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胡乱描摹的下场
振敞君含笑:“可能几天几夜都合不上眼,吃不上饭,你不怕?”
夏枯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师兄,你有没有参透辟谷之术?”
“尚未,不过七天之内没问题。”振敞君说完,夏枯草就眉开眼笑了,她道:“那就好,就不用担心师兄跟着我受苦了。”
夏枯草的笑容很明媚,给人一种无忧的感觉。
振敞君跪在一旁的桌子上道:“我现在教你参读山规,从头到尾一字不差,你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叫停,我多做两遍解释。”
夏枯草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点点头道:“嗯!”
时间不知不觉一晃而过,直接从申时串到了戌时三刻。
振敞君倒了一杯茶递给夏枯草:“润润喉,从现在开始,你将我刚刚参读过的部分,抄写下来,如果有不会读的,摘抄出来,抄完了我再讲。”
夏枯草接过茶喝了,拿起笔认认真真的开始抄写。
振敞君端坐于书桌旁,手上拿着一本“须元志”看着。
过了一会,夏枯草的胳膊就酸了,拿笔的手指也很僵硬,她将那右手甩了又甩,还是不舒服。
但见振敞君依然正姿而坐,如松,夏枯草只得小声道:“师兄,我有一事一议,坐的久了胳膊酸痛,腿脚都不灵活了,我可以起来在藏书阁转两圈吗,绝对不出去。”
振敞君无奈含笑:“你去吧!”
夏枯草站起身来,锤了锤腰又扭了扭屁股,在藏书阁内,伸展筋骨,边看边做。
姿势搞怪,活泼机灵,夏枯草偶尔经过摆放书籍的地方就伸手随意拿着翻看,若有图画,她就会站在那看一会,配着图参着文字,也能理解一二。
石寒水端坐在石桌前,石桌上摆放着长音琴,旁边的小桌上点了一盏香,气息沉浸着独特的董藩花香调,让人闻起来很优雅的感觉,前调像极了橙花,再结合木兰,麝香有植物的清香,很独特的清新感。
云苓点完香静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石寒水抚琴。
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一颦一笑都似孤独,在云苓眼里,他应该是渴望关怀,渴望柔情的。
一曲抚毕,云苓寥寥起身,婀娜的身姿妖娆曼妙,她站在石寒水的身旁,一股紫君玄霄的迷人之气油然而出,连她递过去给他擦汗的帕子都侵染着丰富的果香,青草香和木香,后调则隐藏着葡萄柚的清香,让人防备不了,招架不住。
石寒水在她的帕子挨着额头时,侧目了,云苓收紧食指,不得不收回手来。
“你去了狮子崖?”石寒水淡淡地道。
云苓笑了点头:“嗯,师兄是闻到了葡萄柚的气息了吧?”
“那葡萄柚只长在狮子崖,我自然知道,只是你还是不要踏入的好,那万年老怪物镇守一方,它的习性让人难以捉摸。”石寒水拨动了两下琴弦道。
云苓坐下看着石寒水,略带着撒娇的口吻:“你知道我非常喜欢,也很擅长调香,这些灵感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若想起我是一定要将之寻回尝试的,师兄,若是担心我,下次可陪我同去吗?”
云苓说的小心翼翼,说完期待的看着石寒水,石寒水抬眸,云苓的身上有师父的影子,心里一痛,点头应允:“在无暇山内,你知道有几处禁忌的,你若想去,可随时来找我!”
云苓顿时喜笑颜开,她将怀中的帕子抽出来递给石寒水道:“这是我调制一个月才调出来的,有静心凝神的功效,你带在身上对你练功有意。”
石寒水看着那香炉道:“你隔三差五会送过来这香炉,每次气息还不同,远远的我倒是闻习惯了,手帕乃是女子携带,又是近身我怕是佩戴不合适。”
云苓站起身来:“那我就不强迫你,只是这香炉要日日点着才好。”
“临汾?”云苓话刚落,临汾推开门便走了出来。
“此香你记着,每日清晨点两个时辰,午时点两个时辰,戌时点两个时辰,有清心明目之功效。”
云苓说完,临汾赶紧点头应下,接过香炉拿了进去。
石寒水看着长音琴道:“云苓,你有多久未抚琴?”
“师兄是要和我合奏一曲?”云苓微笑。
“那倒是未尝不可。”石寒水站起身来,从袖子之中取出长笛。
云苓便坐于石寒水方才坐过的位置上,盘腿静心,试音响乐。
琴声婉转,笛声悠扬,动中有静静中有动,都说懂乐之人心灵相通,云苓以为不假,她和师兄向来都是和声的高手。
夏枯草手上正乱翻着,忽闻笛声,心里一滞,那夜是否也是有笛声做引?
她头痛的很,用手拍打之后又不能确定,她想不起来了。
放下书赶紧跑到振敞君旁边道:“师兄,你可知何人吹笛,又是何人抚琴,他们这是二人奏吗?”
振敞君拿着书端坐,他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道:“你该回去抄写山规了。”
夏枯草不甘心的噘嘴,师兄不想说,唉,她也没办法。
坐在座位上也是心神不宁,索性闭上眼睛,用心聆听这旋律。
一曲终了,夏枯草还沉浸其中,忽然站起双手呱唧呱唧拍掌叹道:“不错不错,真乃是此音只闻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呐!”
振敞君见她如此动作,只得扶额,完了。
“是何人在此?”云苓动了动耳朵,声音清晰的传了进来。
石寒水收起笛子道:“无人,不过是藏书阁中之人。”
“师兄,你竟然设下结界,是何人让你如此监督,她即是在轻音台下的藏书阁,没有道理能和这里互通声音。”
云苓不可思议的看着石寒水,石寒水并未有作答的意思,一挥手收了琴道:“新入门的弟子需要**而已!”
云苓望着起伏的山巅,师兄本应收一徒做亲传弟子,那日开太殿上之事她也有所耳闻,可他并没有下决定。
当日听闻是一女徒弟时,她心中不无担忧,未收,心又放下,如今看来,不是未收,而是还没有到收的时机。
云苓御剑飞行,站在藏书阁门口,那齐师叔见了云苓就打开了大门。
云苓一步一步往藏书阁内走去,老远就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在和何人说话?
云苓手心运气将整个人包裹,启动隐身术,从门中穿过。
那女子的模样倒是眉清目秀,只是太过于吵杂,没想到二师兄时雨的首徒振敞君竟然在于此地。
云苓止步于门口,她若再近,只怕振敞君会有所察觉,振敞君可是得到圆觉一脉的真传。
夏枯草在一旁笑道:“音律也可作为武器?”
振敞君颔首点头:“那是自然,音律可止心,亦可祸心,乃五大冷兵器之一。”
夏枯草眨眨眼:“那这么说,我倒是愿意学这音律了,毕竟能止心的武器可不多,这山规不是说了吗,救一人比杀一人更为有用,若能喂他静心让他弃暗投明,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有这个心依然是好的,不过我圆觉一脉无音律术。”振敞君将眼神又放回到书上。
夏枯草瞬间来了精神,忙问:“师兄,你能否悄悄告诉我,哪一脉有音律术?”
振敞君看着夏枯草急迫的样子笑了:“师兄跟你说过,有些事情急不来的,你先定心为要,有些事以后自然是水到渠成。”
这是在跟她打哑谜?夏枯草无精打采的坐回去继续抄写山规。
云苓看着那厚厚的山规,又看了看这女子的样子,手一探她竟无半点修为,难怪师兄止步于此。
看来,后事难料,就算师兄想培养,看她这悟性和定性怕也是难事。
云苓慢慢地退了出去,御剑回到了藏香阁,若收徒,她希望师兄收的为男性首徒。
夏枯草整整饿了三天,才见到一丝光亮,门口出现的人白衣飘飘,发髻程亮,背后披散的发随着尘埃躁动不安的丝丝绕绕。
夏枯草正半趴着半撑着,眼神迷离,浑浑噩噩写着字,坐没坐样,一见门口出现的人,顿时眼睁的如铜铃,一弹而起规矩落座,前面桌上的胡乱涂鸦普拉一下全部藏在怀里,可那桌子不过是一块板和四条腿,下面一目了然,如何藏得住,表面上只留下几卷手抄山规在桌上。
振敞君站起来走出座椅恭敬的鞠躬道:“掌门!”
夏枯草蹙着眉头,不得不站起来,那纸张随着她裙摆的动作,全部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飘的到处都是。
她心里慌张极了,恨不得能把那纸张全部吞进去,他怎么突然来了。
夏枯草恭敬的鞠躬道:“掌门。”
石寒水并未搭理她,而是朝振敞君道:“你说他十遍全部抄完?”
夏枯草微楞,师兄一直在这里,何时和掌门说过话?
振敞君却道:“是的,弟子已经检查过,十遍全部抄完。”
石寒水看着低着头的夏枯草,又看了看地上乱成一团的纸张,那纸上之物他自然能看见,手一伸一张纸悠然落入他的手中。
振敞君用余光看了一眼夏枯草,见她眼睛深闭,手都在发抖,一副死定了的模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呱噪之人
她写的什么他不得而知,但看掌门的神色却有不对劲。
一团火瞬间将手上之物化为灰烬,连带地上那几张全部焚烧,黑色的沫子随尘埃飞扬。
振敞君手一抖,这是惹出了大乱子?
夏枯草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
石寒水握紧的手过了好久才撑开,他看着振敞君道:“每日众人未起之时,众人休息之后,你就将她带入藏书阁,一点一点的教她识字,十天之内,把《妄语》读熟。”
振敞君手又抖了一下,十天之内读熟《妄语》,对夏枯草而言,这应该是最残酷的训练,妄语可是仙家之书里生字最多的,隐喻也是最多的,晦涩难懂。
夏枯草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她简直是手痒,为何要画他的画像,还刚好被他撞见。
十天读熟一本书,要她的老命了。
众人未醒之时,众人睡熟之后,请问她还有规律的休息时间吗?
夏枯草很想去求一求他,可她怕,越求越糟糕。
石寒水离去时,夏枯草还在地上懊悔不已,振敞君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师妹,不要灰心!”
夏枯草有气无力的呵呵一笑:“又要辛苦师兄了。”
“无妨,我们一起努力,我也很久没看妄语了,正好借机温习。”振敞君的话无论何时都很暖心。
夏枯草站起来,收拾好手抄本,跟在振敞君身后,出了门骑着宝马回到静苑。
又是入夜才到,振敞君走时道:“师妹,快点睡一下,丑时三刻我来接你!”
夏枯草哭丧的点点头,现在已经戌时,那要快点睡了,可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她好可怜啊。
正想着,赵长兴再次出现带走了她,当看到琳琅满目的食物时,夏枯草喜极而泣道:“谢谢赵师兄,你怎么知道我这三天滴食未进?太感动了我!”
赵长兴出门前道:“是掌门吩咐的,虽然他对你严厉了一些,但都是为了你好,你一点修为都没有,若不严格努力,恐怕后面很多课程都跟不上。”
夏枯草啃着鸡腿的嘴巴抖了一下,鸡腿也变得无味起来,想起那几副严格超纲的画像,她就恨不得剁了这只手,写字都还写不全,倒学起了旁人乱画乱摹。
只不过,掌门应该不知道那画中之人是谁吧,如此抽象,几乎只有线条,他就能看懂了?
可能他发火的原因是,她不该画男人?也不对,山中弟子都是一个打扮,并未分男女,只不过头发有些不同,可她应该不至于描摹的那么细致……
哎呀,夏枯草吐了一口骨头,管她男女,现在还想有什么用,反正就是在受罚期间开小差,他没对着她发火就是好的了。
吃完饭收拾完毕,夏枯草又从后门回了房间,于文锦睡了,夏枯草匆匆打了水,轻手轻脚洗漱完毕,歪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于文锦见床上没了动静,她才坐起来,眼神晦暗不明,虽然赵管事言明,夏枯草由于未按门规处事,所以掌门罚她禁闭抄写山规。
可她怎么看都不像,义父说当晚掌门曾追逐于他,那定然知道事有蹊跷,怎会还罚那无辜的夏枯草禁闭呢?
莫不是偷着在私下传授她什么法术绝学?
也不能,若掌门偷传她功法,那当日为何不当众宣布收她为徒,岂不是光明正大,不落人口实?
这其中太多疑点想不通,只能明天套一套夏枯草的话了,秋乐成天的盯着她,说她无用,连个夏枯草都搞不定,于文锦想到此就是一肚子气。
难不成把人杀了?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义父临走时千叮铃万嘱咐一定看住了那夏枯草,别让她挡了秋乐的路,如今,该如何是好?
她门中倒是有一种禁术,可以知晓她所发生的事,只不过有风险,需要本人配合,而且她要进入到对方的记忆里将曾经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经历一遍,若想让夏枯草配合估计马上露陷。
于文锦思量再三,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好了。
第二天说好的寅时三刻,夏枯草却睡得昏天黑地,振敞君无奈,思量再三,还是掌门的命令比较重要。
于是在指尖幻化出一只彩色的蝴蝶,蝴蝶翩翩起舞从窗户飞入了夏枯草的房中,落在夏枯草的额头上扑闪着翅膀传着振敞君的话:“现在已经到了寅时三刻,掌门的话你应该不敢忘,你若想安好我劝你快点起来。”
夏枯草的梦中突然出现掌门二字,那打吊牌的手抖的不成样子,吊牌掉在桌子上,人一冲而起,像二愣子一样眯着双眼,就看那蝴蝶飞呀飞,飞呀飞,夏枯草呵呵乐了:“小蝴蝶呀,你在这黑暗中好漂亮哦,全身都发光呢,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蝴蝶扑闪着再次重复了振敞君的话,夏枯草的记忆瞬间回归,再不敢耽误一下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门口,果见振敞君和他的宝马等在门口。
夏枯草收拾了一下头发,尴尬的道:“对不起,师兄,我睡过了,让你久等了。”
“无妨,你现在还未达到睁眼睡觉的境界,自然不知道现在是何时辰。”振敞君话一出,夏枯草听的一愣:“师兄,你睁着眼睛睡觉?那是睡着了吗?”
“也没有,半睡半醒,身旁的沙漏走了几道我们都是知道的,但是休息也够了。”振敞君说的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夏枯草叹口气有点心疼的道:“那师兄也很辛苦,连睡觉都不能安心睡。”
“呵呵,到了这一层境界,其实睡与不睡没有区别,闭目养神都可以恢复元气,靠天地日月之精华达到养生长寿的秘诀,这是修仙之人最高的境界了。”
“啊,这样,那掌门是不是也不用睡觉?”
“这我不知,但是玉清尊就是不分白天黑夜的修炼。”
“噢,原来我还以为我很辛苦,那是因为我作为凡人摆不脱的定律,像你们这种境界看来未必都是好的,看,你就不能在梦中和人打吊牌吧?”
“呵呵,吊牌是什么,那确实,我很少入梦。”
“嘻嘻,吊牌是民间用来消遣的一种娱乐,但是我打的很少,因为从前我并不是很清闲,我那时候很羡慕那些可以咱仨喝五打吊牌的人,所以我时常做梦来幻想。”
“那么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喽!”
“算是吧!”
一路聊着天也没有多久就来到了藏书阁,下了宝马,夏枯草惊叫:“师兄,我竟然不怕骑着你的宝马了耶,你看,刚刚我还坐在上面和你讨论吊牌呢!”
振敞君立刻将手放在嘴边做出嘘的姿势,可惜夏枯草不懂得察言观色,她拍着宝马的脖子硬要和宝马亲一下,把宝马吓得嘶鸣一声消失不见。
石寒水盘腿坐在床榻之上,耳朵动了动,到处都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她真的很呱噪。
那副画也说不上来为何让他如此愤怒,也许不是愤怒只是掩饰,她的心思他不懂,但画中是男人他能看出来,莫不是画的子轩?
