿找事儿,一会儿这里疼一会儿那里不舒服,一会儿饿了一会儿渴了,摆明了就是拖延和叶庭深单独相处的时间,想赶在叶庭深见到景舞之前多搞出点事情来。

    叶庭深想象了无数个再次遇见景舞时的画面,也许她坐在院子里看话本子,也许她在花田里赏花,也许她在帝辞的屋子里休息......呵!又或许,自己的大师兄根本不会让自己见景舞的面......

    叶庭深也想象了自己再见到景舞是什么心情,生气?吃醋?然后质问她为什么和自己的大师兄共处一室,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嫁人了吗?

    叶庭深想了很多很多,甚至做好了和帝辞打一场的准备。

    可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阻拦他不让他见景舞,甚至大师兄叫人把御敌的阵都撤了......

    按理说,帝辞要是知道他来了,不再多派几个人拦他,多摆几几个阵阻他就是好的,怎么会出现如今的场面?而且依照帝辞的消息网,理应知道他来了,如今弄得倒像是等着他来?

    “喂,叶庭深,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浮笺自顾自的自言自语起来。

    “照你那大师兄当日带走景舞的情况,分明是对她有情,而且我在我们陵国都听说了帝辞的消息网之强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来了?那他要是知道你来了,他为什么不拦你呢?”

    “你说,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江踪真是想把这个公主的嘴巴缝起来,将军自己看不出来出事儿了吗?还需要她提醒吗?

    “喂,我跟你们将军说话,你一个暗卫插什么嘴?”

    “我们将军不想跟你说话!”

    江踪可谓是麻溜儿的怼了回去,不过下一秒就被浮笺恶狠狠地踩了一脚。

    就这样,他们畅通无阻的到达了帝辞住的院子。

    叶庭深设想了那么多的场景,惟独没有想到,他会见到一个他几乎快认不出来的景舞。

    叶庭深到的时候,正值景舞毒发。

    自第一次毒发咬伤了帝辞之后,景舞便让丫鬟时时都在自己枕旁准备一块儿帕子,怕的就是自己不知何时会毒发,又误伤了谁,一旦毒发,便赶紧咬着帕子。

    算起来,景舞第一日毒发之日,也正是叶庭深从京城往江南出发之日。叶庭深本来可以很快就到的,偏偏因为浮笺,竟拖拖拉拉四五日才到。

    这四五日里,景舞已经不知道自己毒发了几次了,每一次毒发都比上一次要更痛几分。因此仅仅四五日,整个人已经被折磨的只剩皮包骨头了。每一次毒发,景舞都要刻骨铭心的体会一次为什么宁初染说她撑不过一个月,原来这毒不是要毒死人,是要人活活痛死......但是每一次的毒发,景舞又都必须要忍耐,她虽哑毒已解,却不敢大喊大叫,她生怕自己表现出熬不住的样子,帝辞就会去求宁初染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故人相见

    再一次的毒发,让景舞深深怀疑,她到底还活不活的过今天。

    她这是又要疼昏头了吗?怎么好像又看见叶庭深的影子了......只是这一次,比她前几次看到的都要更加真切......呵!是自己痴心妄想了,叶庭深,只怕你现在应该在京城忙着处理公务吧......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浮笺本来是打算这次彻底击败景舞,万万没想到,她什么都不用做,景舞就已经半死不活了。

    浮笺打量着景舞,说起来她还是头一次仔细观察这景国三公主的相貌呢.....不得不说,景舞还真是生的好看,即便一张脸血色全无,整个人瘦的都脱了像,这会儿还咬着帕子,可是还是那么讨人喜欢,从前她高贵清冷,如今我见犹怜,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那么引人注目,真是讨厌死了!想自己的容貌也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这追个男人,竟还要吃容貌的亏......

    浮笺又转过头去看叶庭深的反应,果不其然,那***不变的冰山脸此时已经不是紧张二字可以形容的了了。嘁......有什么了不起......人还没死呢,就做出这副样子来,要是景舞真的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景舞......”

    叶庭深的声音里有很明显的颤抖,几乎都快变了音。

    “怎么回事?”

