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跑了？
“让她上来！”武琳怒视着我，要是我提早报告，警方单独行动，一样能发现孟齐飞，还不会惹上苏娜这个大麻烦。
好不容易让组长对我产生点好印象，出了这档子事，之前的努力白费了。武琳看我的眼神如果能变成刀子，这会儿我已经千疮百孔，身上插满刀子。
或许只是一个巧合，小区里有苏娜其他的朋友。
金磊报告道：“她走进c座电梯，正往你们那边去了。”
武琳很严肃的对我说道：“我最后提醒你一次，那个女人很危险，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她上来找孟齐飞是什么目的，性质都很恶劣，后果很严重。”
我轻轻哦了一声，电梯放出叮的一声，停在八楼。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苏娜往前迈了一步，就看到挡在门口的武琳，旁边还有李飞和熊森。
“又见面了，苏大记者。”李飞讥讽道。
“你们怎么在这？”苏娜竟然反问。
“这话该我问你，你不会是来通风报信吧？”武琳冷声问道。
“我又没犯法，想干什么你管不着。”苏娜蛮横想要冲出人墙。
我从走廊走出来，默不作声的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在这？”苏娜看到我有点尴尬，她答应过我，不会私下里接触孟齐飞。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我抓了现形。
我没说话，武琳厉声说道：“根据小雯口供，警方确定孟齐飞有重大作案嫌疑，正在监控当中，你要执意干扰警方工作，后果自负。”
“行了，我知道了，我不去找他。”苏娜举起双手，向后退到墙角
“换个地方说话。”武琳带她到走廊里。
苏娜的举动让我对她很失望，以前的事就算了，毕竟和我关系不大。可答应了我的事，出尔反尔，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深交。
铃……
武琳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还是金磊。
电话接通，武琳还没说话，就听到金磊吼道：“上面出什么问题了，目标怎么下楼了？”
“你没看错？孟齐飞下楼了？”武琳惊呼道。
“他已经走出大厅了。”
“跟上他，一定不能跟丢了。”武琳放下手机，对苏娜说道：“这次你麻烦大了。”
苏南和不服气的说道：“关我什么事！”
武琳走到801室门口，房间里还有音乐声，她敲敲门，没有反应。人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你就是他的同伙，来掩护他逃跑，也是你给他通风报信的吧？”武琳气急败坏的叫道。
苏娜脸色铁青，叫道：“你少血口喷人！”她想证明自己清白，可这事已经说不清楚了。
电梯上来了，我们赶快进入电梯，到一楼。
金磊开着车在大门口，看我们下来立刻打开车门，说道：“快上车，方叔跟上去了。”
武琳坐在副驾驶问道：“什么情况？”
“苏娜上去不久，孟齐飞换了一身衣服，突然出现在一楼大厅，方叔放我汇报，他跟着。”
李飞和熊森钻进后排，我正要上去，武琳说道：“你留在这看着苏大记者，波哥他们马上就到。”
我只好关上车门，看着他们开车走了。
苏娜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也有些恼怒，很好的局面被她给毁了。
“我……我……”话到嘴边，苏娜却说不出口，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支支吾吾的半天，她只说出一句话，“我没有给孟齐飞报信，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这一点我相信，没有那个同伙会傻乎乎的把自己送到警察面前，来掩护同伴撤退。
可是又太巧了，苏娜出现，孟齐飞逃走，怎么看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
我问道：“是谁让你来的吗？还是有人给你暗示？”
“没有，是我自己想来看看。”苏娜说道：“下班之后，脑子里装着全是孟齐飞的事，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人，特别想了解一下像他这样的人平时都是什么样，可能有点入魔，鬼使神差的就到这了。结果就遇到你们！”
苏娜的解释听上去有点敷衍，我觉得她说的是实话。
如果不是她告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孟齐飞发现了跟踪监视他的李飞和熊森。
这个可能性也不大，李、熊二人干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被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告密者一定另有他人，我想到了还没有露面的第二嫌疑人，很有可能他要来找孟齐飞，结果发现他被警方跟踪，然后提醒了他。
分析下来，在回家的路上，或者在咖啡馆中孟齐飞就收到消息了。回到家中打开音响，非常反常的举动。
第二嫌疑人有可能就在周围，我环顾一周，小区里光线昏暗，只能看到近处。再远一点就是漆黑一片，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直觉告诉我，孟齐飞只是抛出的棋子，躲在他身后的人才是关键。孟齐飞落网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怎么抓到第二嫌疑人才是关键，他可能是在背后推波助澜的黑手。
“有人过来了。”苏娜提醒道。
我回过神一看，波哥和闫副局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波哥先看了苏娜一眼，扭头对我说道：“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出了点小意外。”我低声说道：“孟齐飞逃走了！”
“你说什么？”波哥瞬间怒了，质问道：“你是说犯罪嫌疑人在你们一组的监视保护下逃走了？”
“他可能收到消息。”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原来一组都是些没用的废物。”波哥涨红了脸，非常的愤怒。
闫副局拍拍他肩膀说道：“冷静点，事不大，他跑不掉。”
波哥又问道：“他是怎么逃走的？”
“呃……”我为之语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哼！”波哥哼了一声走了。
闫副局说道：“既然嫌疑人跑了，就不用等搜查令，彻底搜查，把证据做实。”
“明白！”我将进入孟齐飞家里，他生活在这里。
大量的生活细节可以用来侧写，分析他的习惯、性格以及犯罪动机。
更不用说房间里会有大量的证据，或许还能找的第二嫌疑人的信息。
第三十七章 逃脱
闫副局说完就走了，嫌疑人都跑了，他没理由留在现场。
波哥一声令下，身后的刑警忙碌起来，把我留在原地。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还没收到武琳的信息，情况不太乐观。
“我要去工作了。”我不可能带着苏娜进入现场。
苏娜的脸色很难看，她低声说道：“我真的不是来报信，只是近距离接触一下。”
“我相信你！”就像斯登哥尔摩综合症一样，杀人魔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他们高高在上，掠夺别人的性命，像是生命的住宅。又或者是因为死亡带来的强烈恐惧导致心理变化。
历史上有名的连环杀人狂被捕之后，会冒出一大群的狂热信徒，大多数为女性，愿意为凶徒献身，甚至要嫁给他。
人类太复杂，就连人类自己都不理解自己的同类。
苏娜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特别她又是记者，敏感又有强烈的好奇心，职业习惯促使她要探明情况，我可以理解。但是对其他人来说，有点困难。
波哥看到我站在原地，吼道：“你还站在这干什么？等着人来请你呢？你需要的装备都拿来了，801的房门也开了。”
他心情很不好，我只等留下苏娜，上去工作。
苏娜有点无助，她不能离开，只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她才能离开。
在电梯里，我在想第二嫌疑人到底是什么人？孟齐飞白天在公司工作，下班之后有一半的时间和小雯在一起。他自己独立支配的时间很少。再加上他回国的时间不长，还要到外地出差，算下来时间更少，他怎么结识第二嫌疑人？
这可是谋杀，是要掉脑袋的，必须要互相了解，还得信任对方。考虑到这些因素后，第二嫌疑人的身份更加神秘。
叮！
电梯到了八层，走出去一看，走廊上已经拉起黄色警戒线。两名警察受在门口，房门已经被打开，我的工具箱就放在门口。
我只能感叹效率真高，在看旁边房门，门锁保持完整，也看不到任何划痕，这还是特别高级的防盗锁。
从门口往里看，房间装修的很漂亮，从装修风格到家具都是欧式风格，光这些家具就值不少钱。
这样的现场不同于普通的凶案现场，完全没有被破坏。我穿上隔离服，戴上眼罩，穿上脚套，走进房间。
客厅的音响还开着，我用黑光灯一照，很清晰的看到一枚指纹，孟齐飞的指纹。
这枚指纹质量非常高，不用任何技术处理就可以采集，我轻松搞定后关闭了音响。
在旁边的盒子里有很多cd，我拿出来一张一张检查，都是交响乐或者古典音乐，别说摇滚乐，连一张流行音乐的cd都没有。
我还注意到碟片上有划痕，说明这些cd经常播放，孟齐飞是真喜欢。这和小雯的讲述有冲突。小雯如果没有说谎，孟齐飞就有可能有人格分裂，喜欢摇滚乐的可能是第二人格。
这就有点解释的通了，分裂出的和主要人格截然不同，甚至会相反。
我在客厅稍作停留就去了卧室，一个人在家中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走进卧室，我就知道他是怎么悄无声息的从我们眼皮下溜走的了。
卧室的窗户开着，夜风灌进来，吹得窗帘晃动。一根绳子系在墙角，我探头一看，外面墙体上有脚印和明显的划痕。
我拉上来一看，绳子很断，只够他往下爬一层。楼房的设计也帮了他，窗户下方突出一块。大概是用来安装空调，结果成了踏板。孟齐飞就是从这下去，到了七层，然后再溜出去。
说起来很简单，但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这是八楼，稍有闪失就是死路一条。从八楼坠下，摔在楼下坚硬的水泥地面上。不会摔成肉馅那么夸张，断裂的骨头会从皮下刺出，大脑会变得成豆腐脑，弄的到处都是。
检查过绳子的材质，我确定孟齐飞早有准备，绳子非常结实，是专业的攀登绳，能承载极大重量。逃跑路线早就计划好，他预计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找到逃跑的方法，可以和波哥交待了，我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各种细节上，抽丝剥茧，尽量多的收集有用的线索。
我关上的窗户，关上房门，再关灯，瞬间陷入黑暗当中。房间里一点点光亮都没有，我打开紫外线灯。
床单很干净，我在上面没发现任何痕迹，只找到几根毛发，末端还有毛囊，可以用做dna检验。
我把床下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一根长发，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女人生活过的地方。小雯说的地方大概是另一处住宅。
打开灯，我检查旁边衣柜，全部都是男性衣服。分类摆放的很整齐，心细程度和女人差不多。这些都说明孟齐飞很仔细，不会留下很多破绽。
在厨子旁边我找到一个行李箱，上面贴满标签。打开一看，箱子已经空了。但是我打开拉锁，在装小件的袋子里找到一张收据。
看上去和我发现的小票十分相似，时间早了一年，是某个死亡摇滚乐队的cd。
这是很重要的发现，我把的小票装进证物袋中。
卧室的收获不小，接着我去了卫生间。
洗刷台上只有一个杯子，里面只有一把牙刷。关灯用紫外线灯扫了一遍，没有重大发现。干净的就像不久前刚打扫过。
走出卫生间，我就想到一个合理解释。孟齐飞早就得到提示，所以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新住所。就算警察把房间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有多少收获。这里只是一个临时居住地。
据此推测，孟齐飞收到警告的时间还要提前，可能在咖啡店吃饭的时候就收到消息了。吃饭的时间可以冷静的思考出对策。我们都被耍了。
我更疑惑了，那时候只有李飞和熊森两个人，暴露的可能性更低，他们怎么被发现的？难道第二嫌疑人在警察里还有人？
很快我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当时只有一组的人知道消息，第二嫌疑人不可能是一组的人。
脑袋有点疼，第一次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你小子又发什么呆，有发现吗？”波哥吼道。
“我知道孟齐飞是怎么逃掉的了！”他的脸更黑了，简直就是和锅底一个颜色，肯定没有好事。
“说说看。”波哥要听我解释。
“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时间大概在六点左右。”我把刚才的推论说了一遍，可以帮苏娜洗脱一点嫌疑。
波哥听完了点点头说道：“说的有点道理，那你就负责把通风报信的人找出来。”
“我？”我很想说波哥是不是被气昏头了，忘记我是法医了。
“就是你！”波哥没好气的说道：“嫌疑人跑了，老方还受伤了，现在一组人手不足。你小子挺聪明的，就交给你办。”
接触时间不长，方叔人还不错。我装作很担心的问道：“方叔怎么样，没事吧。他怎么受伤的？”
“唉！”波哥叹口气说道：“遭人暗算，在追踪的路上，被人一砖头砸在后脑，伤的不轻。被救护车拉走了。”
人的后脑比较脆弱，神经系统主要分布在后脑和后背的脊椎骨中，这种分布结构，本身就具有保护性。但是用力打击后脑和后背，由于局部压强和震动过大，很容易挫伤神经系统，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再加上方叔年纪大了，骨质疏松，很容易造成脑震荡，更严重会导致颅脑损伤。
“方叔会没事。”方叔作为老前辈，在刑警队待的时间长，和波哥是老同事。在这种情形下，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继续吧。”波哥走了。
方叔遭遇袭击，把苏娜的嫌疑降到最低。思量再三，我觉得该给武琳打个电话，告诉她我的进展。发生这么戏剧化的变化，武琳这会儿心情恶劣。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来。
“干嘛！”武琳怒吼道。
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震得我耳朵有点疼。
“我检查完孟齐飞的房间，没有特别重要的发现，刚才听波哥说方叔出……”
“说重点！”武琳直接打断我的话。
“801只是孟齐飞的临时住所，他一定还有一个经常居住地。我想他摆脱掉警察，很有可能回到主要住所。就算他要跑，需要钱和……”
话没说完，武琳就挂了我的电话。她知道该怎么做。
不管她喜不喜欢，我将关于第二嫌疑人的推测都写在短信上，发给了她。至于她看了之后会有什么行动，就不得而知了。
收起手机准备继续工作，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轻声说道：“谢谢你！”
