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驱寒汤
“山中新入弟子,因体质各异,初入无暇山,恐有水土不服之状,每日早晚各熬一次驱寒水做预防,切不可耽误三日之后的考核!”
赵长兴正在梦中,突闻掌门口谕,从睡梦中惊醒,立刻将此事记于日常备忘录之中。
心中不免感叹,掌门真是宅心仁厚,这等小事也让他牵肠挂肚,乃是无暇山之福。
寅时已过,卯时将至,夏枯草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浑身冷的厉害,挑灯夜战虽思路清晰,能比白天背的多,但也有油尽灯枯的时候,蜡烛已经燃完两根,瞌睡也来到了。
夏枯草放下山规翁进被子里昏昏沉沉睡去,还未睡熟,就听见隔壁床的动静。
夏枯草却连眼睛都睁不开,她刚睡下,正是练武之人起床时,算了算了,再躺会。
这一躺直接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一看天光大亮,夏枯草赶紧收拾了一下打开门,发现院子里只零星有几人坐在树底下聊天,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
噢,是了,这三天管事的说过,是背诵山规时间同时也是自由休息时间,看来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
走出门去到水井打了水重新洗漱一番,回途正见子轩依靠在柱子上看着她,他今日穿着纯白色的长袍,腰间的腰带白中绣着金丝甚是华丽。
夏枯草点点头打了招呼道:“二哥。”
子轩不紧不慢的站直身体打量了夏枯草一番道:“你怎么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还这样憔悴的样子,怎么,昨夜出去夜猎去了?”
夏枯草呵呵笑了:“我没有半点法术,怎敢夜猎去打小妖怪?我只是上山匆忙没有带衣服而已。”
子轩坐在栏杆上看着夏枯草,又看了看她的头发:“你这个样子实在不像个女人,这样,你穿我的男装,把头发挽成髻,也好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夜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夏枯草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反正待在房中不出来,用不着打扮。”
正说着,赵管事来了,身后跟了四个人,夏枯草没再说话看着他。
他走到院子中央道:“大家出来集合。”
一排排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夏枯草看着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呢。
赵管事道:“各位初来乍到,这一路又辛苦奔波,还踏过冰天雪地,无暇山与诸位家乡不甚相同,怕各位有水土不服的情况,所以特尊掌门之命熬了驱寒汤为大伙保身体。
再有一事,入山门,就是与无暇山有缘,既在无暇山内,着装须统一,我身后有定制衣物,大家排队来领取即可。”
夏枯草心里惊讶不已,尊掌门之命?掌门莫不就是静休口中的那个掌门?他连这种小事都面面俱到,真是没想到,远远看他那次,只觉得他浑身清冷,气质冷冽,与人隔三丈之远,如今却连入门新人都照拂,看来也不是冷情之人。
夏枯草突然心里蠢蠢欲动,很想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如此神秘,又如此牵人心弦。
胳膊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夏枯草回过神来看过去,是子轩,他笑着道:“你运气不错,刚还在说衣服,现在就送过来了!”
子轩很少笑,起码在夏枯草认识他的这一天一夜来说,他很少笑,如今笑起来格外的好看,他的前门牙有点像兔子牙,整张脸秀气又白皙,再加上这兔牙,夏枯草怎么觉得他有点可爱又有点俊艳呢?
许是夏枯草盯他盯的久了,他突然收敛了笑容,有点不自然的道:“夏枯草,你盯着我看什么?”
夏枯草连忙摆头道:“没什么,我就是很少见你笑,我觉得你还是笑起来好看,板着一张脸亦或是怼人的时候都不好看!”
子轩一个白眼飘了过来,夏枯草立马闭了嘴,跟着别人一起去端汤领衣物去了。
赵管事笑着看着大家道:“衣服一共两套,麻烦各位勤快着换洗,今日就穿上,期间会有师兄师姐过来寒暄,大家注意仪态。”
夏枯草不经意瞥见了站在最前面的夏紫珠,她正和旁边之人说话呢,那个女人不就是昨天备受关注的女人吗?
见夏紫珠唯唯诺诺的模样,夏枯草百思不得其解,她何时有这种低姿态?在巫族,她可是飞扬跋扈,眼睛看着天上走,路都是她家修的一样,挡着她可是要吃鞭子的。
如今她跟在另一个女人身后点头哈腰真是可笑,是什么竟让她这个大小姐低了头?夏枯草突觉讽刺,若她一直如此嚣张倒还让她瞧得起!
回了房,夏枯草拿起衣服仔细看了一番,绣线精致,针法娴熟,针脚自然,料子也是极好的绸缎,颜色都是白色,给人大气自然的感觉。
夏枯草顿时笑逐颜开,这可是她穿过最好的衣服了,刚换好,于文锦推门进来了,只见她把衣服扔在床上抱怨了一句:“什么破烂衣服,也好意思给我们穿,给我丫鬟穿都还不配。”
夏枯草蹙眉,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反感,但她并没有说话,对于这种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她能说什么,人家平日里可能真的都是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当然瞧不上这里的简陋环境!
于文锦见夏枯草都穿在了身上,正在整理腰带,她在背后嗤笑:“你还真是不挑,给什么穿什么!”
“我来拜师学艺,自当一切按照山门规定来,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有这个机会已经实属难得,我很珍惜。”夏枯草整理着衣服不紧不慢的道。
于文锦烦躁的冷哼,抓起衣服又丢在了床上道:“小家子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算了算了,她能穿我也能穿,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枯草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她”是谁,但她也不想知道,看来这个于文锦是个喜形于色的人,她真是丝毫不避讳脱口而出的。
夏枯草看了看空荡荡的腰间,别人自然都是带着家传的亦或是亲人赠送的腰坠的,可是她没有,也从未佩戴过。
不过这些都是小节,自不必在意,坐下端起驱寒汤一饮而尽,有稍微苦涩,无碍,又重新拿起山规看了起来。
今早起床喷嚏还在打,但是好多了,现在喝了这驱寒汤,顿感全身暖意,血液流畅,清心明目,这汤果然神奇。
夏枯草跪坐于书案前许久未动,于文锦早已拿了山规出了门去,屋内静悄悄的。
外面突传叽叽喳喳的声音,是女人的声音。
“这边角缝的一点都不好,我家母平常都给我在边上绣的有金丝,衣服也多为丝绸,看起来华丽金贵,走在路上是靓丽的风景线,可你看看现在穿着粗布麻衣,和下等奴仆有何区别!”
这声音刁蛮任性,嗓音略微中性,是由衷的恼怒,字里行间都有股怨气。
旁边有女人接口,明显阿谀奉承:“就是,家姐平常的衣食住行可都是最好的,尽善尽美的,家母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搜罗来用在家姐身上呢。
可谁曾想,义父非要送你来这无暇山,说什么修仙好,修仙长命百岁,为家族荣光之类的,我们也没办法。”
这声音像是于文锦的,夏枯草知道她们是一丘之貉,没想到这于文锦不仅不安慰,反倒添油加醋。
那百慕大岛少主果然是个暴脾气,她立刻就要冲出门外,似乎被人拦住了,她口中喊着:
“我现在就去求爹,让我回家,要为家族荣光,你和雷瑜城不也是他的义子义女吗,等你们学有所成,也可以为我们百慕大岛争取荣耀不是?”
于文锦拦住她道:“少主,别冲动,别为一时之气惹怒了岛主,更何况岛主在哪里你都不知道,怎么找他,若让无暇山的人知道了你并非情愿,岂不是让岛主脸上难堪,此事应该私下再议。”
“秋乐,你又在闹脾气了,你忘了临走时义父所交代的事了吗?你所做的事是为了秋家的千秋万代,我们代替不了。
你闹到岛主面前只会让他恨铁不成钢,他既已经下了狠心送你来拜师,自然有他的道理,断不会轻易收回,这你该知道的!”
突然差进来男人的声音,夏枯草心道:“这莫不就是雷瑜城,圣手瑜君?”
他的心思果然缜密,一阵见血的直接戳中秋乐的泪点,夏枯草听到了哭声和巨大的关门声,应该是那秋乐哭着回房了。
经过这一场闹剧,夏枯草也清楚的知道了秋家的实力,她倒也有点好奇这秋乐既然是唯一的继承人怎会轻易舍得送到别的门派受苦呢?
答案只有一个,对于百慕大岛岛主而言将女儿送到无暇山百利而无一害。
夏枯草再把心思放到这背诵山规上来就有点困难了,这于文锦,她还是要和她保持距离为好。
在这人声鼎沸吵闹处,绝不是背诵的好地方,算了,她还是亲自去觅得一个清雅的好地方才行。
往日她读简阳给她的医术,几乎都是在那幽静的山中,一边领会一边记忆,颇为有效。
夏枯草看了看正门处,开了门必经之处就是那树下凉亭,这不是一条好路,打开窗户一看,果然,从窗户翻下去就是后山。
第一百零六章 又遇见猪
可有点棘手的是,屋檐下面长了很大一片的蛇辣子草,这种草没有毒,但是比毒还厉害,人的皮肤只要碰到,不一会便会又痒又痛,火辣辣的,可见这名字与其是十分相配的。
夏枯草趴在窗户上,犹豫了一下,她看着刚刚穿上身的新衣服,白净纯洁,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跨进去,出来还不变成嗦嗦。
泥巴倒是无碍,就怕刮花了,染色了洗不掉了。
夏枯草捶捶脑壳,只得叹口气,新衣服还是留着有人的时候穿吧,夏枯草将外套脱去,重新换上之前稍微破烂的衣服,裹紧了山规,这才跳窗顺着屋后的沟一路上了后山。
这无暇山的山颇为奇特,它的植被长得很有规律似的,十几颗小树中间必然有一颗粗壮的大树。
按理说,树木生长向阳,哪里有阳光哪里长势就好,正常树林一般都是良莠不齐,争取养分,导致大部分树长得奇形怪状,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可无暇山不存在这种情况,像是小树在大树庇佑下欢快的成长,那十几颗小树隔着同等的距离一般,长势都差不多,树干笔直,很是唯美。
林间灌木虽多并未结成网挡住光线,你无论走哪条路都可以上山,这里应该是有人细心打理的吧!
夏枯草回头见离静苑有些距离了,便停下脚步,林间鸟儿欢快的叫着,像在唱歌,这声音有清心的作用似的,果然比那山下的吵闹声好听多了。
夏枯草兜兜转转寻了一圈,果然寻得一颗枝叶茂盛的大树,关键是它好上,分叉低且开,树木粗且壮,那分叉就像大凳子一般,非常适合坐。
夏枯草将山规别在腰带上,在手上哈了口气,一鼓作气直接爬了上去,微风徐徐,荡漾在她垂下来的衣脚上,给这绿色平添颜色。
她一只腿微曲踩在另一个分枝上,一只腿垂在半空中,惬意的想让人睡觉。
夏枯草把自己的眼皮子狠狠地揪了一下道:“睡睡睡,你就知道睡,夏枯草,笨鸟先飞懂不懂,你可是做正事的人。”
此时正值上午,所以树林里很有活力,夏枯草边背着山规,一边还能听到蚂蚁搬家,蚂蚱乱跳,毛毛虫啃食叶子的声音,夏枯草微惊,这么细小的声音,她怎么听得到,难不成在无暇山呆了一天就被这人杰地灵的地方给同化了?
夏枯草摇摇头,不真不真,不听不听。
直到一声惨烈的猪叫打破了这寂静,吓得夏枯草一激灵,似乎回到了在巫族后山的日子,她跳下树来大喝一声:“是谁敢偷袭我的猪?”
空气中静悄悄的,无人回答,似乎还听到了什么东西从喉咙里发出的阵阵喘息声,夏枯草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握在手中,在原地观察了一圈,没什么发现。
这时候才看清,这里原来不是在巫族的后山,她也不再是那个养猪的野孩子了,自嘲的笑笑,还以为是幻觉时,那猪叫声再次传来,就在她的身后不远处一般。
夏枯草蹙起了眉头,这一下应该不是幻觉了吧,只是这叫声也太惨烈了,明明就像是一头乳猪的声音为何这么响亮?
她惊悚不已,这里是无暇山的后山,师兄说过无暇山有五百多种野生动物,有自己的生存法则,生态平衡,这里有猛虎野兽不为稀奇。
可是她内心是拒绝的,她养猪这么多年,听到猪叫那是本能反应,必须去查看,不然浑身难受,更何况这是明显的出了意外。
夏枯草扭过身快速的朝身后的山上跑去,跑了数米,在一颗灌木丛后看到一道黄色的身影一晃,夏枯草本能的举起了木棍,再往前一步看清眼中情形后却吓得倒退数步。
冷汗直往外冒,脚下咯着一颗石头差点绊倒了自己,还好身后就有一颗小树,夏枯草立马扒着小树往上爬,这动静不免让那东西侧目。
头一抬露出了大脑袋,那黄皮夹杂着黑色的条纹,头顶有一个大大的王字模样,尖面獠牙的嘴里正死咬着一个白白的小东西,嘴边已经晕染了一圈血,身形长达一米五,更显恐怖。
夏枯草嗖嗖的往上爬,待爬到一定高度才敢细看,那果然跟书中得大老虎一模一样,嘴里咬的就是一头小猪,真正见到这魁梧的东西给人的不光有视觉冲击更有心里冲击。
夏枯草的心脏到现在还在剧烈跳动,刚刚就凭匆匆一瞥她就有了预感,还好自己激灵,否则命不保矣。
突然那猪又像回光返照一般全身抖了一下,惨叫声较之前弱了许多,夏枯草内心挣扎不已,每一头猪在她眼里都是孩子,这老虎果然可恶,这么小的猪都不放过。
夏枯草咬紧牙,左右一看,唯有手中一截木棍,那既然如此,木棍也是好的,若能打散老虎,让它放了猎物最好不过。
夏枯草立在分叉上站起身,挑衅的喊道:“喂,大老虎,有种你放了口中的小猪,跟我斗试试,你这么大个,欺负这么小个的乳猪,有什么本事。
听说你一顿可以吃几百公斤的肉,你口中那猪有没有十公斤,你这是饥不择食了,还是你已经没有本事捉到更大的猎物?我老实告诉你,我有五十公斤,够你一顿饱餐,那猪给你塞牙缝都不够的,就是看你有没有本事逮住我,哈哈哈……”
夏枯草站在高处哈哈大笑,心中得意,你有种放下猪跟我斗,看你怎么上来?
那老虎鼻孔突然哼哧哼哧冒大气,似乎听懂了夏枯草的话,生气了!
夏枯草微楞,心里后怕,听说无暇山灵气逼人,这里的动物会不会都是有神识的,莫不是真听懂了她的话?
夏枯草手有点抖,但开工焉有回头箭,挑衅的话已经放出,小猪却还在它口中,这怎么行,既然听得懂就再好不过,免得显得自己对牛弹琴。
夏枯草一拍手,大老虎就看了过来,夏枯草头一昂,十分得意的道:“怎么,你不敢?我就知道你不敢攻击我,你再怎么有灵性,也就是一头畜生,我还能指望你听懂我的话?哈哈,好笑至极!”
这猖狂的模样是算准了那老虎上不来。
夏枯草不慌不忙的坐下了,把木棍折成了几截,拿起一截道:“你不走,你看着我,你听不懂,你看着我干嘛?找打!”
夏枯草说完就将木棍劈头盖脸砸在了大老虎的头上,准的不得了,夏枯草得意的吐舌头:“怎么样,不服?不服来战啊!”
那老虎似乎头扬的太久了,累了,终于低下了头,转身欲走!
嗯?转身欲走?夏枯草眨巴眨巴眼睛,她被忽视了?
夏枯草大怒:“喂,没想到老虎也不过如此嘛,还说什么猛虎如天边一道惊雷,一掌可以劈开一块巨石,原来不过是杜撰,哼,我看你就是一只胆小如鼠的老虎,难怪只敢捉这种小东西,别人挑衅你你都不敢回头,夹着尾巴跑倒是有种!”
夏枯草骂着还不解气,还把手中两截棍子一并丢了下去,砸在老虎的屁股上。
突然大老虎仰天长啸,那小猪从它口中掉落在地,它的獠牙又尖又长,它的吼声惊天动地,夏枯草坐在树上都感觉颤抖吓得立马抱紧树枝站了起来。
吞咽一口口水,安慰自己道:“不怕,不怕,还好站的这么高,老虎不会爬树,怕什么,幸好它松开了那头猪,一切按照她的希望在发展。”
那老虎扭过头来,一步一步逼近夏枯草所在的小树,虽说小树,树干也有半人粗,应该能挡住它。
夏枯草在腿上摸了一下,匕首还在,太好了,亮出匕首的那一刻,她朝着大老虎奸诈的笑了一下,大老虎的眼前闪一闪,下一秒它转头往上跑去,夏枯草突然见它往远处跑去,也是一愣,啊?这就被吓坏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老虎夏枯草乐坏了,哈哈大笑,准备下树,口中道:“哎呀,原来不过是危言耸听自己吓自己,老虎怎样,还不是怕我!”
