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打家劫舍
“呵!你的全家可不是我杀的,不过如果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可不介意再杀一个你,把这个罪名坐实了。”
帝辞眯着眼睛看过来,景舞心里清楚他不是在说笑。
“你杀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全家不是你杀的?”
景舞并非有意帮那小男孩说话,只是说出心中的疑惑而已,而且即便不是帝辞亲自动手,是他的手下动的手也未可知啊,他怎么就那么肯定的语气呢?
景舞的话在帝辞的耳朵里,俨然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路清,回去。”
“阁主,不去花苑了吗?”
“我说回去。”
路清也迷糊了,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阁主不是怕景小姐闷,专门带她去花苑散心的吗?这是......不去了?
路清发现阁主把景小姐带在身边之后,愈发的喜怒无常了,从前脾气也是让人摸不透,但好歹还有迹可循,现在简直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熟不知帝辞此刻内心已经没有半点风月赏花的意思了,在她眼里自己就这么不堪吗?她宁可相信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孩子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吗?
“阁主,不等景小姐了吗?”
眼见着自家阁主上了马车,摆明了不管景舞要自己直接走掉,路清赶忙故意出声询问,以此提醒景舞。
阁主也真是的,昨儿个还让自己为景小姐的腿配药,如今却又放任不管,难道要人家带着腿伤走回去?
马车内的帝辞并未言语,景舞也拉不下脸来,这是哪里又招他了?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算怎么回事?
自家阁主不说话,景小姐也不开口,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路清夹在中间实在难熬,这到底是等景小姐上马车呢?还是不等呢?
“还不走?”
马车内帝辞的催促总算让路清解放了出来,看来阁主是真不打算等景小姐了,路清硬着头皮看了景舞一眼,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喂,你现在知道我和他不是一伙的了吧?”
看着渐渐消失的马车,景舞叹了一口气,弹了一下那小男孩的脑袋瓜,便将他的穴道解开了。
“但谁知道你是不是好人?”
小男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将自己方才被打落在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
“你该不会还是想杀了我吧?”
景舞看着那小孩儿,有些哭笑不得,小破孩儿莫不是还是个死心眼儿?
小男孩冷哼了一声,走到景舞旁边坐了下来。
“不杀了。”
冷着小脸,倒是半分没有个小孩子的样子。
本来就是为了这小孩子和帝辞闹翻了,也不可能丢下他不管,总要为他寻个去处。
如今自己也没处可去,景舞索性坐在路边和这小男孩聊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景舞拍了拍他身上的土,拿出手绢想把他花了的小脸擦干净,不料小孩子竟别扭的躲开了。
哟,还害羞了,不过也是小屁孩一个嘛!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我总不能老喂喂喂的叫你吧?”
“李苏白。”
“名字很好听啊,以后我叫你苏白好不好?”
小孩子依旧扭着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景舞就当他是答应了。
本来还算晴朗的天,慢慢阴了下来,看样子时要下雨。
“苏白,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躲雨的的地方吗?不然待会儿我们俩可都要成落汤鸡了。”
“离这儿不远处有个破庙。”
雨来的急,尽管苏白说的破庙没花多少路程,但景舞因为腿伤走的有些慢,苏白似乎有意迁就着等她,两个人到庙里时,衣服也湿的差不多了。
破庙里聚集了些流浪汉和叫花子,景舞进来时,明显感觉到了那些游移在自己身上的不善的目光。
这种感觉非常恶心,景舞宁可在大雨中淋着,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刻,可是看了看小苏白,本来衣服就破破烂烂的,现在更是被雨淋的不成样子,若是再来回折腾,怕是要得风寒。
算了,将就一下吧,景舞带着苏白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
景舞从袖中拿出风起剑,匕首化剑,一时间长剑在手,放在自己身侧,多了不少震慑力,看过来的目光也明显少了。
好在庙里有一些干草,景舞抱了一大堆过来,打算和苏白先把围着火把衣服烤干再说。
可是随即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好像没有火折子。
“你有没有火折子?”
景舞揉了揉苏白的头,他似乎在发抖,约莫是着了凉。
“没有。”
这个回答,景舞也料到了,其实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小孩子能有什么火折子?
可是看着苏白明显有些冷,景舞只好将目光投向了那些乞丐和流浪汉。
那些人本来就竖起耳朵注意着景舞这边的动静呢,这下子知道景舞可能要求他们了,互相不怀好意地挤眉弄眼了一番。
景舞如何能不知道他们心里的弯弯绕绕,呵!她既然敢出来走江湖就自是敢用些非常手段,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有火折子的话,识相的,就给我扔过来。”
景舞拔出自己的剑,挽了几个剑花。
剑身泛着寒光,景舞就坐在那里,连动都未动,便有火折子扔了过来。
景舞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打家劫舍”的感觉,貌似......还蛮爽的?
生了火,小苏白的情况明显好了许多,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能不能告诉姐姐,帝辞杀了你全家,你是亲眼所见吗?”
“不是,别人告诉我的。”
“别人是什么人?”
“不能说。”
话说到这里,景舞便有些能明白了,或许这次帝辞真是被冤枉的,这孩子很可能是被想对付帝辞的人利用了。
“苏白,你听姐姐说,不是我帮帝辞说话,你也知道,他是个大魔头,他杀了那么多人,如果他真的杀了你全家,那么他为什么要不承认呢?”
景舞其实慢慢明白过来了,以帝辞的性格,他做过的事就不会否认,骨子里那么高傲一个人,怎么会敢做不敢当?虽然这当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他如果真做了,就不会那么肯定的否认。
景舞想,帝辞应该是很肯定自己没动过苏白的全家,才会一口否认的。
第一百零六章 拯救苏白
“如果是他杀人太多,连自己也不记得了呢?”
苏白想起来,跟自己说帝辞杀了自己全家的那些人,说的有理有据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我本来也和你想的一样,不过刚刚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你知不知道逍遥楼是做什么的?全天下的消息在那里都有记录,帝辞杀过谁,我想,他自己一清二楚。所以,你的仇可能真的和他没关系。”
景舞说完,小苏白坐在她旁边没吭声了,没反驳也没同意,景舞想着他还是个孩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苏白,且不说帝辞到底是不是你的仇人,你现在还小,且无武功,便是随便一个普通人是你的敌人,你又觉得你能有几分报仇的把握?你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何不读书练武先培养自己的能力呢?”
一方面说不通,景舞索性从另一方面敲打这孩子。
就算是心里有仇恨,也得引导他去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读了书学了东西见了世面,等他长大了,自然很多事都明白了,到时候还要不要报仇就看他自己了。
“读书练武?我去哪里读书,又去哪里练武?”
火光跳跃着,映的小苏白的脸红彤彤的,可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的落寞,眼里充满了不该一个孩子拥有的悲伤。
是了,他已家破人亡,哪里来的能力去拜师?
“苏白,你可相信姐姐不是坏人?你若愿意信我,便由我来安排你以后的路。”
不过片刻,景舞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有些日子没给三哥找过麻烦了,不如就把这孩子送到三哥跟前。
“你能送我去读书练武?”
“我能。”
景舞信心满满的额保证,别的不说,人脉还是有的。
“可是那些让我杀帝辞的人不会放过我的。”
小苏白突然压低了声音,景舞拍了一下脑门儿,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小孩子定是受人指使才有胆子拦帝辞的马车,如今事情办砸了,自是没有好果子的。
景舞觉得,如果没猜错的话,若不是自己这半天一直和苏白呆在一起,恐怕他现在小命已经没了。
呵!有她景舞在这里,便怎么也不会撇了这孩子不管,由得那些宵小之辈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不过......要把这孩子送回京城去找三哥的话,恐怕就不得不求帝辞吧?得,这才刚跟人家翻了脸......
别说自己的腿伤不允许,就算是没受伤,自己如今又如何回得了京城去?
叶庭深......叶庭深......景舞突然想到这个名字,觉得心都痛了起来。
“如果你能帮我,苏白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景舞没想到,小苏白人不大,礼数倒是一套一套的,竟还规规矩矩站起来给自己作了个揖。
“且坐下吧,不必说什么报答,我帮你不过是一时兴起,日后好好用功便是了。只有一点,你得应我。”
“什么?”
“你若日后还要报仇,到时候是不是还是找帝辞报仇,又或是找别人,不管是找谁,都一定要提前让我知道。”
景舞觉得这个孩子是个灵光的,可是谁都有想不开的时候,万一等他长大了,还是执着于报仇雪恨这件事,好歹自己提前知道,也能拦着点儿,总不至于辛辛苦苦教大了,一个冲动再把命送了。
别的不说,如果到时候他还是心心念念找帝辞,依着帝辞的境界,景舞倒是不怕他生气自己给他培养了一个敌人,就怕到时候苏白自己再次上门送死。
“好。”
苏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景舞的要求。
景舞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这一揉,景舞才觉出不对劲来,怎么额头这么烫?
“你别动我的头。”
苏白打开景舞的手,嘟囔了一句。
“别动。”
景舞摁住他,又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再试了试自己的,果然是很烫。
“你有没有觉得头晕或者不舒服的?”
“没有,就是觉得冷。”
景舞看着他红红的小脸叹了口气,感情不是火光映红的,是发热造成的。
“方才被雨淋了,你穿的又少,极有可能染了风寒。等外面雨停了,我便带你去看大夫。”
苏白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景舞看了眼庙外的雨,依旧哗哗啦啦的,并没有要减小的趋势,不由得有些着急。
着急也是干着急,雨这么大,不可能再带着苏白淋雨去找大夫,如果把他放在这里自己去找大夫吧,景舞又觉得实在危险,现在暗地里肯定有眼睛盯着这孩子,稍不留神,就会没了性命。
思来想去,景舞只好用干草铺在地上,让苏白躺着睡一会。
“谢谢你。”
苏白背过身子去对着景舞,嗫喏了一句,景舞差点没听清,待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好坏就是这样简单。
“阁主,下雨了。”
路清才驾着马车回到农舍,看着阁主大人进了屋子里,外面就下起了大雨。
糟了,这景小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躲雨的地方?
本来是想着提醒阁主下雨了,看看阁主能不能放话让自己出去把人带回来,毕竟这大雨天的,可是自家阁主居然什么话都没说???
这这这,阁主没发话,自己也不能擅自出去把人带回来不是?