我回头一看，苏娜站在门口，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挺迷人。
“我都听说了，谢谢你帮我洗脱嫌疑，警察说我可以回家了。”她微微的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我。
“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我站在原地没动。
苏娜有些失望的走了，今晚的事给她一个很好的教训，以后她就不会这么鲁莽。
我走到窗前，看着漆黑的夜色，孟齐飞和他的同伙就隐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我对自己发誓，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
方叔的受伤让我有点恼怒。
第三十八章 绝对安全的锁
801室没有多大的价值，发现的物证只能证明孟齐飞在这里住过几天，只发现几枚其他人的指纹，可能是安装工人或者清理人员在无意中留下的。
过了十二点，我正在进行收尾工作，李飞出现了。
“别干了，收拾东西跟我走。”
“什么情况？”我快速整理好工具，脱下身上防护服。
“局里正在组织全城大搜捕，武警都来了，孟齐飞就是长了翅膀都飞不出去。”李飞说话时咬牙切，他心情很郁闷。煮熟的鸭子飞了，同事受伤，严重影响心情。
我轻声问道：“方叔怎么样？”
“人还昏迷着，医院给做了一个ct，没之前预计的严重，还在近一步观察中。”
这能算一个好消息，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方叔跟踪孟齐飞，他是经验丰富的老侦查员，怎么会被人从后面袭击。
李飞说道：“从现场的痕迹看，动手的不是孟齐飞，从留下的脚印来看，是个女人。”
女人的力气小，她只是想要帮嫌疑人脱身，要是换成男人，方叔挨的这一下要是换做男人，就可能小命不保。
第二嫌疑人可能是个女人！根据这条线索，我把所有和孟齐飞有关系的女人都想了一遍，得出可能性最的是他公司的女员工。既然小雯能成他女朋友，有第一个，就有可能有第二个。
一路跟着李飞，走到楼下车前，我才想起问道：“你要带我哪？”
“去孟齐飞另一处住所，小雯早就提供地址了。”
“就我们俩？”
“没有人手了，就我们俩。”李飞发动汽车。我把工具箱放在后排，坐在副驾驶上。
城市很大，一个人想要藏起来，想找出他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虽然警方掌握了他的身份信息，宾馆、酒店、火车、长途车等需要身份证的地方他都用不了，但是还有别的地方能藏起来。
孟齐飞的另一处住所稍微远一点，李飞开了二十多分钟，到了老城区，开上一条偏僻的老路。
路两边都是老式楼房，外层墙体水泥脱落，或出现裂痕，露出里面的红砖。昂见一点光亮都没有，黑漆漆的像是鬼屋一般。
看到这些老房子，我就知道孟齐飞为什么会喜欢住在这里。近些年城市发展飞速，筒子楼已经找不到了，这种老房子最接近筒子楼。藏头案发生时他已经十多岁，筒子楼给他留下深刻的记忆。
“貌似就是这里了。”李飞指着路边的一栋楼房说道：“以前的职工家属楼，原住户差不多都搬走了，留下的都是老人。”
孟齐飞肯定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找到这样的房子，他还买了下来。房子虽然老旧，但是价钱不会便宜多少。业主们都在等拆迁改造，赔偿金不会是个小数目。
李飞把车子停在楼下，打开车门说道：“看来藏头案对他影响很大，童年的阴影会跟着人一辈子。”
“我有一种感觉，想要查清楚，必须弄清楚解开筒子楼凶案。”我说道。
“听金磊说当时案子就破了。”李飞没有看到卷宗，他了解的情况都来自金磊的讲述。
“我看未必。”我拎着工具箱，大步走到楼门口。
楼道门还是老式的木门，一半的房门已经不见了，剩下的一半破败不堪，表面的红漆快掉光，露出的木头本来的颜色。虽然很旧，但是门上一点灰尘都没有，说明有人经常清理大门。
李飞说道：“一道破门有什么好看的。孟齐飞的房子就在一层。”
“有人经常打扫这道门，你猜会是谁？”我反问道。
“你觉得是孟齐飞？”
“十有**！”我没把话说的太满。
穿过木门，往前走是三道台阶，上去就到了一楼。李飞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我们俩站在得门外听了一会儿，房间里没有动静。孟齐飞只要不傻，就不会回到老房子，但是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没人！”我戴上手套，拉了房门外面的栅栏门。锁着的，拉不动。
在防盗门普及之前，人们为了安全，自制这种铁栅栏门，相当结实，夏天还可以开着门通风。
“该我露一手了。”李飞让我拿手电筒照着门锁，他拿出一个小工具盒，里面装着各种工具。
“你会开锁？”在不破坏门锁的情况下把门打开，是项技术活，总算有机会亲眼看到。
李飞得意的说道：“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在一组混下去。这年头法医都能破案了！”
这货似乎是在调侃我，我觉得应该笑一下。
我硬挤出一个笑容，李飞扫了一眼，吓得一哆嗦。惊呼道：“哥，你能不能不笑，笑的太吓人了。”
本来就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再加上从侧面照过来的手电光，让我脸上的表情特别狰狞恐怖。
我赶快收起笑容，李飞低声自语道：“笑的比恐怖片都吓人。”
“你快干活！”我催促道。
李飞拿出一个像钥匙一样的东西，但是没有齿，小心的插进锁孔里，试了一下锁眼有多深。然后拿出光滑的小圆柱体，放在钥匙面上，慢慢的推进锁眼间的缝隙，然后轻轻的转动钥匙。
我大开眼界，没想到是这样开门。钥匙转动，小圆柱体会在锁孔中移动，到了恰当的位置，圆柱体卡住锁珠，就像是钥匙一样，门锁就能打开。
这种方法需要技巧和一点点运气，关键是手感。能感觉到卡在正确的位置，再扭转钥匙。
李飞显然是这方面的老手，用了不到五分钟，他扭动钥匙，门就打开了。
“真厉害！”我由衷的称赞。
“这算不上什么。运气好而已，孟齐飞更换了门锁，要是老锁还要复杂点。”李飞很仔细的收好工具。
我探头看了一眼，他的工具箱里还有小勾子，奇怪的u型铁丝，他都没用过。
“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开锁？”我好奇的问道。
“当然，还有不下五种方法。”李飞低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把锁是绝对安全得。只要有人能制造出来，就有人能解开。”
“有了你这句话，我晚上睡觉都不会安心了。”像李飞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能在你睡觉的时候偷偷潜入你的家中……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搞定！”李飞用了更短的时间打开第二道门。
第三十九章 满墙血
通往可怕的连环杀手，重案模仿者孟齐飞内心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李飞没找到开关，用手电筒扫了一圈。
对门的位置摆着一套老式的沙发，曾经非常的流行，几乎每家都有一套。和我在藏头案卷宗中看到孟齐飞家中的沙发非常相似。
沙发前是老旧的茶几，就连门旁边的电视柜都木制品，上面还有台老的不能再老的黑白电视机。这些东西都非常有年头，就算在二手市场都不一定能找到。孟齐飞花了很大的心思布置这里。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我相信在这间屋子里能有不少发现，或许还能找到藏头案的真相。作为唯一的目击者，孟齐飞用特殊的方法把一切都保留下来。
李飞用手电筒指着茶几说道：“我有一种穿越了的感觉，小时候我爷爷家就有一个这样的茶几。”
这间屋子就像是一间80年代纪念馆，每一件物品都充满沧桑感。住在这里一两天会觉得有意思，时间长肯定受不了。毕竟我们生活在现代，这些都已经被淘汰。
我理解小雯为什么觉得孟齐飞是疯子，她来过这里。只要智商超过70，眼睛没瞎，都能看出住在屋子里的人精神不太正常。
李飞已经等不及了，抬腿就要进去。
“穿上！”我拉住他，拿出一双鞋套。脚印是重要的鉴证痕迹，我不想任何一个脚印被破坏掉。
“你最好能发现重要线索。”李飞穿上鞋套。
抬脚迈入房间，就像是穿越时间，回到过去。
整套房并不大，估计实际面积不到五十平米。客厅稍大一点，左手边有两间卧室，右手边是厨房和卫生间，布局还算合理。
李飞随手关上房门，问道：“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起？”
我看到门口的墙上有灯绳，难怪刚才李飞找不到开关。我轻轻打了一下，咔嚓一声，房屋正中间挂着的灯泡亮了，发黄的灯光照亮了客厅。
“分开查，发现不对劲叫我，别乱动东西。”我建议道。
李飞很不满的说道：“我不是菜鸟，知道该怎么做。”
我径直走向卧室，李飞说道：“眼前就有个不对劲的东西。”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电视机柜里塞了一套音响。一看就不属于80年代，正因为这样，才被塞进柜子里。
cd盒也在柜子里，我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张交响乐，剩下的都是死亡摇滚。我随便抽出一张，都是国外原装碟，看起来像是小雯的。
我问道：“小雯有说过她喜欢摇滚乐吗？”
“好像……没有吧……”李飞并不确定，预审时他不在场。
我仔细回忆，小雯从没有亲口承认她喜欢摇滚。同事的偶然发现，可能是替孟齐飞保管，两人是亲密的男女朋友。
“我们似乎找到孟齐飞和黄英案的联系了。”我在死者胃中发现的还没溶解的小票就是其中某张cd的购买凭证。
购物之后，人们对小票的处理方式都比较随意，随手装进衣兜或者钱包里，又或者跟购买的物品一起放进袋子里。孟齐飞很可能是装进衣兜里，和黄英在一起的时候掉出来，被她当作重要线索保存下来。
李飞说道：“有点太牵强，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那就继续找。”我相信能从房间里找出线索。
“我去厨房。”
我径直走向卧室，按照小雯的口述，在卧室应该能找到很多她的物品。
卧室用的也是灯泡，打开灯，我看到钢管焊成的双人床，床单是蓝花布，相当有年代感。
打开紫外线灯，我在床上找到女人的长发，还有一些发亮的斑块，留下的时间不会很长。
有可能是小雯留下的，也可能是我们正在寻找的第二嫌疑人。我把床单掀下来，打包带回去检验。
接着检查旁边的衣柜，里面有很多女性衣物，还有几件内衣，看起来大小都差不多，目测都属于小雯。
靠近窗户摆着一张双人桌，学校常用的那一种，上面摆了一排书籍。
我快速的浏览一遍，大部分都是小说，《七宗罪》《开膛手杰克》《法医秘录》《世界著名连环杀手》，这些和小雯描述一致。
书架最边上一本很厚的书引起我的注意，密码发展简史。让我想到凶手留下的挑衅信息。很多内容都对上了。但是对我来说还少了点什么。的
80年代的风格确实有些怪异，但是没有看任何暴力痕迹。连环杀手也是一步一步养成的。就目前这些情况，很像是狂热的80年代爱好者。国内不多，但是国外有不少狂热粉丝。
“你过来一下，这边好像有情况。”李飞在卫生间有发现。
我快步走过去，卫生间是淋浴，墙壁上镶着白瓷砖，经过岁月洗礼后，瓷砖有些泛黄。灯光经过瓷砖折射，显得卫生间特别亮。卫生间的设计也很经典，淋浴头正对着蹲便器，把有限的空间最大化利用。
“你让我看什么？”我没发现有问题。
李飞笑着关灯，然后打开紫外线灯。我顿时就惊呆了，墙壁上，地面上，几乎每一块瓷砖上都有亮块。这些痕迹和卧室床单上可不一样，从形态上看，都是血液留下的痕迹。
血液痕迹分析的是项技术活，痕迹能反应出很多重要信息。滴落痕迹能显示嫌疑人移动方向，喷溅痕迹能展示两人位置等等。
我仔细分析这些痕迹，大部分都是血液滴落痕迹，高处的像是甩溅上的痕迹。从分布上看，不像是一次留下的。
“能看出发生过什么吗？”李飞问道。
我摇摇头，李飞看不出来，我一样分析不出来。
李飞低声说道：“小夕被杀后损失了大量的血液，显示被嫌疑人带走了，他会不会在这里用血……”
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看起来像是这种情况。但真正的结果还要我采样分析。希望可以做dna检测。
刚才觉得少了点什么，瞬间就补齐了。卫生间打扫的这么干净，不是没有原因。
李飞叹口气，有些失望。
“你这是大发现，还叹气？”我问道。
“我想找的是能抓到孟齐飞的线索。”李飞问道：“如果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你，你会到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问的好，如果我早有准备，预计到会有这么一天，一定会提前准备好一处安全的地方藏身。
第四十章 第二嫌疑人之谜
“搜索队有发现嫌疑人的踪迹？”我问道。
“应该没有。”李飞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找到了，熊森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金磊会监控网上的信息，宾馆的前台登记系统都是联网的，孟齐飞只要使用身份证，我们能在第一时间确定他的位置。”
说了一大堆，李飞才反应过来，问道：“你问这些什么意思？”
我看过时间后说道：“搜索已经进行四个小时，黄金时间快过完了。还没找到孟齐飞，说明他可能有一处安全屋。线索可能就在这件屋子里！”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孟齐飞在国外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肯定会受到西方观念的影响。他也有能力做到。
“该找什么？”李飞问道。
“照片、文件、备忘录、便条、所有和地址有关系的东西。”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完全靠运气。
实际上我觉得希望不大，留下线索的安全屋，也就不是安全屋。
李飞立刻开始翻找，我从瓷砖的缝隙中采集到一点血迹。卫生间的血液分布太广，我总共采集十分样本。
等我收拾好工具走出来，李飞已经把客厅翻了一遍，连沙发下尘土垃圾都翻出来。线索没找到，发现两枚硬币。
我也加入到搜索当中，不彻底搜查完，我们不会安心离开。
李飞拿起卧室书桌上的书籍，快速的翻动，一个便签掉出来。
我捡起来一看，便签制作非常简单，就是在硬纸壳上写下的一行字。
“小血爱大叔。”
李飞看一眼，觉得没用，继续翻找书籍。
这行字看着非常眼熟，我拿出手机，调出我在咖啡屋拍下的那行血字，字体几乎一样。
字迹娟秀，肯定是出自女人手笔，那就是小雯写的。
“你看什么？”李飞好奇的凑过来，看完后问道：“大叔是孟齐飞，小血是谁？”
“小雯？他一点都不配这个名字。”李飞吐槽道。
“或许是孟齐飞给起的爱称。”我把便签装进证物袋中，继续寻找。
用了一个多小时，房间被我们彻底搜查一遍，没有任何遗漏，也没有任何发现。没有安全屋的信息，也没有发现第二嫌疑人的线索。
“看来我们运气不好。”再留下去也没用，我准备回法医室开始检测。
李飞很不甘心，只能拿出手机，把我们的情况报告给武琳。
“行了，你们回去吧。”组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说完就挂电话，根本不给我们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组长在忙什么？”我问道。
“肯定在组织全场搜捕。”李飞催促道：“走吧，送你回去，我要接着去找孟齐飞。”