远处呼啸一阵风,劲头很大,把夏枯草的裙摆都吹的飞起来了,夏枯草愕然,好强大的灵力,这……?
正不知所措,就见那黄黑皮的老虎以飞速向她这棵树冲了过来,身后落叶纷飞,击起几米高,像披着战甲的幽灵冲向了她。
“啊……”夏枯草这下真骇住了,大叫出声,紧紧地抱着树干:“救命啊!”
这是夏枯草头一回觉得危险将至,这老虎灵力涌动不说,还能击起千丈树叶,那树叶似刀子般和老虎一同飞驰过来。
她一个血肉之躯怎经得住这阵仗,待风刮过还不得千疮百孔?
这势头已近在咫尺,夏枯草惊颤的从袖子缝隙中看着那情况,那大老虎就在这万千落叶的陪伴中一头撞向了夏枯草栖身的那颗树。
小树像遭受海啸般,枝叶猛晃,连那树干都倾斜了,风中的落叶如台风过境一般从夏枯草的身上狂虐而过,夏枯草听到衣服被划破的刺啦声,手背一痛,脸颊紧接着火辣辣的。
第一百零七章 和猛虎斗
连那挡着脸的袖子已经被割成了一条一条的,头发被卷起来,夹住了不少落叶,顿时成了乞丐一般的疯子。
夏枯草双腿紧夹着那枝干,任凭刀子从身体各个部位划过,最终一切戛然而止,那强劲的风停了,夏枯草以为一切都平静了。
可是身体怎么一点一点在往下落,睁开眼一瞧,大惊失色,只见那树根一点一点的从土里崩出来,树根周围的地面四分五裂。
“啊……救命啊……”夏枯草顾不上流血的脸颊,天啦,树倒了,那大老虎正虎视眈眈的仰着头盯着她呢,这下子完了,岂不是要葬身虎口?
轰隆一声,树干和另一颗大树碰到了一起,架在了另一颗树的枝丫上,停了下来。
夏枯草腿都在颤抖,她离地面不过一米,而那老虎却一米五高,这点距离它一口就把她拖下去了。
那老虎异常聪明,见树不动了,就绕过来准备咬住夏枯草的脚踝,夏枯草连忙站起来,心里害怕的要命,脚下却没停下,顺着倒着的树干向另一颗树上爬。
爬到另一颗树上,那老虎不能再撞一次吧,脑袋有那么结实?幸好这树被架空了,否则直接倒地那是什么后果,那不是躺在地上任它活刮吗?
夏枯草正手脚并用的爬着,忽闻身后有喘息声,哼哧哼哧的,树干抖动的异常厉害,夏枯草从腿空里往后一看,腿一软,“澎”的一下掉在了地上摔了个人仰马翻。
那老虎何时上树走在她的后面,她竟然未察觉,它琥珀色的眼睛正像灯笼一样盯着她,夏枯草倒着看它,强壮的似头牛,这气势直接逼退了夏枯草。
夏枯草瘫在地上颤抖的看着树上的老虎,结结巴巴的做最后的挣扎道:
“你……你冷静,听说无暇山上的动物都特别有灵性,我见你好似还有几分灵力,应该也是受到无暇山的教化正在修炼之中,刚刚是我一时冲动,没积口德,你千万别跟我这个小小的没见过世面的人类计较。
我是刚上山还未拜师的无名弟子,体内尚未有灵力,就是有几两肉,你吃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坏了你的修行,你若听得懂我的话,就请你放过我,来日你定可以修炼成仙位列仙班!”
那老虎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它哼哧几声,似乎不屑,嘴巴张开,哈喇子水滴了下来,那獠牙骇人,夏枯草紧张的直吞口水,屁股边往后挪边试图安抚那老虎。
它似乎看出了夏枯草的用意,只见它张大嘴巴,纵身越起,扑向了夏枯草,夏枯草紧急之下边叫救命边用胳膊挡着,千钧一发之际,怀里多了个东西,一沉!
夏枯草吓到快停止的心脏半响都没有等来那老虎的凌迟处死,面前有一股热浪炙烤着夏枯草的腿,她睁开眼睛愣住了。
面前一道蓝色的屏障光波阻挡了大老虎的进攻,大老虎再次向她们冲过来,轰一声,那老虎撞在屏障之上弹飞了出去,摔在了后面的大树上,“嗷”那老虎惨痛的发出了声音。
待它爬起来慌忙跑进了密林深处,光波渐弱直至消失,夏枯草这才发现怀中多了一物,是那头被老虎吊在嘴里的小乳猪!
它从脖颈到肚子都是血红一片,眼睛只眯开了一条缝,它正看着夏枯草,夏枯草震惊至极,弱弱地道:
“刚刚是你阻挡了那只大老虎吗?怎么可能,这太不可思议了,你不就是一头小乳猪吗?”
没有人回答夏枯草的话,也没有猪回答,那小乳猪已经合上了眼睛躺在夏枯草的怀里一动不动了。
夏枯草害怕至极,拍了拍那猪脸道:“喂,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可别死啊,听到没,我最怕什么东西死在我面前,人也好,猪也罢,我都不喜欢,你听到没,快起来,不然我就生气了!”
可那乳猪没了半点动静,夏枯草单颤心惊的用手捏住乳猪的猪蹄子,将它抱了起来,这伤势不轻啊,那老虎的獠牙果然了得,伤口深可见骨。
夏枯草崴了崴脚,腿麻了,吓软了,活动了一下才恢复力气走路,她看看这猪,再看看自己这般狼狈模样,哭丧着脸埋怨:“你是有多欠揍,才跑到这森山老林中,你才来不到一天,夏枯草,你就不能安分点?”
她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都不能解气,又见那猪生死不明,嘴里一顿臭骂:
“你说说,你也是,你这么小,为什么不呆在父母身边呢,乱跑什么,再说,你有这能力为何不早点用,伤成这样再用是不是有毛病,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我为你的不自救感到恼火,你自救我就不用救你,不救你我就不用跟那恶虎斗,不跟那恶虎斗我就不会划伤脸,这下好了,毁容了,我后天还怎么参加考核?”
这碎碎念爽了夏枯草却激怒了沉睡中的人。
那乳猪实在受不了了:“妈的,真他妈的嗦,罗里吧嗦的八婆,比它的猪妈还嗦!”
夏枯草只得将乳猪放在地上道:“我去给你采点药来疗伤,你乖乖躺着别动等我回来。”
那猪心里痛,却说不出口,心道:“哼,妈的,我不躺着能怎么办,我倒是想动,能动吗?没有灵力还逞英雄,这下好了,费了老子百年功力,老子不过是被那该死的老虎咬住了穴脉暂时动不了,等它一松口立刻击杀它,这下倒好,它跑了,我的灵力也浪费了,该死的!”
夏枯草沿着山林围着圈的寻找,她怕那老虎卷土重来,虽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可是那猪需要治疗,她不能把它带回无暇山,这还没入山,就犯了山规可是大忌,她开此地可不是儿戏。
好在后山灵气旺盛,灵药自然多,夏枯草捏着一把草药回来了,她蹲在乳猪旁边,用嘴嚼碎了那草药道:
“小乳猪,会有点疼,你忍着,忍忍就没事了。”
小乳猪?那猪心里有点崩溃,它们仙猪一族是长不大的,它的身形在仙猪一族中不算最小的,它的父母也只不过比它大一根手指头,它可是修行了几百年的灵猪,怎么可以被这个女人叫作乳猪?
啊,这个女人不光嗦,八婆,还视力差,爱管闲事,天啦,遇见她真不知是好运还是厄运,可是这救命之恩却不得不还,仙猪一族可是最知恩投报的。
夏枯草给它涂好草药之后,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晌午,晌午定时取餐,过时不候,这肚子也叫了,这里也不能多待,看来是时候告别了。
夏枯草摸了摸猪头道:“小乳猪,怎么办,我要走了,我是还未入山的凡人,不得违背山规,这晌午餐铃快响了,若是让人发现我不见了就遭了。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不过我给你上了药,只要你修养几日应该会醒来,我左思右想觉得在地上睡着不安全,所以我在树叉上给你做个窝,你看,好看吧,你躺在树叉上,醒来之后千万别害怕,会摔下来的,不过呢,这个高度不算太高,总比被其他动物吃了强哈,我走了!”
夏枯草把小乳猪放上去,又试了一下稳固程度,满意的点点头,依依不舍的和它告别了,这几天她都不会再上后山,如果再出意外可就真的完了,还是惜命一点好。
夏枯草告别了乳猪,总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看了看手上留下的两颗草药,回去照着镜子整理一下吧!
这次回去真是偷偷摸摸,她如此狼狈和叫花子有得一拼,衣衫褴褛,手脸多处划伤,若让人看见,那还了得,还未入山,就一身是非,未来的路注定不好走。
这些年她什么也没学会,什么技能也没有,唯有一点她懂,韬光养晦比招摇过市更容易活下来。
可她这性子偏偏又是个倔强爱管闲事的主,想退避三舍都是一件难事。
夏枯草低着身子丛屋檐下窜过去,她在自己房间窗口处留了记号的,不然所有的窗口都长一样,她怎敢抬头看?
房内没有人,夏枯草松口气,从窗口爬了进去,拉上帘子赶紧藏在里面把那破烂的衣服换了下来。
这才坐在镜子旁仔细看了一下,这老虎可真狠,树叶都能被它当成武器,削肉如泥,看看这脸,跟匕首划的一样,幸好她的衣袖还挡去了不少,这也只是偶然夹缝中划过的,没有血流不止也是万幸。
脸庞凝固的血需要处理一下,又不能出去打水,夏枯草只得忍受一下,倒了茶壶里的茶水来清洗了伤口,又嚼碎了草药抹在了脸上手背上。
夏枯草拿出自己的手帕,将手帕蒙在脸上,这样换换药三天应该是可以淡化伤痕的。
她躺在床上,思来想去都想不通,这猪什么来头,是不是和静休一样是一个族群的?也还是蛮厉害的。
山规被她捏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却看不进去几个字,肚子饿了,她看了看外面,怎么铃铛还没敲响,这么一通折腾,真是饿了。
躺在床上差点睡去,铃铛终于响了,夏枯草一激动迅速坐起来差点弄掉了手帕。
第一百零八章 莫名的子轩
开了门去,果见弟子们都在往食堂走去,夏枯草关上门欲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子轩正拿着一把扇子,扇子敲了她的肩膀,那一身白袍在子轩的身上被穿出了仙气飘飘的感觉,他身形健硕,个子高大,脊背很直,却有盈盈一握的腰身,和女人一般,甚是魅惑,那腰带缠在他的腰上似绕指柔。
挂饰自然富丽堂皇,这是夏枯草之前就见过的,他不佩戴还不是子轩了。
夏枯草傻傻地笑了,只是这笑在手帕之下,子轩却来劲了问道:“你笑什么?今天你好奇怪,你这是什么新造型?”
夏枯草顾左右而言他道:“我笑你和女人一样杨柳细腰,不信你看看,你的腰是不是比我的还细?”
子轩突然红了脸,他怒瞪夏枯草一眼道:“胡说八道,本公子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标准的型男身材,哼,你盯着我的腰看莫不是看上我了?”
夏枯草微楞被怼了,她不屑的眼神试图击退子轩:“我看上猪也不能看上你!”
子轩突然笑了冷哼:“没想到你口味这么独特啊,看上本公子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且好好的看吧!”
说完率先一步进了食堂,夏枯草顿时捏紧双手,瞅着子轩的背影小声嘀咕:“真是自恋,脸比城墙还厚!”
两人隔着四五个人的距离,各自领了饭菜,夏枯草有点为难,饭菜不允许在食堂以外的地方吃,她只能躲躲藏藏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半只手轻拉着手帕,另一手喂着吃,防止泄露。
子轩盯着夏枯草的背影蹙眉,赵云也领了饭菜过来坐在子轩的对面,一下子挡住了他的视线,子轩便打了招呼埋头吃饭,心里颇多疑问,夏枯草怎么怪怪的?
“大哥,你说女人为何要蒙面?”子轩吃到一半突然提问,赵云正大口吃了一块萝卜,连忙将萝卜嚼碎吞下去回答道:
“这个我知道,我们镇上有一些未出嫁的姑娘上街就会蒙面,我问我阿娘是为何,阿娘说,未出阁蒙了面少惹是非。”赵云说完还呵呵笑了,像是回忆起了那时遇见少女的场景,美滋滋的。
子轩翻了个白眼道:“这人你又不是没见过,想什么呢,就是你那小妹,看到没,躲在那角落,帕子遮脸神神秘秘的!”
赵云跟随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果然见夏枯草一个人坐在角落,他立刻站起来道:“她怎么一个人坐在那里,我拉她过来!”
子轩立刻拿起扇子制止了赵云:“不必了,她要是不想跟我们坐一起,何必强人所难。”
赵云憨笑:“小妹莫不是害羞了,知道男女有别了?”
子轩走时见夏枯草还在吃,不禁无语,吃个饭这般折腾,能吃到吗?
夏枯草直至最后一人离开,她才将碗筷放回水槽清洗干净,出了门去。
刚出门,一个人影忽然拦在她的前面,还未看清,他的手已经扯掉了她脸上的遮挡之物。
夏枯草这才看清是子轩,迅速脸红一片立马双手捂住,恼羞成怒:“子轩,你干嘛?”
子轩手拿那手帕仔细端详了一下,闻了闻道:“干嘛,我闻闻你这手帕上是不是有古怪。”
“那有吗?”夏枯草无奈从指缝中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子轩故意似的,他看了看手帕又看了看夏枯草的模样道:“有,有一股药味!”
夏枯草警铃大作,连忙转身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是喜欢我这手帕,我就借给你用,记得还我就行!”
说完就跑,子轩在身后怒喊:“喂,喂,喂,你跑什么,我不喜欢这个东西,你拿走!”
留给他的只有背影,没有人回答他,夏枯草跑的比兔子还快。
子轩盯着手帕略有深思,这气味他很熟悉,止血用的,他常年练武难免受伤,偶尔手下没跟上,又没有现成的药救命,只能去采药草。
夏枯草回到房中,惊魂未定,这个子轩,不按常理出牌,他明明走了,又折回来等着她干嘛,差点被他看到,那就丑大了!
夏枯草看着那伤口奇丑无比,因为它粘上草药,像一条盘亘在脸上的毛毛虫,叹口气,这也只能受着,谁让自己爱多管闲事,连只猪的闲事都要管,最主要的是,没有半点能力。
夏枯草冷哼:“这一次一定要努力,从小到大都被人瞧不起,若想让自己的能力配得起自己的情怀,无暇山她呆定了,不光呆着,还要有质量的呆着。
今日老虎伤你,你无还手能力,来日老虎吃你,你便再无侥幸逃脱,这终归不是美的结局。”
夏枯草拿起山规刚看了两行,门被人敲响了,夏枯草听着敲了三声,如果是于文锦回来,她一般是不敲门的,那这是谁?
夏枯草快速整理好手帕带上,走到门口,门一开,子轩立与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
“这么墨迹,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你找我什么事?”夏枯草双手扶着门,只留下一条缝给他,并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子轩也看出来了,他若无其事的噗嗤一下撑开了扇子道:“噢,无事,就是想问你,我这扇子怎么样。”
夏枯草蹙眉:“不怎么样!”
“那你看我手中的东西怎么样?”子轩摊开手掌,一个葫芦玉瓶躺在他的手心,这葫芦玉瓶翠绿翠绿的,煞是好看。
夏枯草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子轩笑着道:“伸手接住,我再告诉你。”
夏枯草见他笑着,无事便笑,非奸即盗,撇他一眼,就要关门。
门在关上的刹那,夏枯草猛觉腰上一沉,她低头一看,火冒三丈,那子轩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将那玉葫芦搁在了她的腰带里头。
外头传来子轩不羁的声音:“不进来就不进来,真没礼貌,我给你的东西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别急着拒绝,也别感动的痛哭流涕。”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夏枯草坐回床上,拿出那玉瓶篡在手中,好生精致,子轩给她这个干嘛,夏枯草心里好奇,想着打开就打开,还能是毒药不成。
塞子一拧开,一股药香迅速钻入了夏枯草的鼻腔,这气味夏枯草再熟悉不过,叶象花,伏龙肝,仙鹤草,鸡冠花等,都是止血疗伤圣品,这些草在一般山野寻不着的。
夏枯草微楞,这应该是他随身携带的救命之药,他给她做什么,难不成,他知道了?
