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师兄妹恩断义绝
展兮是下了决心,这一回无论用多么荒谬的手段,也不会再放任景舞回到叶庭深身边互相折磨了。
“那我的伤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这样一直躺在床上好生无趣。”
“无趣?你也不看看的右手伤的多重,你自己看看,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好好养伤,等你身体好了,想去哪里玩我都陪你。”
“那我的伤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好,要不,你给我寻些话本子来?”
“你啊!只要你好好待着,多少话本子我都给你弄来。”
展兮说完替景舞掖了掖被子便出去了,如他所料,一推开门,叶庭深和帝辞都站在门外。
“不要进去打扰她,更不要试图和她提起从前,否则,你们让她知道了多少,我就让她忘记更多。”
“哇塞,不得不说,能把医术融会贯通的男人说话就是有底气啊!”
浮笺看着冷冷留下一句话就走开的展兮,突然就觉得他莫名的帅气,果然有一技之长就是霸气啊!
江踪听的直翻白眼,这公主怎么老是抓不住重点,没感受到将军和帝辞阁主散发出来的想杀人的气息吗?
“你血洗了运来镇的县衙?”
叶庭深看向帝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所以呢?”
叶庭深突然这么一问,倒是叫帝辞莫名其妙,这小师弟这会还有心情关心自己呢?
“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回京城,杀死朝廷的人,你觉得皇上会善罢甘休吗?”
“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我做的?”
“没有证据就是最好的证据,如今有几个人有本事和胆子不留痕迹的血洗一个县衙?”
“你这是在夸我?”
帝辞微微挑眉,颇有些得意,叶庭深却并不想和他开玩笑,因为这件事并不乐观。
“皇上不需要证据也会肯定就是你做的,你该知道皇上忌惮逍遥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这一次,你是在往他手里递杀你的刀。”
“杀我?他有这个本事吗?”
帝辞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浮笺看着站在那里,满脸写着猖狂的男人,简直无语,这种目无法纪之人也得亏景国容得下......
“没有杀你的本事?你真当皇上拿你就无可奈何吗?帝辞,皇上不是不知道叶家和你的关系,这么多年他不动你,多少也是碍着叶家的面子,若他真是恼了,派了我来抓你,你说我抓是不抓?难道真要闹到手足相残的地步你才能意识到律法二字吗?”
“抓我?你会吗?”
逍遥楼的规矩虽然是不和朝廷有任何沾染,但江湖和朝廷本就千丝万缕,纵使再怎么避也不可能完全避的开,这些年和朝廷起冲突的地方,确实是叶家一直在帮他善后,替他免去不少麻烦。
思及这些,帝辞虽然理亏,但仍然是吃定了叶庭深面冷心软,知道他绝不会和自己成为敌对的一面,所以有恃无恐。
“这次的事涉及小舞,她受伤如此之重,便是没有你出手,皇上和她的三个哥哥也不会手下留情,所以这次你做的事皇上应该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记清楚了,人命不是儿戏,你不愿意遵守此规则,就远离朝廷,不要自找麻烦。”
“你这是在教训我?”
“不然呢?另外你如果还想保阿染活命,就别让京城那边知道她做的好事。”否则景家三兄弟动起手来......说到底,师兄妹多年,叶庭深还是替宁初染留了一线。
刚提到宁初染,就看到路清神色略显慌张的过来了。
“阁主,宁姑娘出事了!”
“说。”
“她不肯回初词院,我们想办法把她弄晕了送回去的。刚刚送她回去的人来报,他们半道上遇到了劫匪,人被劫走了......”
路清对于自己和顾嫂迷晕宁初染的事情并不敢有所隐瞒,不过话语间还是拐了个弯儿,并没有供出顾嫂来,只是自己把这件事情扛了。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才是被顾嫂和宁初染算计的那个,此刻竟还想着帮别人背锅。
“弄晕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帝辞却绝不是那种能轻易就被糊弄的人,一眼便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路清这下就不得不说出顾嫂来了。
“顾嫂说自己有老阁主留下来的药,宁姑娘一定闻不出来,然后,下在了给宁姑娘的酒壶里。”
“顾嫂?老阁主留下来的药?劫匪?”
帝辞轻句缓问,一字一顿,问的路清头皮发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路清,师傅对阿染毫无保留的教学你是知道的,你觉得师傅还能留下什么她闻不出的药来?什么时候连顾嫂都能替你做决定了,这逍遥楼改换顾嫂当家了吗?”
“属下知错!”
只听地上重重一响,是路清跪了下去。
“错哪儿了?”
“错在不该轻信于人,不管顾嫂是出于怎样的心思,不管她和阁主还有宁小姐认识多久关系多好,我都不该在她三言两语之下就做出行动而不来请示您。”
帝辞稍稍一点拨,路清便立马想到问题出在哪儿了。真是太傻了!怎么就三言两语就被顾嫂忽悠了!老阁主生前那么疼宁姑娘,怎么可能还留有没教给她的东西,让她有认不出来的药?而且什么样的劫匪才敢劫逍遥楼的人?可是顾嫂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骗他,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顾嫂和宁初染是相互串通好了的......顾嫂真的是......糊涂啊!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就还有救。”
帝辞颇为赞赏的看了路清一眼,这小子反应还算快。
“那阁主,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嫂老了,也该歇着了,你看着安排。至于阿染......派人传话给她,要么老老实实回初词院待着,要么就继续玩现在这样的把戏,我承诺护她性命,但若是玩儿脱了,或是她自己一心求死,皆与我无关。”
“是。”
“还有,不要让阿染再出现在我面前。”
“是......”
路清心下一凉,这就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师兄妹两个,十多年的情分,说断就断......可是宁小姐,我这个做属下的也是尽力了,奈何就是劝不住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慕情回来了
叶庭深却是比路清还要心凉,帝辞有多宠阿染,他是最清楚的。三个人小时候一起跟着师傅学艺游玩的那些年,宁初染有什么磕了碰了,或是遭什么人欺负了,帝辞护的比谁都厉害。毫不夸张的说,阿染要他的命,他都敢给。可以说,阿染如今这一身的娇气和毛病,有八成都是他宠出来的。可是如今,这样一刀两断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为了小舞......他对阿染只是兄妹之情,尚能做到如此地步,那么为了小舞的话......
帝辞,难道他日,你我之间也要走到一刀两断的地步吗?
“怎么,处理阿染这件事上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帝辞瞥见叶庭深神色有异,倒是分外好奇他现在的脸色是几个意思,毕竟这个师弟可是很少感情外露的。
“没有,你随意。”
叶庭深收回思绪,淡淡的道。
“随意?好冷漠的口气啊!可真是空负了阿染这些年放在你身上的心思。”
“帝辞,负她的从来都不是我,我从没给过她错觉,她的心思也从来不曾真正在我身上过。”
“听你这意思,负她的是我?”
“明知故问。”
“叶庭深,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弟,真是什么帽子都敢往我头上扣?你我都清楚,她只是被惯坏了,什么都想据为己有,其实可能连感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喜欢折腾,我这次就让她折腾个够,这几日我也想开了,好歹得让她也体会体会这人间的心酸,才能更好的活着。”毕竟我不能再保她无法无天了,我有了我想保护的人,而她想伤她,绝对不行。
“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你这借口找的不错。”
“我做事还需要借口吗?”
“......”
“喂,我怎么听着,他们俩像是就宁初染犯错一事,互相在推卸责任呐?”
浮笺附在江踪的耳边偷偷说道。
江踪简直猛点头有木有?不是像是,是就是!这两个人,自己的小师妹犯了错,谁都不承认是自己的错,还互相推诿!宁小姐变成如今这无法无天的模样,就是这两个人给惯的!宁小姐每次去京城,看上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将军都给买下来,简直就是当亲妹妹宠着。帝阁主就更不用说了,宁小姐那是杀人放火他都敢纵着,如今两个人还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推卸责任!
“啧!怪不得宁初染恨景舞恨的都下这种剧毒了......啧啧啧!小踪子,我跟你讲,这女人的嫉妒心可是天下第一可怕的东西,若是换了我,谁要敢横刀夺我的爱,还是如此优秀的两个男人,我保不齐比宁初染做的还狠。”
“得了吧,就你?”
江踪白了一眼眼前的人,“放狠话谁不会?那你不是也喜欢将军吗?我不也没见你做什么?”
“那......那是......那是我还没有喜欢到为你们将军杀人放火的程度......”
“是吗?你都在两军阵前大喊非我们将军不嫁了,还不够喜欢?”
“你!”
“行了,别逞口舌之快了,一看你这个人,你就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你!”浮笺正欲跳脚,突然脑子转过弯儿来了,“诶,你是在夸我人美心善吗?”
“我什么都没说!”
“你说了你说了你就说了!”
檐下两处,一方人愁,一方人喜。叶庭深因为景舞的失忆正失意,浮笺却像是来游山玩水外加看戏的,好不欢乐,欢乐的都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才来的了。
时间慢慢的流逝,景舞的病情日渐好转,顾嫂连哭带求甚至搬出从前伺候老阁主的情分来,也还是被送走了;帝辞身边,不再有任何人敢跟他提起宁初染;叶庭深被大哥一天两封书信的催着回京,却迟迟不动身;展兮一边每天捧了话本子逗景舞开心,一边筹划着回铸剑阁的路线。只有浮笺,每日沉醉在江南的风景和小吃里,顺带观摩展兮制药,全然不觉自己对叶庭深的情意已经慢慢发生了变化。
“展兮,我们什么时候回铸剑阁啊?”
某日,景舞放了话本子,看了看门外边没有人,才悄悄的问展兮。
“只要你再好点儿了能用轻功了我们就走,怎么了?”
展兮收走景舞手里的话本子,端了热茶递给她,想着她是不是在这里住腻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
景舞想了想,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其实这些日子,她老感觉三更半夜的有人在暗处盯着她,甚至不止一双眼睛,可是每次睁眼去瞧,却又没人,实在是太怪异了。不过这里是展兮朋友的家,她好像又不太好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
“你别着急,我已经调整了药量,应该再十来日你就可以活动自如了,如果到时候还是没办法使用轻功,你要是想走的话,我就立马带你走,好不好?”
“嗯。”
景舞一边点头,一边看着窗外。又是那个身影,每日午时她可以活动一会儿的时候,那个身影就出现在窗外。虽然展兮总是说她此时不能张风不能着凉不让她开窗,她却还是可以一眼认出来,那个身影是那个叫做叶庭深的男子的身影。是巧合吗?为什么他的背影这么熟悉呢?景舞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自己和他认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叶庭深被展兮拦着近不了景舞的身前,只能这么日复一日的站着,可是,他也还是到了不得不回京的时候了,因为京城出了大事。
“公子,大公子来信,要你即刻回京!莫邪逃出京城,他在这个节骨眼儿逃走,显然是算好的,如果不能成功抓住他,被他逃回古罗族,恐怕立马就会起兵造反。”
“回京!”