我关上房门，离开80年代展览室。门都没有反锁，李飞通知附近的派出所，他们会特别关注这间屋子。
在回去的路上，总算收到一个好消息，被打昏方叔苏醒过来，问题并不大，只有一点水肿和轻微脑震荡。
李飞改变主意，我们去医院看望病号。
到了病房一看，只有方叔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怎么就您自己？”李飞问道：“负责照顾您的内勤呢？”
方叔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让人家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问道：“那您的家人呢？”
“我还没和家人说，这么晚了打电话他们会担心，还得急匆匆的赶过来，我又没什么事。”
方叔看我们不说话，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干了一辈子刑警，都快要退休了，栽这么大一跟头，晚节不保。”
李飞安慰道：“您是被偷袭，要不是注意力都在嫌疑人身上，您肯定会发现臭不要脸的偷袭者。”
“不对！”方叔很严肃的说道：“偷袭我的不是一般人，悄无声息的就到了我背后。进入小巷前我看了一眼，没有人。”
“训练有素的偷袭者？”李飞相信方叔的分析，这一情况的出现会让问题变的更加复杂，必须的要告诉组长。
我问道：“您注意到偷袭者有什么特征吗？”
“动手的是个女人，可能是医生或者是护士。我闻到一股香水的味道，很特殊，从没闻到过。同时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特殊的香水意味着很贵，是个人调制或者是某个品牌的限量版。前提是方叔懂香水，闻过很多种香水。
“放心，你方叔也是见识过香水的。”方叔说话的时候脸上有奇怪的笑容。
李飞解释道：“方叔以前在扫黄队干过，每天都接触香水。”
方叔赶快说道：“你们可别给我乱说，让你们婶子听见，我就完蛋了。”
“保证不说！”我只有对天发誓，方叔才肯放我离开。
“快忙你们的正事去，待在我这干什么。”方叔把我们从病房干出来，让我们继续工作。
在回去的路上，李飞问道：“你觉得袭击方叔的女人会是第二嫌疑人？”
“或许吧。”我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怎么感觉那女人大有来头。”李飞分析道：“弄用的起高档香水，说明女人很有钱。医生是掩护身份，同时还训练有速，虽然是偷袭，一招放倒方叔也很厉害。她发动袭击的位置也选的很好，小巷两头都没有监控探头，巷子里没有路灯，一击之后远遁，有点刺客的味道。”
我比较认同他的分析，不过这会儿的我又累又困，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他说话都有点听不清楚。过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我被叫醒，已经回到警局，我拎着工具箱，拿着从现场带回的各种检材，从车上下来，回到法医室。
“你可以睡会儿，那些东西可以慢慢检测。”李飞嘱咐一句，调转车头走了。
“祝你们早日抓到嫌疑人。”我说完车已经开走了。
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法医室，把各种检材保存好，拿出手机一看，已经是凌晨四点，天就快要亮了。
关好大门，回到一组办公室，两把椅子一拼躺上就睡着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过，精神也很疲惫。一天的时间里竟然发生这么多事，电影里都没有精彩。
睡了很久，隐约听到有人说话，我什么都不管，接着睡。
再次醒来，我是被呼噜声震醒，坐起来才发现李飞、熊森都回来了，都在睡觉。
房间里椅子不够，武琳只好趴在桌子上睡，就在我身边。打呼噜的是熊森和李飞，这两货配合的非常默契，简直是二重奏。
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半，过了下班时间。
肚子饿的咕咕叫，我直奔食堂，吃了五个肉包子，称得直哼哼。
想到其他人肯定都没吃饭，我打包八个人的食物，回到一组办公室。
他们还在睡，呼噜声如潮水一般。我打开餐盒，让食物的香味扩散出来。
两分钟后，熊森不打呼噜，嘴唇动两下，就快要醒过来了。
“起床吃饭了。”我叫了一声，众人瞬间清醒过来。
“哇，真的有包子吃！”金磊叫道：“我正在做梦吃包子，想不到真有包子吃。”
武琳也醒了，她第一反应是去看墙上的时间。
“快点吃，就快凉了。”我把两个包子送到她面前。
她看了我一眼，喝了口水，开始吃包子。
一时间一组办公室里只能听到吃东西的声音，熊森最夸张，差不多巴掌那么大的肉包，他三口就能吞下一个。
看样都饿坏了，我没打扰他们，在一边等他们吃完。
只用了十分钟，就像是秋风扫落叶，四个人干掉八人份的食物，熊森还没吃饱。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没有孟齐飞的下落？”
“他肯定还在市里，跑不了。”熊森说道：“他的照片都发下去了，全市的警察都在找他。还有居委会的大妈！”
金磊说道：“我准备把他信息发到网上，让网友都记住他的脸，除非他会隐身术。”
“先按照你说的办。”武琳准备再找小雯聊聊，从她的角落了解孟齐飞这个人。
组长没给我安排工作，我回法医室检验瓷砖中的血迹。
“等等！”武琳叫住我说道：“你昨天表现的很好，继续努力。”
“我会的！”她既然这么说，大概是不会怪我了。
武琳最后说道：“一天过去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抓到孟齐飞，他的同伙也跑不掉。”
众人充满干劲，各自开始行动。
我回到法医室，把血液样品装到试管中，倒入萃取液，然后放进离心机。等到少量的血液提取出来，就可以进行检验。
忙碌了一个多小时，结果出来让我松口气，十分样本都属于同一个人。dna检测还要等一段时间。
似乎可以歇一会了，我刚要坐下，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苏娜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谢谢你原谅了我，我真的错了。”
能让苏娜这种女人认识到错误，已经很不容易。我正要回复她，又一条短信发过来。
“我有一个重要的发现，想和你面谈。”
我高兴的有点早，前面说的话只是想让我回复她。我放下手机，想了想又给她回了两个字。
“什么？”
“我好像找到了孟齐飞的老巢！”
“你最好不要开玩笑。”我立刻回了过去。
苏娜直接回复了一条彩信，点开一看是张照片，拍的是一处老房子的大铁门，年头非常旧了。
第四十一章 孟家老宅
看到照片我就信了八分，苏娜不会随便拍一个院门忽悠我。作为一名法报的资深记者，人脉很广，能找到警察还没找到的地方也不奇怪。
“在什么地方？”我快速回复她。
过了一小会儿，没收到她的回复。按照她的性格，很有可能独自闯进去。孟齐飞就在里面，这和送死没区别。
虽然只有一张大门的照片，也能提供很多信息，我把照片传到电脑上，从阳光照射的角度来看，照片是在早晨拍，至少五个小时之前，正要进行分析，手机又响了。
“面谈！”
不知道苏娜又要干什么，我只好答应她。
地址很快发过来，特别备注只能一个人来。
我看地方并不是很远，最重要的工作已经完成，一组的人都在忙，锁好门偷偷溜出去。
坐出租车到约定的地方，是一间小酒吧，这个时间客人很少。
进门就发现苏娜，今天的打扮很低调，一身运动装，还戴了一副墨镜。
“你这是……”
“昨晚没睡好，有黑眼圈。”苏娜推一下墨镜。
女人的思维难以理解。我还没来得及看照镜子，估计也有很重的黑眼圈，这很正常。
“你喝点什么？”苏娜问道。
“直接说正事，房子在什么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苏娜叫过服务员，给我上了一杯柠檬水。
端上来我就喝了一小口，我喜欢柠檬的清香。苏娜在我之前发现我喜欢这个味道。
“可以说了吗？”我轻声问道。
“对于昨晚的事我很抱歉，回去之后……”
“打住！”我对这个开场白根本就的不感兴趣。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更愿意向前看。
苏娜摘掉眼镜，眼神一勾，娇嗔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还是你好。”
她的眼神都把人魂都勾去，声音能让人骨头都发麻。我只是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柠檬水。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冷声说道。
“是这样的！”苏娜说道：“虽然我不是有意放走孟齐飞，但毕竟是我分散了你们的注意力。我必须把他找出来，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这一套都是她自己的说辞，波哥肯让她离开现场，已经证明她和孟齐飞逃走没有关系。
苏娜有些得意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找他，我用自己的方法也在找。记者和警察的思维不太一样，我能注意到别人忽视的东西，能找到事物之间的内部联系。我的人脉也很广，他们的办事效率也很高。只用了两个小时，我就查到孟齐飞另一个藏身处。”
“就是你拍照片的地方？”
苏娜点点头说道：“你们肯定都在搜孟齐飞名下的房产，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她故意卖关子，吊我胃口。
“是什么？”
“孟齐飞跟奶奶生活过一段时间，奶奶去世后，他们就被送去福利院，房子就空了下来。奶奶早就把房子给了老孟，但是他一直在精神病院里。房子空置很长时间，后来租出去，老孟死后，孟齐飞接手房子，据说要买出去，但是有很多手续还没有处理。”
“厉害！”我由衷的称赞。能把孟齐飞的过去查的这么清楚，还能找到房子，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苏娜得意的说道：“我有个朋友在不动产工作，查这些很容易。我朋友查的很深，我还找到了负责买卖的中介，查到了买家信息。”
我随口问道：“谁要买房子？”
“一个叫余波的家伙，听说是街面上的小混混，钱的来路有点问题，”我只查到这些。
“你说买房子的叫什么？”我以为听错了，方叔一直在找这个人。
“余波，怎么了？”苏娜不知道名字意味着什么。
“目前警方查到孟齐飞作案两起，第二起案子被害人遇害的房子就是余波租的。你可能又找到一名嫌疑人。”除了孟齐飞，还有一男一女两名嫌疑人，是团伙作案。
“想不到我运气这么好！我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苏娜大喜。
“直说吧，你什么意思？”坐了这么长时间，该摊牌了。
苏娜收起笑容，很严肃的说道：“我要做独家专访，我要案子的第一手资料。要和你一起进入现场。”
“你不要命了？”为了新闻，她胆大连命都不要了。
“孟齐飞不在里面。”苏娜很肯定的说道：“查到房子的地址，我就赶来了，躲在远处守着，没看到有人进出。天亮后我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到处都是灰尘，很长时间没人来。”
要不是担心警察会找她麻烦，她早就闯进去了。
“成交！可以出发了吗？”我也想看看孟齐飞的老宅会是什么样。
“走吧。我的车就在外面。”苏娜很满意，她的目的达到了。
苏娜开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城乡结合部。在三十年前，这一地区应该还是城镇。她将车停在路口，带我走进一条小巷。
“看到尽头的小院了么，那就是孟家老宅。”苏娜低声说道。
我远远的看了一眼，院墙是用青石和水泥搭建而成，长时间没人打理，门口长满杂草，有些荒凉。我确认就是照片上地方。
“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确认一下。”我走到门口，从缝隙往里看，小院里长满杂草，有半人高。再往前是一排平房，大概有五间，窗户都用木板钉死，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大门上有很厚一层灰尘，有段时间没打开了。我看到周围没人，踩着缝隙爬过去。
穿过草丛来到屋门前，门上有很薄一层灰。如果昨天打开过，肯定会留下痕迹。苏娜判断没错，孟齐飞没有回来。
“你等等我。”苏娜抓着铁门也爬过来，还背了一台单反相机。
“跟过来也没用，房门锁着。得找人来开锁。”我又想到李飞。
“没事，我就随便拍几张照片。”苏娜端起相机就开始拍照。
想要弄走苏娜不太容易，不过在外围拍几张照片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以走了吗？”我催促道。
苏娜不甘心，走到门前伸手推了一下，说道：“这门看着不结实，撞开不行么？”
她就没怎么用力，只听咯吱一声，房门打开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靠！门就没锁！”我叫道。
第四十二章 又一次凶案
苏娜受不了这股味道，捂着鼻子后退几步。最终还是没忍住，一下就吐出来。
完全是她自找的，就该让她吃点苦头。
这点味道对我来说还算不上什么，房间里面黑漆漆的，我瞪大眼睛，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秒钟有人扑上来给我一刀。
一秒钟变得无比漫长，我感觉等了很长时间，里面静悄悄，没有人冲出来。
苏娜吐完肚子里的东西，脸色苍白，擦擦嘴问道：“里面是命案现场？”
“未必！”血腥味说明不了问题，也有可能不是人血。
风把新鲜的空气送进屋子里，血腥味淡了许多，苏娜一手捂着鼻子，另一手拿着沉重的单反相机，对着房间拍了一张照片，这敬业精神令人敬佩。
这种老屋子是对称结构，两边各有一间屋。站在门口，只能看到墙壁上贴着两张海报，地上有些垃圾，有喝过的饮料瓶子，还有食物包装袋。血腥味的源头在里面的屋子。
我抬腿买进房间里，闻着血腥味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口。
房间里并不是漆黑一团，虽然窗户上贴了报纸，又订了木板。但阳光还能照进来。借着微弱的光亮，能看清楚房中的情况。
屋里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土炕和几个破木箱子。墙壁上贴满海报，画面相当恐怖。
血腥味就就是从这个房间里传来，确定没有危险，我走进去。
苏娜在门口低声叫道：“你进去干什么？”
土炕上血腥味最重，上面不是少垃圾，我爬上去，用脚把垃圾扫开，一行血字。
我把炕上所有的垃圾都扫开，几行血字让我不寒而栗。
我是地狱的恶魔
我有父母
我有朋友没有婊子
他全被我干掉了
杀杀杀
把回忆染上鲜血
地狱由我来支配
今朝我把兄弟切成碎片
我把亲戚都烧成灰
这就是杀戮宣言，字是土炕上黄土被浸透之后，用利器写的。以我经验来看，是一把刃长十厘米的宽刃匕首。
我又看了一遍，这几句很有意思，似乎有所隐喻，让我联想到很多年前的藏头案。孟齐飞在用这种方式宣泄心中的杀意。
“你发现什么了？”苏娜在门口问道。
“没什么，几张海报。”
我拿出手机，准备拍下来。因为光线的关系，拍下来的非常模糊。
突然一阵强光一闪，我眼睛都花了。
缓过来一看，苏娜拿着相机在拍照。
“你怎么进来了？”我问道。
“我一个人在外面害怕。”苏娜检查照片，拍的很清楚。又对着墙壁上的海报拍了两张照片。
我找了一个空饮料瓶子，从炕上扣了点被血块装进瓶子里，准备带回去分析。血液中肯定添加了别的东西，才会呈现出这种鲜红色。
收好瓶子，我打开木箱子，里面不是空的，就是装满没用的垃圾。
苏娜捏着鼻子，盯着墙上的海报。
“看出什么了？”我问道。