夏枯草紧咬着下嘴唇,心里忐忑,故意做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就是怕人知道,怕人关怀,可这子轩却在她意料之外。
夏枯草解开手帕,叹口气,也罢,既如此,就大恩不言谢,三日之后还有要紧之事,以后必当重谢。
夏枯草窝在房中半步都不再出,抱着山规一刻也不放手,一日三餐,她只赶在众人还未起的早上去就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于文锦直笑她是傻子。
她也不在意,只有一事好奇,于文锦白天从来不回房,夜间回房倒头就睡,不曾见她看过一次山规,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说来也怪,那百慕大岛的少主一看就是娇生惯养脾气火爆的主,在这里她又不曾有侍女,于文锦若为她鞍前马后也可以理解,只是为何要分房而睡?
想不通就不用想,夏枯草一直是这样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该知晓的总有一天会知晓。
三日一晃而过这一夜夏枯草依然挑灯夜战,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夏枯草就换上了新的衣袍,外面敲响了铃铛,这不过卯时,闲散了三天,怕是有人起不来了。
夏枯草出了门去,外面天刚麻麻亮,此时正是闻鸡起舞的时刻,不过无暇山上听不到鸡叫。
模糊不清站了几人在院中,夏枯草用手摸了摸脸,方才照镜子,印子已经淡了许多,不熟悉她的人只要不盯着她看,是发觉不了的。
老远就见子轩摇着折扇漫步而来,夏枯草想笑,故作风雅之人,这山中的清晨露气深重,空气湿润,凉快的很,还需要扇子?
他直接走过来站在了夏枯草的身旁,看了她一眼,打趣道:“你那花手帕,不戴了?”
夏枯草噘嘴:“我想戴就戴,不想戴就不戴,你管的太多!”
“呦,我就知道你狼心狗肺,还想从你嘴里听到一句感谢的话,难啊!”他故意唉声叹气让夏枯草愧疚不已。
夏枯草脸皮本身就薄,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声音确实觉得惭愧,只得小声道:“谁说的,我就是……就是……”夏枯草说着结巴了,很想说就是不好意思,可怎么也开不了口。
子轩呵呵一笑道:“来,叫二哥!”
这画风转的太快,夏枯草接不住话,疑惑的看向他道:“为何?”
子轩眨巴眨巴眼睛,忽而天真的模样道:“叫了二哥,那就是我分内之事,不需要言谢。”
夏枯草微楞,这个男人有侠肝义胆的英雄情结不说,还喜欢认许多许多表妹?
当日一同上山,五人为伴,才各自排行,那日上山,夏枯草明明记得这个男人连姓氏都是不愿意报出来的,众人也不与其计较,只以为他不与人多来往。
第一百零九章 三日之后的考核
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这关系攀谈的太快,倒让夏枯草不适应,她立马抱拳非常正式的鞠了一躬道:“谢谢你的好意,我懂了。”
子轩瞪大眼眸:“你懂什么了?让你叫你还没叫呢!”
“不许大声喧哗!”不知何时出现的赵管事突然喝止道,他正站在前面清点人数。
夏枯草呵呵一笑,正合她意。
夏枯草悄悄扫视了一圈,人不少的样子,她这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新鲜事,那夏紫珠和那百慕大岛的少主站在了一起,何时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她们俩性格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种天雷引动地火的关系能否长久未可知。
只是她不要来找茬便好,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来找茬的,莫不是那巫族族长也有所企图,送了宝贝女儿来?
赵管事清点完人数后道:“辰时末巳时初,我们全部集中到开太殿集合,巳时一到,掌门石首尊将带领众派掌门在开太殿一同见证,若有世家子弟未合格,可同掌门一同回归。”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嘀咕:“我要是过不了,师父会打死我的!”
“是啊,我可是师兄弟们力荐上山的,这要是第一关都过不了,回去也是丢脸,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怕什么,不过是背诵山规而已,谁家还没个家规,如出一辙,举一反三即可。”
“不能吧,如此简单?石首尊亲临,岂能如此容易蒙混过关。”
“不然呢,就算是去打怪也不用怕吧,我们什么路子,这可是拿手好戏,就怕他考文!”
“嘿嘿,师兄说的对,若是打怪才痛快,死记硬背这什么东西,要是要求一字不漏可就完了。”
夏枯草汗颜,这些人可真是人才,如此难背的山规在他们口中不过尔尔,如此要命的打怪之路,他们却轻描淡写,这脸上的伤幸好没人知道,否则不成了笑柄?
赵管事见人议论纷纷,手中的雪花剑突然颤动起来,发出哗啦啦的摩擦声,他道:“各位也不必太紧张,咱们是时候出发了,各位跟着我,出发。”
夏枯草插在众人之间,排成一条长队,心里又将山规回忆了一遍,有些地方,她始终记不清楚。
手心都沁出了汗,太阳慢慢地从山头露了出来,看来辰时已到。
赵管事带着他们,夏枯草看着周围的景象,她们这是在走来时的路。
这三天,她不曾出来过,自然也不知道其他的路,果然赵管事将她们带回了那八卦阵所在的地方。
然后转向了东南方向的那条路上,水流将八卦阵围绕,所以每条路都有一座小桥,这小桥不比进门的天齐桥宏伟,也不够它长,这就是一座很平常的拱桥,只是有五座相同的拱桥,倒也是壮观,桥底下碧绿的水将八卦阵团团围住。
夏枯草出生巫族,北方寒苦之地,只有山没有川,这一路走来,倒是见到不少的湖泊,这风景果然绝佳。
那垂柳本就招人喜欢,道路两旁又是葱葱郁郁的大树,夏枯草感觉这无暇山非常原生态,基本没有破坏植被,除了道路房屋,其他基本保持原样自然生长。
可见其初心甚坚,其心怜悯,草木皆有生命,万物共存,这才有了那五百多种原生态的猛禽吧!
这一路非常长,道路乃是青石铺成,台阶亦有,弟子们排成一队,浩浩荡荡,激起鸟儿无数,走了很久,才见前面的房屋,房屋立与台阶之上。
夏枯草腿脚酸软无语的看着这百步台阶,恨不得仰天长叹,无暇山的房子为何都要建在高山之上,为何要有这么陡峭的台阶,为何要让他们绕这么远的路来回奔波。
身后有人嗤笑,夏枯草扭过身,不知何时子轩竟站在了她的身后,夏枯草蹙眉:“你何时站我身后,我怎么不知道!”
“谁让你背后不长眼睛,怎么,我站在这你有意见?”子轩摊摊手说的理所当然。
夏枯草瞪他一眼,咬牙切齿:“意见没有,麻烦你不要笑!”
子轩嗤啦一下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撑开了扇子扇了两下道:“谁让某人原地踏步,你是不敢上还是想让我推着你,你看前面那人已将你甩在两米开外。”
夏枯草错愕的看向前面,果然前面那人已经上了十几步台阶,夏枯草立刻狂奔,待跟上别人,扭头大骂子轩:
“你给我闭嘴吧,都怪你让我分心,跟不上你有什么好落井下石的,你不也在我后面吗,我跟不上你也一样跟不上。”
子轩叹口气:“我好冤!”
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夏枯草懒得理他,赶紧紧跟着前面那人,生怕跟丢了。
开太殿非常大,它还有一道巍峨的大门立与台阶之上,夏枯草不明白,不就是一个大殿吗,怎么还单独立牌坊?
待进去才知,开太殿乃是统称,进门之后就是一方圆池,这圆池竟有三百个平方之大,池中有水,水中有鱼,中央一块方石巨大,石上全是乌龟,数那龟壳,尽在百年之上。
夏枯草不免震撼,这千年王八真不是说笑的,这乌龟谁知道几百年了,上千年也不一定,这里灵气旺盛,太适合修养。
圆池之后又是数百步台阶,这台阶中央全是灰色的大理石,连成一片,石头上雕刻着许多东西,夏枯草大致看了一眼,有魔兽大战,有胡子飘飘的仙人,夏枯草估摸着这应该是雕刻的无暇山的先祖的丰功伟绩吧!
台阶中央还有一方天地,这平台足矣站下百人,平台之上依然是台阶,所以那正殿远远望去只有那鎏金的屋檐尚可看清。
赵管事站在台阶之上让大家停下道:“列队站好,待掌门传令再上。”
说完他双手立与身后,背着手与众人对视,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
夏枯草心里七上八下的,被这恢宏的气势秒的渣都不剩了,心里多少存着敬畏感,竟有些自卑起来。
说不上来为何自卑,是怕见到那高高在上之人会产生距离感吗,她不知道。?
须臾一声钟响,声音沉闷又绵长,大伙精神突然被振奋一样,夏枯草立刻紧张起来,赵管事道:“列队,进殿!”
夏枯草手心捏着一把汗,一步一步往上走,腿都有点发抖。
终于上了最后一个台阶,预想的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之上坐着严肃沉闷的众人都不复存在,额,这是什么,怎么那殿内只有一座玉皇大帝的雕像?
夏枯草正好奇,赵管事已经带着众人跪在那大殿外,三叩九拜,夏枯草忙跪下,跟着其他人一起学着三叩九拜。
起身之后赵管事才道:“紧跟着,不要走岔了。”
这里面难道很大?谜题很快解开,何止是大,里面用前三院后三院形容都不为过,关键是有一个几千平的开阔的类似练兵场的地方,夏枯草看到场子两旁立有长长的兵器架,架子上有许多的桃木剑。
众人不免惊叹一番,好奇的东张西望,赵管事不得不提醒:“不要随便乱碰,兵器有灵,小心伤己。”
夏枯草握紧蠢蠢欲动的双手,收回东张西望的眼睛。
绕到最后又是百来台阶之时,夏枯草已经疲惫不堪,就在腿软脚软之际,有声音传来,这声音清冷威力很强气场很大,他道:
“众弟子辛苦了!”
大伙突然听到这声音,都朝天上望去,都以为是天上之人在说话。
唯有赵管事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回禀掌门,所有的入山弟子已全部带到!”
夏枯草微楞,这果然是他的声音,赵管事回话说掌门,那就不会错了,难怪这声音她如此熟悉。
“嗯,请所有人入殿!”那声音悠扬,甚至有些悦耳,夏枯草傻傻地笑了,原来就算听到他的声音也是一种幸运。
她的腿也不酸了,脚也不疼了,直想立刻飞奔上去站在他的面前,堂堂正正的看他一眼,好好的看他一眼。
那股冲劲让子轩都惊呆了,他竟跟不上她的脚步。
待上到最后一步台阶时,夏枯草却不敢迈步,不敢往前一步,她内心十分挣扎,这个男人是她梦寐以求的,这个男人是活在她的午夜梦回之中的,这个男人是神一般的存在。
如今她带着目的前来,若往前一步会不会冲撞到他,会不会打破了那心中的平衡,会不会击破她如梦幻般的美好。
可若不见,此生有憾!
夏枯草正犹豫不决,不想身后之人推了她一把,夏枯草呆愣腿子僵硬,没有防备,差点摔倒,子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夏枯草的胳膊,夏枯草眼睛猛跳,吓得心脏都快停了,低着头赶紧站好回归队伍。
心里怒骂那黑心子轩,差点让她出丑,该死的,惹着他了是吗,推你妹!
她只敢挤眉弄眼在心里臭骂一通,却不敢扭头,她不知道刚刚这一点小插曲有没有被他看到,心里开始忐忑,希望上苍怜悯,不要被人他看到,本想以万千个好印象与他重逢。
重逢?夏枯草思及此突然泄气了,他根本不认识她,何来的重逢,罢了罢了,不想了,随缘吧!
第一百一十章 开太殿
气压的低沉连子轩都有所擦觉,夏枯草低着头跟为众人身后亦步亦趋,再不敢大意。
只见这地面是清一色冰蓝色,带着淡淡地雅致,却又不张扬外露,看着心里竟有一股舒展感。
若从远处看过来,会有一种波光潋滟的感觉,心静如水莫过于此。
前面的脚后跟突然停下,夏枯草也赶忙停了下来,赵管事鞠躬开口道:“掌门,人已带到。”
石寒水坐在主位看着台阶之下站着的所有人,他点点头,望向坐在一旁的时雨。
时雨站起身来,抱拳朝坐在两旁的五位别派掌门示意道:
“诸位,这些便是此次通关的门生,还请诸位稍后鉴别一二。”
其他派系掌门都呵呵笑着点头,有的摸胡子,有的摇扇子。
时雨再道:“只是我无暇山历代收徒都是严格按照先人所设下的关卡来收验,数千年从未更改过,我无暇山自新任掌门以来,这是头一次声势浩大的收徒大会。
我知道这下面站着的有各位门派的精英子弟前来求学,我无暇山自立派以来的宗旨都是为天下苍生,只要志同道合,都一视同仁,海纳百川,源远流长。
只是规矩不能破,若待会有任何决定,还望各位掌门海涵的好!”
时雨说完各位掌门立马站起身鞠躬道:“玉清尊哪里话,我们有幸莅临无暇山受教,机会难得,自是一切听从石首尊的安排。”
“是啊,虽说是得意徒弟或是天赋异禀的门生,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造化,有没有仙缘全看他们的本事,无暇山是人人敬仰受人爱戴的仙境,若留下将来一定造福百姓,若不能,那在山下依旧可以行侠仗义,说到底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若计较,岂不是不论是非之人。”
时雨哈哈大笑:“秋岛主所言甚是,我无暇山虽是为维护正义而诞生,但终归是不轻易插手人间之事,所以还要仰仗各位正派人世为人间秩序做出牺牲和贡献。
几千年来,我派和众派同气连枝,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大家都懂得,人间秩序井然,人神魔三界就能相安无事,互相掣肘,百姓安居乐业才是你我共望,莫要伤了和气才是。”
此番话直接奉承了各位掌门的地位,更是直接划出了界限,想必待会有任何意外决定都不会有人心生不满了。
石寒水点了点头,时雨便退回其位,朱总管走下台阶,看着众人道:“现在开始正式考核,我清点花名册,被叫到之人需答应一声!”
夏枯草望着自己的脚尖,她在上山报名时留下的名字就是夏枯草,应该错不了。
“陆无双”这一声一喊很快便有一女子应答,夏枯草偷偷地看过去,那里竟然还有一位女子,只是为何之前好像不曾见过?
“若风到”
“高博到”
“祁安逸到”
“秋乐”
待喊到秋乐时,夏枯草微楞,这应该就是百慕大岛的少主了吧,果然见站在前排的女子高声应答“到。”
台上所坐的百慕大岛岛主摸着胡子欣慰的点头。
只是这后面所叫之人,夏枯草有点惊讶,这人怎么跟她的姓氏相同?若姓氏相同那也应该是夏紫珠,为何会叫夏纯?难不成这一行人竟有三个同姓之人?
夏枯草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会回答,可那张嘴回答之人却让夏枯草难以置信,她不是名叫夏紫珠吗?为何那人喊夏纯,她也回答?
还是说,她改了名字没改姓氏,这是什么操作,这夏紫珠的名字由来可是在巫族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巫族族长夏于海老来得子视为珍宝,紫气东来掌上明珠,所谓夏紫珠。
她这是擅自给自己更名了,夏枯草突然想笑,哈哈大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狂妄自大的夏紫珠委屈的连名字都改了?
念到自己名字时,夏枯草连忙抬头笑着回:“到!”
可谓乖巧讨喜,余光涉及之处皆是坐在台阶两侧的各派掌门,那正位之上的人她并未看到,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仰头去看。
待清点完名单,朱总管手心微动,顿时大伙面前各多出一张矮桌,和一本合着的山规。
朱总管道:“各位请坐下。”
夏枯草见众人道谢之后落座,也赶忙坐下了,心里微惊,这无暇山果然很有人性,知道我们走了这么久的山路,还给我们休息片刻。
朱总管见大伙坐下才道:“这上山之时,大伙历经磨难,为何不让自己各凭本事上山,有一点原因在于,我无暇山收徒初衷不是一定要武艺双绝之人。
这修炼乃是一项艰苦且寡淡的漫漫长路,在这长路之上有一帮志同道合之人同往,路便不再是路,而是归途,坚韧,互助,友爱比个人能力要重要许多,否则一味追求登顶反而会看不透。
这就是修仙之路,修的是什么?是心性,是毅力,是悯心,是道同,修为固然重要,但若不能明白其中道理,也只是平添修为而已,何为济世,先济心,再济人乃为济世。
让诸位修习无暇山山规,用意正在于此,不过不是死记硬背,而是用心领悟。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第一课,看各位如何领悟我山山规。”
夏枯草看着面前放着的山规,吞咽了口水,六千条,她能说得上口的不过尔尔,难免紧张。
赵管事再道:“各位应该都喝过山间清心茶,这清心茶的用意并未讲明,含义正在与此。
都为凡人,七情六欲在所难免,只不过世人迷茫,不知自己的心魔在什么地方,此三道颜色分别为贪嗔痴,请各位挽起右手的袖子。”
夏枯草恍然大悟,那日那小哥让众人喝完茶水,确认过手臂就莫名消失,并未讲明原由,原来这也在考核之内。
只是那日夏枯草胳膊上本无颜色,但是在静苑见到夏紫珠时,莫名的多了一条黑杠。
夏枯草不解,心惊胆颤,她好像不了解自己这具身体,手慢慢地挽起袖子,今早她穿衣服时就已经不见了那黑杠,她本以为无事,便没放在心上。
如今朱总管再差,她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不敢抬头去看,她真的不知道黑杠为何会突然消失,又为何会来。
朱总管手上拿着一个本子,上面分别记录了每个人的颜色,当他走到夏枯草面前时,站住了。
夏枯草看着他的脚尖不敢抬头,朱总管蹲下身来,仔细查看了一番。突然伸手握住了夏枯草的胳膊,夏枯草顿时感到一股热气自他手心喷出,直通自己的血液,有一股膨胀感。
须臾,朱总管收回手心道:“冒犯了!”