就这样,叶庭深连跟景舞道个别都来不及便走了。家国大事面前,岂还容得下他叶庭深的儿女私情。
叶庭深走了,少了一个对手,展兮终是能松一口气。接下来,只要考虑怎么离开江南就好了。也许成功的离开了江南,回到铸剑阁,凭着自己的医术,展兮真能将景舞留在身边一辈子。可惜,不属于自己的,终究是强求不来。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机关算尽,都算不到死人能复生。
就在展兮谋划着怎么走,帝辞谋划着怎么挡,叶庭深回京忙着应敌,一切都一团乱的时候,一个本该已经死掉,被景舞亲手烧成灰的人出现了。
仿佛是为了映衬展兮弥天大谎一样的,本该死了的慕情,却活着出现在了江南。
帝辞接到消息的时候,甚至对逍遥楼的情报网产生了怀疑。
“你确定是慕情?慕苍的女儿慕情?”
第一百三十九章 泣不成声只为一人归
“阁主,千真万确。”
“她人在哪?”
“楼里的弟兄发现她的时候,她正在躲避古罗族人的追捕,浑身是伤,现已被带回楼里疗伤,如果您要见,随时都可以,而且她好像知道景小姐在您这儿,口口声声说要立马见到景小姐,否则什么都不会说的。”
帝辞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见,还是不见?
这个女人于景舞的意义他是知道的,如果景舞没失忆,这将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景舞现在失忆了,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在他和展兮都有了机会的时候,这个女人出现了......如果见了她,把她带到景舞面前,那么一切就白费了......可是如果不让她见景舞,难道他和展兮真就能瞒景舞一辈子吗?如果瞒不住,如果记起了一切,如果到时候知道他明明知道慕情还活着却隐而不说......
不,展兮一定瞒不住景舞的。展兮可以阻止叶庭深见景舞,可以阻止他帝辞见景舞,可是阻止不了哥哥要见妹妹,阻止不了老皇帝什么时候突发奇想要见女儿,如果景舞的记忆到时候和他们说的某些话对不上......而且慕情活着的消息,景风很快也会知道,只要景风见到了妹妹,肯定就会说起这件事......瞒不住的......
帝辞还从来没这么犹豫过,脑子里很清楚瞒不住,很清楚一朝景舞恢复记忆的后果,很清楚应该做什么,可是心底却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她什么都不记得。呵!帝辞!连你自己也默认她心底只有叶庭深吗?就这么害怕她想起来吗?他心底有个声音嘲笑道。
“阁主,见还是不见?”
路清看着自己破天荒的发呆的阁主,试探性的又问了一下。
“先去把展兮找来。”就算是要见,也得景舞恢复了记忆,否则到时候慕情的话和她的记忆对不上,突然接受这几年来的这么多事情,那么她所受到的冲击将是无法估量。
“好。”
“帝辞,你叫我来所谓何事,如果是要把景舞留下来之类的话,我劝你就不必了。”展兮把玩着从院子里顺手带的一朵花,言语间还带着挑衅。
“慕情回来了。”
“谁?”展兮手里的花落到了地上。
“你说谁?慕情?慕苍的女儿慕情?”吃惊的程度简直和方才的帝辞一模一样。
“是。”
“这绝不可能!已经死了化成灰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要见景舞。”
“......”
良久的沉默之后,展兮却是只有一句话,“绝不可能,慕情已经死了!”
“景舞需要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恢复什么记忆?!慕情已经死了!她需要恢复什么记忆?!她没什么需要记起来的!慕情已经死了!成灰了!你们认错人了!”
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慕情已经死了!她怎么会还活着!怎么会偏偏是这个时候......还活着!
“展兮,慕情怎么了?你是不是让我忘记了什么?”
景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展兮艰难的回头,笑的简直比哭的还难看,“阿绎你听我说......”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丫鬟呢?怎么没人扶着她?都是废物吗?”帝辞看见扶着门边站着的景舞,简直怒火冲天。
“阁......阁主......景小姐坚持要自己走走。”丫鬟们跪在地上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帝辞?我也认识对不对?”
景舞看了看帝辞,又看着展兮。
“阿绎,不是你想的......”
“别过来,你就站在那里回答,是还是不是?”
展兮想过来扶景舞,她却半分都不想靠近他了这会儿。
“我也认识叶庭深是不是?”
终于,她还是问出了这个名字。
“......”
“是。”
良久,展兮点了点头。原来梦,是这么快就醒了。
“展兮,恢复我的记忆,我要见慕情。”景舞冷冷的看着他,眼里不带任何的感情,就好像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认识。
“阿绎,如果我恢复了你的记忆,你会原谅我吗?”
“恢复我的记忆。”
景舞没有回答,只是要他恢复她的记忆。
意思是......不原谅了吗?如果,我让你把现在也忘了呢?我可不可以让你什么都忘掉,只记得我一个?
“展兮,如果你敢再让我忘记什么,若有一日我发现了,我们就形同陌路,绝无回转余地。”
景舞一眼看穿了他此刻想做什么,那种防备,警戒的眼神终是让展兮败下阵来。
“阿绎,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十六岁就认识你了,你该知道我从没想过要害你,即便是让你忘记了什么,也是为了你好。”
展兮向前走了两步。
“先恢复我的记忆,我现在不想和你谈这些。”景舞却是向后退了两步。
“好。”
展兮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多日来的憧憬,就这么毁在顷刻之间。原来,是真的没缘分啊......不管有没有叶庭深,他们之间,都是没缘分的......
随着银针一根根落下,景舞的记忆从零碎的,杂乱的,到完整的,清晰的,什么都想起来了。
慕情死了,叶庭深娶了她,她把慕情的骨灰放在了莫邪那里,她和二哥决裂了,她终究还是喜欢上了叶庭深,慕苍告诉她慕情喜欢的是叶庭深,所以她跟着帝辞来了江南......
“哇,你的医术真的很厉害诶,我感觉她已经想起来了。”看着景舞逐渐变化的情绪,浮笺很不合时宜的开口了,展兮现在却是什么话都不想说。
说起来这位浮笺公主也是个奇葩,短短数日便转了性,也不说什么喜欢叶庭深了,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展兮。叶庭深回京,她却坚持留了下来,说是以后展兮到哪儿她到哪儿,江踪简直都要以为她是戏精附体了。
“我要见慕情。”
我要见慕情,便是景舞恢复记忆后的第一句话。他们方才说她还活着,没人知道对于恢复了记忆的她这个消息是多么疯狂。她现在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慕情,问她当时到底为什么自杀,问她是如何活下来的,问她这一年来都经历了什么,问她既然活着为什么现在才来找自己......景舞实在是有太多问题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慕情。
“把人带过来。”
帝辞看了路清一眼,路清便赶紧下去提人了。
慕情被带了上来,景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怔怔的落下泪来。他们没有认错人,是慕情,真的是慕情回来了!
“慕情......”
话未落,却已经泣不成声,这样肝肠寸断的哭泣,除了在慕情死的时候有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第十四章 付寒秋
长白离开了展府,踉踉跄跄的往家里走,看着街上的人影都是虚的,每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好不容易抄近路拐了小巷子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只见眼前略过一个黑影,想拉她的胳膊,她下意识的侧身后退,躲过了黑影伸过来的手,奈何对方似乎是铁了心要带走她,竟动起武来。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动手?长白强撑起精神回击,奈何身上没带剑,对方来的又不止一个人,寡不敌众,终究还是被带走了。
“叶小姐,得罪了!”
那匪徒把她蒙住眼睛绑住手塞到马车里的时候,竟还十分客气的道了个歉。
马车晃晃悠悠许久,终于停了下来。不过马车走的虽久,但一路都十分平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晃动,可以肯定并没有出城,因为在只有城里的主干道上,马车才可以走的这么平稳。如果出了城,城门口有一段主路最近正在大修,都必须绕旁边的小路才可以,那段小路十分的坎坷,长白回京的时候走过一次,印象还挺深刻的。而且路上有两次长白都闻到了一模一样的花香,那是月季花的香味。因为母亲喜欢,父亲在家里种了很多这种花,别的显贵人家都嫌弃这种花格调不够高,基本没有人种,因此整个长安城这么大规模的种月季花并且可以远远就闻到香气的,好像只有叶府。不过能让长白十分肯定马车两次经过自己家门口的,还因为这月季花的香气十分独特,那是父亲专门让花匠花了四五年的时间才培育出来的品种。因为香味独特,母亲十分喜欢,只要长白在家的日子,她都会让人拣上两枝,送到长白的房里。
抓她的人没有出京城,并且还故意拉着她绕了两圈相同的路,就是为了让她以为已经走了很远,但其实就在她家附近。抓自己的人就住在她家附近,到底是谁呢?想做什么呢?长白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但惟一可以肯定的是,来人应该没有恶意,否则刚才就不会跟自己说得罪两个字了。
“哗啦”一声,长白听到马车的帘子被拉开,虽然被蒙着黑布,还是感觉眼前亮了亮。
“谁让你们绑她手的!谁绑的!”
“老大,她武功不弱,不绑住恐怕带不回来。”
“还狡辩!你还敢狡辩!滚下去领罚!”
马车外传来争吵和踹人的声音,长白坐在车里静观其变,更加确定自己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了。
“你们两个还杵着干什么?!也想领罚吗!还不赶紧把人解开!”
“是是是。”
长白被带下马车,解开了绑在手上的绳子和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她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
“叶小姐,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真是对不住了,用这种方式把您带过来。”
那位被叫做老大的人,一看长白睁开眼了,就连忙赔礼作揖。
长白看了看,想了想,嗯,的确认识这个人。
“记得,江南泛星湖我们见过。”
三年前,长白和展云天还没有经历碰到劫匪那件事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江南有名的泛星湖游玩,在那里,她救过一个落水的公子。
后来才知道那是江南首富付明谦的儿子付寒秋。而眼前的这个人,当时就跟在付寒秋身边,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时付寒秋喊这个人付归。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这次实在是事发紧急,咱们没办法了,才不得不请叶小姐来。”付归一看长白还记得他,那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能凑成一朵花儿来了。
“请?”
长白低低重复了一句,清冷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方才她还被人绑着手呢,这个“请”字,未免用的太虚情假意。
“是这群崽子们不懂事,唐突了叶小姐,我一定狠狠的责罚他们,定会给叶小姐一个说法。只是这会儿,还请叶小姐先救救我们公子吧!”
付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几句话下来都有泪在眼眶里打转,长白本是最不吃这一套的,但是思及帝辞,罢了,就再救他一次吧。
说来话长,付家是江南首富,帝辞的根基打在江南,就自然和付家要扯上关系,而且是不浅的关系。长白也是那次在泛星湖阴差阳错救了落水的付寒秋之后,才听说帝辞很是赞赏付家的儿子,甚至有意让他接手逍遥楼下一任阁主。说起来,这也是长白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展云天自小跟着帝辞,武艺谋略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展云天甚至可以说是帝辞的半个儿子,但是帝辞竟然想把逍遥楼交给横空杀出来的付寒秋而不是展云天。帝辞的心思,真的很难猜,惟一可以肯定的是,付寒秋很不一般。
只是......他什么时候来地长安?而且还住在自己家附近?
