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任人摆布
楚烈抵达的身影从第二圈区的街道上掠过，引起蹲在街边的苏惑的注意。她看清楚烈的身影，慌忙站起来，朝着末圈的方向跑去。
她不能帮，一旦帮了，就和楚烈产生牵扯不清的纠葛。昨天才说了划清界限的话，今天怎么能反悔？
楚烈抵达二圈一栋，薛向雨和姚涵已经到场，姚涵坐在主位，张简坐在姚涵左边第一位，薛向雨坐在姚涵右边第一位，楚烈坐在薛向雨身边。
接风宴上请的都是c区各大家族，并没有各部总领什么事。宴请人员的名册是张简拟定的，找的必然是他阵营里的人。
宴会一直没开始，张音迟迟未到。张帆坐在张简身边，一眼一眼地瞪他。楚烈从到来的那一刻等到现在，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愿看谁。
姚涵见他一人前来，看他心情这么差，八成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了。
薛向雨见他心情不佳，不知该怎么劝慰他的烈哥。他很少看到楚烈萎靡不振的样子，在他的印象里，几乎都是楚烈意气风发地从边境回来的模样，是楚烈反对别人的暴躁模样。
他突然变得温顺，没有生气，这让薛向雨难以接受。
宴席摆在二圈一栋的园中，空气中还有几丝冷气。张音姗姗来迟，拉开楚烈旁边的座椅，坐了下来。
瞧见楚烈一头粉发，瞧见这张许久未见的脸，张音不再抗拒阿爸的安排。喜不喜欢无所谓，看着养眼就行。
张音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握住楚烈随意放在腿上的手。薛向雨见到此情此景，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要是换做以前，张音早就被他的烈哥骂得狗血淋头。
今天的楚烈却无动无衷，想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任人摆布。
张音握住楚烈的大手，指尖在楚烈手心里挠了挠，他皱了皱眉，依旧没有搭理张音。张音抿唇笑了笑，楚烈的手还真宽阔。
张简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楚烈在他面前，还不是得乖乖屈服。
薛向雨见状，朝姚涵投去求救的目光。姚涵虽然平时喜欢开他的玩笑，但他从没想过让楚烈真的娶了张音。作为楚烈的大哥，他要尽可能为楚烈争取最大的幸福。
可是现在，楚烈像个木头人似的。
楚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张简什么时候宣布了宴会开始，更不知道张简什么时候举起酒杯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
直到楚烈听到张简那句：“今天把大家召集于此，是想宣布一件事。”
楚烈回过神，发现张音靠在他的肩上，手握着自己的手。嫌恶地甩开张音的手，将她的脑袋推开。
张简看到此情此景，嘴角抽了抽。他以为楚烈一声不吭，不反对张音将头靠在他身上是因为他妥协了。
原来，楚烈隐忍了这么久，就是要在他说正事的时候，故意拂他的面子。
张简冷笑了一声，并没有打算止住自己的行为：“今天不仅是楚长官的接风宴，还是楚长官和小女阿音的订婚宴，张某在此感谢各位前来捧场。”
楚烈拍桌而起，脸色阴沉得可怕：“我要订婚，为什么我作为当事人却不知道？”
“楚长官刚才不是默认了吗？”张简皮笑肉不笑。
“默认？”楚烈冷嗤了一声：“不是到处宣传说，我回来的第二天就要和我结婚吗？怎么变成订婚宴了？”
张简举着酒杯的手僵在空中，反讽道：“楚长官，结婚之前不应该先订婚吗？”
“堂堂c区指挥长，这种不知廉耻的话也说得出来？”楚烈瞥了张简一眼，回头瞅着张音：“这么想嫁给我？你知不知道廉耻？有没有想过几十年后我怎么面对满脸皱纹的你？”
“你、你……”张音看着楚烈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它本该是可爱的，为什么在楚烈身上就变得这么凌厉。这毫不掩饰的嫌恶，终是把张音惹哭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中滑落，却不见楚烈有丝毫的怜惜。
“楚烈，你别太过分。”张帆猛地起身，看了周围的人一圈：“这些人全都是我们的人，除非你不想在c区混了。区区边防长，敢在我阿爸面前造次？”
薛向雨看着把张音骂哭的楚烈，心里莫名舒了一口气，还好他的烈哥回来了。
姚涵看了看楚烈，又看了看张简，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愿自己的兄弟受委屈，又怕张简联合营区各大势力给他穿小鞋。
“我还真不想待在这里了。”楚烈毫不畏惧地道：“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能压得住我，谁给你们的自信？”
“楚烈。”张简隐忍道：“别让你大哥难做。”
“少拿我大哥来压我。”楚烈狠狠地盯着张简：“从一开始，就是你的宝贝女儿死皮赖脸地缠着我。你支持她这么做，又想打我什么主意呢？”
“楚烈。”张简继续隐忍道：“我女儿爱你有错吗？你喜欢富婆，她不是刚好符合你的要求吗？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选择你有错吗？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尝试接受她？”
楚烈一噎，他有喜欢的人，只是那个人不喜欢他。如果今天在此说出她的名字，给她带去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心里的那个人，此刻正躺在边防营宿舍的床上。翻来翻去，怎么都睡不着。苏惑以为，熬了一整晚，应该能很快睡着才对。
脑中一直徘徊着楚烈从她面前经过的样子，苏惑拉上被子，翻了个身，心里焦躁难忍。又翻了个身，发现心情还是无法平静。
“烦死人了。”苏惑掀开被子，咆哮了一声。
穿上外套和鞋袜，向特训部总领问了楚烈的位置，便全力朝二圈一栋的方向跑去。
二圈一栋的闹剧还在继续，在场的人都轻蔑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楚烈。
半晌，楚烈才开口道：“张指挥长，你要是有什么事想求我，你大可以直说。说不定我会看在你是c区指挥长的份上，答应帮助你。”
“对啊，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姚涵插嘴道。
“楚烈。”张简见他油盐不进，有些头疼。
楚烈忽然笑了起来，抬头扫视了周围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张简身上：“呵呵，别演了，看得我想吐。”
“我演什么？”
“非要我戳穿你的真面目才肯罢休是吧？”楚烈勾起右边嘴角，痞笑道：“我满足你。”
不等张简开口，楚烈继续道：“要我娶张音，不过是想趁机吞掉我手里的兵力，彻底让我大哥首领的头衔变成个空头衔。”
“你……”张简没想到楚烈能猜到这一点。
“反正我娶了张音，不管怎么样也得站在张家这边。到时候提出什么要求，我都没理由反抗不是吗？”楚烈笑容满面，可眼底一片冰冷：“打着一家人的旗号，为所欲为，我猜的对吗？”
“楚烈。”张简暴怒：“今天这婚，你必须定。”
“我要是不定呢？”
“看你能不能走出二圈一栋。”张简狠厉地道：“你以为这周围没有警卫员，就当这附近没有兵力吗？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几个插翅难飞。长生者，能躲过无数颗子 弹的扫射吗？”
楚烈将手插进裤兜里，眉头微皱。
“长生者能死而复生对吧？要是我将你们的尸体烧毁呢？”张简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酒桌上的气氛降到冰点，谁也没留意到突然出现在园中的女人，她正要抬脚上前，谁料姚涵突然拍桌而起。
“张简，你别太过分。你知不知道楚烈是什么身份，竟敢说出这种自不量力的话？”
“不自量力？”张简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好笑地道：“我不自量力？”
“楚烈可是l区楚家的小少爷，就凭你区区一个c区指挥长，也能撼动他的位置？他姐姐可是l区指挥长，兰岸最重视的人，你是想彻底断绝和l区的贸易往来吗？”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微微一怔。楚烈原本平静的心底，像被扔进一颗巨石，掀起高高的巨浪，将楚烈淹没。
姚涵说，他是楚家的小少爷。楚菲说，他是她失了记忆的亲弟弟。肖鹤说，他是他的兄弟，就连兰岸也……
“姚涵，你别以为你胡诌，我们就会信，他只不过和l区指挥长同姓罢了。”张简要是信了姚涵的鬼话，他就白白在位这么多年。
张音被姚涵的话吓得噤了声，也不哭了，擦干眼泪望着站在位置上的高大身影。
张帆虽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他还是悻悻地坐下。
酒桌之外的苏惑脚步顿了顿，从楚烈揭穿张简真面目的时候，她就抵达这里。可酒桌之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出现。
听他们说了很多，苏惑才明白，楚烈在c区的处境并不是很好。姚涵说他是l区楚家小少爷这件事，不仅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也震惊到她。
酒桌上的闹剧还在继续，没人相信姚涵的话是真的，但是楚烈信了。此时正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197：沉溺其中
姚涵见人们不相信，从兜里掏出一个陈旧的身份铭牌，“嘭”一下丢在张简面前。张简半信半疑地捡起身份铭牌，看到上面的信息：楚烈，二十四岁，l区二圈三栋。
“呵呵……”张简依旧不信，嗤笑道：“这种身份铭牌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好弄到，但对于身为首领的你来说，造假太容易了。”
“你……”姚涵无言以对，真相摆在面前，他们都不肯相信。
张帆拿过张简丢在桌上的身份铭牌，仔细一看，吓了一跳，真的是l区的人。
楚烈沉默着，到现在还没能消化自己的真实身份。人们看着姚涵丢出来的证据，议论纷纷。
苏惑见状，走上前拍了拍薛向雨的肩膀。薛向雨感受到肩上的力量，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的女孩。
苏惑示意他站起身，薛向雨鬼使神差地站起来，走到座位旁。苏惑拉开椅子，伸手握住楚烈的手，拉着他一同坐下。
楚烈感受到手上的力量，回过神来，看到苏惑的侧脸，就像在大雾中迷失方向的人突然看到一座灯塔似的，找到了前行的方向。
众人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吸引了目光，张简见她坐在薛向雨的位置上，质问道：“你是谁？”
“我？”苏惑左手指了指自己，嘴角漾开甜甜的笑容，右手握紧了楚烈的手。没有搭理张简，反而转头看向姚涵：“姚大哥，你好，常听阿烈提起过你，初次见面，没想到你这么帅。”
说完，转头看向薛向雨：“你就是向雨吧？看起来很有少年感哦！别站着了，快坐到你烈哥另一边去。”
薛向雨怔怔地看着这个笑得清甜的女孩，她是谁啊？
张简见苏惑将他无视，暴怒道：“你他妈到底是谁？谁允许你进来？”
楚烈听了这话，没忍住要起身回骂。
“嘘～”苏惑矫揉造作地伸出左手食指，放在楚烈唇上：“阿烈，你不是答应我要改一改这暴脾气吗？狗咬你，你咬回去，不怕咬一嘴毛？”
楚烈双目不曾从她身上移开半分，听了这话，勾起两边嘴角浅浅一笑，温柔地道：“好。”
阿惑来帮他了，虽然眼前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楚烈还是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见到她，一切的伤口都会自动愈合。至于他是l区楚家小少爷的事情，早就被他抛之脑后。
众人见楚烈笑得一脸宠溺，顿时大惊失色，他们从未见过这么温柔的楚烈。
苏惑配合着他的表演，脸上笑得甜蜜，转头看向张简：“瞧我，看见我家阿烈，眼里就容不下别人了。”
苏惑出现到现在，从没正眼瞧过张音一眼，她被忽视得彻彻底底。
“哪里来的野丫头，赶紧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张简哪想会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女人，打乱了他的计划。
“张指挥长。”苏惑将头靠在楚烈肩上，语气不似刚才那般温柔，讽刺道：“有没有人告诉你，在没弄清楚别人的身份之前，不要太过无礼。不然，不小心得罪了惹不起的人都不知道。”
说完，仰起头对楚烈撒娇道：“阿烈，你说对不对啊？”
“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楚烈看到这样的苏惑，思想早就飞到九霄云外，脑补着苏惑和他的甜蜜生活，哪里还记得自己正处身于修罗场上。
“你。”张帆打量了苏惑片刻，总觉得她很面熟，这才想起来，她就是在边防营嘲笑他的女人：“你不过是s区特训部一个小小的学员，哪来的勇气在我阿爸面前叫嚣？”
“大哥，叫嚣的人是你，人家说话一直很温柔好吗？”苏惑快恶心死这样的自己，晃了晃楚烈的手：“阿烈，还不快给他们介绍介绍我是谁？”
楚烈脱口而出：“我媳妇儿苏惑。”
姚涵和薛向雨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不管是哪个方面，都比张音强得太多。二圈一栋警卫员也不少，她能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不知道实力有多强。
张音呼吸一滞，看到笑颜如花，丝毫没有畏惧的苏惑。又看了看一脸宠溺的楚烈，心里的无名火蹿升。
“不知这位小姐出自哪家？”张音定了定心神，看向苏惑。
苏惑听了她的话，趴在楚烈腿上，凑到张音面前调皮一笑：“出自我家。”
楚烈见她在怀里蹭来蹭去，像只不听话的猫，忍不住想把她圈好。
“苏小姐不敢自报家门？”张音挑了挑眉。
张简见状，坐下来看她两个争斗，女人的问题就该女人来解答。姚涵和薛向雨也将视线移向张音，其他人皆是一副看戏的状态。
“哪里的话。”苏惑笑了笑：“张小姐先。”
“我阿爸是c区指挥长，他……”
“啊～”苏惑打断张音即将说出口的炫耀：“原来是那个没礼貌的老头啊！”
说完，还笑着看张简一眼。张简气得，恨不得站起来撕了她，但她说的有一句话很对，没有弄清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前，不能随便动怒，要是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这就不好了。
像楚烈那种口口声声喊着要找富婆的人，不就是个趋炎附势的主吗？说不定这个苏惑真的大有来头。
“好巧啊！”苏惑看着张简：“我阿爸也是指挥长，他最近在搞一项重大的研究，都没有时间管我和阿烈的婚事。”
虽然很不想提范德金，想要将张音狠狠踩在脚底下，就得处处比她强。
“阿惑你……”楚烈没想到苏惑为了他，竟然肯提范德金。
苏惑捏了捏他的手心，表示自己没事。
张音吃瘪，看了看苏惑，人身攻击道：“瘦不拉几的，一阵风就能吹跑。”
“是吗？”苏惑无所谓地笑了笑，松开楚烈的手，起身走到张音的身后：“可是我身材比张小姐好，也比张小姐高，长得也比张小姐漂亮。就算你不承认，可是阿烈选择了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说完，不再看张音的表情，走回自己的位置，继续牵着楚烈的手：“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张指挥长说的一些话，我表示不太赞同。”
张音被她这么一说，又被气哭了。酒桌对面的张帆见状，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她一眼。
“这是我们c区的事，还轮不着你一个s区的人来管。”张帆回怼。
张简不紧不慢地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姚涵一直在期待着，这个叫苏惑的女孩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薛向雨找不到位置坐，便一直站在姚涵身后。
“可是阿烈是我男人，我容忍不了你们不尊重他。”苏惑回过头，看到楚烈低着头偷笑。什么人啊？她费心费力帮他，楚烈呢？他在一旁看好戏，战斗力为零。
“张指挥长，我可是亲耳听到你说，要让我家阿烈插翅难飞，还要烧毁他的身体。”苏惑嗤笑道：“怎么了？你们不认姚大哥这个首领，也不认向雨这个区管长，更对楚烈这个边防长不屑一顾是吗？”
“是又怎样？”张简冷冷地笑道：“s区指挥长的女儿吗？我当是谁来了，吓我一跳。”
“张简，要不要我这就给你们表演一下什么叫翱翔天际？”楚烈见他对苏惑争锋相对，立即冷下脸相护：“还说什么插翅难飞，看来你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长生者。”
“你还不如我那阿爸有上进心呢！”苏惑阴阳怪气地附和道。
“姚大哥。”苏惑转头看着姚涵，左手撑着下巴，眼睛眨巴着：“你看他们好过分，竟然瞧不起长生者，还这么侮辱你们，要不，我们离开c区，重新建立一个人类生活区，再也不保护他们了。”
说着，苏惑伸出左手扯出兰岸赠与她的红色l字母水晶项链：“只要你愿意离开，我一定会告诉兰岸哥，让他帮你一把。”
不管了，现在是最佳装x时机，能用到的资源一个都不要放过，说出来把张简那死老头吓死最好。
姚涵看到苏惑脖子上的项链，瞳孔一缩，她怎么会有兰岸贴身之物？