说完就朝另一人走去,夏枯草看看自己的胳膊,依旧没有颜色,只是微疼。
子轩在身后踢她,他的腿可真长,从桌子下面伸过来都够得着,还保持上身不动。
夏枯草蹙眉不理会他,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搞什么小动作,回去非得教训他不可。
子轩见夏枯草没反应,识趣的不再踢她,本以为是真识趣,谁知夏枯草的头发忽然一痛,似乎被人揪了一下。
头皮被人拽了一下,夏枯草低头蹙眉,反手伸到背后摸了摸头发,无人。
收回手继续端坐,谁知头皮又是一痛,夏枯草挤眉弄眼无法平息,心里恼怒不已,不得不趴在桌子上偷偷地从腋下瞪着子轩。
却见子轩手上缠绕着一根天蚕丝一般透明无色的线,这线栓住了夏枯草的一缕头发,难怪,他正阴险的看着她笑意盎然还挑眉挑衅。
见夏枯草扭头不再看他,便又下手一拽,夏枯草真是有苦说不出,怎么会有这么赖皮之人,她从腋下再次瞪他,却见他嘴在说话,没有声音只有口型。
“刚刚怎么回事?”
夏枯草读懂了,以同样的方式回答:“要你管!”
说完反手伸到背后胡乱一通扯,大痛过后见那蚕丝落于地上,夏枯草悄悄朝身后比了个中指,一切戛然而止,却气坏了子轩。
朱总管将册子交于石寒水之手退到一旁,石寒水过目了一遍,眼神在夏枯草之名有所停留,看完又将名册交于身旁的时雨过目,时雨看完交于石寒水右侧的威虎。
威虎小声道:“掌门师兄,那要不要现在请出四师弟罹难,他手中有……”
石寒水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摆头原地不动道:“贪灵兽近日异动频频,躁动不安,罹难已将贪灵**于我手中,他既已闭关,并将脉系事物交于他的首徒温桑,就不必再惊动他。”
威虎了然的点点头道:“那好,那我们开始吧!”
石寒水站起身来,时雨和威虎也连忙站起来,三人手一伸,从掌心幻化出三只带着胡须的小灵兽出来。
那小灵兽个头只有鸡子大小,但长相又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与一体,尾巴毛状像龙尾,有一角带肉。
石寒水手中的为红色,时雨手中的为黑色,威虎手中的为蓝色。
此三物一出,大殿之上有人惊叹:“哎呀,这不是传说中的麒麟神兽吗,今天算开了眼,此种上古神兽竟然真的存于世间。”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金麒麟
“可不是,我听我爷爷讲过,没想到是真的,看看,这个头虽没有书中所述那么大,但品相却一模一样,就是麒麟没错!”
“《宋书》曰:麒麟者,仁兽也。麒麟是吉祥宠兽,主长寿主太平,今日算是开了眼界,果然不愧是无暇山,有此仁兽我们以后也不必诚惶诚恐。”
石寒水只专心看着那麒麟道:“去吧!”
三只麒麟嗖嗖飞向众人,前面坐着的几人着实吓了一跳,那三只不同颜色的麒麟按照众人胳膊上的颜**分出来,停在相应之人的桌子上。
那麒麟神兽可爱的很,它在那桌子上蹦蹦跳跳像是跳舞,因为个头小,不一会就和面前的人熟络了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跳了一会,就转向了另一个人,夏枯草看着四周都是那麒麟神兽的身影,唯独她的桌子没有麒麟来过,它们几乎是忽略了自己直奔身后而去。
夏枯草有点忐忑,扭头看向子轩,只见子轩紧绷着一张脸,紧张的看着面前的麒麟蹦蹦跳跳,双手放在腿上,动都不敢动。
夏枯草觉得很好笑,子轩也有这样害怕的时候。
正笑着,自己的桌子突然一沉,嗯?夏枯草不明所以,扭过头来,赫然出现一头全身发着金光的麒麟正张大眼眸看着她。
那眼睛瞬间让她想到了后山的那只冲向她的猛虎,眼珠黑如墨,眼珠里有她的倒影,吓得夏枯草向后一仰差点摔倒幸好身后有东西,直接撞在了子轩的桌子上,才稳住自己。
殿内有人惊叹:“天啦,我真是三生有幸,有生之年有幸得见传说中的金麒麟,你们知道吗,金麒麟可是《须磨志》中战神跨下的坐骑。
《须磨志》有记载,千余年前的神魔妖大战中,战神骁勇善战,坐骑更是行动如风,横扫天下,是当之无愧的英勇之士,最后战神骑着金麒麟重创魔族和妖族,仙族才得以喘息,可惜《须磨志》中并未记载金麒麟的去向,没想到如今得见。”
夏枯草震惊,这怎么这么玄乎,金麒麟既然如此神勇,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干嘛?
这个姿势有点狼狈,会成为子轩的笑柄的,夏枯草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看着金麒麟小声求道:“你如此有灵性,又是仙人坐骑,肯定是不会伤害我的,我们有话好说!”
夏枯草慢慢地防备的看着金麒麟坐起身来,果见金麒麟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坐于桌子中央看着她不再动,夏枯草望过去,唉?它的眼睛……有变化……
“你来了!”
这声音夏枯草好熟悉,怎么回事,面前不是金麒麟吗,她不是在开太殿上吗,怎么这里这么荒凉?
说话之人在哪里?
夏枯草转了一圈,不可思议的拍打着脑袋,这里是巫族,是她的出生地,也是她的死亡之地,巫族的莫荒山上的断崖。
夏枯草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脑海中如倒带一般想起了曾经的过往,她捂着脑袋害怕的往后退,想要远离这个地方。
“害怕吗?”
这个声音又出现了,她本以为是他,可原来不是,没有人,没有人,只有声音,这一切太不可思议。
但她此刻沉浸在回忆里,大脑似乎被控制一般,她狼狈的后退,颤抖的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颗大树,点点头:“害怕!”
“这里是什么地方?”
夏枯草实在不愿意回忆,可是头脑不受控制一般,那往事就不停地往她的记忆里钻,她痛苦的摇头挣扎着道:“我不要想,不要想,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
那声音锲而不舍再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夏枯草无法挣脱,只得木纳的回道:“巫族莫荒山上的断崖。”
“在这里发生过什么?”
夏枯草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汹涌澎湃:“两次被人从崖上推下,差点死无葬身之地。”
“你恨吗?”
夏枯草重复了一遍:“恨?”她突然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流泪:“姑姑为我而死,碧晨受我拖累,简阳因我名誉扫地,这里断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本该是恨的,可不知为何,我被他所救,他善良,侠义,不求回报,虽然短短相处几日,却能回忆一生,他似阳光为我驱逐了黑暗,我那一份天真被他保留了,这是我该庆幸的。
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余生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他,受他的教化,济世救人,比杀一人更为有意义,夏于海纵使可恶,因果轮回,他会有自己的报应,我是释然的。”
那人似乎沉默了,良久才道:“救一人,比杀一人更为有意义?”
夏枯草忽然笑了:“第五百二十条,不乱杀生,其一度化,度化不成将其镇压,日日以经书沐浴,留其元神,不让其转为恶灵,此为救一人比杀一人更有意义!”
空气中有淡淡地笑声:“何故为之?”
“第八百零一条,天地之间,正气浩然,山川草木皆有灵,灵气旺盛乃万物生长之源,灵气消失乃万恶生长之源,恶即是恶,也不是恶,恶之所以为恶,乃是亚心,若以灵气感之,乃是正心,心正为立心之本。”
“你心中真的无憎恨,无贪念,无傻痴?”
“第三千六百零六条,憎恨乃心魔之首,心魔可助长恨意滋长,可将其放大数万倍,可吸食人体灵力,久而久之,恶魔就会常伴左右,这为憎恨之害。
贪念本无意,可深入骨髓,不知不觉间吞噬心智,可扩大规模,可操控思想,可让人背信弃义,心本是明镜,却沦为囚牢,一生禁锢,毁人不倦,不可为之。
傻痴乃心思不纯,辨别不明,易受人摆布,受人控制,易因虚伪而左右摇摆,易摧毁坚毅的心智,亦正亦邪,乃是一把双面刀,一颗墙头草,不可轻易受人蒙蔽,不可为!”
夏枯草说完自己都惊讶,何时,她竟然能清楚的点名无暇山山规所记载的内容?是她的心思如此,还是她的记忆力尚可?
不对,不对,她现在如此紧张,如此害怕,如此彷徨,怎会流利成语?
闭上眼睛再睁开,大殿之上人人坐的端正,胸膛挺得笔直,桌上只有一本山规,再无其他,那金麒麟甚至让夏枯草以为是梦幻。
这一切孰真孰假,为何刚刚她会梦回巫族,那说话的神秘之人又是谁?
夏枯草脑子里嗡嗡响很乱,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和他一样,稀里糊涂的模样。
这金麒麟莫不是真的出现过?是它乱了她的心智?
正思索间,见主位之人突然走下了台阶,他一身白袍随着步伐恣意的荡漾,夏枯草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只敢偷偷地看,那鞋面绣有大好河山,颇为新奇,腰间的吊坠长度及膝盖,白色的穗摇摆不定,飘逸的姿势,夏枯草强忍住好奇的心,收回视线。
最后他的脚步停在众人面前,众人皆站起相迎,他开口道:“过了这个考核,你们就是无暇山正式的徒弟,无暇山收徒虽不问出生,不问学识,不问功法,却最是注重修养。
刚刚乃是我无暇山镇山之宝,麒麟,其一为贪灵兽,其二为嗔灵兽,其三为痴灵兽,最后一个乃是近百年从未出世的金灵兽。
我无暇山弟子从进门那一刻,心中除了苍生不允许存于其他,贪嗔痴一个不留,灵兽已为大家吃掉了这些妄念,但是有极个别怨气深重的,不受灵兽教化的,我们断留不得。”
石寒水说完,夏枯草才恍然大悟,这是为众人清除心魔?
若学有所成还一心只为报仇,岂不是人间又多几起血案?
即是修仙,断当忘却前尘,才能有所突破,他是为众人第一步打下基础。
可是为何她面对的是金麒麟呢,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胳膊上什么痕迹也没有?
朱总管站出来道:“请诸位弟子再次伸出胳膊,待我一一检查之后,就有了结论。”
朱总管说完,重新拿上花名册,挨个的检查,夏枯草卷起袖子,看向自己的胳膊,深出一口气,还好依然什么也没有。
石寒水看了名册之后,有两人被带出了大殿,夏枯草匆匆一瞥,果见那两人胳膊上还有痕迹,不得不叹口气:“这是有多少执念无法消弭啊,灵兽都吃不去的,那只有去自己化解了。”
石寒水看着众人道:“既已出结论,山中师兄师姐恭迎各位的到来,接下来的事交由玉清尊处理。”
说完,石寒水从众人之中走过,夏枯草鼓起勇气抬头望了一眼,只一眼就无法挪开眼,吐气如惊鸿游龙,面容胜沉鱼落雁,翩翩公子,从仙中来,仙君儒风下凡尘,清雅同舟共济世。
世上再多的语言都无法形容夏枯草的痴迷与震撼,不曾想他却独独站在了夏枯草的面前,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
夏枯草腿瞬间酸软无力,她感觉鼻子似乎汹涌澎湃,赶紧捂住鼻子后退两步,做出恭敬之势。
他身上的气息让夏枯草毫无抵抗之力,这到底为何,她却不知。
石寒水看着夏枯草,想起了她刚刚的话,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径直出了门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站在面前
玉清尊在他身后伸出胳膊想叫住他又没叫,无奈的不得不收回手。
待石寒水消失在门口,台上有掌门道:
“唉?玉清尊,石首尊这就走了?我听说石首尊要在一众新入门的弟子中得一人为亲传弟子,我们大家伙都等着恭喜呢,怎么这就结束了?”
玉清尊呵呵笑着给各位鞠了一躬有礼的道:“掌门师兄做事一向自有分寸,可能今日尚未想好也未可知,犹记得掌门师兄被祖师收为亲传弟子时,天降异象,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被他轻易化解,就此昭告天下,我想待师兄衡量一番自有定论!”
有人哈哈大笑:“玉清尊话里有话,莫不是这代弟子中没有那么突出的能人,所以让石首尊如此为难?”
“那也好,作为首徒,是得须谨慎,不过我相信,如此多的弟子,总有一位会得他心意,不必着急!”
说话之人正是百慕大岛岛主秋风,他摸着胡子望着台下三位子女,也是不甘。
金麒麟现身他生怕会定了台下那女子为首徒,还好,石首尊在此留了一手,正中他下怀。
那女子样貌平平,资质也一般,若如此,还需他亲自出马考量一番再做决定了。
待众掌门离开开太殿,赵管事才重新走进来道:“我带各位熟悉一下无暇山。”
夏枯草看着走在前面的夏紫珠,噢,不,夏纯,心里逐渐释然,她既已接受了麒麟的洗礼,说明她也不是十恶不赦,纵然娇惯只要不生出害人之心即可。
以前种种确实与她无关,动手的都是她的父亲,她唯有毒舌攻击。
如今称姐道弟的同门关系,肯定抬头不见低头见,心中没有隔阂才能走的长远。
夏枯草跟在队伍中默默地出门去,赵管事指着开太殿上空道:“大家从这里看过去,能看到什么,不妨都来说道说道。”
夏枯草随众人视线看过去,雾蒙蒙的,虽然天晴,可那远山却似藏在雾中一般,仙气缭绕。
有人摇头道:“赵师兄,那里应该是座山,不过看不清楚,能见度不高。”
“奇怪,今日明明天晴有太阳,为何那山却看不真切,还望指点一二。”
赵管事呵呵一笑:“这就是无暇山精妙之处,天地万物变化无穷,这里的景色每日都不同,想看清后面的山还需要你们勤加练习功法,法力低微者自然看不到。
后面乃大赤峰,掌门手下的俱舍一脉就居住于此,而大赤峰上面的悬浮宫轻音台就是掌门的居住地。”
夏枯草震惊,这迷雾之中竟然还有如此多的人,开太殿只不过是一处议事的大殿,并无人居住。
赵管事再道:“今日诸位还要同我一同返回静苑,为期三个月的听学即将开始,三个月之后开始基本功的传授,各位稍安勿躁。”
此话一出,人群中叽叽喳喳开始了:“什么,听学?这么稀奇的,不传授功法,听什么学?”
“谁知道呢,既然来了就按照上面安排的做,可能传授功法不能急于一时,听学对我们肯定有好处!”
“难不成是要谅解那六千条山规?”
夏枯草瞬间警铃大作,她似乎有多动症,坐不住,听学这种事会不会太难?