“带我去看看他。”
思来想去,只能选择救付寒秋。上次是落水,也不知道这次又怎么了。
“付归,怎么回事,叶小姐怎么来了?”
付寒秋放下手中的琴,看着被付归带进来的长白,满眼的惊诧。
“......”
长白看着好好的坐在那里,正在调试琴弦的付寒秋,也很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看他这样子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公子,你的腿不是烫伤了吗?我就想着,让叶小姐来给你瞧瞧。”
“胡闹!”
“......”
付归方才哭天抹泪儿的让她救救付寒秋,原来就只是烫伤?长白觉得自己正在发着烧的头更晕了,是被气晕的。
“公子,叶小姐来都来了,你就给她看看吧,而且你伤的那么重!”
付归一边说一边往门边退,三蹦两跳的就跑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
“叶小姐,勿怪,我这属下平日里野惯了,是寒秋教导无方。”
“......”
付寒秋此人,长白在江南时,也是听说过一些事情的。虽天生带有弱疾,不能习武,但是却通读百家,满腹才华,最善用人。别看他一身文弱书生之气,好像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是个最惹不得的。十六岁就接管了付家,整的合府上下服服帖帖的。从他接手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年,付家的产业已经扩大了一倍。而且听说此人最是记仇,凡是对他有异心的,必定受尽百般折磨,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看着眼前这个俊眉朗目间带着一股病气的男子,有关他的信息快速的略过脑海。这样一个人此时却跟自己说对属下教导无方?
“给我看看吧。”长白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无论是为了帝辞还是为了什么,眼前这个人,都只能好好相处。
“那就有劳叶姑娘了。”
付寒秋移步到旁边的矮凳上,走动的时候明显一瘸一拐的。
烫伤的很严重?长白不解,他这个位置的人,能被什么烫到呢?顶多是丫鬟不小心打翻的热汤热茶而已吧......
付寒秋缓缓的卷起裤腿,长白强忍着才没有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付归说让她救救付寒秋,之前付寒秋的左腿所谓的烫伤竟然满是烙伤,显然是被人拿烙铁之类的东西烫的。下手的人太狠了,几乎快要废了他一条腿。这样的伤,他刚刚却还能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抚琴,可见定力之深。
长白小心的查看伤的程度,尽管动作已经很轻,还是能瞥见付寒秋的双手瞬间紧握成拳,简直要让她不好意思说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很疼,但是你伤的太重了,必须要刮掉坏死的肉,然后上药,才能保住你的右腿。”
第十五章 长白失踪
“无妨,只是叶姑娘,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发烧有些头晕,但是不影响给你治腿。”
长白想着,他是不是担心自己的状态太差,会出现差错?
“你最怕发烧,不可强撑,等你好点儿了再来帮我医治。”
付寒秋握住长白的肩膀,将蹲在地上的她拉了起来。
“你如何知道我最怕发烧?”
“泛星湖上叶小姐仗义相助,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自觉就多了解了一点,还望叶小姐不要怪罪。”
此时长白站着,付寒秋坐着,他仰起头,微微笑着,满脸的真诚与歉然,加上长期以来的病容,显得那样无辜。如果不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雷霆手段,长白几乎都要信了他。呵!私下调查别人这样的事,在他的嘴里一经修饰,竟是如此的冠冕堂皇。长白吃不来这一套,不想让他难堪,也不想违心说不怪罪没关系,一时无话,就这么看着他,僵持了一会儿。
“我让人先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还是付寒秋先出言打破僵局。
“不用,我没关系,你的腿不能再拖延了,而且我需要在天黑之前回家,我是怎么被带来的,想必你应该知道,如果我迟迟没回家,家里人该着急了,所以我们还是尽快开始医治比较好。”
长白也不和他弯弯绕绕了,她刚刚进来时,付寒秋的惊诧根本就是装出来的。如果不是付寒秋本人示意,就是借给付归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长安城劫她。
不过对于长白这么直白的反应,付寒秋倒是早在预料之中。听到长白的话,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顺水推舟,“那好,就麻烦叶小姐为我医治了,只是你若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嗯。”
长白这厢正在帮付寒秋治腿,展府却乱了套。
“我哥呢?长白呢?怎么都没在家里?我哥把长白带哪儿去了,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到处跑我哥不知道吗?”
长白刚从外面回来,便直奔卧房瞧长白的状况,哪知却没见到人,甚至连自己的哥哥也没了踪影。
“公子早上把叶小姐赶,赶走了,然后就去了解忧苑......”
丫鬟吞吞吐吐的说道,展沉砂听了后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赶?我哥发什么疯,他要把长白赶去哪里?这个时候了,长白还发着烧呢,他跑到青楼干什么,他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展沉砂简直是越说越越生气,一张妩媚的脸简直要喷出火来,丫鬟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早起公子和叶小姐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起来,公子就让她滚回叶家,然后......然后公子就去了解忧苑......”
“你说什么?长白是早上就回家了吗?她是怎么回去的,我哥有没有派人送她?”
“是,叶小姐早上就离开了,公子没有派人送她,她是自己走回去的。”
看着外头挂在正中央的日头,展沉砂暗叫不妙。展府到叶府的路程,就算是用走的,也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长白是早上离开的,现在已经午时了。她刚刚从叶府回来,长白并没有回到叶府,她回来的路上也没见到人......会不会是刚好错过了?
“你立马去叶府一趟,问问长白回家了没有。”
“是,小姐。”
尽管展沉砂心里清楚,她和长白错过的可能性并不大,却还是抱有侥幸,希望就是错过了,希望她此时已经在家里了......
“你去青楼找我哥,告诉他长白可能丢了,让他赶紧回来!”
“......”
“去啊!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长白看着丫鬟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瞬间火气就上来了。
“小姐......”
那个被指派去青楼的丫鬟,泪都快下来了。她要是去了青楼,被人知道了,这辈子可就毁了,别人才不会管她是为什么原因去的。只要她去了,这世俗,就容不得她为自己辩解。
“行了行了,是我被气糊涂了,你去告诉管家,让管家去!”
“是!小姐!”
小丫鬟顿时就收了泪,小姐最好了!
“你们几个,出去打听打听,问问有没有人看见长白离开展府后去了哪儿,低调点儿,别惊动太多人。”
去叶府问话的丫鬟还没回来,展沉砂思来想去不能干等浪费时间,便遣了院里的几个守卫出去打听。
长白回家了长白回家了长白回家了......展沉砂在心里不断的默念。
“小姐,叶小姐没回家!”
丫鬟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展沉砂心底只剩下一个声音完了。
“怎么回事儿!”
没过一会儿,展云天也回来了,身上还有着浓浓的脂粉气。
“怎么回事儿?你问我怎么回事儿?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儿呢!长白人呢!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疯,为什么赶她走?!赶她走就算了,为什么不派人送她?!她发着烧你不知道吗?!发烧情况下她身体有多弱你不知道吗?!你怎么敢让她一个人走回去?!人都丢了你还在青楼里逍遥快活!你闻闻你自己这满身的味道,你不恶心吗展云天?!现在长白丢了你来问我怎么回事儿,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儿呢!展云天我告诉你我对你简直太失望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撮合你和长白现在和叶长朝话都说不上一句?!我是疯了才会想让长白嫁给你!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哪个女子敢嫁给你?!你怎么就放心让她自己回去呢?!这些天你为了她不吃不喝的,我当你对她多上心呢,你说你连药烫了点儿你都怕烫着她,你怎么就放心让她生着病自己走回去呢?!”
展沉砂想起这三年来自己哥哥泡在青楼里的种种恶行,再想想他今天做的事简直令人发指,气的是语无伦次,也顾不上纲常礼仪了,对自己的哥哥是直呼其名。
展云天着急问长白的情况,却是被她一句挨一句骂的问不成话。
“小姐,你先别生气,也许叶小姐是自己拐道去了哪里,并没有丢呢?”
“她绝不可能改道!长白我最是了解,京城的官家小姐,没有一个跟她熟的,她又最不喜应酬最不喜麻烦人,而且她现在还生着病,怎么可能去别人家里?!”
“小姐!有消息了!”
还好打听消息的奴才们及时回来打断了展沉砂的发飙。
“说!”
“有乞丐说,看见有个姑娘在运来巷拐角处和几个壮汉交了手,最后被捆上马车带走了。我们问了,乞丐说是穿着一身白衣,头上绑着白发带很是漂亮......”
展沉砂听的心都凉了,长安城里会武功的小姐不多,再加上衣着特征,运来巷又是回叶府的一条小路,被捆上马车的不是长白又是谁?
“展澜,去查,我要马上知道绑走她的那些人是谁。”
展云天这会儿悔的肠子都青了,是谁敢在长安城里劫叶庭深的女儿呢?
第十六章 付寒秋的挑衅
长白正在一边忍着头晕,一边帮付寒秋疗伤。令她诧异的是,剜掉那些坏死的肉的时候,付寒秋竟然没有喊叫,甚至坐着一动不动的,十分配合。关键是,长白还没有用麻药,因为付寒秋坚持不用。
“如果太疼,你可以喊出来。”
长白抬头看了一眼已经一头冷汗的付寒秋。
“喊叫无用,不如叶小姐陪我说说话吧。”
明明是在割他的肉,他却不知疼痛般的盯着长白,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你想聊些什么?”
佩服于他的勇气,长白觉得眼前这个人也没那么讨厌了。
“泛星湖上你救了落水的我,这次你又救了我的腿,两次,你都没有问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落水,为什么......腿伤会有这样的烙伤。”
可能是太疼了,他说话有短暂的停顿,长白手下动作又轻了一点。
“我只管送到我眼前的病人,其他的与我无关。”
“你就不好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管是落水还是这样的烙伤,你都可以找别的大夫来医治,而且你们付家是江南首富,应该有的是好大夫,但是你偏偏找了我,显然就是不想受伤的消息被扩散出去。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去好奇?”
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打听的事情,她明明一开口,付寒秋就会说给她听,但她偏偏不问。
“叶小姐通透,怪不得我人在江南时,就常常听到有人说,王孙贵胄们想要找当家主母,长安城里叶长白是不二人选。”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传言。”
“哈哈哈哈,他们自然是不敢造次到你的面前。”
这样的钻心之疼下,他还笑得出来,长白突然有点儿明白帝辞为什么会选他做继承人了。一个人对别人狠容易,可是能对自己狠的人,少之又少,单凭他能做到这一点,他就不会是个普通人。
“好了,近日不要碰水,你的腿需要不断换药,我会配好药,你让丫鬟帮你换就可以了,记得一日两次,早晚各换一次。另外内服的药有几种药材很稀缺,市面上没有,我写个方子,你让人去我家拿,我会和管家提前打好招呼的。”
“好,叶小姐两次仗义相助,付某不胜感激,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不必,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用急着拒绝,我的承诺会一直作数,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
长白狐疑的看了看付寒秋的腿。
“你正发着烧,我也伤了腿,咱们两个都不适合走路,我坐马车送你,不是正好吗?”
付寒秋顺着长白的目光看了看腿,也不尴尬,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回去吧,反正这里离我家也没有很远不是吗?”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离你家不远的?”