帝辞看着窗外的大雨,心下烦躁的很,蠢女人,就不知道自己赶紧回来吗?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天天渐渐暗了下去,帝辞看似在下棋,手里却不知已经捏碎了多少颗棋子。
“阁主,要不要属下去把景小姐找回来,她的腿伤该上药了。”
路清看着那一颗颗被挫骨扬灰的棋子,想了一下午,总算看出点儿什么东西来了。
从前阁主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初染小姐,宠爱有加,大家都先入为主的觉着阁主是喜欢初染小姐,将来要娶初染小姐的,可是路清终于觉出来哪里不一样了。
第一百零七章 等价交换
就比如今天这种情况,如果换了初染小姐,阁主可能也会生气但绝不会生闷气,只会直接跟初染小姐发脾气,不管不顾的杀了那孩子再强行将初染小姐带回来,而不是像现在对待景小姐时这样别别扭扭的,明明发了脾气却又不直接说,明明想关心景小姐却偏又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更像是......在傲娇的怄气?
这么一比,阁主倒是像把初染小姐当妹妹,那他喜欢的岂不是......
路清被自己这个发现吓了一大跳,不得了,阁主这是要跟自己的师弟抢女人?
打住打住打住,这些都不是他该操心的,反正他现在只要知道以后面多景小姐时很多事情该怎么处理就是了。
比如就像今天这样,在阁主故作高冷的时候给他一个台阶下方为上上策。
“阁主,景小姐的腿有重伤,不宜沾染风雨,您看是不是把她找回来?”
看帝辞还是没说话,路清干脆咬咬牙又提醒了一次。
阁主您可顺着台阶赶紧下吧,待会人万一真出点儿什么事,指不定又该怎么那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出气呢......
“路清,什么时候我的事轮到你来做主了?”
“属下不敢。”
路清连忙请罪,阁主这是嫌弃自己太多事了?
“不敢就最好,吩咐厨房的人备些驱寒的汤。”
“是。”
眼见着自家的阁主大人吩咐完自己之后就出门去了,路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阁主一向都很讨厌在雨后泥泞的路上行走,所以每逢下雨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现在居然直接就出去了,并且没有吩咐自己备马车!
这是......嫌马车太慢?想用轻功快点儿找到景小姐?
完了......阁主完了......路清念念有词的向厨房走去。
“苏白,雨停了,我们去看大夫吧。”
景舞灭了火堆,摇了摇还在睡着的小苏白。
“苏白?”
叫了两声,孩子没应声,景舞心下暗叫不好。
仔细一看,小苏白果真是烧的昏过去了。
景舞连忙将人背起来,拿着风起剑撑着向外走去。
这一背苏白,她有腿伤的事就瞒不住了,走路明显迟缓,庙里那些打歪主意的人一看这个样子便又蠢蠢欲动。
景舞立时冷了眉眼,“我今日这腿便是废了,动不了了,你们这群人也走不到我跟前,不信的话就试试!”
这些人顶多就有些三脚猫的把戏,对付这些东西,景舞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不过这些人虽然能打得过,但现在先去找大夫才是最要紧的,没得在这里浪费功夫,景舞本意是喝退这些人,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万万没想到,她的这些话倒是激怒了一两个脾气暴躁的。
“口气倒是不小,大爷我还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打不过你一个?”
“老五,别冲动!她那样一看就是练家子,别为色丢了性命!”
“我呸!老子今儿还就偏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
那被叫做老五的男人抄起手边的砖头便扑向景舞。
景舞冷笑一声,一张绝美的脸顿时只剩下冷冽。
只是那人还没走到景舞跟前,便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瞪着眼睛没了气息。
“你怎么来了?”
景舞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帝辞,很是纳闷,这位尊神不该悠闲地在农舍里呆着的吗?
帝辞的脸色不是很好,冷着眸子的看了一眼景舞背上的苏白,转而看向庙里的其他人。
帝辞的就算是往那一站,也容不得他人小觑,何况这会还动了手,那些人早已瑟瑟发抖,想逃吧,惟一的出路还被帝辞给挡了。
有些怂一点儿的,早已跪在地上直喊饶命了。
可惜在帝辞眼里,最廉价的就是人命。
“帝辞!”
景舞急急的叫了一声,眼见着再不阻止,这庙里怕是要血染佛像了。
听到景舞的声音,帝辞抬起的手堪堪收回,转过身朝景舞走来。
那些亡命之徒立马一个个跑了出去。
“还以为你多能耐,不过片刻功夫,就沦落到这种地方,不知跟我甩脸色时的好本事都到哪去了?”
景舞避开帝辞的眼睛,他这讥讽虽然不好听,但却说得是实话。
想了想自己背上的苏白,自己从一开始想要帮苏白不就是打算借助帝辞的帮忙吗?
不然凭现在的自己,哪来的能力将苏白送到京城送到三哥跟前?
且不说这些,就说眼下,自己身无分文,连想给这个孩子治病而想到的办法也不过是看手里的剑能不能抵债。
清醒点儿吧景舞,你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要回去求他的。
待定了思绪,景舞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
“帝辞,你能不能救救这孩子,这恩情,就当我欠你的。”
“是吗?我的恩情可不好还,你想好拿什么来换了吗?而且现在的你,又能拿什么来换?”
帝辞看着她背上的苏白,只觉得心烦意乱的很,腿都要废了的人还敢背着这个孩子?
“人生在世,谁人不求人,你也总会有需要帮忙的一天,你且先帮我救救这孩子吧。”
“景舞,这孩子要杀我,你觉得我会救他吗?”
“我不想猜你的心思,我说了,人情算在我头上,这个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说罢,景舞便背着苏白朝庙外走去。
她心里也着急了,苏白还烧着,若到头来帝辞就是不松口帮忙,岂不是误了这孩子医治的时间?还不如自己先找个医馆给这孩子看病,回京的事以后再说。
“景舞,一般的东西我不要,你最好想好拿什么来换。”
帝辞一把拎过景舞背上的苏白,背在自己身上。
他这是......答应了?
景舞心下大喜,“你放心吧,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或者摆不上台面的勾当,只要在情理之中的,你说出
来,我一定办到。”
“记住你今天的话。”
“放心吧,不会忘的。你带着苏白用轻功先回去,赶紧找人给他退烧,我在后边慢慢回去。”
“抱着他。”
“什么?”
帝辞突然将苏白放到自己怀里抱着,景舞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他这是几个意思。
“你觉得依本阁主的功力难道还带不走一个你吗?”
待被帝辞弄回了农舍,景舞都还有些难以置信,轻功好就算了,一次带两个人?
想自己的轻功也算数一数二的了,但哪里能带着人还跑这么快?也不知道他的武功到底到了哪一步?
第一百零八章 旁敲侧击
“路清,给他看病。”
帝辞直接将苏白丢到床上,看的景舞火直往上冒,就不能温柔点儿吗?!还好床铺够软和。
“是。”
路清的眼珠子都快惊出来了,这不是要杀阁主的那个孩子吗?
依着阁主的性子,不杀掉都是难得了,居然让自己为他看病?
“他怎么样?”
景舞有些着急,方才将苏白抱在怀里,他已是浑身滚烫,小小孩子这么个烧法,怕是会留下后遗症。
此时才知自己看了那么久的医书竟是什么都没学会,只不过知道了草药的药性而已,连着小小的风寒都没办法开出个方子来医治,无用啊!果然很多东西还是要看天赋的......
“无妨,看起来烧的吓人,但还不算太严重,我即刻配些退烧的药,让人熬好,喝下去睡一晚便无大碍了。”
“那就好。”
景舞心下安定下来,总算没有耽误了这孩子。
“帝辞,谢......”
景舞转头去看帝辞,他人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亲自为苏白擦洗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亲手喂他把药吃了下去,景舞这才得空收拾自己。
连景舞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孩子这么上心。
想给膝盖上药的时候,景舞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和帝辞一个屋子,药也都一并收拾过去了。
如今吃他的用他的,还给他惹麻烦,景舞深深叹了一口气,怎么就是找不到与帝辞和平共处的办法呢?好像总是起冲突......
屋外不知何时又滴滴答答下起雨来,景舞索性在外面坐了一会儿。
在走廊上坐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只要把苏白的事情解决了,以后就再也不和帝辞起冲突了,无论是遇到什么样的矛盾,在自己没有能力解决之前,就绝不起冲突了。
很多时候,讲道理才是最无用的。
景舞推门进去,便看到帝辞手里拿着些信函,料想应该是正在处理***的事。屋内熏了香,隐约闻着有白术的味道,想是用来祛湿的熏香。
他活的倒是仔细,才落了几天雨,熏香都用上了。
不过也得亏他活的细致,自己如今的腿见了雨受了凉,借着他这熏香倒是能好受些。
“你是不是仗着有展兮在,就觉得自己的腿无论出了什么样的问题都不怕?”
帝辞将手中的信函放在桌子上,又往香炉里添了些香。
“什么?”
好端端的提自己的腿做什么?他这是......关心?
这还是那个三两句之间就能和自己拔刀相向的帝辞吗?
“有一件事你最好牢牢记住,展兮的医术再好,也救不了自寻死路的人,比如现在的你,比如当初的慕情。”
景舞正打算给自己的腿上药,听了帝辞的话,一个失神竟是将手中的药瓶落到了地上,发出轻微的沉闷的声响。
见景舞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帝辞才又拿起了阁中送来的信件。
很好,只要她在慕情这件事上过不去,就不会起心思回京城。否则,她今天能起心思把那个孩子送回京城,来日,就会是她自己回去,毕竟,那里有她太多的回忆和依靠。
慕情......
这个名字让景舞喘不过气来,想想她当初跟帝辞离开的时候是做了交易的,自己跟着帝辞,换逍遥楼的情报来打听慕情的事情。
当时明明想知道很多东西,比如,慕情是什么时候认识叶庭深的,慕情曾经为了他都做过些什么,慕情又到底为什么会成为和亲公主......
景舞蹲下来去捡地上的药瓶,手指摸到陶瓷做的瓶子,感受到微凉的触感,这感觉随着慕情两个字让她觉得全身都凉透了。
慕情,我想知道很多很多东西,可是归根究底,我想知道的,是你有多喜欢他,是你离开的那个晚上是不是还是没有放下他,我卑劣的一次又一次的祈祷你的死因和他没有分毫关系,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看见我和他还是有未来的。
慕情,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听到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为此成了缩头乌龟,明明只要开口问就可以知道的事情,却再也不敢提起。
明明帝辞说过在这件事上,逍遥楼的消息网随我用,我却迟迟不敢去问,一日又一日的拖着,似乎只要不提起,就没有发生过。
帝辞虽然手中拿着信函,但目光一直在景舞身上,对她的动静一清二楚,看她捡完了瓶子还不起来,顿时觉得心里有一团火。
“你要蹲到什么时候?”
“帝辞,我记得在初词院的时候你没有这么嗦的。”
景舞整理好思绪,起身坐在椅子上,总觉得现在的帝辞哪里有点不对劲,跟之前的印象不太一样,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有问题。
“那在初词院的我是怎么样的?”
难得帝辞听到自己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很好奇自己是怎么想的,景舞心下更奇怪了,帝辞今天莫不是被苏白的事气昏头了?