他偶尔撞见几回都是她和子轩嬉闹的场面,他们二人又是同时上山,结成情谊,有可能互相欣赏,思及此,石寒水蹙眉,若有感情牵绊,那她未必合适那个位置。
希望妄语可以让她认清楚,自己目前该做的事。
他想起那时候的她,下场不无凄凉,虽不知到底是何原因她会落得如此下场,但他不予置评,毕竟是凡人恩怨,他不可插手。
他不曾想三世川穹竟会投在她的肚子里当重生之躯,当时本想尽力挽回却以失败告终,若此女子的命运是由他的无能为力而改变,那么,如今再次的重逢也算是天意。
金麒麟再次的确认,又将她推至在风口浪尖上,那金麒麟自他出身便跟随他,几乎和他是融为一体,几百年从未现身的它,那日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至今他依然不明白,起初是他以为因为夏枯草思想纯洁,受金麒麟青睐,后来他已经推翻了这个猜想,往年也有类似弟子出现,金麒麟从未现身。
若有原因,还有待观察,但是现今看来,此女子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教。
若收她为徒,必定要花费比常人多两倍的心血栽培,不知把两脉融会贯通的法宝压在她身上是不是可行,不论可不可行,这一遭必须走,他相信金麒麟。
夏枯草终于安分的坐于书桌前,振敞君却冷汗沉沉,脸色煞白,夏枯草还好心的询问:“师兄,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振敞君除了苦笑,再无话可说,夏枯草不知道,可他知道掌门一定听到了,这样的吵闹一定打扰了他的清修,山中谁人不知,掌门最是怕吵闹,本来不留一人在轻音台伺候,后来是他的师父玉清尊怕没人照料他的起居,非安排了一名圆觉弟子在侧。
如今这样的呱噪怕是又会惹的他心烦,可他又不能明说,那夏枯草师妹实则是名单纯善良的女孩,他不忍心堵住她的话,堵住她的活泼变得和他一样,死气沉沉!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上后山
振敞君从书架上拿出厚厚得一册《妄语》递给夏枯草。
夏枯草接过来翻了翻道:“这跟山规也差不多的字数吗?”
振敞君又在书架上找出一册道:“你手上的是上册,我这里还有下册,一共两册。”
夏枯草忙捂住脸蛋,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振敞君无奈的笑了,坐在夏枯草一旁道:“那现在我们就开始吧,但是要小声一点,不要打扰到齐师叔休息,好吗?”
夏枯草很老实的点点头,翻来第一章,题目格外醒目“戒”。
夏枯草眨眨眼,嘀咕了一句:“什么叫戒?”
振敞君拿过妄语道:“时当死不犯净戒,时当死死不为欲惑,时当死死不为可不可动。
是我平愿人来索身当以与之,制其所索我不逆也,是为菩萨九时之戒,以平等心持之,是为持戒。”
夏枯草像听天书一样大眼瞪小眼,石寒水的手指微动,断六根,戒六欲?
他的眼眸微微张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夜微凉,风疾撩发,在院中那颗菩提树下站定,抬头,原来一切都在心中。
夏枯草一个字一个字的跟着振敞君读,再一个一个的理解,只觉得心里有一股劲和这本妄语相冲,她有些震惊,怎会如此排斥?
待到卯时三刻,夏枯草被振敞君送回到静苑,淅淅沥沥的人已经开始梳洗完毕往学堂走去。
夏枯草跟在人群中,直打哈欠,天色还不是特别明朗,前面突然有人在说什么,夏枯草仔细一听,七窍生烟。
“你说那夏枯草什么来历?掌门竟然亲自留下了她,掌门可没有单独和我们任何一个人说过话呢?”
“可不是,要说来头,那百慕大岛的少岛主秋乐,苍松派掌门之子苍梧,陆家庄的小姐,少庄主的妹妹陆无双不都在这里认真听学吗?这可是南楚最是声名显赫的几大家族了,也没见掌门对他们格外关照。”
“是啊,若说修仙门派里,最是能入掌门之眼的当属蓬莱阁,可是蓬莱阁只来了一个无名小辈,你们说,这个女子会不会是蓬莱阁悄悄隐姓埋名送上来的?若是如此,掌门怎么都要给三分薄面的。”
后面匆匆上来一人插话道:“我蓬莱阁确实只来了我一人,而且你们都说错了,我不是无名小辈,我是天字辈的大徒弟,我师父可是天字房的当家的。”
那几人呵呵笑道:“那不管怎么说还是不是正宗派系,听说蓬莱阁阁主有一女,样貌惊人,学识渊博,名动五洲,若她来,才算排的上名号。”
那人冷哼:“想见我们少阁主,那你们没戏了,我蓬莱仙山能来我一人已表明了诚意,少阁主身兼重责,无法走开。”
“那倒也是,听说数百年前的正邪大战,无暇山可是请了蓬莱阁为外援,里应外合才击退敌人,蓬莱阁的地位自然举足轻重。”
那人得意洋洋的追上了前面之人,夏枯草看过去,前面有一行女子,正是秋乐等人,夏纯也在其中,看来夏纯真的很会拉拢人这么快就和百慕大岛的少岛主站在了一个阵营。
不过夏枯草并不担心关于夏纯会诋毁她的只字片语,因为这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
只不过她攻击夏枯草的话不会少说,夏枯草听她道:“那夏枯草莫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故意引祸门中之人?你看她和那个子轩亲密无间的样子,你再看她才来几天就引起了掌门的注意,我觉得赵师兄也是处处维护她,好像所有人都在围着她转似的。”
秋乐怒了,瞪着夏纯道:“她哪有什么姿色,样貌平平,身材似棺材盖子,男人才不会喜欢她那一种!”
夏纯立刻讨好道:“是,是,也有可能她生性放浪,自古女人都以矜持为美德,也许她的出人意料的举动就是能在这群男人中引起波澜呢,无暇山可是僧多肉少,我就没见几个女的。”
腰间秋乐要发大火了,于文锦蹙眉拦住道:“夏纯,你够了,就算她夏枯草放浪形骸,水性杨花,只要她不动掌门一切都好说,昨夜我看她的样子确实就是受罚抄写山规了,不像是你口中的那么安逸。”
夏纯冷哼:“这你也说不准,有的男人就是喜欢不说出口,先虐你,在你楚楚可怜之际给你一点关怀,你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手中之物!”
于文锦怒瞪:“夏纯,你……”
“好了,都闭嘴,我不想听了!”秋乐一甩衣袖快步朝前走去。
夏枯草翻翻白眼,努力平定心续,没想到夏紫珠就是夏紫珠,狗改不了吃屎,这搬弄是非的本领真是一点未变。
看来那秋乐的目标就是掌门啊,难怪如此娇惯的大小姐硬是被她爹送上了山,说实话,秋乐的姿色确实上乘。
夏枯草思及此看了一眼自己,什么叫棺材盖身材?是说她前不凸后不翘吗?
妈的,夏枯草忍不住爆粗口,她身材怎么了,再者,她何时受人特殊对待,明明就是很惨一女的,怎么还被其他女人嫉妒上了?
夏枯草进门时,就发现有一双眼睛恶毒的盯着自己,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而她旁边的夏纯得意的像她眨眼睛挑衅她。
夏枯草用双手互相搓了搓,好像师兄今早给她讲过六戒,这六戒嘛刚学,不易动怒。
淡定的走到那日坐过的位置上,扫视了四下,她那几位老大哥都还没来呢!
夏枯草看着桌上摆放的一本书,“三经四海”。
夏枯草头疼不已,这成天这么高强度的压力,她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疲累。
子轩进来时见夏枯草微楞,坐在她身旁道:“没想到今日你会正常听学,怎么样,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夏枯草无精打采的伸了一双手出来道:“看看我这手上的新茧,抄了十遍的山规啊,简直变态,现在我看到山规二字直哆嗦。”
子轩笑意盈盈:“那你今早怎么没去食堂,吃了吗?”
夏枯草摇摇头:“监督我抄书的师兄说,他在习辟谷之术,断水断粮可以撑七天,我只可以撑三天,所以在三天之内我就抄完了十遍,不分昼夜,我好怕死。”
说到这夏枯草自己被逗乐了,子轩看着这样的夏枯草还能笑出来,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从怀里摸出一个手帕递给夏枯草道:
“这个给你吧,本来是留给我自己的,每日午时还不到,已经饿的咕咕叫,所以我偷偷地储备了这点口粮。”
夏枯草接过来道:“这是什么?”
打开一看太惊喜:“呀,是桂花糕。”
她笑眯眯的看向子轩道:“我吃了,你今天就要挨饿了。”
子轩撑着头摸着肚子,调侃道:“老兄,挺住,你可以的。”
这个样子实在是好笑,夏枯草都忍不住,只不过前排的几双眼睛盯着她灿烂的笑容,神情各不相同。
夏枯草赶在天夫到之前将那桂花糕吃光了,她眯着眼睛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吃的珍藏,谢谢你了,二哥。”
子轩转着手中的扇子挤吧着眼睛:“好吃,明天还给你带。”
天夫从门口进来了,他着胡子,在桌子上敲了敲戒尺道:“这么用嘴讲也有些天了,不知道各位学子消化的如何了。
今天咱们就换个方法,咱们来实践一番,后山有个山洞,咱们且进山东看看。”
有人好奇:“天夫,是什么山洞,需要带装备么?”
“好哇,把你们的宝贝都带上,这山洞啊,也许用的上。”
说着天夫就出去了,夏枯草蹙眉:“后山不是危机重重不让去吗,天夫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子轩碰了碰夏枯草道:“天夫既然这么说,这山洞定有蹊跷,你有什么宝贝?”
夏枯草想了想:“我只有一把匕首。”
子轩嗤笑:“那你最好跟紧我,我手上有宝贝。”
夏枯草不相信:“什么宝贝,拿出来开开眼界。”
“不行,不行,拿出来就不是宝贝了,到时候你自然知晓。”子轩一脸神秘,夏枯草也懒得再问。
天夫和赵管事等在堂外,众弟子站出去排成排,等候发令。
赵管事清点完人数后道:“大家紧跟着我们,不要好奇东张西望,山中危险,大家又法力低微,每人手中发一枚***,若掉了队可放***,会有人来解救你。”
夏枯草拿着那***看了看揣进了怀中,然后队伍就出发了。
此去后山的路果然就是夏枯草那日去山中躲清净的那条路,结果也不清净。
看众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夏枯草不禁担忧起来,那山中竟然随处可见成精的老虎,它不仅行动迅速,还会思考和迂回攻击,就是修炼不够,威力没有发挥出来而已,假以时日,绝对是山中一霸。
尚未修炼成功,就将那五百年道行的妖妖含在口中,可见一斑。
子轩见夏枯草心事重重,连脚下的树枝都不避让,显然有心事,便从杂草中摘了一支狗尾巴草来,从后面偷偷的用狗尾巴草挠夏枯草的耳朵。
夏枯草感觉痒痒的,以为是山中蚊虫叮咬,就用手扇了扇,子轩在后面嗤笑,不一会,又将狗尾巴草伸了过来,反复三次,夏枯草狐疑起来,四下查看一番,发现四周也并无蚊虫在飞。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迷雾
夏枯草扭头对子轩道:“请你帮个忙,等会看看是什么在我耳旁飞,我总感觉有东西挠我的耳朵,但我看又没有。”
子轩惊讶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好的,待会我仔细查看一番。”
夏枯草点点头又跟着前面的队伍出发,反正是没有路的后山,连小路都不曾有,可能上山之人用脚走的不多,所以也成不了路,踩过的地方三五个月杂草很快就疯长在一起,夏枯草也记不清她是在哪里遇见猛虎的。
走起来甚是困难,赵师兄在前面开路,他的剑很是锋利,一般的荆棘丛都是一刀斩。
前面有女子的抱怨声:“啊,我的裙摆被挂住了。”
夏枯草好奇的踮起脚尖来看,是夏纯在焦急的看自己的外袍。
“刺啦”一声,瞬间有人炸毛:“于文锦,你故意的吧,现在好了,撕这么大一块,我还怎么穿出去?”
“与我有什么干系,我不过好心帮你而已,谁知道荆棘这么硬,它挂坏了你的外袍,你找它理论,别跟我大呼小叫。”
于文锦淡定的抱着胸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夏纯气的火冒三丈,突然伸出手欲朝于文锦袭去。
“澎”的一声,秋乐的双手分别打在两人胸前,蹙着眉头道:“你们俩闹够了就闭嘴,刮坏了回山再去领一套,有什么好争执的,你们俩闹得不可开交,只会让天夫发怒,那衣服能变回原样吗?”
夏枯草没想到秋乐还是挺知书达理的一个人,看来于文锦是很不服气夏纯,不论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夏纯在她眼里就是多余的。
夏枯草看完了热闹,心下也放松了些,夏纯毕竟是外人,即使拍秋乐的马屁,也融入不了百慕大的关系圈里,这样也好,只要她们不沆瀣一气,那夏纯想借刀杀人就很困难,不然,三个女人一台戏,她要唱好这台戏也挺难的。
这一点插曲一晃而过,子轩手上的狗尾巴草总是会神出鬼没戏弄夏枯草一番,他觉得很有趣,关键是,夏枯草太笨,一直不曾发觉,想想就好笑。
走了许久的山路,还未到,赵管事在前面做了个休息的手势,大伙一看原来前面崖壁上有一汪山泉水,那山泉水直径只有一米左右,不算大,但很清澈。
众人围着石壁坐下休整一下,有人问赵管事:“师兄,这给有多久才到山洞?”
赵师兄笑了:“怎么,才爬这么点山就累了?”
那人尴尬忙道:“没有没有,只是好奇,单纯一问。”
赵师兄缓了缓道:“爬山在修行之中不过是最简单也是最粗暴的一项,目的就是强身健体,有健硕的体格,才能成就永恒的毅力。”
大伙忙跟随着道:“是,师兄说的是!”
天夫喝了一口山泉水道:“多年未喝到,如今再一尝还是如此的甘甜。”
“能请到天夫为弟子们讲课,是他们的福气,只是累了您!”赵师兄恭敬地道。
“呵呵,我能为无暇山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讲了一辈子的学了,早已习惯了,若让我闲着我还浑身难受,就算不能上阵冲锋,能教出不畏惧冲锋的徒弟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天夫望着这山感慨道。
赵师兄抱拳道:“弟子们初入山,心思不稳,根基不牢,多亏您细心教导,全仰仗您了,掌门不止一次交代我,切不可让您有任何损伤。”
天夫哈哈大笑:“石首尊是长大了,不过我真的是老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竟让他担心起我来了,不服老都不行了。”
夏枯草惊讶,他真的老了?那他到底活了多少年,莫不是他是凡人?
赵师兄也呵呵笑道:“掌门仰仗您是必然的,您老可是我们无暇山的活化石,掌门追思师父师伯们,自然将感情寄托在您身上,莫说他,我看着您都时时想到我们的师父呢!”
天夫摸摸胡子:“也怪你们师父走的匆忙,竟不能等到石首尊回来,他出去执行任务,回来已是物是人非,自然遗憾。”
“谁说不是呢?”赵师兄也好一番感慨。
夏枯草竖起耳朵,只听了个大概,石寒水是出去执行任务途中失去了自己的师父?那岂不是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师父如父,这种痛岂非旁人能理解。
想必他这个性子的人也是不擅长诉苦,不擅长表达情绪的,闷在心里,能开心才怪,每次见他都是板着个脸,搞得她都心惊胆颤,夏枯草想到这莫名的笑了,莫不是自己心里做祟,他有什么可怕的?
休息了一会,赵管事命令一声,大伙接着出发,夏枯草走着走着就想起了那日下山的情景,他在前开路,她不近不远的跟随着,一路无话,现在想来却是另一种甜蜜,对于石寒水那种男人来说,这应该是让步最多的了。
更何况还有后面那丢人的一出,哇哇大哭得到他的两个苹果,想想都羞涩。
子轩猛地一推夏枯草,把夏枯草吓了一跳,夏枯草回眸瞪着子轩:“你推我干嘛?”
“你傻笑什么,地上那只死锦鸡都没看到,差点踩上去,走路魂不守舍,小心吃亏。”子轩指着地上的东西带有呵斥意味。
夏枯草往他指的地方一看,差点恶心到吐,原来真是一只被啃的还剩一半的什么鸟,血肉模糊一片,哎呀,夏枯草受不了猛然呕吐一声,却又没吐出东西。
子轩拉过她的胳膊道:“旁人都知回避,就你不知,出门带脑子了吗?”
夏枯草回答不了他的话,胃里只觉得翻江倒海,还好早上除了桂花糕并未吃其他。
夏枯草听着他的骂渐渐地缓和了一些,待走回正道,她由衷的道:“谢谢二哥。”
一句话堵住了子轩的嘴,他还未说完的话都懒得说了,今天的夏枯草很不在状态似的。
子轩放开她只道:“现在雾气渐浓,越往高处弥漫越广,你跟紧点,耳听八方,不要再走神了,我俩身后无人,你不要大意。”
夏枯草点点头嗯道:“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怎么这会这么浓的雾?”
前面有人传话道:“大家抓住这条绳索,排成一排,现在海拔越来越高,雾气弥漫,温度也逐渐降低,大家不可大意。”
说完果然有绳索从前面那人之手递过来,夏枯草接住,又递给了子轩道:“来,你是最后一个,要不,你将她缠在腰上如何?”
