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难以相信的真相
我暗示的已经很清楚了，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明白。
之前我还有点犹豫，现在我基本可以肯定，只是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孟齐飞为什么会那么做？
爱情？或许吧？
我只有一段感情经历到，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爱，只是经常会想起她。
从其他途径获得的信息来看，真爱的确能战胜死亡，至死不渝。但是在现实中，这种感情不能说没有，但也极其少见。
孟齐飞和小雯是真爱？我持否定态度，孟齐飞或许爱小雯，但从小雯身上，丝毫看不出他喜欢孟齐飞。
走到法医室，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能成功，我就不用等到小雯行动，证据就足够了。
我有些困了，昨晚睡的很好，但是时间很短。难得今天法医室里没有尸臭味，我上好闹钟，往工作台上一趟，很快就进入梦想。
睡的有点不踏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内容记不住，只记得出现很多女人。
最先出现的是吕洁，她在对我笑，久违的笑容还是那么甜美。接着出现的是苏娜，她扭动身体，慢慢摇晃身体，一转身就变成了武琳，板着脸盯着我，像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大冰山。
武琳想要对我说什么，可是只看她嘴动，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接着她的脸又换成小雯，对着我媚笑，还勾勾手指，要让我过去。
这时候我就快要醒了，睡梦中感觉到眼前有人影晃动，慢慢的睁开眼睛，我看到武琳板着脸，正好奇的打量着。
她的脸靠着的我的脸特别近，我都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喷在我脸上。
我一翻身坐起来，速度有点快，武琳毫无防备，两颗脑袋撞在一起。一阵剧痛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你干嘛！”武琳撞的很疼，捂着脑门质问道。
我撞得也很疼，脑门上肿起一个小包，说道：“我该问你才对，你想要干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武琳气愤的说道：“我打算过来看看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门没关我就进来了，看你躺在解剖台上睡觉，一时间有点好奇，凑过来看看。”
“我又没关门？”我想不起来到底关没关门。可同样的事在我身上接连发生两次，之前从未有过。
武琳调侃道：“想不到法医也这么粗心，工作中可不能有遗漏。”
“我工作认真着呢！”脑袋上的包不是很疼了。
“告诉你一声，小雯走了。”
“什么时候？”我急忙问道。
“刚走，我把她送到大门口就来找你了。”
“那她的房间还没收拾吧。”
“门还开着。”武琳问道：“我看着她收拾的，什么东西都没留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目前我还没有证据，等我找到十足的证据，我再告诉你。我现在要去一躺小住过的房间。”
“你要什么证据，我帮你的拿。”
“什么都不用。”我空着手走出法医室。
武琳跟在我身后，她现在没什么事做，很清闲，她一直跟在我身后。自从被捆在一起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又有点变化。
小雯把房间打扫的很干净，床单铺的很整齐，一个褶子都没有。武琳很担心我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可我一点都不担心，有些东西，女人早就习惯了存在。
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在床脚我就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几根头发，末端还带着发囊。
我把头发捡起来，绕着手指饶一圈，转身就要走。
“你怀疑小雯？”武琳看出来了。
“直觉告诉我，她有的问题。”
“我也怀疑过她，但是她经过审查，证明她没有问题。”武琳说道。
“没有发现问题并不代表没有发现，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很固执，我想听听你的依据。”
“我没有直接证据，但是我问了孟齐飞三个问题，他的回答能从侧面说明问题。”
武琳好奇的说道：“我没听出他回答有问题，都是很标准的答案。”
“正因为标准，才引起我怀疑。”我边走边解释道：“第一个答案他回答了三中缝合，是很标准。但是按照他的讲述，他是在国外大学的时候参加过兴趣小组。可他回答的是我国教科上的标准答案。”
“你这么一说，是有点问题。”武琳点点头。
“再说第二个问题，对于他怎么回答，我一点都不在意。问题本身就是一个圈套。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是狂热的死亡摇滚爱好者，但是我竟然说错了精神领袖式人物的名字。真正的摇滚迷应该在第一时间纠正我，而不是回答问题。”
武琳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你真够狡猾的，做法医真是浪费了，你应该当侦探！你接着说。”
“第三个问题只是一次试探，在预审中我注意到每次提到和小雯有关的内容，他都会下意识的抽搐几下。这是剧烈心理活动的表现，所以我就好奇，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应该不是单纯的情侣关系！”
“真是精彩！”武琳鼓掌称赞道：“我对你刮目相看，以后你要是再有发现，早点告诉我，不许隐瞒。”
“我尽量！”有些事情涉及到**，谁都不告诉。
武琳很想跟着去看我要干什么，可惜遇到波哥把她叫走了，结案还需要她办一些手续。
我回到实验室，立即开始工作。
用剪子剪掉大部分干发，把白色的毛囊至于特殊试管中，下一步是配置溶液。虽然我的功课还不错，但是溶液太复杂，稍有差错就会影响结果。我打开参考书，照着上面的步骤一步一步的配制溶液。
将溶液滴入试管中，放入仪器中等待结果，经过反复比对后，就得出小雯的dna数据。
等到快下班的时候，结果出来了，我拿起来一看，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猛然间想起之前做过孟齐飞的dna检测，我把吐拿出来，准备对比着看，只看了一眼，我就傻眼了。
我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我的脖子。
过了好长时间，我才缓过劲来，一切都清楚了，所有的问题都解开了，全都能说的通了。
难怪孟齐飞会崩溃，他们根本就不是情侣。所谓的情侣，只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他们是亲兄妹！小雯是当年藏头案的另一名目击者！
再往下推断，孟齐飞肯定不是主犯，小雯才是，一切都是她在主导。
如果杀死余波的是小雯，就不会觉得怪异了。小雯站在他的背后，余波不会有任何的防备，因为他们俩菜是真正的情况。
我找出照片，余波背后的纹身就是证据。根本就不是什么x，而是一滴血的形状，是小雯的另一个外号小血。
留下数字密码，不断挑衅警察的也不是孟齐飞，而是小雯。她的全名应该叫做孟齐雯。当年在福利院被领养，到南方之后，养父母给她起了新名字，上了户口，这些根本就查不到。
上大学小雯重回这座城市，回到故乡唤起了她的记忆。她大概也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余波，还找到孟家老宅。
孟齐飞回国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亲人。他找到孟家老宅，就和小雯取得联系。不知道小雯使用了什么手段，把孟齐飞改造成供他驱使的傀儡。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激动，我深吸一口气，没给武琳打电话，小雯的基因还没有比对完。
当检查到一段熟悉的基因序列时，一段明显的异常引起我的注意。反复确定后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连带着三十年前的藏头案，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雯和孟齐飞的基因有四分之一相似，说明他们是亲兄妹。在不相同的四分之三中，有一部分注定小雯天生与众不同。她和我一样，单胺氧化酶a基因maoa-l异常。也就是说小雯有犯罪基因。
她第一次发作，就是在幼年时期，她杀死了母亲。父亲替她顶罪，哥哥孟齐飞目睹了整个案发过程。
门房高大爷在二次调查时，已经接近真相，只是没有证据，所以才会让他很郁闷。
我的心情无法用语言形容，套用一句流行语，简直就是嗨到爆炸。只是还有一个疑团解不开。在我们重回现场的时候，袭击我们的二人中的一个是孟齐飞，目的是把警方的注意力从小雯的身上引开。
当时小雯在警局，余波和黄英已经死了，另一个人是谁？和袭击方叔的是同一人？
想了半天没有结果，我再一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了，早过下班时间。
我赶快拿起手机，拨通了武琳的电话。
手机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来，武琳说道：“我正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希望你给我一个好消息。”
“我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是很重要。”
“那就快说！”
“我们可能放走了一个重要的嫌疑犯，小雯和孟齐飞是亲兄妹！”
“你说什么？”手机里传来剧烈的刹车声。
“小雯和孟齐飞是亲兄妹，小雯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她可能才是真凶！”
“我靠！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你尽快通知波哥，我联系其他人。”武琳调头往回赶，走在下班路上的一组成员都被叫回来。
我跑到波哥办公室，告诉他我的发现，波哥惊讶的张大嘴，半天都没合上。
第五十二章 真相大白
“这是dna检测报告。”我直接把证据递给他，相同的基因片段我都用红笔标注出来，看起来一目了然。
波哥有点懵了，在他的几十年的职业生涯中，从没遇到这么复杂的情况。
“快点抓她，不然就跑了，小雯才是本案的主犯，孟齐飞只不过是个替罪羊。”
小雯的资料都是现成的，波哥给机场、火车站、长途汽车站都发协查通报，防止她逃跑。
一组成员都赶回来，他们都收到武琳群发的消息，所有人在大厅集合。
我赶到一楼，武琳第一个赶回来，见到我就问道：“你觉得她会干什么？”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
“你最先发现小雯有问题，不问你问谁？”武琳反问道。
“只不过我运气好点。”按照一般人的思路，遇到这样的事一定会跑路。一下午的时间，足够她离开城市，跑的远远的。可小雯不是一般人，她是一个疯子。没法预测她的行动。
特别是小雯在离开前，已经感觉到我对她有所怀疑，只是还没找到证据。
我问道：“孟家老宅的留守人员撤了没？”
“你觉得她会去哪？”武琳惋惜的说道：“早上就把人撤回来了。”
“小雯和孟齐飞在老宅生活一段时间，对她来说可能很重要。”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她会去什么地方。
李飞和熊森急匆匆的赶回来，李飞进门就说道：“惊天大逆转，小法医的发现太惊人了。”
熊森叫道：“我说孟齐飞怎么那么配合，原来他是为了掩护妹妹。”
“路上再聊。”武琳说道：“我们先去命案现场，再去孟家老宅。你们开辆车，我和小法医一辆，你们路上把金磊接上。”
路线安排好立刻就出发，这会儿是下班高峰期，堵在路上又会浪费很多时间，需要非常熟悉交通状况的人带路。
在警局附近的路口接上金磊，他有一个自制的软件，标注堵车路线，找出一条最快抵达现场的路线。
耗时五十分钟抵达小夕命案现场，下车一看，有三四户亮着灯，得知凶手落网，住户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武琳小跑着到房门口，房门就没关，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冲进去一看，小雯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随身衣物和贵重物品都不见了，果然是跑了。
“十分钟的时间，寻找她留下的线索。”武琳说道。
小雯的房间并不大，几个人很快就翻了一遍。武琳找到一张超市小票，在离开警局不久，她就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了面包、饼干和水，像是要出远门。
“找到这家超市，问问老板她有没有说过什么。”武琳把小票给了熊森。
李飞指着窗帘后面说道：“我记得这地方立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不见了。”
“看来真的跑了。”武琳对金磊说道：“你查一下她的身份证号，都在什么地方使用过。”
“两分钟！”金磊快速查了一遍，身份证号没有买火车票，飞机票，也没在长途汽车站使用过，勉强能算是个好消息。
“其他几人的身份证呢？”余波和黄英的身份证可能也在小雯手中。
“我都查了，并设定了报警，一旦她使用，我立刻能追踪到准确位置。”
“走吧，去老宅看看。”武琳认为没有线索了。
临走之前，我扫了一圈，看到厨房门开着，进去看了一眼就走了。
熊森在小超市也打听完了，小雯经常去超市买东西，老板和她很熟，就聊了几句，小雯说她害怕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有几个地方必须要去看看，以后可能就看不到了
老板问她去哪，她说不知道。老板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也没多问。
这摆明了就是要跑！
“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都要把她抓回来。”武琳发动汽车，直奔老宅。
路上打了几个电话，波哥联系外地警方，高速公路沿途城市，火车沿途站点，通航城市都收到内部协查通报，知情人仅限于警察系统内部。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我是小雯，我会怎么做。想来想起去只确定一条，小雯不会轻易离开。这座城市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她出生在这里，曾经幸福的家在这里，母亲死在这里……她有太多的回忆在这里。
“想什么呢？”武琳问道。
“小雯肯定不会走。”我没把理由说出来，小雯可能会复仇。
孟家老宅到了，夜晚一点灯光都没有，靠着朦胧的月光看到建筑轮廓，小巷里黑漆漆。两边隐约传来电视的声音。
走到孟家院门口，门上还贴着附近派出所的封条。从门缝往里看，屋子黑漆漆的，夜风吹过，院子里半人高的杂草微微摇摆。
“好像没人。”我抓住墙头要跳过去。
“还是我去。”熊森轻轻一跃就跳了过去，李飞紧随其后。
两人落地只发出很轻微的声音，人如鬼魅一般，迅速移动到屋门口。房门没锁，李飞打开看了看说道：“不在这里。”
我抓着墙头翻进去，现场是我和武琳处理的，我们最熟悉。如果小雯回来过，肯定会留下痕迹。
武琳在后面嘲笑道：“笨死了，小孩都比你爬的快。”
她很轻松的落在我身边。
“我是搞技术的又不是……”话还没说完，从旁边的草丛中钻出一道黑影，迅速向我们扑过来。在一刹那间，我看到黑影手上拿着两把刀。
生死之间，大脑反应特别快。黑影就是小雯，她最恨的人大概就是我和武琳。
我可以躲开，那样的话武琳就倒霉了，她刚翻过墙，身体还没转过来。
刀锋反射着寒光，距离我不足半米，我放弃躲避的机会，一伸手抓住了捅向武琳的刀子。
哧!