付寒秋讶异的挑了挑眉,她的聪慧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想,明明是蒙着眼睛被带来的,竟然不慌不乱还弄清楚了自己被带到的大概位置。
“运气好猜到的。”
她对于自己如何知道的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因为她这会儿晕的有点儿厉害,实在是不想多说话了。
“你猜的不错,这里离你家的却不远,但你这会儿状态真的不太好,不把你安全送到家,付某心下不安。”
“那走吧。”
长白也不再坚持。
坐上马车的一刹那,长白不禁在心底感慨,付家这江南首富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马车坐垫上的绣花都用的是金线......
没有了来时的故意绕路,马车走了不一会儿便到了。
“叶小姐,看来你消失的这一会儿,倒是惊动了不少人。”
长白顺着付寒秋的目光看向窗外,只见自己家门口站了一堆人。哥哥,展家兄妹,甚至连景慕哥都来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在担心莫名消失的她了。
“哥,我在这儿。”
长白撩起窗帘喊了一声,朝窗外挥了挥手。
“长白,你去哪里了,急死我们了!”
展沉砂一看见人,就一边喊一边跑了过来。
“叶小姐去我府上坐了一会儿,倒是平白让大家受惊了,还望叶兄不要介意。”
付寒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竟像从未受过半点儿伤一样。
付寒秋?原来是他把长白带走的,他不在江南跑到长安来做什么?!展云天看着付寒秋,脸色实在是不好。
“付兄什么时候来的长安?我竟不知,长白和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叶长朝一看是付寒秋,从容地笑了笑,接了话茬儿。
“从前在江南时,机缘巧合见过一次,当时展兄也在的。”
付寒秋看向展云天,神色里有一种莫名的挑衅。
景慕一看这场面,得,有的斗呢,赶紧想个法子开溜。
“付公子来京城,有空去景府坐坐啊,我父亲可是相当欣赏你,只是今日我有急事,不能久留,就先走了。”
“好,他日付某定当登门拜访。”
景慕开溜了,展云天一腔怒火,叶长朝却是很清楚自己得把控大局,付家是皇商,父亲在某些方面也有来往,而且尚没弄清楚付寒秋的来意,这会可不是吵架问罪的时候。
“付兄这还是第一次登我叶府的门吧,里边儿请。”
“哥,他就是送我回来的,今天就算了,下次再请他来家里坐吧。”
长白被展沉砂搀扶着走了过来,她心下清楚付寒秋这会能面不改色的站在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又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腿有异常,如果去家里坐一会儿,又要来回走......那自己给他医治的效果可要打个对折了。
长白是从付寒秋的病情出发考虑这件事的,可是落在旁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付寒秋送她回来已经很让人怀疑会和好奇,这会儿她又出言干涉付寒秋的去留......
“我已经安全到家了,你回去吧。”
长白没察觉到周围这几个人看她那古怪的眼神,又对着付寒秋说了两句。
“好,那我下次再来,你好好休息,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你可别再发烧了。那我就先走了,叶兄,展兄。”
说到展兄二字时,看向展云天的眼神简直就是**裸的宣战。
“既然如此,付兄慢走。”
叶长朝只能假装看不见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把礼数做全了。
“长白,你和这病秧子很熟吗?”
付寒秋的马车刚一离开,展沉砂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发问,这个什么付寒秋一身病气,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长白什么时候还认识了这么个人?好端端的去他府上做什么?她现在简直有无数个问题等着长白。
展云天也有很多的问题,但他只是看了看长白,一语不发的离开了。
第十七章 解释
“沉沉,我现在很不舒服,等我好一点儿了再跟你聊。”
“唔,是我心急了,都忘了你还烧着呢,赶紧的,回屋休息,我去看着他们给你熬药。”
展沉砂看了看旁边的叶长朝,见他没说什么,便赶紧把长白扶进去了。唉,说来她心里也苦,自从她上次和叶长朝提了那个什么强制把长白嫁给自己哥哥的破想法,再加上装病害的长白发烧病倒,叶长朝就再也没有好好跟她说过话了。
哼!不说就不说,反正她是不会道歉的,虽然她心里很虚......真是烦死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哥哥!今天又闹了这一出,让自己以后还怎么帮他说话?
展沉砂一边在药房看着下人们熬药,一边琢磨着要怎么和叶长朝和好。唉,思来想去,还是得从长白下手,只要长白能在长朝跟前美言上几句,事情应该会好很多吧......嗯,就这么办!
“长白,药熬好了,你先醒醒把药喝了吧。”
“嗯。”
长白缓缓坐起来,将已经温凉的药水一饮而尽。
看着她睡了一会儿,这会儿精神还挺不错的,展沉砂才敢开口问自己满心的疑惑。
“长白,听说你和我哥早上吵架了,为了什么啊?”
“我不清楚。”
“啊?”
“我真的不清楚,他突然就不高兴了。”
“突然不高兴?不可能啊,他怎么会对你不高兴呢,你这些日子都在睡着,今天才好了点儿,根本不可能惹到他啊......对了,你睡着的这几天发生了一件大事,我哥告诉你没有?”
“什么?”
“唔,瞧你这反应,看来他是没告诉你。你们两个在江南的时候是不是被一群混混绑架过?”
“你怎么会知道?”
长白的瞳孔瞬间有些微张,这件事沉沉怎么会知道?那她也知道展云天发狂的事吗?展云天自己知道了吗?
“不仅我知道,全长安城都知道了好吗?你发烧的第二天早晨,皇上宣了我哥入宫,说是有人状告他,简直要吓死我了。弄到最后,原来不是状告,是请罪的,说是你们在江南遇到了一群混混,我哥为了自保把他们全都杀死了,听说那群混混都是逃狱的死刑犯,官府抓捕很久了都没消息,说来也是搞笑,那些死刑犯中竟然还有一个假装怀有身孕的,现在他们的家人突然就跑到京城来请罪了。”
“你再说的详细点儿,你哥知道自己把他们全都杀死了?”
长白觉得自己隐隐有些明白展云天早上那奇怪的态度是为什么了。
“知道啊,他杀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你这个问题真奇怪。”
“我是说,他知道自己杀人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异常吗?”
她修改了他的记忆,他的记忆还是错乱的,他的记忆应该还停留在他以为是她杀了人,然后自己逃跑了才对......如果他突然知道自己杀人的消息,不可能没有异常的反应......
“什么异常?你到底想问什么啊长白,我哥出于自保杀人,而且还都是罪无可赦的死刑犯没什么好异常的吧,他为什么要有异常?”
展沉砂显然理解错了方向,以为长白是说展云天杀了这么多人应该心里有愧。
“那是谁把这件事捅到皇上面前去的,不然那些请罪的人进不了宫,没有人安排,那些人根本不可能见到皇上的面。”
“长朝啊。”
“我哥?”
“对,你不知道,他真是气死我了长白,你说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告诉我,还是宫里的消息传出来了我才知道的,他肯定还在为上次的事跟我生气呢,所以才故意不和我说话,不告诉我。”
展沉砂絮絮叨叨,长白却是无心听她说这些。
哥哥亲自把这件事捅到了御前,那么那些死刑犯的家人们是谁送到哥哥面前的呢?展云天是在被召进宫对簿公堂的时候突然知道自己杀了那些人的吗?这件事显然和他的记忆对不上,他当时是什么反应呢?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杀了这些人?哥哥有没有告诉他他发狂的事?
长白有一种直觉,哥哥一定告诉展云天他发狂的事了,因为他发现事实和他的记忆对不上,就一定会发现是她修改了他的记忆。那么他肯定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修改他的记忆,可是自己那几天昏睡着,他就只能去问哥哥了。哥哥说了吗?长白心底的答案是说了。
因为只有这样,一切才说的通,在她醒来以后,他没有问她任何关于修改记忆的事,显然是已经清楚了来龙去脉,是知道了自己发狂的事,什么都明白了,所以才不问的。而且展云天早上莫名其妙阴阳怪气的态度,也有了解释,是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狂,所以故意把她赶走想让她远离他吗?
不过不管自己的猜测对不对,有一件事长白可以放心了,那就是不必再担心展云天知道自己杀了人。因为他杀的人都是死刑犯,所以不必愧疚,至于那名孕妇,既然是假装的,那就也不无辜了......还好,他除了要伤神自己发狂的事意外,其他倒没什么了......这三年来,她一直一心吊胆的事,就这么解决了......这一次发烧发的,还真是错过了不少事情......
展沉砂伸出手在长白眼前比划了两下,发现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简直要喷出火来。
“长白,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你在想什么?!”
“啊?”
“我说!我说你帮帮我,想想办法让长朝别再生我的气了......”
“你多来几次,我哥就心软了。”
“你胡说,他才不会心软,你是没看见他现在看见我时那个冷冰冰的不屑的眼神,你就是不想帮我!”
“你这话我不信,我哥从来不会对人有不屑的眼神,定是你自己又胡思乱想了。”
“他就有他就有!我不管,你要帮我......”
“好,那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和他说说。”
长白无奈,她真的很不想管这些事情啊。
“长白,你是怎么认识那个付寒秋的啊?而且他今天不是找人把你绑走的吗?怎么下午又跟你像朋友似的,好端端把你送回来了,而且我看你也没有生气,还跟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展沉砂把玩着自己肩上散落的头发,一副八卦脸,她可要帮哥哥好好问清楚,做好御敌工作!
长白这下是真的无奈了,“我的大小姐,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关系好的?至于你问的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今天的事,这些都涉及到他的**,我没办法告诉你。”
“那好嘛,我不问了,不过你们的关系真的没有很好?”
“没有......”
这个丫头,一天天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第十八章 再解释
“好吧,那我不吵你了,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一点儿了,记得帮我在长朝跟前说几句好话哈。”
“好。”
“呃......嗨.......”
怎么就这么巧,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展沉砂刚帮长白盖好被子,走出房间,就看到叶长朝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嘁!小气鬼,以前看见她的时候,这张满是冰块儿的脸总会融化的,现在可好了,见了她跟见到别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果然,不出所料,叶长朝目不斜视视若无睹的绕过她,推开长白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展沉砂自己理亏,不能明目张胆的表示不满意,只能在叶长朝关上门以后在门外张牙舞爪的比划了两下,院里的侍卫们训练有素,一个个生生憋着笑,也就展家这小姑娘敢在公子跟前这么放肆了。
“感觉如何?”
叶长朝伸出手探了探妹妹的额头,还好,没有很烧了。
“好多了,哥,你进来的时候碰到沉沉了吗?”
“......”
“哥,她就是偶尔有点儿小孩子脾气,贪玩儿了点儿,你还真打算跟她置气啊?如果要是因为我发烧的原因,那就更犯不着了,你看我现在病都好了,你和她还要为这个闹别扭吗?”
“我自有数,你今天怎么会跟付寒秋在一起?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怎么和沉沉问的一模一样......”
长白微微皱眉,刚刚糊弄走了一个展沉砂,这怎么又来了一个......
“不想说?”
自己的妹妹,随便一个表情,长朝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嗯......”