苏惑晃着脖子上的红色l字母水晶项链，看向张简，话却是对姚涵说的：“姚大哥，有些人总是看不清自己的定位，自以为自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既然他们不待见你们，何不就此离开？”
张简诧异地看着苏惑脖子上的项链，就算他见到兰岸的次数并不多，但是不会认不出兰岸的项链。
兰岸一直带着这个项链从未摘下来过，带了四十多年，这个项链早就成了他身份的象征，但是他怎么会轻易摘下来送人呢？
张简怀疑这个项链是假的，可是谁敢伪造兰岸的身份象征？
正当张简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苏惑开口道：“等我有时间去l区一趟，一定要告诉兰岸哥，c区的人很没有礼貌，让他不要和这里的人来往。”
楚烈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这个项链确实是兰岸送给她的不假，可她一口一个兰岸哥，听了怪让人不舒服的。
姚涵低下头笑了起来，这个苏惑，还知道威胁人。
“张指挥长，你不会不认识这个项链吧？”姚涵挑了挑眉。
198：四月约定
“……”张简沉默不语。
其他在场的人更是一言不吭，楚烈看着这群人，跟s区的那群缩头乌龟有什么两样。看形势对他们有利，便拿鼻孔看人。看形势对他们不利，便缩着头一言不发。
至于什么是非真理，他们压根不关心。
苏惑见状，趁热打铁道：“张指挥长，我理解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拉帮结派，孤立姚大哥、向雨和阿烈的事情。可你别忘了，你们和长生者之间，是互相制衡的关系，而不是你主导他们。”
苏惑的本意并不是让姚涵放弃c区，而是要张简明白，他站在什么样的位置。
“如果他们三个全都离开c区，谁来保护车队？”苏惑自嘲道：“知道s区为什么越来越堕落吗？因为那里没有长生者。”
张简一时语塞。
“不管你们去哪里贸易，都将损失惨重。”苏惑看着张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野心与**是个无底洞，只能做你的葬身之地，适可而止吧！”
其他人觉得她说的在理，就算他们杀了三名长生者，得到c区的主导权，以后怎么办？c区怎么发展？
在兽人面前，人类是食物，只有长生者能与之抗衡。
张简无奈地笑了笑，听完苏惑的话，他暗自嘲笑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还没一个小丫头活得通透。
张简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看着楚烈的方向，深深鞠了一个躬：“楚长官，是我老糊涂了。苏小姐说的没错，我确实被利益熏了心。以前包括今天对你的所作所为，我感到很抱歉。”
说完，又朝姚涵和薛向雨的方向鞠了一个躬。
张音欲言又止，她阿爸这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
张帆见状，连忙掰正张简的身体：“阿爸，你为什么要给他道歉，你可是c区指挥长。”
“臭小子学着点。”张简甩开张帆的手臂，瞪道：“楚长官和苏小姐比你不知强多少。”
张帆后退了两步，这苏惑莫不是给他阿爸下蛊了？这不是真的。
不仅是张帆被吓到，就连苏惑和楚烈也被吓得怔在原地，姚涵和薛向雨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在座的其他人想法和张简一样，他们要是真的被逼走了，就没有人保护c区，没有长生者，他们将寸步难行。但是大部分人拉不下脸道歉，所以干巴巴地坐在原地。
再说了，他们只是看戏的，又不是始作俑者，干嘛要道歉？这样想着，便心安理得地坐着一动不动。
姚涵也曾想过用这种方法威胁他们，但始终没找到好的时机。今天，苏惑替他把想做的事情做了，效果甚好。
他知道张简道歉，不过是害怕他们真的会离开。苏惑把话全都说到要点上，他们之间是互相制衡的关系，而不是谁主导谁。
姚涵笑了笑：“张指挥长能悬崖勒马，我也能冰释前嫌。”
楚烈不说话，沉着脸坐在一旁，苏惑笑着面对众人。手肘悄悄拐了拐楚烈的腹部，让他给点表示。
楚烈无奈开口：“我接受道歉，能原谅却无法释怀。”
“……”苏惑偷偷翻了个白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张简也不恼，反而对苏惑活络起来：“苏小姐，别光坐着，既然来参加宴会，就多吃点。”
说着，示意张音给楚烈夹菜。
苏惑见状，无奈笑了笑：“张小姐，很抱歉。我家阿烈是长生者，吃不了多少东西。”
未等张音反应过来，苏惑便拉着楚烈起身：“抱歉了各位，我和阿烈还有事，先走一步。”
张简是不是真心放下，她带着楚烈离开这里，不就知道了吗？
楚烈跟着站起身，伸手揽着苏惑的双肩，朝众人点了点头，便和她一起离开。两人走到出口，见警卫员并不阻拦，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出二圈一栋，苏惑从楚烈怀里钻出来：“抱歉，之前袖手旁观是我不对。”
“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楚烈浅浅一笑，这件事他完全可以解决。
他对张简说的那些，并非放狠话，而是他真的能做到从枪林弹雨中逃生。张简奈何不了他，转念一想，要是他真的这么说，苏惑就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刚才的她多可爱，要是她肯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阿惑，你才张简会不会怀疑你的身份？”
“随便他怎么怀疑，反正我的身份迟早要公开，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苏惑撇了撇嘴：“而且，我又不是c区的人，他就算知道我的身份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猜，他应该觉得你翻墙而入。”楚烈自顾自地道：“平时那么胆小，今天怎么这么勇敢？”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还来解救我？”楚烈又开始不正经：“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很重要？”
“不重要。”苏惑没好气地回怼：“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睡觉，昨夜一宿没睡。”
“好巧，我也是。”楚烈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不管苏惑怎么挣，也无济于事。
苏惑妥协道：“我真的很困。”
“我也很困，不如一起睡觉吧！”
“楚烈，你别得寸进尺啊！”
“叫我阿烈。”
“昨晚你不是知道我并非真心叫你阿烈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楚烈拉着她往三圈六栋的方向走去：“走，我要带你回家。”
“你……”
半推半就来到楚烈的三圈六栋，推开门，一排排高大的树木像警卫员一样，立在道路两旁。路的尽头，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摆了桌子和躺椅，之后才是楚烈的别墅。
这布置，和兰岸的园子有些相似，只是种的树不一样。
苏惑抬头望着光秃秃的树枝，侧目看向楚烈：“这是什么树？能结果实吗？”
“你就知道吃，姚大哥说这是樱花树，花期在四月份。想看的话，还要等到明年四月。”
“后期考核不就在明年二月底吗？考核后再过一个月就能看了。”苏惑看着这光秃秃的大树，砸了咂嘴：“我想象不出来，这么高的树能开出什么样的花。”
楚烈笑了笑：“很好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满树都是粉色。”
“你站到树边上。”
楚烈听话地站过去，苏惑看了看光秃秃的树，又看了看楚烈，抿唇笑道：“我能想象到无数个你的脑袋挂在樱花树上是什么样子，应该挺好看的。”
“阿惑，你好残忍啊！”
“你的头发不就是粉红色的吗？”苏惑白了他一眼：“你有无数个脑袋吗？都说了是想象，你居然还责怪我。”
“那我们约好了，明年四月份要来这里看樱花。”
“可以啊！”苏惑接下这个约定，这世界这么美丽，为什么不好好欣赏：“不过，你怎么发现这些樱花树？”
“临近营区有一片森林，森林旁边就是樱花林。”
“原来如此。”苏惑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别墅内，发现里面依旧一尘不染。
“看来是大哥平时派人来打扫过了。”楚烈看着眼前之景，喃喃自语道。
“姚涵待你不错。”苏惑附和了一句。
“你不是要休息吗？我带你去卧室。”
“我不和你一起睡。”苏惑慌忙挡住胸口，连续后退了两步。
“哈哈……”楚烈没忍住笑出声：“虽然很想和你一起睡，但是我尊重你。更何况，你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我都没办法从二圈一栋回来。”
苏惑看他眉眼弯弯，一个劲地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不，你不止救了我，还拯救了我们营区，你是c区的英雄啊！”楚烈说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按照当时的情况发展下去，c区逃不掉分裂的下场。
苏惑懒理楚烈，走到卧室，倒在床上，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楚烈推开卧室的门，看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苏惑，将她抱到床中央，为她脱掉鞋子，揭被子给她盖上。
忙完一切的他蹲在床边，安静下来，想到昨晚苏惑说的那些话，又想到刚才巧笑嫣然的苏惑。
“阿惑，我该拿你怎么办？”
楚烈这边算是安定了下来，范德金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他并不知道楚烈带着特训部学员去了c区。
明天就是他和夏饶澜的婚宴，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叶棠岚和肖鹤的出现。有了韩秀君的暗中帮助，一切都变得顺利了许多。
入夜了，s区二圈二十栋的书房内，范德金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呼叫机。
“明天，黎生就交给你了。”
“指挥长，你得确保明天事发之时，区管营街巡部赶不到现场。要是等他们赶到，恐怕你我就逃不掉了。”
“你说你有什么用？边防营在你手里，你连巡逻部都调不动。”
“指挥长，边防营的兵力可不能随意调走。再说了，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韩秀君是个花瓶吗？”韩秀君没好气地冷嗤了一声。
范德金说得没错，整个营区大部分的兵力掌握在叶棠岚手里，因为黎生站在她那边。而边防营虽然在中心圈区，但是巡逻部的人却驻扎在末圈。
199：一言为定
这次范德金和叶棠岚之争，要的是一个肖鹤，还有s区首领的位置。顾在行的态度十分不明了，韩秀君分不清他是敌还是友。
但是，他帮不了范德金，更帮不了叶棠岚。如果把巡逻部的人调回中心圈区，边防道怎么办？外面还有不少游荡的独行兽人。
范德金之所以要谋划这么久，主要是因为其他办法行不通。如果派人刺杀叶棠岚，且不说首圈一栋还有警卫员守着，就算单打独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只有到了范德金的地盘，任凭她再怎么厉害，也翻不了天。只要叶棠岚死了，s区的其他人就不会再把他怎么样，他们懂得审时度势。
“不管怎么说，韩长官也是有背景的人，怎么能说一句自己是花瓶就敷衍了事了呢？”范德金顿了顿，忽然笑起来：“韩长官，为什么我觉得你合作的诚意不够呢？”
“我诚意不够？”韩秀君气极反笑：“指挥长，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付出。指挥长对我有所保留，我为何要倾尽全力？”
“这样啊！”范德金眯了眯眼，四下无人的书房，他也不想刻意掩藏眼底的阴霾，但是想得到韩秀君的全力支持，就必须等价交换：“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想听吗？”
“什么秘密？”韩秀君没有表示得有多急切，但范德金的话确实引起了她的兴趣。
“女长生者很有可能是苏惑，也有可能是她身边的人，目前还未证实，等到他们考核回来就知道了。”
“什、什么？”韩秀君之前和范德金谈条件的时候，确实看到一个女长生者的资料，但是没想到，那个女长生者竟然有可能是苏惑。
不用怀疑，那个女长生者一定是苏惑，不然她没实力没背景，长得也不是倾国倾城，楚烈凭什么护她？
“这个只是猜测。”范德金解释道。
“指挥长放心，既然听了你的秘密，我一定会竭力帮你。”韩秀君笑了笑，好一个苏惑，深藏不露：“不过，指挥长可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韩长官尽管提。”
“事成之后，我要你取苏惑的性命，不管她是不是女长生者。”
“一言为定。”范德金欣喜答应，随即闲聊了几句，便掐断信号。
韩秀君坐在自己房间，想到明天的事，胸口的心脏怦怦直跳。虽然一早就为自己想好了退路，但此刻，他更希望明天范德金能赢。
只要叶棠岚在位一天，她就没办法明目张胆地处置苏惑。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夜半三更，韩秀君和黎生还在偷偷安排人手。肖鹤从首圈一栋离开，明天，他要和叶棠岚寸步不离，以确保她的安全。
至于夏饶澜，明天先观察观察她的态度，再做定夺。既然范德金找死，就让他见识一下l区边防长的实力。
夜半三更还没休息的人，还有c区守在苏惑床边的楚烈。他知道明天是范德金和夏饶澜结婚的日子，明天过后，一切都会结束。
不知道忙碌的肖鹤能不能抽出时间照顾楚菲，是担忧那个人吗？
是吧！
很多人都说她是他的姐姐，就算他的记忆里没有什么关于她的线索，他也不能否定这件事。
想了太多事情的楚烈困意袭来，搓了搓双臂，天气冷了，这屋里只有阿惑的被窝是温暖的。如此想着，脱掉外套，悄悄爬到床上。
感受到一丝凉意，苏惑微微皱了皱眉，双眼困得无法睁开，便没再搭理。
宋橘子站在末圈的街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入夜之时，苏惑的室友找到他，问他有没有见过苏惑，她们没见到人。
宋橘子安抚了她们，便自己出来寻找了。可他听说了，苏惑和楚烈回三圈六栋，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站在灯火里，双眼呆滞地看着这条街。有什么好难过的呢？是他自己亲手推开苏惑，亲自伤了她的心。
为了彼此，长痛不如短痛。他和苏惑，一个是晴天一个是雨天，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c区，距离之前居住的洞穴并不远。如此想着，宋橘子起身前往c区附近的森林。夜里，森林边缘行走着三三两两的独行兽人，越到森林深处，越看不到兽人的身影。
趁着夜色，找到森林深处的洞穴，钻进洞里，里面的陈设依旧。一张简陋的石床铺了些干草，周围还放了一些从人类生活区捡来的生活用具，全都是双人份。
唉～宋橘子叹息了一声，他这是怎么了？
十一月的天气，寒风吹过皮肤表面，寒毛竖起，可他依旧不觉得冷。他躺在石床上，后脑勺枕着双手。闭上眼，诸多回忆涌上心头。
不知何时，天色微白。
c区三圈六栋，苏惑梦见自己和楚烈睡在一张躺椅上，楚烈双手环抱着她的腰，轻声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旁边还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不行不行，苏惑下意识抗拒这样的梦，便想着从楚烈怀里挣扎。可任凭她怎么挣扎，楚烈还是抱着她，她也没能从楚烈的胸口处爬起来。
想起宋橘子，苏惑心里一阵抗拒，双手胡乱挥舞，嘴里嚷嚷着：“让开，让开。”
“让开。”
苏惑一巴掌打在旁边睡得正香的楚烈脸上，楚烈从梦中惊醒，侧过身，单手撑着脑袋，正想叫醒胡乱挥手的苏惑。当他正要凑近时，苏惑猛地睁开眼睛。
“呼～”苏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梦。
苏惑正要起床，发现楚烈侧躺在身子，两只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人怎么回事？大清早的……大清早的竟然在她的床上？
“楚烈。”苏惑一声暴呵：“你、你、你昨晚一直在这里？”
“我刚被你拍醒。”楚烈抿了抿唇，挤眉弄眼地道。
“你和我？”苏惑瞬间跳下床，颤抖着双手指着侧身躺在床上一脸无辜的楚烈：“你有没有趁机对我做什么？”
“抱你算不算？”
“你……简直是流氓。”
“你说是就是呗！”楚烈嘟了嘟嘴，阿惑真好骗。他其实什么都没做，虽是躺在一张床上，从没趁她不注意做过什么，抱她更是莫须有的事情。
不是不想抱，时候未到。如果趁她睡着，对她做她不喜欢的动作的话，他跟流氓有什么区别。
“楚烈，我说过了不喜欢你，就算你爬上我的床，我也不会对你负责。”
“……”楚烈深吸了一口气，阿惑说话怎么这么伤人：“这是我的床，你不对我负责，但是我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对你负责就行了。”
昨晚，楚烈脱了一件外套就睡了。身上穿太多，没能尽情享受舒适的床。他用心良苦，还不是为了她，一大早就说什么不想负责的话。
“楚烈你……”
“叫我阿烈。”
“不叫。”苏惑跳开。