赵管事笑着道:“听学听起来很难,实际上很简单的大家不必紧张,也许这三个月会是你们在无暇山最快乐最轻松的日子呢,我们无暇山的弟子第一课都是听学,从盘古开天辟地到如今的繁荣昌盛统统都要心里有数。”
啊?夏枯草张大嘴巴,这是要把历史全部借鉴一遍?那多无聊。
为此那些常年习武的人又少不得一通埋怨。
这路是真的很难走,不怪夏枯草埋怨,能从午时走到未时,都还没到那八卦阵。
想来这无暇山之人没点能耐是没办法活的,还有三条路未解,如果让你去叫个人,你要是用跑的,那得跑吐了,都还跑不到。
八卦阵的出现多少让夏枯草缓解了一下,赵管事道:“众弟子听令,盘腿坐于八卦阵上,屏气静神,我来给大家讲一讲无暇山的这几条路,想必大家都是十分好奇的,既然进了无暇山,自当清楚,往后不要逾越。”
终于可以歇歇了,夏枯草赶紧找个位置盘腿坐下,徐徐微风好舒服。
赵管事指着西南方向的那条路道:“其他两条大家都知道了,那我就着重其他三条,这一条是欲海路,此路通往射阳殿,而这射阳殿后的竹木峰就是地藏脉系,而在竹木峰之上的零斋轩就是阳罹尊的住所。
但今天大会之上众人未见阳罹尊,那是因为阳罹尊现在正在闭关之中,地藏一脉事物交由他的首徒温桑打理,若以后被分在地藏一脉,各位就得以见阳罹尊真容。”
赵管事转了个方向指着西北方向道:“此路名为善先路,此路通往凉台殿,这凉台殿乃是无暇山历代的仙人祠堂,而这祠堂之后的岗顶峰乃是金刚派系的所在之地,岗顶峰之上就是鹤庆宫,乃是威风尊所居之地。”
“最后朝北这一条就是怀仁路,是通往相师殿的路,而这相师殿之后的沫白峰乃是圆觉一脉的所居之地,沫白峰之上的廷皓宫是玉清尊的寝宫。”
夏枯草四处张望,这每条路长相相同,真的,如果不是往里走会有所提示,转个弯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弯弯绕绕一眼望过去全是隐藏在雾气之中,只觉得山高水长,神神秘秘。
夏枯草特别好奇,为何有四脉弟子,而他属于俱舍一脉。
头疼,头疼,争着抢着上了山,如今又要挤破头进俱舍一脉,你说说,鸡血打十升都不够折腾。
有弟子提问:“请问赵师兄,那这四脉有什么渊源能给我们讲讲吗,我们如何抉择进修哪一脉系功法呢?”
“是啊,是啊,是不是俱舍一脉最厉害?”
赵管事呵呵笑了:“这个渊源在听学时会讲到,大家认真听,但是若论功法,各有千秋,独门绝技互不相传,承哪一脉就学哪一脉,按照往日惯例,三月之后会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分派,有一点提醒,那山规可是有单独针对各脉系分裂出来的条规,大家不妨研究一下,看看自己适合哪一脉。
当然最后的选择权在于四位尊上手里,看努力更看缘分,我无暇山重视修养,无论在哪一脉都要德行俱佳。”
夏枯草蹙眉,那六千条山规有分门别类的写?没有啊,她通读过一遍,并没有。
大伙认完路又跟着赵管事一起游游荡荡的回到了静苑,一路过了不少房屋庙宇,但赵管事并没有介绍所为何用,也没人敢问。
只觉得这静苑幽静深僻,走完所有的路,再无路可走自然就到了。
夏枯草回到房中,揭开裤腿一看,脚肿的肥厚,那于文锦脱掉鞋子丢在一旁唉声叹气:
“什么时候才教我们御剑飞行,唉,御剑飞行学不会就没有灵兽坐骑,这么一算那灵兽坐骑得修行多少年才能得到。”
夏枯草好奇,边揉脚边问道“什么是灵兽坐骑?”
于文锦撇她一眼:“你还真是孤陋寡闻,你不知道吗,山上的师兄师姐是不用走路的,因为御剑飞行要消耗法力,待法术精进学会御灵术之后,可以驾驭灵兽时,就可以配备一只灵兽坐骑,灵兽本就有灵性,若你幸运降服的灵兽乃是灵力深厚的,那它以后还是你得力的帮手呢!”
夏枯草惊叹:“御灵术?”
“是啊,不过像你这样资质的,十载百载也不一定修炼得成,这御灵术可是品阶上乘的法术了。
先前在大殿之上为何会出现金麒麟,你知不知道?”
夏枯草愚钝的摇摇头:“我也不知,它的样子好奇怪,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于文锦轻蔑的看一眼夏枯草冷哼:“看你傻笨傻笨的,倒是运气不错,不过没有一点修为功法想赶上我们这些十年如一日的练家子也是妄想。
大家都说你有可能脱颖而出得金麒麟青睐,我怎么一点看不出来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日你为何蒙面,脸上的伤从何而来先不说,让人伤了脸也是丢脸。”
夏枯草只顾着揉腿也不再说话了,于文锦说的不错,她没有半点功力怎么去追上她们?
这确实是一件努力也不能赶上的事吗?也不见得吧!
不一会铃铛响了,吃饭时间到了,夏枯草欢喜极了,这次真是饿坏了。
出门就见人群集中往食堂去,和平日零星散漫不同,看来都饿了。
有人嘀咕:“什么时候才可以不为肚子无粮而发愁?”
“哈哈,那得你修炼至戒斋术才可以,清风玉露就可以让你精神饱满。”
“是吗?”
“当然,你没听说尊上是从不饮食的吗?靠灵气就能活的很好。”
“那不成仙了吗?”
“那可不,我们四位尊上都是神仙,我可是极度崇拜他们的!”
“都是从哪听来的,不吃饭能行吗,别扯!”
“真的,真的,我祖父说的,骗你是狗。”
“来,狗狗,叫一声,你祖父怎么可能知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圈套
“唉?我祖父五十年前可也是来参加过收徒大会之人,不然他干嘛那么苛刻的要求我?”
“哈哈哈,听你吹牛,你祖父既然回家,定是被淘汰之人,怎可知道!”
“哎呀,不跟你们说了,一群无知之人。”
夏枯草微笑,原来凡人口中的神仙时可以清风玉露就能活下来的人,他当真如此?
这么想着,就像是回到了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他翩翩而来,儒雅清冷,在她面前停留片刻,终究只字不语离去。
夏枯草瞬间红了脸,他应该没有看到捂住鼻子的狼狈的那个自己吧,幸好,他没有开口讲话,否则鼻血肯定流成河,汹涌澎湃,岂不成为众人笑柄?
还是要多吃点饭,动不动就流鼻血也不是个事。
时雨在悬浮宫盘旋两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入房中,石寒水正低头写字,见人进来也没有多话。
时雨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欲言又止,石寒水静悄悄的继续写字,不抬头不询问,时雨终归没忍住道:
“掌门师兄,我有一事不解,今日大殿之上,金麒麟现身,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你也知道金麒麟现身意味着什么,它可是你手中的至宝,既然它对那女子青睐有加,你为何不顺水推舟收下她,你不也不想搅进那些掌门之争里吗?”
“别人之想法与我何干,金麒麟只是见她心思澄明一时意气用事,此女子身无半分修为,需要历练,三月之后找个理由将她交由振敞君,待观察些许时日再做决定!”石寒水说这话手上却未停。
时雨重复了一句:“振敞君?”
思考片刻疑惑道:“你为何要将她安排在我圆觉,振敞君可是我圆觉一脉的得力弟子,你若将她安排在我这里,再想要回去就难了,你难不成还要让她学两脉功法不成?”
石寒水抬头:“四脉本为一家,若她能学有所成有何不可,以往没有先例是因为四脉功法修法不同,有相生相克之嫌,没必要冒着丢失修为的这个险来练四脉功法。
如今此女子无半点修为,我认为圆觉功法相对柔和,而俱舍比起地藏和金刚两脉又要中和不少,若让她先习得圆觉功法,再与俱舍功法融合,说不定会有所突破,这也是师父在世的一块心病。”
时雨蹙眉不忍道:“那师兄,你可曾记得几百年前的圣墟事件,当时四脉祖师极力促成吴圣修习四脉功法,结果导致他筋脉俱断,终身不得修习。”
石寒水闭目:“这是我身为掌门的责任,若修习成功,将来后人子弟皆可习,也不至于众多弟子死在妖魔手中,你可知,百年已过,师父也已经飞升,我无暇山唯有四尊看守,经验尚浅,若妖魔两道联手该当如何?
师父他不愿以子弟冒险,断人生路,可我研习了数十年,自以为能帮到她,若无突破,她也终规是普通人一个,与她而言并无得失。”
“若她也筋脉俱断,废人一个,该当如何?”时雨皱眉沉声问道,师兄在他眼中一向怜悯苍生,可如今……
“舍我内丹,亦不让她自损!”石寒水双手握拳下定决心。
时雨泪如雨下:“师兄你这又是为何,明知道损人不利己,为何要做?妖魔虽诡异,可我四脉也不是吃素的,怎知无可抵挡?”
石寒水摆手示意不要再说:“这是我身为掌门之责,若能以我一人之力挽救上千子弟性命,救百姓于危难,有何不可?若她没有这点觉悟,也不配为我石寒水首徒,此事不再议,按我说的做。”
时雨忧心忡忡的抱拳鞠了一躬恭敬地道:“掌门师兄既然已经如此决定,我自当全力辅助你,不论成败与否,到最后承担的人不止你一个,只望师兄不要忘记,你还有我们,你是无暇山之首,有你无暇山安然无恙,无你,无暇山就要变天了,切不可逞强。”
时雨离去,石寒水定定地望着描摹的那个字,“定”。
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那个女子,她捂着鼻子奇奇怪怪的模样,他进一步,她退两步,像避妖魔鬼怪!
夏枯草从食堂出来,见子轩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像是有许多心事一般。
夏枯草想起那大殿之上,他那害怕的神色,唉,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可诉说的秘密,他应该也不例外。
夏枯草走上前拍了拍子轩的肩膀道:“恭喜!”
子轩停下来看着夏枯草,十分有礼的回道:“同喜!”
夏枯草和他相视一笑,乐了。
回房之后,夏枯草就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山规,从头到尾,赵师兄说过那上面有关于各脉相关的规定。
可能需要仔细揣摩才可知吧,吃饱了就想睡觉,无一例外,于是她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义父,真的有这个必要吗?她看起来就是傻子一个,不懂变通,让她背山规,她就躲在屋里三天三夜,不过,莫名其妙被谁伤了脸。”
“那你还说她傻,在你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不知被何人所伤,又是什么缘由受伤,你和她同一个房间却无半点用处。”
“是,义父教训的是,我当时想着不过是一点划伤,些许是自己作的,若被人所伤,伤痕不该那么小,而且她确实不曾出门。
或者说,她没有出过大门,那窗户后面就是密林后山,听说无暇山里猛兽出没,灵力低微的弟子都是不允许出没的,她若进去也是有去无回的。”
“哼,若她是深不可测,技不外露之人,那倒是你看错她了,要知道金麒麟乃是千年以前战神的坐骑,灵气逼人,乃神兽,它的出现绝不简单,难免不会让石首尊多看她两眼。
这个时候最为关键,阿乐的修为不算太浅,若能博得石首尊的青睐成为首徒,我百慕大岛也算是光耀门楣,那南楚国与我们而言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义父,南楚国皇帝不算什么,山高皇帝远的,怕他作甚?”
“哼,你不了解姬家,都是阴险之辈,做了他这么多年的臣子,忍辱负重受他欺压,若不是我百慕大岛富裕,就那些税收和贡品,我岛上的民众也会被压的喘过气来,若是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我秋家基业岂不是毁于一旦?
这些年我们虽有屯兵,但若他出兵我们也是无处可逃的,虽然目前他忌讳我们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怕我们临阵倒戈向其他国,不动我们,但若真的起了战争,那些个附属国只怕出兵更快,就想瓜分我百慕大岛。”
“这些人真是喂不饱的狗,狼子野心,义父每年进贡的可不止南楚,周围的附属国您也是极力谈好的没想到他们会一点情义也不讲。”
“哼,利益面前何谈情义,他们附属国虽然野心昭昭,奈何南楚一家独大,南楚罩我,我百慕大尚可存,南楚灭我,我百慕大岛立马会四分五裂,但是若阿乐做了首徒,情况就不一样了。
南楚国皇室向来崇尚修仙,若我秋家出此人物,南楚国皇帝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义父真是煞费苦心,我等一切听义父指挥便是。”
“嗯,就照我说的做!”
那人说完迅速消失在竹林间,而于文锦蒙着面从后山绕回到秋乐的房间,迅速褪下黑衣。
秋乐坐起身看着于文锦道:“父亲来找你了?”
于文锦换好衣服恭敬的点头回答:“是!”
“他亲自来也不避嫌,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岛主十分关心小姐的情况,今日大殿之上的金麒麟您也看到了,岛主甚是担忧有什么变故,所以交给我一项任务!”
秋乐叹口气,高傲的道:“你说的是她?看她一副温温吞吞的样子,也不像是隐藏着巨**力的样子,本以为是无名小卒,结果却是心腹大患,那你去吧!”
于文锦点头出了门去,手上一小包东西迅速揣入怀中。
于文锦回房时天色渐暗,夏枯草还在沉睡,她迅速将那包东西倒入茶壶之中。
搅拌完毕之后掏出怀中的一根十分精细的像竹筒一样的东西,她揭开盖子,里面便有袅袅余烟往外冒,待夏枯草吸的差不多了,复又藏入怀中。
心道:“闻了我的**,看你不口干舌燥!”
趴在桌上假装好心的拍了拍夏枯草的肩膀道:“喂,你怎么在这趴着睡着了,这样睡对身体不好。”
夏枯草懵懵懂懂的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于文锦,她呵呵一笑:“谢谢啊,我就是瞌睡了,随便哪都能睡!”
于文锦嘁一声表示不屑:“你成天怀里抱着那死板的山规能看出花不成,这考核不是结束了吗,怎么看你还是这幅模样?”
夏枯草想着她好心喊醒自己,也没在意她的表情,真诚的道:“考核虽结束了,但是山规既然是山规,每个人还是要牢记在心里的,之前我看的不仔细也不完全,现在有时间了,当然要好好背诵。”
于文锦不耐烦的摆摆手,站起身朝床上走去道:“好吧,好吧,你看吧,不要挑灯夜战啊,我睡了,别吵我!”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狐妖大战猪妖
夏枯草点点头道:“嗯!”
说完于文锦已经盖了被子背对着她,夏枯草看着她的背影很欣慰,她看来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呢。
拿起山规才看了一行,就不行了,口好渴,好想喝水,怎么搞的,就眯了一会,不会就受风寒了吧怎么喉咙痒痒的,口干舌燥?
夏枯草端起茶壶,匆匆倒了一杯,喝了下去,嗯,不解渴,再来一杯,直到空了壶才好些了。
夏枯草想着壶空了,要去打点水才行,不然于文锦起来口渴就没得喝了。
她走了几步打开门,门外已经是漆黑一片,虽然旁边房屋有点点烛光,也是无济于事,这会烧水房应该不供应开水了吧,而且太黑,她不想出去。
关上门心道:“算了,反正她也睡了,明早早点起来打一壶吧。”
这么一想竟然哈欠连天,甚是瞌睡,夏枯草拍拍嘴巴,刚刚不是睡了么,怎么这会就困得不行了呢,这不会是春困吧。
夏枯草边打哈欠边想:“哎呦,实在熬不住了,就躺一会,躺一会。”
迷迷糊糊爬上床就盖上被子睡了,夏枯草自从巫族出来以后,难得做梦,今晚竟然很奇妙的做梦了。
她似踩在棉花上,看着漫山遍野的鲜花野草,唉,她什么时候发现了一处这么美丽的地方?
在这美丽的山野间竟有人在吹那竹笛,笛声悠扬悦耳,似乎离她不远,夏枯草小声问道:“是何人吹笛?”
空气中唯有笛声荡漾,并无人回答,夏枯草为了一探究竟,就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跟过去。
走了好远的路,那笛声却依旧是不远不近的距离,毫无变化,怎么回事,她在走动,吹笛之人也在动?
心里有一丝不安,这感觉却一晃而过,思想瞬间被那笛声所主导,又是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终于那笛声突然变调,由悠扬悦耳转为深沉躁动刺耳起来。
最后那一声尖锐的笛声犹如地狱的幽灵哀怨的鬼哭狼嚎一般。
瞬间惊醒了夏枯草,夏枯草的头像是被人重击一样,好痛,好晕,而且好黑!
好黑?夏枯草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睁着眼睛为何感觉好黑,难道这还在梦中?
尝试着走了两步,却寸步难行,夜风微凉吹在她的身上不禁抖了一下,这么真实,不像是做梦。
夏枯草回忆了一下,刚刚她不是上了床去盖了被子吗,怎么会冷,不,不可能。
夏枯草狠心咬住自己的舌头试探一番,啊,好疼,夏枯草赶紧吐出舌头吸气缓解疼痛。
那么这是哪里,夏枯草蹲下身四处摸了摸,棘手,所碰之物甚是棘手。
身子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蹲着抱住自己,这是不是真的,她怎么会身在野外?
心里好害怕,她在无暇山,无暇山的野外她是见过的,要不要尝试着喊一下救命?
不行,山中若有其他异类被惊醒就遭了,她没有功力,任何攻击对她来说都是不堪一击的。
夏枯草吞咽一口口水告诉自己,冷静,冷静,总会有办法的。
那笛声是怎么回事,是有人吹笛将她引至山中?不能吧,谁有这个本事,她为何又跟着笛声走呢?