“从前我在初词院认识你的时候,除了对宁初染以外,你基本不会和别人多说一句话,更不会管不相干的人在做什么,只要不碍到你的事的话。”
景舞其实更想说的是你简直冷漠透顶,除了你的小师妹,眼睛里哪里还能看见旁的事,不过为了避免发生冲突,想想还是委婉一点儿表达自己的措辞比较好。
“是吗?”
帝辞放下手中的信函看着景舞,景舞看过去,刚好和他的眼神对上,莫名其妙感受到了一种怀疑的态度。
怎么,他这是觉得自己说的不符合实际吗?他都做过些什么事难道他自己心里就没点儿底?难道自己形容的不对?
“是真的,难道你不是除了自己的小师妹以外什么都不关心的人吗?暂且不提你为她做了多少事,就只说初词院这个院子的名字,你的心思难道不是已经昭告天下了吗?虽然我不明白这么显而易见的意思为什么宁初染就是没有悟出来。”
“什么意思?”
这下倒轮到帝辞疑惑了,初词院三个字应该让阿染悟出什么来?
第一百零九章 爱之何解
听见他这么问自己,景舞才更糊涂了,什么意思他自己不知道吗?
“初词初词,宁初染和帝辞的谐音,难道这还不足够说明你的心思?”
谐音?帝辞看着景舞一脸认真的样子,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师弟为何这么久了还是留不住这个女人,她在感情的事上,简直理解的一塌糊涂。
“心思?景舞,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自作聪明。”
“如果不是这样,你给院子起这样的名字做什么?”
景舞看到帝辞嘴角那讽刺的笑,便有点儿明白,恐怕初词二字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样。
“这名字当年是师傅所起,叶庭深亲笔手书,我只不过负责把写有初词院三个字的木牌挂到树上而已,请问我应该有什么心思?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很喜欢往挂着木牌的那棵树上跑,难道就没看出来,初词院三个字是叶庭深的手笔?”
“啊?”
景舞这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原来这名字是这么来的。难怪当时看着初词院三个字觉得好熟悉,怎么当时就没看出来那是叶庭深的笔迹呢?
蠢啊!
不过这样的话,宁初染对帝辞的心意一无所察这件事就说的通了,难怪当时宁初染跟自己说起初词院的名字毫无波澜,原来如此。
叶庭深,原来我们之间竟是牵牵扯扯这么多......
看着景舞渐渐暗淡下去的眼神,帝辞便知道她肯定又是在想自己的好师弟了,不由得火就又上来了。
“景舞,你逃婚之前和叶庭深相处过一段时间,他的字很难有人能模仿,可是你连他的字迹都认不出来,这说明你从一开始,就没对他用心,所以不必时时都是这副情伤神色,你没你以为的那么爱他。”
“爱?”这个字从帝辞的嘴里说出来,景舞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不知你以为什么是爱?爱就是你亲手把自己喜欢的小师妹送给叶庭深吗?”
景舞挑衅的看向帝辞,却没想到他突然走过来,景舞捏紧手里的药瓶,连忙撇过头去,不会吧?这是要和自己打起来?
“我对爱的理解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同于生命中的其他任何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注定要纠葛。”
帝辞伸出如玉的手强行将景舞的脸扭过来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爱就是当初自从这个女人离开初词院后,自己见鬼的会想到第一次见她时她受伤昏过去的样子,会想到她执着于自己杀人这件事,会想到她在沉月楼下棋的场景,会想到很多很多......
“所以呢?我没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叶庭深对于我而言的独一无二,就是不爱他吗?”
景舞费力的掰开捏着自己脸的手,说话就说话,这动手动脚的毛病都跟谁学的?
“难道不是吗?”
帝辞不置可否。
“那么照你的说法,你认识宁初染的时候才几岁?小孩子懂什么?即便你的心智再成熟,难道从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注定?什么叫做纠葛?难道你就知道你爱她?”
“我不知道,所以我,不爱她。”
“你说什么?”
“我说一切都是你的自以为是和自作聪明,我从来就没爱过阿染。”
“怎么可能?!你如果不爱她,费尽心思成全她和叶庭深做什么?”
话说到这里,景舞觉得不用再聊下去了,自己真是太蠢了。
是了,如果他爱宁初染,怎么会千方百计把他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依照帝辞的性格,只会掠夺,怎么可能放手和成全。
帝辞之所以这么做,恐怕不过是出于一直以来对于宁初染的宠爱,是的,宠爱,一个大师兄对于小师妹的宠爱,尽自己能力的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但是,只是宠爱,不是爱。
景舞不得不说,帝辞虽然冷血无情,可是对于自己上心的人,真的是没话说。
对宁初染尚且不是爱,都可以宠到如此地步,无法想象,将来哪个女人要是被这样一个男人爱上的话,是不是想要云边月,他都会想办法弄来。
此时的景舞如何能猜到,自己就是那个被帝辞爱上的女人。
“上你的药吧,以后不要再自作聪明了。”
帝辞看着景舞手里的药瓶微微皱眉,差点耽误了她上药,不过,终于算是把自己和阿染的感情与她说清楚了,很好,不错的开始。
“帝辞,其实你是对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叶庭深是不一样的,从在皇宫里大殿上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会颠覆我的人生,所以才拼命想逃离。”
景舞深深叹了一口气,帝辞是对的,叶庭深就是那个自己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与众不同的的人。
帝辞刚刚才好起来的心情瞬间没有了,“待会儿路清过来给你送姜汤,喝了睡觉吧,你今天话太多了。”
景舞听了简直想扯他的头发,什么毛病!好好的说话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明明是他自己先搭话的,这会儿反倒怪别人话多!
“你等等,我还有话要与你说。”
就算他嫌自己话多,但该说的正事还是要说的。
“如果你要说李苏白的事,等他病一好,我会安排人把他送回京城,但这个人情你记得想好怎么还。”
“你怎么知道我要把他送回京城?”
“依你现在的处境,难道你会把他带在身边?”
“那也不一定要送回京城啊......”
景舞就纳了闷了,他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
“这孩子现在被人追杀,你既然想救他,就不会随便把他丢给别人,可是留在身边你又照顾不了他,除了送回京城,你还有第二条路吗?”
怪不得能当上逍遥楼的阁主,这揣摩人心的功夫也是不一般。
他说的很对,江湖之大,可是自己的人脉只限于京城。
“那就麻烦你把他送回去,这个人情我一定还。”
景舞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一日的功夫,就又欠了一笔债!
算起来,自己还真是欠了不少债,欠莫邪的,欠帝辞的,欠的是一个比一个难还。
“景舞,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人情不好还。”
“可是我必须救这个孩子,再不好还,我也认了。”
景舞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向逍遥楼的阁主借人情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可是如今,还有别的办法吗?
苏白,愿你日后平安顺遂,方不辜负今日我所做的。
仔细为膝盖上了药,可到底是淋了雨见了风,景舞还是觉得疼痛难忍,喝了路清送来的姜汤,才算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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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苏白入京
“我说妹夫,你可是稀客啊!大清早的你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景小爷摇了摇扇子,心情不是很好,这叶庭深会来自己的府邸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这天才刚亮好不好!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
好不容易这些天父皇正因为云妃的死备受打击,伤神难过而免了早朝,好不容易自己可以踏踏实实而不是想尽借口的睡懒觉了,可是这美好的一天就这么被自己这不懂事的妹夫给毁了!
“那孩子在哪里?”
叶庭深直奔主题,并不想和景风拉些场面话。
“哪个孩子?”
景小爷装傻中。
“我要立刻见到那个孩子,如果你不想我派人搜你的院子的话。”
“我靠,叶庭深,论官位我是王爷,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妹夫,你敢派人搜我的府邸?”
景小爷一把收起扇子,一脸悲愤的指着叶庭深。
“他要真搜你的府邸,也是你自找的。”
景恪也是听说帝辞突然送了一个孩子过来,一大早便赶过来看看情况,想必应该与阿绎有关,没成想刚过来,就看到自己这欠揍的三弟没眼力的模样。
叶庭深是重礼数,可是碰到阿绎的事,他的一切规矩都可以打破,再纠缠下去,恐怕景风不挨顿打是不行的。
“二哥你怎么也这么早就来了?”
“你说呢,带我们去见那孩子。”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想见那个孩子不过就是想知道帝辞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送个人来我这,想知道是不是和阿绎有关系,可是这大清早的,人家孩子还没睡醒呢!”
“我们并不想知道他是不是和阿绎有关系,对吗叶庭深?”
景恪笑了笑,自己这个蠢弟弟怎么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事情的重点。
“你们不想知道?那你们这一个两个的,火急火燎的跑来做什么?”
“那孩子一定和小舞有关系,我们只是想通过他了解阿绎现在的情况。”
叶庭深表示自己和景恪的想法是一样的。
景恪无奈的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走吧,带我们去找他。”
“你们怎么就知道他一定和阿绎有关?!”
景小爷表示不服气,自己也是昨晚问了那孩子,才知道是阿绎把他托给自己照顾,本来还以为是帝辞要求自己呢,他们还什么都没问怎么就能知道一定和阿绎有关?!
“第一,帝辞不会无缘无故和一个孩子扯上关系,第二,帝辞就算要求人帮忙也不会和你扯上关系。平时没事儿做的话多动动你的脑子,别整天往乱七八糟的地方跑,惹得那些言官都能为你写个话本子出来了。”
景恪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明明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儿啊......
“二哥你能不能别每次见我都是这些话,我最近已经很少去青楼了好吗?”
“很少?你还觉得自己很光荣吗?”
景恪一个眼神过来,某风乖乖闭了嘴。
“苏白醒了吗?”
景风看向昨晚让管家安排的照顾李苏白的丫鬟。
“回王爷,一早就起来了。”
“这么早?”
这孩子起这么早做什么?景小爷表示不能理解,有懒觉不睡是傻瓜才做的事情。
“小苏白,我进来了啊。”
景风正准备推门,不料门却被从里边打开了。
苏白人虽小,看着门外站着的三个人,却也没有胆怯,不卑不亢的。
景风一看,豁!这小孩子如今换了衣服,眉清目秀的,一看就很机灵,哪里还像昨天那脏兮兮的蠢样子。
“行了,大家也别站在门口了,进屋聊吧。小微,你去吩咐厨房备些早膳送过来。”
“是。”
景小爷还不忘给自己的丫鬟抛个媚眼。
“你叫苏白?”
景恪伸手想摸苏白的头,没想到却被他一个偏头避开了。
“嗯,李苏白,全都是姓氏的那三个字。”
“你见过景舞了?”