子轩点头,按照夏枯草所说绑紧了自己又道:“你抓紧了。”
雾气一阵一阵的,被风一吹会散一些,风停了又围起来,这雾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不过也是,如果这雾有危险,赵管事在前面也会有所察觉的,自是不用她们操心。
只是这偶尔的迷茫之路,走的让人心悬,偶尔又能看见脚下的路,这种未知让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少人走着走着就惊呼出声,不是被绊倒了就是被勾住了衣服,连夏枯草前面的那位师兄也不例外,他的倒地让夏枯草深受其害,绳索猛然被扯又撞到他的身上差点跟着一起倒地,还好子轩拉住了她。
只是他扶起那师兄之时总感觉他的体温似乎比她低了许多,她忙问到:“师兄,你冷啊?”
前面之人只道了谢谢,并未理会她,夏枯草也没有多想,不熟悉,不理会也并不会怎样。
可走了几步,一阵风吃过来,她就感觉风中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
夏枯草捂着鼻子,风停了,再闻也就没有了,不知道这风从哪边吹来,那里又是什么地方,竟散发着这么难闻的恶臭气味?
好几次都是这样,夏枯草脑袋都有点不清醒了,能不能不刮风?
夏枯草扭过头看着子轩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子轩嗅了嗅摇摇头,夏枯草打了个冷噤:“难不成就我鼻子尖?哎呀,好冷!”
“不然我把外套脱给你,我不冷!”子轩说着就准备解腰带。
夏枯草忙按住了他的胳膊,红了脸:“不用,既然说了是为了修行,你何必这么做,我若连这点都熬不过,以后困难重重的路我还能继续吗?”
子轩觉得夏枯草说的在理,可是,目前为止,他想这么做,于是接着道:“你还未有修为,和我们自然比不了,别犟,受了风寒岂不是耽误了修行?”
“不要,不要,说的你好像有很高的修为似的,为这我也要硬气一回,你忘了上山之时的那季寒冬,冰天雪地都没冻死我,这一点冷算不得什么。”
子轩无奈的笑着摇头,她还真是倔强,可是他怎么就好像很喜欢这股倔劲呢?
前面有女子的声音:“我还冷。”是秋乐的声音。
“那怎么办,我们的外套都给了你了!”是夏纯的声音。
“哥,哥,你给我一点灵力好吗,我真的很冷!”秋乐说话似在哆嗦。
有人嗯了一声,是个男人,哥?那应该此人就是圣手瑜君雷瑜城了。
夏枯草上课得时间参与的不多,所以也没见过雷瑜城几回,只是偶尔很远观望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山洞
夏枯草心下好奇,问子轩道:“这雷瑜城灵力很强吗?”
子轩顿时怒目:“你问他干什么,不知道!”
夏枯草微楞,十分不解:“二哥,你发什么火我不过就是问问,之前几位哥哥不还夸赞他了吗,也没见你发火啊?”
子轩蹙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回语气淡淡地问:“你打听他干嘛?”
“没有,我只是好奇,随口一问而已,听说这里有很多豪门世家子弟,藏龙卧虎,我在想是不是还有不少大家都不知道的高深人士隐藏在我们大伙中间,低调行事!”夏枯草突发奇想,将早上所听之事说与子轩听。
子轩回避了目光看着其他地方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既是低调又怎会让我知,虽都是男人,可也不是无话不说的,你少打听些这些事,对你没好处!”
这一副长辈的语气让夏枯草很不爽,她冷哼:“不知就不知,无知的家伙。”
子轩的手抬起又放下,真是拿她没辙。
哎呀,夏枯草突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澎一下撞在了前面师兄的背上,夏枯草忙道歉:“不好意思,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那位仁兄扭过头来一把抓住了夏枯草的手腕,夏枯草感觉他的力气奇大,他提起了夏枯草,在夏枯草哎哎呀呀脚尖快离地时,他又猛地松开了手,夏枯草缩回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那被他抓过的地方,有点委屈。
子轩跟上夏枯草关怀道:“喂,你没事吧,怎么回事?”
“就不小心绊了什么东西,不过,前面那位师兄好大力气,他抓我手腕我都快抽筋了,不知他是扶起我还是有怒火真奇怪!”夏枯草只能看清前面的模糊背影。
子轩道:“拉紧绳索,给你个法宝,你把这个符揣在怀里,一般的妖不敢靠近你。”子轩说完就抽了一张出来递给夏枯草。
夏枯草见他怀里有一沓,很不客气的哈哈大笑:“二哥,这能有用?”
“当然,我师父临走时送我的,可好用了。”子轩言辞凿凿。
夏枯草想着是他的一番心意,便将那符揣进了怀中。
这一路都是雾气,夏枯草嘀咕着,到底是什么地方,何时雾气才散?
前面有人传话:“大家一鼓作气,山洞马上要到了,不要泄气。”
头顶上忽然有东西在飘,飘在脸上就融化了,夏枯草伸手接了一下,有点惊讶:“下雪了?”
子轩拍了拍夏枯草的头发不以为然:“地上都是积雪,你也太迟钝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啊?”夏枯草惊讶,蹲下身随手抓了一把,果然是白白的积雪,夏枯草尖叫出声:“二哥,真是雪啊,我们这是上了山顶不成?可是无暇山顶部不是四季如春吗?”
“嘘嘘,小声点,谁知道呢,跟着走就是了,你少说话,我在听动静呢,小心跟岔了。”子轩说的一本正经。
夏枯草瘪瘪嘴:“那哪能,这不是有绳索牵着吗?”
“可是我怎么听着前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少了?”这么大部队,应该是千人踏浪的声音。
夏枯草后背突然发凉,祈求似的道:“你别说这话,你再仔细听听,有变化吗?”
夏枯草话一出,只听见哧溜一声,子轩突然跪在地上,他吃痛哎呦道:“脚底打滑了,快跟上吧!”
夏枯草不敢马虎,赶紧拍着前面师兄的肩膀道:“师兄,跟紧点。”
前面的师兄没理会她,她仔细听了听,是很多人走在雪地上的声音,没问题啊。
就在这鸦雀无声之际,前面再次传话:“大家小心点,到了到了,抓着绳索一个一个上来吧!”
夏枯草立马笑了:“二哥,到了到了!”
她话中惊喜子轩都被感染了,应了一声,帮着夏枯草爬上了那雪坡。
子轩最后一个上,夏枯草望过去,果然斜坡之上是个洞口。
此洞异常黑,不知深浅。
赵管事运气点燃了几根火棍,分发于五人之手,然后就朝洞中进发,子轩手上拿了一根,他喊着夏枯草道:“你离我近点,跑那么快干嘛?”
“好好,我好奇!”夏枯草停下来等着子轩。
“好奇害死猫,有什么可好奇的,这种深不可测的洞随时都会有意外,你现在应该是有危机感,屏气凝神耳听八方,护好自己。”
“唉?你说这么多话,你屏气凝神了吗?”
“呀,我不是为了开导你吗?你真是……”
“好,好,二哥,听你的就是……”
身旁有人冷哼:“果然有一腿。”
夏枯草蹙眉看过去,夏纯不怀好意的眼神着实令人可恶,夏枯草不想反驳,她从石壁上扣下来一块小石头,趁夏纯不注意,打在了夏纯的腿上,夏纯顿时吓得大叫一声,抱紧了旁边的战战兢兢的秋乐。
顿时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哇哇大叫,洞中本是漆黑,路又崎岖不平,这一叫惊动了潜伏在洞中的蝙蝠,一群蝙蝠许是受到惊吓,许是看到亮光受惊,吃啦啦一群从里面飞了出来。
黑压压一片直冲众人而来,赵师兄见事不秒,赶紧运功撑起了一个大大的防护罩将大伙罩了起来,结果火苗因为蝙蝠呼啸而过的风,苗子冲破了保护罩,保护罩瞬间化为虚有。
蝙蝠迎面而来,密密麻麻,夏枯草赶紧转身抱脑袋,旁边有人忽然抬起了胳膊,将夏枯草围绕了起来,他挡在了夏枯草的身后。
夏枯草惊讶,待蝙蝠全部飞走,夏枯草转身就见子轩凌乱的头发,夏枯草微楞:“你没受伤吧?”
话刚出口就听见赵师兄焦急的问大家:“你们有没有人受伤?”
夏枯草赶忙去看子轩的背后,还好,只是被搞了一些黑色的印子,并没有划破,夏枯草心下感动,默默地道:“谢谢!”
伸手将子轩凌乱在前的头发帮他硕到背后道:“不用为我挡的,我不害怕。”
子轩咳嗽一声,似乎有点尴尬,头一扬道:“你不必感激我,我只是本能而已,换做任何一个女的离我这么近,我都会出手的!”
夏枯草哈哈大笑:“二哥,你果然有英雄侠义情结,赞。”
子轩撇了她一眼,欲哭无泪。
洞中走了几步有个很大的斜坡,赵师兄招呼众人从旁边的石壁而下,下面就有水流声,地表也有一些浅水滩,看来地势变得低了一些,不是死水。
再往里走,果然就见几个拱形的石柱子,穿过石柱子就是一汪潭水,只是这潭水之上确是肉眼可见的冰渣子,这明显是结冰的水面,而且上空明亮一片,夏枯草望过去,绝了,这水潭之上竟有一方圆形的洞口,那光就从这洞口倾斜而下。
洞口不小,足够过四五个人,洞口长了不少的灌木,但不影响透光,有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来,倒像是天然舞台一般。
赵师兄道:“这就是我们要来的地方。”
天夫摸着胡子道:“还是从前的模样,长兴可还经常来?”
赵管事恭敬的鞠躬答:“不敢不来,每日晨昏都来。”
有人好奇:“师兄,每日晨昏你来这里干什么,这几张这么冷!”
赵师兄呵呵一笑,天夫也笑了。
天夫道:“大伙站好队形,这就是今天给你们讲的第一堂课。”
大伙面面相觑,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好学的。
天夫指挥着大伙道:“来,现在全部人都脱了外套。”
这一下人群中一片哗然,有女人首当其中表示出疑问:“天夫,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怎么可以当着如此多男子的面随意脱外套?”
此人正是秋乐,而于文锦跟随其后点头道:“天夫,我也觉得不方便,虽然我们是习武之人,但终究男女有别。”
夏枯草看了看,这么多男人,确实不应该让他们脱外套啊,虽然大家里面都穿的有衣服。
此刻有一个比较弱的声音传出来了,她道:“而且……这里好冷啊,为何要脱外套?”
夏枯草看过去,是几乎不怎么说话的陆无双,她也不与其他女人结成一队,反而每次都是在角落里,好像不想让人关注,没想到她会开口。
天夫摸着胡子道:“你且知道你们是习武之人,严寒酷暑,天天锻炼基本功不曾一天中断过,这是为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同为同门师兄妹,本该一起练习,一起进步,此刻若把自己当成女子来看待,那你们可以下山了,我们无暇山的功法可能不适合你们,女子本到十八,就可以在家相夫教子,我问你们,你们为何要如此拼命的来到这里?只为告诉我你们是一个女人,一个不能同甘苦,共患难的女人?”
秋乐顿时低下了头,夏纯却蹦了出来,信誓旦旦的道:“天夫,我们知错了,我们为心中的信仰而努力,为人间福泽所奉献,大义面前没有男女之分。”
夏枯草看好戏似的挑眉,这倒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人,和所有女人站在对立面,享受着所有男子的目光,此刻,她应该不知,自己是秋乐的眼中钉。
天夫点点头:“既如此,就动手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是鱼是人?
子轩突然痴痴的笑了,他看着夏枯草道:“真的毫无畏惧?”
夏枯草眨眨眼思考了一下道:“你有更好的建议?”
子轩摇头:“没有!”
“那你还废话,我脱你也脱,里面都有衣服,谁也不吃亏。”
“你这想法倒是脱俗!”
“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夏枯草说的气吞云天,悲壮的很,像是赶鸭子上架,乐坏了子轩。
夏枯草瞪他一眼,不知他为何如此开心!
夏枯草见旁人都脱去了衣服,她丝丝粘粘的不想下手,不知何时陆无双蹭到了她的身边道:“你不介意吗?”
她的眼神很是委婉,带着一股稚气,看她未动手也是犹豫,夏枯草点点头:“介意又如何,天夫应该自有道理,既然下定决心前来学艺,老师教于此,又何故抵制?”
陆无双低下头双手搅着有点不安:“在我们那里,女子未出嫁,出门都要蒙着面纱,更何况脱衣,所以我有些害怕。”
夏枯草微惊:“你出门还带面纱?”
陆无双点头,也有点好奇:“你们那里不带吗,我自出生就在陆家庄,从未出过远门,这一次也是父亲亲自送我来的。”
夏枯草看她有些伤感,没想到是如此单纯的姑娘,夏枯草拍拍她的手道:“无妨,我们去跟赵师兄商量不脱外衣看如何?”
陆无双眼睛突然亮了,点点头,非常急切,夏枯草想她可能见她也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所以同病相怜才主动和她搭话吧,唉!
思及此,夏枯草赶紧绕过去拍了拍赵师兄的肩膀笑着道:“师兄,打扰一下!”
赵长兴问道:“师妹有什么事?”
夏枯草迟疑了一下道:“无暇山自古收徒之女子,有无下山还嫁人的案例?”
赵师兄思索一二点头:“有,无暇山并无规定男女不可婚嫁,只不过婚嫁就得下山别过师门,因为婚嫁之后法术再难进展,也不需再留在山中,就成为了外门弟子。”
夏枯草惊喜的拉住赵师兄道:“那就是说有可能哦,你帮我们跟天夫求求情,陆师妹家乡习俗是女子出门都得带面纱,那当众脱掉外衣可能会让她从此有心理阴影,更何况她有可能回门嫁人,不到非不得已应该用不着逼她做这样的决定吧。
而且我们初来乍到,确实还不适应这样的训练程度,心理压力很大,但又不想半途而废,还请师兄帮帮忙!”
赵师兄看向陆无双,而后点点头道:“既如此,应该也无妨,天夫让你们去外衣,不过是怕你们从水中起来过于寒冷,一时半会无法恢复神志,你们若坚持不去,他应该不会再说什么。”
夏枯草大惊失色:“我们是要下水?”
赵师兄非常认真的点点头,夏枯草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陆无双的身旁,看着陆无双道:“脱不脱都可以,不过,我劝你脱。”
“为何?”陆无双眨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眸看着夏枯草,疑惑满满,夏枯草指着那潭水:“进去泡澡,出来还有命么,你不去外衣,会冻死的。”
陆无双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夏枯草都感受到了她的绝望,甚至看到了她的眼泪,她哭泣着道:“何故……如此?女**寒可是大忌!”
夏枯草也不再多想,这件事无可避免跟着旁人去了外衣,陆无双满眼无奈,只能跟着夏枯草一起做。
天夫见众人都准备好了,便道:“先在岸边做三组热身运动,长兴,你来教他们,做完之后直接下水,泡半个时辰。”
夏枯草差点站不稳,半个时辰?
人群中炸开了锅:“什么,下水?”
“怎么可能,这么寒冷,看到那冰渣没有,进去还有命出来?”
“妈妈呀,这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难执行的一件事了。”
“外面飘着雪花,我们却要泡寒谭,我好想念我母亲的烤红薯,热康巴。”
“我也是,每年下雪,母亲都会给我治一件狼毫,可暖和了。”
“再喝一碗热汤,简直是人间美味,现在才发觉母亲的好,以前在她身旁,这不让做,那不让做,总觉得烦,觉得她嗦,如今想听也听不到了。”
“老兄,说的我都想哭!”
天夫突然大喝一声:“大男儿,志在四方,嘀嘀咕咕些什么?”
赵师兄赶紧召集众人道:“全部过来集合做热身运动,要做好一点,否则下水容易抽筋,可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师兄和你们一起下去。”
“师兄也下去?”
“当然,一年四季,晨昏之际我都会来这寒谭,一来神清气爽,二来,强身健体,三来抛开凡尘静心修炼,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感天悟地,这可是我一天中最享受的事。”
众人差点惊掉下巴:“师兄,现在可是刀枪不入?”
“那倒也未必,邪恶怪祟刀枪棍棒难近身而已。”赵长兴说的含蓄,却给了众人很大的勇气,开始排成队来做热身。
夏枯草做的极其认真,这寒冰之水,可不是闹着玩的,半个时辰冻成僵尸都有可能。
做完热身,赵师兄率先走进了水潭之中,他进去之后只露出了一个头,其他尽数没入,缓慢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岸上的人都不在了。
夏枯草的脚在一边试了一下,冷的一个激灵又缩了回来,陆无双在一旁也试了试,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夏枯草吞了一口唾液为了给她打气,硬着头皮一脚踩了进去,硬是忽略了自身感受,虽然牙齿都在打颤,她还是伸手对陆无双道:“别……别怕,一开始凉……等,等一会就不凉了。”
子轩突然回头义正言辞的道:“夏枯草,你在说什么鬼话,不要骗人好不好,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凉不凉的自己试一下就知道了!”