我感觉到腹部一热，恍惚中听到刀子扎进身体的声音。
“小法医！”我听到武琳的叫声，接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感觉有些冷，有一股寒气包裹着我，我要死了吗？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
过了很久，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意识又逐渐恢复，一阵剧痛，我又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武琳和熊森的大脸几乎就要贴在我脸上了。
“你们要干什么？”我胳膊一撑想要坐起来，腹部又是一阵剧痛。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没死！
“你别乱动，伤口刚包扎好。”武琳说话的时候，大眼睛里好像有泪光闪烁。
熊森叫道：“我就说了，他死不了，一点小伤。”
我低头一看，腹部缠着一件衣服，就算包扎好了。
“人呢？”我环顾一周，没看到小雯。
“人已经押走了，你又立功了。”李飞拍了我两巴掌。
我用手一挡，右手也受伤了，刚才下意识用手抓住小雯的刀子。
武琳说道：“把他扶起来，送医院。”
熊森和李飞把我拽起来，架着我走出小院，送去医院。武琳还得留在现场处理，小雯落网，意味着案子菜完全告破。
在去医院的路上，李飞笑道：“你真搞笑，我们制服小雯，正要称赞你，发现你吓晕过去了，好不容易才把你弄醒。”
熊森符合道：“就是，你要再不醒就要用水泼你了。”
我有点尴尬，问道：“小雯说什么了？”
“她一言不发，你是没看见她的样子，两眼放着凶光，还要用嘴咬人，一脸的凶相，力气还不小，简直就像是的换了一个人，我差点都没拉住。”熊森说道。
小雯在我们面前一直在掩饰，这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在我们面前掩饰了那么多天，终于暴露了。
不得不说这女人好心计，知道我们会找追捕她，先制造要逃跑的假象，让警方把注意力放在外地，我们也放松警惕，她在老宅设下陷阱，等我们上钩。
目标也很明确，熊森和李飞进去她忍住了，我和武琳一出现，她就发动攻击。差点就让她得逞。
送到医院，我肚子上缝了五针，右手缝了的十几针。还好他们及时制服小雯，她要是收回刀子，手指头就要掉了。
一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案子真正了结。
我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出院了。熊森和李飞留下陪床，但是一晚上没见到人，在护士站和小护士聊的很开心。
警局出钱，帮我换了一个新的房门，很结实。
武琳把小雯落网的消息告诉孟齐飞，他彻底崩溃，真相水落石出。
小雯自己也承认了，她是真凶，小夕的死是她策划，孟齐飞动手实施。黄英和余波更是直接死于她手。筒子楼藏头案也是她做的。
至于杀人动机，简单来说就一句话，看他们不顺眼，想要弄死他们。
之后的事我就没关注了，他们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方叔不久之后就回来工作，对于袭击他的人，一点线索都没有。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人早晚会露出马脚。
自从被武琳挡刀后，她看我的眼神柔了许多，彻底把我当成自己人。
我把相机存储卡还给苏娜，她写了一篇长篇报道，在经过闫副局审核后，报道发表了，在群众中引起剧烈反响，还获得新闻奖。她要请我吃饭，我推脱了很多次。
在众人眼中，案子结的干净漂亮。只有我知道其实并没有，给我发黑卡的人还没有浮出水面，连他的目的都不清楚。
我有一种预感，很快会再次收到黑卡。
第五十三章 瓢泼大雨
上一个案子了结之后，我和休假归来的法医完成交接，正式成为重案一组的一员。
警局内部刑侦改革方案开始执行，我很荣幸的成为一名侦查员，除了日常的法医工作，还要参与案件侦破。
一组为了庆祝，武琳破格请大家吃了一顿饭，不出所料，果然还是兰州料理。
方叔还有后遗症，不时的会头晕，暂时担任内勤工作。
对于他挨的一砖头，当然就不能这么算了。每个人都用了自己的方法，依旧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众人都以为是一次意外。
我不这么想，特别是小雯在被转走时冷笑着看着我们，轻声说道：“别得意，一切才刚刚开始。”
武琳等人并不在意，嫌疑人抓多了，说什么的都有，他们早就习惯了。
我觉得小雯说的可能是真的，她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不像是气急败坏的恐吓，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在她看来即将发生的事对我们来说是一场灾难。在力量对比中，警方处于劣势。
这就有点意思了，比警察还强大的力量不少，但并不是敌对关系。在小雯的背后像是有一支手在操控着一切。
我想找个机会再和小雯聊聊，申请交给波哥，什么时候能批下来就不知道了。
一组很忙，有很多案子需要处理。只有我很清闲，不是所有案子都需要法医出动。
今天天气不太好，早上起来就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在法医室待了一天，快下班的时候，武琳来了，打着一把伞，还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门口身上还往下滴水。
“外面雨下的这么大？”我赶快把拿了条毛巾给她。
武琳把警服脱下，里面的衬衣也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还变的有点透明。我扫了一眼，赶快把视线转移到别处。那线条和起伏的黑色，让我想起曾经靠在一起的感觉。
“高大爷说有你份快递，我就给你拿过来了。”武琳低头一看就意识到问题，赶快拿警服挡住。
“快递？”我有点奇怪，这两天没买东西，也没有文件要收。打开一看，是一封邀请信。
“什么东西？”武琳好奇的问道。
“大学聚会邀请信，还有旅行行程，可能送错了。”我是学法医的，根本就不是这间大学毕业的。
“不会弄错，这上面很清楚的写着你的名字还有地址。”武琳指着快递单说道：“重案一组法医冷锋！”
我放下邀请信，行程单好几页，除了聚会，还要去大宇山旅行，行程排的很满。
翻到第二页，一张黑色卡片掉出来，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给你一个惊喜！”
黑卡的纸张材质和手感和我刚入职时收到的一样！
“你发什么呆。”武琳拿过来看了一眼就叫道：“大宇山啊！听说那边现在修的很漂亮，我一直想去没有时间。”
“想去你可以替我去。”我把行程单递给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又要发生恐怖的命案。
武琳很认真的看了一页，把行程表放下，很失望的说道：“需要五天的时间，我可没有那么长的假期。”
“我们不是有年休假么！”我记得至少有二十一天的年休假。
武琳笑道：“你还是太年轻，全局上下你见过几个修年休假的，文职人员都要排班才能休，我现在的要求很简单，能过个周末就不错了。”
刑警都这么忙，法医就更没指望了，我可以想象出以后是个什么状态。
“阿嚏！”武琳打了一个喷嚏，摆摆手说道：“不和你说了，我上去换衣服。”
武琳走了，我立刻打开紫外线灯，黑卡上只有半枚指纹，是武琳的。
寄信人想让我参加这次同学聚会，目的是什么？
我上网搜了一下，大学还是个重点大学，扩招后这个专业一下招了二百多人，这可是个大型聚会，他们都有可能是目标。
在学校网站我找到一份名单，发现一个叫冷信的人，和我名字差不多。
距离聚会还有几天时间，我看到了下班时间，关了电脑，走出法医室。
走一楼大厅一看，外面瓢泼大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看情况一时半会停不下来，能下一晚。
我打消了回家的念头，还是在办公室睡椅子，这天气回家，简直是一种考验。
先去餐厅转了一圈，吃饭的人还挺多，有家室的人都走了，没走的都是光棍。
填饱肚子，又喝了一碗热汤，驱散寒意，肚子里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走到窗前，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声音，雨水再顺着玻璃流下，形成一道雨帘。窗外的景色发生扭曲，变成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像的利刃劈开黑幕，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雷声大作。
在我记忆中有很长时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绝大多数人不喜欢下雨，阴雨天会对人的心情有影响。身体的不适，必然会造成心理上的不舒服，温度低了一些运动神经的活跃就会降低。神经对于各种信号的处理迟缓了，自然心情也会受到影响。
极少数人在雨天反而会更活跃，阴霾的天气会唤醒心底最阴暗的念头。有些人专挑阴雨天作案，最出名的就是雨夜屠夫，如果不是暴露的早，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丧生他手。
雨夜屠夫是一个很经典的案例，他有可能也带有maoa-l犯罪基因。他是个很好的研究对象，就是距离有点远。下次再和这样的家伙交手，说不定能占得先机。
越想越远，得回过神来，餐厅里的人都快走光了。
我向一组办公室走去，希望还有人在，要是他们把门锁了，今晚就得睡工作台。
走到走廊，看到有黄光从门缝漏出来，还有人在，开的是台灯。
“谁这么好要留下陪我……”推开门一看，留在办公室里的居然是武琳，我还以为是李飞或者是金磊，有点尴尬。
武琳换了一件绒毛卫衣，头发湿漉漉的，旁边放着一杯热水，有热气升腾起来，在黄色灯光下，极具女性美感，我一下呆住了。这一幕似曾相识，在我记忆最深处有类似的场景。
“你看什么呢！”武琳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没什么，看到你没穿警服，不太习惯。”我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你今晚不回去了？”武琳有点尴尬，赶快转移话题。
“雨太大，反正回家也没事。”
“夜里可能有点凉，给你个毯子。”武琳打开柜子，拿了一块毛毯给我。
毯子很干净，上面带有很可爱的花纹，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武琳肯定经常用。
我推脱道：“我找件衣服盖着就行了，毯子就不用了，再给你弄脏了。”
“脏了洗洗就行了，多大点事。”
我收下毯子问道：“你怎么还没回？”
“有一份报告要完成，就差一点了。”
“那你忙。”我坐在金磊的椅子上，玩手机。
一间屋，两个人，窗外狂风暴雨，屋内宁静祥和，这种感觉很不错。两人一言不发，有一种默契。
过了半个多小时，雨小了一些，武琳站起来说道：“我要走了，电脑给你开着，无聊可以上网。”
“你路上慢点。”我嘱咐道。
武琳微微一笑，走了。
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坐在电脑前，不知道要干什么。
闲着有些无聊，想到收到的邀请信，我在浏览器输入大学和专业，敲下回车键，冒出一万多搜索结果。
往下拉了半页，我看到一条很吸引眼球的新闻。
“某名校大学生组织活动，为逃跑闯入深山被困，营救刑警失足坠下山崖，抢救无效死亡。”
我点开把新闻仔细看到了一遍，还真是巧了，出事的学生就是给我发邀请函的这个专业的。
案发时间是在七年前，当年他们读大二，现在已经毕业五年了。
继续往下看，这一事件当时很火，还引起社会大讨论，素质教育喊了这么多年学生的综合素质到底提高了多少。一群人的无知代价是另一人的生命，背后还有一个家庭。
网友们比较气愤，但是这些学生回到学校后只受到很轻微的处罚。对于用生命救了他们的人，也没有过多的感谢。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事情就不了了之。网友的记性都不太好，新出现的爆点吸引了他们的眼球。
往下翻了好多页，找到一条不一样的报道，有一名记者采访了牺牲警察的家属，他们一家人过的并不好，号召群众捐款，还收到点钱。
记者的署名是苏子南，还是实习生，看名字像是化名。
我又往下翻了十几页，大多都是一些转载，一点意义都没有，完全就是为了吸引眼球，博取点击率，一点意义都没有。
看完这些报道，我感肯定给我发邀请一定和坠崖事件有关联，这次聚会肯定会出事，很有可能出人命。不过我不会上报，再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没资格做出评论。
我找到号召捐款的报纸联系电话，打过去找苏子南，对方态度很恶劣的告诉我没有这个人。
看来这次旅行必须要去，不然可能会错过非常精彩的内容，我该怎么和波哥开口请假，这是一个问题！
第五十四章 忏悔女尸
雨夜。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带来短暂的光明。
闪电照亮了黑暗的大地，一大片高大建筑，靠近市中心属于繁华地段。
在这些高大建筑中间，有一间非常低矮的建筑，只有三层楼那么高。
看起来就是一栋普通二层小楼，旁边又建了一座三层高小塔，塔顶非常尖锐。在尖端有一个十字军，被漆成金黄色。
这是一间教堂，别看它不大，毫不起眼，但是历史悠久，非常有名。
教堂叫做承恩堂，名字有几分东方的味道。比起圣彼得大教堂、佛罗伦萨大教堂之类的名字更容易被接受。
从外面看，教堂的地基由大青石垒成，一看年头就非常久了。据说建于民国时期，前几任主教都是国外来的传教士。
徐神父现在管理这间小教堂，他就住在这里，平时到了晚上就是他一个人，二十多年就这么过来了。
今晚有点特殊，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徐神父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不好的事情。实在找不到原因，他只能认为和这场大雨有关。
哗哗……
狂风卷着豆大雨滴砸在窗户上，早就过了他每天睡觉的时间，可还是睡不着。
这间教堂的年头太久了，他很担心松动的房顶或者老旧木窗经不住大雨的摧残。
徐神父从床上起来，准备再检查一遍，教堂里有很多木头材质家具，雨水灌进来泡了就不好了。
下床刚走了几步，一道闪电过后跟着一声巨雷，接着房间里的灯就灭了，瞬间陷入黑暗当中。
过了一会儿，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他在床边的柜子里找了半年，摸到一个老旧的手电筒，按下开关，手电筒竟然亮了，只是光线有些昏暗，只能照亮三四米，再远一点就一片朦胧，看不清楚。