“见过。”
离开这京城,应该是没有人会再叫自己这个妹妹“阿绎”了,景风自动换了称呼,免得这孩子听不明白。
“二哥,他知道景舞就是阿绎,昨晚我已问过他了。”
景小爷忍不住插嘴。
“她可安好?”
叶庭深只想知道这个问题,他已经没有耐心再等景恪慢慢问下去了。
“她救我的那天我们都淋了雨,我看她走路有些怪怪的,好像是腿上有伤,后来我被送来这里的时候,想见她一次,可是帝辞的手下说她发烧了在睡觉,不许我见。”
苏白人虽小,但总归回答起问题来还是有条有理,清清楚楚的。
她发烧了?!她为什么会淋雨,难道帝辞不知道她有腿伤吗?!叶庭深无比痛恨现在的自己,不在她身边的自己,不能保护她的自己。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为何会淋雨,又为何会把你送来这里?”
景恪看了看叶庭深的脸色,决定还是自己来问比较好,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过一会儿这个孩子可就吓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二哥,这些我知道,昨天已经问过他了,你们又何必再问苏白一次呢!”
景小爷使劲儿摇了两把扇子,感觉表现自己的时候到了。
“你保持安静即可,苏白,你来说。”
然而景恪并不买帐。
“我拦帝辞的马车想杀他,可是没成功,帝辞就想杀了我,但是被景舞姐姐拦下了......”
苏白原原本本的说出了当天的事情,景风在旁边听得直跳脚,好不容易听他说完了,才破口大骂。
“小子!你昨天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你是要饭的,阿绎见你可怜救了你吗?!”
这小子!竟然敢跟自己撒谎?而且为什么二哥和叶庭深一来他就说实话了?!
“好了,你别吵了,自然不想跟你说实话就不说了。等我们问完问题你们俩再吵。”
“二哥!什么叫我们俩再吵?我怎么会跟一个孩子吵,我是小孩子吗?!”
“苏白,景舞的腿是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了吗?”
景恪看向苏白,并不想再理这个分不清轻重的弟弟。
第一百一十一章 浮笺日常
“我也不知道,我从发烧以后就没再见过她,然后就直接被送来了这里。不过我们一起在破庙里的时候,她走路看起来不是很方便。”
那看来,是腿伤又加重了,景恪揉了揉眉心,这丫头,就是不让人放心。
“好了,你且在这里安心住下吧,想学文或是学武叫他给你安排师傅即可。”
景恪看了看景风,虽说吊儿郎当了一点,可是为这孩子找个好师傅应该总还是能办妥当的。
景恪又交代了些事儿,才和叶庭深一起向屋外走去。
“二哥你们这就走了啊?不用早膳了吗?”
景小爷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人,自己好继续睡觉,可是场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嘛。
“不用了,有的人吃不下。”
景恪看了眼身边的叶庭深,恐怕是有的他愁了。
李苏白要杀帝辞,可是帝辞为了阿绎居然救了这孩子。按照帝辞的性格,是要多喜欢阿绎才能做出这样的举措。
要知道眦睚必报是帝辞,以德报怨可不是。
而且阿绎现在还病着,由帝辞照顾,帝辞对阿绎好,叶庭深难受,对阿绎不好,他更难受。
现在这进退两难的局面,不能更糟了。
“慕苍父子还在你的将军府关着,景音也还关在大牢里,不杀不放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景恪不得不出言提醒叶庭深,自从阿绎离开后,慕家这一大摊子烂事儿他就停下了动作,只是把人关着,一直没有处理。长此下去,莫邪怕是会有动作,毕竟慕苍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于莫邪而言,还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的。
“慕苍父子非死不可,至于景音,还是等小舞回来看她的意思吧,我想,她恨景音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但不一定想取了景音的性命。”
“这倒是,阿绎到底心软,对景音未必就真的狠得下心来,恐怕这也是父皇为何迟迟不处理景音的意思,应该也是想等着阿绎再去见景音一次再做抉择。只是慕苍父子你既然决定不留着,怎么还没处理了?”
“慕情用生命保护的慕家人,我不确定,小舞到底想不想让他们死。”
“叶庭深,我原先也这么觉得,可是如今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放任慕情牺牲自己来救他们。如果能重来,我会亲手灭了慕府,强留慕情在身边,即便她是没有任何希望的,痛苦的。”
说到慕情二字,景恪觉得这颗心不知道该怎样开解和安慰才能好受一点。
慕情,无数个痛到无法呼吸的深夜里,你可知我有多后悔没能留住你。
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要留住你,哪怕用尽不择手段这四个字。
“谁能想到,以温润如玉四个字称誉景国的二皇子竟然有如此想法?”
叶庭深看着天边慢慢升起来的太阳,不知道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在讽刺景恪。
他们怎么会都栽在了情之一字上。
“谁又能想到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叶庭深将军会为了一个女人瞻前顾后呢?”
景恪也顺着叶庭深的目光看向远处,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我想把那个孩子养在我父母那儿。”
叶庭深从刚才见了那孩子,便有这样的想法。小舞的事情,他要亲自办。
“你是说养在丞相府?清姨我想肯定没问题,可是叶叔叔呢?”
景恪知道叶庭深一方面是想自己亲自来办景舞的事,一方面是想叶家二老也热闹热闹,不然成天想着抱孙子的事儿。眼见着叶庭远要回京了,作为叶庭深的兄长,如今尚未娶亲,有了这个孩子倒是可以免去他的许多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清姨想热闹,丞相大人恐怕就不乐意了吧?
叶丞相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巴不得和清姨一直过二人世界,想当年连自己的两个亲儿子都早早就送入了军营,如今怎么会想要一个毫不相干小孩前去打扰?
“只要母亲愿意,我想父亲他迟早会乐意的。”
叶庭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么做了。
“那你安排好了就让人去景风那儿接人吧,景风肯定很高兴少了一桩差事。”
景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看见丞相大人的黑脸了,果然是老子不义在前,就不能怪儿子不孝在后啊!
“叶庭深,成日呆在府里也太闷了,我们今天出去玩儿好不好?”
叶庭深才回了府,浮笺便跑来找他了。
“叶庭深,你整日都呆在书房不会觉得无聊吗?”
“叶庭深,要不我们一起研究研究兵法吧?”
“叶庭深,你是哑巴吗?”
浮笺有些气恼,这个男人怎么油盐不进,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连多说一句话都不肯吗?
“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可就找人拆了景深院哟!”
“浮笺,不要自取其辱。”
叶庭深不想对女人说难听的话,尤其对方还是浮笺,是一个在战场上值得尊敬的对手,可是这几日,她一再的挑战自己的耐心。
“瞧瞧,瞧瞧,这不是有反应的嘛!我还以为你真看不见我这个人,听不见我说的话呢。”
浮笺并不理会叶庭深的冷面冷言。
战场上多杀打打杀杀她都经历了,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又算什么,她对叶庭深是志在必得,岂会这么容易就退缩?
“叶庭深,昨日那个叫承画的婢女奉茶的时候故意将茶水洒了我一身,你们将军府的下人都是这般没规矩的吗?”
“奉茶?”
叶庭深有些疑惑,自小舞走后,承画就一直呆在景深院,怎么会给浮笺奉茶?
“我没事去景深院转了转,想知道景舞到底有什么地方比我好,值得你如此,刚好口渴了,就让那个婢女给我倒杯茶,可她竟然故意将茶水弄洒了!”
“谁准你去小舞住的院子了!”
叶庭深的本就冰冷的眉眼霎时更冷了。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不过就是去看看,又不是要去搞破坏。”
“没有下一次,而且承画不是婢女,你还没有让她奉茶的资格。”
“可是她明明就是景舞的丫鬟,我亲眼看见过她给景舞端茶倒水的!”
“丫鬟?”叶庭深冷笑了一声,“浮笺,你们陵国的女人里恐怕找不到比她武功更高的暗卫。”
“是吗?她既有武功而且如此好怎么会甘心在这将军府做景舞的丫鬟?”
浮笺觉得难以置信,承画既然有如此好的身手,怎么会愿意给别人端茶倒水?
“叶庭深,你别走啊,你回答我。”
看着叶庭深并不欲和自己多说,转身准备离开,浮笺立马追了上去。
难得他今天愿意和自己多说几句话,虽然脸还是很臭,但已经算是很好的开始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梦中旧事
“公主请留步。”
眼见跟着叶庭深就要走进他的书房了,却又被这该死的暗卫给拦下了。
浮笺恶狠狠的瞪了江踪一眼,拿出自己的剑。
“我说你这个暗卫,每次就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
“这是将军的意思,还望公主见谅。”
江踪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祈祷了一番,这每日一闹怕是又要开始了。
唉!好怀念将军夫人啊!从来不会这么聒噪!这么不识时务!这么没眼色!
“喂!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在下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
“在下不敢。”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每天都这么追着叶庭深?”
“在下不敢。”
“不敢不敢不敢,你能换句话吗?”
......
“她为何还没醒?”
帝辞看着床上还在昏睡的人,心下一阵烦躁。
“景小姐染了风寒,再加上腿伤疼痛难忍所以一直昏睡着,按理说习武之人用了药早该醒了,但是景小姐的寒症不止在腿上,她整个人都为此有些虚弱,适才不敢用大补之药催她醒来,只能慢慢调养。”
“废物。”
“属下无能。”
路清默默汗颜,自己已经多久没听到阁主这么骂自己了,好像是,自从阁主正式让自己跟在他左右的时候就没再被这么骂过了吧......
“你可有把握医好她的寒症?”
“这个......属下说不准,展兮公子应该之前有为她把药方配成药膳私下治疗过,不过展兮公子医术远在属下之上,如今若由属下来治疗,恐怕就必须要用药而不是药膳,而且效果也不一定及得上展公子的,因此无法肯定是否能治好。”
路清回答的是战战兢兢,还好之前阁主用阁里的势力调查景姑娘的一切,自己也顺便跟着知道了一些情况,能把展公子拉出来挡一挡,否则这种关头,若真叫自己把景姑娘医好,恐怕有些难度,而阁主又是个没耐心的......
“把展兮的药膳方子给你,你可有把握医好她?”
帝辞这会倒是没有再骂路清,路清的医术和展兮比起来能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若能拿到展公子的方子,当是没问题了。”
听到路清如此说,帝辞总算放下心来。
还记得那日,大雪纷飞的,她从阿染的嘴里得知自己有宫寒而可能无法生育,这对于女子而言是多么无法接受的一件事,可是这个女人,却面无表情的说什么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以贤妻良母为目标的,景舞,你是当真无所谓,还是因为嫁的人是叶庭深而无所谓?
“阁主,还有一事。”
“说。”
“阁里传来消息,叶庭远近日回京,特意绕远路到了南边来。”
“叶庭远?倒是差点儿把他给忘了,绕这么大个圈子左右不过是听了京里的消息,想来替我的好师弟把景舞带回去,不用拦,让他尽管来。”
“是。”
路清不明白,如果叶庭远真的把景小姐带走了呢?那阁主这前面的功夫岂不都前功尽弃了?