夏枯草猛瞪他一眼,用手突然拍打了子轩旁边的水,水花四溅,落得子轩满头满脸,惊的他哇哇叫。
夏枯草怒目:“让你多嘴。”
若风在一旁哂笑:“二哥,可爽?”
子轩杀人的眼神飘过去,顿时若风身旁水花四溅,落得和他一个下场,子轩顿时解气,不忘讥讽:“你可爽?”
若风原本扭曲的脸庞突然释怀:“爽,真爽,赵师兄都如此享受,怎会不爽。”
旁人嘲笑他:“爽,你就只露出脑袋,快点,快点,下水去吧!”
有人拽住了若风的胳膊,这下急得若风大喊:“大哥,大哥,救我!”
赵云立刻狂奔过来,夏枯草在一旁乐了,陆无双不知是被子轩刺激还是怎样,真的自己下了水,那小脸愁的再也舒展不开。
天夫站在岸边沉声道:“不可追逐,不可嬉戏,且以端正的态度对待之,长兴便是典范,如此灵气才会汇聚,静脉才会疏通。”
大伙立刻不再做声,夏枯草用了很大的勇气做了下去,只露出一个脑袋出来。
天夫在旁边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器不是指手中的武器,而是指健壮的身体,试问,一病儿手拿板斧可砍得动一根木材?相反,一健硕之人,若想取得木材何须板斧,徒手劈柴者比比皆是。”
夏枯草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说的也是,天夫见众人入定再道: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外,始于足下,切不可小看如今走的每一步路,如今的每一步路都是在为你们的将来添砖加土,未来方可高耸入云,站于山巅,不会颤抖,不会怯弱,腹有诗书气自华,腹有实学闯天下。”
夏枯草不禁为天夫点赞,在如此严寒的情况下,他的每一句话就像温暖的开水暖过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人不得不坚定,必须这么做,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刚刚还冰冷的水,此刻似乎被大家的体温温暖了,变得不再那么严寒了,真是奇怪。
从一开始下水毫无知觉抖如筛糠的身体,变得慢慢有了知觉似的,血液流回了心脏,又从心脏流到四肢百骸,夏枯草感觉活过来了,而且这水让人十分舒爽。
天夫在岸边打座,旁边插着香炉,香炉里点着计算时辰的香,烟雾撩撩,平添生气。
夏枯草感觉手似乎被谁碰了一下,仅碰了一下又没了动静,嗯?是水下有鱼?
夏枯草疑惑不已,不能吧,这水如此寒冷,什么鱼这么大的寿命,能在此生存?
夏枯草用手试探着在周围摸了一圈,没有,周围都是水包裹着,空荡荡的。
她看了看旁边的陆无双,脸色煞白,嘴唇都变得乌青,应该是还没缓过来吧,她也帮不了她,只能自己挨过来了。
想着可能真是鱼,便又闭上了眼睛,入定。
不一会手又被碰了一下,这一次比较明显,水上还有一丝波纹,夏枯草随着波纹看过去,那波纹在她和一位师兄之间,那位师兄就是上山站在她前面的那位,他在她的斜后方,此刻正微笑着看着她。
夏枯草惊讶,她扭着头不太明白,师兄在笑什么?好像他不是那么友善的一个人呢?
这笑容有点令人惊悚,突然那师兄在她看着的情况下又触碰了她的手,这一次很真实,因为她从水下看到了他伸过来的手,他握住了夏枯草的手,并挤了一下眼睛,他在抛媚眼?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龙之气
夏枯草吓得猛地往陆无双那边一倒,手是挣脱了,可是脑袋却整个没入了水中,硬是呛了一口水,陆无双赶紧伸手扶起了夏枯草。
夏枯草摆摆头道:“我没事。”
说完回到原位怒瞪那师兄,师兄只是默默地转了方向不再看夏枯草,夏枯草吹胡子瞪眼,很想发飙,但看众人都闭着眼睛在极力隐忍,已经够辛苦了,不能打扰了大家,也就暂时不再计较,看来要逮住机会跟他清算清算了,敢占老娘便宜!
这一下心里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想法倒觉得这冰水也没有那么难熬了,只是眼神却四处飘荡,她在看,这四周就真的没有活物?
那师兄看着温文尔雅的,没想到是登徒浪子,这种人若姑息,下次他还不得变本加厉?
夏枯草观察了好久,总感觉前面偶尔会有一丝波纹,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如此反复几次,夏枯草总算看清,那个脑袋很像……
夏枯草喜出望外,她想了想,下了狠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夏枯草用牙齿将手指咬破了皮,啊,好疼,她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可能身体太寒,血液流动的慢,血珠沁了许久才成一大颗,夏枯草装作不经意的将手指放入水中,血迅速在水中扩散,夏枯草将手指直接指向了那位师兄。
那东西显然是闻到了血腥气,嗖一下就向夏枯草游了过来,夏枯草赶紧避让了一下,悄悄将手收回,那东西游至那师兄面前盘桓了一圈,突然冒出了头。
“啊……水蛇……”
夏枯草听到后面的师兄哇哇大叫,心里惬喜,忙装作受惊吓的样子往陆无双靠近。
他的叫声瞬间在水潭中炸开了锅,有女人的声音:“在哪,在哪,我怕蛇……”。
水中一片混乱,那师兄趁机往岸上狂奔,赵师兄听见骚动飞身从水中而起,运气一掌打在那水潭中,水冒三丈高,水蛇被打上了天,浮出了水面,可能击的有点晕乎,竟飘在水面忘了逃走。
赵师兄道:“可否有人受伤?”
夏枯草忙摇头,那师兄颤抖着也摇摇头,赵师兄道:“万物皆有灵,此水潭汇聚天地灵气,自然吸引众多生物来此修行,既然水蛇没有伤人,我们可将它放生,也是福德一桩。”
天夫点头:“正是如此!”
赵师兄便施法将水蛇团团笼罩起来,像是将它装进了一个透明的球里,放到下游,泡泡随着缓慢的水流流走了。
夏枯草看了一眼,哎呀,原来这水果然不是死水,就说刚刚进来似乎听到了水流声。
那师兄果然是怂包,还以为他有多大胆呢,就这芝麻大的胆子还敢学人做采花大盗。
天夫看了看即将燃烧殆尽的香道:“今日只是一个开始,大家表现不错,明日早上再来,大伙再接再厉。”
众人惊魂未定哀怨声一片,赵师兄徒手点燃了木材道:“大家快烤干了衣服,趁热披上外衣,打道回府了。”
夏枯草有点惊讶,说是徒手劈柴有可信,没想到还能徒手点火,厉害的呢!
看来是要认真的学子功法,怀里这个火折子就可以退休了,天天揣着,生怕哪天不小心搞开了盖子,自燃了!
女子们一堆柴火,男子又是一堆,几个女子难得齐聚在一起,夏枯草和夏纯两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打破规则,谁也不认识谁,秋乐最是心直口快:
“堂堂男子汉,竟然被一条水蛇吓得哇哇大叫,水蛇有什么好怕的,丢人,还把别人吓得半死。”
“就是,看他就是怂包,还什么苍松派掌门之子,简直丢了苍松派的脸。”于文锦自然在一旁喝彩。
夏枯草蹙眉,原来他就是苍梧,苍松派在人间势力不容小觑,她是不是摸了老虎的屁股了?
哎呀,夏枯草转眼又一想,愤愤不平,谁让他心思不正,活该,确实给苍松派丢人。
陆无双和夏纯都未接话,这夏纯的眼里应该也没有苍梧这号人物吧。
陆无双更是不得而知,她不是从未出过远门,又是女子,不管帮派之事,应该也不了解。
秋乐和于文锦两人一唱一和将那苍梧的老底扒了个底朝天,果然是好色之徒,夏枯草暗暗叫好,骂得好!
夏枯草待烤的差不多了,就穿上了鞋袜,披上了外衣总算暖和了一些。
大部队准备回程,子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上拿着先前的火把,凑近夏枯草道:“走,一起。”
夏枯草好奇:“刚刚寒谭中,你躲到哪里去了,怎么没看见你?”
“哪有,我就在男人堆里啊,哪有躲!”子轩说话有点支支吾吾的,像是很不好意思似的。
还不等夏枯草说话,他突然话锋一转:“唉?你找我干嘛,莫不是想看一下我健硕的身材?”
“咦!”夏枯草一副嫌弃的样子道:“走吧走吧,别胡说八道。”
子轩有点失望哦了一声,夏枯草拍了他一下道:“怎么着,还走最后?”
“你看看这些人一个个的恨不得飞跑出去,都抢着走前头挨着赵师兄,唯有我这种正气凛然之人才懂得谦让,不争不抢,若这是老天故意衬托我伟岸的方式,我接受!”
子轩说话突然很油腻,夏枯草真是接受不了,摇头啧啧道:
“发烧了?”
子轩莫名其妙摇头:“没有啊!”
“那怎么尽说胡话!”
“喂,我哪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夏枯草懒得再理他,快步跟上前面的人,到了洞口,果然前面已经排成一队了,夏枯草和子轩又站在最后。
山下仍是雾气弥漫,夏枯草好奇:“为何这里终日被雾气笼罩?”
“山川河流,质地各不相同,大自然变化万千,这谁能说清楚,只不过没毒就罢了,怎么,你怕?我在你后头呢!”子轩今日说话都很不中听。
夏枯草怒瞪他:“我怕鬼,我怕!”
如此豪迈,倒叫子轩笑翻了,半响他不笑了又轮到夏枯草笑,因为他说:“我也怕鬼!”
这二人自是十分的欢乐,站在他们前面隔着三人之远的苍梧看着他们冷哼出声,眼神惊鸿一瞥竟有妩媚之意。
绳索自前面之手传来,子轩依然绑在了腰间,从斜坡下去冲进了迷雾之中。
这下山的路比上山的好走,赵师兄有火眼金睛在前面开路,又有绳索相连,众人自然不会走错路,夏枯草也放下了戒备,毕竟上山之路如此顺利,下山前面又有人,怎会担心?
夏枯草甚至在这寸光之中欣赏起了雾气弥漫中的森林,隐隐绰绰的,看不真切又想看真切,竟吊起了足够大的胃口。
下山步伐如飞,真的如飞,夏枯草有点错觉,难不成真的飞起来了,怎么感觉踩着软绵绵的?
夏枯草扭头朝子轩道:“你有没有感觉像是飞起……来了?”
夏枯草话未说完,瞬间瞪大眼眸,不会吧,她后面的子轩呢?
怎么一扭头,后面一个人也没有?
夏枯草慌了,忙喊道:“喂,二哥,你走哪去了?”
没有人回答她,而且她在以光速移动,原来不是她在走,而是有东西真的载着她在飞?
夏枯草惊慌了,周围又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这风越发的凌厉,夏枯草大喊一声:“喂,什么人在搞鬼!”
鸟儿突然震翅飞了起来,明显是被吓到了,她像是被人从高空抛了下来,澎一下摔在了地上,骨架都似散了,好在总算落了地面去,雾气渐渐消散,面前的一切总算能看清了。
苍梧妩媚的坐在前面的那棵树的枝丫上,悠哉悠哉的摘了一个果子啃了一口,悠然自得的模样。
夏枯草见到他无比震惊,坐在地上手指着他道:“你……你……”却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呵呵呵……你什么?说呀,怎么这会语塞了?我看你这一路叽叽喳喳好能说呀,这会怎么哑巴了!”苍梧一只腿曲在树枝上,一只腿吊在空中,轻蔑的撇了一眼夏枯草。
夏枯草坐起身来,总算找回点理智,看到是人她反而轻松了些道:“苍梧,就算我们有些小摩擦,毕竟也是你先惹我的,我还击很正常,你也不用为这点事,就出此阴招把我掳来这,万一等会赵师兄知道我不见了,来找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说,你还想不想修仙了?”
夏枯草为了给自己壮壮胆,还一副恶狠狠地教训人的模样道:“你若此刻悔悟,咱们现在就回归队伍,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跟别人说的。”
“呵呵呵,原来刚刚潭水中是你在搞鬼,我就说怎么受不住那血腥之气的吸引,你不知道那血是多么的芬芳,我当时就差点忍不住了。
你以为我是怕那该死的水蛇吗,我不过是为了掩盖受那血腥蛊惑露出的獠牙而已,这具人类的身体好用是好用,就是太不禁用!”苍梧说着突然愤怒的满目狰狞起来,两个尖尖的獠牙露了出来。
夏枯草骇然的退后两步,震惊不已,大脑都转不过来,她颤抖着手指着苍梧结结巴巴的道:“难道你……不是苍梧?”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他的手伸向了她
那苍梧猛然从树上飞身下来,瞬间来到了夏枯草的面前,那骇人的獠牙硬是把惊慌失措的夏枯草吓得重新坐回了地上,他哈哈大笑:“不然呢,你以为我是谁?”
夏枯草双手抱着头,吞了口唾液道:“你……你不要过来,你离我远一点,你到底是谁…………你不是苍梧能是谁?”
那尖面獠牙的家伙发出渗人的笑声,猛的弯下了身子蹲在夏枯草的面前,风情无限的笑了,用食指抬起颤抖中的夏枯草的下巴舔了舔舌头道:
“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的水灵了,这血嘛也更加的纯净,看来这无暇山的灵气就是旺,才几天就将你的血液净化到这个地步,倒叫我忍不住想再放你一马,时隔几月会不会又是一番景象,对我更有益呢?”
夏枯草蹙眉:“我们见过?”
那尖面獠牙顿时像发了神经一般歇斯底里,唾液都喷在了夏枯草的脸上:“何止见过,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夏枯草突见苍梧脸上的眉毛发白,心里震惊,这白眉毛,倒像是一个妖怪,那晚她所见的狐妖在愤怒时就曾露出过白花花的眉毛,甚是渗人。
夏枯草心中已有定论,但她捏紧手指,不行此刻不能拆穿她,看样子,她在玩她呢,若这么早搞清楚真相怕死的更快。
夏枯草弱弱地反击道:“你不是苍松派掌门之子苍梧吗,我和你可是从未见过面,抛开今天这一次,可真就是往无恩怨情仇,何来你说的要两我千刀万剐,我何曾和你结下如此深仇?”
那狐妖不怒反笑:“哎呦,你这女娃娃没想到如此天真,我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你却还是不懂我是谁,这人杀得一点都不好玩呢!”
夏枯草故作害怕倒地:“什么,你要杀我?”
说完忙起身跪地求着那狐妖道:“我和苍松派真的是无冤无仇,求你放过我一条生路吧,师兄!”
那狐妖是真怒了,她尖叫着一把推开夏枯草,站起来双手伸开冒起了黑烟:“我实在是不想承认,我和六尾竟然栽在你这么白痴的人类身上,可耻,你告诉我,那夜袭击我们之人是谁,我兴许考虑放过你!”
夏枯草呆愣,重复着狐妖的话,一副傻白甜的样子道:“那晚?六尾?这话好生熟悉啊?”
那狐妖强忍住怒气,使劲平复了一下心续:“怎么样,想起了吗,就是那夜你差点成为我的食物!”
夏枯草瞪圆了眼睛,装出受惊的模样,双腿蹭着往后退,颤抖着手指着苍梧道:“你……你是那晚的狐妖?”
狐妖如释重负哈哈大笑:“怎么样,害怕了,想起来了?”
笑完身后突然出现三条骇人的尾巴,她凶恶的道:“想起来了,就告诉我,那夜袭击我们的人是谁?”
夏枯草尖叫着后退,害怕的抱着脑袋:“别吃我,别吃我,你怎么在我苍梧师兄体内?”
那狐妖狰狞着笑了起来:“一副破败的人类**,藏满了肮脏与不堪,我还不屑于寄身于他,若不是你上山途中我无法找到机会下手,何故用他的臭皮囊。”
夏枯草惊讶:“你不是特别厉害吗,特别威武吗,怎么会找不到机会,你看,你想掳我,我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你掳走了,这么说倒叫我怀疑你的能力!”
妖狐冷哼:“你确实是不足为惧,但是你身后之人有真龙之气护身,我小小狐妖怎敢靠近,不过嘛,他受寒气困扰,下山途中又太过放松,才让我有可乘之机。”
“真龙之气?”夏枯草蹙眉滴估了一句,说的是谁?难不成是子轩啊,不可能,天下是姬家的,太子是姬子恭,常人何来的真龙之气?
那狐妖怒目:“快点老实告诉我,否则我就吸了你的灵识,让你的灵识告诉我。”
夏枯草呵呵一笑:“要是这么做真能让你找到,你还跟我嗦什么,你想知道的话,就从窝师兄体内出来吧!”