他一推门，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探头一看，走廊上黑漆漆的。狂风卷着树枝排打着走廊上的窗户。
平时不会觉得有什么，今晚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老神父觉得有些害怕。
走出房间走了几步，又是一道闪电，短暂的光线将窗外树木的影子的投射到走廊上，树枝顺风摇摆，像是干枯的鬼手。
老神父嘴里念念有词，似乎不那么害怕了。他大步走到楼梯口，顺着台阶往下走。
到了一层就是教堂的大厅，一排长椅使用了几十年，被摸的发凉。在周末会坐满人，有些人还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看到窗户完好无损，老神棍就放心了，转身回去睡觉。
才走了几步，一阵狂风吹过，锁好的大门被吹开，狂风卷着落叶、雨滴一古脑的的灌进来。
老神父快跑过去，风实在太大，用尽全身力气，竟然关不上，身上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湿，身上冷冰冰的。
“一定……一定要关上！”老神父的佣金全身力气去推门，总算是关掉半扇门。等他去关另一半，关好的门又被吹开。
老神父一个人折腾了半个小时，门总算关上了，还拖了一把长椅将门挡住。筋疲力尽的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的并不踏实，过上一会儿就会醒来一次，感觉过去很久了，拿出手机一看，才一点多，距离天亮还有五六个小时。
雨势丝毫没有减小，风雨拍打着窗户，老神棍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他不停的奔跑，身后有东西在追他，一会儿极远，一会儿极近。近的时候能听到低沉咆哮声，还能感觉到从它口中喷出的热气。远的时候不敢放慢脚步，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
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精疲力尽跑不动了，一下涌出大量鲜红的血液，瞬间将他淹没。老神父挣扎着浮起来，刚要喘口气，从血水中冒出一支大手，将他拖进水底，他看到了如地狱一般恐怖的画面……
“啊！”老神父惨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衣服多被浸透。他大口大口吸气，梦中窒息的感觉让他心有余悸。
过了一会儿，逐渐缓过劲来，他双手合十，祈祷道：“主啊，宽恕我的罪孽，心魔难……”
咣！
祷告刚开始就被楼下传来的声音打断。
不好！大门又被吹开了。
雨下了一夜，温度降低了不少。老神父找了一件外调披着，拿着手电筒大步向楼下走去。
急匆匆的赶到一楼一看，大门果然又被吹开，顶门的长椅被推到一边。大厅的地面上都是雨水，这下木地板要完蛋了。
老神父走到门口正要关门，突然一道人影冲出来，直奔他而来。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来不及躲避，直接扑到他面前。
“嘿嘿嘿……”人影抓住他的肩膀，发出疯狂的笑声，所幸并没有攻击他。
老神父用手电筒一照，看到了特别恐怖的一幕。抓住他的是一个老妇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在街头流浪的乞丐。
吓人的是她的脸，老人的头发白了大半，黑白两色的头发交织在一起，被雨水打湿后像一团乱草。额头垂下的头发挡住了脸，透过发丝间的缝隙，能看到一双恐怖的眼睛，双眼瞪大最大，几乎就要从眼眶里突出来，眼球上布满血丝，看着有些吓人。
看对方并没有把他怎么样，老神父逐渐冷静下来，承恩堂经常会布施食物给接头上的流浪汉，他以为老妇人饿坏了，上门来找食物。
“你来的太早了，是不是饿坏了，冰箱里还有点食物，我给你热一下……”
他还没说完，老妇人突然笑了，笑的特别开心，一边笑一边说道：“死了，死了，可恶的家伙总算是死了！”
“谁死了？”老神父问道。
老妇人停顿了几秒钟，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死的好，就是该死！都死光了才好！”
“阿门！”老神父说道：“每条生命都是宝贵的，只要愿意回头……”
老妇人不想听他嗦，松开他的肩膀，扭头走了。
雨实在太大，雨滴打在他的脸上，用收抹一把，睁开眼睛再看，老妇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大雨迅速擦掉她的痕迹，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奇怪的人！”老神父关上大门，拿过拖把，清扫地上的水迹。
才扫了几下，他发现一双脚印，还是光着脚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大厅里，只有进去的脚印，并没有离开。
“谁在里面？”老神父吓了一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闯入教堂。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但是并没有任何回应，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老神父有点害怕，心跳开始加速，抓着拖把的手有些颤抖。
“这里是教堂，没有值钱的东西，你如果饿了，我可以给你做点吃的。”他用颤抖的语调说道。
还是无人回答。
老神父这才注意到地上的脚印很小，是女人的脚印。
“我对你没有恶意！”他的胆子大了一些，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墩布向前走去。
手电筒发出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身前一小片范围。
脚印一直向前，神父跟着脚印快走到第一排，黄色的光圈中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
神父眯缝着眼睛一看，并不是街上的流浪汉。女人穿着一件非常漂亮的裙子，就连神父都能看出裙子价值不菲。
女人跪在过道中间，从背影来看，像是在祈祷。
大概是遇到什么事了，这样的事以前也遇到过，可能是失恋或者家里发生了变故。神父想要开导她几句，说了几句一点反应都没有。
女人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像是石化了一般。
“姑娘，起来吧，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这样会着凉的！”神父想把外套给她披上，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姑娘身后，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大厅里太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神父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女人跪了这么长的时间，没弄出一点声响。
看她的背影，人在呼吸声肩膀会有微微的起伏，但是她没有！
更重要的一点，神父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姑娘，你可不要想不开！”神父大步绕过女人，用手电筒一照，吓的腿一软，跌掉在地。
手电筒摔在地上，居然没有熄灭，向前滚到女人脚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她。
女人身上的裙子被鲜血浸透，脖子上有一道非常恐怖的伤口，双手用铁丝固定着，故意摆成祈祷的姿势，有一根特别长的钢钉穿过手掌，把双手固定在一起。
她已经死了，惨白的皮肤一点血色都没有，特别恐怖。
这根本就不像是祈祷，更像是忏悔。
“魔鬼！有魔鬼！”老神父大叫着要离开，就在这时，女尸失去支撑，向前倒了。
老神父下意识去扶她，结果和女尸一起摔倒，立刻就晕了过去，一条命去了一半。
过了几个小时，神父慢慢苏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女尸，吓的差点又晕过去。
用了十几分钟，神父才推开女尸站起来，靠着长椅坐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报警。
大喊着杀人了冲出教堂，遇到好心的路人，拨打了报警电话，这种恶性案件，自然转到重案一组。
第五十五章 没有线索
十八人事件我看到半夜，网上没有任何关于这些人的信息，只找到一张照片，脸部还打了马赛克，从图片背景来看，像是南方某一地区，照片都是假的。
我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在一个帖子的回复里找到十八人的名单，仅仅只有名字，也许和照片一样，都是假的。
看来在网上是找不到详细的资料了，我登录警局档案系统，找到案件始末。
大学里某一专业的社团计划进行一次野营活动，资金有限。为了省钱，选择从小路逃票进入山区。毫无户外活动经验，还无视天气预报，进入山区后迷路，又被大雨困在深山中，与外界失去联系。
一天之后，才发出求救短信，警方立即组织人力进行搜索。终于找到被困的十八人，在返回的路上，一位刑警失足坠入山崖，找到时人就已经死了。
档案记载就这么简单，但是我在口供中发现一些问题。口供中提到十八人心情恶劣，彼此间发生过争吵，互相埋怨，几个男生差点动手打起来。
死亡那警察的资料也有疑点，他在山区长大，特别熟悉山区情况，有丰富的户外活动经验，这样的人会坠崖，看上去有点问题。
我再往后翻，档案就没了，似乎少了很多页。我有点想不明白，给我发黑卡的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让我找出这个案子的真相？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工作，我关了电脑，躺在椅子上。夜里湿气重，水汽顺着门缝钻进来，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很难受。
盖着武琳的毯子，身上暖洋洋的，风雨声当作催眠曲，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还很舒服，睡到第二天早上，被最早干赶到办公室的李飞吵醒。
“哎呀我去，我当组长没回家，没想到是你！”李飞一阵大呼小叫。
“至于么！”我坐起来问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李飞拉着毯子说道：“你可不知道，这是组长的宝贝，有一次我不小心在上面洒了点水，被她找了个借口揍了个半死，差点小命都不保。”
“有这么夸张么？”我觉得这货像是在忽悠我。
“组长可是有清微洁癖的人，太反常了，一定有情况！”李飞皱着眉头走了。
我正在收拾毯子，熊森进来看到大叫：“完蛋了，完蛋了，你死定了，组长的毯子你也敢碰！”
“是她让我用的！”我赶快解释道。
“真的？”熊森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看两人的表情不像是装的，问题看来真的很严重。
我赶快打开柜子，把毯子装进去。
“你们说什么呢？”金磊和方叔一起走进来。
“没事！我回去干活了！”
刚走到门口，武琳推门进来，扫了一眼说道：“正好人都在，都跟我走，cbd那边出了一起恶性刑事案，队长分给我们了。”
金磊说道：“听说那边都是白领，妹子都很有气质。”
“心思都给我用到案子上来，别整天动些歪脑筋。”武琳在金磊头上拍了一巴掌。
我和他们不一样，刑警可以空着手，技术人员到现场必须携带大量的装备，我得跑回法医室去拿。
武琳嘱咐道：“在门口等你，上我的车！”
我点点头，快步跑下楼，还好工具早就准备好，拿好工具箱就可以走。
拎着箱子走到门口，大雨还在下，我举着工具箱，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车边，武琳打开车门，我跳了上去。
“也不打把伞。”武琳一边调转车头，一边拿了一条毛巾给我。
“哦！”李飞在后座发出惊讶的声音。
“哦你个头！”武琳说道：“都听好了，我简单说一下案情。今早110报警中心接到报警电话，承恩堂发生一起凶案，被害人为年轻女性，身份信息不祥，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四点左右。作案手法比较特殊，死者被固定成祈祷状，也可以理解为忏悔。凶手的行为似乎有某种目的！因为天气状况特殊，本案唯一的目击者是教堂的神父，因为惊吓过度，现在在医院。”
李飞咂舌说道：“嫌疑人也是厉害，这么恶劣的天气还出来作案。”
“我手机里有几张现场拍回的照片，你们传着看一下。”武琳把手机递给我。
我点开第一张图片，是一张正面照片，女人穿着很漂亮的衣服，头低垂着，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楚长相。头发下方的衣服都被血水染红，给我一种非常凄美的感觉。
再看下一张，女人手部特写，双手合十，一根非常锋利的钢针穿透手掌，看着就很疼。
“你怎么看？”武琳问道。
“从照片上看，下手的人很专业。”我举起手掌说道：“人的手掌是一部很精密的机器，由骨头、肌肉、血管的、结缔组织构成。真根钢针准确穿过掌骨，接近掌骨间韧带，却没有碰到掌心动脉，相当专业。这根钢针也简单……”
我还没说完，李飞伸手把手机拿过去，认真的看了一遍说道：“好像是缝衣服针！”
金磊凑过去一起看，他把照片放大，看过之后说道：“她身上的衣服可不是地摊货，也不是网上买的高仿，都是真货，通过衣服，说不定能找到她的身份。”
“那就交给你去办，尽管给我结果。”破这种案子，最关键的线索是找到死者的身份，这是第一步，也是很重要的一步。确定身份之后，案子就快要破的了。
方叔最后拿到手机，每张照片都看了一遍，说道：“这姑娘好奇怪，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武琳接着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来，毕竟只是照片，等看到尸体就能找出问题。”
我从方叔手中拿过手机，把最后几张照片看完，说道：“她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她身上的这些支撑物毕竟都是金属制成，如果是的有人强迫她戴上，绝对会在身上留下伤痕，可你们看，她的身上没有。”