长白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那就不说,不过你要知道,付寒秋是帝辞中意的下一任逍遥楼阁主,就这个层面来说,他和展云天是绝对的敌对关系。”
“什么意思,展云天也想接手逍遥楼?”
不应该啊,他的性子最是淡泊名利,他连自己家的铸剑阁都不愿意接手,才跑去江南到处玩儿的。
“以前或许没这个想法,不过自从三年前他回京,就大刀阔斧的有了很多动作,你应该清楚,青楼这一块儿的消息网是逍遥楼最薄弱的地方,一直都握在三舅舅手上,但是现在,已经全部转移到展云天手上了。”
叶长朝口中的三舅舅正是当年京城里有名的浪荡三皇子,如今皇上的亲弟弟景风。当时的景风和现在的展云天一样,时常流连花丛,人人都道他是不学无术,却不知他是披着风流的皮囊一步一步手握京城所有权贵最害怕别人知道的秘密。而这一点,在帮助当今的皇上坐稳皇位上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景风膝下只有一女,是断不可能让她染指这种名利场上的事的,自从小一辈的这几个男孩子慢慢大了以后,他就一直在物色人选,本来是觉得展云天最单纯最不适合,三年前这孩子却主动找到他,发了疯一样的迅速接手他手里的关系网以及很多没有办法放在明面上的交易。从前那些他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也都强迫自己去做......这几年看下来,他不做是不做,做起来还真是一把好手,因此景三皇子便全面退了下去。
“三年前,我修改了他的记忆,他以为在危急关头自己丢下我逃跑了,所以无法面对自己,性情大变,我只知他性格变了,却不知,他还做了这许多事情......”
长白说不出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是什么感觉。他是痛恨自己当时的无能,终于发现只保有善良是没办法行走在这世间的,所以才努力想要变强大吧。
“长白,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另外一件事情,他或许还没有恢复记忆,但他已经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知道自己在发狂状态下杀了人,你昏睡期间,那些被杀的人的家属们上京请罪了,因为他杀的那些人都是死刑犯。”
“嗯,我听沉沉说了一些,也猜到他可能已经知道全部了。”终于,还是被他知道了发狂的事......
长白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早上对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态度和不善的言辞,真的与此有关。展云天也许变了很多,但有一点始终是刻在骨子里没法儿改变的,他总是为别人着想多过自己,与生俱来的善良让他总想着先保护别人。否则换了其他人,有医术这么好的她在身边,第一反应肯定都是想让她研究自己为什么发狂而不是推开她吧?
“沉沉说是你带着那些人去御前的。哥,是谁把那些人送到你跟前的?”
“帝辞。”
叶长朝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长白的脸色,见她只是有少许的疑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才安下心来。还好,还有的救,帝辞对她的影响还不算太大。
“帝辞?他来京城了吗?”
“嗯,他趁你昏睡,故意把这件事捅出来,就是想解决长久以来横在你和展云天之间的问题。长白,帝辞于你,和父亲对你是一样的,甚至他在为你物色合适的婚嫁人选,也就是展云天,他做这件事就是为了给你们俩铺平路,你不会不清楚吧?”
“哥,连你也害怕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长白想到之前展沉砂知道这件事情时候的反应,再看看哥哥字里行间的提醒,好像真的惹得很多人在替她担心害怕了啊。
“我害怕你受伤。”
我不是害怕你喜欢上他,我是害怕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世俗的眼光会成为伤你的刀。作为一个哥哥,我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不想看到你受伤,所以在你还可以控制,或者说并没有真正喜欢他的时候,赶紧停止吧。我叶长朝的妹妹,一定要安稳喜乐的过一生。
长白伸出手握住哥哥的手腕,“哥,让你担心了,我应该没有喜欢上他,我会处理好的。”
“那样最好,还有付寒秋,你......离他远一点。”
虽说叶长朝没有和付寒秋正式交锋过,但是就凭他能被帝辞选中这一点,这个人,一定不好惹。在没有武功甚至病恹恹的情况下,迅速接管起他父亲手中的产业,手段之狠厉都传到了京城,而且他的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能不和他扯上关系就最好别和他扯上关系。
第十九章 重新做吧
“好,你不要担心了,哥,我这两次碰上他纯粹是偶然,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偶然吗?我怎么听说早上他是派人把你绑走的?”
“唔,算是偶然吧。”
长白想了想,如果不是伤势太重,付寒秋应该不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偶然吧?
“总之,以后不管去哪里,都多带几个人,父亲安排给你的暗卫不是摆设,别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让他担心。”
“好。”
长白答应的爽快,一切好像都没什么不妥,叶长朝却觉得付寒秋出现在京城本就很奇怪,现在又明目张胆的绑走叶家的女儿......
呵!不管他是不是存了别的什么心思,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在挑衅展云天,展云天这两年动作太大,付寒秋如果真的想接手逍遥楼,就不得不重视展云天的发展。而且展云天现在已经拿到了逍遥楼最想要的青楼情报网,这将成为他和帝辞谈判的非常重要的一个筹码,重要到帝辞很有可能会改变逍遥楼继承人的人选,付寒秋为此不惜来到他势力最薄弱的长安,这算是狗急跳墙吗?
“你好好养病,快点好起来,你景慕哥哥下个月就要大婚了。”
“啊?!”长白这下是真的惊到了。
“娶谁?叶长斋吗?人家姑娘不是中意顾家的公子吗?”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叶长朝轻轻弹了一下长白的脑门儿,“你睡着的那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顾安也要娶柳家的姑娘了,以后别再景慕跟前提起这茬儿。”
“景慕哥娶叶长斋,顾安娶柳澄?”
“嗯。”
“哥,你知道的,别人的闲事我是不愿意管的,不过我还是想跟你说两句,顾安跟你关系不错,你应该知道他的心思,你真就不出手帮一下,由着他被柳澄作践吗?”
“他自己若是想不通,被禁锢在好人这两个字的枷锁里,不反抗不挣扎,那么谁也救不了他。”
叶长朝对顾安,叶长斋和柳澄三个人之间的事知道的也很清楚。作为顾安的兄弟,知道柳澄威胁他,叶长朝不是不想插手,可是不是这么个帮法,如果现在帮他把柳澄解决了,那么以后呢?他又被别的人威胁了呢?难道自己能一直都帮着顾安吗?
现在的顾安就像是三年前的展云天,如果他不能自己看破,不能明白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是没办法用道义和道理解决的,如果他一直活在正义的标签里,那么谁帮他都没用。
“好吧。不过我还是挺担心景慕哥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景慕哥应该是要强娶人家姑娘吧?”
不然这才几天的时间,人家姑娘能心甘情愿的答应他就奇了怪了......
“你还真猜对了,叶家的姑娘受了伤被你治好以后,就一直被他扣在景府,这小子求着舅母准备了聘礼,带着媒婆就去提亲了,说是提亲,他那个二五八万的样子,摆明了就是抢人,叶家哪里敢说个不字,当天连大婚的日子都由着他定了。”
“噗!我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二舅舅也由着他胡来吗?”
“算是吧,我看二舅舅挺中意叶家那姑娘做儿媳的,见了一次面,说是合眼缘,就该做一家人。”
“唔,二舅舅肯定是胡说的,什么合眼缘,定是景慕哥去求了舅母,舅母又去求二舅舅,二舅舅最听舅母的话了,然后就同意了。”
“......”
“长白,看破不说破。”
“可是哥,要是叶长斋的心思一直在顾安身上,景慕哥这么强娶,只怕......”
“他意不在强娶,估计是因为这次叶长斋在叶家受了这么重的伤,让他着急把人放在跟前护着,否则离了他的眼,来日不知还要出什么祸事。如果叶长斋姑娘要是能体会到他的这一番苦心,两个人倒还有转机。”
叶长朝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膝盖上无声的敲击着,最近着实有点儿乱。
确实是乱,这厢叶长朝和妹妹正讨论着呢,那边景慕和叶长斋也正闹着。
“景长捷你是不是疯了?你真敢去我家提亲?”
叶长斋只恨背上伤着,否则现在早一鞭子甩景长捷脸上了,让他清醒清醒,看看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说到做到。”
“什么你就说到做到,你说的是婚姻大事做的也是婚姻大事,你以为你在过家家吗?!”
叶长斋一把扯过丫鬟们送过来的喜服,甩在景长捷的身上,她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气的都忘记了自己正在为身世之事伤心了,她只想好好跟景长捷理论理论,看看他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只是太用力,牵动了背部的肌肉,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看,疼了吧?就说了让你不要乱动了。”
景慕不管落在地上的喜服,一把将她摁在椅子上,“坐好,不要乱动。”
叶长斋:“......”
坐好个屁,这会儿她如何能坐的好?
“景长捷,你不要胡闹了,你是一个将来要继承亲王之位的人,如果娶了我,有朝一日我的身世被曝光,你一定会被参的,你早晚还是要休妻的你明不明白?而且到时候你再想娶那些好人家的姑娘可就难了。”
“他们爱参不参,小爷什么时候还要看旁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再说了,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保护不了,那我和顾安那种废物有什么区别?
叶长斋:“......”
怎么在军营呆了这么些年,还是以前那种无法无天令人讨厌的性子?
“景长捷,我真想看看有一天你也不得不低头时会是个什么样子。”
“哟,搁这儿咒你夫君呢?”
“你去死!”
叶长斋只恨鞭子没在手里,没能一鞭子抽过去。
“不能死不能死,如今全长安城都知道我要娶你了,我死了你可要做寡妇了。”
感觉叶长斋的背确实只是轻轻拉了一下伤口,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景慕才走过去把喜服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好。
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吗?叶长斋的脸霎时有点难看,那顾安,一定也知道了吧?
景长捷扫了她一眼,“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顾家定了柳家的姑娘,今儿早上把聘礼送过去的,说起来比我还心急,大婚的时间比我们还早了三天。”
叶长斋的脸这下可以用很难看来形容了。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以前顾安为了柳澄和她决裂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一天,她看着一天天的拿个鞭子大大咧咧的,其实是个很容易想很多的人。那时候她想到可能会有这一天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哦,对了,她想她要把柳澄打死来着......现在,柳澄是她的亲姐姐了,而她也没有了要嫁给顾安的心了.......
“我和顾安交情不怎样,不过你和他关系那么好,你说,我们该给他们准备点儿什么礼物好呢?”
景长捷一步一步走过来,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少。
“我不知道。”
叶长斋喃喃答了一句,其实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叶长斋,我给你足够的时间忘记他,但是你不要消耗我的耐心。”
看着她知道这个消息时预料之中的反应,景长捷深深呼了一口气,双手握拳又松开,为了防止自己被她的情绪影响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他说完这句便拿着喜服出去了。
“公子,要洗吗?”
守在门口的丫鬟连忙上去接。
“不,重新做吧。”
“是。”
丫鬟简直要绷不住脸上的笑了,说的这么轻巧,公子你当是重新做一个包子那么简单吗???这么精致如此大手笔的一件喜服,重新做是一个多大的工程您不知道吗?眼前这件是京城最好的绣娘们凑在一起都折腾了月余您不知道吗?大婚就剩一个月了,您跟我说重新做吧?