那狐妖冷哼,真身慢慢地从苍梧身上剥离出来,苍梧像柳絮般倒在了地上没了意识。
果然是那狐妖,和当晚一模一样,只是白天看更为惊人,夏枯草微楞:“撇开你的尾巴来说,你的长相真不能,万里挑一!”
狐妖突然妩媚的笑了,她好像很受用别人的夸赞用手描摹了自己的轮廓妖娆的道:“我这幅皮囊依然是极好的,不过,你不觉得我的尾巴才是致命诱惑吗?你瞧啊,它们飘舞在空中多么的美丽,六尾说过最爱我的狐尾。”
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夏枯草忙道:“是很美丽,你和六尾共同修炼,渴望成仙,六尾虽离去了,但他肯定想让你好好的活下去,你何必误入歧途……”
夏枯草话未说完突然被凄厉的声音打断,狐妖似疯了一般头发瞬间飞舞起来,眼睛通红一片,眉毛像染上了霜,她怒了:
“六尾没有离我而去,没有,他没有死,我一定会想尽办法为他重聚魂魄,你快点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否则我真的会杀鸡取暖,即使你灵识里什么也没有,即使断了最后一根线索,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也在所不惜!”
疯了疯了,夏枯草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扭头不要命的狂奔,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那白色的狐尾似吊命的绳索嗖嗖的飞了过来,在空中发出了很响的声音,一击必中,夏枯草的后背被她击了一下,瞬间一头栽倒在地上,嘴巴里都啃了泥土。
脖子被她缠绕了起来,又是那一招,像滑翔机一样被她在空中乱甩,夏枯草头晕目眩,想咳嗽又咳不出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脖子上的束缚瞬间没了,她从高空降落,再次摔在了地上,一口血喷薄而出,头昏脑涨,眼睛都无法聚焦了。
“妖孽,何须再执迷不悟,我警告过你,若伤人性命,我便亲手度化你!”
这声音好飘渺,似从云端处飘来,却又掷地有声,深沉有力。瞬间激活了夏枯草的心,是他来了。
夏枯草努力的睁开双眸,趴在地上抬高头去看他,以仰视的角度卑微的痴痴的望着,他从天而降,衣衫飘飘,潇洒如一,头发如墨,脸庞俊俏,惊动了夏枯草的心,若给她一次机会,十年如一日的看他都不会腻吧!
那狐妖的尾巴断了一根,凄厉的鬼哭狼嚎,根本不把石寒水放在眼里,她狰狞的道:
“本就是你们对不起我,杀害我六哥的本就是你们人类,能上无暇山之人你敢说与你无关?你本是无暇山掌门,先祖与你也有誓言在先,你却违背誓言,任人残害我们狐妖,六哥的内丹和功力尽数被他吸食,如此阴狠之功法,你还容他于世间猖獗,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要求我不杀人,殊不知我不杀人人就会杀我!”
“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此事绝非我无暇山弟子所为,你多次加害我山门弟子,我已给于你最大的宽恕,在山下未曾收你,不想你又回来作恶,你作恶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同样,他作恶,也自会有因果报应等着他,你实不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心生恶意,千年之行毁于一旦。”
石寒水口吻平和,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有理有据,不带任何表情,只是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夏枯草微微笑了,他的周边似乎笼罩着金光,让人膜拜,一言一行都如此让人信服,听他说话似享受,这个男人啊,有毒!
那狐妖已进入疯魔状态,她牙舞爪的道:“我就知道你也会偏心人类,所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是骗芸芸众生的,我日日受你无暇山教化,早就听烦了,因为这不过是颠倒是非迷人心智的无能之语,有能之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今日我必定要吸食这个女人的灵识,她引入山中之人定然知晓他是谁,我只要知道他是谁,就可以夺回六哥的内丹,假以时日,我六哥就会活过来,我不靠你,但你也别想拦住我!”
夏枯草蠕动着嘴唇最后挣扎一句:“此事真与我无关,我真不知道他是谁!”
那妖狐狠狠地瞪着夏枯草,呀的一声狐尾如鞭子而至,击向夏枯草,一阵风刮过,夏枯草面前站着一个人,他徒手拽住了狐妖的尾巴,淡淡地道:
“人妖魔本都有生存法则,你若如此执迷不悟冥顽不灵,那你就好好思过,若有机会重新修炼,愿不要再踏上这条路。”
石寒水说完手上多了一方鼎,金光乍现,那狐妖见势不秒,化作一颗珠子欲逃离现场,金鼎光芒万丈渐渐升上空中,所照之处,片甲不留,啊的一声,狐妖被收入金鼎之中。
光芒减弱,金鼎重回石寒水手中消失不见,空中还留着狐妖尖叫的尾声,惊心动魄。
夏枯草突然有一丝难过,狐妖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只是她搞错了对象,那人到底是谁,怎会嫁祸与她?
石寒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他背光而站,婷婷而立,有一缕头发落至胸前,可能是刚刚打斗所致,比平日多了一丝柔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朽木不可雕也
夏枯草趴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他,他的背后全是光芒,犹如那鼎,光芒万丈,它的心忍不住的噗通噗通的跳,那左手很想很想伸出去握住他的,她想他的手一定是温暖的,一定是细腻光滑的,也许是有些许老茧的。
可是她不能,她怕自己淤泥一般的手污染了他的圣洁,在他光芒万丈的生涯中抹上一点黑痣。
夏枯草吞咽了一口口水,强自镇定住心里的渴望,佯装笑意从地上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无碍,牙齿没掉就好了。”
本想活跃气氛,可这气氛似乎并不好活跃!
她看着他的手慢慢收回背于身后,心里有一丝苦涩,忙鞠躬道:“多谢掌门出手相救,多次给您添麻烦是我太大意!”
“放虎归山,终有此一朝,没想到她的意念如此强烈,逝者已矣,生者若违背天意,定会受罚,只是不曾想将你置于险境,度化不了,只能让她自己悔悟。”
石寒水扭过身去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苍梧道:“不一会赵长兴会带人赶过来,你且在此守候,和他一同回山。”
“那掌门你呢?”夏枯草几乎是脱口而出,问完又觉突兀,可话既已出,怎能收回。
石寒水未曾动,只轻声道:“山中还有事处理,我先走一步。”
夏枯草满脸通红的捂着脸噢了一声,石寒水如流星一般划过天空消失不见!
夏枯草看着这空荡荡的刚刚还打斗过的地方,感觉很不真实。
他能来,真的如做梦一般,夏枯草已经记不起来这是第几次救她了,唯有地上躺的半死人苍梧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夏枯草踱步走到苍梧身边,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突然感慨,那水潭之事也许是狐妖作怪,她莫不是冤枉他了?
可是,即便是冤枉夏枯草也不可能道歉,若他醒来忘了发生的所有事,那么一切就让它石沉大海也好,再不提起。
夏枯草蹲下身来拍打了苍梧的脸,喊道:“喂,喂,你醒醒,醒醒……”
叫了半响也不见有动静,夏枯草随手摘了个茅草在他的耳边挠痒痒,这种触觉要是有知觉的人,应该是可以感觉到的吧?
当夏枯草将茅草放在他鼻孔骚动时苍梧突然自发性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夏枯草忙躲开看看,果然有效果。
苍梧连打几个喷嚏,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夏枯草丢掉茅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喂,你醒啦?”
“我……我这是怎么了?”苍梧看着自己跌坐在地上有些不解。
夏枯草忙蹲下:“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苍梧使劲的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有点懊恼的道:“我们不是在上山的路上吗,怎么跑这来了,其他人呢?”
夏枯草鼓了鼓嘴巴,站起身道:“噢,你刚刚似乎脑袋撞在了旁边的树上,可能记不清了,我们已经上了山,并且泡了寒潭,然后下山的途中不知怎么搞得,我们俩掉队了,莫名其妙就跑到了这里,我醒来见你倒在那树旁边,想来是碰着了。”
苍梧惊讶:“啊,难怪没见其他人,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全身都挺疼的,不舒服,也许真撞了脑袋。”
夏枯草猛点头,指着自己的腿,后背道:“我也浑身上下都疼,可能咱俩命犯小人,撞上了老鼠精也不一定,听说无暇山后山有很多精怪,这不足为奇。”
苍梧脸色煞白,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看四周道:“那咱俩怎么下山?”
夏枯草拿出怀中的***,嗖一下发了出去,拍拍手道:“坐等师兄来接。”
现在下山可不明智,这里人烟罕至,又曾猛虎出现,再遇见一次,难保有命,还是听掌门的,等着师兄来吧。
她不想让人知道石寒水来过,不想让人恐慌,狐妖曾附体于苍梧,这对他来说就是惊吓,没什么好说的。
苍梧蹲在大树底下转来转去,夏枯草不解:“你围着树转什么?”
“噢,我看看有没有我的血迹,我看不见我头破没破,只能来看看大树。”
夏枯草突然嗤笑:“头破没破,你用手摸一摸不就知道了?何故找树,谁知道你是不是从另一颗树撞到下一颗树再停在这一颗树旁呢?从山上滚下来不就是这种情形吗?”
苍梧憨笑:“那倒也是!”说完很认真的用手按次序摸自己的头皮。
夏枯草突然觉得这苍梧并不像秋乐和于文锦口中登徒浪子的浪荡模样,倒有些憨,一个人的性情真能转变?还是说真的是当日麒麟在大殿吃掉了他以往所有不良的品性?
反正现在站在夏枯草面前的苍梧让她讨厌不起来。
“苍师弟?……夏师妹?……”有人在喊,声音淼淼。
夏枯草忙嘘嘘道:“听听,是不是有人喊我们?”
苍梧站在原地,转而大喜:“真的有人在喊。”
“师兄,我们在这里!”夏枯草惊喜过望,本以为自己听错,如今看来真是***起作用了,赶紧手舞足蹈高声回应。
夏枯草见苍梧不做声,怒瞪:“大声答应啊,男人的声音应该比我大,你不想师兄找到你吗?”
苍梧忙哦噢道好,继而用双手捂在嘴巴两侧当喇叭,大叫:“我们在这里。”
经过几轮轮番叫喊,夏枯草终于见到第一个人影,她忙迎上去一瞧,是子轩,他冲在第一个。
“二哥……”夏枯草刚开口,猛然觉得有人拉了她,下一秒跌跌撞撞被人拥入了怀中,他力气很大,夏枯草的鼻子都被撞疼了。
夏枯草觉得他很反常,忙挣扎着推开他道:“你怎么了?”
后面陆续来了许多同门,子轩眼睛赤红,说不出的感觉,他揉了眼睛结巴道:“我……我就是有点内疚,让你站在我前面,却没能保护好你!”
夏枯草如释重负哈哈一笑:“我还当怎么回事呢,这个说来也怪,我和苍梧师兄不知怎的,就醒在这山坡上,我醒比他先醒来,人没一点事,就是全身疼,可能是滚着滚着到处撞了。”
苍梧忙点头:“嗯,浑身疼。”
子轩嗤嗤的笑了,走过去给了苍梧一个大大的拥抱,夏枯草也跟着笑了,他应该是想化解刚刚抱她的尴尬吧!
夏枯草想起那句真龙之气,依然疑惑不解,但是子轩为人磊落,光明正大,不欺瞒,不耍炸,有仁义,有爱心,额,夏枯草一愣,何时有这么多美好的词全扣在了子轩的头上?哎呀,不管了不管了,狐妖的话岂可信?
众人前来寒暄一番,夏枯草很是感动,这些平常互相说不了几句话的同门师兄弟师姐妹,在你危难时会担心你,会寻找你,真的是有同门情谊。
虽然秋乐一行人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但她们一起跟来了,和众人一起跋山涉水毫无目的寻找过,夏枯草真诚的对众人鞠躬道:“谢谢大家的关怀!”
这一插曲在往后很多年夏枯草回忆起依然会热泪盈眶。
只是下山之后,这苍梧说来也怪,几乎成了夏枯草的跟班。
夏枯草哪哪都能遇见他,他似专门等在她门口似的,子轩明里暗里多次讽刺于他,可他不在乎。
夏枯草有些苦恼,与陆无双的关系倒似成了姐妹,两个人上课下学都能在一起,此后上山的秩序必是前为苍梧,后为子轩,而陆无双就站在苍梧的前头,四个人倒也是有说有笑,不像第一天上山那么古板了。
有了第一回的经验,夏枯草在藏书阁向振敞君打听许久,悄悄地做出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粘性非常的强,但是也不过水,里面包的厚厚的一种能自热的材料,她和陆无双把这东西分别贴在膝盖上,手肘上,凡是能贴的都贴满了,保温。
子轩对此不屑一顾道:“堂堂七尺男儿何惧寒冰,不过,女子因结构特殊,可以尝试,但绝对没有贬低你们女子的意义。”
夏枯草正瞪着他呢,他的求生意识非常强,夏枯草冷哼:“挺有骨气,与我何干,冻着吧。”
转而问苍梧:“你呢,要不要来一个?”
子轩的眼神似利剑,苍梧怂怂的摇摇头:“子轩哥都不要,我也不要。”
夏枯草哈哈大笑:“如此甚好,男儿当自强。”
振敞君还是每日晨昏雷打不动的来接夏枯草,夏枯草每日都是在寒潭中醒来的,之前的时间全是迷糊。
如此十天匆匆而过,夏枯草坐在藏书阁心中忐忑,手有些发抖,时不时悄悄地抬头叹一眼门缝。
他说好的十日为限,若无意外,今日他还会像那日突然降临吧?
夏枯草吞咽口水,再不敢乱涂乱画,虽然手很痒,若再被罚,说不定会更重,岂不是自找苦吃?
振敞君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的笑了道:“师妹,何须如此忐忑,这十日你虽没有读熟全本,但生字已全部记下,意思也全部领会,如此也是万幸了,相信掌门也不会怪罪与你,毕竟你还没有一目十行的本领。”
夏枯草搅着双手:“没有完成掌门布置的任务,我自然忐忑,我是不是朽木不可雕也!”
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算计
门枝丫一声开了,石寒水立与门前:“你能说出朽木不可雕也,也算你有自知之明,但我无暇山向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位弟子,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若想仅凭这一本就可登天,你就大错特错了。”
他说完室内静悄悄的,只有他漫步朝前的声音,他站在夏枯草的面前,看了她一眼,手一伸,天外飞求一本。
石寒水将书递给夏枯草,夏枯草忙起身接下,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十日之内你将这本《观海》读熟,振敞君,一如既往。”
夏枯草内心顿时苦涩,这一本也很厚啊,振敞君在一旁鞠躬道:“是”
石寒水看着夏枯草道:“十日之内,我相信你已经读懂《妄语》,那么一天之内,写一篇千字观后感让振敞君交给我,同样往后的每本书都出一篇千字的观后感。”
夏枯草顿时目瞪口呆,委屈巴巴的抬头看向了石寒水,石寒水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十分淡定的道:“困难?”
夏枯草立马整理好表情,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困难,坚决完成任务!”
石寒水得到答案,便不再看她,只叫了振敞君出去,夏枯草浑身乏力的跌坐在垫子上,什么是观后感,她无从下手,啊!
手指敲击着桌面,另一个胳膊肘撑着那苦思冥想的头,视线飘渺,怎么想都想不到怎么开头。
观后感,厚厚的两本书,却让她只写千字的观后感,精髓中的精髓,关键这精髓还得深入他的内心,否则写等于没写,如何说服他?
夏枯草翻来那石寒水递给她的《观海》,唉,一个头两个大。
第一章海边的老人,第二章还是海边的老人,夏枯草不服,再翻一章还是海边的老人,啊……夏枯草抱头,这个海边的老人天天都不用出门的吗?
夏枯草合上书本,又翻开《妄语》,妄语,妄语,莫打诳语?
唉,这妄语的每一章可都不一样,零零散散的记载了至少一百个前人伟岸的事迹,总结肯定是不好总结的。
正白般纠结,振敞君回来了,却不见石寒水。
夏枯草忙站起身道:“师兄,掌门呢?”
“噢,他回去处理公务了,你有事找他?”振敞君边走便道。
夏枯草大松一口气忙摆手:“没有,没有!”
振敞君看她那模样,微微一笑:“你很怕石首尊?”
夏枯草不服挑衅道:“难道师兄不怕吗?”
振敞君微微摇头:“不怕!”
“嗯?这从何说起,石首尊看起来那么严肃,你不会是安慰我吧!”
“不能,掌门师叔虽然严肃,但他御下有方,从不挟私报复,从不揪人小辫,从不妄言定论,从不做无根据之事,从不加无谓之罪,处事有方法,为人正气浩然,乃顶天立地之男儿,行的正坐的直,受万人敬仰,受万民爱戴,这种人只有做坏事的人才会畏惧!”