“刚才我还以为是的翻印的，仔细一看，是原版海报。国外有专门收藏海报的人，这些都不便宜。”
这我理解，这才是孟齐飞真实的内心世界，他喜欢这里，让他感觉到真实。
箱子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我向另一房间走去。
“你等等我。”苏娜追上来。
另一个房门微敞着，我正要推开，发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盯着我。
“靠！”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手去拿藏在衣兜中的手术刀。
苏娜追的很快，结果我们撞在一起，重心不稳，我向后倒去。两人一起摔倒。
我脑袋靠着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摔的并不是很疼。主要是苏大记者充当了人头弹簧垫。
“你干嘛突然停下。”苏娜摔倒的时候还护着相机，肘关节撞在地上，疼的脸都变形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脑后是什么，感觉很舒服，比枕头好多了，轻轻摇晃脑袋，蹭了几下。
苏娜疼的脸都变形了，反应有点迟钝，等她察觉到异常，脸一下就红了。
等我感觉到两个弧度，瞬间明白过来。我正在站起来，明显感觉到苏娜的身体有点僵硬，身体还微微颤抖几下。
惹大麻烦了！
我想赶快站起来，用收一撑地面，结果按在苏娜的腿上。
“啊！”
苏娜嘴里喷出一股热气，用颤抖的语调叫了一声。
更说不清楚了，很轻的一声啊钻进耳朵里，我魂儿都被勾起来，心跳开始加速。
噗通……噗通……
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安静到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个……”我不知该怎么解释，真的不是故意。
苏娜保持姿势没动，过了一会儿才说轻声说道：“你能先起来吗？”
“好！”我答应一声，腿上就像是装弹簧，一下就弹起来。站在一边等着。
苏娜想要站起来，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看我站着不动，娇嗔道：“死人，拉我一把。”
我赶快把她拽起来，在阳光下苏南脸颊绯红，一副娇羞的姿态，另有一番滋味，也很迷人。
“看什么呢！”苏娜被我盯的不自在，又发出一声娇嗔。
“啊……那个……我刚才看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还以为是人……”我的慌忙解释道。
苏娜突然笑了，边笑边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可爱？”
可爱？我一个大老爷们，一个从事法医工作，见到尸体眉头都不眨一下狠角色，居然用可爱形容。
“我没事，你快检查一下是什么吓到你了。”苏娜拍拍身上的尘土。
房间里肯定没人，刚才是绝佳的机会，有人早就冲出来了。
我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房门，就听咯吱一声，老旧的木门打开了。
吓我一跳的原来是一颗恐怖的人头玩偶，表情很夸张。可能是孟齐飞从国外带回的东西。
这间屋子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堆满了垃圾。走进去发现墙壁上有斑驳的痕迹，像是血液喷溅痕迹。
“墙上有什么？”苏娜举着相机要进来。
“别动！”我赶快说道：“这可能是另一个命案现场。”
“真的？”苏娜顿时很激动，打了一个冷颤。
我指着墙壁上的血迹说道：“只有切到动脉，血液高速喷出，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动脉受创得不到救治，很快就会因为大量失血导致休克。”
“你别说了！”苏娜小声说道：“有点慎人，我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接着她又抱怨道：“怎么有一股臭味？”
很快我也闻到了，非常熟悉的味道，尸臭味！
第四十三章 无头尸
苏娜根据我刚才说的话，再加上我的表情，分析出房间里可能有一具尸体，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
尸臭味只限定于一个很小的范围，我走到门口，几乎就闻不到臭味。走到土炕边，味道就浓郁一些。
我向后退几步，靠着墙壁，问道又淡了许多。这么看来，尸臭味就限于土炕周围。
“你在找尸体？会在房间里？”苏娜还没说完，腹内一阵翻江倒海，又吐了。好在她在外面已经把肚里的东西吐干净了，不会污染现场，只会痛苦干呕。
“看不见并不代表没有，有很多起案例，凶手把杀人之后，把死者用水泥封在墙里，灶台里。当时可能看不出来，很多年后，尸体的变化会露出马脚。”
苏娜捂着嘴问道：“你觉得尸体在土炕里？”
“或许吧。”我刚说完，她又吐了，这一次更加剧烈。
我看她吐的腰都直不起来，走到她身边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也许我弄错了，可能不是尸体，是死老鼠。”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苏娜笑了，尽管笑的很难看。
我建议道：“你出去吹吹风会好一点，最好再喝点水。”
“我不走！”苏娜固执的说道：“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她举起相机，对着土炕拍了几张照片。我这才跳到炕上，小心的把垃圾都弄到地上。
土炕上血迹并不多，也看不到翻动的痕迹，我想错了，尸体不在炕里。
“没发现？”苏娜的表情缓和一些。
“可能我弄错了。”我从炕上跳下来，落地发出咚的一声，我感觉脚下抖动了一下。
靠！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
这一地区以前是乡镇，过去到了冬天都没菜吃，每家都会挖菜窖储存白菜、土豆、萝卜可以长期存放的蔬菜。土炕下面就有一个这样的菜窖，尸体就在下面。
因为光线不好，我就没往地下看，以为只有垃圾。
我拿出手机，用脚把周围的垃圾扫开，菜窖的把手露出来。因为经常使用，把手被磨的很光滑。这么看来，下面不止有尸体，还有别的东西。菜窖的框上还钻了一个眼，有一根电线延伸下去。
没把法医工具箱带来，是个小小的遗憾。我正要把菜窖盖子开，苏娜突然问道：“你是在笑么？”
“呃……”我沉默了几秒钟说道：“你肯定看错了。”
苏娜轻轻的哦了一声。
“一会儿味道会很大，你还要留下吗？”我善意的提醒道。
苏娜撩起衣服，捂住口鼻，能让她感觉好一点。实际上是心理作用，尸臭味的穿透力相当强，除非有防毒面具。
“你不能再拍照了！”命案现场照片不能随便外流，我必须提前说清楚。苏娜要是控制不了自己，我们两个都要倒霉。
“我保证不会拍！”苏娜收好相机，把里面的存储卡拿出来交给我。很认真的说道：“如果写稿子要用到照片，我会争得你同意。”
“那我先收起来，出去给你。”我把存储卡贴身放好。
苏娜固执的不肯理开，她坚持要留在现场，感受真实的死亡，这样才能写出最好的稿子。
选择都是自己做的，后果也要自己承担。我没怎么用力，掀开菜窖盖。潮湿的水汽带着尸臭味扑面而来，我没有立即下去，下面可能缺少氧气。
苏娜被臭味熏得一阵摇晃，除了尸臭，臭味还混杂着其他气味，让气味更加难闻。我能闻出有福尔马林，说明下面的有做过防腐处理的东西。
没带手电筒，我只好用手机照明，电量足够支持二十分钟。
我站在菜窖口向下看，只能看到梯子，下面的空间很大。
等了二十分钟，我觉得差不多了，抓着梯子往下爬。
“你小心点。”苏娜嘱咐道。
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根本呢不觉得害怕。相反还有点兴奋，刚才控制不住流露出的笑容就是一个表现。菜窖下面是我同类的灵魂，比见到他本人更加的真实。
菜窖并不是很深，最多也就四米，几下就到底了。皮肤能明显的感觉到温度诧异，比地上至少低三度。
手机的光只能照亮很小一片范围，再远一点就是一片黑暗。四周都散发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
顺着尸臭味，我走到墙角，看到一具被塑料布包裹起来的尸体。
目测是一具男尸，我需要靠的很近，才能看清楚。
等我靠近才发现尸体没有头，致命伤口就是颈部的伤口。隔着塑料布，只能看一个大概，从手法上看，和黄英的创口相似。
我大概猜到死者的身份，他十有**就是方叔一直没找到的余波。租下黄英死亡房间，被我认为是第三嫌疑人的家伙。
死亡的方式和黄英的死法很像，更像是藏头案中齐某人死法。肯定是孟齐飞下手解决了他，动机可能是灭口。
在没有法医工具的情况下，我不打算解开塑料布。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在一星期以上，特殊的环境和塑料袋的包裹减缓**速度。
“你找到了吗？”苏娜焦急的问道。
我答应一声，让她知道我安全，能稍微安心一点。
尸体找到了，下一步就是搜查整个菜窖。
我举起手机，想要寻找上面拉下来的电线，意外发现头顶有一个灯泡。旁边就是拉绳，看上去还能用。
轻轻的拉了一下，只能咔的一声，灯亮了。血红色的灯光瞬间铺满整个菜窖。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血红色。
我装好手机的，红光让我觉得不太舒服，至少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福尔马林的味道来自旁边搭建的简单木头架子，上面摆了很多罐子，大大小小有十几个。
走过去随便拿起来一看，的罐子里泡着一只被砍掉头的老鼠。时间很长了，溶液都有些浑浊。
我蹲下，除了老鼠，还有各种常见的小动物，小狗、兔子、小猫还有鸽子，所有这些动物都有一个共同点。脑袋没有了！
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从这些小动物的尸体能看出一个渐进的过程。他从杀死老鼠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死去动物的体形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动物已经无法满足他，刀口就对准人类。
这些都是孟齐飞的收藏，是他最宝贵的东西，同时也是他的梦魇，一切的根源还是三十多年的案子。
孟齐飞跟我还是有点区别，他长期笼罩在阴影下，导致人性发生扭曲。我是天生就是这样，本性如此。
我挺他觉得可惜，本来是有机会过上另一种生活。
“二十分钟了，你还不上来？”苏娜催促道。
“再给我十分钟。”菜窖的另一边还有不少东西，用白布罩了起来，我很想看看下面有什么。
苏娜央求道：“你快点，我有点害怕，天快黑了。”
“ok！”我小心翼翼掀开白布，下面的是张单人床，还有床具，有人睡在这里。
枕头旁边还有个东西，被枕巾盖住。我掀开一看，是个大号的密封罐。
我以为里面是动物尸体，拿过来才发现里面有一颗人头。
装在里面泡的有些发胀，一双眼睛半睁着，表情有些惊讶。他不敢相信会发生这一幕。
我的动作有点猛，人头还在罐子里缓缓移动，我正好在看它，结果对视了一眼。
我从它的眼神看出不甘，它还想活下去。
人头的下方还连着肉，重新把罐子放在床上。我已经认出他了，就是塑料袋下尸体的主人。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余波被灭口了。
旁边还有一个床头柜，我用衣服包着手，拉开一看，里面没东西。
血红色的灯光，无头的动物标本，可能还有一具尸体，还能在这里睡着的人，不是心理特别强大，就是心理有问题。
我环顾一周，发现没有遗漏，走到菜窖口，抓着梯子爬上去。
“下面都有什么？”苏娜好奇的问道。
“你肯定不想知道。我只能告诉你，很重要。”我拍拍身上的土说道：“到外面说吧。”
苏娜早就等不及了，跑着出去，在小院里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站着离她稍微远一点，很认真的说道：“孟齐飞虽然不在这，但是我有非常重要的发现，必须给组长打电话。你是在这里等着还是先走？”
我比较倾向后者，两人本来就不对付，见面会更麻烦。我会把事情的详细经过都告诉组长。
苏娜思量了一会儿说道：“我不走，走了更麻烦，有你给我在现场作证，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那我就打电话了。”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组长的电话。
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来。武琳快速问道：“血检有重大发现？”
“血检目前只能确定是同一人，但我确实有特别重大的发现，不是一个好消息。”
“还能有什么坏消息，难道你又发现一具尸体？”武琳笑道。
她的玩笑开的不怎么样，我真的找到了。
武琳只笑了几声，听到我不说话，她意识到不对劲，问道：“你真的又找到一具尸体？”
“死者是方叔一直在找的于波，我在孟家老宅！”
“等等，孟家老宅又是怎么回事？”我的话信息量太大，武琳听得一头雾水。
“孟齐飞的奶奶家，说来话长，我把地址发给你，见面再说，把我的工具一起带过来。”
第四十四章 死不瞑目（感谢‘内涵段子Joker’的打赏）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武琳还真是厉害，已经发觉不对劲。而我还不知道怎么露出的破绽。
“这个……你来了就知道了。”我只能这么回答。
“我大概知道了。”武琳的语气吓我一跳。
“你可别乱猜。”想错了会出大事。
“不就是她在，我挂了。”
嘟嘟……
手机中传出盲音，武琳挂了电话。不管是直觉猜出来，还是从对话中推断出来，都不得不佩服她，真厉害！
苏娜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脸色稍微有了一点血色，刚才惨白如纸，有点吓人。
“能不能给我透露点信息。”苏娜央求道：“死者是什么人？”
“你知道他的名字。”我没有明说，而是采用暗示，都是她想到的，和我没有关系。
“算了，我不问了。”苏娜有点失望，大概觉得我还在提防她。
我也没解释，这样挺好。
等了一会儿，夕阳西下，金色阳光铺满大地，连天空上的云彩都是金色，景色很美。
苏娜移动脚步，向我靠过来，轻轻的依偎着我。
此处无声胜有声，一切都在不言中。
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远处传来警笛声，重案一组来了。
苏娜向左迈两步，我们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
警车到不远处停下，接着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第一个翻过院墙的是熊森，手里拿着工具箱，落地丝毫不受影响，看到我竖起大拇指。
“你的工具都在这。”熊森把工具箱放在我脚步边，一眼都没看苏娜。
大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门就被打开，波哥大步走进来，武琳跟在身后。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波哥亲自出马。转念一想，接连出现三起恶性案件，他肯定坐不住。
“死者什么人？”波哥厉声问道。
“可能是涉案人员余波。”
“尸体在什么地方？”
“在屋子里的菜窖里。”我挡住门口说道：“现场保持非常好，太多人进入现场会破坏掉重要的痕迹。”
“那我就在这等你。”波哥往门口一站就不动了。
武琳在一边往鞋上套脚垫，我问道：“您也进去？”