夏枯草摸了摸怀里,还好,常年所带火折子不是没有道理的,赶紧摸出来揭开盖子,吹了一口气,火苗冲一下冒了出来。
趁着这微弱的火光,夏枯草顿感绝望,一眼所能看到之处,就是浓雾弥漫笼罩下的黑乎乎的林子,林子静悄悄的。
“妈呀,我这是跑到了哪座山头?”
夏枯草不敢大动,就在原地赶紧扯了一些细碎的小枝丫和干树叶,堆成一个小山,趴在地上用火折子点燃以后呼呼猛吹,呛得鼻子嗓子一阵烟尘。
还好,火算是燃起来了,火势变大之后,夏枯草才敢在方圆几百米内走动捡树枝。
她坐在火边警备的四处听声,留意戒备,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只能这样静待天亮。
火苗突然朝一个方向倒去,夏枯草一惊,没有风火苗为何会动?
还在惊讶面前突然多出来一位女子,此女子一身白衣猛然出现还是吓了夏枯草一跳,她慌忙从火堆里掏出一根正在燃烧的木棍后退一步哆嗦的道:“你是人是鬼?”
那女子披散着头发神情古怪的晃了晃脖子,沙哑着声音呵呵笑了,笑声骇人,她似乎很激动的道:
“甚好,甚好,天不亡我,哈哈,小娃娃,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今夜遇上我也是你的福气。”
夏枯草吞咽口水害怕的很,她听不明白,很真实的摇了摇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女子突然伸长五指咯吱咯吱的咬牙道:“不需要你听懂,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的救命丹药即可,过来吧,女娃娃,让我好好享受一番。”
夏枯草看着那伸长的手指,“啊”的大叫一声,拿起火棍一顿猛甩,那女子手指遇火棍还是会躲闪一下,似乎有些恼怒,脸都变黑了威胁道:
“反抗是没有用的,遇见我也是你这辈子修来的福分,下辈子可要好好投胎做人,这深更半夜的没半点功力也敢上黑耶山?”
夏枯草边甩棍子边求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山,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故意闯入的,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哈哈哈,放过你谁来救我?你可是上好的灵丹妙药,只要一口我就可以恢复千年元气。”女子笑着做出了舔食得动作,像是渴望至极。
夏枯草大惊:“你是妖?”
那女子笑的极其妖艳“你的觉悟很高,从今日起我便是真正的妖了,这千余年真是白白浪费了时光,早知道老天是不会轻易容纳我们这些妖物的,哈哈!”
夏枯草趁她说话赶忙跑了好几步被她发现了,她站在原地不动,身后却突然多出了三条白绒绒的尾巴,那尾巴每一条都在挥动。
夏枯草瞪大眼睛,那三条是什么,是狐狸的尾巴?还来不及细想,那三条尾巴已经告诉向她袭来,像是头顶飞过三条巨龙。
夏枯草惊骇却又不舍得放弃生存的机会,赶忙用火棍攻击,她的一条尾巴却绕过夏枯草的身后,将她整个人缠住,另一条尾巴打飞了那火棍,还有一条尾巴漫天飞舞像是在庆贺一般。
夏枯草惊慌的很,只觉得腹部被她勒住,面前都是毛茸茸一片,喘气都变得困难。
她得意的哈哈忘形的笑了,手一收,尾巴快速往回拉,夏枯草像是只鸡子一样瞬间被她拉回,她的尾巴那么长,比她的身子都长,缠着夏枯草的腰将她吊在半空中。
她愤怒的仰头瞪着夏枯草道:“敢跟我犟!”
须臾又突然笑了,妩媚至极:“不过,我喜欢,我已经闻到了你这芳香迷人的初子血气,那一定甜香浓郁,不曾想我狐姬吸的第一口血就是如此纯正的阴人之血,此血必可帮我迅速恢复功力,对我以后的提升也是大有益处!”
夏枯草的胃感觉好痛,她勒的太紧了,嘴里有一股腥甜之气,心中大叫不好,这一口血吐出去岂不是死的更快?
她站在高处,突然发现草丛里有一双绿油油地眼睛看着她们,夏枯草顾不了其他,死马当活马医,嘴一张一口血喷出来,她大叫出声:
“救命啊,快救救我,我是无暇山的弟子,你若救不了我帮忙去通知我们掌门也好!”
那狐妖听闻,眼睛快速扫射四方,尾巴一挥,草丛被横扫一片,瞬间成了光秃秃的,那些树枝被连根拔起。
草丛之人不得不现身,夏枯草眼见一女子慢慢站起,那女子恼怒的瞪了一眼夏枯草大骂:
“叫什么叫,我眼睛又不瞎,这都还不是时机,就暴露了,我又干不过这死逼三尾狐,你是要我跟你陪葬不成?”
夏枯草痛苦的哎呀出声道:“对不起啊,连累你了,我是想让你通风报信的。”
“小小猪妖,竟敢出来逞英雄,既然知道打不过,为何不逃?我今夜有美食,对你这一身臭烘烘之气不敢兴趣!”那三尾狐狸冷哼一声。
“唉,臭狐妖,你在说什么,你才臭烘烘,你们那狐臭是闻了名的,还说我,我偏不走,我是打不过你,不过你别忘了,我们猪可是群居动物,这黑耶山是我们的地盘,我已经通知了我的姥姥,她会来收拾你的。”
夏枯草不敢相信,这女子竟是一猪妖,夏枯草痛苦的闭上眼睛,怎么这么多妖?
那女子突然横眉冷对似生气,她朝夏枯草大喊一声:“喂,我说你,你是不是有病,瞧不起我们妖啊,猪妖怎么了,我们可是仙猪族,早晚有一天会位列仙班,哪像你这个人类,动不动就遭人袭击,还不是要修行上千年才有机会飞升,和我们并无区别,不许你这么非议妖。”那女子似嚣张跋扈,可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人妖原来一样。
夏枯草又惊讶又委屈:“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没有……”
“哈哈哈哈,看看,你何必出头,你在她眼里和杀她的我是一样的,在人类眼里,我们是异类,是不允许存在的,你不如离去,别多管闲事!”狐妖趁机欲说服那女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梵笛
可是女子并不领情:“我和你当然不同,即是无暇山修习千年的狐妖自当知道,善恶乃一念之间,我不知道你为何受伤,但是你不该害人,这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狐妖突然变得冷漠:“那么你就是不肯放手喽,既如此,我先杀了你,小小猪妖,浪费我口舌还不知好歹!”
说完,狐妖的尾巴就扑面而来,朝那女子疯狂袭击,那女子接了好几招挡住了那尾巴的袭击,手上指甲长出了数米长,试图抓住狐妖的尾巴。
那狐妖呵呵一笑:“原来是有五百功力的小猪妖,你还是太嫩了点。”
那狐妖说完突然面容狰狞长出了尖锐的獠牙,她的手像拉长的面团一样,甩了出去直击猪妖后背,夏枯草大叫:“小心背后!”
那猪妖听闻立刻用手去挡,结果还是被狐妖的手臂击中,后背的衣物嗤啦一声被扯掉一大块,瞬间血肉模糊。
夏枯草连忙喊道:“喂,你别管我了,快走,去悬浮宫轻音台去找我们掌门。”
那女子怒吼:“闭嘴,再多说一句你就死定了,轻音台是我能闯的地方吗,你嫌我死的不够快,是吧?
我再撑一会,我父亲马上就会来的,真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这黑耶山有多重结界,你没有功力也能进来,看来无暇山守备还是松懈了。”
狐妖呵呵一笑见缝插针:“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你怎么进来的,难不成那东西是你带进来的?
他居然可以重创我,还吸走了我千年功力,不过庆幸啊,你的血太过芬芳指引着我找到你,这真是天意,即是你带进来的,你就要付出代价!”
夏枯草脑子乱哄哄的,几乎不能思考,她本能的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在睡觉什么也不知道,好不好?”
那猪妖大吼一声:“喂,三尾狐,是你功法不济,堂堂千年老妖还有谁能轻易动你,除非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他钻了空子!”
“哼,我狐族夜色撩人灵修一法,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这些废话作甚!”那狐妖突然变得妩媚起来。
猪妖冷哼不屑:“就知道如此,狐妖最是可耻,还冠冕堂皇的给它修饰一番找个好名堂,那你灵修的另一半呢?”
狐妖突然龇牙咧嘴情绪激动起来,疯狂的咆哮:“你和那人类是一伙的,我的六尾要死了,他正在关键时刻却被人一箭穿心射中内丹,内丹破散,我拿着他的内丹一定要救活他,他若死了,你也得死,挡我者必死无疑!”
那狐妖周身黑气渐浓,白衣都快变成黑衣,似乎在极力隐忍,那猪妖哈哈大笑:“狐族就是无耻之徒,还扯出灵修一事,可耻,死了也好,听说狐妖一生就只有一位灵修伙伴,看来你这辈子也别想这事了,甚好!”
这话彻底的刺激了那狐妖,她将夏枯草像个东西一样从高空抛出去数米远,大叫一声,三尾齐发,双管齐下,用尽全力向猪妖袭击。
夏枯草像球一样在空中翻滚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到处一片黑暗,朦胧中唯有那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须臾有女子的声音:“父亲,你来了,姥姥,快救我!”
夏枯草如释重负,渐渐合上双眼,太好了,有人来救那猪妖了,若因她而折损别人的寿命,简直罪过,她也不再配修仙。
石寒水立与冰境前,双手合十,消耗灵力寻找夏枯草。
时雨在一旁道:“我问过了,门口守卫并没有看到夏枯草出去,怎么回事,祈福路的后山不过都是些灵力低微的小妖,有的都还没有修成人形,且都有备案。
我已经在后山召集过众修仙之生灵,都说昨夜并没有看到过她。”
“不是在后山!”石寒水声音低沉的道。
时雨不解:“可是夜半三更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后山啊,若她进入过八卦阵到其他路上来,我启动八卦阵时就该看到的。”
冰镜中突然出现了模糊的身影,石寒水看了一眼道:“找到了!”
时雨立刻上前来看,那夏枯草正躺在石床上,周围都是猪猪。
“她怎么去了黑耶山?噢,奇怪,那黑耶山有你亲自设立的结界,她怎么进的去,那里面可都是修行了上百年的灵力高深的妖。”
石寒水静静地看着冰镜道:“我设立的结界对于她这种没有一点法力的人自然是无用!”
“可是黑耶山和祈福路的后山那可是隔了十万八千里,我无暇山山岚重叠,她若用走的,不得走几天几夜才能到达?”
“哼,看来她不是自己去的,昨夜结界虽没有异动,但有一只六尾灵狐来过,只不过他的灵识穿不过我轻音台,被隔绝在外。”石寒水手立在身后道。
“那你问出来什么了?”时雨忙问道。
“我跟着他的灵识追到了一名黑衣人,可惜灵狐灵识无法聚集,消散了,我追踪黑衣人在清水河消失不见。”石寒水略有所思。
时雨面色凝重摇头道:“看来此人有很厉害的法器,起码这法器可以让自己自由出入你的结界,还可以伤了六尾狐的金丹。”
石寒水沉默不语,时雨蹙眉道:“既然已经知道夏枯草的位置,你看是派振敞君去援救还是你亲自前去?”
“通知振敞君随我一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亲自去黑耶山看看,既然决定让振敞君带她,刚好借此机会!”石寒水摆摆手,时雨就退出去了。
下了轻音台,时雨却一筹莫展,有法器,天下能破石寒水结界的法器莫过于梵笛。
梵笛乃是上古一品灵器,梵笛不仅是笛,它还有对应的九百九十九道梵音曲谱,这些梵音全为当年的女娲娘娘所创。
九百九十九道梵音,每一道都是不同招式与威力,其中有四百道专攻妖法,有三百道专攻魔法,还有二百道专攻仙法,九十九道专攻人类,而这三法皆会,则三界之中所向披靡。
只是传说梵笛在正邪大战中沾染了太多的血,导致梵笛被污,威力大不如前,且这九百九十九道梵音曲谱早已消失不见,若想寻回已无可能,那么最有可能就是从祖辈口中代代相传,那也绝对凑不齐九百九十九。
敢在无暇山使用梵音,绝非一般之人!
传说梵音在大战中被人类鱼目混珠拿到手,只是无法寻得其下落,看来是真的。
夏枯草的耳边嗡嗡叫个不停,有吵闹的声音,而且很吵。
她好不容易睁开眼睛,黑漆漆的山洞,待习惯了黑暗,又不觉得黑了。
坐起身一看,吓了一跳,一群猪在跳舞,不是开玩笑,真的是猪在跳舞,他们个头都不大,有的蹦蹦跳跳,有的追逐嬉戏,有的互相打闹,乱成一团,却还飚出叽叽喳喳的对话。
“我蹦的比你高!”
“不,是我蹦的比较高。”
“哎呀,你们蹦的都没有我高。”
“不信,咱们请姥姥为证,看谁蹦的最高!”
夏枯草微楞,这个声音好熟悉,好像救她的那个猪妖的声音。
她连忙打断道:“喂,麻烦问一下,你们比谁蹦的高有意义吗?”
那说话的猪尽数看向她,其中有一头猪小小个,眼皮是红的,好熟悉啊,夏枯草猛地一回忆,它不就是那天和猛虎对峙的那个小猪?她不会看错,因为没有一条猪是红眼皮。
夏枯草惊的张大嘴巴指着那头小猪道:“你……你……”
那小猪摇身一变成了从狐狸手中救她的女子模样,她嚣张的一巴掌拍掉夏枯草的手道:“你什么你,我有名字,妖妖,怎么样,好听吧?
这女子还真是不骇人,随随便便就变身,夏枯草蹙眉看着她道:“是你救了我?”
女子一抬下巴理所当然:“不然呢,你早就被那千年老妖吸了经血,成了干瘪的人皮了!”
夏枯草尴尬的一笑,立马喜笑颜开的道:“看你不光长得这么可爱,没想到你心地更可爱,昨夜真是太谢谢你了……”
夏枯草话还没说完就被妖妖打断:“什么昨夜啊,你已经躺了两天了好吗?为了救你啊,姥姥可是损了两百年修为!”
夏枯草大惊失色惊呼出声:“两天?完了完了,那师兄师姐发现我不在了,会不会到处寻我?”
“嘿嘿,谁知道呢,说不定你真的是可有可无,无暇山没见过你这种弟子,修为啥的都没有,白痴一个。”
夏枯草嘟嘴:“你这么说我,不怕我伤心?上次在后山大老虎嘴下的那个……”
夏枯草话又未说完,就被那妖妖捂住了嘴巴,她焦急的向夏枯草示意嘘嘘,左右察看有没有旁人听到。
只对着夏枯草小声说道:“那咱俩扯平了,往事休要再提!”
夏枯草好笑的看着她,她又道:“你点头答应不提,我就放开你。”
夏枯草老实的点点头,妖妖这才放开手,夏枯草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姥姥在哪里,我去当面道别一下,谢谢你救了我,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一百零六章 我的剑认人
“我有需要你也帮不了我,哼,只求你以后别到处乱闯,这里到处都是灵兽,本是在无暇山历代掌门的默许下和他们共吸收天地灵气一同修炼,害人之事显少发生,但也不是没有,你就是那个倒霉人。
我们与无暇山定有契约,他们度化我们,不可危害人类性命,否则就会被无暇山收掉,那三尾灵狐竟违背契约,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我们。
我们仙猪族和你们无暇山的修仙人士私交甚好,族中有半数已经为你们的坐骑,我救你也无可厚非,毕竟我的父亲和姥姥都是他们的坐骑,而我将来也会是!”
夏枯草微楞,这话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夏枯草试探着问道:“那你可认识静休?”
夏枯草记得他也说过,他是仙猪族。
那妖妖突然站起身瞪大眼眸盯着夏枯草道:“什么静休,你怎么会认识静休?”
“你是在说我吗?”洞口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夏枯草望过去,果然是那日将她从蛮荒之地救出来的那个男人。
妖妖跑过去拉住静休的胳膊撒娇道:“小舅,她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静休拍了拍妖妖的头发道:“此事说来话长。”
静休走到夏枯草的面前道:“没想到你还真的通过了考核,我教你的法术你还不屑一顾,最后还不是用了?”