    他上前抱住景舞,不敢太用力,动作极是温柔,不过眼睛却是看着帝辞,那里面的寒气逼得帝辞生生别开了脸。

    帝辞知道叶庭深说的四个字的意思,他不仅是问景舞为什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同时也是在问帝辞既然将人带出来了,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竟将她陷于如今的境地。帝辞自知理亏,便不能心安理得的看着叶庭深。即便他从来没有打算为了叶庭深而照顾景舞,也不害怕叶庭深的责问,但此时他自己已经自责的无法面对景舞。

    经此一事,帝辞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帝辞了......他有了自己的弱点,所以他再也无法不可一世,不管对错都理直气壮和自己的师弟对着干了。他这几天不断地后悔,每每看着景舞被毒发之痛折磨,他就备受折磨,他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她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为什么要把她害成如今这样,都是他的错!因为帝辞觉得自己错了,所以他无法直视叶庭深的眼睛,不能直视......不敢直视......

    “谁做的?”

    帝辞没说话,叶庭深又问了一句,言语间都是戾气,满是碎尸万段的意味。

    其实叶庭深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了,因为若是旁人做的,帝辞不可能是现在这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帝辞喜欢小舞,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任别人如此动景舞,若是旁人,也入不了帝辞的地界。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动景舞的是帝辞身边的人,而且是一个帝辞无法下手伤害的人。呵,说到底,这个世界上能让帝辞都束手无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宁初染......

    思考着自己心里的答案,叶庭深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有何感想。如果真是宁初染......叶庭深希望不是宁初染,最好不是......

    叶庭深很少动怒,细细算来,他少有的几次情绪不稳,却都是和景舞有关。

    浮笺在一旁却是站不住了,她只想赶快转换个气氛,这样的叶庭深太可怕了,让她觉得陌生,尽管他们本来就不熟悉。

    浮笺记得战场上的叶庭深也是一身的杀伐之气,可是和如今的模样却完全不同,现下这个光景,他简直就是满身的阎王气息。

    “咳!那什么......你现在就算知道是谁干的又有什么用,当务之急难道不应该是找到能帮她缓解痛苦的人吗?”

    不过话落,便是满室的尴尬,如今屋子里的这两个男人,没一个愿意理她。再说另一个男人江踪,只会对着她翻白眼,在心里鄙视她不分场合,不识时务。

    浮笺摸了摸鼻子,觉得好没意思,便自顾自走到椅子跟前坐了下来。罢了,她就当自己只是个看戏的罢。她景舞要是熬不过这劫是最好,若是熬了过去,那大家就公平竞争呗!

    “是阿染下的毒,叫七枝,是她自己以前制出来的毒,解药只有她有,但她不肯解,另外已经派人去找展兮了,应该明日便能到。”

    “不肯解?”

    若说方才叶庭深还对宁初染念着师兄妹之情,这会听帝辞说了过程,却是什么余情都没有了。

    他虽然说的三个字是个问句,但却绝不是想问为什么的意思,是个人都能此刻都能听出来叶庭深话里的意味。

    叶庭深话里的一层意思是,她宁初染哪儿来的胆子不给景舞解毒,还有一层意思是,她宁初染不解,帝辞就不会想别的办法了吗?

    “阿染的目的是让我亲自去求她,作出她想要的承诺,她才会帮景舞解毒,但是景舞不肯,她坚持不让任何人去求宁初染。”

    帝辞说罢,叹了口气,一双丹凤眼毫无神采,眼神空洞的看向院子里,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颓废。这两天,他受的折磨也不比景舞少,他从来都没试过这样无力过。遇上景舞,好像很多事都变得无解。

    不过叶庭深却是理解了。景舞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最是执拗的一个人,她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她不愿意求宁初染,就即便是拿来了解药,她恐怕也是不肯吃的。

    “小舞,我去帮你拿解药,你听话一点吃下去好不好?”

    如今看来只好先说服景舞了。

    景舞本以为自己看到的叶庭深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影子,直到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身上的水墨香一阵阵蔓延开来,又听到他低沉而凛冽的声音,景舞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来了。

    只可惜景舞还来不及有什么想法,一个不陌生的女人的声音便响起来了,是浮笺。

    景舞痛苦了这几天,才刚因为确认叶庭深的到来而积聚起来的些许开心,因为浮笺的出现,刹那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景舞承受着钻心只痛,眼睛其实根本无法去仔细看清任何东西,她往门边看了一眼,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红色的影子,原来真的是浮笺......

    叶庭深,不近女色的叶庭深,带着一个女人从京城到江南,景舞觉得,好像身上的疼也没那么疼了......