“我拍照！”武琳拿起数码相机说道：“李飞找附近的邻居了解一下情况，熊森带几个人在附近路口埋伏起来，看到可疑人员立刻拿下。金磊把余波的背景再挖深点，尤其是最近几年的活动。”
一组众人答应一声，各自行动去了。现场就剩下波哥和他带来的几个人。
波哥手一挥说道：“你们也躲远点，把巷子口的车都开走，出去的时候把大门锁好。”
“那您呢？”有人担心波哥的安全。
“操心我干嘛，他还能把我怎么样？”波哥有点火了。
小院里的人顷刻间走一干二净，一切都恢复原状，被踩倒的杂草都扶起来。天黑之后，看不出差别，特别是孟齐飞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苏娜还站在原地，波哥轻声说道：“你也走吧，有些事已经说不清楚了，今天的事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说。”
“再见！”苏娜轻声应一声走了，小院门被重新锁好。还有人在门口扬了一把尘土。
苏娜冲我摆摆手走了，小院恢复平静。我发现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别乱看，快干活！”武琳拎着我的耳朵，把我拖进屋子里。她的举动证实我的推测，两人肯定有关系。
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三天期限就剩下一天，结果又出现一起凶案，换做谁都淡定不了。
面对武琳，我有点尴尬，答应她离苏娜远点，可我还是见了她，还一起来到案发现场。
“你不用为难！”武琳轻声说道：“我不怪你，是你们一起发现的现场，她也有功劳。”
我赶快说道：“是她发现的孟家老宅，查到余波和房子有关系……”
“行了，我知道。”武琳不想听下去，问道：“我该从那边开始拍？”
“这边屋子的土炕上有一行血字，很重要。菜窖在这边。”我介绍道。
说完她没动，盯着地面看的很认真。
我低头一看，地面的尘土上清晰的留下一个臀部的印记，旁边还有一个掌印。姿势看起来有点暧昧。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慌忙解释道。
“不就是摔倒了吗，难道还有别的？”以武琳的能力，一眼就看出发生了什么，我的解释反而有点欲盖弥彰。
我赶快应道：“对，就是摔倒了！”
武琳拿起相机，对着印子连拍三张照片，还来了一张特写。
“这也拍？”
武琳很认真的说道：“也是犯罪现场重要的痕迹。”
我无语了。
拍完之后，还当着我的面检查一遍。这才走到另一个房间去拍血字。
我在菜窖房里架起大灯，窗户上的漏洞被我仔细封起来，确定没有光线露出去。
雪白的灯光把房间里照的分毫毕现，我将地面清理出来，血迹用粉笔画一个白圈，立上号码牌。沾着血迹的垃圾都被我装进证物袋中。
武琳处理完另一个屋子，站在门口看一眼问道：“命案现场？”
我走到血迹中间说道：“死者是在这个位置遇害，凶手拿着锋利的刀具，从后面伸过来，一刀致命。”
“你能从血迹看出这么多？”武琳好奇的问道。
“当然不是，尸体就在下面，我是从尸体上的伤口分析出的。”
武琳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问道：“血量有点少，边缘有奇怪的滴落痕迹。”
“血都被收集起来了。凶手可能拿着容器，站在死者面前收集血液。滴落痕迹是血喷到他身上然后落到地面上。”
“然后用收集的血液写了对面炕上的血字？”
“基本上是这样。”我也做出同的分析。
武琳继续说道：“这么看来，凶手是早有准备，趁着死者不备，出手偷袭了他。死者毫无反抗，到死都不相信凶手会杀他。侧面说明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余波有可能是第三嫌疑人，他死不瞑目，可能是被灭口了，死亡时间和黄英死亡基本相同。但我怀疑凶手是在模仿藏头案的杀人方式。他或者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们什么。”
“先看看尸体再说。”武琳背着相机，抓着菜窖边缘很潇洒的跳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二次调查
尸体裹着一次塑料布，在红色的灯光的照射下，塑料布微微有些反光，气氛有些诡异。
武琳站在尸体前，按亮手电筒，雪白的灯光照着尸体，无头尸体在强光下呈现出惨白色。
因为菜窖中空气湿度比较大，又不流通，尸体出出现特殊的尸蜡化。
完全的尸蜡化需要三到六个月，尸体的皮下脂肪分解成脂肪酸和甘油。脂肪酸和蛋白质分解产物中的氨结合，形成脂肪酸铵，再和水中的钙、镁形成灰白色蜡状物质。使得暴力痕迹得以保存。
武琳盯着尸体看了五分钟，红色的灯光给她上了一层血红色，对一般人来说有些慎人。
“你有发现？”我轻声问道。
武琳扭头对我说道：“红灯照的人不舒服，关了吧。”
我扭下红色灯泡，换上大瓦数led灯泡。武琳帮我架起大灯，把菜窖里照的如白昼一般。
等她拍完照片，我递给她一副橡胶手套。
“我有！”她手上戴着白布手套。
“你要帮我把尸体脱出来。”单纯从重量上来说，一个人并不重，但是失去生命之后，给人的感觉就会变重。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一些法医界的老前辈私下交流，也会说起这种情况。
武琳把相机放在床上，一边戴手套，一边抱怨道：“你还不如老法医，年轻力壮还得我帮你。”
“快点！”我拎着一条腿递给她。
武琳真是强悍，只是稍稍皱一下眉头，和我一起用力，把尸体拖到灯下。
塑料布是铺建农业大棚最常用的材料，看起来很旧，有使用过的痕迹，可能是从外面捡的。最外层用透明胶带缠了一圈，是为了防止尸臭味扩散出来。
我一点一点翻动尸体，打开塑料布，呛人的尸臭味迅速弥漫开。武琳用手捂住鼻子，屏住呼吸。
“你受不了就出去吧，我一个人能行。”我把标尺放在颈部的伤口上，让武琳拍照。
她拍完还不走，眼泪都熏出来了。
“您这是要监督我工作？”我问道。
“你想的美！”武琳质问道：“你刚才没看到？尸体的后背有一个纹身。”
我还真没看到，翻动尸体很累，我还得抓着尸体的肩膀，把尸体翻过来。
在后心的位置还真有一个纹身，非常独特，不是在专业纹身店做的。是用针和墨水自己纹的。纹身的手法相当烂，我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纹的是什么，就像是胎记。
武琳把纹身拍下来，这么难看的纹身，余波没处理掉，可能对她有特殊意义。
“头在哪？”武琳问道。
我头也不回，用手指指床。
武琳找到人头，拿到灯光下观察。灯光透过罐子，落到地面就有些发黄。
余波的头在罐子里缓慢的转动着，武琳放下罐子，很失望的说道：“就放在床上，竟然没有指纹。”
“孟齐飞不傻，肯定打扫过这里。”我一边干活一边说道。
“小夕身上的血有下落了吗？”
我摇摇头说道：“目前没有，或许在炕上，化验后才能知道。”
“那你忙，加油吧少年！我上去了。”武琳不打算陪我，抓着梯子上去了。
我盯着尸体背后的纹身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像是一滴血，中间有个字母x，像是某个组织的标志。
菜窖里又剩下我一个人，没有红色灯光，诡异的气氛都没有了。
忙碌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有点收获。我在装无头动物尸体的玻璃罐子里找到半枚残缺不全的指纹。
“**医，你忙完了没？”上面传来金磊的叫声，语调中就透着强烈的不满。
“差不多了，怎么了？”
“都没人了，我一个人在上满慎得慌，咱们回去吧。”
我爬上来一看，果然一个人都没有。金磊捂着鼻子，一副被坑的表情。我问道：“人呢？”
“抓人去了，有人报告看到孟齐飞，全都出动了。组长让我留下来帮你把尸体搬回去。”金磊一副苦瓜脸，明显不喜欢这份工作。要是能推掉，他早就走了。
“你不用下来，在上面接着就行，我把物证递给你。”我又下到菜窖里，把罐子递上去，最后递上去人头罐子，把他吓个半死，整个都快要崩溃。
最后只剩下尸体，我又用塑料布把它裹起来，然后用绳子捆住，两人一起用力，把尸体拖上去。
金磊累的气喘吁吁，一刻也不想留在屋子里，跑到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
我一个人收好大灯，把所有装备都搬到门口。
天已经黑了，今晚的月色很美，一轮满月挂在半空中。小院在月光下有份凄美悲凉的味道。
一阵夜风吹过，院子里的杂草随风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们快点走吧。”金磊拎起两个大灯就跑了。
没想到有意外发现，计算机天才竟然怕鬼。我很想告诉他鬼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
我们往返搬了十几趟，总算把所有东西都搬到车上，只剩下尸体。
没有推车，我们两人抬着尸体装上车。我关好院门，金磊站在车边瑟瑟发抖。
“你没事吧？”他的反应有点不太对劲。
金磊摇摇头说道：“有点抽筋，你开车。”
既然他不想说，我也没问，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秘密。回想起来，每次在现场他都躲得很远。
我发动车，金磊为了掩饰，主动给我讲最新发现。
“余波是个小混混，读书的时候就不老实，高中没读完在社会上混，混了好多年也没什么名堂，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前几年忽然有钱了，出手很大方。对狐朋狗友吹牛说找了一个非常有钱的女朋友，但是他们都没见过。”
“是黄英吗？”我问道。
“组长也这么认为，正在核实。方叔要是在就好了，他最擅长做这是。”说了一大堆内容，金磊缓和了很多。
警局快到了，我对他说道：“你忙你的，法医室有推车，我一个人能行。”
“你看出来了？”金磊长出一口气，解脱了。
“只看出有点不对。”
“我不怕尸体，也不是胆小，就是对不存在的东西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说完就要走。的
“你有心结，解开就好。”
看着金磊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心理平衡了。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奇葩，每个人心理都有问题，只是有些不会表现出来。
我从法医室里把推车拿出来，车边多了一个人，是高老爷子。帮我把各种物证搬到推车上。
“谢谢您了。”
“客气啥。”高老爷子把尸体拖出来，看到无头尸体脖子上的伤口，愣了一下，脸色有点不对劲。
筒子楼案发时方叔才参加工作，没接触到案子，高老爷子就不一样了。
我赶快说道：“您知道筒子楼凶案么，我们现在追查的案子和当年的案子有关系。”
高老爷子脸色一阵阴一阵阳，这反应说明我猜对了。
我趁热打铁，接着说道：“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案子破不了，闫副局就要辞职。一组也要受处分。”
高老爷子说道：“你说的案子我知道，我参与过二次调查。”
“二次调查？”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内部进行的二次调查，案子里的疑点太多了。老孟的表现也不像是疯子，整个审讯过程相当配合，一门心思求死。”高老爷子说完还叹口气。
他的话里有话，我分析完问道：“您认为他不是凶手？”
高老爷子选择沉默，不回答我的问题。
“您认为凶手另有其人？您怀疑谁？”我追问道。
高老爷子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道：“没找到人头，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案子，用常规的眼光，常规的思想是破不了案的。是思维的局限性困住了我们。”
“您知道凶手是谁？”老爷子的话明显有所指，但是他不肯定说出来。
高老爷子突然大怒，对我吼道：“案子要自己破，不要什么都问别人。破案要证据，不是靠你想象。”
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高老爷子帮我把尸体推进大厅，转身就回去了。
“要跳出常规的思维，什么意思？”我自言自语。
显然二次调查并没有失败，只是没有证据，内部也没有记录。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让老爷子暴怒。
还没想出点头绪，法医室就到了，我没时间再想，必须立刻开始工作。
我把所有检材都摆在工作台上，看了一圈，我决定先从血迹下手。
尸体被我塞进停尸柜，里面有三具尸体了。
从炕上的土块中萃取血液后，在做dna测试前，我先测血型，很快就有结果，和小夕的血型不匹配，不是小夕的血。倒是和资料中余波的血型相同。
小夕的血到哪去了？
dna检测需要很长时间，在等结果的期间，我开始检测收集回来的毛发。
干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武琳打来的。
“你还在法医室？”
“当然，还有一大堆工作没完成，你们找到孟齐飞了？”
“又让他跑了！”武琳咬牙切齿的说道：“下一次他就跑不掉了！”
“那组长有什么吩咐？”我想不出来她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今晚你就别加班了，回家休息一下，洗个热水澡，明天精神饱满的来工作。”
我确实需要洗个热水澡，身上都臭了。
汗水味混合着尸臭味，那味道肯定不好闻。
第四十六章 被挟持
我决定听从武琳的建议，回家洗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在我软绵绵的床上美美的睡一觉。
想到要洗澡，我就一刻都等不了，身上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来爬去。
用最快的速度把物品整理好，我锁上大门，离开警局。
这会儿刚过十一点，按照计划，十二点我就躺在床上，进入美妙的梦乡。
事实再次证明，事物的发展是不会遵照你的意识。
凶案还在持续发酵，三天限期破案，都被传到网上，引起大讨论。因为凶案的关系，夜晚的出租车都看不到了。
我只好走着回家，在没有路灯的地方，月光从后面照过来，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长。
空无一人的街道，孤单的影子，忽然心情有点低落，感觉也不太好。
走了一半的路程，这才遇到一辆出租车，回到楼下就快十二点。
大多数住户都休息了，只有夜猫子还在活动。只有两天没回家，感觉就像是过了几个月。
打开楼道门，我走进去，感应灯没亮。
我轻轻拍拍手，楼道灯没亮。
看来灯泡又坏了，月光照进来，给楼道批上一层轻纱，有一种朦胧美。
向上走了一层，走廊灯还没亮，有点不太对劲。
我从楼梯缝隙往上看，台阶呈螺旋形蜿蜒向上，一直延伸到黑暗中，就像是一步步走向地狱。
向上走几步，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一个寒颤，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立起来。隐约听到楼上传来野兽的喘息声。
我抬头一看，走廊上窗户还关着。屏住呼吸听了一分钟，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可能是我太累了，听错了。
还有一层就到家，我继续往前走，想着家中热水澡，身上暖洋洋的。
走到家门口，我正要掏钥匙，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间我想起被人跟踪过。
眼角余光向后一看，一道黑影向我扑过来。
我手上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东西，一把冰冷刀子抵在我喉咙上。