第二十章 思绪万千
翌日。
“公子,昨儿个晚上和今儿晨起,厨房送过去的饭菜叶姑娘都没吃。”
眼看着叶长斋把自己关在房里,谁叫都不开门,一直不吃饭,伺候的丫鬟们只好胆战心惊的报告了景慕。
“由她去,只是注意点儿她背上的伤,到了换药的时间如果她不配合,强制帮她换药就行。”
景慕手底下正在写着什么,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对于这件事情他早有预料,如果知道顾安要成婚了,她还能好吃好喝的,那才见鬼了。
“是。”
“......”
“等等。”
“怎么了公子?”
丫鬟正要退出去,景慕却将手中的笔放在砚台上叫住了她。
“如果到今天晚上她还不吃饭,过来回我。”
“是。”
叶长斋一夜未睡,倒不是她不想睡,其实昨天天刚刚擦黑她就上床躺着了,只是从天黑躺倒天又亮,看着暗夜变白光,却始终睡不着。
她甚至不敢闭眼,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顾安抱着柳澄从她面前走开的场景,然后看到父亲,母亲......不,不对,那不是她的母亲,是她忘了,她的母亲被沉塘了......而柳澄,居然是她的姐姐,老天爷,怎么会有这么滑稽的事情?
身世......顾安.......柳澄......
这些事情就像要把叶长斋撕裂一般在她的脑海里疯狂闪现。
父亲,叶长斋现在简直不敢想起这两个字。她被母亲,不是,是叶夫人了,被叶夫人弄到祠堂鞭打的时候,父亲还在宫里。她被景长捷带走的时候,父亲也还在宫里。
好像从小时候就是这样,她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好的时候,坏的时候,做错了事被别人找上门的时候,生病了叶夫人不让府里的丫鬟管她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时候,父亲都不在。
叶长斋的记忆里,父亲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然后交代一些事情,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叶夫人才会允许她上餐桌。父亲之于叶长斋而言,其实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因为模糊,所以异常的尊敬和崇拜。每当她受欺负的时候,父亲就像是希望,她每次都告诉自己,等父亲回来就会帮她讨个公道的。可是常常,她都不记得自己已经受了多少欺负的时候,父亲才会露面一次,而她也不知道该从哪一件说起了。
现在,叶长斋终于明白父亲常常不归家的原因了。只是这原因,太让人难以面对了。作为礼部尚书,却私通别人的正妻.......这样一件事若是被传了出去,父亲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官职都保不住了吗?父亲,当年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呢?礼教,道德,这些之于你到底都算什么呢?因为你在感情上的自私与放纵,才有了这样一个我存在,而我又算什么呢?景长捷说他去叶家提亲了,两家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她受伤了被人带走,在景府呆了这么些天,自己的父亲却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而且就这么定了她的婚事......
叶长斋很想问问叶定国,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看待我这个女儿的呢?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就这样随便答应了我的婚事的呢?
还有柳澄,柳澄作为她曾经的朋友,为了顾安不惜与她反目成仇,柳澄可知,她是她的亲姐姐啊!叶长斋在心里呐喊,柳澄终于抢走了顾安,可是知道真相的她,却是连恨都不能。柳澄,如果有一天你也知道了这些事情,知道自己是我的姐姐,会不会后悔伤害了我呢?
顾安......想到这个名字,叶长斋觉得心跳都突然停了一下。顾安,我曾经以为,我一定会嫁给你的。这么多年,纵我学了些武艺,却还是因为在叶家不受宠的缘故常常被人欺负。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就会出现。想来是我浅薄,无甚理想,你保护了我,我就想着,要是能嫁给你,被你保护一辈子就好了......是我错了,怎么当初就没想到劫数二字呢?只怪当时年纪太轻,没曾想过自己只是一厢情愿,你心另有所属该当如何。只怪吃了这么多亏还是不长记性,不知道自己从来就没什么好运气。如今这样的身世摆在这里,就算没有柳澄,你我之间也再无可能。柳澄与我虽然是亲姐妹,可她到底算是柳家正儿八家的嫡长女,有着正正经经的身份,与你也是门当户对,顾安,得你所愿娶了她,你应该很开心吧。
就这么躺着,想着,丫鬟的敲门声让她觉得好吵,并不想理会。白昼过去,月亮又悄悄升了起来,心里却还是只有一团乱。
“哐当!”一声,叶长斋房间的门被踹开了,惊的她从思绪中清醒过来。
只见景长捷收了脚缓步踱了过来,由于逆光的原因,叶长斋眯着眼睛,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叶长斋,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我又怎么你了?”
叶长斋简直头疼,想了那么多,忘了最难解决的还是眼前这个祖宗,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法子来说服他放弃娶自己。
“为什么不吃饭?”
还当他要说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个......不吃饭又怎么惹到这位祖宗了啊!
“不饿就不吃了呗,你现在是连我吃饭都要管了吗?”
“为了一个顾安,昨晚到现在,一天都未进食,叶长斋,你当我是死的吗?”
“没有为了任何人,我就是不饿,不饿!”
他是听不懂人话吗?
“叶长斋,我可以容忍你耍小性子,但是撒谎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景长捷语气冷了几分,眼神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叶长斋心虚,转过头去,不看他的眼睛。
“起来吃饭。”
“哦。”
这人一心虚,气场自然而然就弱了下来,这会只能乖乖顺着景长捷的话去做了。这位爷发起脾气来,那也是不得了,还是别惹他为妙。顺着他的毛摸才好提不和他成婚的事情不是?
说来也怪,自从知道了他的心思以后,她就没办法想从前那样不管不顾的和他对着干了。
第一百四十章 浮笺的心思
“阿绎,我回来了。”
慕情用力的抱紧景舞,两年了,终于,她再次见到她了,不枉她这两年来的挣扎与苦痛。
“既然活着......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因为哭泣的原因,景舞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几乎上不来气。“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可能认错你的,你明明,明明都......当时你就躺在我的怀里,没有任何气息,慕情,你告诉我,这真的是你吗?”
不敢确认般的,景舞将耳朵贴在慕情心口,去听她的心跳,还好,那里是跳动的。
慕情简直是哭笑不得。
“是真的,我回来了。你先别哭,待会儿我再跟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现下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要告诉你。”
“你说。”
景舞慢慢放开慕情,却依旧拉着她的手,这一次,她不会再任由她乱走了,她要把她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带回京城。
想到这里,景舞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帝辞,帝辞本来就正在看着她,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看向自己,常年蕴着冷漠的人,看着景舞的眼睛,气场瞬间就柔软下来了。
“怎么了?”
不等她说话,他倒像是比她还急切。
“能不能麻烦你派人去通知我二哥一声......”
“阿绎,先别着急,你听我把话说完,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通知京城那边。”
慕情连忙拦了下来,她知道景舞是想通知景恪她回来了的事,只是现下,有更重要的事。
“好,你说。”
景舞又看着慕情,与帝辞的话说了一半便把他晾在那里,这位平日别人稍稍懈怠了他就要大发雷霆的魔王大人此刻倒也不恼,耐心的听她们说着话。
“古罗族的君主莫单意图出兵景国,我还没从古罗族逃出来时,听见他们说‘莫邪也该回来了’,莫邪是不是逃出京城了?如果是这样,一旦他回到古罗族,景国没了质子,没了能威胁他们的把柄,古罗族就会出兵。赶紧派人通知京城那边,通知你父皇,你哥哥还有叶庭深他们,早做应对,否则晚了,就来不及了。这两年来他们大量练兵,而且召集了许多巫师,恐怕不只是打仗那么简单,而且现在我逃出来了,带着他们的秘密,他们一定会加快出兵速度的,阿绎,通知京城那边,要快!”
景舞听的云里雾里,为什么慕情是从古罗族逃出来的?莫邪到底是不是逃出了京城?他被软禁在京城,又是怎么和古罗族取得联系的?而且什么巫师,什么练兵,慕情都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是她明白,此时惟有相信慕情,赶紧向京城传递消息是最要紧。慕情不可能撒谎,这一点是肯定的。
“越快越好,麻烦你了。”
景舞看向帝辞,没有意外的,他也正看着她,仿佛就正等着她回头。
“我来安排,最晚明天下午消息就会到京城。”
不同以往的,没了对她的冷言冷语,反而这么善解人意,帝辞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景舞反倒不习惯起来。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此时一心扑在慕情身上,又没心思思考太多。
“对了,一定要通知到我二哥,说慕情回来了。”
“好。”
“你放心,帝辞说明天消息能到京城就一定能到,你先去洗漱一下,然后我们再慢慢聊。”
景舞慢慢冷静下来,看着慕情灰头土脸的,她一定受了很多苦,虽然自己很想知道这两年来她到底在哪里,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还是先让她休息一下比较好。不知是哪句话取悦了阁主大人,一向冷漠无情的脸竟然有了笑意。
“嗯。”
慕情看了看自己身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再苦再难的日子都过去了,她终于回来了。
“你去洗吧,我在门外守着你。”
“好。”
丫鬟准备好了热水和衣服,景舞却坚持要在门外等慕情,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看着她,绝不会再让她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慕情岂能不知她的心思,只怪自己上次把她吓的太狠了,现在便也由着她看着自己。有一个人这样看着她,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啊......
“阿绎,你的身体......”
展兮跟着景舞,欲言又止。她恢复记忆的这会儿时间,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平日里自负贪玩的翩翩少年郎,此刻却是那样的手足无措。
景舞看了看他,又把眼睛转向了别处。倒不是生气......
恢复了记忆之后,凭着她对展兮的了解,也大概能猜出展兮为什么要消除她的记忆了。如他所说,确实是为了她好。可是展兮,我若让此事就这么轻飘飘的就过去了,是不是在变相的告诉你,你还有机会呢?不,你不能把心思总放在我身上,你该有自己的生活,每每出事总是要你来救,我已经非常厌恶这样的自己,我该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让你彻底死心呢......
“喂,他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景舞沉默着,展兮还没怎么样呢,浮笺倒是跳了出来,什么鬼哦,展兮好心救她,她竟然还这个死样子,要说整日待在闺中的女子就是矫情,惹人烦!
“我和她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展兮黑着脸看过来,这位陵国的公主到底在闹什么,从前缠着叶庭深,现在缠着他是几个意思?
“你的事我就要管!你是我浮笺看上的人,以后你的事我都要管,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浮笺边说边伸出手把展兮往后扒拉,想让她离景舞远一点。
“......”
“......”
不止展兮自己懵了,景舞也懵了。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公主从前为了叶庭深跟她大打出手,而且前几天在她失忆的时候还拉着叶庭深宣示主权,说自己是叶庭深的未过门的妻子来着,现在这是......又要做展兮的妻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反击
不知所谓,展兮索性直接拂袖而去 ,浮笺正想跟上,红色的身影却折了回来,明媚的脸上余怒未消,带着几分警告意味的看着景舞。
“我告诉你,以后离他远一点!不要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你既嫁了人,就不要老是和他纠缠不清,平白给他希望。”
“......”
“他是我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和他说话,更不准和他私下见面。”
“......”
“喂,你听到了没有?”