    在浮笺说完话以后,叶庭深清楚的感受到景舞松开了刚刚才握紧的他的手,随后她就看到景舞即使很痛苦,也拼命摇头,不同意自己说的。

    听到叶庭深小心翼翼的和自己说话,景舞用力的摇了摇头,她不需要任何人去求宁初染,她可以肯定现在不管是谁去求宁初染,宁初染都会趁火打劫,提出并不好完成的条件,而不管宁初染提出什么条件,景舞都不想让她得逞。景舞相信展兮很快就会到了,而她也坚信自己有足够的毅力能等到展兮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磨磨唧唧

    “我说你到底是身体中毒,还是脑子中毒了?”

    浮笺看着眼前的情形,实在是坐不住了,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景舞就开始骂。

    “病的都快死了,有人愿意帮你去要解药你还一个不愿意两个不愿意的。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有人样吗?还作什么妖?还不赶紧让他们帮你把解药拿来把毒解了?你这是折磨你自己呢还是折磨他们呢!”

    “闭嘴!”

    叶庭深和帝辞异口同声。

    江踪觉得这浮笺公主简直是不要命了,没眼看没眼看。

    “好啊!你们要是不愿意听我说,那你们倒是救她啊!”

    叶庭深和帝辞又同时沉默了。

    “我真是不懂,你们到底是在瞻前顾后些什么......要我说就先去把解药拿来,不管她愿意不愿意都给她灌下去,磨磨唧唧的,既然舍不得她死,那就别怕她怨恨,先把人救了再说。另外,我说帝辞,你真的是江湖中传言的逍遥楼的那个杀人不眨眼,干什么事都很果断的阁主吗?她这都中毒多久了,你居然能拖延到现在都不救她?”

    浮笺心里就纳了闷儿了,这帝辞长的高高在上,看着六亲不认的,居然还是这么个婆婆妈妈的性子?

    “我说闭嘴。”

    帝辞直接掐住了浮笺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我.....是......陵国......公主,你......你敢伤我?”

    浮笺挣扎着,他不会真的想杀自己吧?

    帝辞并未言语,只是手中又多用了几分力。

    浮笺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没命了,她这下是相信了,眼前的帝辞的确是江湖中传言的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阁主......

    叶庭深和江踪这两个人是死的吗?!看不见自己就快要被掐死了?倒是开口求个情啊!

    浮笺加倍挣扎着,双手挥舞的更加厉害了,拉扯之间,竟然将帝辞胸前的衣服拉开了。

    啊啊啊!没眼看没眼看!救命啊!

    “帝阁主,她若是死了,恐陵国和景国之间会再起战事。”

    江踪眼看着这浮笺公主可能是真的要被掐死了,不救不行了,反观将军,这会满心满眼就只看得见夫人,哪里还管屋里其他的事?只好眼一闭心一横,他自己壮着胆子朝帝辞开口。

    “帝阁主,再不放手,恐怕人就真的没命了......”

    就在江踪犹豫着要不要喊自家将军求情的时候,帝辞松开了自己的手。

    浮笺直接瘫在了地上,差点儿没昏死过去。

    若是景舞这会儿没被七枝之毒折磨,而是清醒的看到帝辞掐浮笺的场景,就会晓得,上次帝辞掐她的脖子实在是没有真掐,只是吓唬她。看看浮笺这倒在地上去了半条命,脖子上明显的淤青,这才是真起了杀心的掐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浮笺咳了都快有一盏茶的功夫,整个人才感觉活过来了。

    “你......你居然真的想掐死我?”

    浮笺指着帝辞的手都在抖,不知是怕的还是恨的。江踪倒是觉得恨的成分更多一点儿,这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要是被她恨上了,以后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以后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少开口发表意见,能保命。”

    帝辞淡淡看过来,浮笺觉得心底都凉了。但她就是不服气,难道她说的有错吗?

    “我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既然有心救她,不愿意看她受如此痛苦,就应该不计后果的去帮她,这么瞻前顾后的算什么?拿来了解药硬给她灌下去又怎么了?好歹救了她一条命,难道她病好了还会杀了你们不成?”