“别动！”
我立刻举起双手，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还是听出来了，是孟齐飞。
“是不是很意外？我等你很长时间了。开门！”
刀子架在脖子上，死亡离我只有几厘米，我一点都不害怕，内心很平静。
我把钥匙插进锁孔，慢慢转动钥匙，打开房门。
“进去，慢点一点。”孟齐飞把我推进屋子里。
“冰箱里有食物，暖水瓶里的水可能都凉了。”我知道他又饿又渴，非常配合。
“别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孟齐飞丢了一段绳子给我，让我把自己捆起来。
我很认真的用嘴咬着绳子，绕着手紧紧的缠绕十几圈，孟齐飞接过来系了一个死结，他这才放松下来。
孟齐飞打开冰箱门，寻找里面的食物。灯光照亮他的脸，也就两天的时间，他看上去沧桑许多，脸上都是胡碴子，黑眼圈也很重。
我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多了很多疑问。从刚才他拿刀的手法来看，并不是经常用刀，完全就像是菜鸟！还有第一次在咖啡屋见面，他之前跟踪过我，突然见到我，表现的不可能那么自然，看不出一点破绽。
这中间好像少了非常重要的一环，前后的证据就没办法联系在一起，我错过了什么？
想来想去找不到答案，孟齐飞把冰箱里能吃的东西都搬出来，放在茶几上，拿起一块面包就塞进嘴里。
“你可以开灯！”我提醒道。
“你不要耍花招，警察来了我先弄死你！”孟齐飞拿起刀子比划了两下，他想要威胁我，但在我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不再说话。
孟齐飞犹豫了两秒钟，还是打开客厅灯。
在灯光下，他看起来非常憔悴，主要是精神不振。每隔几分钟，脑袋都会不自主的抽搐几下。
这是精神出现重大问题的表现，像他这样的冷血杀手，内心很强大，只不过是被警方通缉，怎么一副三观被毁，精神受到巨大刺激的样子？他的手上可是有三条人命，应该是穷凶极恶的样子。
茶几上的食物在灯光下看着更加可口，孟齐飞大吃起来，拼命的把食物往嘴里塞。
“你慢点吃，这样会噎到。”我有点担心他把自己噎死。
他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对象，真正接触到连环杀手的机会很少，他勉强能算是我的半个同类。
孟齐飞嘴里塞满食物，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根本听不懂说的是什么，我猜是在抱怨警察的追捕。
用了二十分钟，茶几上的食物被他一扫而空，撑得直打嗝。我趁他不注意，拿出手机藏到身后，直接回拨最后一个电话，打给武琳。
他坐在我的对面，毫无警惕性，我很轻松就可以弄好开绳子，然后制服他。可我没那么坐，只想和他聊聊。
“这样坐着好无聊，能和你聊会儿么？”我问道。
“聊……聊聊什么？”孟齐飞说话都有些结巴。
“警方一直有个疑问，你的同伙是谁。”
“同伙？”孟齐飞很惊讶。
“也就是第二嫌疑人，给你通风报信，帮助你逃跑，袭击跟踪你刑警的女人。”
“没有！”孟齐飞冲着我大声吼道：“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没有同伙，人都是我杀的！”
他毫无怨言的暴怒，反而让我觉得他在掩饰什么。
我继续说道：“根据警方掌握的线索，第二嫌疑人为女性，具备医学常识，可能是外科医生。身体素质也不错，能悄无声息的放倒经验丰富的老刑警。”
听完我描述后，孟齐飞发出一阵冷笑，“嘿嘿嘿嘿……”
笑的的有点神经质，正常人应该会觉得有点恐怖。
“孟家老宅警方也找到了，在里面找到余波的尸体，他不是你的同伙么，为什么要杀死他？”
“他该死！”余波的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声。
“他干什么了，怎么就该死？”
“杀杀杀杀杀……”孟齐飞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冷静一下！”一连串的提问激怒了他，人在暴怒下容易失控，犯下无可挽回的错事，我不想成为他暴怒下的牺牲品。
手机还在身后，不能回头看，无法确定到底通了没，也不知道武琳听到多少。
孟齐飞深吸一口气，情绪稍稍稳定一点，盯着我说道：“你在套我的话。”
“我是警察，当然想要知道的多一点，我可不想带着一肚子疑问去死。”
“只要你乖乖的，我不杀你。”
“我不信，老虎会不吃肉？你会不杀人？”
“你闭嘴，再说话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孟齐飞威胁道。
我就当没听见，继续说道：“根据我们调查发现，你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和你童年的经历有关，你是筒子楼凶案的现场目击者之一。”
“不许再说了。”孟齐飞拿起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
“就在今晚，我遇到一名老刑警，他参与了筒子楼凶案的内部调查，我问调查结果，他不肯直接告诉我，要让我去猜，从你的表现来看，我就快要找到答案。”
“求你别说了。”孟齐飞拿开刀子，双手堵住耳朵，就快要崩溃了。
我看到刀刃上有血迹，脖子上微微有些刺痛，伤口应该不是很深。
“呜呜呜……”孟齐飞竟然哭了，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水不停的涌出来，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我有点无语，我是被挟持的人质，我才是该害怕的人，可是嫌疑人竟然被我一番话说的抱头痛哭。就算哭也应该是我哭！
这说明孟齐飞的心理彻底崩溃了，再施加点压力，说不定就能得到真相。
“从你的反应来看，过去案子肯定是另有隐情，杀人凶手并不是你父亲，会是谁呢？警方忽略了谁？当时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就剩下两个……”
我还没说完，孟齐飞喊道：“不是……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老孟不是凶手？”我追问道。
孟齐飞一边哭一边说道：“不是……不是……那样……不是……”
“警方会弄清楚真相，没有永远的秘密，现在科技手段很发达，破案只是一个时问题。你模仿的红衣女人案，已经破了。”
“不是……”孟齐飞还再不停的重复，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该问的都问了，这段对话中有大量信息，希望武琳都录下来了。
“你要不喝点水？”我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该动手了。武琳可能正带着大队人马在赶来的路上。
孟齐飞找到暖水瓶，拿下瓶塞就喝，还好不是开水。
我正要动手，突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我擦，这是什么情况？
孟齐飞直接把暖水瓶扔了，拿着刀子冲到我身前，刀子架在我脖子上。
“我是警察，是来和你谈判的！”门外传来武琳的声音。
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出乎我的意料。
“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要进来我就杀了他！我手上有人质！”
“只有我一个人，我没有携带武器，不会伤害你！”房门被推开，武琳张开双臂站在门口。
孟齐飞吼道：“别动，再动我杀了他！”
“外面全是警察，你已经被包围，绝对跑不了，放下武器，释放人质，才能争取宽大处理。”武琳很熟练的说道。
“反正都是一死，我要拉他给我垫背！”孟齐飞叫道。
“他只是一个小法医，不够分量，我和他换，我是刑警一组组长，官比他大多了。”武琳说完向前迈出一小步。
第四十七章 捆在一起
这是武琳的试探，看孟齐飞有多大的反应。
“你先别动！”他在思考交换的可能性。一个女人看起来更加安全，好控制。在这种情况下，脑子会不太好使。有勇气单独面对匪徒的女人，肯定不好对付，特别是对方还重案组的组长。
我敢肯定在交换的瞬间，武琳会突然出手，一招制服孟齐飞。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孟齐飞的威胁没用，武琳又向前迈一步，直接走进家里。
“站住！不许动！”这货反应过来，用力压下刀子。
这下好了，脖子左边被划一道口子，右边又多了一道，对称了。
“把门关上。”孟齐飞还算有点智商，门开着不安全，还会有人冲进来。
武琳完全照做，关上门乖乖站在门口，等待他的下一个命令。
“呃……”孟齐飞有点恍惚，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如果没事的话，你能不能把刀子拿开一点，我有点疼。”我调侃道。
孟齐飞低头一看，我脖子上的伤口在流血，赶快把刀子拿开，血已经染红了我的衣领。
“你没事吧？”武琳看着我问道。
“一点皮肉伤，小意思。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我说的很轻松。
“我们就在附近，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敢直接来找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们不许说话！”孟齐飞喊道:“你们要是不老实，把你们两个都杀掉！”
武琳举着手问道：“这样太累了，我能坐下休息一会儿吗？”
孟齐飞点点头，同意了。
武琳坐在沙发边，和我还有一定距离，向我使了一个眼色。
“你们俩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孟齐飞的反应特别的剧烈。
武琳赶快解释道：“我只是和他打个招呼。”
“骗子，我不信。”刀子又架到我的脖子上。
“别激动，我真没别的意思。”
孟齐飞不说话，眼睛盯着武琳，在盘算应对办法。
事情的发展和我想的不太一样，眼前是个脱困的好机会。只要我按住刀子，武琳瞬间就能制服他。
我正要用双手压住刀子，孟齐飞换姿势了，刀尖抵在我的喉咙上，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戳个洞。等不到救护车来，我就挂了。
“你过来。”他冲武琳招招手。
武琳举着双手，小心翼翼的走到我身边。
“你抱住他！”孟齐飞命令道。
“你说什么？”武琳没反应过来。
“我让你抱住他！”孟齐飞语调高了三分。
武琳有些尴尬，还是张开双臂，抱住我。
只是姿势有些怪异，双手搂着我，但是尸体尽量往后，保持一拳的距离。
“不行，再紧一点。”孟齐飞并不满意。
武琳很无奈，还是紧紧抱住我。
“你也要抱住她！”孟齐飞冲我说道。
我摇摇双手说道：“这怎么抱？”
孟齐飞看了看，我肘部还有不小的空隙，对武琳说道：“你钻过去！”
“这……”以她的身材，钻肯定能钻过去，但是那就是紧贴在一起。
“快钻！”孟齐飞稍稍用力，刀尖戳破我的皮肤，血流下来。
武琳弯下腰，一点一点钻过来。她的身体紧贴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的曲线都被压变形了。因为常年运动，身体弹性好，那种感觉让我有点吃不消。
因为我是坐在沙发上，我俩面对面，她只能坐在我的腿上，姿势让我心跳加速。
“对，就是这样，你抱着他的腰。”孟齐飞拿出绳子，要把我俩捆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有点反应。就算我心里是座冰山，缺少感情。但我还是男人！我感觉到身体开始发热，额头有汗珠冒出来。
武琳也有点不对劲，她侧着头，不让我看到她的脸，但我能看到她白皙的脖子变成漂亮的粉红色。
“不许看！”武琳娇嗔道。
我赶快闭上眼睛，她把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膀上，这么近的距离，我能听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特别是从她口中喷出的热气，弄的我浑身发麻，像是有一股电流在皮下扩散来开。
“不许乱想！”她大概是感觉到什么，命令道。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感觉更加敏锐，有些东西，并不是能控制住的。
“你……你……”武琳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体更热了，似乎还在微微的颤抖。
“够了，不许说悄悄话。”孟齐飞把绳子从我身后穿过去，绕到武琳腰间，用力勒紧。
“啊！”武琳发出一声惊呼，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很快就软下来，贴在我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难怪古人说女人都是水做的，我感觉就像是被温暖水轻轻的包裹着，灵魂都要飘起来。
孟齐飞一连捆了十几圈，还凑过来看了一眼，确定捆的特别结实，这才系了一个死结，把刀子放在一边。
刚才的对峙他的神经绷的很紧，体力消耗不少，出了一头的汗，坐在一边不管我了。
武琳的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痛苦，我赶快问道：“你这样不舒服？”
“闭嘴，不许说话。”武琳有点恼了。
我只能乖乖照办，不知道错在哪里。
过了大概五分钟，她恢复过来，好了一些。
孟齐飞觉得口渴，去拿另一个暖瓶喝水。
我趁机说道：“你不该来，我有办法解决他。”
“你是我组员，我就该保证你的安全。有危险我应该在最前面。”武琳以为我在安慰她。
这么有担当领导可不多见，可惜我不感动。
孟齐飞以为安全，就不管我们了。我低声说道：“在我的裤兜里有一把刀子，可以拿出来割断绳子。”
武琳伸手摸了半天，找到刀子，慢慢抽出来，攥在手心里。
说是刀子，实际上是一把手术刀，我改成刀子，经常上油，依旧很锋利。
刀子没有引起武琳的怀疑，她只是觉得刀子有点特殊。在绳子上轻轻一划，就切断一半。
“一会儿看我的眼神，我们一起动手，制服他。”武琳说道。
“我有把握能说服他，给我一点时间。”
“没时间了，我们再不动手，特警就要强攻，他就死定了。”武琳也不想孟齐飞被击毙。他死了案子只能算破了一半，对于另一个嫌疑人，一点线索都没有。
孟齐飞拎着水壶回来，笑着说道：“这么快就说上悄悄话了，你们两个感情不错。”
“呸，谁和他有感情！”武琳故意表现的很嫌弃。
“还不承认。”孟齐飞调侃道：“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恶心！”武琳咒骂道。
孟齐飞很向往的说道：“以前我有个女人，和妖精一样，整天缠着我，那段日子可真是幸福。”
说起往事，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的出来，那段时间他真的很开心。
“后来怎么样了？”我问道。
“后来……后来……”孟齐飞深吸一口气，快速的扭头，抽搐几下，表情变得很狰狞。
“动手！”武琳迅速做出判断，孟齐飞暴走，有可能会伤人。
我倒是觉得没必要，眼下正是个好机会，能让孟齐飞失控，说明这段经历对他特别重要，他口中的小妖精，很有可能就是警方寻找的另一嫌疑人。
可是武琳喊出口，声音还这么大，只能动手。我快速扭动几下，捆在腰间的绳子断开，武琳站起来向孟齐飞扑去。
她刚走几步，腿一软摔倒在沙发上。孟齐飞转过身来吼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我要杀死你们。”
我不能再坐着不动，武琳就倒在他的面前。往前走一大步，挥刀就能砍中她。