“嗯。”
“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没有。”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叶庭深而喜欢他了吗?”
“......”
“景舞,其实你很想知道对不对?你只是装作不想知道而已。”
“......”
“嘁!景舞,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故作沉默故作清高的样子,明明心里已经弯弯绕绕想了一堆,表面却还装的风轻云淡,矫揉造作的让人恶心。”
“......”
景舞还是不接话,浮笺简直是有火没处发,如果不是看她病着,浮笺真想现在就跟她打一架。
“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什么吗?”
就在浮笺琢磨着再说点儿什么来气景舞的时候,景舞却说了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羡慕......什么?”
“羡慕你永远都可以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理直气壮。”
“你什么意思?!”
浮笺有预感,景舞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话。
“我以叶庭深正妻的身份在将军府的时候,你跑过去说你喜欢他,一副气势汹汹你不要脸你有理的样子,还为此跟我打了一架对吧?当时的你非叶庭深不嫁,现在来了江南,一转眼改喜欢展兮了,我与他认识七八年了,怎么你一个认识他不过几天的人就能在这儿指手画脚了?我真想问问,是谁给你的底气,展兮吗?”
“你竟然敢骂我?!”
“我有何骂不得你的,浮笺你问问你自己,我哪一句说错了吗?你问我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又喜欢展兮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半分都不想知道,你的感情太过廉价,也许明天你又喜欢张三后天又喜欢李四了呢?难道每一个我都要问为什么吗?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想理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吗?”
“竟然敢说我的感情廉价?!景舞你找死!”
浮笺一怒之下抽出腰侧的浮光剑,剑身的蓝光映在她的眸子里,一双眼只剩下愤怒。
“我便是找死,你敢伤我吗?”
景舞坐在那里分毫未动,即便有病在身,难敌浮笺,脸上也是毫无惧色。
“我有何不敢?!”
听她这么说,浮笺的怒气更上一层楼。
“是吗?那你就动手啊。”
景舞甚至轻飘飘的将身体又往剑前送了几分。
浮笺气的手都在抖,半晌,终是收回了剑,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即便身上穿着火红的衣服,整个人也喜庆不起来了。
景舞说的对,她不敢伤她。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一则,虽然根据陵国的探子打听到的消息,景舞并不受皇上的喜爱,可是就算她再不受宠,她也是这景国正经八百的嫡三公主,而且虽然皇上不宠她,她那三个哥哥却是一个比一个宠的厉害,伤了她,就是伤了陵国和景国之间的和平。二则,如她所说,她是叶庭深的正妻,是叶家的儿媳,伤了她,叶庭深不会干休的。三则,就这些日子来看,身为逍遥楼阁主的帝辞竟然也......逍遥楼也不能轻易得罪。四则,最让浮笺痛恨的第四个原因,就是展兮的心思还在她身上,如果伤了她,展兮和自己就是真完了......
这一条条一个个的,浮笺越想脸色越难看。
“景舞,你不要太得意!”
“得意?”景舞冷笑,她倒不知道自己哪里得意了。
“浮笺,今天的争吵是你挑起来的,而我只是正常反击。从今往后,只要你别招惹我,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我既然答应了你以后和展兮保持距离,就会说到做到,你也无需再来我跟前蹦宣誓主权之类的,那样只会让我觉得可笑。另外你记住了,你既然现在说的这么信誓旦旦的多么喜欢他,就最好一心一意,不要再朝三暮四,如果来日你伤了他,我可就不会像今日般只是跟你动动嘴皮子而已。”
你最好,是真的喜欢展兮。
“你少含血喷人了,朝三暮四的是你自己!是谁已经嫁了人,还和别的男人跑到江南来鬼混!”
“这位浮笺公主,”景舞蓦地站了起来,一把扯过浮笺,将她拉到自己跟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奉劝你,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最好少开口,我和帝辞清清白白,如果再敢胡说八道我让你明天就滚出景国你信不信?”
前面景舞还只是跟浮笺吵吵而已,这下却是真的怒了。骂她可以,但是内涵叶庭深的,她是一步都不会退。
浮笺心底清楚景舞是个极守规矩极专一的人,否则也不会连帝辞的心意都没察觉,肯定是根本都没往那方面想。不过她清楚归清楚,吵起架来,一时气急口不择言也是很常见的,却没想到景舞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难道不是心虚吗?!”
浮笺一边回击,一边想去拉开景舞扯着她领口的手,奈何景舞虽然生着病,这会生了气,力气也是大的很,任浮笺怎么折腾就是不松手。
“好了好了知道了,以后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终于,浮笺败下阵来,因为景舞眼睛发红的看着她,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什么,你记住你说过的话,以后离展兮远一点儿!”
景舞松了手,浮笺撂下这句话便一溜烟儿跑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方才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像是要杀了她一样......还以为她是个冷冷的没什么脾气的人,没想到一提到叶庭深脾气居然这么大!还好她现在喜欢展兮了,不然跟这么一个人争叶庭深,想想都可怕......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看着浮笺跑远,景舞刚坐下,便看到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帝辞拍着手走了过来,也不知道他看戏看了多久?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信
“每每遇上浮笺,你的情绪好像总是很激动?”
帝辞手里拿了一件白色的披风,顺势打算往景舞身上披。
“谢谢,我自己来。”
景舞条件反射地扯过披风拿在抱在怀里,阻止了他的动作,帝辞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缓缓放下,眼里的不悦转瞬即逝。
“不是我非要跟她激动,是这位陵国的公主总是想挑衅我好吗?”
景舞一边绑披风,一边为自己正名。什么叫她遇上浮笺很激动?难道是她找浮笺的麻烦吗?是浮笺总是来找她麻烦好吧,帝辞这么说倒像是是她惹事在先一样......关于浮笺,她倒真的有一件事挺好奇的,那就是她这种性格到底是怎么成为女将军的?
“依我所见,你不算是个容易激动,睚眦必报的人。”
帝辞想说,对于浮笺这种明显耍脾气不经大脑的行为,你不该看不出来,不该跟她置气,你的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只是因为和叶庭深有关?万般话语堵在心口,阁主大人却只憋出来了这一句。
“你什么时候把我想的这么善良了,我不招惹人不害人,但也不是个任人宰割以德报怨的人,她都骂到我眼前来了,你还指望我不闻不问吗?”
景舞倒纳了闷儿了,她是什么时候给了帝辞她是个老好人的错觉了吗?
“那阿染呢?”
“什么?”
帝辞就这么突然提起宁初染,景舞倒是愣了一下,说来也是,先是展兮消除她的记忆,现在恢复了她的记忆,刚好碰上慕情回来了,倒是让她忘了还有宁初染这出事儿。
“阿染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帝辞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宁初染这次做的事实在不是随便就可以处理的,总不可能人走了这件事就当过去了。阿染犯的错,早晚要解决。
呵!景舞心底冷哼一声,怪不得前面夸她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原来是等着给宁初染说情呢。先给自己带个高帽子,后面她就不好做的太绝情了呗。
“我没什么打算,现在我也顾不上打算她的事,你也看到了,慕情回来了,莫邪又逃出了京城,明天慕情说的事传回京城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大的乱子呢,我有太多的事情要考虑。至于你的小师妹,我既然人没死,也不会想着要她的命,至于该怎么处置,等日后有时间了我再仔细想想吧。”
字里行间的,什么‘你的小师妹’,‘不会想着要她的命’,帝辞一听就知道是她想偏了,以为自己是来给阿染求情的。
“阿染做错了事,我就没想着包庇她。”
本来是一句解释的话,听在景舞的耳朵里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
看她明显不相信自己,帝辞有些恼了。
“一个以帮亲不帮理在江湖上闻名的人,你说我笑什么?”
简直太可笑了好吗?帝辞这种护短的人,说什么不会包庇宁初染,难道他还会向着自己吗?到时候她要真的以牙还牙报复宁初染的话,帝辞怎么可能不护着宁初染?
“你不信我?!”
“不信。”
闻言,帝辞的怒气已经冲上眉头,却又生生压了下去。
不要生气,不能生气。上次和她置气已经害她差点儿丢了性命,而且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跟她对着干,本来她就不认同他的三观,现在不能吵,一定不能吵起来......
“等你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了,我把阿染带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如果我要给她也下同样的毒呢?”
景舞不信,任她处置,怎么可能?此刻她虽然是说气话,但是说不恨宁初染也是不可能的。宁初染三番两次下毒害她,她虽然不会真的下毒害回去,但也不会轻飘飘就原谅了,帝辞既然敢说这种大话,就最好做好心理打算。
“景舞,我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最好不要给我开玩笑。”
看她故意说气话试探他的底线,摆明了不相信他的样子,帝辞一忍再忍,却还是爆发了。
看吧看吧,又发脾气了,景舞心里腹诽,每次和她说话都恨不得掐死她,还要自己相信他?算了,真的懒得跟他吵......
“知道了知道了,等我想好怎么办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里的不相信实在太过直接,帝辞还想再说些什么,慕情却出来了。
“阿绎。”
“唔,洗好了?”
景舞雀跃地站起来,帝辞看了看慕情,神色不明的走开了。这个女人,对景舞的影响实在不可估量。她回来不过这么一会儿,景舞的情绪就格外高昂,和浮笺吵架也好,和他吵架也好,总之,愿意开口表达自己的情绪了。从前,她的情绪表达可没有这么直接,总是压抑,隐忍......慕情,能很直接的让她开心,让她活泼......
“这两年,你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对不对?”
景舞摸了摸慕情还未干的头发,看着她比以前瘦了很多,眼泪又落了下来。
“不要哭,能够活着回来,活着见到你,上苍已经很眷顾我了,那些苦都不算苦。你呢?方才我就想问你了,你怎么瘦的这个样子?我在房间里也听到了一些你和帝辞的对话,是他师妹给你下毒了吗?你们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我也好好的,我们不说她,我有好多好多事情想要问你。”
“好,不说她,我也有好多好多事情想要问你。”
明明重逢是开心的事情,两个人的眼泪却是越来越多,那么多的话都融在了眼泪中。
“这里风大,我们进屋去说。”
良久,景舞才止住了眼泪,想起屋外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
慕情便由她拉着手,带着自己走。没见到景舞之前,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也不敢把自己知道的古罗族的消息告诉任何人,没日没夜的逃,终于,被她逃回来了,终于,老天留她一条命在,不负这人间。
一百张
“阁主,千真万确。”
“她人在哪?”
“楼里的弟兄发现她的时候,她正在躲避古罗族人的追捕,浑身是伤,现已被带回楼里疗伤,如果您要见,随时都可以,而且她好像知道景小姐在您这儿,口口声声说要立马见到景小姐,否则什么都不会说的。”
帝辞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见,还是不见?
这个女人于景舞的意义他是知道的,如果景舞没失忆,这将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景舞现在失忆了,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在他和展兮都有了机会的时候,这个女人出现了......如果见了她,把她带到景舞面前,那么一切就白费了......可是如果不让她见景舞,难道他和展兮真就能瞒景舞一辈子吗?如果瞒不住,如果记起了一切,如果到时候知道他明明知道慕情还活着却隐而不说......