    “少说两句吧,你根本就不懂。夫人和宁姑娘之间的事情可不止如今下毒这一桩,夫人如今就是想让宁姑娘知道,无论如何她也不会低头,即便是忍受再大的痛苦也不会向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低头。她是想让宁小姐懂得,若是使用卑劣的手法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的,你也不想想,夫人若是此次叫宁小姐得了逞,那宁小姐以后还不遇见点儿什么事儿就这么做?夫人如此苦苦坚持,就像想维护她自己心中所认为的对,绝不叫恶人得逞,帝阁主和将军一定是看透了这一点才都犹豫不决。”

    江踪上前把浮笺拉了起来,在她耳边低低说道,只希望她听了以后可千万别再乱说一气了。否则再来一次,恐怕就真的要去见阎王爷了......

    只可惜,浮笺完全弄错了江踪这苦口婆心一大段话的重点。

    “夫人?谁?景舞吗?”

    “不然呢?”

    “她算你哪门子的夫人?你为什么管她叫夫人?”

    浮笺恢复了精神就去敲江踪的头,夫人?她自己才是叶庭深将来的夫人,景舞算哪门子的夫人?

    “夫人由当今圣上指给我们将军,然后我们将军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夫人不叫夫人叫什么?”

    “还叫还叫还叫!”

    浮笺又恶狠狠的连敲了好几下江踪的头。罢了,这个屋子里她能欺负的也就是江踪了......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景舞先是逃婚,后面又一身白衣入的将军府,叶家那个丞相当时可是连她奉的茶都未喝。我听说按照你们景国的习惯,这大婚一定要父母认可,方才算明媒正娶,叶丞相连她的茶都未喝,你觉得认可她了吗?她算叶庭深哪门子的夫人?以后再敢让我听见你叫她夫人,我听见一次打一次,听到了没有?”

    浮笺又是恶狠狠的连敲几下,江踪觉得自己刚刚就是嘴贱,到底为什么要救她呢?

    嘴贱嘴贱嘴贱!

    “诶,不对啊,这景舞的心思,你一个做暗卫的,怎的如此清楚?说,你是不是对她存了什么心思?”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这景舞的魅力当真有这么大?

    “休要胡说!我只是对宁小姐和夫人之间的事情比较清楚而已!”

    “当真?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察言观色的嘛!”

    呵!倒是,身为叶庭深身边数一数二的暗卫,这揣摩主上心思的能力又会差到哪里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公平之始

    “你以为。”

    江踪瑟的挑了挑眉梢。

    “哼,真当我愿意插手她的事儿?他们俩就这么拖着不去要解药我更开心,景舞要是没了,我可就少了一个**烦。”

    浮笺刻意将声音压的更低,偷偷在江踪耳边说道,她可不想再次被帝辞掐的半死不活。

    不过浮笺忘了,以叶庭深和帝辞的功夫,那耳力,肯定是把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

    “咳咳,你就少说两句吧。”

    江踪是真的无奈了,这真的是那个在战场上和他兵戎相见的女将军吗?

    “不过我说,这宁初染在京城的时候我也见过,她不是喜欢叶庭深喜欢的死去活来吗?这景舞离开了京城应该不碍她的眼了才是,她为什么要给景舞下毒?”

    浮笺的心里可是有一肚子的疑问,怎么可能听江踪的话不说话。

    “我也不知......展公子来了!”

    江踪回头正想给浮笺一个白眼,不料正好看到展兮从院子中跑进来,脸色惨白,浑身湿透,好不狼狈,一看就是过度使用内力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过来的。

    “快给她看看!”

    叶庭深和帝辞异口同声,叶庭深立马让开位置,方便展兮为景舞把脉。

    展兮踉跄着扑到景舞床边,看到因为中毒正在忍受锥心之痛,被毒药折磨的已经不成样子的景舞,手刚搭上她的脉,泪就下来了。

    这是他从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护着疼着的姑娘啊!

    叶庭深看着展兮,一时之间心头也是滋味难明。

    景舞因为疼痛,一直在抖,展兮花了好大一会儿才了解了她身体的情况,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施在几个穴位上,暂时缓解了景舞的疼痛,没过一会儿,景舞像是昏睡过去了。

    “怎么样,七枝的毒你可有解?”

    看到展兮竟然都号了这么久的脉,帝辞预感到不妙,心下顿时一阵烦躁。

    “可解,但是你们两个,”展兮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没有泪光,满是决绝,“你们两个,不必再让她记着了。”

    “展兮,不要妄图消除她的记忆,你没权利。”

    “你敢?”