熟不知有慕情一事横在那里,帝辞是笃定了景舞不敢面对,不敢回去。
起码,现在不敢。
景舞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躺在二哥府上的合欢树下等慕情,那天阳光很好,她等的都睡着了慕情还没来,后来慕情来了,不过浅蓝色的衣服上有很多脚印,像是被人欺负了,可是慕情心情却很好。景舞还梦见自己问絮儿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外面有些吵闹,絮儿说是叶家的二儿子立了大功,回京封将军呢。
景舞觉得,好像有什么事串起来了。
当时王府外吵得厉害,她刚睡着就被吵醒了也懒得出去看,然后慕情就进来了,开心的,有些害羞的......
平时那么注意仪态的她竟然丝毫不在乎衣服上的脏印......
景舞想,自己若是没猜错的话,慕情在进王府之前,那阵喧嚣吵闹中,遇见了叶庭深。
原来是慕情先遇见叶庭深的,是吗?
“慕情,是不是这样?”
梦中的景舞拼命想拉住慕情的手问清楚,可是慕情却越走越远,说自己要先去换一身衣服。
“慕情,你回答我,是这样吗?”
帝辞看着床上说梦话的女人,凑过去想听的清楚一点,不过来来回回也就听懂了“慕情”两个字。
又是慕情?还有完没完了?
虽然她如此在意这件事于自己而言是有利无害,可是于她自己......
“先下去吧。”
帝辞从服侍景舞的丫鬟手里接过手帕,亲自用冰水替景舞降温。
“是,阁主。”
景舞若是醒着,看到如此场景,恐怕免不了和帝辞又是一顿吵,明明有丫鬟,为什么要故意使唤自己?!
“慕情,你先别走!”
梦里,景舞冲上前想拉住慕情,可却怎么也够不到她。
帝辞看着景舞的手乱挥着,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便伸出自己未被毛巾占用的右手给她握住。
梦里,慕情明明不会武功,可是景舞感觉自己追了好久才拉住她。
“慕情,你方才是不是遇见叶庭深了?”
叶庭深?听到这三个字的帝辞瞬间心情不好了,该死的女人,你最好明白你现在握着的是谁的手。
“慕情,你怎么不说话?”
梦里,景舞不管怎么问慕情,她就是不开口,只是朝着自己笑。
渐渐地,景舞觉得自己拉着的手有些冰凉,像极了在往生林那天晚上,慕情越来越冰冷的体温。
慕情,你终究是恨我的是不是?
不然,你怎么忍心在我面前死去?
景舞突然的睁开眼睛,倒是让帝辞正在往她头上放手帕的手都一怔。
这女人眼睛里哪有刚睡醒的模样,分明就是清醒无比。
“你醒了?”
“嗯。”
景舞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中,浑然不觉自己正拉着帝辞的手。
“既然醒来了,是不是该放开我的手了?”
“嗯?”
景舞待看到自己正拉着帝辞的时候,连忙放手,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这也太尴尬了吧?
帝辞终年只有杀意的眼睛里看到她的无措却是映出了笑意。
“苏白呢?”
景舞连忙转换话题,也不知道苏白怎么样了。
“已经送回京城。”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初染来袭
“什么?”
景舞猛地坐了起来,起身有些快,只觉得眼前一黑,稍微顿了一下才又看清楚东西。
“不是你叫我把他送回去的吗?”
“可是你也该让我和他道个别吧,我都不知道他病好了没有。”
“是你自己身子不争气,昏睡了太多天,他是病好了才被送走的。”
帝辞难得愿意和景舞解释一番。
“我睡了多久?”
“八天。”
“怎么会这么久?我顶多不过着了凉,是不是你故意下药要害我?”
景舞突然贼兮兮的看着帝辞,惹得帝辞很是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我要杀人还需要用药?”
“那倒是,可是我没理由睡这么久吧?”
“你的寒症已经很严重了,接下来的日子你最好好好治病,否则下一次再昏多久,还有这一双腿到底能不能保住,都将成为未知数。”
“我知道了。”
景舞又缓缓躺了下去,她并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过遗憾的是也没能送送苏白。
不过话说回来,难得帝辞如此好心竟然会顾及自己这病躯不再像丫鬟一样的使唤自己。
突然,景舞想到了一个无比严重的问题。
自己昏睡了八天,可是这院子里又没有见到过丫鬟,那自己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
景舞扭头看向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帝辞,他......该不会.......让他的随从......
“有话就问。”
帝辞如何能感受不到景舞那恶狠狠的敌意。
“这些天是谁照顾我的?”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你定随身有丫鬟跟着,前些天就是为了折磨我才把这整个院子弄得没有一个丫鬟。”
听帝辞如此说,景舞反倒不慌了。
倒是自己多虑了,帝辞就算再没谱,不至于拿女儿家的清白开玩笑,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把他的那些丫鬟藏在哪里了,自己在这里这么久竟也没见过。
“聪明。”
“真难得,我只从你帝辞的嘴里听见过愚蠢两个字。”
“哦?是吗?”
“是的,我无比确定。”
景舞转过头看着帝辞,表情略有些认真,这个家伙,自己骂过的人自己记不得了吗?
两个人明明在吵架,可是在帝辞眼里却俨然是另一番场景。
景舞长长的青丝散落着,连日的昏睡让她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苍白,有些虚弱,但却比平时多了几分顺从,就算两个人仍然是唇舌相向,她整个人也有一种柔和的美。
常年处于厮杀中的帝辞,此刻竟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这感觉像是一种毒药,让他上瘾。
好像余生就这样跟她两个人斗嘴下去,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不过丫鬟的出现打破了帝辞的岁月静好。
“阁主,药熬好了。”
送药的丫鬟敢肯定,自己端着药出现在房门口的那一刻,阁主看过来的眼睛里有杀意。
糟了,恐怕是做错事了。
“滚回初词院,让任行重新换个人来。”
“是。”
景舞在一旁看的简直是叹为观止,从前叶庭深的气场就够冷了,可是起码还是讲理的,还没见他无缘无故为难过丫鬟和侍卫。
帝辞这简直就是蛮不讲理,别说那小丫鬟看着怪委屈的,似乎还没弄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就连她这个旁观者也是一头雾水好不好?
景舞颤颤巍巍的坐起来接过帝辞递过来的药碗,让帝辞伺候她,她简直消受不起好不好?!
这喜怒无常的,保不准一个不高兴给她一掌呢!
“你似乎很有意见想表达。”
“没有,绝对没有。”
景舞一手端着药,一手伸出来做保证状。
一碗药闷下去,景舞觉得帝辞还在看着自己。
“好吧,我是想问,你的丫鬟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换人?”
“丫鬟而已,还需要做错什么才能换吗?”
果然,意料之中的回答......
“我说你这脾气到底是怎么当上逍遥楼阁主的,这么多年就没有人造反吗?”
景舞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愿意跟着一个连道理都不讲的人。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脾气才能当逍遥楼的阁主?”
帝辞向景舞靠近了几分,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可惜景舞满脑子都沉浸在怎么反驳帝辞这件事上 ,一时竟也没有察觉。
论脾气,景舞首先想到的就是叶庭深,喜怒无形,进退有度,关键是能很好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其次,其实二哥大哥应该也都可以吧,好像不管是谁,都能比帝辞做的好。
不过,要是真的回答他,他会不会被激怒?
“我这仔细想了一下,其实你这样的脾气其实挺适合统治逍遥楼的,哈哈哈哈哈哈......”
景舞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多奉承他比较好。
“阁主,该用晚膳了。”
还好厨房的嬷嬷进来拯救了景舞。
“让人把晚膳送过来。”
“是。”
待那个嬷嬷退出去了,景舞越想越觉得眼熟,这可不就是之前隔壁的顾嫂吗?
感情原来是帝辞的人,呵!帝辞为了折磨自己也是够用心够卖力的,不惜陪着自己吃那难吃的饭菜。
“阁主,初染姑娘来了。”
正吃着饭呢,路清就进来禀报了,实在是因为如今的局势,他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拦住初染姑娘啊!
帝辞夹菜的手微微一怔,叶庭深的速度倒是够快,才送了那个孩子回京,他就摸清了自己在的地方,把阿染送来了。
本来送李苏白回京的时候就打算带着景舞换地方,去塞北转一转的,但景舞迟迟不醒来,帝辞不想她病中还奔波,就想着等她病好了再离开,谁知道叶庭深竟然这么快,而且送阿染过来,阁里的人没人敢拦,真是好计策。
景舞听到路清的话,端着汤的手一抖,差点儿没把汤洒了。
宁初染来这儿做什么,她如今不应该守着叶庭深才对吗?难道是将军府出事了?
“让她进来。”
“是。”
“大师兄......”
宁初染一进来就抱住帝辞哭了起来,而且数日未见,整个人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就像突然长大了一样。
这下景舞更紧张了。
“可是将军府出了什么变故?”
她也顾不得自己腿疼了,站起来就想去拉住宁初染问。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生心思
帝辞一见她这个样子就火冒三丈。
“无事,你坐下!”
景舞讪讪的收回手,虽然宁初染没理自己,但帝辞说没事应该真的没事吧......
不过干嘛这么大火气,就嫌自己拉他小师妹?或者是以为自己要打宁初染?
而且将军府没事的话,那宁初染哭的这么伤心是为了哪般?
“那什么,既然京城那边没出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
“我说坐下!”
景舞才说完话,然还没站起来呢,就被帝辞伸手摁住了肩膀。
这这这......这是唱的哪出?景舞心下没谱,却又不敢动,她现在可不敢和帝辞叫板,她还想赶快把伤养好呢。
宁初染看到帝辞的手摁住景舞,眼泪就流的更凶了。
“大师兄,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要阿染了?”
哈?宁初染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景舞登时觉得有一场大戏要演。
“阿染,你当知道我与你之间只是兄妹的情分。”
帝辞这是什么意思?宁初染不是一门心思放在叶庭深身上吗?怎么听他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提醒宁初染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感情?
“大师兄,你说过你会保护阿染一生一世的。”
“现在我也是这么说。”
宁初染一清二楚帝辞是什么意思。
我会保护你,从前会,现在会,以后也会,可却是出于亲人间的感情,不是别的。
帝辞虽是在回答景舞的问题,但是一问一答之间,眼神却是全都落在景舞身上。
无奈景舞已经被当前的对话弄得晕头转向,一门心思都在研究宁初染是不是移情别恋了,哪里还能注意到帝辞的目光。
帝辞觉得自己是越来越能体会把深情放在景舞身上的无力感了。
“大师兄,那你不要再丢下阿染了,阿染想和你一起。”
宁初染知道有些话现在说了就是死局,不如先退一步,留下来再说。
毕竟大师兄不是二师兄,是没有任何道理和情面可以讲的,此时若是将话说的太白,他可能永远不会让自己留在他身边了。
景舞这下几乎可以肯定了,宁初染怕是真正喜欢的人是帝辞,帝辞把她放在将军府,放任她嫁给叶庭深,她才忽的弄清楚长久以来的深意。不过至于帝辞嘛......这下可热闹了......