“……”楚烈掀开被子爬起来，穿上外套：“骗你的，别纠结这事了，我要是真的对你做什么，你自己会感受不到吗？”
“也是。”
“快出去洗漱。”楚烈一边整理被子一边交待：“待会儿陪我去首圈一栋，我有事要问姚大哥。”
“你想问你是楚家小少爷的事情？”
楚烈的手一顿，眼神暗了暗：“对啊！”
“这件事牵扯到你的过去，你真的想要问清楚？”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好像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了。”楚烈苦涩一笑：“别担心，我恢复了记忆之后，就知道你以前和我是什么关系。”
“你还记着这件事？”
“当然记得。”楚烈暗自笑了笑，他记得和苏惑在一起的每一件事。
苏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站在这里，浑身不自在。看到他那张假装没事的脸，苏惑就觉得心里格外难受。
见他没有继续搭话的意思，苏惑慌忙逃离。在洗漱的过程中，尽量避免与楚烈遇到。两人抵达首圈一栋，姚涵到园外相迎。
姚涵见到苏惑，打从心里感到开心：“快进来吧！”
说着，把两人带进客厅。一路上，苏惑打量了四周一眼，园里有很多警卫员，客厅里有很多佣人。这里很热闹，不像楚烈家，那样冷清。不似兰岸的橘子园，毫无人气。
“楚……阿烈，为何你家没有一个警卫员？”
“阿烈嫌弃人家打扰他的清静。”未等楚烈开口，姚涵抢答道。
佣人引着苏惑坐到沙发上，姚涵见状，回头喊了一声：“来人，准备点心和热茶。”
“谢谢姚首领。”苏惑乖巧地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完全没了昨日的张狂与嚣张。
“这是哪里的话，要谢也是我谢谢你，谢谢你能赶来帮阿烈解围。我知道，他喜欢你。”姚涵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
“大哥，我自己有嘴。表白的话，我自己会说。”楚烈一屁股坐到苏惑旁边，插话道。
“是我多管闲事，行了吗？”姚涵没好气地看向楚烈。
“呵呵……”苏惑搓了搓自己的膝盖，尴尬地笑着。
楚烈见她有些不自在，禀退客厅里的佣人，直言道：“大哥，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带阿惑来看你。”
200：原本的样子
“我知道。”姚涵神色一僵，走到沙发上坐下：“你想问你是楚家小少爷的事对吗？”
“对。”
姚涵深吸了一口气，乞求道：“阿烈，如果我告诉你事情真相，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苏惑见两人直入主题，不用再和姚涵客套，行为也随便了许多。她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谈话的两人。既然楚烈带她来，就说明他是有意让她知道这件事。
“答应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能生气。”
楚烈迟疑了片刻，点头答应。不管怎么样，他和姚涵相处了二十年，这么多年，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姚涵对他如亲兄弟一般。就算有什么隐情，楚烈笃定自己能原谅他。
姚涵瞄了他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我昨天在宴席上说的事情，是真的。”
“我知道。”楚烈没有大吵大闹，他早就听到风声，听他亲口确认，心里虽有些波澜，却没太大的波澜起伏。
在他心里，他早就信了楚菲的话。一直自欺欺人不敢承认，是怕面对过去的回忆罢了。他的姚大哥也真是，为什么要这么实诚？再骗他一次不好吗？
“二十年前，c区刚刚建立，那时候只有我和向雨两个长生者……”姚涵的思绪飘到二十年前。
c区建立不久，他便带队去s区交换物资。车辆行驶的路上，抵达c区、l区和s区交界之处，车队驶进荒原没多久，姚涵看到荒原上走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兽人被他吸引了过去，他颤抖着推开向他扑去的兽人，执着地往前方走去。没人知道他要去哪里，后来才知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姚涵当初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应该是刚从营区逃出来，转念一想，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这里的地理位置距离每个区都远，他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走到这一步。
兽人们咬了他，呕过之后便会离开。别的兽人见到他，又扑过来。姚涵猜想，他应该是长生者。想到他的身份不一般，想到c去急需人才，这才下车，帮他清理掉骚扰的兽人。
待姚涵看清他的样子，浑身是血，手上、肩上、背上全是兽人的齿印，一个个血窟窿暴露在姚涵眼前，姚涵皱了皱眉，上前搭讪。
无论姚涵说什么，他都不肯回答一句。无奈之下，姚涵只好夺走他的身份铭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是l区的人，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还没来得及细想，楚烈便昏倒在姚涵脚下。如果不管他，他很有可能就这么死了，再被荒原上的兽人一人咬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复活过来。
于是将他扛到车上，和薛向雨一起处理了他的伤口。
身上的血衣被姚涵换下，扔在荒原上。就这样，他被姚涵救走。
姚涵也不知道，为什么l区的人没有来找他。回到c区，给他换了新的身份铭牌。等他伤好以后，开始教他格斗，教他如何对付兽人。他学得很快，成长得很快。
刚开始的时候不怎么爱说话，姚涵没晚都会去他的住处开导他。熟悉之后，人也变得开朗起来，偶尔会探究过去。后来，他对过去的事闭口不提。
大概过了两三年的时间，姚涵去l区，才知道l区的人在找他。可是姚涵舍不得他离开了，那是他捡回去的兄弟，如果不是他，楚烈早就死了，连复活的机会都不会有。
姚涵不愿意让l区的人知道楚烈在c区的事情，所以一直没让他出远门，去l区贸易也不会带他。知道l区有人要来，他就会把楚烈赶去森林，美其名曰让他去打猎。
三圈六栋的樱花树，是他被赶出去打猎的时候发现的。当时的楚烈，丝毫没有怀疑过姚涵的用心。
带着边防营特训部的成员，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在森林里打猎，给营区的人带来了很多肉食。多出来的猎物，甚至会被姚涵带去其他人类生活区贸易。
所以，姚涵承认他是个傻大个。
染发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他见到樱花树的那一刻，满树的粉色，他想，要是他的头发也能变成那个颜色就好了。
许是因为失去记忆的缘故，整个人表现得有些失智。姚涵经受不住他三天两头的念叨，于是到处帮他找染发膏。
都说失忆不是失智，偏偏楚烈看起来有些呆傻。姚涵也不知道他是被失忆影响，还是原本就有点傻。
他是楚家的小少爷，被保护得很好，他应该不是傻，而是单纯罢了。对这世界的危险程度没有概念，所以表现得毫不畏惧。
听到这里，苏惑歪头瞥了他一眼，原来楚大胆是这么来的。见他垂着头，一言不发，转移话题道：“姚首领，您在哪找到他要的染发膏？难道是在l区？”
姚涵摇了摇头：“虽然l区是最大的人类生活区，那里可没这东西。染发膏是我去z区贸易的时候，偶然遇到一个老头，他说自己是专业剪头发的人，末世来临之前，他拥有一家连锁发廊。”
“连锁发廊？这是什么新名词？”
“就是剪头发的地方，但我不明白，剪头发的地方为什么要连锁。”姚涵苦恼地思考了片刻，最终妥协。
“可能是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才需要连锁。”苏惑自我认可地点了点头。
楚烈也不太明白连锁的意思，也就没说话。
“染发膏是他配的，他说材料不好找。我换那玩意儿，还用了不少物资。”讲到这里，姚涵有些心疼。
提起这件事，苏惑瞬间打开话匣子，和姚涵聊得起劲。楚烈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为什么？
如果l区的人想找他，怎么可能要花费几年的时间？虽然姚涵之后将他的消息隐瞒了，楚烈却丝毫不责怪他。他怪的是，几年都找不到他的l区人。
还有，他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离开l区。二十年过去，时间已经模糊了当初的执念。
姚涵注意到楚烈的表情，止住话题，看向楚烈：“阿烈，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你会原谅我吗？”
“谈不上原不原谅，我从没怪过你。”楚烈闷闷地道：“如果l区的人真心想找我，也不至于找我几年的时间，那里的长生者不是有好几个吗？”
“这个……”姚涵也说不上来，他发誓，前几年真的没打算将楚烈藏起来，后来才有这个想法。
“好了阿烈，既然都是过去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苏惑见他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没事。”楚烈抬起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换上标准的笑容，看着苏惑：“阿惑，我们回去吧！”
“唉？”姚涵伸出手，想要留苏惑多坐会儿。
“大哥，我的事我能自己把握。”
姚涵还想说些什么，见他拉着苏惑要走，也不好挽留。知道身份这件事，虽然楚烈没说什么，姚涵还是有些担心。
楚烈和苏惑回到三圈六栋，走进园中，苏惑仰头看着光秃秃的樱花树，想象着明年四月，满树都是粉红色的场景，那该多美啊！
那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人间如果不美好，人们怎么会眷恋呢？
“阿惑，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楚烈叫住仰头看着枯枝的苏惑。
苏惑从自己的想象中回过神来，愣了两秒，神色暗了暗：“今天是夏饶澜和范德金的结婚的日子，也是事情有个了结的日子。”
楚烈看出她眼中难掩的晦涩，试探道：“你恨夏饶澜？”
“有点，但那是她的选择。”比起恨，等多的是惋惜，要是夏饶澜不接近范德金，她一样可以留在中心圈区。
到了如今，她的婚礼变成争权夺利的手段，这让苏惑该说什么好呢？想嘲笑她，讽刺她，可是她过得并不好。想心疼她，为她惋惜，可是她出卖了苏惑。
“……”对于苏惑和她的小室友之间的恩怨瓜葛，楚烈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不好说些什么：“可能再过一两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今天回去不行吗？”
“不行，今天回去可能会打乱他们的计划。”
“可是，我们带着车队回去至少也要两天的时间。”苏惑皱了皱眉。
“给他们留出打扫战场的时间。”
“可是我担心。”苏惑想起夏饶澜，这场婚礼只是范德金用来争权夺利的借口，那么她能在这场斗争中安然退出吗？
“我即可整顿车队，我们现在就回去。”
“谢谢你。”现在出发的话，两天后才能抵达s区，两天的时间，足够首领用来打扫战场，清理一切。但这场争斗，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要不我和宋橘子先回去，我们两个人半天的时间就能抵达。”
“不行，我怕你有危险。”楚烈拒绝道。
“放心，我和宋橘子躲在暗处，观察时局，如果有什么不对，我们还能帮忙做些什么。”苏惑提议道。
201：和我在一起吧
“那你记住了，除非是叶首领招架不住，不然你和宋橘子一定不能冒然出手，不然你和宋橘子的身份不好交待，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知道了。”
苏惑应付了楚烈的话，匆匆赶往末圈，在边防营大楼下看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宋橘子。他看起来很疲累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没怎么打理过。脸颊依旧白皙，带着些朦胧睡意，看样子，昨晚他也在外面过夜。
苏惑本想叫住他，却发现自己不知该怎么面对宋橘子。一天两夜没见，苏惑没觉得他们之间的尴尬被时间化解。想到s区的事情，苏惑开始急切起来。
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咬了咬牙，转身离开。她好歹是特训部的学员，初期考核都过了，还怕兽人吗？
宋橘子故意放慢脚步，没见苏惑跟上来，慌忙转身，楼下哪还有苏惑的影子。他快步跟了出去，随着苏惑一起跑出营区。跑到无人之处，他才上前拽住苏惑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语气有些愠怒。
“我能干什么？”苏惑听到他这语气，心里委屈起来：“你对我发什么脾气？”
“你要去哪里？”宋橘子见她眼眶变红，放缓了语气。
“我要去哪里与你无关，不用你管。”苏惑试图甩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急得快哭出来的她再次挣扎：“你放手。”
“你是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别没事找事。”
“我就知道。”苏惑被“没事找事”这四个字戳中泪点，瞬间泪如雨下。宋橘子，如今的你这么嫌弃我了吗？果然，刚才没开口叫他一起回s区是正确的的选择。
可是，她还是被宋橘子说没事找事了。
“你知道什么？”
“是你自己要追出来，我没有叫你帮我。”苏惑说完这话，继续挣扎：“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夏饶澜和范德金的结婚的日子，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事情会在今天尘埃落定。范德金从没有真正爱过夏饶澜，你觉得她能安全吗？”
“不是有肖鹤和叶首领在吗？”宋橘子了解到她急切的原因，语气温柔了起来。他就知道，苏惑不是那种因为生气就顺便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人。
可是，他还是说了伤人的话。
“肖鹤和叶首领虽然厉害，但范德金也不是省油的灯，我要回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不麻烦你。”
“苏惑，我是你的保镖。”
“你不是。”苏惑否定道：“如果你给自己的定位是保镖，那我现在真的不需要保镖，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知的苏惑，也不是那个看到兽人会吓得走不动道的苏惑。”
“我……”宋橘子被噎得无话可说。
是啊，宋橘子既然说了不爱她，她现在也不需要保镖，干嘛要将他捆绑在自己身边。自己难受的同时，也让他感到煎熬。
听，他刚才说她没事找事了，她只是担心夏饶澜而已。得有多讨厌，才会不分青红皂白说她没事找事？两个人相处这么久，她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吗？
曾经相处的种种，好似一场华丽的梦。既然他想走，就在梦毁之前离开。在她只记得宋橘子的好，还没记住他的坏之前，离开吧！
苏惑甩开宋橘子的手：“从现在开始，我不再需要保镖，我放你自由，世界这么大，想去哪里就去吧！以你的本事，怎么会被生活所迫？”
“对了。”眼泪如断线的雨滴从通红的眼眶滴落，想起之前送橘子说过的话，自嘲道：“你说我长得像你死去的爱人，宋橘子，我不是谁的替代品。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就从我身边彻底消失。”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橘子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不希望将来苏惑太难过，才说那些违心的话。一直想的都是，要待在苏惑身边，直到他穷途末路。
“宋橘子，我现在眼睛一定很红吧！”苏惑哭着，也笑着：“只有哭红眼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了解你一点。”
“苏惑……”宋橘子心疼地看着她，她站在乱石怪林之中，双手抱住身影单薄的自己。拜托，请坚强一点。等我离开的时候，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生活？
宋橘子紧皱着眉头，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将欲滴的泪水挤回眼眶。
“你的眼睛，是为谁哭红了呢？你那个死去的长得像我的爱人？”提到这个，苏惑难以忍受自己一直是别人的替代品。曾经相处的一切，就像泡沫一样，被寒风吹散。
“苏惑，不是你想的那样……”
“够了。”苏惑打断宋橘子的话：“我说宋橘子，你够了。我讨厌做一个替代品，也不稀罕你留在我身边，你滚。”
“苏惑不可以。”就算不能在一起，也不能离开她，这怎么可以？这是绝对不能可能的事。
“你走啊！别再跟着我，不管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祝你找到下一个和你死去的爱人相似的人。”