夏枯草蹙眉立马解释:“我没用,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
“小舅,你和她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吗,什么法术说来听听,她如此愚笨只怕学不会!”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静休哈哈大笑,找到知音的感觉。
夏枯草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们,站起身道:“我要尽快赶回去,免得师兄师姐着急,你带我去向姥姥辞行,听说她耗损两百年修为救我,我实在过意不去。”
静休指着洞外道:“你的心意我代你转达吧,你还是先出去看看为好。”
夏枯草不明白,有点狐疑的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你搞得我有点紧张。”
“别紧张,别紧张,我陪你出去!”妖妖兴冲冲的过来拉夏枯草。
静休蹙眉阻止了妖妖:“别闹,此刻你出去不合适,洞外有人。”
夏枯草一听赶紧往外跑,有人?这里除了妖竟然还有人,肯定是同门来找她了。
妖妖在身后喊:“喂,你倒是收拾一下自己啊,头发啊衣服啊,乱糟糟的!”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夏枯草太心切已经冲到了洞门口,远远地看到两抹白色的身影,待看清来人已经来不及刹车了。
她紧张的停在洞门口毕恭毕敬地抱拳弯腰道:“弟子夏枯草拜见掌门,拜见师兄。”
再不敢上前一步。
石寒水看着她的模样撇了一眼道:“回去把山规抄一遍,冒冒失失,跌跌撞撞成何体统。”
夏枯草吞咽一口口水,低着头动都不敢动,没想到他开口和她说的第一句竟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责骂和约束,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振敞君赶紧抱拳转向石寒水道:“掌门请息怒,小师妹她毕竟遭遇了不寻常之事,落魄一时也是在所难免,弟子带回去一定悉心教导!”
小师妹?
夏枯草转头看向说话的男子,好一副温润如玉佼佼公子的模样,身形立如松,弯如弓,一静一动都彰显大家风范。
夏枯草用手扒拉扒拉头发,她很想问那个师兄,带她是什么意思?可是石寒水阴气沉沉的看着她,她有点怂。
“跟上吧!”石寒水可能懒得再看她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直接转身离去。
夏枯草忙小跑两步,经过那说话师兄的身边时,见他朝自己微微一笑,夏枯草顿觉如沐春风,好温柔的师兄,她吐吐舌头小声道:“谢谢师兄为我说话。”
“并没有,我只是说出了实情。”振敞君一如既往的温柔。
夏枯草却看到了他刚正不阿的一面,点头道:“我叫夏枯草,师兄,我记住你了,你真好!”
振敞君微笑着道:“以后我们有许多机会朝夕相处,不过眼下你若再不跟上掌门,怕又是要挨训了。”
夏枯草心里诸多疑问,可看着石寒水已经走远的脚步只得作罢,只问了一句:“师兄,你怎么不走?”
“掌门交给我一些任务去做,你快跟上吧!”
“噢噢”夏枯草回应两声赶紧一路跑着去追石寒水。
振敞君看着夏枯草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仿佛看到了那时的自己,天真活泼烂漫,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的曾经再也捡不起来了,真希望她一直保留,真好。
夏枯草隔着一段距离跟着石寒水,不远不近的距离,能看到他的身影,却闻不到他的气息,他若回头,夏枯草就有时间缓冲,这样刚好。
山中的路难走,即使是白天,灌木丛甚多,几乎无路可走,夏枯草见石寒水在前面披荆斩棘,一路如暴风袭过,那结成网的灌木都被他披荆斩棘硬是霸气的开出一条路来。
夏枯草跟在他的身后,走着他劈出来的路,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是得意吗?还是温暖?
“那夜是这里吗?”夏枯草的天马行空突然被他打断,石寒水停在前面看着她,抛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啊?”夏枯草不知道怎么接话,也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只得小跑两步来到他所在的地方。
这地方就跟其他灌木丛一样啊,毫无区别,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夏枯草茫然的看着石寒水,手指搅在一起,万分纠结,她答不上他的话,真糟糕!
石寒水索性也没跟她纠结,双手运气,一团白色的雾气升腾而起,雾气消散,一条狐尾从天而降。
夏枯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藏在了石寒水的身后,那夜之事历历在目。
石寒水撇她一眼,拿着狐尾,运气,狐尾在他手中抖动不停,他停下来道:“狐妖已经下了山去,你不用躲着。”
夏枯草大惊:“她下了山去岂不是要危害无辜之人性命,那晚她说我是绝好的良药,要吃我呢!”
“我已经派了弟子下山查探,目前并未传出狐妖害人的消息。”石寒水难得多说了几句,可能是看她那么急切与担忧!
夏枯草懊恼:“都怪我,她说我带人冲撞了她的灵修,被人有机可乘,所以拿我偿命,若有人因我而损命,我宁愿那夜她吃的是我!”
石寒水突然蹙眉扭头看向夏枯草,声音堵然增大:“回去闭门思过,山规再多抄一遍,明日午时交于赵长兴!”
“啊?”夏枯草不知道哪里又说错了,惹怒了他,看他神情,气的不清,那山规六千条,抄完两遍,手还能用吗?
夏枯草哭丧着脸,跟在他的身后像愤青似的边走边踢叶子。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就这么容易生气呢,关键是为何生气?
夏枯草走了很久也不见无暇山的房子,她有些走不动了,想喊住石寒水歇一下,又不敢,她这两天滴水未沾,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
沿路看到一些红色的小果子,每一颗大概有小珍珠那么大粒,红红的好诱人。
夏枯草随手折了一只拿在手上,正一颗颗掰,手背忽然一痛,夏枯草几乎下意识的松了手,那果子尽数掉在了地上。
“有毒,别吃!”夏枯草看着那果子,又看着手背上红红的一块,再回味一番他的话,心里无比的委屈,眼泪莫名其妙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她莫名其妙进了这里来,先被狐妖吓唬,又被他一顿打,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的情绪似乎放大了数倍,与那夜的经历想比这根本不算什么,在遇到狐妖时她都没哭,不明白为何这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个孩子。
哽咽再厉害,她硬是憋住了声音,她怕他!
石寒水看着她的模样蹙眉,手心捏紧,很不自然,四处张望,飞身而起,在旁边的一颗大树上摘了两个青苹果。
落地时,稍有不稳,他伸手道:“给你!”
夏枯草泪眼模糊,鼻涕眼泪横流,算是把近几日的压力都释放了,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回神,认清现实,赶忙涌袖子一顿胡乱擦。
真的是石寒水,他伸着手,手上有两个苹果,夏枯草顿时手足无措道:“我……我只是……”
想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想说不是因为你我才哭,可心里又不知为何哭。
石寒水并没有与她纠结,转了身去,苹果被悬在半空中,夏枯草看着那背影,心里好暖,上前拿了苹果,咬一口,甜。
这漫山遍野的野果,只有这一口最甜。
待走到八卦阵已经是申时日落黄昏了。
夏枯草远远地看着石寒水,见他停下,她也停下,鼓起勇气还是问了出来:“掌门为何不御剑?”
空气中有淡淡地香气,柳树轻扬,微风徐徐,他回道:“我的剑认人!”
夏枯草看着他微扬的衣脚,他的剑认人?意思是说,他的剑不能载她,是吗?还是说他的剑从没有载过除了他以外的人?
本该是失落的,可是夏枯草没有,她很庆幸,这是不是说,他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位让他载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听学第一课
心里的雀跃似乎都感染了这周围的风,连空气都是甜的,夏枯草看着他的背影,他就此离去了,去了悬浮宫的路。
夏枯草踩着小桥,心情很好,在湖边摘了一枝柳树条,一蹦一跳的往静苑走去。
石寒水回头,看着她欢呼雀跃的模样,不禁摇摇头:“心性未定!”
夏枯草走回静苑已是太阳落山之时,她在静苑门口蹑手蹑脚,还没有想好说辞,万一有人问她这两日的去向她该如何回答呢?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夏枯草一抬头惊呆了,忙打招呼:“赵师兄,你好!”
“小师妹,你好!”赵长兴并没有异样的目光,也没有打量她,给了她足够的尊重。
“掌门让我给你留了晚餐,我带你从后门入。”赵长兴再道。
夏枯草愣在当场,疑惑不已忙问:“掌门来过?不能吧!”
他不是走向了泽民路吗?这可是她亲眼所见。
赵长兴关了门出来道:“噢,掌门口谕是不需要亲临的,门中有一门绝技,千里传音,日后,你们自会学到。”
“啊?”夏枯草防备不及,还有这种绝学,看来无暇山果然深不可测。
“那后门又是怎么回事,静苑哪有后门,我怎么没见过?”
“后门自是有的,你确实没见过就是了。”赵长兴耐着性子回答着,在一处围墙处,手一挥,一扇门赫然出现,跟变得一样。
夏枯草呵呵乐了:“师兄,这门不会是你临时变出来的吧!”
“呵呵,我哪有那个本事,这不过是设下障眼法,法力高深者自然看得见。”
“噢,原来如此,师兄,我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学无暇山的功法,看起来好高深啊!”夏枯草双手合十一副憧憬的样子。
“功法不是一蹴而就的,十年如一日,保持初心,才有可能精进一寸,那些动辄修炼百年之人尚有不可攻克之难题,所以学无止境,若想学有所成,定然是急不得的。”赵长兴说到学法就俨然大师的模样。
夏枯草跟着他来到暗示,果然桌上摆放着三个小蝶,一碗汤,和平常食堂供应的一样。
夏枯草笑着道:“谢谢你,赵师兄,我开动了。”
说完高兴的吃起来,赵长兴坐在一旁道:“不急!”
手上伸开一长卷,从头看到尾,再拿起另外一卷,又是从头看到尾,夏枯草看过去,发现每一卷字迹都不一样。
“赵师兄,你那是什么?”夏枯草边吃边问。
赵长兴难得严肃:“山规二百条,食不言寝不语,你还有两遍山规,明日午时记得交给我,午时未完成,就该受罚了!”
夏枯草吓得一个激灵,这石寒水是狠,真的罚她,不过若他说话不算数,也便不再是石寒水了。
吃完饭,夏枯草悄悄潜回房间,赵师兄的话犹在耳侧:“明日卯时上课听学,不可迟到,你的同门师兄弟已经在你之前开课两天了,当赶上才可。”
夏枯草叫苦连天,卯时上课,午时交两遍山规,那她今夜要彻夜不眠吗?最关键的一点是,她写字慢啊!
夏枯草下了狠心,吹胡子瞪眼,今夜又要挑灯夜战了。
她很小心的推开门,只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还是吵醒了于文锦。
于文锦从床上翻坐起来,看到出现在门前的夏枯草几不可见的蹙了眉头,转眼立刻激动的叫起来:“喂,你回来了,这两天你去了哪里,大家都说你被山上的豹子叼走了,可吓人了,搞得我半夜都是把窗户加固了一条横杠。”
夏枯草见她关切的模样很是感动,只是看了那加固的窗户笑了:“是啊,早知道第一晚就加固窗户了,唉,我不知道是梦游还是怎么的,就莫名其妙跑了很远的路,索性还好,撞上了其他师兄被喊醒了,就是受了惊吓昏迷了两日,今天才醒过来,一醒来就回来了。
对不起啊,打扰你休息了,你快上床睡觉吧!”
于文锦好奇的凑在夏枯草的面前问道:“撞上了哪位师兄?你不是在那位师兄那里度过了两日吧,哈哈……”
她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夏枯草听她这么一说,只顾着害羞并未他想:“胡说,都是同门,救助一下很正常吧!”
夏枯草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赶紧推着于文锦道:“好了好了,你快睡吧,我还有两遍山规要抄!”
“啊,这么狠?刚回来就罚了?”
“可不是,进门就被罚了,唉,今夜又要挑灯夜战,你快去睡吧!”
于文锦上床,侧身躺在里面,眼眸深沉,心里恨的牙痒痒,我们差点暴露,你竟然还能活着回来,真是功亏一篑,窗户当然要加固,谁知道你会不会爬窗回来呢?
夏枯草坐在桌子旁,陷入沉思,今日他是专门前来寻她的吗?他是掌门,山中事物繁多,竟然陪着她从午时走到酉时,只因为她不会御剑,而他的剑不认她?
若如此,他完全可以派得力弟子前来,何须亲自走一趟。
夏枯草想着想着就崩溃了,欣喜万分又被推翻,重铸堡垒再次被推翻,反反复复,简直是折磨自己,脑子里乱哄哄的。
若可以她真想当面问问他,是何原因,可惜,给她五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不敢,不敢,真不敢,她连直视他的眼睛都不敢,被他训斥就会哭的撕心裂肺,丢人现眼。
想到那为了一口吃的,就哭的稀里哗啦的自己,夏枯草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真是让他轻看了自己!
待蜡烛燃烧至一半,夏枯草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提笔,一笔一画的开始工工整整的抄写山规。
这些字像乱码一样从她的脑中路过,该死的。
卯时初,夏枯草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一个激灵弹起来,是于文锦,她道:“该听学了。”
夏枯草猛然站起来,听学?卯时?她昨夜睡着了?
赶紧一看那抄写山规的宣纸,仰天长啸,欲哭无泪,这才哪到哪啊,完了!
说好的不睡,到底怎么回事,这么没毅力呢,又是何时睡着的,简直该死。
夏枯草懊恼的捶捶脑袋,打了水匆匆洗了把脸,抱上山规就出发了。
她不知道听学在哪里,只是跟着众人身后一起走。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夏枯草哈欠连天,嘴巴正张的像鱼嘴巴时,子轩来了,他在一旁哈哈大笑:“还以为你被吃了呢,没想到还活着回来了,命大啊!”
夏枯草白他一眼:“我被吃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笑成这个样子很让人觉得你没有良心好吗?”
“哎呀,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这一路走来你没半点功力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看哪个不长眼的敢碰你,我真觉得你命里有火,旺盛的很!”
子轩说完还不忘拍了拍夏枯草的胳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夏枯草懒得理他,抖掉他的手道:“命里有灾才对!”
说完快步往前走,旁人怎会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唉,唉,你还生气了,走那么快干嘛,我就是开开玩笑怕你遇到大事太压抑嘛,不要不识好人心行不行?你应该不喜欢我追着你问发生了什么,对不对?”子轩追在后面锲而不舍。
夏枯草一想也对,就放慢脚步道:“这么说我还得领你的情喽,也是,你说的很有道理,确实感谢你没那么做!”
“是吧,走,一起……”夏枯草有点看不懂子轩了,他何时变得这么叽叽喳喳了,初相识时可还记得他是一个傲娇男?
听学的地方是在静苑同一条路上的一间书屋,只不过更为隐蔽,要穿过长长的弄堂才能看到。
夏枯草被子轩拉着坐到了四人堆中间,就是一起上山的那四人,若风,赵云,祁争,还有子轩。
他们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将夏枯草裹在了中间。
夏枯草哭笑不得:“这是个什么阵法,怕我又被妖魔抓走?”
赵云一拍桌子:“那可不,这两天大哥担心坏了,好好的一人怎么就不见了呢,关键还寻不到,掌门派了许多人,还好你终于回来了!”
夏枯草惊讶:“掌门派了许多人?”
若风忙接:“那可不,听说还启动了八卦阵,你可知八卦阵下有什么?”
夏枯草好奇的要命,扭过身来,眨巴着眼睛道:“快说,快说,有什么?”
“勿要喧哗!”突然有人拿板敲了什么东西,发出嘭的一声。
夏枯草一机灵,赶紧坐好一看,乖乖,无暇山还有如此白发苍苍之人?
不是说修仙的都不会老,都会像掌门那般玉树临风吗,这是个什么情况?
但见那老者异常严肃,眼神犀利,扫向四方,见人整整齐齐,才道:“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读书需用意,一字值千金。”
夏枯草听的云里雾里,这是什么意思?子轩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夏枯草瞪眼过去,给了他一记眼神,你给我小心点。
老者拿着戒尺突然指向夏枯草道:“这位学子,我看你眼神有意,且劝你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与孤独为伍
夏枯草再次呆住,傻傻地看着那老者,老者摸着胡子道:“你本已落人后,更要加倍努力才是,你听不懂,自然要接受别人的笑意,这是无可避免的,你听不懂,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责怪别人笑你,却宽恕自己的不知意,实则本末倒置!”
夏枯草羞的一下满脸通红,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夏枯草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如坐针毡。
“唉?天夫,那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番。”
子轩在一旁突然举手示意,老者看着他默许点头。
“您说我笑话她还要她接受,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们可以在看到别人缺点时随意笑话?”
子轩话一出,众人皆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敢问。
老者摸着胡子并未动怒,他眯着眼睛看着子轩,突然拍手叫好:“这位学生问得好,听说南楚皇帝治国有道,百姓安居乐业,术士谏言皆有采纳,民间百姓言论自由,这是时代给于你们的权利。
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不要在你的智慧中夹杂着傲慢,不要使你的谦虚心缺乏智慧,你问我我就答你。
涓涓不绝,流为江河,不矜细行,终毁大德。
杀人一万,自损三千,伤人一语,例如刀割。”
老者说完,睁着那炯炯有神的智慧的双眼看着子轩,直到他低下头去,直到所有人都低下头去。
夏枯草冷汗沉沉,唉,这天夫果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骂人于无形。
这堂课在天夫的一句话中结束:“如果你能像看别人缺点一样,如此精准般地发现自己的缺点,那么你的生命注定不平凡。”
子轩嘴里咬着笔悄悄地看着夏枯草,夏枯草正抽空抄写山规,他嘘嘘吹了两声口哨。
夏枯草看向他不解:“何事?”