“你的意思是她是自杀？”武琳问道。
我摇摇头说道：“得到现场再说，从照片上只能得到有限的信息。”
绝大多数自杀的人都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变的不重要，怎么死亡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选择而已，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极少数自杀者有特殊的目的，想通过死亡来达到。
这样的案例不多，祈祷的少女可能就是这种情况。她的目的是什么，就不好猜了。
“行了，就快到了。”武琳穿过一栋高楼，拐过路口，前方出现一间小教堂。
李飞惊讶的说道：“这地方居然有间教堂，凶案发生在教堂里？”
“都注意一下场合，下车了别乱说话。”武琳把警车停在路边。
“明白，特殊场合！”李飞打开车门跳下去。
我小跑着到教堂门口，已经有五六个人在等我们。金磊和熊森打着伞，绕着教堂转一圈。
我走到门口向里一看，现场被破坏了，门口附近有很多湿漉漉的脚印。
最先迎上来的是派出所的民警，身上的衣服湿了，这么大的雨，打伞和没打一样。
年纪大一点的民警说道：“想不到是一组，你们出马案子很快就破了。”
武琳说道：“王叔您又的逗我，您说说什么情况吧。”
“接到电话我就赶来了，可还是晚了一步。他们都进过现场，并没有靠近尸体，只是想把门关上。”
我往里面看，阴天光线不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我一边穿装备，一边听他们对话。
武琳问道：“最先发现的人呢？”
王叔说道：“在你们来之前已经送医院了，吓的心脏病犯了，在他临走之前，把看到的都告诉她了。”
“您好！”一名中年女人走上来说道：“徐神父受到惊吓，他把看到的都告诉了我。他说在发现女尸之前，遇到一个老妇人，像是流浪汉，疯疯癫癫的叫嚷着死得好，可能和案子有关。”
“能具体的描述一下疯子的样貌吗？”武琳说道。
“抱歉，徐神父还没说完就昏过去了。你们想知道具体的内容，得等徐神父醒来。”
武琳有点失望，把手机录音关掉，又问道：“你们和流浪汉有接触？”
女人点点头说道：“教堂后面有个小食堂，徐神父和志愿者经常做一些食物布施给无家可归的人，偶尔还会收留他们住一晚。”
武琳接着问道：“那在你们收留过的人里，有没有神智有问题的？”
“有，但是已经送到精神病院了。”
武琳叹口气说道：“也就是说没有一条能用的线索。”
熊森转一圈回来说道：“没发现强行闯入的痕迹，雨实在太大了，有痕迹也被冲刷掉了。”
金磊说道：“我刚和交警联系了，附近的交通探头一部分因为雷击坏了，还有断电的，剩下的就算能用，因为雨太大，估计也没拍到有用的内容。”
武琳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听到了没有，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全靠你了。”
“我尽量！”我只能这么回答。
教堂的人催促我们快点，有一具尸体在大厅里，总让人心有不安。
我换好装备，拎着工具箱，向女尸走去。
第五十六章 死亡天使
我慢慢走向尸体，照片是平面的，只能给你一个大体的感觉，真正面对，才能真实的感觉到死亡，感受到生命的凋零。
还没看到正面，仅仅是一个背景，就让我觉得非常的魅力。女人的裙子很长，被雨水打湿铺在地面上，就像是一朵怒放的鲜花，花蕊却是死亡。
我突然非常想见嫌疑人，能把死亡与美结合起来，上升到艺术层次，绝对是死亡大师。
这样的人不多，只有真正了解死亡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设计。
还没看到女人的脸，但我肯定死者一定很漂亮，五官精致，还非常的有气质。
从工作的角度来看，这是好事，符合条件的女人一定不会默默无闻，发一条朋友圈，说不定就能找出她的身份。
我把工具箱放在长椅上，用欣赏的角度去看，发现女尸的头发凌乱，衣服上有污渍。尸体周围还有杂乱的脚印，在我们到来之前，有人动过尸体。
“什么情况？”我大步回到门口问道。“谁动过尸体？”
“不能吧。”老民警说道：“我们赶来的时候，尸体就这样。”
我冷声分析道：“尸体周围有脚印，身上的衣服有地板上的污渍，尸体摔倒了，又被人扶起来。”
武琳严肃的说道：“故意破案现场，警方是要追究责任的！”
“是……是我……”一直没说话年轻人站出来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慢慢说，说清楚。”李飞微笑着说道。
年轻人做了几次深呼吸，情绪逐渐平静下来，说道：“徐神父送到医院前的话我都听到了，大家都关注老神父，没人注意我，当时我有点好奇，偷偷溜到大厅，就是想过来看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把尸体给附了起来，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武琳大声问道。
“可能她太漂亮了。”年轻人赶快说道。
武琳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再漂亮也是尸体，是死人啊！
“给他录口供，把他的详细情况弄清楚。”我很生气，他移动了尸体，可能破坏了很多关键信息，还把自己的指纹留在尸体上，会给我的工作造成很大的干扰。
年轻人大概被我的语气吓到了，赶快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后来我也想把尸体再推到，怕你们误会，我就没动。我以为你们看不出来，所以就没说。”
我不想听下去了，简直就是一个白痴，浪费我的时间。他没说就算了，周围这些难道就没发现不对劲。我的视线依次看过去，他们不敢喝我对视，都低下了头。
这些人的反应液有点奇怪，才开始调查，我就觉得案子处处透着诡异。
“把你的电话留给我，在案子没有侦破之前，你不许离开本市，警察找你随叫随到。”武琳说道。
“没问题。”年轻人只能答应。
我回到尸体前，重新开始工作，我撩开死者的头发，看到支撑脖子的铁环，制作精良，看上去像是纯手中打造，我用手指试了一下，铁丝和皮肤之间几乎没有缝隙。
一处还说明不了问题，我用手隔着衣服往下按，在尸体的腰部也发现支撑物。解开衣服上的几个扣子，看到小拇指粗细的钢筋。
我用手试了一下，很解释，钢筋和皮肤间只有很小的缝隙，手指只能插进去一点。
这个发现证实了我之前的推测，嫌疑人和死者很熟悉，并且关系非常亲密。脖子上的支架或许是巧合，腰上这个就不一样了。必须准确知道死者的腰围，才能做出合身的支架。
还要做的看不出来，不可能一次成形，肯定做过多次修改，才能达到这样的契合度。穿上衣服，几乎看不出来。死者可能还试穿过，拿到法医室仔细检验，肯定能找到死者皮肤表层组织。
我拿出两个标签，准备拍照。在新的犯罪现场摄影师报道之前，我还得负责现场摄影，同样也是一个技术活，需要考证才能上岗。倒霉就倒霉在这个证上，上学的时候说多考个证是好事，我就考了。因为对死亡的认识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我很轻松的就考到证。被武琳发现后，我就多了一份拍摄的活。
退后几步，我举起相机准备拍摄，感觉到有人在窥视我。之前我就感觉到了，并没有多想，很多人都觉得法医这份工作很神奇。可这次感觉有点不太一样。
我拍完照片，就把相机设定成延时拍摄，放在旁边的长椅上，镜头正对着门口。我故意背对着他们。
咔嚓……咔嚓……
相机响了十几声，我拿起来一看，拍摄了很多张照片，清晰的拍下每个人的表情，他们都偷看过。
回头看次数最多的是扶起尸体的年轻人，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看上像是厌恶和鄙视。
我决定先不管他，他跑不了，重要的是尸检，我很想看看女尸的真面目。
尸检才开始，给我的感觉就不像是凶杀案，死者太配合了，在我眼中，这可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自杀案，我需要证据来证明我的猜测。
我走到女尸面前，轻轻撩开死者的头发，我看到死者的脸。顿时有点失望，女人的脸色惨白，五官也很普通，和我预计的相差太多。
女人双目禁闭，嘴唇微微向上扬，一副很虔诚的样子。她经受了巨大的痛苦，还能保持相对平和的表情，就快要颠覆我的认知了。
虽然科学证明女人相对男人更能忍受痛，但是手掌都被刺穿，这种痛觉不是人能忍受的，只有借助药物才能做到。
我赶快拿出试剂瓶，采集伤口周围的血液，血检可能发现药物成分。这是我能想到可能性之一。
脖子上的伤口吸引了我的目光，刀口在铁丝的间隙中间，刀口很深，一刀割断喉部的气管和血管，很快就会死亡，但是过程还是很痛苦。
我用镊子撑开刀口，伤口的边缘很整齐，凶器非常锋利，很像手术刀，但是刀刃更大，大到一刀就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想要找出凶器，要做伤口倒模，把模型和数据库里的刀具对比，或许能找到匹配的刀子。不过我觉得匹配很难成功，嫌疑人动手能力这么强。凶器有可能自制。
嫌疑人的动手能力很强，我把的这一点记下来。
检查过的脖子上之后，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把的死者的头发分开，露出她的脸庞，我半蹲着拍了一张脸部的特写。
金磊需要这张照片，他可以在本地数据库中进行匹配，软件会筛选出相似度最高的几人，缩小调查范围，顺利的话只要几个小时就能有结果。
如果死者是外地人，那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毕竟我们是一个人口大国，人员的流动性也很强。
拍完照片，我正准备放下相机，发现尸体右手的手腕处的颜色有点不一样，明显的浅一些。起初我觉得死者佩戴了手镯一类的物件，我拿出手电筒一照，痕迹的边缘很整齐，肯定不是手镯。
理由很简单，手镯的边缘比较圆滑，可以在腕关节上下移动。这道白色的浅痕，是紧贴着手腕的东西造成的，可能是手链。
这么漂亮的女人，佩戴手链很正常。我举起相机，对着手腕拍了一张特写，查看照片的时候，痕迹的宽度让我想到了一个东西。
现在的医院学习西方的管理方士，给病人制作腕带，上面有病人的重要信息，以免在治疗时弄错导致事故。
死者可能是个病人！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死者身患绝症，自知活不成了，做为一个女人，一定想死的漂亮一点，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自杀。
这一切都成立的话，我们要面对的又是一个连环杀手，专门有一种称呼，叫做‘死亡天使’。他们杀死病人，杀死绝望而又无助的人。在凶手看来，是在帮助病人从痛苦中解脱。
这种类型的杀手通常从事和被害人密切接触的职业。死者如果是病人，嫌疑人可能是医生或者护士。死者如果是流浪汉，凶手就可能是救助人员。
只要把尸体运回法医室，解剖一下就能确定她是不是身患绝症。
“检查的怎么样了？”武林在门口问道。
我又拍了几张照片，走到门口说道：“基本上完成了，我怀疑死者可能是身患绝症的病人，我们这次要抓的是‘死亡天使’！”
作为刑警一组的组长，武琳当然知道什么是死亡天使，她反问道；“你说的情况一般都发生在的医院。”
“可能是死者自己要求的，可能她有信仰，想要同过这种方式洗刷罪孽，才能升上天堂。”
“不，你说的不对！”中年女人严厉的说道：“自杀的人是不可能上天堂的，她如果真的有信仰，肯定不会这么做，自杀是对生命的不尊重，要下地狱。”
看来我弄错了，那死者为什么要忏悔，她的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有什么需要她用生命来忏悔？
武琳支持我，说道：“那就先从医院开始查起，今天中午之前，要查出被害人的身份！”
第五十七章 死者身份
市里有很多医院，病患众多，但要的找一个符合条件的女病人还不难。
“我可以进去了？”武琳问道。她在门口待的时间太长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大门没有撞击的痕迹，但是门锁被破坏了。
大门和门锁并不结实，年头久远也没换过，风大点都可能吹开。就算有痕迹，被雨水冲刷一夜，什么痕迹都没了。
在门口看了半天的风景，武琳早就烦了。
“当然，就差一点收尾工作，尸体就可以运走了。”接下来的工作实在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进行。
武琳换上鞋套，走进教堂大厅，走到尸体前放慢脚步，绕着尸体转了一圈。
“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她问道。
“大概在凌晨四点左右，但是因为风雨的关系，可能有一点误差，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
“这些东西有点意思。”武琳注意到尸体身上的架子。
“手工自制，从这一点上看，嫌疑人可能是男性。”
武琳反问道：“死亡天使大多都是女性，医院有男护士？”
“也可能是护工。”这些人流动性很大，之前可能从事过其他工作。
她停下脚步，看着女尸，我在旁边收拾工具箱。
“裙子下面你看了吗？”武琳问道。
我摇摇头。
武琳从前面撩起裙子看了一眼。我眼角的余光看到门口的几人一起向这边看来。
前面没有发现，她又绕到后面，掀开看了一眼说道：“死者没穿鞋！”
这一点我倒是没注意，走过去一看，尸体光着脚，脚底沾着一些泥土，指甲缝隙里还有草叶。
“有意思了！”武琳皱着眉头说道：“光着脚是不可能走很远，脚上也没有伤，再加上她身上的这些东西，如果她真是身患绝症的病人，肯定有车送她过来。”
“可是交通探头都坏了。”我那出镊子，小心翼翼的把脚上草叶和树根取下来，又用刀子刮了一点泥土。通过检测这些东西，能确定她去过那些地方。
“说不定会有目击者。”武琳拿出手机，联系交通部门，四点大多数人还在沉睡当中，但有些人不得不早早的起来讨生活，风雨无阻，说不定会有目击者看到可疑车辆。
我完成最后采样，尸体可以运走，但我得去看周围环境，采集一些草叶和泥土样本，需要做对比才能找出她的行踪。
武琳招招手，准备叫人。我小声说道：“不要叫门口的人帮忙，我觉得他们有点不对劲。”
“你怀疑他们？”武琳不动声色看着那些人。
“感觉有点问题，至少是没有说实话，但是我没有证据。”
“你的确厉害！”武琳称赞道：“你这么快就做出判断，我和她们相处这么长时间，才发现不对。”
“组长发现了什么？”
武琳小声解释道：“他们三个人都有点问题，年龄最大的女人说话的时候双手环在胸口，看上去像是怕冷，可是她身上穿了很多衣服，动作是内心抗拒的表现，她的防御性很强。年龄最小的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神向下看着地面，明显是心虚的表现，剩下的一人没说话，但是看起来很紧张。”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动声色的调查他们。”武琳转过身说道：“我已经去让人去办了。”