管他们呢,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只要安心当个看客就好了。
“大师兄,你怎么能让她住在你房间里呢?”
待宁初染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才发现帝辞的屋子里竟然有两张床,再看看此时坐在屋子里的景舞,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他只是为了折磨我。”
景舞连忙辩解,你们折腾可千万别拉上我。
“景舞,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明明已经嫁给我二师兄了,怎么可以和别的男子共睡一屋,而且纵是未出阁的女子也断不该如此!”
“你说的对,我马上搬出去。”
景舞确实很赞同宁初染的话,本来当时就是帝辞拿自己的行踪作为威胁好故意整自己的,反正现在叶庭深也肯定知道自己的行踪了,是时候赶紧搬出去了。
“如果你搬出去,我就杀了李苏白。”
帝辞又岂会称了景舞的意。
“大师兄,阿染不喜欢她和你住在一起。”
“阿染,如果再闹,我就把你送回京城。”
“阿染知错了。”
宁初染看了看景舞,不甘心的说道。
景舞简直气的想骂人,好像是自己巴着她大师兄似的,大小姐你看看清楚好吗,我也是身不由己好不好?
日子一天天的过,自从宁初染来了,景舞觉得其实是件好事,起码帝辞现在不会总是想法子使唤自己了,他大部分时间都被宁初染拉着出去赏花钓鱼什么的,自己刚好可以安逸的养伤。
但安逸的生活不出现点儿变数,就对不起老天爷的精彩安排了。
这些日子景舞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经常会去厨房坐坐,看看顾嫂是怎么做菜的,一来二去的,倒是对厨房熟悉了不少,偶尔也会带本医书去找个角落坐着翻一翻,毕竟景舞是下了决心要把医术也精通了的。
其实厨房很好,景舞少部分时间会躲在大堆粮食的后面发呆,在帝辞的院子,她几乎没有自己的空间,厨房粮食堆后面的小片空地就成了景舞的小秘密,在那里她不必担心会有帝辞突然出现然后使唤她做这做那。
其实也没啥,就是端个茶倒个水,可是她就是不想杵在那儿碍宁初染的眼。
从心底里讲,景舞还是很赞成宁初染和帝辞在一起的,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
这日景舞又拿了医书躲在厨房里的粮食堆后面,看的都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厨房有响声,倒是把她给惊醒了。
因为午饭过后厨房一般没人,只有快到晚膳的时候顾嫂才会过来。
这可真是奇怪,到底是谁会来呢?
景舞寻了缝隙看过去,竟然是宁初染。
她到这儿来做什么?景舞不由得心下纳闷儿,难道是亲手给帝辞做饭?好像帝辞不喜欢她下厨的吧......
只见宁初染拿出一个小瓶子,将一些白色粉末倒在帝辞专用的酒壶里。
可能因为以前的寒毒问题,帝辞一直有睡前喝一杯酒的习惯。
宁初染这是......在给帝辞下药?
至于下的是什么药,景舞想自己已经领略过了。
想必宁初染今晚无论如何都会支开自己,然后和帝辞......这样一来,帝辞就不得不娶她了吧?
帝辞那样的性格,会因为这样就娶她吗?
宁初染下完药便慌张出去了,徒留景舞在原地纠结。
到底是管呢?还是不管呢?
算了,反正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尤。
“景舞,我近来晚上时常会做噩梦,你今晚能不能陪我睡一晚?”
“可以。”
用晚膳的时候,宁初染如此说,景舞就知道,帝辞是躲不掉了。
“把我的酒拿过来再过去。”
不过也是巧,偏帝辞今晚就没有非要奴役景舞而把她留下来,只说让她把酒拿过来。
只能说是天意了,景舞如是想到。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好心恶报
这到底要不要帮他把酒换掉呢?看着拎在手里的酒壶,景舞才真正开始挣扎了,离帝辞的房间越近,脚下的步子就越沉重。
“我来拿给大师兄吧,虽说已经春天了,可是夜里的寒气还是挺重的,你还是赶紧去我的屋子暖一暖吧。”
眼看着快要到帝辞的屋子了,景舞却在回廊上被宁初染拦了下来。
宁初染拿过景舞手上的酒,景舞并没有觉得如释重负反而觉得更加沉重了。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景舞终究还是拉住了宁初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帝辞不会允许自己被任何事情逼迫,就算你这么做了他也不会娶你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景舞,你到底在说什么?”
呵,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景舞看着眼前的宁初染,她明明长得还是如自己初见她时那样天真可爱,穿的还是那样毛茸茸的惹人喜欢,可是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幅样子呢?
“我看到你在酒壶里放东西了。”
“景舞,有时候看不见比看见好,你有时间管闲事,不如想想浮笺和我二师兄天天形影不离你该怎么办吧。”
形影不离吗?景舞一个失神,宁初染便甩开了她的手,准备离开。
“你敢再走一步,我就告诉帝辞这酒里有东西。”
不提叶庭深还好,提起叶庭深,景舞便想到被逼无奈而做一些事情是多么令人厌恶。她相信叶庭深不会朝三暮四,甚至能想到浮笺天天跟着他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如果有一天浮笺给叶庭深下药呢?别人看到了也装作不知道吗?(对此浮笺只想说,她才不会做这种有损公主尊严的下流事,景舞最好不要太小看了人。)
“是吗?那你就告诉他啊!”
宁初染用力的将酒壶砸在地上,突然笑着压低了声音,“这酒壶对他的意义你还不知道吧?不妨看看他会相信谁?”
紧接着宁初染就提高了音调叫了起来,
“景舞你没事儿吧?没伤到你吧?!”
帝辞听到外面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就出来了。
“大师兄,景舞不小心将酒壶摔在地上了,你别生气啊,她也不是故意的。”
景舞真是觉得宁初染好像有无数个面孔一样,她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怎么回事?”
帝辞看着景舞,明显在等她解释,景舞也在心里思考自己说的话被帝辞相信的可能性,帝辞到底是会相信她还是宁初染呢?不过前思后想,左思右想,想来想去,她都毫无胜算啊......
尽管半分被相信的可能性都没有,景舞也绝不会让自己平白无故被冤枉。
“也许你不会信,但不是我摔的,即便一刻钟前我也确实起心思想摔了它。”
“景舞,你是害怕大师兄生气才不敢承认的吗?没关系,我会让大师兄不要生你气的。师兄你看,你平时总是板着脸,现在景舞摔破了酒壶都怕被你责罚。我知道这酒壶是师傅从前一直用的,后来你就一直留着,对你而言很重要,但是终归人更重要,你别生景舞的气好不好?”
景舞才说了一句,宁初染已经立马想好很多句来应对了。
景舞感叹她巧舌如簧的同时,也深感被这样一个女人喜欢上的悲哀。
景舞对帝辞一直都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只知道除了宁初染和叶庭深之外,从来没见过什么可以让他在乎的人和事。可是不用想也知道,他师傅一定算一个非常特别的人,曲流灼可以说是拯救了帝辞整个人生,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收养他,教导他,为师亦为父。曲流灼留下来的东西,于帝辞而言一定很重要。
可是宁初染,知道这一切的宁初染,毫不犹豫的就将那个酒壶砸在了地上,而原因是为了证明帝辞对她的信任,这太让人心寒了。
“我并不怕被帝辞责罚,更没有不敢承认,因为根本就不是我做的,你心里清楚的很,宁初染。”
景舞弯腰将被摔碎了的酒壶碎片一一捡起,如果她知道这酒壶的来历,她倒宁愿没有阻止宁初染,没有这一出。
“师兄,我没想到景舞竟然如此害怕承认,她说不是就不是吧。”
宁初染见状也连忙去捡,景舞直接一把推开了,“你觉得你还有脸捡吗?”
宁初染被推倒在地,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景舞,你欺人太甚!”
“就是要欺负你。”
景舞一个不察,手便被酒壶割破了,连疼都感觉不到,就是气的想骂人。
“将酒壶拿进来粘好。”
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帝辞这会儿倒是发话了。
“我不会,你找别人,而且不是我打破的,我不负责。”
“景舞,不要总是让我把话说第二遍,你知道后果的。”
听到他的话,景舞真想一把把手里的碎片在地上摔个稀巴烂,摔的连渣都找不着。自己就不应该心软,就该由着他们鸡飞狗跳!什么好人有好报,都是骗人的。自己帮了他的后果就是被冤枉然后还要善后吗?!
“我知道了,我会粘好的。”
景舞抱着碎片朝宁初染房间的方向走去。
“就在我屋里粘,阿染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师兄......”宁初染本想再试探一下,看看帝辞到底相信谁,毕竟大师兄从头至尾根本都没有表什么态,可是当她抬头看见帝辞不是很好的脸色时,又把话咽了回去。“师兄那你也早点睡。”说完这句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把你手上的血止一下,省的弄脏了那些碎片。”
“好,谢谢。”
帝辞递过来一瓶药,景舞听见他的话,只想冷笑。她发誓,以后就是这师兄妹俩被人杀了,她也绝不多管半分闲事!尽管如此,景舞还是时刻谨记自己现在的处境,礼貌道了谢,她对于帝辞一次又一次的出言威胁,已经不想再多听到一句了。反正也知道和他对着干,自己最终还是没什么好果子,那不如就顺着他的意好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庭远景意
“景舞,你算是能够很好的隐藏情绪了,但那一套在我这里没用。”
“是吗?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对你破口大骂还是和你打一架呢?”
“你帮我是你的选择,就像你帮李苏白一样,你自然要承担自己的选择带来的后果,阿染会冤枉你,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无法力证自己的清白,是你的愚蠢造成的,是你自己没想好各种情况的应对之策就盲目好心的。所以,你在生气什么?”
“你知道她给你的酒壶里下药了?!”
“你觉得呢?”
这下景舞可半分都顾不得生气了,帝辞居然什么都知道。那什么都知道的意思是不是代表着他默认了宁初染的做法?
“你知道你却没有阻止,那看来是我今晚多此一举,棒打鸳鸯,反而坏了你的事是吗?”
“你的却坏了我的事,本来我想借着那壶酒让阿染知道错误的,可惜你的出现把证据毁了。”
“证据?连你也必须有证据才能教训她犯错了吗?”
“你以为呢?”