不,展兮一定瞒不住景舞的。展兮可以阻止叶庭深见景舞,可以阻止他帝辞见景舞,可是阻止不了哥哥要见妹妹,阻止不了老皇帝什么时候突发奇想要见女儿,如果景舞的记忆到时候和他们说的某些话对不上......而且慕情活着的消息,景风很快也会知道,只要景风见到了妹妹,肯定就会说起这件事......瞒不住的......
帝辞还从来没这么犹豫过,脑子里很清楚瞒不住,很清楚一朝景舞恢复记忆的后果,很清楚应该做什么,可是心底却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她什么都不记得。呵!帝辞!连你自己也默认她心底只有叶庭深吗?就这么害怕她想起来吗?他心底有个声音嘲笑道。
“阁主,见还是不见?”
路清看着自己破天荒的发呆的阁主,试探性的又问了一下。
“先去把展兮找来。”就算是要见,也得景舞恢复了记忆,否则到时候慕情的话和她的记忆对不上,突然接受这几年来的这么多事情,那么她所受到的冲击将是无法估量。
“好。”
“帝辞,你叫我来所谓何事,如果是要把景舞留下来之类的话,我劝你就不必了。”展兮把玩着从院子里顺手带的一朵花,言语间还带着挑衅。
“慕情回来了。”
“谁?”展兮手里的花落到了地上。
“你说谁?慕情?慕苍的女儿慕情?”吃惊的程度简直和方才的帝辞一模一样。
“是。”
“这绝不可能!已经死了化成灰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要见景舞。”
“......”
良久的沉默之后,展兮却是只有一句话,“绝不可能,慕情已经死了!”
“景舞需要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恢复什么记忆?!慕情已经死了!她需要恢复什么记忆?!她没什么需要记起来的!慕情已经死了!成灰了!你们认错人了!”
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慕情已经死了!她怎么会还活着!怎么会偏偏是这个时候......还活着!
“展兮,慕情怎么了?你是不是让我忘记了什么?”
景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展兮艰难的回头,笑的简直比哭的还难看,“阿绎你听我说......”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丫鬟呢?怎么没人扶着她?都是废物吗?”帝辞看见扶着门边站着的景舞,简直怒火冲天。
“阁......阁主......景小姐坚持要自己走走。”丫鬟们跪在地上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帝辞?我也认识对不对?”
景舞看了看帝辞,又看着展兮。
“阿绎,不是你想的......”
“别过来,你就站在那里回答,是还是不是?”
展兮想过来扶景舞,她却半分都不想靠近他了这会儿。
“我也认识叶庭深是不是?”
终于,她还是问出了这个名字。
“......”
“是。”
良久,展兮点了点头。原来梦,是这么快就醒了。
“展兮,恢复我的记忆,我要见慕情。”景舞冷冷的看着他,眼里不带任何的感情,就好像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认识。
“阿绎,如果我恢复了你的记忆,你会原谅我吗?”
“恢复我的记忆。”
景舞没有回答,只是要他恢复她的记忆。
意思是......不原谅了吗?如果,我让你把现在也忘了呢?我可不可以让你什么都忘掉,只记得我一个?
“展兮,如果你敢再让我忘记什么,若有一日我发现了,我们就形同陌路,绝无回转余地。”
景舞一眼看穿了他此刻想做什么,那种防备,警戒的眼神终是让展兮败下阵来。
“阿绎,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十六岁就认识你了,你该知道我从没想过要害你,即便是让你忘记了什么,也是为了你好。”
展兮向前走了两步。
“先恢复我的记忆,我现在不想和你谈这些。”景舞却是向后退了两步。
“好。”
展兮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多日来的憧憬,就这么毁在顷刻之间。原来,是真的没缘分啊......不管有没有叶庭深,他们之间,都是没缘分的......
随着银针一根根落下,景舞的记忆从零碎的,杂乱的,到完整的,清晰的,什么都想起来了。
慕情死了,叶庭深娶了她,她把慕情的骨灰放在了莫邪那里,她和二哥决裂了,她终究还是喜欢上了叶庭深,慕苍告诉她慕情喜欢的是叶庭深,所以她跟着帝辞来了江南......
“哇,你的医术真的很厉害诶,我感觉她已经想起来了。”看着景舞逐渐变化的情绪,浮笺很不合时宜的开口了,展兮现在却是什么话都不想说。
说起来这位浮笺公主也是个奇葩,短短数日便转了性,也不说什么喜欢叶庭深了,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展兮。叶庭深回京,她却坚持留了下来,说是以后展兮到哪儿她到哪儿,江踪简直都要以为她是戏精附体了。
“我要见慕情。”
我要见慕情,便是景舞恢复记忆后的第一句话。他们方才说她还活着,没人知道对于恢复了记忆的她这个消息是多么疯狂。她现在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慕情,问她当时到底为什么自杀,问她是如何活下来的,问她这一年来都经历了什么,问她既然活着为什么现在才来找自己......景舞实在是有太多问题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慕情。
“把人带过来。”
帝辞看了路清一眼,路清便赶紧下去提人了。
慕情被带了上来,景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怔怔的落下泪来。他们没有认错人,是慕情,真的是慕情回来了!
“慕情......”
话未落,却已经泣不成声,这样肝肠寸断的哭泣,除了在慕情死的时候有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第二十一章 我不相信
可惜,不管叶长斋怎么做,都改变不了景慕娶她的决心。
下聘礼,发请帖,一步一步,让她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叶长斋知道请帖已经发出的时候,还来不及有什么想法,丫鬟就告诉她所有的拜帖都是温亲王和夫人亲自写的,这下,叶长斋所有的拒绝和反对都没办法再说出口了。
她的身世温亲王夫妇不可能不知道,既知道,却又有如此动作,已经通知了亲朋好友,如今她再说不愿意......她好像也没资格说不愿意了......难道还能亲手去打温亲王夫妇的脸吗?
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认识景长捷到底是福还是祸了......
大婚之日说来就来,景慕直到大婚前夕才派人将叶长斋送回叶家,甚至还派了林迟跟着。本意识为了保护叶长斋,怕她在叶家又被欺负,可是落在叶长斋眼里,却是囚禁。
“叶长斋,我们能谈谈吗?”
马车快到叶家时,叶长斋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待掀起帘子一看,果不其然,是柳澄。
只见她一身红衣,正是新妇的妆容,两天前柳家和顾家两大世家联姻,其热闹之程度,叶长斋在景府深院都听见了锣鼓的声音。呵!她这是来炫耀的吗?柳澄,你可知你是我亲姐姐?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叶长斋放下帘子,闭上了眼睛。
“顾夫人,还请让路。”
林迟骑着马从马车后面赶上前来,这个柳澄,馊主意多的很,公子派他保护叶小姐,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叶长斋,你说这妹妹跟姐姐怎么会没什么好谈的呢?”
“你说什么?!”
叶长斋陡然睁开了眼睛,妹妹......姐姐......难道她知道?
“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吗?”
“你想去哪里谈?”
“运来楼,你从前不是最喜欢喝那里的茶吗?”
“好。”
真是讽刺的很,柳澄竟然还记得她喜欢喝运来楼的茶。
“叶姑娘......”
林迟欲言又止。
“放心,我不会跑的,我还没那个胆子让整个温亲王府没脸。”
呃......林迟如鲠在喉,简直要被叶长斋的话给噎死,他只是怕她会有危险好吗?这个柳姑娘明显不是善茬儿......
唉......叶长斋对他的态度,就侧面反映出了她对公子的态度,可怜的公子哟,瞧这阵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叶姑娘修成正果?
“你是不是知道了?”
运来楼里,还是从前坐的位置,虽然是柳澄主动拦了叶长斋的马车,却迟迟不说话,她只好先开口了。
“知道什么?”
“你......你刚才说的姐姐......妹妹......”
“哦,你是说我们是姐妹的事情吗?我知道了。大婚的晚上,顾安和我提过,说是夫妻间不该有秘密,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了。”
刹那间,叶长斋感觉自己脑子里嗡嗡的,看着柳澄的嘴一张一合的,却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顾......顾安......是怎么......怎么和你......和你说的?”
她的声音在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就说了些叶家和柳家几个长辈间的陈年往事,说我们俩是亲姐妹,还赌咒发誓的说绝不是因为你的身世配不上他,会让他被人诟病非议才不娶你,更不是因为我是正经八百的嫡女才娶我,只是因为喜欢我才娶我的,口口声声的让我一定要相信,说是和我备个案,省的将来这件事情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我会误会他。这个傻顾安,我当然相信他啊。”
“顾安不是这种人,他不会这么做的。我可以相信他是因为喜欢你娶你,但我绝不相信他会和你说这种话,他不是这种人。”
叶长斋的眼神有些空洞,但她坚信顾安不会说出这些话。
“顾安不是圣人,他也会有小缺点。那你说,如果不是他告诉我这些,我如何会知道你是我亲妹妹?我今天来找你,一方面,就是想把话都说明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还在顾安身上,但我和顾安两情相悦,而你也要大婚了,你又是我的亲妹妹,大家总不好老这么纠葛着,我瞧着景公子对你不错,你呢,以后就把心收一收,好好的过日子吧。另一方面呢,你以后嫁入景府,身份地位自然就不一样了,也希望你不要报复顾安,毕竟你的身世尴尬,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不能娶你不是他的错,大家都放彼此一马吧。”
柳澄字字句句,字里行间都在告诉叶长斋,顾安就是因为知道了你的身世才瞧不上你才不娶你了,她今天来,就是来断顾安的后路的。她知道顾安一直都在想法子摆脱她,那就从叶长斋下手,彻底的毁了这两个人之间的情分。即使叶长斋不会全信,但她就不相信她会一点儿都不怀疑。
“叶长斋,如果顾安能够早一点儿告诉我真相,如果我早一点儿知道你是我的亲妹妹,那么,我一定不会和你抢他的,对不起。”
“我不相信。”
“什么?”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你设计抢他的时候,纵不知道我是你的亲妹妹,当时我们也是很好的好朋友,我想,这样的你,即便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你的亲妹妹,你的选择也不会变。”
“长斋,你这么想,我觉得很伤心。”
“不要再演了,我说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不管是你说你不会抢走顾安也好,还是你暗示我顾安没有娶我的真正原因也好,我都不信。”
叶长斋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自己语气里的颤抖。
“我不清楚你究竟是怎么知道那些前尘往事知道我是你妹妹的,我也不清楚顾安究竟知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他不会和你说那些话。顾安谦谦君子,朗朗如月,即便他变情,也绝不会变了性格,我大概可以猜到你为什么要胡诌这些鬼话。你放心吧,从顾安选择娶你开始,我就没有任何想法了,我没有掺和别人感情的习惯。何况,我明天就要嫁给景长捷了,我既嫁他,就绝不会做出让自己夫君脸上无光的事。还有,你不当我是你妹妹,我还当你是个姐姐,所以,我绝不会和顾安再有往来。若你没有别的话要说的话,我就先走了。”
叶长斋踉踉跄跄的下楼,柳澄看向她的目光却像淬了毒。
叶长斋,万万没想到,竟然这样都伤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