“我得出去采样，尽快完成回局里。”外面还下着的大雨，温度比昨天低了五六度，就算打着雨伞，出去几分钟就会湿透了。
我走到门口，中年女人问道：“还要多久，我们今天还有活动。”
“抱歉，看来你们的活动要延后，或者换场地了。作为凶案现场，至少要保留一周的时间。”
“要一周？附近只有这一间教堂。”女人的脸色很难看。
我不想和的她再说什么，派出所的民警拉走了她。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天就像是被捅破了一个大洞，水不停的倒灌下来，要把整个城市淹没。
我走了几步，一阵冷风吹过，我打懒得一个寒颤，接着雨伞就被吹翻，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什么都看不到了。
比我预计的还快，我用衣袖擦掉脸上的雨水，看到路边有草坪，立即进行采集。还没弄完，身上的衣服就湿透了。身上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就像是裹了一层冷冰冰的皮肤，很难受。
我能做的就是尽快挖成采集，绕着承恩堂走了一圈，附近路口都没有遗漏，等我回到教堂门口，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
“怎么弄成这样，快上车。”武琳正在和老民警聊天，了解三人的信息。
我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工具箱就放在脚边，打开空调，感觉稍稍暖和一点。
过了大概一刻钟，武琳和老民警分开，回到车上。
“你怎么还是湿漉漉的，这样可不行，病倒了案子的怎么办。”武琳给了一条毛巾。
我一边擦头发，一边听她讲述。
“三人的身份弄清楚了，他们都不是教会成员，都是经常来帮忙的志愿者，和老神父比较熟。年龄比较大的女人叫马丽，来的时间最长，老神父最信任她，老神父年龄大了，大部分事物都由她负责。年轻男生叫刘阳，曾经到处流浪，经常来承恩堂吃饭，在神父的帮助下找到份工作，很感恩，经常回来帮忙。最后那个男人叫赵明，就是个厨子，负责用人们捐献的钱财的采买面粉蔬菜，做给需要救济的人吃。看上去是三个好人，这只是初步调查。”
“刘阳在什么地方工作？他特别关注尸体。”我说道。
“是在一所大学当保安，昨晚他夜班，有同事能给他作证。”武琳调转车头，准备要走。女尸在派出所民警的帮助下装入敛尸袋中，会有专车运回警局。
“方叔他们呢？”
“都去找人了，送你回警局，我也得去医院。”路上有积水，她不敢开的太快。
车快到警局，武琳的电话响了。
铃……
武琳接起电话，听了半分钟就挂了。欣喜的对我说道：“金磊打来电话，他们已经确定女死者的身份，你还真厉害，又说对了。”
“她真是身患绝症的病人？”我问道。
“死者陈希，脑袋里长了恶性肿瘤，压迫神经，最多还能活两个星期。上星期她离开病房，家人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一个星期的时间大概都用来制作女尸身上支撑物了，我奇怪这么长的时间，死者的家人居然没有报警。
“这不奇怪，久病床前无孝子。”武琳的语调突然变得很冷酷。她亲眼看到过案例，照顾一个病人，消耗太多的精力，时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的会改变一个人。
人性有光明的一面，也有黑暗的一面。我身处黑暗之中，更想往好的方面看。我说道：“或许家人想让她生命最后的时刻过的开心一点，让她做想做的事。”
“让她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倒是能省下一笔治疗费。”武琳冷哼一声说道。
“或许吧。”我不打算改变她的想法，只是觉得陈希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肯定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有她患病之前的照片吗？”疾病会改变一个人的样貌。
“金磊找到她的微信、朋友圈，都没找到照片，没有一张人像。发的都是一些风景照片或者心灵鸡汤。李飞正在联系死者的家人，要点时间爱能搞到照片。”
听上去有点不太正常，长期不发照片，可能在心理方面有问题，我留在心里没说。
“有照片了记得发我一张。”警车已经到警局了，我必须换掉身上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你何以泡杯热茶，休息一下，尸体很快就运到。”武琳没下车，她要赶去医院。方叔在排查医院在陈希入院期间，和他有接触的人，找出有嫌疑的人，再做进一步的调查。
我嘱咐道：“你路上慢点。”
武琳冲着我微微一笑，升起车窗走了。
回到法医室，换了一身干衣服，这才舒服一点。倒了一大杯热水，喝了几口坐在电脑前，看着眼前的电脑，我瞬间想起在什么地方看到过陈希这个名字。十八人事件中有一个女人就叫陈希。
该死！这一定不是巧合。在收到邀请的第二天就发生命案，凶手的效率太高了。
当然也不能排除重名，我们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某些常见的名字全国有几万人。
我进入户籍系统，查询了一下，全国叫陈希的有一万四千多人，其中男性占到三分之二，女性的大概有四千多人。其中两千人生于二千年前。
再加上的其他限制条件，又排除了很多人。用了半个小时，我找到陈希的身份信息，教育程度一栏写着大学，正是十八人案发生的学校。
绝对是同一个人，我把身份信息调出来，和我拍的照片一对比，有八成相似。
果然和十八人案有关系，陈希的死仅仅是一个开始。必须尽快查明是怎么回事，不然肯定还有其他人死于非命。
对我来说，这似乎是一件好事，有了这个案子，我相信波哥会同意我的申请，让我去参加聚会。
在我的心底甚至还有点期待，这次再和对手交手，我会占据上风。
第五十八章 死亡和真相
既然武琳知道邀请函的事，我就没隐瞒，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简单的说了一下陈希的身份。
刚放下手机，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说陈希是当年十八人坠崖案中的一个？”
“是！”
“她的死和你收到的邀请函有关系？”
“有可能！”
“你就没有别的要说的？”武琳有点无语。
我想了想说道：“剩下的十七个人可能身处危险当中，最好找到他们。”
武琳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我会把你说的这些报告给波哥，有电话进来，挂了。”
我想说下雨开车打电话注意安全，刚张开嘴，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声音。
放下手机，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真的和十八人案件有关，凶手会是什么人？
想了想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凶手是坠崖民警的亲人，警察的死亡给他们带来巨大的伤痛，青年力壮的警察本该是家中的顶梁柱，他的死亡对整个家庭都是灾难性的打击。家庭困顿，时间长了，就会仇恨十八人，如果他们从正门进入景区，如果他们懂一点户外知识，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
第二种可能凶手就在十八人当中，毕竟是一条生命，他们不可能没有人触动。面对这种事，每个人的心态都不一样。其中某一个人，一直受着内心的谴责，整日活在的煎熬之中。但是他当年的同伴们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救济一下死者家人的想法。他同情死者家人，时间长了就逐渐产生报复的念头，并且付诸行动，良知把一个改造成了凶手。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当年的事件引起社会广泛的关注，绝大多数人逐渐会忘掉这些事，逐渐有新的热点吸引了他们的关注。但不能排除有些人不会遗忘，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他们一直在关注事态的进展。终于有一天，他们中一个看不下去了，决定出手。
我觉得可能性最大的是第二种，凶手就在十八人之中。想要取得一个人的信任最不容易。同伴间本身就有一种信任，因为他们共同经历了同一件事。
会是谁呢？我扫了一眼十八人的名字，少了陈希，还有十七个可疑目标。
想要找出嫌疑人，必须和他们有接触，虽然波哥还没找我，但这次大宇山之行肯定是要去一趟。
按照破案的惯例，一组的人很快就要回来开会，在他们回来之前，我还能做点工作。从现场带回大量的检材，我拿到放大镜下，一样一样的仔细观察。
承恩堂附近草坪灌木都是同一时期种植的，差别并不大。我在女尸脚趾的缝隙中发现一片银杏页碎片。确定她经过东华路口，整个cbd周围，只有这个路口有一棵百年银杏树。
我在地图上标注出这个路口，从地图上看，东华十字路口是市区最繁忙的路口之一。只要往西走，必须要经过这个路口，而出事的大学，正在西边。
铃……
电话忽然响了，高大爷从门房打来，告诉我尸体运到了。
我走大厅，尸体已经推进来了，确定是陈希的尸体，工作人员让我在单上签字，拿了回执单就走了。
尸体的双腿上已经出现尸斑，她死时失去大量的血液，尸斑会出现在血液的沉积处。
我一个人将尸体推回法医室，又搬上解剖台，脱下她身上的裙子。因为尸僵，尸体还保持着祈祷的姿势，等到一段时间之后，尸体会变软，可以改变她的状态。
目前这个姿势不适合做尸检，我抽出手掌上的钢钎。拿到点电子显微镜下，看到打磨过的痕迹，钢钎可能是建筑钢筋打磨而成。
女尸体上的支撑物被我小心拆下来，陈希的死亡方式是一疑点，看不到任何暴力因素，更像是为她精心设计的死亡方法。这些精巧的设计上能看出制作者对陈希有特殊的感情。
拆掉这些支撑物，就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我把钢筋放在一起，这些也是可以追查的线索，只有工地上才用这种钢筋。
问题是工地太多了，都说房地产不景气，但是还有很多工地在盖房子。这种的少量的遗失，工地一般也不会发现。需要排查大量的排查工作，找出和陈希可能有关联的人，需要耗费大量人力。
这是一个笨办法，实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才会采用这种方法。
女尸还没有软化的迹象，或许我该弄的点加热器，通常情况下尸体完全解除尸僵需要的三到七天。以今天的气温，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我需要打开死者的双臂，放平双腿，才能进行尸检。
我带回的检材中还有血液没有分析，陈希有脑瘤，使用的过的药物在血液中会有残留。大部分药物代谢完至少需要四十八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
“让我看看你的血液中还藏着什么秘密。”我把血液样本放入离心机，得待结果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一组的人一个都没回来，我一个人去食堂吃了一顿大餐。肚子里有热乎的食物，会让人感觉舒服一点。
大雨总算是停下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偶尔会有小雨滴落下。
回到实验室，血检结果出来了，血液中没有任何的药物成分，陈希没有服用任何药物。病情发展到她的程度，药物实际上没有多大作用。
我试着以陈希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在她整个年纪，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刻，该谈恋爱，组建一个的幸福的家庭，生一个可爱的宝宝。可这一切还没开始，她就收到死亡的邀请信。
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迷茫，回忆自己的一生。她肯定会想到十八人事件，毕竟造成很大的影响，他们的人生也发生了改变。
陈希用忏悔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是一则隐喻，十八人案一定另有隐情，才需要她用生命去忏悔。因为某些原因，她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她一定想到这种死亡方式会引起警察调查，聪明一点的会顺着案子调查下去，说不定会查出真相。反正都是死，这样还能让自己死的有价值一点。
第五十九章 假冒的发帖人
一组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完成初步的尸检后，把尸体装进敛尸袋中，推入停尸柜里。进一步的解剖检验需要死者家人签字同意。
距离下班还有段时间，我又没事做。打开电脑，查看陈希的档案。
毕业之后，陈希进了一家私企打工，干了不到半年，就跳槽去了另一家公司，也没干多长时间。
前前后后陈希一共换了十几次工作，按说她是名校毕业，取得证书不少，能力也够，不应该混的这么惨。
看完陈希的档案，我又看了其他人的档案。这批名校毕业生，有毕业后做起小买卖，有的干脆做了业务员，总之就是一句话，混的都不太好。
似乎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注定，做了亏心事，以后干什么都不顺利。
老天有眼，因果报应不爽。
还没看完，我的手机响了。
铃……
拿起一看，苏娜打来的。这时候她找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没接，把手机调成无声，放到旁边。
手机屏幕一直亮着，等到电话挂断，她又打过来。
咯噔……咯噔……
走廊上传来高跟鞋的脚步声，有人向法医室走来。
脚步声到门口停下，门外一个声音问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既然来了就进来，还打什么电话。”苏娜肯定是冲着案子来的，不知道她又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十八人案，这么劲爆的内容，她当然不会放弃。
我打开法医室的门，这么大的雨天，苏娜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裙子，这么冷的天，两条大长腿就露在外面，也不怕冷。
苏娜先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工作台上没有尸体。