景舞一想也是,依照宁初染接二连三的表现,她几乎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只会往别人身上推。如果她死不承认,帝辞和她这么多年的情分,又如此宠她,即便帝辞冷血冷清,可事关女儿家的清白,又岂能非要和她辩出个是非对错。
“你是如何知道的?不是说你只是派人保护宁初染,从来都不会监视她吗?”
“我不信任何人。”
“好吧,虽然这很薄情,可是如果你真信了,恐怕如今也中招了。”
景舞将药粉洒在手指上,其实早就不流血了,才多大点儿的伤口,不过都是做给帝辞看的,省的他觉得自己会脏了他的酒壶,不,是酒壶碎片。
此事过后,虽然大师兄当天没有表示到底相信谁,可是宁初染总觉得大师兄不像从前那样待她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师兄好像对她疏远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但是这一发现让宁初染恐慌不已,日夜难安。
“阁主,叶庭远将军今天下午就该到了。”
“知道了。”
按理说他早该到了,不过是路上又绕了一下,帝辞倒是对他什么时候会到早就有数。
路清进来禀报的时候景舞刚好也在。
路清嘴里的叶庭远可不就是叶庭深的大哥?从前还和叶庭深说不知他大哥会是什么样,如今却是要见到了,只是谁能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景舞心下不知不觉的紧张起来。
临近傍晚的时候,叶庭远终于到了。一身白衣,五官都像极了叶庭深,只是眉宇间多了好些严肃。尽管叶庭深喜欢穿墨色的袍子,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却都没有叶庭远来的压人。
此时此刻景舞才明白,自己第一次见到叶庭深的心情叫做忐忑,那个时候有一种叫喜欢的感情就发芽了。如今见到了叶庭远,才知道压抑二字是何意。从前总以为自己见到叶庭深的时候是紧张,如今才发现那是另一种紧张,生怕自己哪里不完美的紧张。如今见了叶庭远,才弄清楚正常的紧张该是什么样子的。正常的紧张是知道他在打量自己,在心里评判自己,但自己心下只是为了一件事而有些波澜,却不是为了一个人的目光。
“叶庭远见过三公主。”
“不必,以后也断无需如此。”
景舞连忙去扶,心下已然捏了一把汗。
“你如此,不是刻意叫我妹妹为难。”
门外又进来一个女人,容貌虽不及景舞绝色,却也是万里挑一,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她那一身英气,一看便不似寻常女子的小儿女之态。这女子,不是带兵打仗的长公主景意却又是谁?
“长姐。”
景舞心下开心,却也不忘了礼数。
其实她自小和长姐没怎么见过面,但每每有机会能见到,两个人也是十分聊得来的。景舞总是敬佩长姐不输男儿,保家卫国,两人却是分别已久,如何能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心下自然喜不自胜。
“一家人,又不在宫里,哪来这么多礼。”
景意走过去便拉住景舞的手,纵是多年未见,也丝毫不生疏。
帝辞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看着这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个人,就说叶庭远怎么拖拖拉拉这么久,原来是为了佳人,看来叶家,又该办喜事了。
叶庭远的目光触及景意,严肃的眉宇才渐渐柔和下来了。
“意儿,有什么事明天再聊。”
叶庭远将景意拉到自己跟前,看她这样子是想和三公主叙旧,一聊又不知是多久,可是她已经舟车劳顿好些天了,今晚必须好好休息。
“好,那阿绎你也好生休息,明天再说。”
景意顺从的答应着,她可不想惹恼眼前的男人,她已经不想再领教惹恼他的后果了。
“路清,带他们去休息。”
帝辞和叶庭远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却把事事都安排妥当了,两个人的情分隔着叶庭深,也远不到哪里去。
帝辞知道叶庭远来是想为叶庭深带走景舞,不过正如他所说,明日再说。
待叶庭远带着长姐出去了,景舞才慢慢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天大的八卦。
“叶将军居然和我长姐在一起了!”
景舞和叶庭深闹的那样,自是不好意思叫叶庭远大哥,可直呼其名也太失了礼数,只好用叶将军来称呼。
“你很开心?”
帝辞不理解,别人的事与她何干。
“那是自然,你没发现吗?那叶将军一看就是人中龙凤,长姐若能嫁给他,自是极好的。”
“人中龙凤?”
帝辞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一个叶庭远算哪门子的人中龙凤,不过是会带兵打仗而已。
“师兄,听说庭远哥哥来了,他人呢?”
宁初染本来在另一处院子摆弄草药,才知道这边的动静就过来看看。
“已经休息了,明天你再见吧。”
“嗯,阿染知道了。”
宁初染出了屋子忽然觉得好没趣,以前这种事大师兄都会提前告诉自己,如今却是什么都不说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姐妹吵架
景舞对叶庭远的印象挺好,却不知叶庭远对她的印象实在是很不好。
“我妹妹有她自己的分寸,明日你不许为难她。”
景意梳着头发,透过镜子发现叶庭远正在看着自己,她太了解他了。
叶庭远最是不喜欢别人拖泥带水,婆婆妈妈,一个人扯出好几段感情来。可是方才的情形来看,阿绎如今竟然住在帝辞的屋子里,景意明白那定是帝辞故意想了法子安排的,阿绎应该对帝辞的心思半分都没体会到。可是放在叶庭远眼里,就是阿绎惹出了这些事来,放着叶家好好的媳妇不做,如今偏扯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来。叶庭远应该对阿绎的印象不是很好。
“你不必担心,我只说我该说的。”
“那你倒说说,什么才是你该说的?”
“她既然是公主,如今又做了叶家的儿媳,就该知道她的一言一行会有多少人看着。要我说,她如今一言一行都太失了公主的身份。”
“叶庭远!”
景意是真的恼了,他若是敢真的这么说,自己定要生他的气。
“我不喜欢你生气,但是意儿,你妹妹的行为已经让叶家颜面尽失,父亲母亲是长辈,不好说什么,可是叶家必须有人来说这些话了。”
叶庭远从后面环住景意,很是无奈,他就知道景意知道又该生气了。
“可是京里的那些事儿你也都知道,是她愿意这么做的吗?阿绎的性子我知道,她是无处可去了才会跟着帝辞离开的,一旦她知道帝辞的心思,就绝不会留下来,不然你以为帝辞那样的人,为什么迟迟不跟阿绎明说?”
“无论如何,她不该离开叶家,她嫁人了,意儿。”
景意明白叶庭远的意思,阿绎的离开让叶庭深沦为了笑柄,景意见过叶庭深,那样骄傲的一个人,阿绎此举也确实是......过分了......
“那由我来说行不行?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你再来说。”
景意回头看着叶庭远,算是退了一步。
“好。”
次日晨起刚用完早膳,景舞就被长姐叫出去走走,她只道是多年未见,姐妹间说些知心话,哪里知道,提的又是她最不愿提起的事。
“阿绎,我也不与你兜圈子,我们此次特意绕到这里,就是为了带你回去的。你擅自离京,叶家和父皇都备受非议,你身为公主,断不该如此糊涂。”
周遭的景色很美,快入夏了,花红柳绿的,不过景舞听了景意的话,也没了看风景的心情。
“如果我就是不跟你们回去呢?”
“阿绎,这件事由不得你胡闹。”
“长姐你真的觉得这是胡闹吗?纵使不说慕情的事,如今浮笺就住在叶庭深府上,你觉得我回去能安宁吗?你真的觉得我回去了不会有更大的笑话给人看吗?”
“只要你好好的呆在叶庭深身边,浮笺就不会有机会。”
“我没办法好好呆在叶庭深身边。”
“阿绎,你必须做到。慕情已死,往事随风。你需时刻记得你是一位公主,而不是满脑子只有情爱之事。”
景舞转头去看走在自己身侧的长姐,觉得好像忽然就不认识她了。她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就只有皇家的脸面了呢?
“景舞见识短,比不得长姐胸中有家国天下,请恕景舞做不到。”
“阿绎,不要逼我强行把你带走。”
景意也有些恼了,这个妹妹怎么就是一根筋,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你打算如何强行把我带走,用武力吗?”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这么做的,但你最好自己能想通,不要逼我动手。”
“景舞虽不才,但打起架来未必就能输给你。”
“阿绎!”景意这下是真生气了,“听景恪说你武功很有进益,难道你学武就只会用在这种于国于家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吗?你多大了!难道还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吗?!你到底打算闹到什么时候,你眼里难道就只看得到自己的伤心自己的儿女情长,你怎么就不看看这个家这个国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父皇因为大哥他们和叶家私自杀了云妃早就心下不满,云妃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就因为你,京城的局势一团糟,父皇和自己的儿子心生隔阂,和自己的忠臣多有嫌隙,让那些奸佞之人有机可乘,莫邪也在京城兴风作浪,整个古罗族蠢蠢欲动,就因为一个你,闹出多少事来!”
“因为我?”景舞也是怒极反笑,“那你倒是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任由云妃作践和欺辱然后闷不吭声吗?云妃死了我也觉得大哥他们操之过急,是,我是引起这件事的直接原因,但是没有我你又以为云妃能多活几天?!难道是我哭着求着让大哥杀了她吗?!她死的时候我还在昏迷!我有机会阻止吗?!云妃她自己自作孽,如今反倒都是我的错了?!”
“你身为公主却逃婚,慕家一家乱臣贼子,你却因为慕家的女儿一身白衣入叶家的大门,皇家和叶家的颜面被你糟蹋的荡然无存!如今已为人妇却和别的男子共处一室,你心里到底还知不知道你是公主?!你还知不知道你是这景国正宫皇后所出的嫡公主!”
“嫡公主?我算什么嫡公主?!父皇他眼里有我吗?!如果不是九岁离宫你以为我活的到现在吗?!十几年不管不问,用得着我了,父皇就半分都不商量的就把我指给了叶庭深,如今他若是随便为你指一位驸马,你敢保证你不会逃婚吗?!”
“别再拿你九岁之前的那点破事儿来说事!宫里长大的哪个又容易了?!你以为父皇又有多宠别的公主?!”
姐妹两个已然是吵了起来,明明平时都是冷静性子的两个人,如今却是口不择言。
“阁主,将军,不好了,两位姑娘吵起来了!”
一直派人跟在暗处的路清接到消息就连忙进来禀报,正在喝茶对弈的帝辞和叶庭远不禁都有些疑惑,吵起来?她们两个要怎么吵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灰头土脸
“还是快去劝劝吧,听来回消息的人描述的情形,估计很快就要打起来了。”
路清看着脸上明显不信的两个男人,觉得是不是自己描述的不够清楚。
帝辞和叶庭远这才意识到怕是真吵起来了,一个是担心景舞的腿伤,一个是担心景意的武功恐怕没有景舞高,万一动起手来怕是要吃亏,两个人扔下棋子便连忙赶过去。
“我不想与你吵了,总之我是不会回去的。”
景舞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不过脑子的为了吵架而吵架的时候,连忙收住自己的脾气。
“你必须回去!”