“你有没有感觉不爽,难道咱俩在他眼中是智障?”子轩愁眉苦脸难以理解。
可能平常没有人这么说过他,夏枯草咧开嘴做了个无奈的动作道:“与其你去排斥已成的事实,不如接受它,谁让你自作自受,而且,你还要感谢指出你缺点的人,不然你狂妄的无法无天,必惹众怒。”
子轩猛拍桌子:“喂,果然你就是白痴智障。”
夏枯草一嘟嘴,撇他一眼,不服气的道:“好好管教你自己,不要管别人,废话一堆。”
子轩彻底的绝望了,他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若风笑嘻嘻的跑过来一巴掌拍在子轩肩膀:“二哥,你这马屁可拍在了狗屁股上,你难不成是在帮小妹化解尴尬不成,可你也太嚣张了,敢在公正严明克己守礼的天夫面前搬弄是非,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子轩顿时和若风闹成一团:“胡说八道,谁替她解围,我这是不耻下问,也好过你们在心里意想。”
夏枯草专心致志的抄写,不为旁边的打闹所干扰,她的两遍山规,如今一卷都还没抄完,要命了。
铃子叮铃铃想起,众人赶紧坐好,天夫进来时,夏枯草赶紧收紧了抄本,这一堂天夫讲解的是无暇山的历史渊源和当时的大背景环境。
这讲起历史就犹如神话故事,备受人喜爱,连同吊儿郎当的子轩都认真了。
夏枯草自然也是入迷的,自此夏枯草知道了一件事,上课前若风要讲的事,八卦阵的由来和它所豢养之物。
午时,赵长兴在天夫走后将大伙集合道:“新入门弟子,今日恭送各位掌门下山,从今天起,入无暇山,无暇山就是你们的家,大家随我来。”
夏枯草在人群中战战兢兢,她的山规算是废了,这惩罚跑不了了。
赵长进带着众人来到聚贤阁,聚贤阁外有一亭,亭子外头有一断崖。
断崖之下,陈岚叠嶂,甚是壮观,远处的山起伏绵延,偶尔可见白鸽飞过。
崖上风很大,夏枯草站在凉亭之下有点瑟缩,她不太敢看那悬崖,所以尽量往众人后头站,亭内是各大掌门,大伙正纷纷道别。
石寒水御剑而来,犹如惊鸿,潇潇洒洒,落地迎风而立,手负背后。
各掌门见石寒水立刻鞠躬敬称:“石首尊!”
夏枯草心潮澎湃,随着众弟子鞠躬敬称:“恭迎掌门!”
夏枯草悄悄抬起头看过去,风微扬,扰乱了他后背的发,每一步如绝尘中的乐舞,优雅自带音律。
他同各大掌门寒暄一番,便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无暇山与诸位同在。”
百慕大岛的岛主今日虽风光犹在,但脸色略显暗沉,多次与台下所站弟子眉来眼去,似有事要交代。
时不时眼光还会飘向夏枯草,夏枯草自是不敢与之对视,更何况她现在眼里除了那一人再无旁人。
“既有这句话,我等大可放心离去,此去经年,新入山弟子还望掌门照拂,若有一二烦请通知一声。”
夏枯草望向说话之人,是苍松派的掌门,石寒水望向众弟子:“这些都是我无暇山未来的中流砥柱,我有责任看顾他们,掌门请大可不必如此牵挂。”
“如此甚好,有劳了!”
“分内之事,何足挂齿,那我们就此别过!”
石寒水点头一招手道:“送诸位掌门下山。”
话说完,不知从哪里出现八位师兄,夏枯草见他们出现,甚是惊讶,前后左右看,她刚刚怎么没有发现这些师兄?
师兄向掌门鞠躬拜别后,腰间的铃铛一摇,从铃铛之中幻化出长有翅膀的猪来,每位师兄带一名掌门乘坐坐骑而去。
浩浩荡荡的模样惊呆了众弟子,夏枯草最是惊讶,她知道仙猪族说过他们会成为坐骑,可是为何是带着翅膀的坐骑,像极了天使,可以随意变大变小。
赵长兴见众人惊叹,笑着道:“待日后你们学有所成,也可以驾驭坐骑。”
有弟子胆大问道:“赵师兄,原来你腰间的铃铛还有此作用,你能不能也召唤出一只坐骑给我们看看?”
“无事不得召唤!”赵长兴身后突然有人发话,吓得那人连忙鞠躬道:“掌门,我知错了!”
夏枯草撇撇嘴,胆子挺肥,掌门在也敢插话。
“无妨,不知者无罪,御灵术是消耗法术的,灵兽和驾驭者之间血脉相通,这在日后自会教与你们。”石寒水轻描淡写说完,而后看向赵长兴,只一个眼神,赵长兴已懂。
他看着众弟子道:“大家按原路返回,寅时听学,夏枯草留下,掌门有事相询。”
众目睽睽之下,夏枯草被大伙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虽然没人敢议论,只怕在心里已是万千蚂蚁在爬,好奇的要死了。
夏枯草赶紧抱拳鞠躬低头站好,再不敢东张西望,须臾见赵长兴也从身旁而过退去了,夏枯草瘪嘴,心里有一丝害怕,莫不是来检查山规来了?
夏枯草吞咽口水强作镇定,面前有身影晃动,洁白的鞋面绣有黑色麒麟,这是石寒水独有的标志,那双脚立与她的面前不再上前一步。
“不必行礼!”声音低沉悦耳。
夏枯草慢慢地放下手臂,手臂似莲藕一般僵硬,好不容易回归,她依然不抬头,盯着他的鞋面一直看。
“山规抄的如何了?”
夏枯草顿时泄了气,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用手指想了很久在石寒水面前比了大概有两厘米的样子,小声道:“还差一点点。”
哼,面前有人嗤笑,夏枯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应该不是嗤笑吧,然后就是哗啦啦的声音,她的手抄本吊在她的面前,另一端握在石寒水的手中。
夏枯草顿时无言以对,被抓包了,她只抄了一小半,不过这手抄本她藏在柱子后头,他是怎么找到的?
夏枯草忙鞠躬,一本正经的道:“对不起,掌门,我说谎了,我只抄了一本不到。”
石寒水拿着那手抄本没有特别的语气,突然抛出一句话:“还有呢?”
夏枯草立马眉头紧锁,什么?还有什么?快想快想……
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无能为力的摇摇头:“还请掌门明示,弟子不知还有什么!”
石寒水手抖了一下:“好哇,不知道是吗?”
这话有明显的音调起伏,夏枯草突然害怕了,他生气了?
石寒水朝旁边道:“来,带她去藏书阁抄山规,十遍,戒斋戒浴,你做为监督,何时抄完何时来报我!”
夏枯草啊的一下差点叫出声,她欲哭无泪的终于抬头和石寒水直视了,可看到他眼中的决绝,只好一声不吭再次低垂着头。
有人从旁边走出,他鞠躬道:“是,掌门!”
这声音好生熟悉,夏枯草偷偷抬头一看,是他?
夏枯草顿时喜出望外,她眼中的惊喜石寒水都看在眼里,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待他走后,夏枯草忙上前喊道:“师兄,是你?”
振敞君微微一笑点头:“正是我!”
夏枯草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抱歉啊,给你添麻烦了,在藏书阁看着我一定特别无聊。”
“无聊这种事自进这山中就日日与你相伴,你习惯就好,日子久了,你便不在觉得无聊,而是在享受了。”
“这有什么好享受的?”
“享受孤独,享受与自己为伴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他的用意
夏枯草看着这位师兄,只能点点头,她现在还体会不到,但她看这位师兄身上的淡然处之泰然自若有一种天地灵气赏心悦目的感觉。
振敞君拿着手抄本道:“我们去藏书阁再说,你随我来。”
振敞君说完突然摇晃了他腰间挂着的铃铛,瞬间一头长着翅膀的仙猪幻化而来。
夏枯草微惊,吞咽口水道:“师兄是要我同你一同乘坐你的坐骑吗?”
“不是一同,是你一个人,我御剑!”振敞君手立与身后,谦谦君子。
夏枯草猛烈的摇头,腿都在颤抖,全身拒绝,嘴巴呜呜隆隆的道:“师兄,我怕,我不敢!”
振敞君走了两步立与夏枯草的面前,在这清风微扬中他重复了一遍:“怕?”
夏枯草闭紧双目,满脸通红,师兄大概是要笑话她吧,她不光怕骑坐骑,她更怕那要人命的悬崖。
刚刚她亲眼所见,那些掌门从悬崖之上出发离去了。
预期的嘲笑没来,手上倒是多了一条绳索,这绳索系于夏枯草和振敞君的手腕之上。
“这样就好了,不会有危险的,我们同行!”
振敞君的笑真的是会让人冰冻的心瞬间融化的,看着他像是再棘手的事也不算个事一般。
夏枯草觉得自己再罗里吧嗦就是做作博取同情,亦或是故意找茬了。
她只得努力克服心里的恐惧,哆嗦的道:“师兄,我做好准备了,可不可以让你的坐骑离悬崖远一点。”
“当然可以。”振敞君说完向那猪仙招招手道:“宝马,你过来!”
夏枯草猛然睁眼看着那师兄,有点难以启齿的道:“师兄,不是我要非议你取得名字,实在是,它明明是头猪仙,你为何要叫它宝马,你不怕它尥蹶子不干了?”
振敞君呵呵的笑了:“才不会呢,这个名字是我经过它同意取得,宝马总比宝猪好听一点吧?”
夏枯草不能理解的恶寒的晃晃肩膀:“唉,我猜它肯定是个男的,不然宝猪寓意宝珠,珠光宝气,不知道多好听。”
这时那宝马突然叫了一声,还踢了踢后腿,夏枯草哈哈大笑,安抚性的摸了摸宝猪的脖子道:“嘿嘿,发脾气了?好,我知道了,对不起,我觉得宝马真好听!
宝马啊,你一会千万不要挟私报复,我第一回骑行,真的很怕,求你放我一马,我等会去了藏书阁给你吃好吃的。”
振敞君在一旁乐:“你说话他当真的,你不要忘了喂他噢!”
“放心,我说话算数,只是不知它喜欢吃什么?”夏枯草摆摆手一本正经。
“它喜欢吃黑耶山上长在崖壁上的一种花,名为沙弥花,这种花可助它提升修为。”振敞君也说的一本正经。
夏枯草顿时愁眉苦脸,用手顺了顺猪脖子上的毛,十分忧伤的道:“宝马,不是我不想喂你吃好吃的,实在是你喜欢吃的绝非人间凡品,想我一介凡人没有半点法力,本应为你效劳,结果却无能为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刚刚在吹牛好了,老兄,给点面子,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放我一马噢。”
振敞君终于是服了这个女人,他走过来拍了拍宝马的头道:“乖,我们走吧,以后你想吃,我陪你去摘。”
夏枯草在振敞君的帮助下,翻身上去,坐稳之后,振敞君拍了一下猪尾巴,猪仙立马就飞了起来,那两对翅膀忽闪忽闪的,很是可爱。
只是可怜了夏枯草,眼睛深闭也无法消弭心中的恐惧,她趴在猪仙身上,抓着它脖子上的一粽毛始终不肯放手,振敞君在一旁看着她,直笑着摇头。
耳旁的风呼啸而过,头发都胡乱飞舞,像是走了许久似的,夏枯草实在受不住了,大喊:“师兄,还有多久?”
振敞君拉了拉手上的绳索道:“想来你还没见过无暇山的绝美风景,不如你睁开眼睛看一眼,我保证,只一眼你一定会爱上这里。”
夏枯草根本听不进去,不受蛊惑,就一个劲的摇头,再美也没有生命重要。
那巫族的崖该是多么的壮观,结果也不是她直线坠落,若看风景端端正正坐在地上看便可,没必要冒险。
一番劝诫以失败告终,振敞君也就由着她,停下时夏枯草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是她手上抓的一把粽毛,就这么占满了手,她把毛扯掉了?
夏枯草看着双手,吓得连忙凑近猪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将你那漂亮的粽毛扯掉的,实在不好意思,我太害怕了,我……”
夏枯草还准备说什么,只见宝马后蹄子一弹,撇了夏枯草一眼,嗖一下躲进了振敞君的铃铛里。
夏枯草尴尬的朝着振敞君笑了笑,一股无法言说的感觉,振敞君倒是依旧温文尔雅,笑着道:“无妨,还会再长出来的。偶尔我也会给他修剪毛发。”
夏枯草笑笑,看着前面那一座宏伟的房子道:“这就是藏书阁?”
振敞君点点头道:“藏书阁由齐师兄看守,我们现在先去打个招呼。”
夏枯草点点头,跟在振敞君身后,振敞君敲了敲门道:“齐师叔,振敞君奉掌门之命带一位弟子前来拜学,烦请开门。”
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这是夏枯草看见的第二个老人,没想到无暇山有这么多白发苍苍之人。
看来是自己之前见识太短,夏枯草忙跟着振敞君一起拜见那齐师叔。
齐师叔点点头道:“那随我来。”
振敞君在前,夏枯草在后,二人跟随着齐师叔一起,夏枯草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这藏书阁还搞得这么神秘,看来里面藏书不仅多还很机密?
一路走过去,锁上了好几间屋子,最后在最里面的那间房门口,齐师叔打开了那门道:“进去吧!”
振敞君鞠躬道谢,夏枯草也赶紧道谢,齐师叔走后,二人才先后进门,里面的格局特别宽广,屋里的进深很高很高,那书架也是异常的高。
但在那高处依然摆满了书籍,四周一圈全部都是,唯有中央摆放着四张书桌和垫子。
夏枯草不禁感叹:“这么大?”
“我们无暇山的藏书阁号称三界第二,第一便是那九重天上的藏书。”振敞君言语中都带着自豪。
夏枯草点点头:“我们就要在这呆着?师兄,我要向你说一句实话,抄完十遍我可能需要五天。”
说完,夏枯草不自觉的底下头道:“对不起。”
振敞君拍了拍夏枯草的肩膀:“掌门既然将你交给我,我就有责任,你不必说对不起,我相信掌门罚你来藏书阁自然有寓意,否则哪里不能抄书?”
夏枯草疑惑的眨眨眼,不明白,他不就是生气了罚她吗,能有什么寓意?
振敞君拿出夏枯草之前抄写的山规一看,不禁笑了。
夏枯草疑惑的看着他,振敞君将她抄写的山规摆放在桌上,又打开无暇山的山规道:“你坐下,来看一看,你写的和这上面的有何不同?”
夏枯草老实的坐下,一行一行的看,然后迷茫的看着振敞君摇摇头道:“师兄,我没看出不同啊?”
振敞君明显有点愣,瞬间接不住话,他可能怕夏枯草尴尬,所以只指定了一个字给夏枯草道:“那你单看这个,有没有什么不同?”
夏枯草蹙着眉头认真的一笔一画的看过,很坚定的摇摇头:“师兄,没有发现不妥,师兄,这个字我是一笔一画跟着那山规上抄的呢!”
振敞君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有点问题,他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你可知道这个字念什么?”
夏枯草双眼立刻含笑,有点尴尬的摇头:“师兄,我不知!”
振敞君手抖了一下:“那么它是什么结构,应该先写哪边?”
夏枯草仔细的再次看了一遍,很认真的跟着山规上的字描摹了一遍,然后拿给振敞君看道:“是吧,我确实是跟着它写的,没错吧?”
振敞君拿到手上,那字依然少了一个横杠。
他扶额轻笑:“我大概知道掌门为何要将你送到藏书阁了。”
夏枯草一听来了劲,忙问:“师兄,师兄,为何?”
振敞君道:“你可曾上过学堂?”
夏枯草摇摇头,很无辜的道:“跟我一起长大的女子都不曾读书断字,我那几年也是跟着一位济世救人的名医草草自学过。”
振敞君了然的点点头:“那天夫所讲,你能听进去多少?”
夏枯草想到那天夫笑了,道:“今日我听天夫讲学,晦涩难懂,真的像天书,为此,天夫还点名批评于我。
师兄,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掌门可能已经看出来我识文断字缺乏,所以才罚我来边抄山规边识字?”
“你的悟性很高,虽缺乏但假以时日,进步应当很快!”振敞君没有否认。
夏枯草手心温暖乐了,想不到,他会如此安排,倒叫她意外,若云里雾里跟着旁人听天夫教学,也许所学不多,但若能多认一些字,对以后的路也是好走的,心里不免充满感激之情。
夏枯草顿时像打了鸡血,朝振敞君发誓道:“有一定认真学,不辜负掌门的栽培之恩,只是可能要辛苦师兄,多教教我了,大恩大德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