“让你失望了，尸体已经收起来了。”
苏娜笑道：“你说什么呢，我是来看你的，好久不见了。”
“我们有那么熟吗？劳驾你这么冷的天来找我。”
“嘿嘿……”苏娜被揭穿，一点也不的尴尬，脸上还有笑容。
“有话直说。”
苏娜说道：“我听说你们警局接到一起新案子，和几年前的案子有关。我现在比较关注这些陈年旧案。”
“我可以给你透漏一点小夕消息，但是你得帮我找个人。”我想起之前的报道，以苏娜的能力，应该能找到当年写消息的实习记者。
“没问题，你说找谁。”苏娜一口就答应了。
“等一下。”我在电脑上搜索，找出几年前寻求募捐的帖子。“你能帮我找到这个叫苏子楠的实习记者。”
“苏子楠？”苏娜的表情有些怪异。
“你认识？”
苏娜认真的报道看了一遍，用奇怪的语调说道：“我就是在这家报社实习的，这个笔名也是我当年用的。”
“你写的帖子？”
“不是！”苏娜拼命的摇头说道：“帖子肯定不是我写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你是说有人冒用了你的笔名，背着你发了帖子？”
苏娜指着发帖的时间说道：“发帖时间是我离开报社之后三个月，这时候我正在准备进入法报的面试。”
“既然你在这家报社实习过，应该还熟人，能不能找找他们，看看能不能找到发帖人。”这又是一跳条线索，发帖人或许是知道十八人真相的人。
“我试试。”苏娜说道：“但不一定能找到，那家报社经营不善，在我离开之后不到一年就倒闭了，以前的员工都散了，就算找到的人也不一定能查到发帖人。”
“尽管试一下。”知道坠崖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就能找出这次杀人的动机。有了动机，就能找出凶手。
“行了，你可以开始了。”估计一组的人就快要回来了，他们看到苏娜，又要出事。
“等我电话。”苏娜冲着我一笑，走了。
咯噔……咯噔……
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消失。
我又看了一遍帖子，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发帖人和给我发邀请函的人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过了没多久，一组的人都回来了，他们没遇到苏娜。
武琳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去会议室开会，特别提醒我，波哥也会去。
我赶到会议室，一组的人忙了一整天，都有些疲惫。
波哥进来后说道：“时间有限，尽快开始。”
“那就我先说。”金磊说道：“虽然监控坏了，但是根据小法医提供的地址，我在网上发了几个帖子，寻找目击者，有人说他在早上看到一辆很可疑的面包车。我正在联系发帖人核实。”
“尽快！”波哥说道：“既然这个案子牵扯到一位同事的死，必须要查清楚，不能让同事寒心。”
“下面我说吧。”方叔说道：“我在陈希接受治疗的医院走访一天，她的主治医生说陈希刚来的时候意识消沉，抵抗治疗，总是把报应挂在嘴边。过了三天，她的情绪突然好转，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主管的护士说她很孤独，没有朋友来看过她。我排查了所有和她可能有接触的人，暂时没发现可疑目标。”
“报应？”波哥很敏锐，仅通过这一个词，就发现有问题。
熊森说道：“我走访了陈希的同事，他们说陈希有些古怪的，不喜欢和人交流，性格有些自闭。下班之后就回家，从不参加同事之间的活动。我查看了的她的工作电脑，金磊帮我破解了几款社交软件的密码，发现基本上是空的，陈希基本上不与人交流。”
武琳接着说道：“我找到当年参与救援工作的民警，向他们了解当年的情况。从几位民警反应的情况来看，学生们的反应有的不太正常，像是心中有愧。被困在山中的这段时间，肯定有事发生。坠崖事件百分百有隐情。”
“竟然你说的这么肯定，那就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调查这件事。”波哥一拍桌子说道：“我和闫副局商量过来，既然有人给小法医发了邀请函，我们就要应邀参加，如果不去，反而显得我们警察胆小。”
看来带薪假期了，我正在窃喜，波哥又说：“冷锋一个人参加有危险，叫武琳一起去。”
“我？以什么身份去？”武琳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参加，不会引人怀疑。”
第六十章 神秘黑衣女人
“不是吧。”我本能的有点抗拒，武琳就是一个纯爷们，竟然要做我女朋友？
“你什么意思？”武琳眼睛一瞪，双目中放出凶光。
李飞偷偷朝我竖起大拇指，敢当着武琳面这么说，下场一定很惨。
波哥也说道：“哎呦，看不上小武？”
“不是！”我感觉到有杀气，赶快解释道：“我们没有情侣之间的默契，我担心露馅，惊动了犯罪嫌疑人。”
“这不是问题。”波哥说道：“还有点时间，你们俩就在一起培养默契，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好好配合，我看好你们！”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只能认了，再说出一个不字，就要被武琳用眼神杀死。
波哥继续说道：“十八个人，死了一个，还剩下十七个，也不知道凶手要对谁下手，要把这些人全保护起来，你们人手不够，我再调些人给你们，把十七人给我看好了。不能再死人了！”
“明白！”
“再说最后一句。”波哥特别强调案子的特殊性，因为牵扯到教堂，在没抓到凶手之前，要严格保密。
会议到此结束，我在武琳的怒视下落荒而逃，再待一分钟，我就要倒霉。
武琳他们要安排盯梢，我趁机跑了。
回到法医室，我把器械整理好，锁上大门，回家睡觉。
大雨已经停了，天空还是黑压压的一片，早就过了下班高峰期，路上行人不多。我一个人散着步，慢悠悠的往家里走。
这又是我的一次试探，最近法医室没有发现被闯入的痕迹，也没有人跟踪我，我反而觉得不踏实。
黑暗中那些家伙还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他们对我更加慎重，我就越危险。
想要找到他们，必须要让他们有所行动。独自一人回家就是一种尝试，可貌似失败了，并没有人从黑暗中冲出来给我一刀。
走到小区门口，路灯快要坏了，忽明忽暗不停的闪烁，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咯噔……咯噔……
高根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个女人迎面向我走来。
已经是夜晚，女人穿了一件黑色风衣，紧紧包裹着身体，小腿露在外面，脚上穿了一双黑色高跟鞋。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的礼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她大半个脸，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和下巴。
她的嘴形很漂亮，却抹了大红色的口红，那鲜红的颜色像血一样。
我停下脚步，双眼死死的盯着她，这女人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我认识她。有一种多年不见老友相逢时的感觉。
起初我以为是苏娜，她在搞恶作剧，很快我就改变了这个念头。
黑衣女人的外形和的苏娜有些相似，但最主要的不同事气场。
她每走一步，都带有强大的气场，让我感觉到压力。
气场因人而已，能有气场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
我认识的人中气场最强大的就是波哥，不怒而威，谁到了他的面前都得老老实实的。
这是常年工作中磨练出来的。
黑衣女人的气场和波哥不一样，她缓步向我走来，动作很优雅，但是在我眼中就成了一只噬人猛兽，嘴角还挂着血迹，一双眼睛都是血红色，还散发着摄人的红光。
我把手伸进衣服兜力，攥紧手术刀。女人每走一步，有节奏的脚步声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我的胸口。
我有点困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复杂的感觉，在单独面对的恐怖的杀人凶手时，我的内心都十分平静。
黑衣女人肯定不是小区力的人。她要是住在这里，我早就发现她了。
就算我上班忙没遇到，她这样的女人，在小区里绝对是明星式的人物。
咯噔……咯噔……
女人越走越近，我一直盯着她看，不太礼貌，但是她一点都不在意。
我感觉到了危险，黑衣女人释放出杀意。和武琳的威胁不一样，她是实打实杀意，她一定杀过人，还不止一个。
是来灭口的？又或者是替小雯来报仇的？
一瞬间我脑中闪过很多念头，想到了袭击方叔的女人，会是她吗？
我高度警惕，黑衣女人走到我面前半米处，忽明忽暗的灯光照亮她的侧面。我看到他嘴角弯曲，似乎是在冷笑。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听到她轻轻的哼了一声。
就在那一瞬间，我眼前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时的出现在我的梦中，每次梦到她，我的心情都会变的很奇怪。
她就是我曾经的女友吕洁，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是她？
一瞬间我的眼角有泪水溢出，也只有她能让我有想哭的感觉。
很快我又否定了这个念头，不可能是吕洁，她已经死了，就死在我的怀中。
这个黑衣女人到底是谁？
等我回过神来，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路口，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黑衣女人。
我转身小跑着去追，一连穿过三个路口，都没有看到穿黑衣的女人。
我自己都有点迷茫了，到底是不是真的看到黑衣女人，或许是我太想念吕洁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又或者是因为和武琳要伪装成情侣，潜意识力有一种抵触。又或者是一个很像是吕洁的女人，我们的相遇完全是一个偶然。
带着满脑子的问好，我走到家门口。有了上次的闯入事件，我换了一扇非常牢固的防盗门，人不能让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回到家中轻松一些，我感觉肚子饿了，下了点挂面，打了一颗鸡蛋，吃完肚子里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看着窗外，雨虽然停了，但是温度还很低。这样的夜里，一组的同事只能卷缩在车里，看着目标在家中的一举一动。吃了这么多的苦，有时候还一点用都没有。
正是有了这些人的付出，广大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才能快乐的生活着。
有些人看不到黑暗，并不是因为黑暗不存在，而是有些人把黑暗挡在了你的视线之外。
我意识到想的有点多了，连续的阴天让我的情绪的也有些变化。
“希望不要半夜被电话叫醒！”那意味着有新的案子，目前我最明智的选择是钻进被窝，美美的睡上一觉，把一切烦恼不安都忘到脑后。
第六十一章 假冒情侣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吕洁，每次梦到她，我一整天都会心情很好。
可这一次我直接从睡梦中惊醒，身上都是冷汗。
梦中吕洁一直对着我冷笑，笑容阴鹜，还有几分残忍的味道。
最吓人的是她的眼神，带着杀意，透着嗜血。
我曾经在自己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也在很多连环杀手的眼中看到过，有一种灰色的东西，是对生命的漠视。
在我的记忆中，吕洁是一个如花一般的女子，虽然我很清楚，她是我的同类。
但是在我面前，她的脸上始终有淡淡的笑容，很少展示她冷酷、残忍的一面。
这个梦最可怕之处是提醒了我，吕洁如果活着，她会像小雯一样，成为一名恐怖的连环杀手。
拿出手机一看，才凌晨三天，我有点失眠了。
这个时间，一组的同事还在监视目标，我拨通李飞的电话，想问问他有什么发现。
嘟……嘟……
“喂？”
手机只响了两声就通了，但是接电话的是女声。
“组长？”
“是我，你找李飞有事？他睡着了？”
“没事，我就想问问有什么发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硬是找出一个问题。
“目前一切正常，十七个人找到十二个，还有五个在外地，正在和当地警方联系，暂时没有结果。”
“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武琳继续说道：“这些人都有点宅，回家就不出来，朋友也不多。和他们大学毕业的其他人一比，差别特别大。”
我又哦了一声，武琳听出来了，说道：“你接着睡吧，上班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还要抽出时间陪我去医院看望老神父。”
“承恩堂的三名志愿者也不能放松，需要监视。”
“放心，你都想到了，我们不会有遗漏。”
武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幽怨，我赶快挂了电话。
身上的汗珠这会儿凉了，还有点冷，我又缩回到被窝里，过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我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梦里始终有一个女人，一会儿是吕洁，一会儿又变成了武琳，最后竟然连苏娜都出现了。
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精神有些疲惫。洗漱之后，到楼下的早点摊吃早点。
整个小区有一半的人在这吃早点，听小区大妈们聊天，就能得知小区里都发生过什么。
平时我是吃完就走，今天故意吃的很慢。听大妈们聊了一刻钟，无非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小区里并没有大事发生。
黑衣女人大概只是路过或者探访亲友，是自己想多了。
距离上班还有很长时间，我悠闲的走到警局。先去一组的办公室看了一眼，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熬夜蹲守很辛苦，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是买了早点，放在他们桌子上。
回到法医室，忙碌了两个小时，武琳回来了，穿着一身很休闲的衣服，很少见到她不穿警服。