“苏惑，不可以。”宋橘子见她狠心离开，连忙将她拉到怀里。如果推开她的代价是提前离开她，他不要这种结果：“不作数，以前说的话都不做数。”
“宋橘子。”苏惑被他抱着，像碰到一块冰冷的石头一样：“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可以离开我。”
“我说了我不做替代品。”
“和我在一起吧！”宋橘子收紧了手臂，下巴抵在苏惑头顶，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和我在一起，我会忘记她。”
“……”苏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可以离开我。”怎么办？知道自己最后会离开，现在还是不肯放她走。
宋橘子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一切，她会像其他人一样讨厌他。等到了那天，再离开也不迟。
人都有私心，宋橘子也做不到大公无私。他的苏惑，辗转了好多地方，等了那么多年才找到，怎么可能说让她走就让她走？
“你……”苏惑试图掰开宋橘子圈住自己的手臂：“我……”
“不是，是我离不开你。那天给你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你的，我是爱你的。”宋橘子抱紧苏惑，织造另一个谎言：“从见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所以才赖着做你的保镖，所以才把户籍从一零七区迁过来。”
苏惑的眼泪瞬间收住，心脏怦怦直跳：“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一直喜欢你，我只是怕你受不了我这个性格，所以才矢口否认。”
苏惑半信半疑：“你确定？”
“嗯！”宋橘子见她不再急着离开，脸上现出发自内心的微笑：“所以，和我在一起吧！我会陪你走到我的尽头。”
不躲了，再也不退缩了。在坠入黑暗之前，紧紧抓着这束光吧！
“和你在一起？”难得从宋橘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还真是稀奇。苏惑很想摆摆谱，想把他晾在一边，可他是自己喜欢的人。早知道宋橘子经不起吓，苏惑就不该处处迁就他。
宋橘子，你的尽头是哪里？
罢了罢了，他肯留下来，已经是万幸的事情。
“嗯！”
苏惑猛地回过头，看到笑的弯了眉眼的宋橘子，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他们真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心情起伏这么大。
“那你不可以在我面前提你那个人，你要对我好。”在宋橘子面前，苏惑真没办法做到将他晾在一边。
在爱情里，她先做了舔狗。就算宋橘子有很多事瞒着她，甚至心里有别人，她也接受了。为一个人变得宽容，只要宋橘子愿意留在她的身边，她可以无视很多事情。
“嗯！”宋橘子放开苏惑，伸手握住苏惑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你别嫌弃我手凉。”
“我帮你捂暖。”苏惑害羞地笑了起来。
“走吧！我们回s区，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谁啊？”
“男人。”
简洁有力的回答，让苏惑瞬间羞红了脸。
“从今以后，我是你的谁啊？”
“女人。”
“那我像小室友提起你的时候，可不可以在你的名字之前加我家两个字。”
“可以，我是你家的宋橘子，你是我家的苏惑。”
“你不给我取一个爱称吗？”
“不想，叫你的全名，我才觉得自己拥有全部的你。”
“哎呀！”苏惑听了这话，扭捏起来。
“宋橘子，我叫你的全名，也拥有了全部的你。”
“嗯！”宋橘子低头笑起来：傻子，从始至终，我一直属于你。
苏惑将宋橘子的不好抛之脑后，一瞬间，忘了他还有很多事隐瞒自己，忘了他曾说过自己长得像他死去的爱人。
他说几句好听的话，便把苏惑哄得晕头转向，爱情的力量，竟让她无力抵抗。不知从何时开始，宋橘子已经住进她的心里，从此，行动难自如，心情难被自己掌控。
就算他隐瞒了很多事，也撒谎说她像自己死去的爱人，宋橘子从未觉得之前亏欠过苏惑。感到亏欠的事，是他无法陪苏惑走到最后。
202：没法同时救下两个人
他的尽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可苏惑不是。还有一件觉得亏欠苏惑的事，就是和她在一起。
各种外在的原因让他变得小心翼翼，始终生活在纠结之中。唯一不后悔的事，也是选择和她在一起。
……
s区二圈二十栋，夏饶澜穿着一件洁白的婚纱，面向窗户坐在卧室里。天气越来越冷，作为二圈二十栋的暂时的女主人，待会儿要陪着范德金去园中敬酒。末世的婚礼，比之前简陋了许多。
寒冷的冬季，还穿着一身薄纱。这身婚纱，不过是范德金要求的，演戏演全套。范德金什么都没告诉她，但是他的行为暴露了他的野心。
据说，这次的婚宴，范德金请了很多人。就连l区的指挥长楚菲和l区边防长肖鹤也会光临，首领也会亲自携礼祝福。
表面上祥和一片，实则，这二圈二十栋埋伏了不少杀手。
只要首领踏进二圈二十栋的园门，她就会立刻被埋伏在前园的杀手射杀。范德金真是，一点退路也没给自己留。
人们只知道长生者的奔跑速度快，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快。
首圈一栋，准备就绪的叶棠岚站在卧室的镜前，今天的她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只在制 服外套了一件黑色羽绒，将腰间的匕首和两把配枪遮挡住。
范德金得鸿门宴，她不得不去。
楚菲整齐好一切，走到叶棠岚的卧室，见她一脸沉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叶棠岚，别苦着一张脸，我今天不是来帮你了吗？”
“谢谢。”叶棠岚不知道说什么好，此刻的心情格外复杂。
“小心韩秀君，她已经和范德金达成了协议。”
“我知道。”
“算了，你一心对付范德金就行，韩秀君交给我拿下即可。”楚菲走到镜前，将叶棠岚推开，看着镜中年过四十的自己：“他们都以为我是累赘，所以才极力要求带我前去，可他们忘了，能当上l区指挥长的人，光靠背景是不行的。”
“行行行，你最厉害行了吧？”
“那是当然。”楚菲毫不谦虚地接过她的话：“我让肖鹤待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不用了。”
“你可别忘了，他们今天的目标可是你一个人。”
“还有肖鹤。”叶棠岚无奈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漂亮地完成任务，别给特战队丢脸。”
“呵……”叶棠岚冷哼了一声：“你排名还没进前三呢！”
“进了前十就是高手，你还要我怎样？”
“好了，别贫了。”叶棠岚及时打住，再和她聊下去，聊到人家婚宴结束也不是没可能。楚菲这张嘴，吧吧吧的，特别能说。
肖鹤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首圈一栋的花园中，等待叶棠岚和楚菲出来。十一月的寒风吹过，带走蔷薇的枯叶，肖鹤也哆嗦了一下。
园中的金桂，花朵早已凋零，只剩下孤零零的树叶。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一切都物是人非。蔷薇枯了，来年春天会长出新叶，五月会再次绽放新的花朵。金桂凋零，来年也会重新绽放。
可人和花不一样，人们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此说来，长生者倒是幸运的。
长生者虽然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可他们会忘记之前的记忆，就像新开的蔷薇不记得之前的蔷薇有多绚丽一样。
“肖鹤。”
楚菲的声音打断了肖鹤的多愁善感，他回过神，伸手抚了抚腰间被自己的体温捂暖的两把配枪和匕首，确认无误之后。抿唇笑了笑，朝两人的方向走去。
“指挥长，叶首领。”
“礼物已经准备好了，走吧！”
楚菲兴致勃勃准备离开，肖鹤连忙叫住她，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指挥长，你晚一点到吧！最好等黎生一起去。”
“为什么？”
“万一遇到突发情况，我没法同时救下你们两个人。”肖鹤如实回答。
“可以。”未等楚菲辩解，叶棠岚替她应下，取出呼叫机，让黎生去二圈二十栋之前，先来接楚菲。
黎生刚走出门，遇到站在园外的韩秀君。他连忙掐断信号，转身上车。
韩秀君见状，连忙跑上前，一把按住车门，将想要上车的黎生拦下：“黎生弟弟，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倒是想问，韩长官大清早来我家门口做什么？”黎生没好气地道。
“我能做什么，当然是来找黎生弟弟啊！我们一起去参加范指挥长的婚礼。”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何时变好，我还有事，先走了。”黎生眼神示意她将手拿开，见她没有领会，无奈开口道：“大冬天的，你不冷吗？”
“冷。”韩秀君嘴里呼出一口热气：“但我担心黎生弟弟的婚姻大事，你看指挥长都结了多少次婚，而你连喜欢的姑娘都没有，你是不是应该加把劲啊？”
“我 ……”
韩秀君提起喜欢的姑娘，黎生脑海中莫名想起那个将自己打得格外狼狈的萧琉，他不会是受虐倾向吧？怎么会喜欢那种强悍的女人，一定是错觉。觉得她新奇才会想起她，绝没有别的意思。
他们还在荒原上，不知道她有没有危险，有没有适应荒原上的恶劣环境。她在那里待了五天有余，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黎生弟弟？”
“我可没你这样的姐姐。”黎生的思绪被她打断，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那好，黎长官，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啊？”
“我是那种需要介绍姑娘的人吗？倒是韩长官，别做过分的事，不然楚长官会更厌恶你。被自己喜欢的人厌恶，我倒是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想拖延时间？可惜了，他早就安排好一切，只要听到二圈二十栋一声枪响，所有人都会冲向二圈二十栋，将范德金团团围住。
第一圈区和第三圈区街巡部的士兵被他抽调一部分埋伏在第二圈区，第二圈区街巡部的士兵也整装待发，只有少数人还在街上巡逻，维持着平时的状态。
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实则他们准备好了一切。
“呵。”韩秀君冷哼了一声，怎么办，她觉得自己挺无情的。在长生和青春永驻面前，楚烈好像变得不值一提。如果苏惑真的是女长生者，无论她做什么，楚烈都看不到。
黎生至今还在这里和她拉家常，想必是安排好了一切。自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曾想她韩秀君也安排好了一切。
如果叶棠岚想指望黎生安排的人救她，那就大错特错了。黎生安排的人一定会在出手之前遇到另一股不知名的势力，与之纠缠，无暇顾及二圈二十栋的情况。
如果，埋伏在二圈二十栋的杀手和范德金都拿叶棠岚和肖鹤等人无可奈何，那就怪不了她了。一群人奈何不了几个人，以后还能指望他做什么大事？
两人都安排好了人手，黎生毕竟年轻许多，考虑事情没有韩秀君周到。螳螂捕蝉，没想到还有韩秀君这个黄雀。
他胸有成竹，他认为范德金一定会落入他的手中。而韩秀君想的并不多，她只要拖住黎生和黎生的势力，剩下的一切全都交给范德金。
第二圈区的街市上，巡逻队正常巡逻，但是在街上行走的居民却比往常要多。尤其是二圈二十栋附近，更多。
叶棠岚的车在二圈二十栋园外停下，肖鹤率先下车，为叶棠岚打开车门。不管怎样，他都要保证叶棠岚万无一失，他要是死了，二十年后还能重新来过。
叶棠岚要是死了，她没有重来的机会，而且还会导致s区沦陷。
肖鹤四处看了看，发现今天第二圈区的街市格外热闹：“叶首领，暂时没有危险。”
“肖长官，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叶棠岚见他神情紧张，抿起唇调侃道。
“叶首领不觉得今天的街道格外热闹吗？”
“早就发现了。”
“我觉得很不对劲。”
“有何不对劲？”叶棠岚歪头一笑，不愧是兰岸亲自任命的边防长，警惕性竟这么高。
“热闹啊！”
“可能是他们听说指挥长的婚宴在今天，所以都想来看看吧！”
“范指挥长的婚宴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又没有承诺说会给这些人什么好处。”肖鹤反驳道。
“可是，好奇之心，人人都有。”
“可他们表情不对啊！既然好奇，为何要露出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情？”肖鹤伸手扶她下车：“凡事小心一点为好，你和范指挥长之前，只差撕破表面的伪装，实则早已决裂。”
“好啊！”叶棠岚轻笑了一声：“那你挡在我前面，记得保护好我。”
“这是自然。”肖鹤点了点头，毕竟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有楚烈和苏惑一份功劳。作为他们的朋友，理应替他们分担。
叶棠岚被肖鹤搀扶着走下车，她转身朝司机挥了挥手，示意他把带的礼物拿出来，司机了然地点了点头。
走了两步，便看到站在园外接待客人的小武。叶棠岚皱了皱眉，范德金是料定她今天插翅难飞了是吗？
203：暴乱
那她今天就好好教一教范德金，什么叫釜底抽薪。
小武见到叶棠岚，神色一亮：“首领，您总算来了，我这就去通报指挥长，让他亲自来接您。”
未等叶棠岚开口，他便急匆匆跑进园中。
叶棠岚见状，提醒道：“肖长官，从此刻起，开始警戒。”
“明白。”肖鹤接过司机手里的礼物，示意他离开，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叶棠岚的双手有意无意从腰间划过，仅凭他们两个人，想在危险重重的二圈二十栋成功活下来恐怕很难，但愿黎生不要出什么岔子。
外面的街市很热闹，但是二圈二十栋却不一样，虽然四处都装扮得很精美，看起来像是没什么人似的。
如叶棠岚所想，二圈二十栋只有范德金亲近的人在，一个是威泽明，一个是李杲。他请了别人，但是到场的时间比叶棠岚晚了一个小时。
范德金也不怕别人将这件事说出去，因为他和叶棠岚早已决裂，只差撕破表面这层伪装。他想将叶棠岚取而代之，叶棠岚何尝不想除掉他。既然是两个人的对弈，又何必牵扯其他人。
范德金不想牵扯其他人，是怕他们会站出来帮叶棠岚。叶棠岚不想牵扯其他人，是怕他们受到伤害。
他们迟来一个小时，正好能见证其中一人的胜利。
不久，小武跑出来，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叶棠岚迟疑了一秒，迈开脚步往园中走去。每走一步，叶棠岚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她过了许久的安逸日子，这种危机突然出现，让她隐隐有些兴奋，这是年轻时才有的刺激感。
“小心。”肖鹤是长生者，他不仅能看清同类快速奔跑的模样，也能看清子 弹的行动轨迹。
他将手里的礼物抛下，眼疾手快地抓过叶棠岚的手臂，稍稍使劲，将她整个人拖到一旁，子 弹从他右边的太阳穴擦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这一枪对准了叶棠岚眉心，本想着一枪毙命，没想到被肖鹤发现了，他将叶棠岚救下的速度快到让开枪的人感到惊诧。
叶棠岚反应过来，看清肖鹤脸上的血痕。就在刚才，她差点死了，她还是太小瞧范德金的胆子。今天如果不是肖鹤，她哪还有命翻身？
怪不得范德金会让她带上楚菲，要是她真的一同前来，肖鹤就真的不知道该先救谁了。想到这里，不得不佩服肖鹤对敌人心理的瓦解力度。
杀手见自己失手，一声令下，园中陡然出现一大批杀手，人数定不在五十人之下。他们拿枪指着叶棠岚和肖鹤，为给两人喘息的时间，密密麻麻的子 弹朝着两人的方向飞来。
肖鹤拉上叶棠岚，下一瞬间，两人已经待在杀手中间。他们见眼前没了两人的身影，肖鹤是长生者，难道首领也是？
愣神之间，不知是谁哀嚎了一声，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们回过神，发现站在角落里的同伴已经被匕首划开脖子，此时正躺在地上抽搐着，泊泊的鲜血哗啦啦从脖子的大动脉流出，没过多久，全然失去生命的迹象。
“呵呵，就这点本事？”肖鹤的笑声在距离他们三米处的地方响起，他们定睛一看，肖鹤抱着叶棠岚，而她手里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此时正得意地朝众人挑眉。
杀手们气极，再次举起枪，扣下扳机的那一刻，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他们瞬间慌乱起来，因为不知道下一秒，谁会成为叶棠岚的刀下魂。
杀手们纷纷看向同伴，为了保命，看到肖鹤的残影便慌忙开枪。
哀嚎声响起一片，再次看清肖鹤的身影时，他还是抱着叶棠岚站在距离他们三米处的地方。那些哀嚎的杀手，并非为叶棠岚所伤，而是被他们自己开枪所伤。
众人见状，往后退了几步。首领不愧是首领，到了这种境地，依旧如此优雅。
躲在暗处的范德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好一个叶棠岚，很会利用人们的恐惧心理。
“首领，躲在一个男人怀里算什么好首领？早就听闻首领格斗术了得，今日就让我开开眼界如何？”
叶棠岚听到范德金的声音，脸色一沉，从肖鹤怀里跳下，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指挥长，别来无恙啊！明明是你的婚宴，却给我送了这一份大礼，你说，我要如何感谢你？”