景意看她还是如此的冥顽不灵,越发来气。
“随便你用任何手段,只要能带的走我,算你的本事,但我是不可能自己同意和你们回去的,纵是把我弄了回去,你也最好做好我又离开的打算。”
“油盐不进!作为长姐我今天要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景意的暴脾气是彻底出来了,抽出腰间的鞭子就甩了出来。
“我不想和你动手,你不要逼我!”
景舞连忙躲过,却并不想还手,景意的武功不如她,她不想伤人,尤其还是她的长姐。
帝辞和叶庭远赶到的时候,便看到姐妹两个已然是打了起来,两个人一人拉一个,迅速控制了场面。
“你的腿是不想要了吗?”
帝辞拉住景舞,简直就没见过比她更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人,好不容易养了些日子,走动没有妨碍了,这会儿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动起武来。
“怎么回事?你不是来劝人的吗,怎么打起来了?”
叶庭远也是抱住景意,连忙安抚。
“如何劝说都不听,实在顽固,不打不行!”
虽是被叶庭远抱着,景意的怒火却一时难平,只想立即打的景舞看清现实。
“昨日还怕我说话难听伤了她,怎么你如今都要动起手来了?”
“那是我自作多情,我看多难听的话她都受得住!无论说什么都伤不了她,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心里就只有她自己!”
“你先冷静。”
“景恪找人教你武功根本就是错误!正事儿上半分用不到,教训起来倒是麻烦!”
景意说着说着怒气又多了几分,虽被叶庭远抱着,但仍然朝景舞这边怒言相向。
景舞被帝辞拉住了以后,倒是冷静了许多,反正自己也不会回去,和长姐又吵又打的好没意思,多年未见,如今见了,却是这个情形。
“叶庭远,管好你的人。”
景舞虽不言语,帝辞却是容不得她受委屈。
叶庭远心下也知今日闹得太过火了,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想要和平把景舞带走显然是不可能,不如就势把事情解决了。
“帝辞,我们此次为何而来你也明白,三公主必须回京。”
景舞本来因为叶庭深的原因,对叶庭远十分尊重,可是如今听他这么说,却是对他有了别的看法。
“叶将军说的好轻巧,回不回去是我的事,什么时候倒是让别人开始安排我了?”
“三公主若是心里还有令弟,就不该任他被别人看了笑话。”
“你不必多说,你说的那些对我没用。”
景舞知道叶庭远要说哪些话,无非和长姐说的意思是一样的,她并不想再听一遍。
“还望三公主三思。”
“你不必与她多说,她要但凡能听得进去,我不至于和她动武。”
景意也是慢慢冷静了下来,心里知道多说也是无益,叶庭远说的再多也是无用功。
“我这里地方小,容不下两位清高尊崇的贵人,路清,送客!”
帝辞知道叶庭远绕了这么远不过就是想带走景舞,刚好自己也想借他的手看看景舞如今是个什么态度,既然看清了,也就是时候逐客了。
索性连院子也不给叶庭远和景意进了,直接让路清收拾了他们的东西让他们走。
景意虽久经沙场,什么风浪没见过,但被人如此羞辱的事她还是头一次经历,加之不像叶庭远对帝辞那么了解,不了解帝辞就是这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子,以为帝辞是故意针对他们,刚刚捡回来的理智瞬间又没了。
“帝辞,你也不是万能的,无论我们怎么说她都不回京是因为我们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儿没说,你说要是把这件事儿说明白了,她就算还是不回京,但她还会留在你这里吗?”
景舞已经进了屋子休息了,并不想再吵,自然是没听清外面还在说些什么,但外面还在对峙的三位都明白景意这是指的帝辞喜欢景舞的事情。
帝辞本来只是想让景意和叶庭远赶紧滚,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景意的命大可不必留着。
“你......放手!”
“帝辞!”
景意被帝辞掐住脖子的时候才发现,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他根本就不会顾忌自己是公主还是带兵打仗的女将军,他的眼中只有他想杀和他想留的人。
叶庭远是知道帝辞的无情的,但也没有想到他会伤景意的性命,叶庭远深知自己不是帝辞的对手,论兵力,自己如今又在别人的地盘,硬碰硬是不行的,惟有赶紧让步。
“我保证我和意儿都断不会再提此事,还望你手下留情。”
叶庭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眼见着景意挣扎的越来越慢,整个人都快不行了的时候,帝辞才丢开手。
“她不回京,叶庭深都没说什么,你们倒是上蹿下跳的,我劝你们,做人还是少管闲事。还有,你的武功没她高是你自己没本事,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叫她站着任你教训?下次动手前最好先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不是谁都像你号令的那群酒囊饭袋,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的。”
帝辞拿出玉色的手帕擦了擦手,随即扔在了地上,仿佛刚刚摸得是什么肮脏的东西,这个动作让景意恨的直想用鞭子抽在他脸上,奈何技不如人,只能作罢。
逼迫景舞回京之事,也就只能灰溜溜的作罢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恶霸张仁
宁初染将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更加清楚的知道,她不再是大师兄心里最重要的女孩子了,扶在窗边的手似乎要将楠木都扣出一个洞来。
景舞,实在不能留。
和景意的一场吵闹,景舞也不是完全都没听进去。长姐的很多看法是对的,首要的,她实在是不应该和帝辞共处一室。纵自己再清白,纵不管他人如何议论,可是叶庭深若是知道了呢?他一定不开心吧......
“帝辞,我必须搬出去,自己单独住一个屋子。”
“不行。”
“其一,这次无论你拿什么威胁我都不行,反正我的行踪叶庭深已经知道了。其二,宁初染喜欢你,我不想招惹她。其三,你并不缺什么端茶倒水的丫鬟,所以这故意使唤我折磨我的把戏也该结束了。”
“景舞,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随便你,我非搬出去不可。”
“两个选择,一是住在这个屋子里,二是滚出去自生自灭。”
帝辞并不想说这些话的,可是一看到她这么跟自己对着干就想看看她到底能倔到什么地步。
景舞既然敢开口,就已经做好了他会撵自己出去的打算。好歹看了这么久的医书,治自己腿的药她也基本上都知道是哪些药了,走就走,她大可以自己想法子挣银子然后买药治腿,等她腿好了,天下之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何苦天天在这里看帝辞的脸色。
说走就走,景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也是自知帝辞肯定不会让她带走什么,收拾了自己原就有的两身衣服和医书,景舞便朝外走去。
“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死活与我无干,从此自生自灭。”
“不用你提醒。”
景舞刚走出院子,路清就听到屋里“砰!”的一声,待进屋看时,好好的桌子已经是碎片了,阁主的脸色不是一般的不好,路清便知道是出事儿了。
“阁主,要不要派人保护景姑娘的安全?”
“不用,且看她有多大的本事活下去!”
“是。”
路清嘴上应答着,但转身出了门便安排了两个可靠的暗卫去跟着景舞。阁主现在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万一景小姐真的出点儿什么岔子,还不杀了自己?
景舞如今好歹是能用轻功了,不多时便来到了一个镇上,入了夜,许多店面都关门了,反正一时也不好想法子赚银子,索性先找了个客栈住。
“哟!客......客官......官您......里边儿......里边儿请!”
守在门口的小二只见一个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姑娘,一时惊得话都不会说了。
“哟!我们小店这是走的什么运,竟迎来这么一个美人儿!”
老板娘迎上来一把扯过自家就差流口水的小二,亲自招待景舞。这姑娘生的不俗,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老板娘只当自己是要发财了。
这么热情,景舞倒是更加心虚了,就是不知道一会儿他们知道自己没钱会是个什么态度。
“这么晚了,客官您肯定是住店的吧?”
“嗯。”
“狗子,快带客人去楼上最好的厢房!”
景舞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只要最差的客房,就被安排上了,这下她是愈发不好开口了。可是想到自己的状况,现在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候,也就只好咬牙豁出脸去了。
“且慢,老板娘且看看我这发钗能值什么样的房间,若是太好的房间我可是没银子付的。”
景舞此话一出,老板娘登时脸色变不好了。
没钱?生的这样好穿的这样好竟然告诉她没银子?!没钱住什么店?!
心里虽如此想,但老板娘到底还是接过景舞手里的簪子看了看。呵!还真当她没银子呢,这随随便便一根簪子就是羊脂白玉做的,便是上好的厢房也够她住些日子了。
景舞看着老板娘由怒转喜,便知道自己这根簪子还是很好的,从前只晓得三哥给自己的定不会太差,看成色也挺好,只是不晓得到底能换多少银子,如今倒是放心了。
“有了这簪子,楼上的客房姑娘您是随便住,只是一句话,这簪子,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老板娘将簪子捏在手里,已然是舍不得放手,但心里到底有些忌讳,眼前的姑娘一看也是就该配这好簪子的,但她又没个银子,谁也说不准她这簪子是怎么来的,万一不干不净的,岂不惹事?
“放心吧,我保证没问题。”
“那就好,姑娘您也别介意,我们小门小户的,得罪不起人,难免小心些。狗子,快带姑娘上去!”
“好嘞!”
这店虽小,一应东西倒也齐全,老板娘看起来好财,却并没有趁火打劫,听小二的意思,这客栈自己可以住好长一段时间。事情的发展,比景舞想象的要顺利许多。
很好,这样自己就可以慢慢谋个营生了,景舞如是想到,不知不觉竟也安稳睡了过去。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这小镇上都在传运来客栈住了个绝色的姑娘,平日不怎么景气的客栈如今突然生意兴隆,老板娘乐得是合不拢嘴。每天一日三餐不等景舞招呼,便派人送了客栈里最好的菜色上去,只求景舞能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但每日面对别人打量的目光,景舞只想尽快找到谋生的法子,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越来越多的人为她的容颜而来,景舞只好以纱巾覆面。从前在京城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那时候,多多少少还有人能认出来她的身份,不敢太放肆,如今却是被人肆无忌惮的评头论足。
谁成想,有了纱巾,更增加了她的神秘感,来看她的人不少反多。终究,还是出乱子了。
“黄寡妇,把你们这儿那个妞儿给爷请出来!”
景舞刚走到楼梯拐角处,便听到有人在喊老板娘,抬眼看去,只见一长得倒还算人模人样的男子带着几个彪形大汉和一个书童模样的人闯了进来。
“张公子,您先坐!”
老板娘平生最恨别人叫她寡妇,无奈这刚进来的是张员外家的公子张仁,平日里仗着他爹是员外,打架斗殴,强抢民女,是这小地方出了名的恶霸,谁也得罪不起。老板娘纵使被叫了黄寡妇,也只能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