振敞君一番言论慷慨激昂,夏枯草楞楞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原来他在旁人的口中是如此模样,倒叫她好生敬畏。
不过,她怕他,自然有理由,这理由就在心中,心中有鬼作梗,怎能安然面对?
每一次见他六心跳加快,血液沸腾,大脑转不过来,生怕说错一句话,怎能不怕?
振敞君说完见夏枯草呆愣着,他温柔的笑着:“如何,现在害怕吗?”
夏枯草支支吾吾:“也许,时间久了就不怕了,来日方长,我想慢慢地了解他!”
这话说出口夏枯草有点,慢慢地了解,也要看人家给不给机会啊。
振敞君点头:“如此甚好,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你早晚有一天会发现这个真想。”
夏枯草坐回原位,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他,他走路的样子,他说话的样子,他动如风,不动如松的样子,啊,要疯了,夏枯草忙捂住脸扭向一旁,这个蠢样子可不能让振敞君察觉。
过了辰时,振敞君将夏枯草原路送回,临走时道:“切记,不要忘了写观后感,今日戌时我接你时,需得交于我!”
“好,好,知道了!”夏枯草头疼不已,答得有气无力,但见振敞君微笑,又觉得自己太丧了,这样不好,硬是朝他挤了个笑脸。
夏枯草来到学堂,现在子轩已经习惯每日清晨给夏枯草带吃的,夏枯草躲在座位底下,像老鼠一样眨巴眨巴嘴巴,唉,好想达到辟谷的境界,这样就不用再让人投食了。
刚坐起来,就瞧见夏纯那双如火的眼睛,嗯?夏枯草蹙眉,她又没惹着她,这些天不都是安然无恙吗,她这个眼神有些让人担忧啊!
子轩笑着问:“好吃吗?”
夏枯草忙伸手嘘嘘道:“小声点。”
“怕什么,又没人会打小报告给天夫!”
“唉!”夏枯草叹口气,这不是有人盯着她吗,她又不能明说,天夫知道了应该会罚她吧,不过啊,与石寒水的惩罚想比,我可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有何俱?
雷打不动的上山受寒潭洗礼每个人都不能少,只是今天与这一路轻松气氛不同的是,有几双眼睛会时不时的看向夏枯草,那眼神意味不明,夏枯草看不懂,连陆无双都惊觉了,她道:
“小草,你有没有发觉有人一直在看我啊?”
夏枯草微楞继而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她以为她们在看她,而陆无双以为她们在看她,这就是一条直线上引发的错觉,她拍了拍陆无双的肩膀道:
“无双,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双眼睛,防备不过来的,看一看又不会掉皮,没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夏枯草想起早晨来自夏纯的视线,她很确定,她们应该是针对她的。
陆无双胆子太小,经不起吓的,若她们敢动她,她一定会挺身而出。
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剧情反转的这么快,刚上寒潭,天夫突然点名夏枯草,他指着夏枯草道:“你站出来!”
夏枯草咧开嘴巴,还真有人打小报告,她不就吃个东西吗?
夏枯草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下走出来,站在天夫面前,恭敬地鞠了一躬道:“天夫找我何事?”
天夫理了一把胡子道:“我一直教导你们,不要在人背后议论是非,不要妄言别人的事,,这是修行之人最忌讳的行为,同为师兄弟师姐妹,团结友爱才是正道所向往。”
夏枯草挑挑眉,这应该不是说她,而是在警告某人吧,她悄悄回眸,果然见有人气的吹胡子瞪眼。
可夏枯草还没得意两秒,天夫又道:“但若见到不当行为,比如有人耍奸偷滑,违背师命,耍小聪明,那么,举报者有功,要知道,如此行为不过是害人害己,阻碍自己的修行而已。
他人因你犯了闲言碎语之小人之气,而你正在一步一步将自己推入深渊,假使一年之后,人人突飞猛进,只有你却原地停留,你有何感想,这一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夏枯草听了半响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不对,不是关于偷吃一事,倒像是在说她制作的那保暖袋一事。
夏枯草蹙眉,果见天夫看向她道:“你若听明白了,就自己拿出来吧!”
夏枯草叹口气,防人之心不可无,哎呀,露陷了,这么**的事,肯定只有于文锦知道,同一个卧室,忘了防备了。
夏枯草有点难以启齿的道:“报告天夫,弟子已经知错,弟子听了您的教诲深感惭愧,可否让弟子在无人之处解下来?”
天夫冷哼,突然伸手,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天夫手中传来,夏枯草全身每个肌肉都在颤动,啊,疼,尤其是脸,他的手像是有十级风力,吸的她战都站不稳。
好在没过多久天夫就收手了,只是他的手中有着厚厚的一沓保温袋。
厚厚的一沓啊,那都是夏枯草的心血,熬了几个长夜才做出来的,夏枯草心痛至极。
她看了看衣服,完好无损,这天夫果然是深藏不露。
天夫哼道:“希望你引以为戒,若再亵渎修行,你也不必再修了。”
夏枯草低着头默默地走回人群,有人嘲笑她,有人心疼她,她默默地看在眼里,尤其是夏纯那三个女人,她们的笑声恨不得人尽皆知。
夏枯草手握紧,还好天夫保留了她的颜面,还好天夫没有找陆无双的麻烦,一切还算太遭。
陆无双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夹着尾巴走路似的,夏枯草摇摇头,提醒她没事的。
再次走进水中,又是刻骨的寒冷,夏枯草咬着牙,没办法,那保温袋如果真的会阻碍她的修行,那必须弃之,如此一看,也算是她们帮了她的大忙。
若日日训教还毫无长进,石首尊应该是失望的吧,虽然他不知道他是何原由一直让她在藏书阁读书。
原本以为他是生气,所以罚她,可如今她不曾惹他生气,他也没有放过自己。
这些书对夏枯草来说也算是良药,她本就缺乏词汇,缺乏识字量,经过这些天的训教,倒是突飞猛进,有些生僻字她也认识了。
从这一个层面来讲,夏枯草是感激他的,而且还有一点,让夏枯草甘愿留下那就是每过十日,她便可以见他一回,夏枯草呵呵的笑了,她觉得很甜。
“你是不是冻傻了?”子轩在一旁突然打着冷颤道。
“没有啊,我还好!”夏枯草觉得他莫名其妙,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第一百三十章 不能忘
“不要憋在心里,想哭就哭!”子轩似有一分心疼。
夏枯草才知他说的是刚刚的事,夏枯草苦涩的回了个笑容:“这事早就翻篇了。”
她的仇恨尚且可以放,更何况这小小的挫折呢,子轩太低估她的忍受能力了。
子轩确实挺上头,他看不懂她,当着这么多人面挨骂训斥,被人当猴子观看,本以为她会情绪低落,会伤心落泪,结果她轻松一笑,翻篇了。
子轩想到此也默默的笑了,这真是迷一样的女子。
夏枯草回忆着赵师兄的话,屏气静神,用心体会,真的就能吸收天地之精华吗?
不妨试一试,夏枯草闭上眼睛,静静地坐着,感受时光的流淌,周围静悄悄的,**静了,眼睛微睁,面前片片雪花飘落,一束光打在这寒潭之上,好美啊。
夏枯草仰头,这雪花就慢悠悠地落在她的脸上,舒爽。
她咧开嘴笑了,原来真正的静下心来,周围的一切都是美的。
就连岸边盘腿而坐的天夫身上都有了光环,这才是真正的修炼吧,夏枯草闭上眼睛,脑海里突然出现《妄语》中的一些片段,还有那成天观海的老人,老人与海。
这寒潭已不再是让人敬而生畏的了,反而从中体会到一丝真谛,难怪赵师兄说,他十年如一日的来这里,从未落下过。
夏枯草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夫突然拍了拍手,大伙这才有了动静,天夫站在岸边摸着胡子满意的点点头道:“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这个道理大家自当明白,我看今日状态远好过从前,心态很重要,契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大家听完训,赶紧走到岸边赵师兄又为众人生起了大火,夏枯草坐在石头上认认真真的烤着衣服。
有人嗤笑:“就知道自作聪明,偷奸耍滑,我们都受着严寒,某人却还想孑然一身真是笑话。”
陆无双立马低下了头,烤火的手都不敢伸出去了,夏枯草不以为意继续烤着衣服道:“此事天夫已经教训过,我也已经受训,没必要再拿出来讽刺,修行之路各走各的,即使我百年不得进步,成为笑柄,也是自找的,你可别当这是个乐趣。”
“哎呀,我们的乐趣你怎会知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你可管不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若不做这蠢事,怎会让人拿住把柄耻笑你!”夏纯扇了扇袖子说的理所当然。
夏枯草深吸一口气:“世人皆有做错的时候,对别人的豁达就是对自己的豁达,来日方长,你这样岂不是要兢兢战战的过下去,否则一步行差错步可就要被人揪着笑,你最好有个和我一样强大的心脏,不要被气死才好呢!”
夏枯草说完,起身穿了衣服道:“我本已放下,自当悔过,问心无愧,你若再提起,只能说明你的境界就这么高!”
而后走向了旁边的人,陆无双也赶紧站起来,那夏纯怒火无处消,本想讥讽她让她惭愧,结果被堵的无话可说,只好拿火来撒气,弄得灰头土脸的,惹得秋乐心烦。
子轩挫着双手道:“今日山上的雪似乎比往常更大啊!”
夏枯草看着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飞,点头:“路上怕是有积雪。”
赵云也出来了一看,兴奋道:“哎呀,那等会是不是可以溜冰啦。”
“溜什么冰,打雪仗多好玩,堆雪人,溜冰会摔得鼻青脸肿的,这是山中,地面凹凸不平,石头凸出,不要命了?”祁争难得跟上来。
若风讥讽:“几个大男人玩什么堆雪人,要不然就打雪仗,看谁的手法准。”
说完众人看向子轩道:“你意下如何?”
子轩嗤笑:“看我干嘛,下山路尚不好走,不要摔得叫苦连天,还想着玩,不然你们就跟我们一起殿后就知道情况如何了。”
那几人异口同声说行,夏枯草在旁哈哈大笑,这几个人看来又要闹了,苍梧从后头跟了上来站在夏枯草身后,赵云看着苍梧道:
“你小子成天跟在小妹身后,跟跟屁虫似的,怎么,你看上我家小妹了?”
“啊”夏枯草瞪大双眸,这话怎么朝她来了?
旁边似乎有刀子般的眼神盯着苍梧,苍梧忙摆手支吾道:“没有,没有,你们搞错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子轩突然插话。
苍梧嘿嘿笑了:“只是觉得她性格豪爽直率,又不会算计人,更不会拿人比较,堪比女儿中的男子,和她在一块很轻松,我喜欢跟着她。”
夏枯草再次瞪大眼眸“啊”的叫出声。
旁边有人笑:“原来说她没个女人样啊,看看,整日混在男人堆里,不是情场老手就是和他们性别类似,哼!”
夏枯草忙捂住脸,苍梧被人团团围住,有人揪他脸,有人揪他耳朵,吓得他直求饶。
夏枯草有点沮丧,走在山路上心不在焉,她原来在男人眼中就是个男人婆啊,那还能有什么魅力,那个女人说的对,不是情场老手,是性别,男!
那石寒水呢,在他眼里,她又是什么样?
夏枯草叹口气,外在形象已经被一杆子打翻了,不说甜美可人,男子应该都喜欢优雅知性知书达理的吧,她书也不懂,话也粗糙,还不避嫌,肯定毫无魅力,就连苍梧都把她当大姐大一般的做跟班呢!
正在魂游天外,一个雪球正中她后脑勺,啊,疼。
夏枯草龇牙咧嘴的扭头看过去,只见后面五个男人满头满脸都去雪渣子,已经混的不成样,夏枯草没忍住哈哈大笑,毫不留情的嘲讽:
“你们好幼稚啊!”
话刚毕,又一个雪球飞速砸向她,夏枯草放了绳索,躲过了雪球,随手抓了一把捏成球朝五人砸过去,放狠话:“敢丢我雪球,有你们好看。”
顿时雪球满天飞,夏枯草的头发嘴巴,衣领上全是雪,就还剩一双眼睛在外,玩的很嗨。
“看看,这才是你本来的模样,多好,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你自己最重要!”众人气喘吁吁时,子轩突然看着她深情的道。
夏枯草咧开嘴笑了点头:“你说得对,我本来就这样,装不成其他人的样子。”
五人相视哈哈大笑,结果若风脚下一滑,没站稳,站在最后的苍梧去拉,拉不住两个人都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撞到了前面的赵云,赵云又撞前面的祁争,子轩本想拉一把,结果几人滚成一团,夏枯草想避让,不知是谁恶作剧,拉住了她的脚。
“啊……”飞鸟都被惊飞了起来,噗噗的雪落下来,五六个人滚作一团撞在一颗大树上才相互拉着停下来。
那满身满脸的雪都难分辨其人,唯有哈哈一笑,这一幕永生难忘。
打打闹闹下山的路十分的快,到山脚下衣服已经干透了,回到四季如春的静苑,还似做梦一般。
夏枯草打了水回房洗澡换了衣服又把衣服洗好晾干,一切才算妥当,下午听天夫的课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夏枯草拿了个针,想睡时就扎自己一下,此招十分管用。
振敞君一如既往雷打不动的来接夏枯草,夏枯草见到他偷笑。
“师妹,你笑什么?”振敞君温柔的问道。
夏枯草笑的止不住道:“你猜?”
“嗯,是不是今日上山又有奇闻?”振敞君竟然十分配合夏枯草。
夏枯草猛点头:“当然,每天上山都会有奇闻,但今天的比较有意思。”
振敞君明显的表示了好奇,夏枯草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道:“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观后感?”振敞君打开夏枯草递过来的纸张,也有些惊讶:“我本以为你可能再需要一点时间才……”
“嘿嘿,这就是今日的奇闻,我在寒潭受天夫好一顿教诲,悔悟之后静思于寒潭,突然就开窍了,将《妄语》和《观海》结合想了一遍,所以就有了这一篇观后感而且下笔如有神助,非常顺畅,师兄,你说这寒潭莫不是真的可以让人大彻大悟灵感如泉涌??”
振敞君忍不住呵呵笑了:“要说是寒潭的作用,不如说是你自己的努力,你愿意去想,愿意去悟才是结果的原因,否则泡十年的寒潭依然如初?”
夏枯草心情大好,骑在宝马上,突然拍了一下宝马的脖子道:“你也应该去听听天夫讲课,真是深受启发呢!”
宝马不知是被拍痛了还是很反感,突然加速,超前疾驰,吓得夏枯草哇哇大叫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拍你了。”
藏书阁的路依然是这样,可夏枯草的腿有些软,坐在垫子上还惊魂未定道:“师兄,你的宝马很有脾气啊!”
振敞君抚摸了一下书道:“灵兽若没点脾气,岂不是人人都可收服,我与他是缘分,他认我为主是我的荣幸,我一向随他自由。”
夏枯草点头,这倒是符和振敞君的性格,夏枯草好奇:“那师兄是怎么收服宝马的?”
振敞君被问及此事些许惊讶:“这些年从未有人问我这个问题,大家都以为灵兽是需要降服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被围攻
而我则不是,我未动一丝法力,宝马纯属是和我性情相投,若他随我修行千年化成人形,我和他或许可以坐在一起品茶论道。”
“这么巧?它是自愿认你为主?”夏枯草非常感兴趣,她渴望有自己的宝马。
振敞君微微一笑:“你打听这么清楚,是也想驯服灵兽成为自己的坐骑吗?”
夏枯草猛点头,眼里都是渴望。
“这个是强求不来的,我在山中修习的第七十个年头,还是资质平平的一个毛头小子,虽然这么形容你可能觉得突兀,毕竟从出生已经有九十个年头,但在这无暇山中,我依然只是小子。
那年和我同批进来的师兄弟,很多都习得了御灵术,有了自己的专属坐骑,而我始终不得其精髓。
那日我同师父玉清尊前去忘海拜见一位老人,这位老人在天界也是德高望重的,归隐于此,行了五日五夜才见得其真身,在归途中偶遇一麋鹿被猎豹追赶,我未请示师父,就动手救下了那只麋鹿。
麋鹿后腿受伤,我便给他上药,不曾想临走时,麋鹿与我寸步不离,我自知要回山,不可带回与无暇山无关的身外之物,可那麋鹿情绪低落始终不离不弃,最终师父被它打动,于是同意我带回麋鹿。
麋鹿生性感动,爱结交朋友,在黑耶山与众多仙猪为伴,而且师兄师姐的坐骑多为仙猪,所以麋鹿就经常化作仙猪的模样出现,只有在无人之际,才会在我面前露出真身,我与它商量之后就取名宝马!”
夏枯草听完感触良多,拍手叫绝:“果真是缘分不浅,难怪如此有脾气,原来是麋鹿的真身,仙猪的打扮。”
夏枯草又好奇问道:“那你可知它修行多少年了?为何迟迟不能化作真身?”