“以命相许如何？”
“是吗？”叶棠岚冷嗤了一声。
“你们放下枪，去领教领教首领的格斗术。”
“是。”杀手们将手枪丢下，掏出匕首想叶棠岚走来，怕肖鹤再次将她救走，趁他不注意，将叶棠岚团团围住。
肖鹤见状，也掏出匕首：“既然范指挥长如此有雅兴，不如也见识一下我的格斗术吧！”
“肖长官，别着急，今天的你得留下来喝一杯喜酒才行。”
肖鹤没再搭理他，另一边，叶棠岚已经和杀手们打成一片。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手里的动作丝毫没受到年龄的影响。
即便陷于团团围住的困境，她也只是受了些轻伤，她知道人类的命脉，她的匕首从不乱扎，对准了他们的脖子和心脏，没有丝毫停留和不忍。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她保护，坏人就该死。她狠起来，自己都怕。
肖鹤见到叶棠岚逐渐杀出重围，那些人压根压不住她，无奈笑了笑，她这是哪里学的本事，为什么s区的其他人没她这么厉害？
虽然分神，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他和叶棠岚一样，偏爱将匕首刺向敌人的脖子和心脏。无论是兽人还是人类，他们的命脉都是这里。
坐在卧室里的夏饶澜听到屋外的动静，回头一看，卧室门口守着两个警卫员。看来刺杀已经开始，不知道首领能不能撑住。
越想越着急，放在洁白婚纱上的手逐渐握紧。忽然，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我肚子饿了。”
两名警卫员对视一眼，想到她是范德金的新娘，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便放松了警惕。
其中一人朝厨房走去，只剩下另一个人，夏饶澜趁他不注意，一拳将他打晕，费劲将他拖进卧室。
再追向厨房，见那警卫员正在挑选食物，欲上前偷袭，那警卫员反应过来，两人扭打在一起，打翻了厨房的瓷碗。
同时，夏饶澜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那警卫员掐住脖子。力气之大，感觉自己眼珠快要爆出来，呼吸难以接上。
她可是苏惑的室友，曾是特训部的学员。如果打不过这个警卫员，实在太丢楚长官的脸。她的手在地上胡乱抓着什么，发现被打碎的瓷碗，趁着警卫员杀红眼，抓起碎瓷片朝他眼睛刺去。
“啊～”一声敦厚的叫声从厨房传来，屋外和叶棠岚肖鹤纠缠的人们并未注意到屋内的异常。
那警卫员疼得松开手，捂着眼睛哀嚎。夏饶澜趁此机会爬起来，喘息之间，将碎瓷片一下又一下地扎入警卫员的胸口，没过多久，警卫员的声音逐渐变弱，他的胸口变得血肉模糊。
阿爸死前的样子在她脑海中浮现，瞬间觉得此刻的呼吸变得更困难。她忍不住作呕，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想起了苏惑。
想起她微笑着把鸡蛋递到自己眼前的模样，想起她毫不犹豫将那件卫衣送给她时的潇洒，想起室友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场景。
眼泪滑落的瞬间，才觉得自己重获新生。
夏饶澜不再耽搁，从警卫员身上摸出手枪，跌跌撞撞走到客厅，四处寻找范德金的身影。终于，发现他站在屋外指挥着杀手和首领纠缠。
叶棠岚和肖鹤虽然只有两个人，可他们的战斗力是这些乌合之众望尘莫及的。
两人与这些杀手缠斗了这么久，虽然有些累，也受了一些小伤，可他们并没有占下风。倒是那些人，看见浑身沾满血迹的叶棠岚和肖鹤，会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几步。
叶棠岚和肖鹤撑了这么久，还是不见黎生的人前来支援。他们不知道的是，二圈二十栋打成一片，外面的街区也打成一片。
韩秀君此刻还在黎生家门口和他探讨人生，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
楚菲一直等不到黎生，便独自前往二圈二十栋，走到第二圈区，看到街上的人打成一片，行人纷纷避让。
街巡部的人一心往二圈二十栋赶去，如果有人拦在他们面前，直接动手打。
他们看到楚菲，如获了主心骨。
“楚指挥长，有人乔装成居民，故意和我们纠缠，我们不敢真的动手，怕伤到真的居民。”其中一名巡逻队队长上前向楚菲陈述当前的情况。
楚菲见状，当机立断：“有喇叭吗？”
“有。”
“给我。”
楚菲接过巡逻队队长递来的喇叭，放话道：“今日街巡部巡逻队有要事要办，请所有居民回避，如果敢出现在街市上，被误伤的话，概不负责。”
楚菲的话音落下，看热闹的居民纷纷跑走，原本想借着居民作掩护的阻拦者瞬间暴露在他们面前。
204：忏悔
在这规章制度不完善的末世，热闹可不是随便看的，一不小心就会殃及自己的性命。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可没人替他们买单。
听到楚菲的话，便慌忙逃走了，人类不比长生者，他们没有复活的机会。人的命只有一条，尤其是中心圈区的居民，比末圈的居民还要惜命。
楚菲见状，朝街巡部的人下令道：“留下的人，一定是带着某种使命。既然是叛党，全部拿下，用不着心慈手软。”
众人接到命令，纷纷取出手枪和匕首，刚开始只是打架斗殴，现在演变成杀人。那些人见状，不再藏着掖着，纷纷取出匕首和手枪。
二圈二十栋的叶棠岚和肖鹤撑了许久，两人并没有受到致命伤，但是范德金安排的杀手已经死伤大半。
站在范德金身边的威泽明和李杲急得额角直冒汗，范德金见杀手们逐渐招架不住，慌忙叫小武叫人。没过一会儿，一批警卫员赶来，他们举着枪，指着叶棠岚和肖鹤。
正在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影猛地推开门，快速移动到范德金身后，左手勒住范德金的脖子，右手拿枪指着范德金的太阳穴，在他们准备开枪偷袭的瞬间，大喊了一声：“住手。”
警卫员们愣了愣神，但是扣动扳机的手并未停下。这声喊声提醒了肖鹤，在扳机扣动之前，他已经抱着叶棠岚逃开。
范德金感受到头上的冰凉，怎会听不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杲和威泽明反应过来，发现范德金被夏饶澜挟持，慌忙朝她摆手：“范夫人，使不得使不得。”
两人打量着她，弄好的头发凌乱无比，胸口处还有一抹刺眼的鲜红，她的眼睛哭得发红，眼眶周围被泪水洗过。鼻头被室外的天气冻得通红，原本白皙的手臂也被冻得红一块青一块，还有红点。
十一月的天气，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婚纱，握着手枪的手也瑟瑟发抖，可她的语气并未有意思害怕：“我叫你们住手，否则我就开抢了。”
警卫员得到范德金的示意，放下手中的枪。肖鹤和叶棠岚出现在李杲和威泽明的身后，他们看到这样的夏饶澜，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李杲和威泽明发现肖鹤和叶棠岚的身影，连忙拉了几个警卫员挡在身前。
二圈二十栋的局势在夏饶澜出现的瞬间，陷入僵局。肖鹤和叶棠岚逃不掉，范德金也不敢轻易动手。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我叫夏饶澜，我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夫人，你说这话多伤人啊？”
“我叫夏饶澜。”她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却不肯开口说出自己接近范德金的理由。因为肖鹤和首领都在这里，她一旦开口，就变成阵前倒戈的洗白。
苏惑说，范德金不允许她接近他，所以，她来了。
至始至终，夏饶澜都没有真心想要和范德金在一起过。她来这里，是为了蛰伏，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找出范德金的研究室，有朝一日能为苏惑做些什么。
如今，她做到了。她救了首领，只要范德金死了，研究室迟早会浮出水面。她付出的一切，也算对得起苏惑曾给予的恩情。
“夫人，只要你放开我，你就能成为首领夫人，你为何突然这样？”
“范德金，你别假惺惺的了。你早就怀疑我了，不然怎会不允许我在这二圈二十栋走动？新婚的日子，为什么要派人守着卧室？”
“我这么做有我的苦衷。”
“苦衷？”夏饶澜笑起来，自嘲道：“你的苦衷就是怕我害了你的好事，但是你别忘了，我曾经也是特训部的学员。”
听到这话，范德金暗自懊恼，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夫人。”
范德金还欲狡辩什么，可夏饶澜不想听。
“放了首领和肖长官，不然我让你陪葬。”
“夫人。”
“我说了我叫夏饶澜。”
“夫人，有话好好说。”
叶棠岚看到这里，心里了然。叶棠岚想起楚烈的话，长生基因研究项目重启计划是被夏饶澜泄露的，想必夏饶澜从未真正背叛过苏惑。
这么冷的天，穿着单薄的婚纱，拿枪指着范德金，为他们拖延时间，为他们争取生机，她不曾有半点退缩。
双方僵持了不知多久，楚菲带着街巡部巡逻队的人赶到二圈二十栋，看到园中横尸遍地，她的心里慌乱起来，不知道叶棠岚和肖鹤有没有事。
一行人继续往里走，走到别墅前，发现范德金被人用枪指着，那人穿着一身白纱，难道是今天的新娘？
而肖鹤和叶棠岚站在另一边，满身血污，若不是看他们站得笔直，楚菲早已误会他们快不行了。
范德金见楚菲带着街巡部巡逻队前来，十足的把握渐渐变成九成、八成、五成、三成……
如果夏饶澜一直挟持他，放走了叶棠岚，他必死无疑。
叶棠岚见楚菲前来，与她相视一笑。
“范德金，首领的援兵到了，你还不放他们走？”
“所有人不许临阵脱逃。”范德金见状，慌忙开口稳住人心。
夏饶澜见他执迷不悟，紧了紧手里的手枪，准备将他射杀。可当手指微微使劲，她就想起阿爸躺在地上的场景。
她害怕，害怕范德金被爆头也是那个场景。
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只要杀死范德金，今天的闹剧就会结束。那些人没了主心骨，不会再负隅顽抗。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勒住范德金的左手也越收越紧。既然无人能打破眼前的僵局，那就让她来吧！
下定决心，扣动扳机。一声枪响过后，另一声枪响随之而来。
范德金的太阳穴出现一个黑漆漆的窟窿，还未来得及闭上眼，整个人就倒在夏饶澜面前。范德金倒下的那一刻，夏饶澜的身体剧烈被外力冲击，剧烈抖动了一下。
“指挥长。”
“夏饶澜。”
一个是威泽明的声音，另一个是叶棠岚的声音。其他人见范德金倒下，眼前又有首领的援兵，纷纷缴械投降。
楚菲挥了挥手，示意人们上前抓住威泽明和李杲。叶棠岚飞奔到夏饶澜跟前，却未能接到到底的她，她抬起头，看着站在屋里瑟瑟发抖的警卫员。
他被夏饶澜打晕，醒来后发现她不在屋里，四处寻找，在厨房找到另一个警卫员的尸体。暗道一声不好，走到客厅，透过敞开的门，看到她正挟持指挥长，于是毫不犹豫对她举起枪。
没想到，她抢先一步开枪杀死了指挥长。
警卫员还没从范德金的死亡中回过神来，首领叶棠岚凶狠地瞪着他。伴随着一阵枪响，他身中数枪，胸前被打成筛子。最后失去意识，扑倒在客厅内。
屋外的叶棠岚扶起夏饶澜：“夏饶澜， 谢谢你救了我，我已经把伤害你的凶手打死了。”
“我……听到了，首……领。”夏饶澜无奈地笑了笑。
“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活你。”
“首领，我累……了，谢谢你……不嫌我……脏，还肯，还肯抱我。”
“傻姑娘，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叶棠岚看着到现在还强撑的夏饶澜，连忙叫肖鹤的名字：“肖鹤，快来，快来带她去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部。”
肖鹤闻声跑来，正要伸手抱她，叶棠岚想起什么，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叶玲轩现在不在。”
“肖长官，咳……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卫衣……”
“夏饶澜，你别说话了，等我救你。”叶棠岚慌忙推肖鹤：“快去找叶玲轩，快去找她。”
肖鹤看了夏饶澜一眼，提醒道：“首领，先止住她伤口的血。”
说完，闪身离去，一刻也不敢耽误。夏饶澜是苏惑的朋友，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苏惑。要是她知道夏饶澜出了事，该有多自责？
楚菲走上前，看到夏饶澜的状况，心疼地道：“你别急。”
“我怎能不急？”叶棠岚在众人面前失态，四十多岁的女人，哭的像个小孩似的。就算兰岸从未看过她一眼，她也没有慌乱成现在这样。
夏饶澜，是个好姑娘，好人为什么要死？好人凭什么要死？
她一生都没有结婚，营区里的好姑娘，都是她的女儿。虽没有母子亲情，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凋谢，这种感觉刺痛了她的神经。
越是看着夏饶澜，她越觉得自己无能，越觉得自己过于自私。
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范德金身边，没有对营区的居民负责是不争的事实。想到这里，叶棠岚越发自责。
都怪她，成天只知道伤春悲秋。都怪她，抓着那点个人情爱不放，将偌大的s区晾在一边。如果不是她，也不会造成营区这么多人的悲剧。如果不是因为她，夏饶澜也不会受伤。
叶棠岚一边哭着，一边脱下外套包裹着夏饶澜的身体，想要帮她止住后背的血，也想给她一点温暖。
躺在叶棠岚怀里夏饶澜感受到温热的泪滴滴落在她的脸上，她不明白这是叶棠岚的忏悔之泪，不明白首领为什么要哭成这样。
205：救我
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有苏惑才会注意到的无关紧要的人。口里一阵腥甜，夏饶澜忍不住作呕。
鲜血从嘴里溢出，夏饶澜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手臂也渐渐乏力。
她要死了吗？
“首……领，救我，救……救我，求……您救……”救我，我还没等到苏惑，还没来得及亲口对她说一句抱歉。
抱歉，瞒着她接近范德金，伤了她的心，辜负了她所有的信任。
叶棠岚听到夏饶澜逐渐微弱的声音，再次低下头时，她的双手已经垂下，双眼慢慢闭上，整个人没了生气。
“夏饶澜，你醒醒。”叶棠岚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发现她并没有反应。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才发现自己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她不相信，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夏饶澜，你醒醒，叶玲轩很快就到了，你要得救了，你给我坚持住。”叶棠岚抱着毫无生气的夏饶澜，对不起，如果不是她，夏饶澜也不会死。
“叶棠岚。”楚菲轻声提醒道：“她已经死了。”
“没有，她没有。”
“她已经死了。”楚菲皱眉道，今天的叶棠岚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这末世，谁没见过生离死别，为何到现在还是不能释怀呢？叶棠岚为什么不受控制地哭了呢？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还是这么感性。
楚菲见自己劝不了叶棠岚，无奈带着其他人打扫现场。
人们抵达二圈二十栋，发现范德金已死，首领怀里抱着一身白纱的新娘。肖鹤看到双眼紧闭的夏饶澜，他知道叶玲轩来晚了。
“肖长官，需要急救的人是谁？”叶玲轩没想到二圈二十栋竟然变成这个模样。
“不用了。”肖鹤无力地道：“她已经不需要了。”
“什么？”叶玲轩看着叶棠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楚菲将威泽明和李杲押到叶棠岚跟前，她依旧抱着夏饶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楚菲见她心情不佳，只好自己开口审问：“说，研究室在哪里？”
被按住双臂的威泽明扭开头，一言不发。李杲知道事情败露，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韩秀君和黎生赶来，发现事情已成定局。韩秀君见范德金失败，威泽明和李杲被抓，一阵头疼。既然要斩草除根，为什么不把威泽明和李杲也杀死？
李杲见到韩秀君，露出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表情。叶棠岚微微抬头顺着李杲的视线望去，看到一脸慌张的韩秀君。
“韩长官，你……”
话音未落，韩秀君举起手枪，打中他的左肩。
楚菲反应过来，质问道：“韩长官，你这是做什么？”
“清楚叛党。”韩秀君早已将慌乱掩饰。
李杲不可置信地看着韩秀君，还欲说些什么，韩秀君三两步跨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击毙。
“韩秀君。”楚菲恼了：“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他们的同党，事情败露，就急着杀人灭口？”
威泽明没想到韩秀君是这样的恶毒女人，他再闭口不言，只会让自己也丢了性命。
“楚指挥长，我说。”威泽明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李杲，慌忙开口。