    前一句是叶庭深说的,后一句是帝辞说的,但不管是谁说的,说了什么,展兮都已经拿定主意了。

    “我救她,但是我要抹去她的记忆,然后带她回铸剑阁,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

    “喂,那个姓展的真的这么厉害?还能抹掉别人的记忆?”

    浮笺捅了捅江踪的胳膊,表示这样的医术也太无法无天了吧?这药圣的徒弟医术好的超过了师傅,话说青出于蓝而出于蓝,在陵国也是早就传开了的,可是居然还拥有这种可以左右别人记忆的能力就太过分了点儿吧?

    “是真的,展公子医术之高,实在非常人所能想象,不过我说,你现在的关注点就只他的医术吗?”

    “那不然呢?”

    江踪简直想扶额,现在重点根本就不在展公子的医术有多好好吗?!重点在于他想抹去景三公主有关将军和帝阁主的记忆好吗?!没看见三个人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吗?

    “展兮,你没权利替她决定记住什么或者忘记什么。”

    “带她回铸剑阁?你妄想。”

    三个人对峙着,但帝辞的侧重点已然和叶庭深不一样了。短短两三句话的时间,他已经改了主意,现在这种情况,景舞忘了或许倒是件好事儿。他和景舞之间,从认识到现在,相处的可实在是不太愉快。不过如果她忘了,这一切就可以翻盘重来,她心里没有叶庭深,没有任何人......而他,对景舞的喜好已经了如指掌......

    “叶庭深,我没有权利决定是否带走她,我没有权利干涉她去喜欢谁,我没有权利仗着自己从很久以前就认识她就可以趁虚而入,我没有权利左右她嫁给谁,我没权利做太多的事情......从前你要娶她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正是因为我是这么想的,所以一退再退!我以为她我让步,给她足够的空间,给她选择的机会才是最好的。我以为她选择了你,我只要放弃,远远的看着她好好的就好了。就是因为这些该死的想法,才会让她去到了你的身边,然后成了如今的模样!你看看她如今的样子!她如今躺在这里,生不如死!我十六岁就认识她,那么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可是她到你身边不过两年,仅仅两年,受尽折磨!宁初染当初做过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但是你毫无作为!现在又来了一个浮笺,如今浮笺人还站在这里你凭什么说我没权利让她忘记你?!我告诉你叶庭深,你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浮笺突然被这么提到,竟然有了一丝丝的负罪感。额......

    展兮一直是吊儿郎当的,以至于大家都快忘记了他可是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铸剑阁的少主,他总是嬉皮笑脸,以至于大家都觉得他什么都是可以让步的,什么都是可以商量的,却忘了他也有凌厉的不容置喙的一面。

    “我会带她回铸剑阁,有能耐的话,你便来抢。”

    展兮看向帝辞,眼中尽是杀气。这一刻,那个因为不想应付江湖杀伐而躲在二皇子府上的展兮彻底消失。

    “铸剑阁不是对手。”

    帝辞显然没把铸剑阁放在眼里,于他而言,铸剑阁铸神兵利器自然是世上一绝,可论起武力,不会是逍遥楼的对手。

    “那就试试,就算是破釜沉舟,我也不会再退一步。帝辞,你执意想将她带在身边,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最好想清楚!”

    这问题抛出来,帝辞也是被噎得哑口无言,他好像得却没有做对任何一件事......

    “啧啧啧!好大一出戏!”

    浮笺觉得自己这趟来的简直太值了!

    “您可真的少说两句吧!”

    江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是真怕这三位主子兵戎相见,那可怎么了得!不对不对,如果夫人真的忘了将军......这结果简直想都不敢想,将军怕是要疯了!

    “景舞何德何能,值得这么样的三个男人为她如此?”

    浮笺本来是一副看戏的姿态,却又突然叹起气来。这样的时候,她倒有些羡慕景舞了。她本来也可以有个很宠她的哥哥,但是很小的时候就不知所踪,父皇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如果她的哥哥在世的话,应该也会有人这么宠着她吧......