孟齐飞双眼充血，成了血红色，拿着刀子就往武琳的脑袋上砍去。
我几步赶到孟齐飞面前，撞开他握到的手。
孟齐飞身体一个踉跄，站稳脚步。眼看就要被砍中，武琳抬脚踢他握刀的手上，刀子脱手。
咚的一声，房门被撞开，熊森冲进来。
孟齐飞不死心，弯腰去捡刀子，武琳一脚踹在他腿上，孟齐飞摔倒在地。
他正要站起来，熊森冲上来，按住他。孟齐飞挣扎了几下，一点用都没有。
随后冲进来李飞拿出手铐，把他拷起来。
“你们没事吧。”熊森问道。
“没事！”我检脖子上的伤口，并不很深，简单的包扎一下就行。
武琳扶着沙发站起来，她的腿还有点软。
“组长，你没事吧？”李飞问道。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么？”武琳怒道：“看好嫌疑人。”
李飞和熊森不明白怎么回事，押着孟齐飞往外走。他们看到了被割断的绳子。
等两人走远了，武琳在我耳边说道：“你要的敢把刚才的事说出去，我和你没完！”
我轻轻的哦了一声。
武琳看看我的房门说道：“你家是暂时住不了，跟我回警局，录完口供给你安排个房间。”
“行！”热水澡洗不成了，我拿了两件换洗的衣服。
武琳认真的整理一遍衣服，捡起地上的刀子，这才往外走。
“等等，把刀子还给我。”我挡在她面前。
“刀子？”
“就是你从我裤兜里拿出的小刀，它对我有特殊的意义。”那是吕洁送给我的。
武琳随手把小刀放在衣兜里，拿出来拍在我手上，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我把房间简单的打扫一遍，门是彻底废了，要换新的，希望房东不要生气。
从抽屉里找出一把连锁，把房门锁好，慢慢向楼下走去。
第四十八章 我杀我杀我杀杀杀
走到楼下，还有一辆警车等我，上去一看，开车的是金磊。
“你脖子上的伤没事吧，要不先去医院看看。”金磊心情大好，还在安慰我。
“一点皮肉伤，我都处理好了。”我用碘伏清理伤口，然后用纱布缠了几圈，微微有些血迹渗出来，并不是很严重。
金磊还是有点担心，我告诉他，法医也是医生，能给自己处理伤口。
警车快到警局，金磊低声说道：“在孟家老宅我有点不冷静，我……”
“你不用说了，我懂。”我轻声说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你有点反应过激，有时间找个心理医生看一下。”
“没用！”金磊说道：“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早就猜到了，他的过度反应肯定和某一段经历有关，就像是我，提到吕洁，我一样会失去控制。
警车回到警局，差点没有找到停车位。院子里又来了很多媒体的车辆。
在得到嫌犯落网的消息后，警局宣传部门立刻把消息发来，收到消息的记者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警局。
“快走！”金磊叫道：“被记者堵住就进不去了。”
我刚从车上下来，就有眼尖的记者看到我，拿着话筒冲到我面前喊道：“你好，请问您是参与今晚活动的警察么，您是怎么负伤的？”
“你弄错了，我不是刑……”
我话还没说完，又一名记者冲过来问道：“嫌疑人是什么人，他杀人动机是什么……”
“听说嫌疑人是陈年旧案的幸存者，当年的案件是否有冤屈？”
“今天较早的时候，警方又发现了一名男性被害人，他和死者是什么关系？是否存在感情纠纷？”
这些记者提问的角度都很刁钻，像一群苍蝇围在我身边，嗡嗡的叫个不停，很让人心烦。
实在是被问的心烦，我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我是才来实习的法医，你们提的问题我不知道。”
“切，原来是个小法医。”围着我的记者一哄而散。
我这才和金磊拎着包进入警局大楼。
跟着金磊回到办公室，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估计都在预审室。
过去一看，波哥和闫副局都在，透过屏幕，看到孟齐飞被关在单人牢房，他走来走去，有些焦躁。
闫副局说道：“先不要审讯他，空一空他。你们也都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审他。”
波哥脸上总算有点笑容，笑着说道：“一组没给警局丢人，案子虽然有点波折，嫌疑人还是抓到，只用两天时间，了不起。”
武琳严肃的说道：“案子还不能算破，还有一名嫌疑人没有抓到。”
“那都是你们的推测，有没有第二人，先听嫌疑人是怎么说的。”闫副局转身要走，目前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要真弄出一个第二嫌疑人，不抓住她，案子就不算破。
波哥嘱咐道：“找人看好他，不要弄出意外。我在后街的小旅馆给你们开了房间，好好睡一觉。明天一举拿下他！”
临走波哥看到了我，说道：“就不安排人问你口供了，你自己把案发经过写一份报告，武琳看一下，没有问题就入档。”
“好的。”不用录口供让我轻松不少，真要有人问起来，可能会出现破绽。
“行了，都散了。”波哥几步追上闫副局，两人小声说了几句。
武琳伸了一个懒腰说道：“都听领导的，睡觉喽！”
等到警局安排的值班人员赶到，我们向二楼走去。一楼大厅被记者占领，我们只好从二楼跳出去。
走到楼梯口，意外碰到小雯，她见到我们就迎上来问道：“听说案子破了，嫌疑人抓到了？”
“孟齐飞抓到了。”那个人是她男朋友，武琳很谨慎的回答。
“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小雯装作不关心，但是我看到她抓着楼梯扶手的手指甲都白了，说明她非常用力。眼睛下意识的向右下角看看，说明她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抱歉！”武琳歉意的说道：“你还不能走，本案可能还有一个嫌疑人，是他的同伙。”
“他还有同伙？”小雯的音调一下高三度。
我问道：“你知道他的朋友中有学医的吗？特别是女医生。”
“好像没有。”小雯说道：“他不太喜欢交往，除了工作必须的应酬之外，他很少和人接触，基本就没什么朋友。”
武琳说道：“你回去休息吧，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可疑的人，明天我们再聊。”
“好吧。”小雯应了一声，转身向楼上走去。
武琳走了几步，发现我没动，还在盯着小雯的背影看。问道：“你看小姑娘伤心，想要去安慰她？”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小雯的反应有点不太自然。按照她的说法，孟齐飞落网，她应该感到解脱，总算可以彻底摆脱那个魔鬼了。
“你肯定在说谎。”李飞凑过来说道：“我早就发现了，你看人家小姑娘的眼神都不对。我以旁观者的身份来说，你们两人挺般配。”
“去你的！”我调侃道：“其实我感觉和你特别般配。”说完还伸手摸他肩膀一下。
“我靠！”李飞像是触电，一下跳出很远，怪叫道：“你离我远点，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武琳笑嘻嘻的看着我们打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看她一眼，被她发现，立刻收起笑容，板着脸往前走。
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从二楼的走廊窗户跳下去，又翻越后墙，到了后面的街上。众人轻车熟路的找到小旅馆。
波哥这次很大气，五人五个单间，事不凑巧，我的房间在武琳隔壁。
莫名其妙的被她又瞪一眼，我赶快进入房间里。
宾馆虽然不大，但是房间还不错，收拾的很干净，我往床上一躺，软绵绵的床垫很舒服。
卫生间淋浴有热水，我很想洗澡，但是要先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我找了几个塑料袋，撕成一条，缠在脖子上，又用宽胶带缠了一圈。洗完澡立刻重新包扎，应该没问题。
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正要打开淋浴，听到隔壁传来哗哗的水声，武琳在洗澡！
我不自自主的想到底和她捆在一起的画面，似乎找到她腿软的原因。我的视线仿佛穿透墙壁，看到对面升腾的水雾，还有若隐若现的……
靠！在关键时刻，我意识到自己在犯大错误，赶快悬崖勒马，再想下去，要出大问题。
我赶快打开淋浴，把水温调的很低，被冷水一冲，稍微好一点。这才把水温调高，快速冲了一个热水澡，把积攒的疲劳冲掉。
在我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对面就传来呼噜声，熊森已经睡着了。
换完纱布，差不多就快三点了，我躺在床上，听着呼噜声，很快就进入梦乡。
一觉到第二天早上，一通敲门声把的我弄醒，闭着眼睛问道：“谁啊，大清早的吵死了。”
“马上就八点了，今天可是有重要的事。”门外传来武琳的声音。
我不想错过孟齐飞的审讯，万般不情愿的起床，换上带来的干净衣服。
“还够时间吃早点，我请客。”武琳带着我们去路边摊，一人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
金磊一边吃饭，一边摆弄手机，很开心的对我们说道：“嫌犯落网的消息在网上已经传开了，大部分留言都称赞道我们破案神速。”
我上网翻了翻，没找苏娜的稿子，他相机里的存储卡还在我手中，不知道对她有多大的影响。
“不能骄傲，要再接再厉。”武琳看着我说道：“这次只之所以能这么快破案，主要是因为冷法医。按说应该欢迎你加入，忙的没有时间，等案子结了，给你搞个欢迎仪式。”
“不用了吧，太麻烦了。”我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必须整！”金磊说道：“方叔也快出院了，到时候一组人就齐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武琳一拍桌子说道：“赶快吃完，回去审讯孟齐飞，尽快把案子搞定。”
众人狼吞虎咽，吃完东西，从正门回到警局。
大厅里的记者少了一半，案子破了，就没什么好关注的了。
走到关押孟齐飞牢房一看，他很安静的坐在角落里。
武琳问道：“他都干什么了？”
“前几个小时很不老实，在牢房里走来走去。后来可能是累了，一个人很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可能还睡了一会儿。”
看他状态还不错，武琳说道：“准备预审室。”
一切都准备妥当，闫副局和波哥也来了，都在外面围观。
主审是武琳和李飞，金磊负责记录。熊森把孟齐飞带进预审室，审讯开始了。
武琳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孟齐飞警方怀疑你与小夕、黄英、余波三起凶杀案有关，你有什么要说的。”
孟齐飞抬起头，只是一晚上的时间，他的面貌有了很大变化。昨晚勉强还算有人样，现在变得像鬼一样。
武琳又重复一遍问题，孟齐飞张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笑着说道：“人都是我杀的！我杀，我杀，我杀杀……”
这反应很不正常，我低声说道：“他不会疯了吧。”
熊森说道：“多半是在装疯卖傻，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为了保住小命，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武琳又说道：“既然你都承认了，那你就说说吧，你是怎么杀死他们？”
第四十九章 疯狂杀人魔的自白
“嘿嘿……”孟齐飞冷笑着说道：“你想先听我说谁？”
我从现在的孟齐飞眼中看出疯狂的味道，才有几分连环杀手的味道。昨晚的他只像是一个被逼到绝境又很无助的可怜人。
“那就从小夕开始说吧，你为什么要杀她，动机是什么？”武琳问道。
孟齐飞有些迟疑，脑袋抽了几下。
过了半分钟，他才说道：“我杀人还需要理由么！就是看她不瞬眼，就是想要弄死她！她活该！谁让她倒霉呢，她不死我还得去杀别人，麻烦一点。”
闫副局听了气愤的骂道：“疯子，这就是一个疯子！”
武琳很冷静的说道：“那你能说一下作案过程吗？”
“当然！”孟齐飞笑着说道：“第一次见到小夕，我脑子里就冒出要弄死她的念头，她喜欢穿红衣服，还那么风骚，一看就是狐狸精，就知道勾引男人。盘算了好久，才想出该怎么做。我知道有一个连环杀手，专门杀穿红衣服的女人，正好用在狐狸精身上。我提前配了小雯的钥匙，知道她那天不在家，晚上偷偷溜进她家里，没想到动手的时候她醒了，只好把她掐个半死，再脱掉她的衣服，一点一点把她切开，可刺激了，哈哈哈哈……”
孟齐飞发出疯狂的大笑，旁听的人都恨得咬牙切齿，熊森紧握着拳头，估计很想一拳打爆他的脑袋。
武琳呵斥道：“这不是你放肆的地方，收敛一点。”
李飞问道：“小夕大量失血，被你带走了，血怎么处理了？”
“我喝了啊！”孟齐飞一副很享受的模样，说道：“杀她的时候，有血弄到我嘴里，我舔了一下，没想到还很美味，我就从小雯房间拿了一个小桶把血收集到一起，带回去两天喝完了。”
波哥都气愤的骂道：“当警察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到这么可恶的家伙。”
武琳看金磊都记录下来，问道：“既然人都杀了，你为什么又返回敏感现场，要找什么东西？还是故意恐吓小雯？让她闭嘴？”
孟齐飞的脑袋又抽搐几下，得意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警察没用，都是些白痴，就逗你们玩玩，没想到撞到小雯，还吓到她，没想到她中午会回家。我以为她和同事去吃饭了。”
武琳没追问下去，众人都没注意到他的回答有问题。
孟齐飞和小雯在一个公司工作，小雯又是她的女朋友，他对小雯的行踪应该和了解。我觉得他在试图隐瞒什么。
李飞又问道：“那你杀死小夕之后，为什么要给她化妆呢？”
“嘿嘿……谁不喜欢美女，既然骚狐狸精那么风骚，当然死也要死的好看一点。你们不知道，看她那样我觉的好刺激，撸了好几发，可过瘾了！”
“变态！”武琳忍不住咒骂道。
“你才发现啊，果然是白痴，你们这样的家伙就会浪费纳税人的钱。还有在后面偷听的家伙，都是一路货色。”孟齐飞再挑衅所有人。
“你这是在找死！”李飞怒道。
孟齐飞反问道：“你不会觉得我还能活？”
武琳很快平静下来，说道：“小夕就先到这，我们来说说黄英吧，你杀她的动机又是什么？”
孟齐飞的面目变得很狰狞，咆哮着说道：“这不是很清楚，她和小夕都是狐狸精，都该死。她的情况更恶劣，所以我得让她慢点死，在各种折磨下死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洗礼，让她的灵魂得到净化，下辈子能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女人。”
“那你都用了什么手段？”武琳问道。
“太多了，火烧、刀刺、鞭打、抹辣椒水、能用的都用了。我本想把她的皮扒下来，可惜没动手就死了，我一生气就把她的脑袋砍下来。我知道过去有个案子和这个情节差不多，最后就把她的头放到锅里煮了煮。你们可能没听过，她惨叫的声音特别好听，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好听的声音。可惜后来她没力气叫，有点扫兴。”
他说的轻描淡写，语气都没有起伏变化，简单一段话，对黄英来说就如同地狱一般，死亡才是解脱。
波哥等人都快要听不下去了，恨不得掐死他。这些口供交上去，情节特别恶劣的批注是跑不掉，死路一条。
李飞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小夕腹部的伤口，一张是黄英被斩断的颈部，问道：“为什么你前后两次作案手法差别这么大？”
“我喜欢呗！”孟齐飞反驳道：“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还能咬我？”