“不用了。”韩秀君将枪口反转，抵在威泽明头上，趁楚菲不注意，扣动扳机：“范德金的研究室就在这座园子里，他最喜爱去的地方就是书房。”
韩秀君的话音落下，威泽明的身体也垂直倒下，巡逻队的士兵松开手，任凭两人的尸体躺在叶棠岚面前。
韩秀君不敢看叶棠岚，硬着头皮道：“所有人，给我搜。”
巡逻队的士兵望了黎生一眼，又看了看那韩秀君，不得已跟着她一起走进别墅。黎生见韩秀君离开，走到叶棠岚跟前蹲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首领，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现在才来？”叶棠岚双手依旧抱着夏饶澜，只是语气冰冷得可怕。
众人看着叶棠岚，诧异的是，她竟然抱着范德金的新娘，还哭红了双眼。平时优雅大度，云淡风轻的首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还有，韩长官嘴里的研究室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首领会在二圈二十栋大开杀戒？
“对不起首领，是我的失职。”黎生辨无可辨，是他太过自信。
“现在叛党都清理干净了，你还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疏忽，s区的天差点变了。”叶棠岚对他劈头盖脸一阵痛骂：“你安排的人为什么迟迟不到？”
如果早点到的话，夏饶澜就不会挟持范德金，她也不会死。
“他们在路上遇到一股不明势力阻拦。”楚菲见她将夏饶澜的死归咎到黎生身上，帮忙解释道。
“查，给我查。”
肖鹤叹息了一声，抬脚走进夏饶澜的卧室，从衣柜里取出那件卫衣。
韩秀君砸坏了二圈二十栋不少东西，甚至把书房搅得翻天覆地，终于找到一个漆黑的入口。她带人闯入密道，发现密道尽头是一个宽阔的研究室。
里面的研究员似乎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还在忙碌着。
“把他们全都抓起来。”韩秀君一声令下，巡逻队的士兵纷纷冲进研究室，将所有做研究的研究员全都抓起来。
带着研究员走出书房，将他们押到叶棠岚跟前，邀功道：“首领，我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么多事。没想到平时看起来碌碌无为的范德金竟然私底下密谋这件事，我觉得他的干女儿也脱不了干系。”
叶棠岚见状，放开夏饶澜，吩咐身边的人照看好她。
“他在密谋哪件事？”叶棠岚血淋淋的样子，将韩秀君逼的节节后退。
“就是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事，你看，这么多研究员。”
众人听了韩秀君的话，一片哗然，没想到范德金真的背着首领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长生基因研究项目需要长生者的身体发肤。
目前s区的长生者只有l区边防长肖鹤和c区边防长楚烈，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启动这个项目后，对人家做了什么可怕的事。
肖鹤拿着卫衣走出别墅，看到众人的视线，或是怜悯，或是愤愤不平，有些诧异。
“我支持首领，长生基因研究项目不应该被启动。今天若不是肖长官，我们营区就麻烦了。”
燕奇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女孩，附和道：“长生者一直在帮助人类，我们还要研究他们的话，未免让人寒心。”
对于这件事，每个人的看法不一，但大多数人都表示支持叶棠岚的决定。
“研究室在哪里？”叶棠岚冷冷地瞥向韩秀君。
韩秀君心里一惊，浑身是血的她看起来比营区外的兽人还要恐怖几分。看来，范德金找她合作的事不得不坦白，叶棠岚不是傻子，她迟早会查清楚街区上的阻拦者是谁。
只有先坦白，才有可能获得她的原谅，再加上自己在s区的背景，叶棠岚不敢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首领，我带你去。”带她去看看研究室里的资料，再告诉她营区有女长生的事，看看她的态度再做下一步打算。
韩秀君挑了两个人，陪同她们去地下研究室。其他人留下整理现场，楚菲命人将尸体摆在园中，她走来走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肖鹤，你说会不会有人趁乱逃跑？”
“不是还有活着的人吗？审一审不就知道了？”肖鹤提议道。
束手就擒的警卫员们见状，纷纷摇头，他们认识的伙伴都在这里。至于小武，他侍奉在别墅内，刚才首领朝屋里开的枪，应该是打他吧！
敢当机立断杀死夏饶澜的人，也只有他了。
楚菲见他们摇头，也没说什么。都是些小喽，范德金都死了，他们还能翻天不成？当别墅内的尸体被人抬出来，才发现两具尸体都不属于小武。
可是现在的楚菲明显不想听他们废话：“来人，把他们收押，安全指挥中心五级监狱，听后发落。”
许是楚菲浑身散发的气势过于强盛，街巡部巡逻队的士兵自觉听从她的调遣，将范德金身边的余党和刚从研究室出来的研究员全部收押。
在场的人见状，纳了闷了，她一个l区的指挥长，在s区瞎指挥个啥劲？就算s区的指挥长死了，还有区管长，怎么也轮不到她插手。
肖鹤见众人脸色各异，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臂，低声道：“菲姐，职业病又犯了，这里不是l区。”
“眼下无人主持大局，我和叶首领是好朋友，我帮帮她怎么了？”楚菲不但不收敛，反而更嚣张地道：“怎么？我堂堂一个l区的指挥长，没有能力指挥这点小事是不是？”
众人知道她不好惹，还和首领是好朋友，也不知道该反驳什么。纷纷将视线转移到黎生身上，他不仅不恼，还朝楚菲鞠了个躬：“谢谢楚指挥长刚才帮我说话，如果今天没有你，这里早就乱成一团。”
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帮楚菲说话。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区管长这么大度，他们再说些什么，不就显得多事吗？
206：轻松摆脱嫌疑
“来人，将夏姑娘的尸体抬回安全指挥中心卫生部。”
黎生想，首领肯定不愿草草处理夏饶澜的尸体，还有萧琉和苏惑，她们会难过的吧？
另一边，韩秀君领着叶棠岚前往范德金的地下研究室，身后跟了两个巡逻队的士兵。
叶棠岚之所以在怀疑韩秀君的基础上还敢和她单独来这里，就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韩秀君之间的差距。就算韩秀君和身后两个士兵联手，也无法拿她怎么样。
“首领。”韩秀君殷勤地走到前面，将两个士兵留在密道尽头的楼梯上。
“你想带我看什么？”叶棠岚没有看她。
“首领，这些都是范德金留下的研究材料。”韩秀君走上前，随手在实验桌上拿起一本记录：“这上面的资料显示，营区已经发现女……”
“你早就知道了吧？现在还在我面前装？”叶棠岚急忙打断她的话。
“装？”韩秀君轻笑了一声：“我没有啊！”
“你没有？你敢说你没有被范德金收买？”叶棠岚只说她被收买，却不愿进一步剖析她被收买的原因，这让韩秀君十分纳闷。
“我确实被范德金收买，不过是被他逼的。”现在也不好说被女长生者的身份诱惑。
韩秀君想让叶棠岚知道女长生者的事，但又不能自己提起，要是“女长生者”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叶棠岚一定能猜到她的想法。估计不等她再说下去，就会把她掐死在这研究室里。
“被逼？”
“对。”韩秀君点了点头：“我假意答应他，就是为了有机会找出他的研究室，然后报告给您。”
叶棠岚点了点头，似是信了她的话。叶棠岚知道，这件事一定牵扯了苏惑，她再继续追根到底，到时候韩秀君反咬苏惑一口就不好了。
苏惑这颗棋子还不能动，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苏惑。要是坏了兰岸的大计，她难辞其咎。
韩秀君见她信了自己，奇怪，首领可不是随便相信别人的人，她就这么轻松摆脱了嫌疑？
韩秀君依旧不死心，拿起实验桌上的材料递给叶棠岚，叶棠岚看清女长生者的基因检测，这件事果然牵扯了苏惑。
韩秀君千方百计想让她发现的，就是这个东西吧？
叶棠岚皱了皱眉，怒骂道：“我就说这长生基因研究项目不能重启，你看看这纸上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完，猛地将报告单扔在地上，自言自语道：“这间研究室留不得。”
“可是首领。”
“秀君，我们先出去吧！”说着，将研究室里的东西打翻，打乱。寻了研究室用来加热的酒精，撒在研究室的角落里。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吩咐两个士兵撤离，将韩秀君推进密道，这才将火折子扔进地下研究室。顷刻间，火光将密道的尽头点燃，研究室陷入一片火海。
韩秀君回头，看到密道尽头处的火光，看来首领是真的冥顽不灵，迂腐不化。这件事背后的牵连者苏惑，她到底是不是长生者呢？
范德金是没办法质问她了，可她还有机会。一旦证实，格杀勿论。
叶棠岚见韩秀君心有不甘，刚才还刻意引导自己看女长生者的基因检测报告，八成是范德金给她说了什么。既然如此，就别怪我算计你了，韩秀君。
两人走回书房，一路上一言不发，打着各自的算盘。
……
中午，苏惑和宋橘子抵达s区，两人径直朝二圈二十栋奔去。他们打开园门，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园中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就连血迹也没有。
两人见状，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里已经被打扫过了。”
“宋橘子，你觉得是谁赢了？”
“应该是首领，如果是范德金的话，这事就复杂得多。”
“我也觉得是首领。”
“那我们先回去找楚烈吧！”宋橘子提议道：“我们毕竟和他一起去的c区，要是回来的路上不见了，会让人起疑。”
“好。”想到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事情已经解决，心里一阵轻快。
两人见营区没什么动静，便原路返回。苏惑怎会知道，她曾站过的园中，也曾躺过夏饶澜的尸体？
两天后，叶棠岚将所有涉事的警卫员和研究员执行枪决，为了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涉事的人。韩秀君除外，目前还没有她叛党的准确证据。
从此，长生基因研究项目就此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
处理好一切事情，才来安置夏饶澜，一行人穿着黑衣护送她到第五圈区。将她的骨灰撒在第五圈区的墓园，墓园中立了很多石碑，但是每块石碑不止刻了一个人的名字。
夏饶澜的名字被刻上的那一刻，叶棠岚还觉得不太真实。前两天还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孩，如今变成了尘埃，什么都没留下。
叶棠岚将自己的羽绒外套在墓前烧掉，她记得，那天夏饶澜被冻得不轻。黎生怔怔地看着墓碑下新鲜的骨灰，萧琉看不到她了，她还会怪夏饶澜吗？
楚菲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夏饶澜与她非亲非故。但是肖鹤不一样，他还记得夏饶澜的嘱托。对不起，他偷偷看了夏饶澜留下的信件。
信的内容也没什么特别，是夏饶澜道歉的话，还有她分享的一个小秘密。
肖鹤看了，实在于心不忍，他并不想把信件交给苏惑。可是，他不能自私地剥夺夏饶澜和她们和好的机会。
叶棠岚带着一行人在墓园站了许久，直到衣兜里的呼叫机传来声响。她木讷地拿起呼叫机，按下接听键。
“c区边防长楚烈。”
“楚烈？”叶棠岚会过神。
“看来，叶首领要厉害一些。”
“你回来了？”
“是啊！带着特训部所有学员回来了，毫发无伤哦！”
“谢谢。”不只是站在夏饶澜的墓前，还是因为听到楚烈带着特训部学员归来的消息，叶棠岚再次红了眼眶。
“不必谢。”
“放心回来吧！一切都解决了。”
“好。”
掐断信号，楚烈回头看了看坐在后座的苏惑，她正靠在宋橘子肩上休息。
他们两天前就到过营区，在返回的途中遇上。提前预料到他们会返回来，楚烈特意将驾驶员赶到其他车上，自己单独开一辆车。
一路上，楚烈都没问什么，偶尔能听到后座的苏惑说说笑笑的声音，还能听到宋橘子断断续续的回答声。苏惑和宋橘子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之前不太一样。
车队抵达中心圈区边防营训练场入口处，叶棠岚早早等候在那里。教官们下了车，看到叶棠岚，便把考核结果呈递给她。
今天，她没有带韩秀君在身边。
楚烈下了车，见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训练场，心里一阵感慨。宣布了晋级学员的名字，遣散了被淘汰的学员，才肯放学员们解散。
叶棠岚只告诉楚烈，范德金的事情已经办妥，从今以后，他不需要担心什么。说完，便带着黎生离开现场。
临走之前，黎生看向末圈方队，见萧琉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站在什么角度说，以什么身份说。
在途中奔波了两天，学员们都累了，红云宿舍的人回到宿舍后，纷纷躺回床上歇息。苏惑看着三号床空荡荡的上铺，夏饶澜现在在哪里呢？
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压根睡不着。虽说范德金的事情已经解决，可是她和宋橘子的事还没告诉楚烈，楚烈和楚菲的事还没有解决。
苏惑打开宿舍门，走到宋橘子宿舍，敲了敲门。
“找谁？”
“宋橘子。”
“马上。”
没过一会儿，宋橘子打开房门。苏惑见到他，嘟囔道：“你们宿舍的人都是怎么回事？我敲门，他们都不开一下。”
“或许他们害羞吧！”宋橘子讪讪地笑了笑，那些人在宿舍邋里邋遢，衣不蔽体，让苏惑见了还了得？
“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宋橘子想了想，道：“没事也可以找我。”
“我们的事还没告诉楚烈，现在跟我去一趟三圈十六栋。”
“这么着急？”宋橘子任由她拉着，一边笑着，一边配合她往前跑。
“都考虑两天了，哪里着急？”苏惑嘟了嘟嘴，撒娇道：“我们不能瞒着他，不管怎么说，他是我们的朋友。”
“嗯！”宋橘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宋橘子，你可不可以一直笑？”
“那不是傻子吗？”
“我喜欢傻子。”
“就你歪理多。”宋橘子实在无奈。
“你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还有两颗小虎牙，比起平时阴沉的模样，这样看起来可爱多了。”
听到“虎牙”两个字，宋橘子表情一僵。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宋橘子握紧了苏惑的手，抵达三圈十六栋园外，主动放开。苏惑见状，心里一阵失落。两人站在园外，推了推门，发现园门紧闭。
楚烈平时不是不喜欢锁门吗？这是怎么了？
“楚烈，开门。”苏惑跳起来，想看看园中的情况。
宋橘子见状，蹲下身示意道：“骑到我脖子上来。”
207：是白马不是王子
“啊？”苏惑有些犹豫。
“我托你上去看看。”
“哦。”苏惑趁宋橘子看不见，弯下身偷偷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这才骑到他的脖子上。
软软糯糯的唇印在他的脸上，宋橘子咧开嘴笑起来，感受到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轻声提醒道：“扶住。”
扶住？扶哪里啊？苏惑一脸懵，被宋橘子背过，抱过，但没有这样的姿势来得羞耻。
宋橘子倒是一心想帮她看清园中的局势，并没有想那么多。
“扶住。”宋橘子轻柔的声音再次传来，苏惑试探着抱住宋橘子的下巴，这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冰凉的触感在苏惑指尖传开，她笑着揉了揉。心想，无论宋橘子有多冰冷，总有一天会被她捂暖。
不知为何，苏惑脑中油然而生一个词语：“白马王子。”
“你说什么？”
“白马王子。”苏惑又重复了一遍
宋橘子哑然失笑，他是白马，可惜不是王子：“快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苏惑探出头去，没发现园中有什么情况。倒是三圈十七栋的肖鹤，发现苏惑探出的头。他正在枯萎的花园中思考问题，不经意看到苏惑东张西望的脑袋，脸上还带着丝丝窃喜。
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苏惑看起来好像很幸福。此刻，他比之前还纠结，要不要将那件卫衣和信件交给她呢？
夏饶澜已经死了，她临死前的愿望，是想得到苏惑的原谅。苏惑也不是那种承受能力极弱的人，她这个人，越挫越勇。把夏饶澜的事告诉她，也无妨。
苏惑看了半天，没看到楚烈半个人影，无奈让宋橘子放她下来。
两人商量着翻墙而入，正当苏惑爬上园门时，从三圈十七栋走出来的肖鹤一把将她拽下：“作为一个女孩子，动不动就翻墙？”
“我们有事找楚烈。”苏惑从墙上退下，站起身看清肖鹤的样子，脸上添了新伤，手里还拿着一件卫衣，怎么看都觉得眼熟：“你的脸怎么了？”
“范德金的事情，我也参与了啊！”
“你没事吧！”
苏惑一声惊呼，还欲说些什么。三圈十六栋的门被打开，楚烈看着站在园外的三人，闷闷不乐地道：“进来说，不然别人觉得我不近人情，把你们晾在这里。”
“楚烈，怎么回来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太累了。”楚烈敷衍地回答了肖鹤，视线落在宋橘子和苏惑身上。