“走吧？”武琳用温柔的语气对我一笑，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有淡淡的笑容。
“去……去哪？”这样的组长让我有点紧张，习惯了她命令式的语气，接受不了他温柔的说话方式。
武琳低着头，有些羞涩的说道：“波哥命令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装成情侣，我们要去医院，姓徐的老神父醒了。”
“那就快走吧。”我赶快关上得法医室的门，大步从武琳身边走过。
武琳顺势住挽住我胳膊，一瞬间我出了一身冷汗，她的身体明显有些僵硬，走路也有点不自然。
我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就算被连环杀手拉着，我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被武琳挽着，我感觉是身边就像是有一条霸王龙。
武琳的脸通红，红潮一直蔓延到的脖子根，粉红色很好看，里面或许也是，只是看不到。
法医室外面的走廊没人，武琳贴得很近，走到楼梯口。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热。
“你不会没谈过吧？”我脱口而出。
“怎么，不行么？”武琳眯缝着眼睛看着我，我感觉到一股杀气。
“行，当然行！”我笑着说道：“只是觉得你这个年龄，没谈过的应该不多。”
武琳笑的更开心了，对我说道：“工作很忙，特别是进入一组，根本就没时间谈，你有意见？”
“没有！”我赶快闭嘴，再多说几句，母霸王龙就要暴走了。
武琳松开手，再往上走会遇到同事，她不想被同事看到。
出了大厅，武琳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两人谁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就目前这程度，只要稍微有心，就能看出破绽。
我们还有点时间磨合，希望到时候不会被人一眼看穿。
在医院门口，我们又见到拉马丽和刘阳，两人负责照顾老神父。
武琳很随意的问道：“又是你们，都是老熟人了，还有一个呢？”
马丽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解释道：“承恩堂还不能开，街上的流浪无家可归的人不能没饭吃，特别是这两天气温这么低。赵明在做饭！”
“老神父恢复的怎么样？”
“很好，清醒过来就让我把你们找来，他很关心案子的进展。”
“我就是来核实案情。”武琳得到主治医生的许可后，走进病房。
老神父的嘴唇发紫，脸色苍白，吸着氧气，精神还不错。
“我是重案一组刑警，您能向我描述一下案发当晚的情况吗？”
“当然！”老神父早有准备，把案发前后的经过又详细的讲了一遍。
“您还记得老妇女的样子吗？”武琳调查过承恩堂附近的流浪汉，没有发现符合描述的人。老妇人出现在案发之前，绝非偶然，必须把她找出来。
目前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画像，有了老妇人的形象，才有找到人的可能。
“应该还记得。”老神父非常配合警方的工作。
“您先休息一会儿，我联系画师。”
忙碌了两个多小时，老妇人的画像完成，老神父肯定至少就九成相似。
画像传给金磊，他立刻在系统中进行搜索，得到的结果是查无此人。
看来想要找到这个老妇人，还不太容易。
金磊进入全国数据库进行比对，出来结果需要很长时间，我们只能等待。
第六十二章 杀人预告
金磊自己编程制作了一个小插件，可以添加筛选条件，减少工作量。可得到的结果依然不能让人满意。
身份系统的照片都是办身份证的时候拍的，时间跨度太大。
一个人的改变不需要多长时间，有时候一天之中发生一件大事，就可以改变一个人。
一夜白头这种事古时候就有。
等了一天的时间，金磊把最后筛选的结果交给武琳。
武琳很快就翻完了，这些老妇人的外形符合老神父的描述，近期可能在本市活动。
“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人。”武琳把资料交给我。
我拿过资料扫一眼，这些人大部分都到了做奶奶的年纪，这座城市又是一个移民城市，外来人口众多。父母都忙着工作，奶奶辈的人都是来照顾下一代。深夜跑到cbd几乎没可能。
方叔拿着老妇人的画像走访了附近上班的白领，大部分的人看到画像都觉得眼熟，在什么地方见过，我们一度以为看到了希望。
我想起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一个小公园，虽然不大，但是设计的很好。附近没有大片的居民区，但是老人还会到这里健身，中间不乏上年纪的老妇人。
难怪小白领们都会觉得眼熟，老妇人很符合慈祥奶奶的形象，这些人在外打拼，各种不顺的时候都会想家，看到这些老妇人，会下意识的多看几眼。
寻找老妇人的希望破灭了，她如鬼魅一般出现，又如鬼魅一般消失，就像是从未存在过。
唯一见过疯癫老妇人的就是老神父。现场的痕迹都遭到破坏，就连一枚残缺不全的脚印都没有。经过一夜的风雨的洗礼再加上马丽等人无意的破坏，我没找到有效证据。
我有点质疑老妇人是否真实存在，刑警和派出所的民警找不到一个疯癫的流浪汉，除非她不是真的疯子。
老神父的资料我也看了，几乎一辈子都待在承恩堂，无儿无女，资料干净的像一张白纸，威望也很高。他的信仰也不允许说谎。
几天监视下来，十七位当事人没发现有问题，外地的正在购买车票，要赶回来参加学校举行的活动。
苏娜一直没有消息，看来匿名发帖人是找不到了，如果发现可疑人物，她肯定会在第一间时间找到我。
这几天虽然没什么工作，但对我来说，却是最漫长的几天，每天都要和武琳在一起，伪装情侣，磨合默契度。
我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给我发邀请信的人知道我不是真的校友，我都是假的，带去的人怎么可能是真的。
武琳无视了我的抗议，理由很简单，发信人也许只是知情人，凶案和他没有关系。
这只是一种可能，既然有人要玩猫鼠游戏，武琳自然要奉陪到底。
我就要解脱了，明天就是聚会的时间，就要和凶手过招了。
武琳看出我情绪不对，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放心，不是卧底任务，没有危险。真要出现情况，我会保护你。”
她根本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不在一个频道上两个人，不可能聊到一起。
为了参加活动，我还被迫买了新衣服和鞋，花掉小半个月的工资。李飞和金磊帮我参考，从他俩的对话，我才知道同学聚会原来这么复杂。
你的衣服不能太招摇，当然也不能是地摊货。穿的太好有人会说你显摆，用不太光彩的手段掘到第一桶金，穿的不好就会有人要拉你一把，来显示他们的优越感。
毕业走向社会，学习不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社会比学校复杂，衡量一个人成功的标准最主要就是钱。
当年班上学习最好的未必就是最能赚钱的，有些人不用怎么努力就会很有钱，会过上优质生活。他有个好爹，或者有房子要拆迁。这些变化导致心理落差就产生。
同学聚会本来是个回忆青葱年代，共享美好回忆的活动。加入功利因素后，味道也就变了，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不愿意参加同学聚会。
人性就是如此，嫉妒比自己好的，鄙视比自己差的，总想在人前显示自己很好。
这些我都没想到，以为就是一次普通的聚会。或许和专业有关，我的同学在外人眼中都是奇葩，他们对钱不太感兴趣。
“一样的！”李飞说道：“等你们聚会的时候，会比较谁的职级高，又或者谁破的案子多。人就是这样，真的无欲无求也就不是人了。”
李飞说的没错，我想象了一下，未来的同学聚会可能就是这样。
金磊赶快说道：“你可别多想，他也是随口说的，以后你同学聚会，不要因为听了我的话不去了。”
“我会去的！”大学同学对我来说还有点意义，他们也是吕洁的同学，拥有和我截然不同的记忆，我对他们记忆中的吕洁感兴趣。
“下班时间到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早联系。”武琳出现了，今晚是监视行动的最后一晚，李飞和金磊还有活要干。
“明天见！”武琳给我的感觉似乎不太一样了。
“你好好休息。”直觉告诉我，这次旅行绝不简单，肯定会有事发生，没有精力就应付不了。
武琳提醒道：“今晚可能会有些变化，如果你收到消息，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没问题。”我立即答应下来，至于怎么做就不一定了。
回去的路上，路过门房，我特意问了门房高大爷，并没有我的快递。
看来我想多了。
到了家门口，我拿出钥匙正要的开门，发现门框上夹了一个信封。
我拿手机照着，信封很干净，没有指纹。
看来以后想住的安心一点都不可能了，我把信封拿下来，发现是用普通a4打印纸折叠的，里面没东西。
我把信封拿下来，打开一看，在里面用印刷品上剪下的文字拼成的一行字。
“杀人凶手就在十七人当中，他不会停手。”
没有署名，没有任何标识。
看来这是杀人预告，可以看成是凶手的挑衅，也有可能是知情人提供的线索。
活动还没开始，我就有种预感，又要消耗掉大量的脑细胞。这次旅行并没有我之前想象的那么轻松。
第六十三章 同窗好友
知情人和挑衅者，在这两者之间，我选择后者。
道理很简单，知情人要是真想说点的什么，可以采用很多方式。往我家里放匿名信，我从中品出威胁的味道。
我故意停顿了一小会儿，确定楼道里没人，这才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打开房门，房间里黑漆漆的，空气有些潮湿。最近几天天气不错，但是房间里湿气还是很重。
我锁好房门，并没有离开，从猫眼往外看。过了五分钟，没有人经过，我反锁上房门。
习惯性的打开电视机，不管什么节目，只是需要一点声音。
电视正在播天气预报，未来几天又有台风在沿海登录，会带来大范围降雨。
思考了一刻钟，我决定把匿名信告诉武琳，毕竟未来几天我们都要待在一起，她需要了解全部，稍有遗漏都可能造成可怕的后果。
我在灯光下拍了一张清晰的照片，传给武琳。
武琳的反应比我预计的还要激烈，立即打电话过来，询问我详细细节。
“无可奉告！”对于这封信来自什么人，目的是什么，目前都只是猜测，毫无用处。
“那明天再说吧。”等见到剩下十七个人，答案就会逐渐浮出水面。
电视我就没关，躺在床上就睡了，一觉到天亮。
我换上武琳给我准备的衣服，按照要求洗脸洗头，刮了胡子，往镜子前一站，我都觉得自己好帅。
匿名信被我用密封袋装好，放进背包中。为了以防万一，我做了大量的准备，背包中不仅有户外生存用品，还有一些急救药物。我用了几天的时间，想了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都做了准备。
武琳不喜欢迟到，我背上背包，拿好我的手术刀出门。
清晨的阳光是金色的，街道两边树木和灌木经过雨水的洗礼，绿的发亮，翠绿欲滴，叶子上还有水珠滚动。
今天是周末，路上的行人都比平时少。我在门口等武琳，一起去参加活动。
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武琳还没有出现，我居然有点紧张。
早点铺子开着门，我要了一份豆腐脑，两根油条，一边吃一边等。
八点正，武琳来了，开着一辆我没见过的车。
“我也要豆腐脑。”武琳从车上下来，她穿了一件牛仔短裤和一件火红色的t恤，笔直而修长的大腿非常吸引眼球。
我知道她的身材很好，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好。
武琳锁好车，一蹦一跳的来到我身边，行为举止就像是在热恋中的少女。她进入角色的速度比我快多了。
“你女朋友真漂亮。”旁边的大妈称赞道。
另一位大妈说道：“好好对人家，那姑娘看你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老看你一个人，觉得你挺孤单，大妈还说给你介绍对象，看来用不了。”
武琳进门的正好听到这些话，微微有些脸红，很乖巧的坐到我身边。
大妈们都在夸她，我真想告诉她们，这些都是假的！
平时只用几分钟就填饱肚子，她这会儿吃的很慢，像是淑女，我吃完还得等她。
等她吃完，我们赶到大学门口，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学校的门口挂着横幅，但是一个人都没有。
“迟到了也不至于这样。”我从车上下来。
“这你就不懂了，参加这样的活动，没有人会准时，迟到才能显示自己重要。”武琳很自然的挽住我的胳膊，还把脑袋轻轻一侧，几乎贴在我的肩膀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鸟依人，但是我感受到的只有惊吓。
“你放松，不用紧张。”武琳小声说道。
我轻轻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尽量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虽然只有一瞬间，我感觉到有人在窥我。
我正要查看是谁，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
武琳搀着我，走进学校大门。
“毕业这么多年了，学校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武琳故意说的很大声。
“这样其实挺好，好怀念以前的日子。”
这是我们设计好的对话，引来一名大学生。
“学长您好，请问您是来参加聚会？”
我拿出邀请函说道：“冷信，学生物。”
“这位是……”大学生指着武琳问道。
“我你朋友，陪我来参加活动。”我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你女朋友真漂亮。”大学生说道：“您先过来签到，我再带你去会议室。已经有几位学长到了。”
我在一张大红纸上写下冷信，差点习惯性的写我自己的名字。
武琳问道：“你怎么称呼？”
“我叫谢宇，嫂子叫我大宇就行。”大学生很健谈，他说话的时候，加重了大宇的两个字的读音。
从他的口中得知是学校和学生会一起组织了这次活动，五年的时间，大部分毕业生都混的不错，能力出众的都会成公司、企业的小领导。校方的目的想让大四即将毕业的学生交流一下。
以前都是小规模的内部交流，这是头一次给整个年级都发了邀请。
这中间可能还有内幕，只不过一个学生会的小干部不可能知道。
一个年级几百号人，就算回来一半，几天里活动的花销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没有人赞助，这笔钱就要落在学校身上。