李飞的目的是要引出第二嫌疑人，可他失败了，孟齐飞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武琳跳过这些问题，说道：“那就说说余波吧，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你们不是一伙的？”
“我呸！”孟齐飞抽搐两下唾骂道：“他只不过是街面上的小混混，说白了就是我的马仔，见钱眼开的家伙，竟然用黄英的事威胁我，以为我拿他没办法。我就趁他不防备杀死了他。我从后面一刀就切断了他的颈动脉，血喷有一米高。”
余波是被灭口，这一点和警方的推测吻合。
李飞问道：“黄英和余波是什么关系？”
“姘头呗，两人认识很多年了，可能还有点感情。”
孟齐飞的讲述没有问题，但是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杀死余波之后，把头装进罐子里，还抱着睡觉。如果罐子里的头换成黄英的，我就没有问题了。
我把问题用短信传给武琳，她看过之后替我问了。
“我喜欢啊！”孟齐飞再次用喜欢当借口，说他就喜欢看余波死不瞑目的表情，太好玩了。
预审暂停，武琳等人都需要休息，审讯这样的家伙，容易受到他的影响，听了一会儿就心里堵的慌。需要出来呼吸点新鲜空气，再喝点热水。
预审室里就剩下孟齐飞一个人，他低下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感觉他是在忏悔。
闫副局亲自倒了一杯热水，双手端给武琳，说道：“辛苦你们了，我们在外面听得很清楚。对于这样的家伙，一定要把口供做扎实，不给他翻供的机会。”的
“明白！”武琳是老手，知道该怎么做。
波哥问道：“接着问什么？”
“基本事实都清楚了，接着我想问二号嫌疑人和藏头案的事。”武琳认为这些才是重点。
“不要有压力，不要被他引导，不论他说什么，都按照自己的思路来。”波哥是老鸟，看出武琳还不够老道。
武琳点点头，三人在外面休息五分钟，再次回到预审室。
“主要的都说的差不多了，聊点轻松的。”武琳率先开口说道：“三起案件，有两起案件的手法和过去某一案件相同，而你又是当年案件的目击者，警方觉得两者之间有联系。你觉得呢？”
孟齐飞低着头不肯说话，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嚣张劲。
等了一会儿，他还不开口，武琳说道：“警方查阅当年卷宗，做了大量调查，有新发现。既然你不说，我替你说，当年那起凶案，凶手根本就不是你父亲，而是另有他人，当时房间里只有三人……”
“别说了！”孟齐飞很激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武琳说到他的痛处了。
武琳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威胁，继续说道：“你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如果没有当年的变故，你应该是另一个样子。你也有让人觉得可怜的地方。”
“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收起你们自以为是的怜悯，杀死我吧，我是魔鬼，我是畜牲……”孟齐飞伸着胳膊抓向武琳。
武琳就当没看到，继续说道：“对于藏头案，我有一个猜测，你可以当故事听。我把所有案子结合在一起，得出的结果。你有兴趣吗？”
孟齐飞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根本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你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至少你觉的是幸福的，可是有一天，你无意中发现一个秘密，你的母亲不太检点，可能还有一个情人。你一气之下杀死了你母亲，你父亲替你顶罪。至于人头和凶器，当时的办案人员因为你们太小了，根本就没把你们当回事，可能藏在你们的随身物品中带了出去。不知道你对这个故事怎么看。”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孟齐飞瞬间被抽走身上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像是一条死狗。
李飞问道：“从你的反应来看，这好像不是一个故事。”
孟齐飞还在重复那一句话，没有反应。
我有点惊讶，武琳能系统的看问题，把所有案件拼凑在一起，得出一个最接近真相的解释。疑点一下就全都解开了。
武琳给他一个缓冲期，过一会儿说道：“虽然是故事，但三十年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你父母的同事大部分都还健在，只要警方想弄清楚，还是能查清楚。”
“不要！”孟齐飞哀求道：“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真相不重要。”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默认吗？”武琳问道。
“怎么才能让你们不去追查？”孟齐飞要和警察谈判。
“很简单！”武琳抓住机会说道：“只要你告诉我你另一个同伙是谁。”
“我没有同伙了。”孟齐飞愤怒的敲着桌子说道：“三起案子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
第五十章 蛛丝马迹
李飞说道：“你还真是讲义气，你以为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你要是为她好，就早点把她供出来。”
武琳看着他，柔声说道：“到目前为止，她最干最严重的事就是袭警。早点把她找出来，悬崖勒马还来得及，你不想她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吧。”
“袭警？”孟齐飞的语调有些怪异。
“在你潜逃的当晚，有人提示你被警方跟踪。在离开小区后，在巷子里袭击跟踪你的刑警，帮助你逃跑。我可以告诉你，被袭击的警察伤的并不重，只有轻微脑震荡。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孟齐飞冷笑着说道：“你们是不是非要逼我说出一个同伙？可以给我一个提示，好让我知道该嫁祸给谁。”
“我们只想让你说实话。”武琳说道：“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根本就没有人提醒我。”孟齐飞说道：“我跟踪过你们的小法医，还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那天中午我看到他和苏娜在一起，就知道我露馅了。我不动声色，用一下午的时间策划好逃跑路线。没想到你们下手的速度这么快，我没逃出去。”
虽然没有人对我说什么，但我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我。这个解释能说的通，但是回想他中午的表现，太淡定了，根本就不像是看穿了我的身份。问题是我根本无法反驳，还没有证据。
“那袭击警察的人怎么解释？”李飞问道。
“谁知道那是什么人。说不定早就就有人看他不顺眼，想要报复他。又或者他鬼鬼祟祟的被人当作小偷，被见义勇为的群众给放倒了。”
孟齐飞的解释有些牵强，但并不是没有这些可能。方叔一个老刑警，在职业生涯的背后得罪不了不少的人，敢动手报复的人不在少数。
“还汉做事敢作敢当，杀人我都承认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真要有同伙，我肯定告诉你们。可没有这个人，你们也不能逼我编出来一个，那不是冤枉人么。”
波哥轻轻点点头，闫副局似乎也被说动了。案子进行到这一步似乎可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没问题就让他在口供上签字。”波哥打开麦克风对金磊说道。
金磊快速把口供打印出来，准备让他签字。
“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他。可以吗？”
波哥和闫副局对视一眼，闫副局说道：“让年轻人锻炼一下。”
我拿过麦克风说道：“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只要你的能答上来，我就相信你没有同伙。”
“你问呗，我不信你还能问出花来。就会躲在背后捣鬼的家伙。”孟齐飞听出我的声音，他表现的很不屑，想要激怒我。
我用很平淡的语气问道：“缝合根据缝合后切口边缘的形态能分成几种。”
孟齐飞很轻蔑的说啊都：“三种，分别是单纯缝合、内翻和外翻三类。单纯缝合为手术中最简单、最常用的缝合手法，用于皮肤、皮下组织、肌膜、腱膜及腹膜。怎么样，还要我说的再细一点吗？“
众人一头雾水，熊森说道：“好专业的医学知识，你问他这些干什么？”
“我一会儿再解释。”我称赞道：“你回答的相当专业，教科书般的经典。”
“你还的有什么问题，尽管放马过来。”孟齐飞相当得意。
“作为一位死亡摇滚乐迷，你一定喜欢玛丽莲曼璐，能不能说出他的代表作？”我又进行了一次试探，玛丽莲曼森是重金属摇滚史上最离经叛道的人物。封面不是骷髅就是吓人的死尸，而该乐团的所有成员，全都以连环杀手或变态杀人狂的名字为艺名。因此，他们也是最不受美国家长欢迎的乐队。
孟齐飞作为铁杆粉丝，不可能听不出我故意念错，那是对他精神领袖的侮辱。他的回答并不重要，问题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我比较喜欢他们乐队的第二张专辑smells like children，最吸引我的还是他们的mv，玛丽莲曼森的表演堪称经典。”
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孟齐飞才正确的读出名字，他的表情很微妙，很不安的搓动手指，肩膀向后缩，表现的很紧张。
众人都在等我，我赶快问第三个问题。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小血是谁？别和我说你不知道。”
孟齐飞听到小血这个名字，反应非常剧烈，身体猛的抽搐了几下。
“快回答我的问题，小血是谁？”我催促道。
“小血……小血是我给小雯起的爱称，我不喜欢小雯这个名字。”孟齐飞很艰难的说道。
“什么时候起的？”我追问道。
沉默。
孟齐飞脑袋抽搐几下，低下头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武琳轻声说道：“你要不肯说，我们可以去问小雯，她现在就在警局。”
“别……我说……”孟齐飞拖长语调说道：“刚确定关系的时候给她起的。”
我心里已经有底了，表示问完了。
波哥好奇的问道：“你小子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能说，得等一段时间。现在说了就不准了。”
“你小子！”波哥笑着说道：“我就等着，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金磊的口供早就准备好了，拿给孟齐飞签字按上手印。
闫副局说道：“嫌疑人暂时关在这里，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核实，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看守。”
波哥嘱咐道：“一定要打起精神，这阶段的嫌疑人畏罪自杀的可能性最大，想要逃脱法律的制裁。”
“绝不给他机会。”熊森答道。
波哥和闫副局很满意的走了，我也转身要走，法医室里还有很多检材没有处理，昨晚的口供还没写。其他人可能轻松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等等。”武琳走出来叫住我问道：“你刚才问他那些问题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他。”
武琳一双大眼睛盯着我看了五秒钟，轻声说道：“你在说谎！”
刹那间我有点犹豫，武琳是一组组长，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
“随便你想。”现在摊牌的时机还不成熟，戏还要演下去。
“你这家伙居然不给面子，以后还想在一组混？”武琳嗔道。
李飞等人大跌眼镜，他们的组长从来都是二十四k纯爷们，竟然还会表现出女人的一面。
“你们看什么看，还不快把嫌疑人带走。”武琳的意识到不对劲，把众人赶走。
我趁机溜回法医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案子基本上算是破了，检验工作就不着急了，我一边写口供，一边等结果。
宣传部门发了新闻通告，特大恶性连环杀人案告破，大厅里的记者走了一干二净，他们觉得这条新闻已经没有了价值，不值得深挖下去。
苏娜没有主动联系我，但是她的存储卡还在我手中，我用电脑浏览了一遍，她的照片拍的确实不错，要不是我和她一起在现场，我以为她拍的是别的地方。
和她约了一个时间，明天把存储卡给她，希望没有耽误她写稿子。
去观看预审就用了两个多小时，只忙了一小会儿，就到了中午下班时间。今天午饭得在食堂解决，没人给留菜，去晚了就只能用菜汤拌饭。
我小跑着赶到食堂，李飞等人已经到了，他们已经给我打好菜了，都是荤的。
“过来坐，组长特别犒劳你的。”金磊叫道。
他们都笑嘻嘻的看着我，让我觉得这中间有诈，特别是武琳还没有吃饭。
“还不吃，菜都要凉了。”我是真的有点饿了。
“来了。”李飞赶快让开我身边的位置。
我回头一看，武琳和小雯一起来了。
“小雯就要回去了，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武琳介绍道。
小雯很乖巧的微微鞠了一躬，柔声说道：“这些天谢谢大家的帮助，要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飞笑着说道：“客气了，你也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
我问道：“离开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先回公司，毕竟好长时间没上班了。房子也要换，反正好多事。”
熊森说道：“我可以帮你找房子，我有个哥们就在中介公司，可以不收你中介费。”
小雯欣喜的说道：“那太感谢你了，等找到房子我请你吃饭。”
“不用！”李飞调侃道：“这些人都是光棍，你认识的女孩子肯定多，给介绍对象就行了。”
“行，我一定给哥哥们找个好的，你们的人生大事都包在我身上。”小雯拍着胸口保证。
看他们说的热闹，我冷不丁的插嘴问道：“我怎么看你有点不开心。”
“没有！”小雯用很快的语速说道：“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你别紧张，我就是随便一说。”我看大家都没怎么吃，说道：“都快吃，饭一会儿就凉了。”
武琳说道：“先吃饭，有话吃完再说。”
小雯只吃了一点就饱了，借口还要收拾东西，一个人回去了。
武琳这才质问道：“你什么意思，欺负人家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我反问道：“谁说她就柔弱了？”
“你怀疑她？”金磊问道。
“不可能！”李飞说道：“她的背景我调查的很清楚，南方人，从小就是乖乖女，品学兼优，大学毕业后留在本地发展，没有一点问题。”
“不可能只存在于你们的观念中，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我吃饱了，擦擦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