他们两人站得很近，给人一种亲密无间的错觉。他刚才躺在屋里的沙发上休息，听到屋外的动静才出来开门。
既然范德金的事情已经了结，苏惑应该巴不得远离他才对，为什么又带着宋橘子过来？
四人走进客厅，宋橘子和苏惑走到沙发上坐下，楚烈见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在苏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肖鹤走进客厅，便跳到楚烈身边：“好兄弟，你每次都给我留位置。”
楚烈翻了个白眼：没看见我也是被排挤出来的吗？
四人刚坐下，苏惑迫不及待地追问肖鹤：“那天的情形如何？”
“很不好，我和叶首领挑战一园子的杀手。”
“你们赢了？”
“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楚烈嫌弃地推了推肖鹤，这臭美的语气跟谁学的？
宋橘子微微含笑，眼睛盯着兴致勃勃的苏惑。
楚烈的视线再次被宋橘子吸引，宋橘子变了，变得比之前温柔了许多。所以，他们前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苏惑的声音打断了楚烈的思绪：“肖鹤，或许你见到夏饶澜了吗？她还好吗？”
肖鹤的神色一僵，苏惑见他表情明显不对，心情开始忐忑。楚烈见他这样，有些奇怪，难道肖鹤和夏饶澜有什么猫腻？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把他瞒得死死的。
自从走进客厅，肖鹤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夏饶澜的事告诉苏惑，没想到，她竟然亲自开口问了。既然如此，他便没有不说的道理。
或许，苏惑从没生过夏饶澜的气，不然怎么会主动提起她？
“我……”
“你什么，快说啊！”苏惑急得跺脚。
宋橘子见状，默默为她拍了拍背，抚顺她的毛躁。
“夏饶澜她很美，穿着婚纱的样子很美。”
“我知道，我只想知道她怎么了。”
“她很勇敢。”
“你在说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直接回答。”苏惑恼了。
“她死了。”
“死了？”听到这个消息，苏惑如坠冰窖：“你是说，她穿着婚纱，死在自己的婚宴上？”
肖鹤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那天发生的事全都告诉她：“这是她托我给你的。”
说完，将手里的卫衣递到她手上，也将那封信交到苏惑手上。苏惑颤抖着双手，打开信件，信上是夏饶澜留下的道歉的话：
苏惑，如果你接到这封信，说明我没能活下来，你会为我难过吗？
一个曾经背叛过你，辜负你所有信任的朋友，还能得到你的原谅吗？
对不起，明明是我告诉你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事，我却因此背叛了你。不管能不能得到你的原谅，我都要问一问。我们可爱善良的苏惑，一定不会记恨我对不对？
除了道歉，还有好多感谢的话想说。
苏惑，有个人曾给了我慰藉，有个人曾注意到角落里无人关注的我，有个人明明那么闪耀，她还愿意对我温柔以待。有那么一个人，在我担心前程的时候，愿意给我安身之所。有那么一个人，明明自己的处境那么糟糕，她还是一个人闷声扛着。
拖她的福，我吃过很多在末圈的时候无法享受的美食。拖她的福，我也找回了丢失的信心。拖她的福，我鼓起勇气为自己的生活放手一搏。
苏惑，你要好好善待那个人，别再让她受到欺负。告诉那个人，不管出了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承受。
原谅我的不善言辞，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清楚。
苏惑，都说朋友之间没有秘密。那我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你，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
看到这里，泪水滑落，模糊了信上的字迹。苏惑埋着头，泣不成声。
夏饶澜，我这个朋友一点儿也不称职。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站在我面前。为什么一早就想着会死？为什么？这就是你说的，你有活下去的勇气？
我苏惑，一点儿也不可爱，更不善良。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事，本就是我该承受的事。一点好处就能收买的傻姑娘，好怕你在另一个世界会上当受骗。
夏饶澜，我骗了你，我没有对你坦白长生者的身份，对不起。
“对不起。”
三人见她埋头痛哭，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了没事了。”宋橘子轻声安慰。
“早知道我就不把信交给你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阿惑宁愿知道真相后难过，也不愿去猜想夏饶澜的是非。”楚烈接话道。
“还好吗？”宋橘子并不想参与两人的争辩，一心只想哄好苏惑。
“没事，我没事。”苏惑仰起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摇头的瞬间，眼泪再次被甩了出来，吓得她慌忙补充：“我真的没事，继续看信。”
夏饶澜对自己的委屈和害怕，彷徨与不安，只字未提。
宋橘子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这种事情要她自己想通，别人怎么劝都没用。
之后的内容，陈述的是夏饶澜阿爸死亡那晚的事情。
“夏饶澜她……”苏惑的手在读到夏饶澜将头贴在底板上观察门外情况的语句，眼泪更加汹涌起来，扑到宋橘子怀里哭个不停。
楚烈见状，心里不是个滋味。虽然苏惑现在很难过，但他也不想让她扑到宋橘子的怀里。肖鹤能理解苏惑的心情，夏饶澜的过去那么黑暗，她选择留在范德金的身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宋橘子接过苏惑手里的信，看完信的内容后，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我一定会强大起来，我一定能保护他们。”苏惑抽噎着发誓道：“我不会再对兽人手下留情。”
宋橘子心里咯噔一声，她不会对兽人手下留情？之前不是还说兽人也有好有坏吗？曾经苏惑还欲为兽人辩解，现在一句好听的话都不愿给了吧！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也不晚。
与此同时，宋橘子心里也有一丝释然。他知道，很多人因为兽人遭遇了悲惨的经历，很多人因为兽人家破人亡，很多人因为兽人丢了宝贵的生命。
兽人，是人类永远不会原谅的死敌。
呵呵，他真是糊涂了，处在黑暗中的人怎配拥有爱情？
现在，兰岸应该在前往一零七区的路上了吧？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不能和苏惑在一起，为了她的前途着想，为了她的未来着想，他不能。他可以一直守在苏惑身边，直到他走到自己的尽头。
他可以守着她，永远做她的白马，唯独不能成为她的王子。黑暗中，不存在王子，只有……
“苏惑，我们回去吧！”宋橘子拉着泪眼婆娑的苏惑起身。
苏惑这才想起自己来三圈十六栋的正事：“可是我……”
208：他不需要谁的原谅
“走吧！我有急事要给你说。”怎么能把他们的关系告诉楚烈，要是楚烈把她放弃了，他离开以后，苏惑一个人怎么办？
在宋橘子的掌控之下，楚烈慢慢变成苏惑的备胎。即便苏惑并没有这个想法，她也不知情。不问苏惑愿不愿意，宋橘子固执地将两个人的命运绑在一起。
原谅？他不需要谁的原谅。
愧疚？为了苏惑，做什么他都不觉得亏欠。
卑劣？他承认自己的行为确实很卑劣。
“什么急事啊？”苏惑都顾不上哭泣，便被宋橘子拉走。
楚烈看着两人，脸色越来越差。苏惑来三圈十六栋，都没正眼瞧过他一眼。不，准确来说，这几天她都没正眼瞧过自己一眼。
他到底哪里比不上宋橘子？其他女孩都争着抢着要和他在一起，唯独他喜欢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把他空气。
“楚烈，你挺厉害，竟然带着特训部七百多名学员在荒原上待了这么多天？加上那一百多名教官，你累得够呛吧！”
“三天时间，初期考核就完成了。当然累了，要不你试试一整天在荒原上四处奔跑的感觉？”
“不，不试了。”肖鹤摇头拒绝：“以前和首领出任务的时候，他跑起来也丝毫不做停留，那种感觉，感觉身体快裂开，喉咙被烧灼。”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楚烈瞥了他一眼。
“所以我夸你厉害，这么多天，每天都要在荒原上奔跑，以此保证学员们的安全。宋橘子和苏惑身份不便，肯定帮不了你什么。”
楚烈难得沉默。
“这次回来，还能见你生龙活虎，看来你是真的有本事。”
“我说了，我只在荒原上待了三天。”楚烈顿了顿，继续道：“之后我就带着学员回c区了。”
“那你回去有没有什么收获？”
“有。”楚烈转头看着肖鹤，脸色沉了下来：“意外知道自己的身世，算不算收获？”
“你、你……”肖鹤被楚烈的话惊讶到，到底是怎样的的意外，竟让楚烈的身世浮出水面。
“你还想瞒我多久？”
“我并非故意瞒你，是菲姐，她不愿让你想起过去的不愉快。”
楚烈听了他的话，微微眯了眯眼，追问道：“我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这我怎么知道？我也是个长生者，而且你死得比我还早，我怎么会记得你的事情？”肖鹤白了他一眼：“首领什么都不给我说，我和你的处境差不多好吗？”
“你说，一个失忆人遇到熟悉的环境会不会想起过去的事？”
“不一定。”肖鹤思考了片刻，直言道：“比如我，在熟悉的l区待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想起太多事。”
“那我回到l区也不一定能记起来。”楚烈嘟囔了一句，心情莫名有些好。
“你想回l区？”肖鹤眼前一亮，这兄弟终于想通了：“我这就去告诉菲姐。”
“那也得特训部的训练结束，才能走啊！”楚烈对肖鹤的理解能力无言以对，他哪里表现出一丝想回l区的**？
回到熟悉的地方不一定能想起过去的事情，更不会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想到要面对过去，楚烈总觉得心里发怵，拖着吧！能拖多久拖多久！
“这个消息，我能不能告诉菲姐？”
“可……”楚烈的话堵在嘴边，那个“以”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可以？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楚菲，更无法开口叫她姐。
姚大哥后来隐藏了他的身份，纵然有不对，但是l区的人找了他几年都没找到，这像话吗？
“我知道，你现在还有点别扭，我知道该怎么说。”肖鹤会意：“放心，哥办事，很靠谱。”
楚烈看着他不语，心里暗骂神经病。
肖鹤心情颇好地离开，留下楚烈一人，默默思考以后该怎么办？
自从在姚涵那里确认这件事后，楚烈变得格外迷茫。以前的他，敢傲娇地告诉别人，他是c区边防长。可是现在，总觉得有些底气不足，总觉得c区的人把他当一个外人。
他更不想去l区，那里的人估计更不欢迎他吧！以l区的能力，竟然能找一个人找好几年，而且那人就在距离不远的c区，这也太让人寒心了吧！
他要是去了l区，八成是个不受欢迎的人。还有那兰岸，看到他就莫名觉得不爽，城府那么深，还想和他抢媳妇儿。
想到这里，他对l区更抗拒了。
要不和叶棠岚商量一下，让他留下来做s区边防长得了。反正韩秀君也不管事，他又是个长生者，从此带着s区走上康庄大道，叶棠岚没理由拒绝啊！
而且媳妇儿也在这里，找她更方便一些。可是楚菲成天哭哭啼啼，肖鹤现在又知道他意外得知身世的事情，这两人不会轻易放过他。
哎呀，好烦！
楚烈胡乱揉了揉头发，一脸苦恼。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身子一歪，趴在沙发上睡觉。
……
宋橘子拉着苏惑来到许久未回的末圈十八栋，打开锁，让苏惑先进屋，自己在后面锁门。
苏惑走进屋，发现两人的床上都落了一些灰，上前拍了拍，被子上的灰尘将苏惑呛得咳嗽不停。
宋橘子进屋，见她蹲在床边咳嗽，慌忙上前询问：“怎么了？”
“被灰尘呛到了。”苏惑委屈道。
“没事了，我帮你拍拍。”宋橘子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除了帮我拍拍背，还能做什么？”苏惑嘟囔了一句，顺势转身搂住他的脖子。
宋橘子的手一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苏惑忍不住红了眼眶。为什么哭呢？大概是因为放不下夏饶澜。
“苏惑，我们不能在一起。”
苏惑正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意间听到宋橘子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明明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变了？
泪水也流不出来了，苏惑悄悄擦了擦眼泪：“你说什么胡话呢？”
“没有说胡话，我没法说服自己和你在一起。”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我还忘不掉她。”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苏惑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刚才收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男人说的话，你也信？”
“为什么不能信？”苏惑哭道。
“苏惑，原谅我，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保护你，安慰你，但是没法和你在一起。”
“你什么时候才能忘了她？”苏惑再次信了宋橘子的话。
说爱的人是他，说不爱的人也是他。说死去的爱人是虚假的人是他，说死去爱人真实存在的人也是他。
爱与不爱，在不在一起，全凭她一句话。苏惑，从她提前动心的那一刻，就注定失去主动权。
“我不知道。”
“我可以等你吗？”这是苏惑的底线，她不能再让步了。
她终于能体会楚烈的无奈与被拒时的心痛，如果楚烈喜欢的人不是她，或许她早已找他聊天解闷去了。
宋橘子没有回答苏惑，默默抱紧了苏惑。
“你不回答，就代表你默认了。”
“我……”
不等宋橘子开口，苏惑抢先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生命这么漫长，我会等你忘记她的那天。”
真相对于她来说，早已不重要。宋橘子到底爱过谁，她已无力探寻。她只知道，要等宋橘子能接受她的那天。
“宋橘子，你回宿舍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待会儿。”世界之大，她竟无一处藏身之处。
“嗯！”宋橘子应了一声，毫不眷恋地起身：“心情不好的时候，应该找个人陪，像楚烈那种性格开朗的人，应该能逗你开心。”
苏惑听了这话，委屈布满整个胸腔，背过身捂住嘴不让宋橘子察觉自己的难过。这样，他就不会为难。
可笑，她只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两天。
宋橘子哪会不知道她心里难过，他不想等苏惑从夏饶澜的死中走出来，又陷入被拒绝的心痛，这才选择在这个时候坦白。
既然痛苦在所难免，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一些。大哭过后，很多事情都会慢慢释然。但愿，以后的苏惑不再有悲伤。
他狠心吗？狠心又怎样？
他从不自诩自己有多爱苏惑，但是，希望她好。
宋橘子转身离去，苏惑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才敢放声哭出来。怕自己哭得太大声，一头栽在床上，用被子闷着自己，即便灰尘呛入鼻腔，她也要边咳边哭。
没过多久，自己的被子被哭湿，憋得她格外难受。然后起身倒在宋橘子的床上，她要把宋橘子的被子哭湿，哭到他回来没法盖。
苏惑在屋里哭了多久，宋橘子就在屋外守了多久。
为什么，偏偏这颗心还在疯狂跳动？
哭累了，觉得屋里有些闷，苏惑这才起身打开窗户。这才惊觉，天已经黑了。边防道上，通电铁丝网外，一个身形高大的中级兽人站在那里。
昏黄的灯光映出它的大概模样，是它，好久没见了。
苏惑翻箱倒柜，找了一件外套加上。打开门跑到那中级兽人站的地方，见他还没走，同它聊起天来：“你会说话对不对？”
209：蹲守了这么久
中级兽人点了点头。
“我之前见过你。”
中级兽人歪了歪头，表示疑问。
“我认识你，你以前经常出现在我家窗前，像今晚一样，呆呆地看着我家的窗户。”苏惑继续道：“为什么？”
中级兽人咧了咧嘴，本想笑一笑，表示善意。没想到两颗獠牙露出来，善意瞬间变成恶意。
苏惑后退了半步：“你想吃我？”
中级兽人摇了摇头。
“没想到你还挺锲而不舍，竟然在我家窗外蹲守了这么久。”
中级兽人又摇了摇头，见她疑惑，急得跺脚：“不……吃……”
不还是吃？它到底想干嘛？
中级兽人见她不明白，开口道：“你……不好吃。”
哇！困境能激发兽人的潜能，以前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后来能说两个字，现在紧急情况下能说三个字。
“你不吃我？”苏惑轻笑了一声，她是有多无聊，竟然站在这里逗兽人玩。