振敞君也疑惑:“我问过它,它答修行百余年,我想修行百余年应该可以幻化人形了,可我养了她又近乎百年,她依然无法化形。”
夏枯草呵呵乐了,振敞君有点奇妙:“师妹为何又笑?”
夏枯草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心里越发喜欢这宝马,我要多和它交流交流感情。”
“她好像和你很生疏!”振敞君有些担忧!
夏枯草大大咧咧一拍桌子:“多接触接触就不生疏了,而且可能这中间有些误会!”
“嗯?”面对振敞君的疑问夏枯草不打算回答。
振敞君坐在夏枯草的身旁将《观海》的第一章翻开,夏枯草从头到尾认真细看一遍,又朗读一遍,再解意一遍,振敞君点头:“理解的不错字也全部读对。”
夏枯草却满脸疑惑:“为何,这位老人一天到晚都坐在观星台上钓鱼而鱼钩又没有饵料?”
振敞君呵呵一笑:“你且接着读第二章。”
于是夏枯草连读了三章,眉头蹙的更深:“师兄,这个老人莫不是腿脚不便上了观星台就无法下去?否则他怎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一直坐在观星台上,鱼也不见钓上来一条?”
“这就没耐心了?有疑问是好的这本书会告诉你答案!”振敞君又翻开第五章。
夏枯草开始无精打采的,准备敷衍了事,振敞君敲了敲桌面道:“你手上的小伤痕,是你自己扎的?”
夏枯草忙缩回手,瞬间抖了个激灵,不好意思的掩饰道:“没有,没有,下山途中摔跤摔得。”
振敞君笑了道:“不要激动,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不伤害自己又能集中精力的方法而已。”
夏枯草尴尬的咳嗽一声:“被师兄发现了,我毕竟是凡人,才接触修行,可能时差不适,每到午时三刻,我就昏昏欲睡,天夫所讲懵懵懂懂,我想这样肯定不行,于是就想出这么个办法,疼是疼,但不流血非常好的,师兄见笑了。”
“起码你有警醒自己的心,此法非常好,我只是偶然看见,颇为担心而已,学业再重还是当心身体,我不知为何掌门将你看的这么紧,但是,他肯定是相信你能行,对你寄予厚望才如此!”
夏枯草顿时两眼冒星星,激动异常道:“真的,真的?”
连问两声足以表明她的在意,振敞君点头之后,夏枯草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被点亮了,一直纠结原因,一直不知为何,如今振敞君如是说,她宁愿就这样相信。
心中更是坚定了走向他身边的想法。
若他觉得她可以,她一定就可以,虽然十几年的水滴小人都不曾教会她。
这《观海》读起来也变得欢快了许多,日日看坐在海边的老人,竟不觉得他孤独了。
当宝马再次现身时,夏枯草忍不住多看了它两眼,果然是与猪有许多不同,神态更为大方优雅,眼神更是清澈见底,夏枯草心里嘀咕,莫不是个女性麋鹿?
夏枯草故意在后背着宝马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道:“这毛可真细腻啊啊,让人摸了还想摸!”
夏枯草明知它不喜欢被她摸,但她依然挑衅,只为测试它,果然它发怒了,狂奔起来,夏枯草心中骇然,但想法坚定。
一次不成,咱们还有下次,走着瞧,夏枯草站在地面上和那消失的宝马挥挥手满脸的得意,终于又惹怒了它,她好像找到了它的逆鳞。
振敞君在一旁笑着摇头:“师妹为何如此喜欢逗弄它?”
“嘿嘿,就很好玩!”夏枯草和他打着哑谜,待真相水落石出再告知于他。
于文锦今日还没有回房,夏枯草微惊,往常她回来于文锦都是睡着的。
唉,不管了,洗了睡了。
刚开门准备打水,门口站着两个人,夏枯草吓一跳。
于文锦和秋乐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有一种逼问的气势。
夏枯草手中抱着盆子道:“你们两个不入睡,站在房门口干嘛,是想吓死我吗?”
“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秋乐手中拿着佩剑,这是第一回看到。
于文锦奸诈的笑了:“难不成你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看看你的样子,好似瑟瑟发抖啊,哈哈……”
夏枯草蹙眉:“不知你们在说什么?”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刚刚那个私会的男人是谁?”于文锦轻蔑的问道。
夏枯草猛地一震,她们看到振敞君了?微微蹙眉:“与你们何干?”
“就知道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凭着长的水灵,到处留情,在这里罢着几个男人不算,刚进山,竟还能和其他弟子私会,你很有手段啊!”门突然再开,进来之人正是夏纯,她眼神狠毒话语犀利,势必要将夏枯草挫骨扬灰的样子。
夏枯草冷笑:“又是你,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嫉妒,还是自不量力,我与旁人的事,与你有何干系,再说,我和他们都是同门情谊,谁像你思想龌蹉,满脑子情爱之事,当日在大殿之上,真不知你是怎么通过考核的。”
啪一声,夏枯草愣住了,夏纯上前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嘴巴子,瞪圆了眼睛口水都喷到了夏枯草的脸上:“自己行事龌蹉,还反咬别人,这是给你的一点教训,让你知道怎么做人,简直丢了我们女子的脸,还谈什么同门情谊?”
于文锦笑了,笑的妖娆:“就是,你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看看你自己,我就说你有问题,天天早出晚归的,我本以为你是偷着出去练习去了,结果是和男人私会去了,简直恶心。”
秋乐很严肃的道:“你真的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来,若传到天夫耳中,你就不怕他报告给掌门,撤销了你的修行资格吗?”
夏枯草舔了舔舌头,好像有血腥气,她吐了一口唾液道:“那你们还是为我好了?我这一巴掌挨得很直?”
夏纯双手环胸:“算你识相,若我们将这件事告于天夫,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吗?若我们再将这件事传于那些与你勾勾搭搭的师兄师弟们,你觉得你这朵白莲花还有脸面和我们坐在一起修行吗?”
夏枯草看着夏纯得意的嘴脸,恨不得一口唾液吐过去,她强忍着内心的厌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于文锦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夏枯草忽然笑了:“你们大半夜的拦着我,应该不只是警告吧,说吧,有什么条件,还是有什么用意?”
秋乐微微一笑:“你是个聪明人,若想此事不外露,你收敛是其一,其二,你也可以选择和那位师兄私奔,若不能下狠心,那就选择最后一条,臣服于我。”
夏枯草冷哼:“何为臣服?”
于文锦一把捏住夏枯草的下巴厌恶的道:“装什么清高,既不是公主出身,又不是世家小姐,不知道何为臣服吗?”
夏纯突然靠近夏枯草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就像从前那样,趴在我的脚下像条狗做给我提鞋都不配的那种人!”
夏枯草后退一步,隔开与夏纯的距离:“大声点,我听不到!”
夏纯微怒,转而又呵呵笑:“看你犟到什么时候!”
秋乐坐了下来道:“你想好了选择哪条路吗?”
夏枯草微微一笑:“你给的三条路似乎都不太好走,那怎么办呢,我天生不是倔强的一个人,这样吧,就如了你们的愿,去告诉天夫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任人宰割
秋乐猛拍桌子发怒:“你……没想到你如此厚颜无耻,这种话都能说出口,我们已经好言相劝给过你机会了,原来你是这么泠不清不顾颜面之人,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夏纯呵呵地笑了,十分得意的道:“这样也好,不用我们动手,她就乖乖的滚下山,再碍不着我们什么事了!”
秋乐冷哼一声,摔门而出,屋内总算清净了,看来于文锦是不会回来睡了,撕破脸再待在一个屋檐下,怕会尴尬吧。
夏枯草关上门,澡也不洗了,直接入睡。
“拦着我做什么,你们不说,我来说!”夏纯蹙着眉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秋乐慢慢在房中踱步道:“你想整她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只不过,天夫说过,不可在人后诋毁同门。”
“这怎么算诋毁?”夏纯不解。
秋乐一滩手:“证据在哪?你看见那个男人的长相了吗?捉奸在床,拿人拿双,懂吗?”
于文锦点头,头疼的叹口气:“就是,我们今晚不应该打草惊蛇,明日若那男子为避风头不来了怎么办?”
夏纯冷哼:“这种女人不可能耐得住寂寞,狐狸本性,那就等到那男子再来,一举拿下她!”
秋乐也只能如此安排,她拍了拍于文锦的肩膀道:“文锦,还是要辛苦你回到房中,帮我们时时刻刻盯住她。”
于文锦拿着手中的佩剑,准备回房:“无妨,只要是为少主办事,我定当竭尽所能,在所不惜,个人得失根本不重要。”
于文锦走后,秋乐看着夏纯道:“我感觉你有什么事隐瞒我!”
“我能有什么事隐瞒你!”夏纯立马陪着笑容:“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真的!”
“既然要交心,你最好和你说的一样,不要在背后耍什么花招,利用我的人下场都很惨!”秋乐拿起佩剑,突然嗤啦一下抽出了剑刃,那寒光一闪,夏纯颤抖了一下,再三保证无隐瞒。
两个人背对着躺在床上,心怀鬼胎,夏纯毕竟不是百慕大岛出来的人,秋乐始终信不过。
夏纯则有另一番计较,只要能把夏枯草赶下山,她就有各种办法折磨她,让她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若她修为精进,甚至远超于她,到时候莫说她会寻仇,那姬子恭还会看她一眼吗?
借刀杀人这一招,她用定了,夏纯眼神狠戾,秋乐,只要你不挡我的路,我们永远都是同路人。
夏枯草很诧异,于文锦回房睡觉了,难道她不会膈应?
转而又一想就释然了,她回来定然是监视她,这么好的机会她们不会放过她的。
只怕是现在她们还无法提供有理有据的说辞,还无法让人信服,所以才忍气吞声,一旦给她们助长的机会,她们一定像耍猴的上蹿下跳吧。
这一夜,夏枯草睡得并不好,她担心会连累振敞君,亏心事她倒是没做过,可是人言可畏,口有百张,若闲言碎语影响了振敞君的修行就不好了。
思来想去,夏枯草还是一早找到了赵长兴。
她前脚刚离去,于文锦后脚就跟上了,并飞快的喊上了秋乐和夏纯。
赵长兴见夏枯草来找他,有点诧异:“现在不应该是去藏书阁了吗?”
夏枯草立刻小声嘘道:“我来麻烦一下赵师兄,怕是振敞君师兄此刻就在门口等候了,我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所以特来请教。”
“何事?”赵长兴严肃的看着夏枯草,他从她的眉间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夏枯草指了指门口道:“你自己看!”
赵长兴便从指尖幻化出一个蜘蛛,从门缝钻出去,赵长兴蹙眉挥手在门口做了结界道:“她们这是在偷听?”
夏枯草摇摇头:“不,她们在等着捉奸,就是我和振敞君师兄!”
“胡闹!”赵长兴陡然加大了声音,他手立与背后道:“为今四脉平行,振敞君可是圆觉一脉玉清尊的首徒,受师兄弟爱戴,为师兄弟榜样之人,乃无暇山新一代中流砥柱,她们如此诋毁若传到掌门耳中,岂会罢休!”
夏枯草也蹙起了眉头,有点不敢相信:“振敞君师兄是玉清尊的首徒?”这与她所想不同,振敞君说过他只不过是圆觉一脉颇有长进的弟子,怎会……?
赵长兴自知多说了话,只能道:“你在此等候,待我去处理!”
说完,赵长兴打开门,门口像叠罗汉似的堆着三个人,她们见出来的是赵长兴,也是吓了一跳,连忙站稳恭敬地道:“赵管事!”
“嗯,不知三位在此等候我,有何事?”赵长兴并未流露其他表情。
秋乐猜测不透,她含沙射影的道:“我们觉得夏枯草有点反常,怕她误入歧途,正所谓关心则乱嘛,所以有点逾矩,还请赵管事看在姐妹情深的份上不要与我们计较。”
“计较倒谈不上,只是有点诧异,我也觉得夏枯草最近有点反常,她刚刚来找我也说了一些事情,我正不知如何处理呢!”赵长兴意味不明。
秋乐蹙眉,正思索间,夏纯开口了,她跳出来立马恶人先告状:“噢,赵师兄,我想起来了,昨夜在大伙都睡得正憨之际,我偶然看见夏枯草和一位异性师兄在门口说话,隔得太远听不清,但我觉得这也许就是她反常的原因。”
说完她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再次道:“我们也是不忍心,怕她做错事,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但天夫说过,不可在背后议论别人,我们正纠结要不要告诉您呢!”
赵长兴点点头:“同门之间是应该相互照应,这件事我知晓了,我会单独找机会问清楚,你们既然都是为了她好,自当知道守口如瓶,不要风言风语乱传,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都算诋毁,天夫确实最是痛恨别人恶意诋毁。”
夏纯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赵长兴已经如此说,她纵有千般无奈万句能让夏枯草下地狱的说辞也无法再说下去。
回到房间,秋乐恨恨地瞪着夏纯:“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夏枯草进了赵长兴的房中,还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你就和盘托出,我告诉过你,要拿住对方的把柄再说话,你这么行事,夏枯草最多只会因此受一点劝诫,若出现风言风语,赵长兴还会觉得我们无辜吗?”
夏纯情绪低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赵师兄听到此事完全没有惊讶的模样。”
“会不会夏枯草私会的那个人就是赵师兄?”于文锦突然激动的道。
秋乐蹙眉:“不可妄语,小心隔墙有耳。”
夏枯草等在房中很焦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进行下去,为何圆觉首徒会出现在她身边,还为她答疑解惑,夏枯草早就听说,若习了四脉之中的任何一脉,就不能再习其他脉系的功法了。
她一直梦寐以求的是,走到石首尊的身旁,她只能习俱舍一脉的功法啊。
怎么办,怎么办,从今天起,都不要再见振敞君了吗,可是这件事好像是石首尊授意的,与振敞君无关。
好纠结,好苦恼,夏枯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赵长兴从后门出去,振敞君果然等在那里,微风习习,麻麻亮的天那一抹白格外显眼。
他走过去微鞠一躬道:“师兄!”
振敞君见来人是赵管事也略微惊讶:“赵师弟怎会在此。”
“你是在等夏枯草吗?”赵长兴笑着问道。
振敞君有礼的回道:“正是,今日她又迟到了,莫不是睡迟了?”
“振敞君请随我来!”赵长兴在前,振敞君在后,二人一同进了屋来,夏枯草立马站起身惊讶道:“师兄,我已经晚了一炷香的时辰了,你还在等?”
振敞君微微一笑:“看来你没有睡过头,掌门吩咐的事我怎敢有误!”
夏枯草惭愧的低下头道:“对不起,师兄,我可能给你带来了麻烦。”
“此话从何说起?”振敞君倒没有半分担忧,依旧温柔。
夏枯草便把昨夜之事简单的说与振敞君听,赵长兴又把刚刚问得之事也说与振敞君。
振敞君释然:“无碍,流言蜚语止于智者,不过,你应该很担心,那这件事我还是报告于掌门,看他如何定夺。”
夏枯草猛地拉住了振敞君的胳膊,突然扭捏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处理不当,你这样报告掌门,会不会惹他生气?”
振敞君呵呵一笑拍了拍夏枯草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你处理不来也正常,此事不是一日两日,而是日复一日,若想从根本解决,还得掌门拿主意,放心,他不会生气,也不会怪罪与你!”
夏枯草退缩了回去小声道:“那谢谢师兄。”
夏枯草咬着唇,她不怕天夫责罚,也不怕赵管事责罚,就怕关心她的人受伤害,更害怕那个人会对她充满失望。
石寒水静坐一旁,听着振敞君的如实汇报,微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请你的师父来,我有事与他相商。”
振敞君领命下去,玉清尊不时便抵达,唉声叹气道:“真是人言可畏,不过啊,也无须担忧,这些姑娘啊,刚从山下来,还未入定,自是改不了那嫉妒的小毛病,也就是女儿家的忸怩和作态,不要这么严肃。”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恢复教学
“这不是小毛病!”石寒水手上的茶壶斟出了上好的茶,桌子旁边的香炉炊烟寥寥。
玉清尊坐下喝了一杯又闻了香味叹道:“这是师妹新给你送过来的?这么香,哼,师妹真是偏心,我那里也只有她去年送我的一些陈年旧香了!”
“她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石寒水手都没抖一下怼过去。
“唉?你……还真是嚣张啊!”玉清尊一脸的不服气。
“你说嫉妒是小事,是不是就如同你刚刚和我讨论香料所言一样?”石寒水捡起刚刚的话道。
玉清尊点头:“正是如此,小打小闹而已,在此修行大半个月,也就只见夏枯草一人神神秘秘的,那还不得暗中查探一番,人之常情!”