    “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你们再多废唇舌,现在可以用银针暂时缓解阿绎的疼痛,但是配制解药必须尽快,因为银针很快就会不管用,让她忘记你们这件事我是做定了,你们还是想好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她吧,尤其是你,叶庭深。”

    叶庭深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再争执下去,受苦的只有小舞,算了,忘记就忘记好了,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想到这里,叶庭深想再牵牵景舞的手,却被展兮一把挡开了。

    这个世界真是从来都不会亏欠谁,从前做了什么,用了多少力,最后真是每一分力都会返还在自己的身上。从前,叶庭深是怎样一步一步从展兮身边带走景舞,如今就要承受同样的痛苦。老天爷,是公平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又生一计

    话说这会儿,景舞的痛苦消失了,另一个人可就开始痛苦了。

    “展公子已经到了,宁姑娘收拾一下,我会安排人送您回初词院。”

    展兮到了,路清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宁姑娘送走。一方面,可以缓解阁主的恼怒,等她回了初词院,阁主看不见她,不至于立即就翻了脸。另一方面,依照宁姑娘的医术,若有心再使绊子,怕是会再横生枝节,那么到时候宁姑娘和阁主这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怕是真的就保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她竟然真的忍了五天,她景舞居然真的能忍五天!”

    看到路清进来了,宁初染突然大笑起来,这疯癫的架势,再加上脸色苍白,着实吓了路清一跳。

    其实这五天里,宁初染过的也是生不如死。她每时每刻都在盼着景舞熬不住了,然后大师兄可以来求她,可是她每时每刻又都在害怕,万一景舞真的熬不住了,大师兄会不会永远都不再理她了。她就这样煎熬着,备受折磨的过了五天。突然听到展兮来了的消息,就好像老天爷帮她做好了决定,反倒让她像是松了一口气......

    “姑娘还是尽快启程,现下展公子和叶将军都来了,姑娘再留在这里,只怕无益。”

    “无益?哈哈哈哈哈哈!路清,你觉得他们想把我怎么样?能把我怎么样?他们皆是先认识的我!他们皆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为了一个景舞,你觉得他们要把我怎样?!”

    “感情的事是不分先来后到的,姑娘又何苦为难自己?”

    “路清,我不会就这么走的,她疼了这五天,大师兄不是也没把我怎么样?从前谁若是敢让我疼分毫,大师兄可从来没让那个人活到第二天。”

    “姑娘!切勿做如此想法!阁主这五天不来求你,是因为景小姐不许,不来找你问责,是因为还念着你的救命之恩,你可明白?若姑娘再执迷不悟,定会耗尽两人最后的情分,阁主非忘恩负义之人,自然不会伤你分毫,可是他也不会再容你分毫,难道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就是姑娘想要的吗?”

    “路清,你不懂,就算是到最后形同陌路,我也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的。难道我现在走了,大师兄就会忘记这件事了吗?不,他不会,我宁愿现在就闹得鱼死网破,也要求一个答案,否则我一旦回了初词院,就要永远等下去了。”

    “姑娘到底想求什么答案,我想我多少知道一点,我自幼陪在阁主身边,阁主对姑娘用了多少心,用的什么心,我也都清楚。姑娘且听路清一句劝,阁主对姑娘之间有的,只是兄妹之情,由于阁主性子冷,甚少和别的女人接触,才会让您,让旁的不了解的人产生错觉,以为他事事都尽心护着你,便是喜欢你。可是请姑娘仔细想想,你出门阁主便护你安全,你要什么阁主便想尽办法帮你得到,这些真的掺杂了一点儿男女之情吗?阁主可曾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你的注意?”

    “你胡说!每每我在他面前提起二师兄他都十分恼怒,这难道不是嫉妒不是吃醋吗?!就这一点就可以证明他喜欢我!”

    “阁主是讨厌你在他面前提起叶将军,但他同时也讨厌别的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叶将军,阁主一直觉得自己的武功比不上自己的师弟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所以讨厌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叶将军,也讨厌他身边的任何人对叶将军有关心之意,我说的可对?姑娘真的认为这是男女之间吃醋的表现吗?”

    “你别说了!出去!”

    “姑娘,这次的事在阁主的眼里就是自己的妹妹做错了事,所以罚您回初词院思过,并不存在任何的选择谁留下谁的意思您可明白?他从来就没做过选择,您也不是选项您可明白?”

    “我说让你出去!”

    “姑娘!”

    “滚!路清我告诉你,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我绝不会离开,绝不会退让半步的!”

    路清讪讪的关上了房门,颇有些头疼。宁姑娘一直都是活泼可爱,古灵精怪的,如今这个模样倒是让人始料未及......罢了,且看阁主如何处置吧,就怕是等不到阁主发话,展公子就不会饶了宁姑娘......