中级兽人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吃夏饶澜的阿爸？”许是看到眼前的中级兽人太过纯真，想起夏饶澜阿爸的事，这天真的脸便刺痛她的心。
中级兽人听了这话，慌忙摇头。它没吃谁家的阿爸，它不吃人。上头规定了，中级兽人不能吃人。
如果可以，它们会管住初级兽人。但世上的兽人那么多，中级兽人的数量有限，很多事情，它们也无能为力。
“对不起。”苏惑见它堂皇不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巡……”中级兽人的视线盯着苏惑的身后，忽然，它闪身消失。
“谁在那里？”
苏惑听到声音，知道是巡逻队来了，于是慌不择路地逃走。巡逻队的士兵刚才还看到那里有个人，怎么转眼就不见了？不会是眼花吧？
等到巡逻队走过，苏惑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她望着通电铁丝网外，发起了怔。
没过一会儿，中级兽人又出现在苏惑眼前：“出来……说，巡逻队……可怕。”
苏惑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想到，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只有这个中级兽人愿意待在她身边。她也没多想，跑到出入哨口，转眼就出了营区。
苏惑站在寒风呼啸的荒原上，她真是傻了，竟然被一个中级兽人蛊惑到荒原上。现在好了，人找不着了。
正当苏惑陷入懊恼之时，中级兽人出现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苏惑感受到危险，一把抓住中级兽人的手，什么都别说，先摔一跤再说。
中级兽人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委屈道：“你好……恶毒。”
“不要躲在我的身后，不然会被误伤。”苏惑解释道。
中级兽人伸手在衣兜里掏啊掏，终于取出一个发着绿光的石头，苏惑一看，兴奋地道：“你有夜光石？”
“捡的。”
“在哪儿捡的，带我去捡一个。”
“很远。”
“我不怕远。”
“我怕。”
“切～”苏惑翻了个白眼：“你叫什么名字？”
“十八……号。”
“十八号？”苏惑想起之前见过的中级兽人：“你认识一号吗？”
“认识。”
“它现在还好吗？”
“没醒。”
没醒，也对，中级兽人复活的时间是半年：“它醒来会忘记一切吗？”
“会。”十八号点了点头。
“忘了我也好。”苏惑笑了笑，忘了曾见过她，就不会想起自己悲惨死去的场景。
“为……什么？”
“小孩子不懂。”
十八号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否定苏惑说它不懂，还是在否定苏惑说它是小孩子。
“我们……走远……一点，我怕……”
“知道了，你怕巡逻队，你怕死嘛！”苏惑无奈。
十八号又摇了摇头。
苏惑跟着十八号跑远，直到营区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借着夜光石微弱的光线，她看着十八号的背影，总觉得它像一个人。
中级兽人身上的黑筋淡了许多，可苏惑还是看不清它的具体容貌，只能看清它的五官和身形。眼睛虽红，却很漂亮。
中级兽人不像初级兽人，有了意识的它们也会收拾打扮，和十八号在一起，发现它身上没有初级兽人的恶臭味。
她不知道今晚抽了什么疯，竟然跟着十八号在荒原上到处跑，也不怕自己陷入它的圈套。以前的她，是一个见到兽人就吓得话都说不清楚的人。
跑了许久，十八号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下来，手里捧着夜光石，面对着s区营区的方向盘腿而坐。见苏惑疑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苏惑过去坐，红棕色的泥土被它拍得到处都是。
苏惑失笑，走到它身旁坐下：“前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我……旅游。”
“什么？”这是什么新词？
“就是……到处玩。”十八号无奈一笑，想起自己的獠牙，慌忙伸手捂住。
“看来你过得倒是很清闲。”苏惑调侃了一句。
“我……很久……以前……就回来。”十八号真诚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去过……c区。”
“嗯，去的时候和回来的时候都没遇到兽人群，独行兽人也对我们爱答不理。”苏惑似是想到什么：“这一切，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十八号一怔，反应过来后疯狂点头：“嗯……安排。”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帮你。”
“帮我？”苏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
“守在……你家，感情。”
“你对我产生感情？”苏惑说了一句连十八号都震惊的话。
十八号别开脸，一言不发。
“兽人爱上长生者？”苏惑噗的一声笑出来：“这是我醒来听到最好笑的一句话，严谨的说，我们是两个物种，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兽人？”
夜再漆黑，也没有十八号的脸黑。
苏惑忽然转头，伸手将十八号的下巴勾到自己面前，仔细看了看：“眼睛很好看，五官也很好看，可是我就是没兴趣。”
十八号的呼吸一滞，要是被上头知道，它可能要死一次了。
苏惑看着十八号，越看越难受，越看越难受：“为什么要吃夏饶澜的阿爸？为什么？”
“没有。”十八号摇头。
夏饶澜的死，让苏惑一度陷入悲伤自责之中，好不容易逮住十八号，怎能不好好利用这个出气筒：“兽人都是坏的。”
苏惑一边哭，一边拍打十八号，后背也打，脑袋也打，碰到哪里打哪里。
十八号有苦说不出，不知道兽人的痛觉比正常人还敏感吗？它没吃什么夏饶澜的阿爸，怎么解释都不信，它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吃人肉了。
变成中级兽人，有了意识以后，它能控制自己的**。苏惑给它安的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它不认，不认不认坚决不认。
算了算了，女孩子要哄才行。
“你……”开口说话，便被苏惑一巴掌甩在嘴上。
它忍：“你不……开心？”
“嗯！”苏惑边哭边回答：“我失去朋友，还被喜欢的人甩了。”
“就像……你……拒绝……我一样？”十八号调侃道，它有说过它的感情是爱情吗？哼，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为什么这么聪明？”
“那是。”十八号得意地正了正身子：“等着，我来……哄你……开心。”
“怎么哄？”
十八号神秘一笑，两颗獠牙暴露在苏惑面前，它恶作剧地龇了龇牙。被苏惑嫌弃之后，嗷呜一声，哀嚎声响彻整片荒原。
“你要干什么？”
十八号笑而不语。
“你别笑了，很渗人。”
十八号撇了撇嘴，脸又黑了下来。
没过多久，远处跑来七八个黑影，苏惑看清黑影，慌忙起身，准备逃走。还没站稳，便被十八号拉回位置上。
“别怕，我在。”
“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叫同伴？好你个十八号，为了把我骗出营区，真是煞费苦心啊！为了把我诱杀，喜欢我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十八号的脸色又黑了，见其他中级兽人奔来，连忙朝它们招了招手。中级兽人们见到十八号，嗷呜嗷呜兴奋地叫了起来，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想干嘛？
苏惑往十八号身后的位置挪了挪，有些畏惧将她当稀奇物打量的中级兽人们。她的能力，能消灭一个两个，可眼下加上十八号，足足有九个中级兽人。
只听十八号又嗷呜了一声，其他兽人四散开，从苏惑的左手边开始，围坐在一起。坐好之后，动作一直地从衣兜里翻翻找找，随后陆陆续续找出夜光石放在手心里。
苏惑不仅没感到有趣，反而觉得头皮发麻。这些中级兽人的智商，和人类没什么两样，不过是话说不太清楚，长得有点模糊。其他的不同，目前苏惑还没观察出来。
“我们……唱歌……哄你。”十八号将夜光石捧在手心里，虔诚地闭上眼睛，其他中级兽人见状，有样学样地跟着十八号一起做。
“……”苏惑打了个哆嗦，她出门前还特意加了一件外套，怎么会这么冷？再看这些中级兽人们，大冬天，穿着单薄的t恤，衬衣：“你们不冷吗？”
中级兽人听到苏惑的话，纷纷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我们……感受……不到……气温……的变化。”十八号解释完，继续闭上眼酝酿它的歌曲。
210：全人宴
感受不到气温的变化？苏惑心里一惊，怪不得穿得这么单薄，所以外界冷暖，它们全然不知？那春夏秋冬对它们有何意义？能看清五颜六色吗？
好惨！
不，更惨的人是她才对。它们不冷，可是她冷啊！
半晌，十八号启唇：“一。”
“闪。”苏惑左手边的中级兽人立即接上。
“一。”下一个兽人接上。
“闪。”
“亮。”
“晶。”
“晶。”
……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它们说，这是一首古老的童谣，半个世纪以前的人们最喜欢用来哄女孩子。
虽然苏惑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也不明白为什么童谣会用来哄女孩子。可她看到中级兽人们虔诚地为她唱歌，还配合得这么默契，心情变好了许多。
为什么呢？这群兽人会在这里哄她，它们不是人类的天敌吗？人类不是它们的食物吗？人有好坏，兽人何尝不是呢？
它们何时愿意自己变成兽人呢？还不是迫不得已？还不是……
可是，夏饶澜的阿爸是怎么死的？末圈的居民是怎么生活的？
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再去想了，想不明白，得不到答案的！一视同仁还是区别对待？得不到答案的。
十一月了，寒风刺骨的吹，即便加了外套，还是觉得冷。由内而外地，感觉到冷。要怎么解决兽人的问题呢？不是所有兽人都很坏啊！
十八号见她抱紧自己的双臂，试探道：“你怎么……了？”
“冷，我很冷。”苏惑垂下头，眼泪又跑出来了，真是个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家伙，完全不受她这个主人控制。
“冷吗？”十八号皱了皱眉，和在场的中级兽人眼神交流之后，一阵“嗷呜”声传来。
苏惑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一个哆嗦，收住眼泪，带着重重的鼻音，问道：“你们怎么又叫了？”
“你……哭了？”左手边的兽人伸手指了指苏惑的脸，惊诧地道。
“不能哭吗？”
“是因为……我们……没有……哄好你……吗？”十八号皱眉，作势要再来一曲。
苏惑摇了摇头，它才作罢。
“我是因为开心，开心才哭。”
“我不懂。”不仅是十八号，在场的中级兽人都不理解，不开心会哭，开心也会哭。女孩子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我……”苏惑正想解释什么，忽闻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千军万马赶来的声音。
她抬起头一看，乌泱泱的兽人朝她的方向奔来。完了完了，十八号把她哄来这里，这群中级兽人哄她留下。
它们这是要吃全人宴啊！
“十八号，你想对我做什么？”
苏惑急得站起身，准备逃走，再次被它一把拽回原来的位置：“我们……不会……伤害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们……不敢。”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敢的话，肯定会伤害我喽？”
“不是……”十八号急得狂摇头：“我该……怎么……解释。”
其他中级兽人见状，幸灾乐祸，本想嘲笑，刚咧开嘴就想起自己嘴里的獠牙，慌忙伸手捂住嘴巴。
苏惑见了它们这样，兽人也有可爱的一面。
没过多久，那群兽人站在距离苏惑三米的地方，围成一个大圈，将他们围坐的小圈包围。大圈外面又有一层大圈，一圈一圈又一圈，给苏惑造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兽人墙。
“还冷吗？”十八号满意地看着四周的兽人墙，邀功道。
“不冷，就是有点臭。”即便心里格外感动，嘴上还是说着嫌弃的话。
中级兽人们耸了耸肩，它们能怎么办？
“除了十八号，你们有名字吗？”
“有。”苏惑左手边的中级兽人举手回答：“我……七号。”
“八号。”七号旁边的中级兽人接话道。
“三号。”
“二号。”
……
除了十八号，剩下的八个中级兽人分别是三到九号，苏惑似乎摸清了一些门道：“为什么没有二号？”
“死了。”七号回答道：“因为……犯了……禁忌，被……烧了。它身为……中级……兽人，却……做了大……逆不道……的事，该死。”
“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吃人。”
“吃人对中级兽人来说是禁忌？”苏惑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有点儿不符合兽人本来的特性，它们最喜爱的食物不就是人类吗？
“上头……吩咐，命令……禁止。”
“上头吩咐？”又是上头吩咐，它们的上头好神秘，到底是谁：“你们上头是谁啊？”
中级兽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纷纷摇头。
“不知道？你们混得也太惨了吧！连上头是谁都不知道，还这么听话？”当然了，苏惑并没有鼓动它们吃人的意思，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它们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可说。
“那十号呢？”
“被……打死了。”
“被谁打死了？”
中级兽人们又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没劲，一到关键问题就摇头。
苏惑想起自己做过的梦，想起小雨蒙，突发奇想看向七号：“你们上头是不是叫小雨蒙啊？”
小雨蒙？这是什么鬼名字？
“是不是叫吴溟？”
吴溟？它们更纳闷了，这姑娘也太会为难兽人了。以前的事，它们也不记得，什么吴溟，什么小雨蒙。要是它们记得谁叫什么名字，也不至于叫十八号，或者七号什么的。
“算了，问也是白问，话都说不清楚，我能指望你们告诉我什么？”苏惑泄气地坐在一旁。
中级兽人们也无可奈何，有的问题不可答，有的问题不知该怎么回答。做人难，做一个兽人更难，做一个有意识的兽人更是难上加难。
“唉？”好奇宝宝苏惑看向十八号，再次开口：“为什么它们是一到十，唯独你是十到二十？”
十八号听了这个问题，瞬间傲娇：“因为……我……不属于……这个……片区。”
“片区？”也对，有了中级兽人，兽人占据区也会划分地盘：“是不是一到十号的中级兽人管理一个片区，十一到二十号管理另一个片区，以此类推。”
中级兽人们兴奋地点了点头，这姑娘怎么这么聪明。
“然后呢，你们的共同的领导是你们口中的上头。换句话说，也就是兽人王？”苏惑一边说一遍打量它们，发现它们面面相觑，不点头不摇头，瞬间呆若木鸡。
她又说什么不该说的吗？
兽人王？中级兽人们还真不知道这个称呼属于谁，因为压根没有兽人称王。
算了算了，既然它们不想回答，那问别的好了：“十八号，你属于哪个片区？”
“纪城。”
“纪城？”又是个什么地方？只听说过什么什么区，没听说过什么城。苏惑连一零七区都觉得很新奇，纪城更令她感到好奇。
“说了……你不知……道，指了……你……看不见。”
十八号说完这话，苏惑动手打兽人的**越来越强烈了。
结束这个话题，十八号不会告诉她纪城在哪里：“十八号，你们片区有中级兽人犯错吗？”
“有。”十八号嘟囔道：“十三号。”
“现在……在……蹲监狱。”七号接话道。
“蹲监狱？”苏或被七号的语出惊人弄得哭笑不得：“十三号吃人蹲监狱？”
这也太好笑了吧！
“等它……出狱，我们会……好好……教育它。”远处的九号承诺道。
“看你们说得有鼻子有眼，它在哪儿蹲监狱？”苏惑只是一时好奇，却没想到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l区……研究室。”
“……”苏惑顿了顿，十三号在l区研究室，她没记错的话，l区那个中级兽人是她背着阿妈的尸体去荒原的时候遇到的，这么说来，十三号当时是想吃了她，但是被兰岸遇到，抓去了l区。
可它当时确实是死了，它们怎么会知道十三号在l区研究室？地址这么详细？知道它在l区不奇怪，但是知道它在l区研究室，这就大不同了。
除非它们亲眼看到，不然怎么会这么详细？
“前段时间，l区遭受兽人潮侵袭，是不是你们干的？”
中级兽人们纷纷低下头，苏惑心里了然，这是默认了呗！
“好啊！竟然傻兮兮的相信你们是善良的。”说着，气恼地爬起身。
十八号想要拽她坐下，她挣开十八号的手：“你们这算什么？保我来回c区的路上平安，却对l区居民那么残忍，我是脑子有病才信了你们是善良的。”
“苏惑。”十八号叫住她：“听我……说完，它们……没有……刻意……伤害……别人，它们……只是……为了救……我。”
“为了救你？你不是去旅行吗？”
“没有。”十八号摇了摇头：“我……在你家……窗前……被抓，兰岸……埋伏了……我。”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请你……相信我，我……有什么……错呢？我……没有……伤害别……人，他凭什……么抓我？”十八号气愤道：“因为他……想……从我的……口中得……知谁……是吴溟，或者说，他希望……我就是……吴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