“你是修行近千年,自然禁得住考验,可她们不过是凡尘中的沧海一粟,麒麟只是暂时吃掉了她们的贪嗔痴,若让嫉妒的蛇钻入她们的心里,这条蛇会腐蚀她们的头脑,毁坏她们的心灵。
若苗头再现,可就不是麒麟现身能解决的,多少人在此百年还会误入歧途,罹难事件造成多少无辜之人丧命。”
玉清尊举双手投降:“一提到这个事,我就一肚子火,算了算了,不提也罢,你这么一提醒,倒还真是,这次她们没有捅出篓子,若捅出篓子,可真是对我家振敞君大大不利啊,虽然清者自清,可以后在师弟们面前怎么立威?”
“不光他,此事还会引起新入门弟子的震荡,这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我希望的是,她们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训练上,希望假以时日可以独当一面。”石寒水皱起了眉头。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玉清尊一脸无辜,这分明就是有了对策,来喊他还以为是商量呢。
石寒水点头:“有一事还要问问你的意见,夏枯草既然要袭承圆觉一脉,又要袭承俱舍一脉,所以这几个人不能在这两脉,怕以后会有隐患,你可有意见?”
玉清尊哈哈大笑:“我有什么意见,刚好多数师妹们都在地藏一脉,因地脉功法趋于平和,十分适合女子修炼,那不如就将她们安排在那里。”
石寒水摇头:“可是罹难师弟现在不能出山,温桑历练不多,不知能否镇得住。”
“这还不简单,你让云苓出来坐镇地藏一脉不就可以了,云苓可是始叔之女。”玉清尊耸耸肩,表示很简单。
石寒水不动声色,递过来一杯茶水道:“那这件事交给你了!”
玉清尊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师兄,你明知道她只听你的,为何要为难我?”
石寒水一句多的话都不听,径直走向门外:“尽快搞定,要害说清,不可提及夏枯草之事,你知道的!”
玉清尊在后面叫苦连天,那师妹真的只听石寒水一个人的啊,老天。
夏枯草坐等了一天,依然没有振敞君的消息,她心不在焉,掌门怕是避嫌,放弃教导她了吧?
也是,这里有这么多山下各派掌门送过来的天之骄子,他为何会额外教导一个大字不识,半点功法都不会的女人呢,没道理,天资平平,爱闹事,爱闯祸,每次都给他添麻烦。
夏枯草想到此,忍不住敲自己的脑袋,自己作孽啊。
比起百慕大岛的少主,他应该是权衡利弊过吧,唉!夏枯草叹口气,既然已经知道就不要再对他抱有奢望和幻想。
晚上下学,夏枯草没精打采的跟着众人吃了饭,就准备就寝,子轩堵在门口:“去那边树下坐坐?”
夏枯草看着他挡住了她的去路,这不是邀请是强迫?
夏枯草点点头往树下一坐也不吭声,子轩拿着扇子,呼一下在夏枯草面前撑开,嗤啦一下,吓得夏枯草猛眨眼。
“你干嘛?”夏枯草有些不耐烦。
子轩倒是十分有耐心:“今夜月色正浓,适合赏月,叫你来这闲庭信步片刻,抚慰一下这寂寞的景色,若无人观岂不可惜?”
“哼,这头顶的天只有一片,但观景的人却有成千上万,它何时寂寞过?”夏枯草不以为意,随意接口。
“那你为何看起来如此寂寞?”子轩突然说的十分的柔和,略带忧伤似的。
“嗯?”夏枯草猛的扭头,想不明白,脑中百转千回之后,不敢置信的道:“你把我比作月亮?”
子轩静静地看着夏枯草:“月亮只有一个,而你夏枯草也只有一个,我做类比也不为过!”
夏枯草成功的被他逗笑了:“你这都是什么类比法,一点都不形象,我怎敢与那光辉灿烂的月亮想比,它的光亮可以照亮走夜路的人的心,而我黯淡无光,自己的心都照不亮。”
“也许在某个地方,你就是那颗能照亮别人心的月亮呢?”子轩的一字一句都很黯然神伤。
夏枯草站起身来拍了子轩的肩膀:“你快别说了,我自己的尾巴还不得翘上天,太夸张了,不和你斗嘴,我回屋睡了!”
子轩看着夏枯草的背影,想起了别人告诉他的话:“你们都被她骗了,她现在是搭上了比你们厉害一百倍的师兄,却整日还和你们厮混在一起,这就叫金屋藏娇,两面三刀。”
可是夏枯草的背影那么干净,为人那么磊落,根本不像那个人所说的那样。
子轩微微一笑,他很相信她,只是他受不了有人觊觎她,她很美好,值得被人喜欢,却又不想她被太多人所关注,真是自相矛盾哪!
夏枯草躺在床上始终无法闭上眼睛,这个时候最为清醒,往常这个时候她都在和振敞君师兄一起读书习字呢!
今天让她这么早睡她反而不习惯,于文锦还没回房,夏枯草背对着外面,懒得管那么多,希望她可以心无杂念的睡个好觉。
可是耳朵里似乎有很多幻觉,她似乎听到振敞君在叫她,又似掌门在呵斥她,又闻于文锦在她耳边嘀咕什么,乱糟糟的,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这一觉若说睡得踏实,也不算踏实,她梦见掌门站在那高台上冷冷的看着她,他的眸本就清冷,如今更是冷的霜花冻结。
夏枯草很害怕,她不停地挣扎,想要去拉一下他的手,可她动不了,她被人按住了头,不知谁按住了她的头,她无法动弹,她挣扎着很痛苦,她想呼唤不远处的石寒水,却叫不出声,他背对着她而立,始终不曾转身,夏枯草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心好痛。
用袖子抹了眼泪,才觉这一切太过真实,真实的把她都吓醒了,醒来还是那么悲伤,悲伤的想哭。
周围很黑,夏枯草翁在被子里偷偷地抹眼泪,这么多年了,她除了白姑姑离她而去她流过眼泪,这应该是为数很少的几回吧?
那个人,是她往后余生的全部,全部,曾几何时,他的一举一动已经和她的心揪在了一起?
这一醒就再也睡不着了,看来到了寅时,往常这时候她已经悄悄地爬起来,为了不打扰于文锦,她连洗脸都是在外面的井边完成的。
如今她却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怎么还有些不习惯,夏枯草嘲笑自己,有觉睡的时候怎么还享不了这个福了呢?
夏枯草穿好衣服,外面风很凉,一阵风刮过来,有点打脸,夏枯草抱紧衣服下了台阶坐在那大树底下的石凳上。
天上的那一轮月亮好圆,看来是十五十六团圆之日,可她的一切却不似那么圆,像被狗啃走了一大部分。
正撑着头看着月亮胡思乱想,却觉对面有人。
她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胳膊,站起来一看,却愣在当场,对面坐的是……?
他正微笑着看着她,夏枯草激动的捂住嘴巴,想大叫又忍住了,只小声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振敞君歪头调皮的道:“怎么,你不希望我来?”
夏枯草又哭又笑,激动的手足无措:“不是,不是……”说完又没忍住,声泪俱下。
这倒慌了振敞君,他忙站起安慰:“你别哭别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惹哭了你……”
说完他从袖子中抽出了手帕,夏枯草没有接,推辞之后立马停止哭泣道:“我不用,会弄脏师兄的手帕!”
“无妨,脏了可以再洗,但你流下的泪却是收不回的。”
夏枯草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喜极而泣,这眼泪是好事,不收回也罢!”
振敞君收回手帕道:“你这么想我就放心多了,本还担忧你会有心理负担,退缩不前呢!”
“看到师兄你来了,真好,我本担心师兄会放弃教我,毕竟我是这么麻烦的一个人。”夏枯草抹了眼泪真诚的道。
振敞君温柔一笑,夏枯草继而也笑起来,两人对视,甚感欣慰。
门后的那双眼睛有着如火的恶毒,烧旺了一片海,冰都无法熄灭。
振敞君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一起去藏书阁吧,掌门布置的任务你还没有完成呢。”
夏枯草纠结的搅着手指低着头道:“是掌门授意的吗?”
“那是自然,而且掌门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振敞君没有开半点玩笑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振敞君消失了
夏枯草不禁吞咽口水,有点紧张:“什么话?”
“掌门说,观后感不够细腻,没有抓准要点,以后还要多加学习。”
夏枯草顿时破涕为笑,头顶唯一的一点乌云都飘散了,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从地面飞上云端。
见到宝马夏枯草格外的亲切,她忍不住又摸了摸宝马的毛,宝马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吓得夏枯草趴在它的背上大气不敢出。
藏书阁还是一如既往,但夏枯草却觉得格外亲切,这个地方怕不是每个人都能进来的。
夏枯草翻开《观海》,又想起那是石寒水站在他的面前说:“以后每一本都写一篇千字观后感!”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原来如此难,随时都有可能再也不会见面,心里止不住的彷徨,忧伤。
她和他的关系就是这样,她越努力向他靠近,越看不到曙光。
海边的老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坐在观星台,手中握着钓鱼竿,像是静止不动的雕像般,只有那微动的眼神和内心独白,才能感知他还活着。
夏枯草一天两天把它读完不能理解,三天四天的时候有点感触,五天六天能感同身受,七天八天把自己代入,九天十天夏枯草突然问:
“师兄,你我是不是和那观海的老人很像?”
振敞君微笑:“稍有不同。”
“哪里不同?”夏枯草眨巴着眼睛天真的问道。
“心境不同,这位老人从未有一天感觉无聊,从未有一天感觉孤独,从未有一天抱怨,从未有一天不快乐。”振敞君说完夏枯草鼓起了嘴巴。
那倒是,第一天第二天反复的读夏枯草已经开始烦了,她对振敞君说:“成天反复的情景,我都会背了。”
结果振敞君真让夏枯草背,夏枯草不是这里错一个字,就是那里错一个字,振敞君说:“一字便是千差万别。”
夏枯草重新坐回垫子上,心里十分期待,今日若如往常便又是石寒水来检查她学业的时候了。
看得出来振敞君似乎也有一丝忐忑,他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夏枯草不敢擅自走动,也只好沉默不语。
眼睛时不时飘向门口,许久,都不曾有人开门。
振敞君突然站起身来道:“你随我来。”
夏枯草莫名其妙赶紧噢噢,跟上了,振敞君带着夏枯草绕过前庭来到**,夏枯草远远就见一人立与槐桑树下。
是石寒水。
振敞君远远地鞠了一躬,便退下了,夏枯草见振敞君离去,稍有不安,想要拉住他,可他已经走远。
夏枯草忐忑不安的也鞠了一躬道:“见过掌门。”
石寒水闻声并未动,夏枯草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自己的脚尖,内心焦灼,他该不会是因为那流言蜚语要惩罚她?
这么多天过去了,都不曾见他出现过,如今出现又似不太想面对她。
夏枯草瞬间沮丧的想要夺路而逃,可她不敢,她不敢耍脾气,更不敢违背他。
半响,那威风吹动了槐桑树叶,石寒水才侧目道:“你来了,走近一点,来看看这颗树。”
夏枯草亦步亦趋走上前去,疑惑不解心想:“树有什么好看的?”
她在离石寒水两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仰起头看着槐桑的叶子。
槐桑的叶子底部那一面类似灰白,而上面则是碧绿。
没有风,树一动不动。
石寒水道:“这树叶为何不动?”
夏枯草微楞,这问题是来考验她的智商的吗,赶紧道:“因为无风。”
石寒水点点头,不再说一句话,夏枯草蹙眉,不懂,怎么都看不懂,问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想干嘛?
突然一阵风吹过来,吹起了他的衣角,头发随风飞舞,惊为天人,夏枯草看着石寒水的侧脸心里噗通噗通的。
“树叶为何动了?”石寒水猝不及防突然开口问道。
夏枯草没想到他突然开口,他没有回头,应该看不到她的眼神吧,忙收回目光道:“因为起风了。”
“那你认为树叶是想动还是不想动?”石寒水再问。
夏枯草抬头看着那树叶,蹙眉,她又不是树叶,怎会知道它们想不想动呢?
可是若必须回答,那么它们……
“我想它们应该是不想动的,你看,有很多树叶在这风起时被吹落了,然后就变成枯黄的树叶了,如果能再给它们一次机会,它们应该是想留在树上继续绽放自己的光芒的。”
夏枯草说完还认真的指了指地上的落叶,石寒水点点头:“那有没有办法止住狂风。”
夏枯草立马道:“风由风神掌控,风神是按照四季天气变化来放风,这是自然的力量,谁能止住狂风?”
“那么,树欲静而风不止该如何?”石寒水一句也不松口,问的问题也越来越刁钻。
夏枯草用手指点了点嘴巴,眼睛左看右看只能摇摇头:“我看不出这大树能如何,它只能立在这里,不屈服与恶势力抗争,虽然有一些叶子掉落,但那毕竟是少数,它有千千万万的叶子,只要还有一片,它就可以吸收营养活下去。”
石寒水终于转身,他看了一眼夏枯草,突然语重心长的道:“你能明白这颗大树的处境,你就应该能理解自己的处境,希望今日你对大树的忠告也是对你自己的忠告。”
夏枯草微楞,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扬起一阵风,好香。
夏枯草呆站在原地,将他的话从头到尾回味了一遍,恍然大悟,他这是在耐心的开导她,为前几日之事。
夏枯草捂着脸喜极而泣,他没有忘记这件事,他没有放弃她,更没有嫌弃她。
他的方式如此的特别,本以为会有多大的惩罚等着她,让她心惊胆颤,可结束的方式又是如此的突兀。
夏枯草站在槐桑树下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说的对,既然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就坦然接受,大树尚且不逃避不屈服,她生而为人更是要坚强。
夏枯草出了那庭院,没想到振敞君还在等候她,她正担心无法走回去呢。
夏枯草见到他呵呵地笑了起来,也是,振敞君怎么可能忘了她,他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兄了。
振敞君见夏枯草心情似乎不错,已猜到一二:“我说过,掌门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越了解你会发现,他真的太完美。”
夏枯草忙点头:“也许师兄你说得对。”
夏枯草回到静苑时,心里的那股紧张感逐渐消失,前几次回来,都是提心吊胆的,恨不得让宝马将她下在离静苑一千米的地方,今日听石寒水一解,反而释怀。
她没做错什么事,若有人诚心想抓她的把柄,她藏着掖着更让人起疑。
回房开门,于文锦已经睡着了,夏枯草轻手轻脚洗漱完毕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夏枯草就等在门口,可是许久也不见人来,振敞君从未如此让她等过,夏枯草有一丝焦虑。
直到卯时所有人都起了,振敞君也没来,夏枯草没精打采的去了食堂,看着这琳琅满目的菜色她竟没了胃口,这近一个月以来,她从未吃饱过早餐,按理说看见如此多的菜,她应该饱餐一顿,可她并无饥饿感。
昨夜石寒水只是和她谈了话,并未像往常一样给她布置任务,唯一需要完成的就是那一篇观后感。
振敞君也没有告诉她接下来该做什么,还以为今天会有什么安排,结果没有等到人,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夏枯草戳着盘中的土豆,心不在焉。
子轩不知何时坐在了夏枯草的对面,而她不知道,子轩试着摆摆手也无反应,他拿了一个大大的饼扯开,那饼大概有夏枯草的脸盘子大,试着在夏枯草的脸上比划了一下,夏枯草这才有反应。
她用手挡开那饼,没有发火而是略微忧伤:“二哥,不要调皮。”
“调皮?”子轩似乎听到了什么新鲜措辞,他不满,将饼收回:“我何来调皮,这个词我不喜欢。”
“你一个大男人把饼拿在手上玩不是调皮是什么?”夏枯草毫不客气戳穿他。
“我那是……”子轩欲言又止,一副快被气死的表情:“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你今日怎么突然出现在食堂?”
“用饭呀,我来食堂不用饭干嘛?你是不是傻了!”夏枯草怼人怼的特别快。
子轩无视:“伶牙俐齿的家伙,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夏枯草嘿嘿一笑,决定装傻充愣到底:“我来食堂就是吃饭的,我前些天太懒,饭都懒得吃,今日突然想起那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所以我就勤快一回。”
子轩叹口气摇摇头:“看来从你嘴里听不到那句实话了,也罢,快吃吧,今日是最后一天听学。”
“嗯?不是为时一个月吗,还有三天呢!”夏枯草蹙眉,怎么这么突兀?
子轩放下筷子道:“昨夜突然通知,今日将结束听学,待会去学堂看天夫如何说。”
夏枯草点点头:“噢!”看来她是错过了,奇怪,今日振敞君也未来,天夫又突然停课,所为何事,难道是巧合?
有的人欢呼雀跃有的人百般纠结,都在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