大宇把我们带到学校的礼堂，已经到了二十多人，大部分聚集在一起，兴高采烈的聊天，只有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交流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武琳低声说道：“十七人之一，当时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姜力。毕业之后就回老家了，想不到他第一个来。”
我从头到脚打量他一遍，姜力看起就有心事。特别是脸上黑眼圈很重，说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了。
武琳很想和他聊聊，这会儿人不多，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们刚走几步，聊天的人看到武琳，说道：“好漂亮的美女，我怎么不记得这一级还有你这样的美女。”
“他是我女朋友，不是咱们学校的。”我解释道。
“难怪呢！我说怎么没见过。”这些人赶快换一个问题。“我看你有些眼熟，你叫什么来着？”
“冷信，学生物的！”
“原来是你，几年不见变化真大！你还记得我吗？那会儿可没少和你通宵打游戏！”
另一人附和道：“不会混好了就不认我们这些老朋友了吧？”
“不会！我都记着呢！”我硬挤出一个笑容，真不知道这些同窗好友的名字。
武琳笑着说道：“他经常跟我提起你们，一直想找你聚聚，实在太忙了，没找到机会。”
众人哈哈一笑，彼此都很满意，聊的很开心，可实际上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第六十四章 人生轨迹
我们有说有笑的聊了一会儿，武琳还说了一个在学校流传很久的段子，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没人发现段子实际上是从网上看的。
我暗中观察姜力，我们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但是他连看都没往这边看。
“那位是？”我故意指着的姜力问道。
“你连他都认不出来？他可曾经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学生会里最活跃的人。”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还没开口，另一人抢着说道：“正常啊，当年人家的粉丝都是些小女生，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大男人不知道很正常。”
两人故意说的很大声，姜力全听到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想起来了，他是不是组织过一次野营，结果出事了，还死人了。”我试探着问说道。
立刻有人接着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死的是救他们的警察，当年事闹的可大了，记者成群的往学校里跑，要不是肖科，他们早都让学校处理里。”
“这家伙倒霉还连累别人，我的女神让他坑惨了。到毕业都没缓过劲来，要不是因为这事，说不定我就追上乔雪了。”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你得了吧，乔雪瞎了眼都看不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老五，你怎么说话呢，找事是不。”
“行了，你们两个消停会，因为这点事还能吵起来。”
两人互相看一眼，把头转过去。
从这些人的对话中得出不少重要信息。当年参见野营的十八人都是校园内的活跃人物。组织者姜力是学生会活跃份子，才大二就有可能成为学生会主席。肖科家里有背景，最后事件被压下来，很可能和他有关。还有一个叫乔雪的女生，校花级的人物，有很多崇拜者。
武琳说道：“我知道这事，当年有十八人，他们都会来？”
“听说是都会来，学校组织这么大的活动，给所有毕业生都发了邀请函。”
“这么说我有机会见到乔雪了？毕业之后就没他消息得了。”
“看你这点出息！”这人鄙视完同伴，脸色一变，笑着说道：“我也想见乔雪。”
我装作很八卦的样子问道：“乔雪当年的男朋友是谁来着？”
“打篮球的，叫什么来着……楚……楚子轩，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当年也是风云人物，有星探找过他，有可能进职业联赛。”
“我记得还有一个叫姚星宇的诗人也喜欢乔雪，给她写了很多诗，有一首白天的黑夜，还在报纸上发表了。”
又多了两个人，都是十七人名单上的人物。难怪学校处理的很低调，这些人都是学生里的精英。如果没有坠崖事件，这些人前途不可限量。
武琳又问道：“我听说还有一个大美女，虽然比不上乔雪，也差不了多少。叫……叫……陈希？”
“怎么可能是陈希，你记错了。”有人更正道：“能和乔雪平分秋色的也就是艺术系的黄韵了。两人表面看起来挺好，背地里斗得很厉害。”
“黄韵虽然漂亮，但是脾气大，不爱搭理人。你说陈希也是十八人之一，就是黄韵的小跟班，很多人都是为了接近黄韵，才接触陈希。这姑娘傻乎乎的，对谁都好。”
一直不开口姜力突然开口说道：“你们闭嘴吧，少说几句，陈希已经去世了，你们想让她在九泉之下还不得安息？”
“陈希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死的？听说她还没结婚？”有人问道。
姜力哼了一声，不再搭理我们。
我和武琳对视一眼，陈希的死警方把知情人控制在很小的一个范围内，姜力竟然知道。
十七人都在武琳的监视下，并没有发现姜力和陈希有接触，他可能是通过社交媒体得知陈希的死讯。
从他的态度来看，陈希的死对他是个打击。可是在陈希的亲戚之中，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她死于谋杀，绝大多数都以为死于脑瘤。
姜力看起来很可疑，武琳把他列为重点观察目标。
这些人被姜力一闹，都不想再聊下去，换了一个很无聊的话题。
武琳坚持听了一会儿，实在不想听，我俩找个借口离开，坐到姜力身后，可以观察所有人的反应。
过了半个小时，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互相打个招呼，关系比较好聚在一起闲聊。
姜力面无表情的扫了这些人一眼，又继续发呆。
“你说他在想什么？”武琳低声问道。
“猜不出来。”
“随便说一个，不然我们两个就这么坐着太显眼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身体倾斜着，紧贴着我，几乎要钻进我怀里。
为了伪装情侣，武琳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她都脸红到脖子根了。
“或许在回忆当年的事，如果没有坠崖，他们的人生将会是另一个样子。”我觉得他们这些人肯定都想过这个问题。一件事能改变一个人的生命轨迹。
在门口的人发出一阵惊呼，接着一个女人走进来，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也戴着一顶帽子。
我瞬间想那晚遇到神似吕洁的黑衣女人，会是她？
武琳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我不对劲。
“我见过这个黑衣女人。”我低声说道。
“在什么地方？”
“就在我家附近，也许是一个巧合。”
黑衣女人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她走很慢，标准的模特步，每一步都在展示她女人的一面，周围的男人都在吸口水。
我听有人低声说道：“是黄韵！想不到她会来，毕业之后就没她消息了。”
“黄韵都来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乔雪，好像再看她一眼。”
“我听说黄韵毕业之后就给土豪包了，做二奶。”
说话声音不大，很多人都听到了。
黄韵停下脚步，用凶狠的目光瞪着说话的人。
那人有些心虚，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看到黄韵的侧脸，很漂亮，只是面色苍白。像是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阳光。
她的侧脸是和吕洁有几分相似，那晚遇到的不是她。
黄韵很霸气的环顾一周，没人敢和她对视。她一个人走到角落坐下。
姜力哼了一声说道：“还是那么招摇！”
“老娘乐意，你管得着么！”黄韵很不客气的说道。
第六十五章 人性江湖
“说话还是这么冲，你一点都没变。”姜力语重心长的说道。
“变不了，一辈子就这个脾气。”黄韵的语气缓和许多。
两人的对话充满沧桑感，像是两个有故事人的讲述过去的往事。
我和武琳很认真的在听，等了一会儿就没有下文了。
过了一会儿，姜力才开口说道：“陈希的事……”
“不要说了！”黄韵很蛮横的说道：“我知道了，活该！”
“你怎么能这么说……”
“换一个话题。”黄韵不想聊这个话题，问道：“他们都会来么？”
“没意外的话都会来，这是很慎重的决定。关于这次出行，大家考虑很久了。”
“是该有的个了结，她会来么？”
“你是说乔雪？”
“当然！”提到这个名字，黄韵的情绪就有点激动。
“她肯定会来。”姜力劝说道：“你们斗了这么长的时间，这次能不斗了吗？”
“嘿嘿……”黄韵笑道：“我才不会和她斗，五年足够改变一个人，更何况我们经历的比别人多。”
姜力有点紧张，急忙说道：“都过去了，你就别说了。”
“都过去了吗？”黄韵冷笑道：“我怎么觉得一辈子都过不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姜力问道。
黄韵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心里很清楚。”
姜力还想说什么，又有人走进来，他就不说了。
“嗨，好久不见，你们想我了吗？”来人穿着的一身笔挺的西装，看上去就价值不菲，偏偏染了一头黄发，态度也很招摇。
武琳低声说道：“肖科，掮客，很有背景。在十八人当中，算是过的比较好。”
只有几人和肖科打招呼，他笑了，笑的很灿烂。
肖科径直走到黄韵身边，看到坐在后面的姜力，笑着说道：“姜力，你个千年祸害，还没死呢？”
“我活着好着呢。”姜力很平淡的说道。
“你也该死了！活着还有意思？”肖科很认真的说道。
“放心，我一定死在你后面。”
“你敢咒我……”肖科要发火，黄韵拉住他说道：“行了，这么多人看着，给他留点面子。”
肖科笑着说道：“我没急，就是和他开个玩笑。这么多年不见，他不会介意的，对吧。”
“当然，谁敢和肖大的公子过不去。”姜力阴阳怪气的说道。
肖科坐下，搂着黄韵的肩膀说道：“大美人还是这么性感，想我了没？”
“一边去！”黄韵推开他的手，不想说话。
只是一小会儿，就能看出很多信息。
黄韵和乔雪两人不对付，姜力似乎偏向乔雪，肖科站在黄韵一边。乔雪是事件的核心，她是关键。
我低声问道：“乔雪在哪？”
“她就在来的路上，应该就快到了。”武琳还掌握着这些人的行程。
等了一小会儿，又有人来了。
先进来的是一名壮汉，身高在一米九以上，一身的肥肉，这人体重至少有五百斤。
跟随他进来是一个很瘦弱的人，戴着一副眼镜，很像是猴子。
这两人分开，就已经很吸引眼球。两人一起进来，互相衬托之下，更突出对方身材。
人群窃窃私语，他们的出现又给人们提供新的话题。
肖科调侃道：“哎呦，这不是乔雪的两条狗，怎么变化这么大，这几年没吃狗粮吗？”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壮汉立刻就怒了。
“嘿嘿！”肖科笑着说道：“你们不就是乔雪的两条狗，难道换胃口了。”
壮汉几步冲到肖科身前，一伸手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起来。
武琳赶快说道：“大个的胖子就乔雪的前男友，以前校篮球队的主力楚子轩。瘦子就是他们刚才聊天提到的诗人姚星宇。”
看来主要人物快要到齐了，武琳想要得分开他们，我低声说道：“看看再说。”
肖科被拽起来，还是满不在意的说道：“你的劲还这么大，看来这几年的饭没白吃。”
“你嘴还这么臭。”楚子轩说道。
旁边的姚星宇说道：“是更臭了，看来你这几年都没有刷牙。”
肖科笑着说道：“快放我下来，你们打招呼的方式还这么野蛮。”
楚子轩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还举着他。
“不至于生气了吧，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肖科笑着说道。
“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姚星宇说道：“放他下来吧。”
楚子轩把肖科放下，威胁道：“下次弄死你！”
“来啊，弄死我！我早就不想活了。”肖科笑着说道。
两人不再搭理他，独自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很有意思。”我在武琳耳边说道：“只来了五个人，就分成了三伙，等来齐了，得分成几伙？”
“也就这么多了。”武琳说道：“再有就该是旁观的人了，保持中立的。这伙人应该最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会有争斗。归根结底，还是自私的人性。
我和武琳耐心等了一个小时。十七人中又来了两个，他们和每个人都打招呼，然后坐的远远的，明显是不想和姜力等人有关系。
眼看着就要快十二点了，最关键人物乔雪还没有出现。
十七人中剩下的几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只有一人坐在姜力身边。他叫范成，两人住在一个寝室，从大学入学起关系就很好。现在是个做小买卖的老板，一身市侩气。
小礼堂并不大，就快要坐满了，空着的位置不多。
大宇走进来说道：“各位师哥师姐安静一下，我给大家念一下这几天的安排，一会儿进行签到，然后安排吃饭，下午是和大四学长的交流会。结束之后我们就乘车前往大宇山，住在山庄里，明天安排登山活动……”
“行了，都知道了，不用你说了。”这些人不等大宇说完，就把他拉下了台，抢过话筒。
“兄弟们好久不见，想死你们了。你们还认得我吗？”这人想出点风头，可没人搭理他。
一个女人走进来，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冲着众人一笑，小礼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乔雪来了！
果然是很漂亮，在我的词汇中找不出词来形容她。
黄韵已经让我感到惊艳，她更美丽，微微一笑，能让世界都失去光彩。
“你总算是来了！”黄韵说道：“果然是大牌！
“路上有点事处理，耽搁了一下。”乔雪很大方的伸出手说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