    来给宁初染送饭菜的顾嫂看到这一幕,也对着路清摇了摇头,知道此时宁姑娘必定也是不肯吃饭的,便将饭菜放在了门口,示意路清跟她去一边说话。

    “怎么了顾嫂,您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老了,你们年轻人打打闹闹的我也管不着,但如今眼看着,再不说上两句,这宁姑娘怕是要走到死局。”

    “顾嫂您说,我听着。”

    顾嫂虽然只是个做饭的,但也是从帝辞的师傅曲流灼还在的时候就留下来的人,一直跟在帝辞身边,虽然平时就在厨房里忙活,不过帝辞身边凡是很亲近的心腹,都明白这个老人真论起来也可称得上是阁主的亲人,因此见了她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

    “我呢,看着你,你们这群孩子长大,阁主和宁姑娘呢,两个人兄妹一样亲,如今宁姑娘眼见犯了大错,看不开,走不出现在的局。要我说,你就想个法子,直接把宁姑娘送回初词院去,如若是想挣得她的同意再送回去,怕是不太可能,她平时看着活泼,但是遇到了事儿也拧巴的很。这次的事她做的是不对,可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你是陪着她长大的,总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放任她再待下去,落得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您是说......强行把她送回去?”

    “是这个意思。”

    “顾嫂。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想过,可是宁姑娘医术之高您是知道的,她下毒又是一绝,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想制住她怕是不太容易。另外她终究是阁主当妹妹一样来疼的人,我们总不好真的跟她下狠手搜她全身把药啊毒啊都搜走吧?”

    路清坐在栏杆上,无奈的摊开手,他是真的很无奈啊......

    “这有什么不好的?跟她动武是为她好,难道真等到那边......”顾嫂使了使眼色,看向景舞在的屋子,“等到那边的展公子和叶将军腾出手来收拾她?”

    “唉,也是。”

    路清叹了一口气,确实是这样,等那边缓过气来......阁主和叶将军会怎样他说不准,但展公子跟宁姑娘的情谊可没有特别深,只怕是算起帐来不会留情......

    “那饭菜里我放了些东西,你安排些人,等她吃了睡着了,就好好的把她送回去。”

    “什么?!”路清惊得差点儿没从栏杆上掉下去,“顾嫂,您给她下药?!只怕她一闻就闻出来了!”

    “不会的,我用的药是从前老阁主还在的时候留下来的,她闻不出来。而且这药也就是让她昏睡一段时间,没别的害处。你安排些妥当的人,就这么悄没声儿的把她送回去,就算是日后她还是闹腾,好歹躲过叶将军和展公子。”

    “那她要是不吃饭怎么办,我听说她这几天几乎什么都没吃过。”

    路清总觉得这个主意不妥当,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不会的,她这几日虽然不吃饭,但是日日都喝酒,你看。”

    路清顺着顾嫂的话看向宁初染门口的饭菜,果然备了一壶酒。

    “那行,我派人盯着,要是宁小姐吃了饭,我立马安排人人送她回初词院。”

    路清万万没有想到,他出于私心想帮宁初染而做出的这个决定,只是宁初染和顾嫂一起布的一个局。

    宁初染本以为景舞一定会熬不住的,可是在景舞熬到第三天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必须给自己想退路了。因此对来给她送饭菜的顾嫂千般哀求,希望顾嫂能陪她演一场戏。这场戏的内容就是想办法让路清强制性送她回初词院,那她只要在路上出点儿什么事......若是她出事了,大师兄就不会因为景舞而责怪她了吧?

    顾嫂听说了宁初染的主意,本来是万万不能同意的,可宁初染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也是把这孩子从小宠到大,经不住宁初染软磨硬泡,到底还是同意了。不过顾嫂也是在宁初染保证一定会把握分寸,不会真的让自己出什么事儿才真的彻底愿意帮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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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将军为谁笑介绍:
王侯将相之门,享锦衣玉食之福,承骨肉相残之苦。谁又比谁活的更容易?
觥筹交错间,刀光剑影时。
阿绎,原来这就是你,舞剑时有惊鸿之姿的你,远望时宁静茫然的你,被冷落时与世无争的你。这样的一个你,我怎么会放手呢?
叶庭深慢条斯理地帮景舞系玉佩,他离的很近,景舞隐约闻的到淡淡的墨香。修长干净的手指格外温柔,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平战事,定天下。
以帝辞的性子,杀戮,才刚刚开始。
帝辞,你不是没有弱点,所以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不会落入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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