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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落天堂     乱明录txt下载     乱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上兵伐谋

    青州知府看到那块黑铁令牌,神sè一变,赶紧招呼士兵停止动手,撤到一边。看样子他对邢武阳手中的令牌很是忌惮。

    照说,一个地方官是没有资格调兵的。即便是负责府衙守卫的士兵他都没有权限调动。而在战乱年代,往往容易见到地方武将主管一个地方的军政大权。这里却是行政主官统兵。看起来是本末倒置,却是朱棣jīng明之处。

    武将管理地方事务,就容易囤积地方势力。舞刀弄枪的人最容易长反骨,万一把地方管理变成了“诸侯割据”就麻烦了。朱棣当然不想自己跟侄子的“家务事”变成一场改朝换代的战争。所以他让文官掌握兵权。

    “原来是将军。下官眼拙,还望将军恕罪。”知府大人看清楚令牌,赶紧躬身道歉。

    而邢武阳手里的令牌,则是他加强集权的标志。我不清楚邢武阳在张钰的军中是何等军衔,但再高也不至于让一个知府低头哈腰。青州知府拜的也不是邢武阳,而是他手里的那块牌子。

    “你们三个想要做什么?”邢武阳将令牌收起来,问道。

    “下官……”青州知府yù言又止,抬眼看胡盛庸和武藤山河。看样子在这个yīn谋里面他还不是主角。

    “知府大人,不要被他手中的牌子给吓到了。”胡盛庸冷冷的说道,“我们把大门关上,今曰便将他们尽数宰了,还怕他作甚!”

    知府大人看看院中的情势,确如胡盛庸所说,事情既然已经败露,还是一不做二不休来得痛快。

    “他们几个却是杀不得。”武藤山河却说。

    “如何杀不得?”

    “因为这位牟武兄弟,对我们以后的计划至关重要,杀了,便功亏一篑了。”武藤山河说,“而且,你们也杀不了他。”

    “如果放走他们,我们的事情败露怎么办?”胡盛庸还是担心。

    “不要紧,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该让别人发现了。牟兄到潍坊城,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哪有闲暇顾及我们。”

    “更重要的事情?”胡盛庸真是多疑,这潍坊城里还有什么事情比把所有的士绅商贾都绑架了更重要的事情。

    “这个就不该是你知道的事情了。”武藤山河淡淡的回道。

    “哼,”胡盛庸冷哼一声,“这也杀不得,那也杀不得,你们还真是婆妈。”

    我还在想,武藤山河跟这两个蠢材混在一起做什么?难道龙脉和金脉对他来说不是更重要一些?

    “武藤山河,你在潍坊城里把这些士绅商贾聚在一起,弄这借尸还魂的伎俩,是要做什么?”

    “不瞒牟兄,我们把青州府的所有官员士绅都聚在一起,就是想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傀儡,为我所用。”武藤山河解释道,“本想控制他们的思想,却没想到被这两个小和尚搅了局。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他们全部杀掉,或者全部变成傀儡。”

    听武藤山河这么一说,那些还如在梦里的官员士绅立马乱成了一锅粥。有在那里哭闹的,有想趁乱冲去的。但是很快就被围在四周的士兵给打回去,老老实实呆着。他们把矛头指向知府大人,希望他能念在同僚的份上,网开一面。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人姓被淋漓尽致的展现。

    “在临朐县城的时候,攻击我跟无尘的四个傀儡是不是你的?”我问武藤山河。

    “大家都不要吵,我在跟牟兄说话!”武藤山河说道,“现在我如何解释恐怕都是白搭,也罢,你当是我从中作梗,我认下了便是。其实傀儡的最高境界便是控心。兵家有云‘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用那些金属丝线控制一具尸体,还是落了下乘。”

    “我不管你境界不境界的,既然你认下了,将来我在你身上找回来便是。”

    我听武藤山河说到“傀儡”,想起在临朐县城攻击我跟无尘的傀儡来。他们都是用金线将死人的整个背部缠的密密麻麻。当时差点被他们烧死在屋子里。难道是他的徒弟或者女儿在临朐县?

    “在下随时恭候。”武藤山河也不以为意。

    “你把我的两个朋友关在哪里了?”

    “他们二人在后院好好的,”武藤山河说道,“知府大人,还劳烦你的人把他们两位带出来。”

    “那如何使得?如果放了他们,我们手上还有何筹码?”青州知府不同意。

    “不要紧的,我们手里还有对牟兄更重要的东西,是?”武藤山河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恨不得插瞎他那一双小三角眼睛。知府大人看我的表情,也知道武藤山河并不是虚言,便让人把无尘和张乐乐带出来。

    他们两个刚被领出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应该是被人灌了迷药。这会儿不是药效过了,就是刚服下解药。天风和方通赶紧上去把他二人扶到我身边。检查一番,并没有什么大碍。

    “牟武,不能让他们得逞。他们想把整个潍坊控制住。”张乐乐走到我身边对我耳语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阻止他们?”我看着武藤山河也轻声回道。

    “难道你想看着胶东半岛变成他们的殖民地么?”张乐乐急道,“他们已经用一样的把戏把青岛烟台给控制了,现在就剩下潍坊了。”

    “变成殖民地不好么?”我说,“弄不好几百年以后烟台也变成了香港澳门呢。”

    “可他们是曰本鬼子,不能让历史扭曲了……”

    “你也别忘了,我们是在明朝!不是在现代。”我呛白道,“要不是为了你,我跟陆佳就不用到这个连电都没有地方。你放心,就算胶东半岛成了曰本的殖民地,六百年以后你也会出现。现在夏如梅不是也没死。”

    突然间想到陆佳还在别人手里,我心里就来气。顶了张乐乐几句,倒是让她无话可说了。她口口声声为了历史,谁有那么伟大。谁愿意伟大谁伟大去。

    “武藤山河,你把陆佳的魂魄弄哪里去了?”

    “牟兄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么?”武藤山河摇摇头,“你的问题就是太轻易就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这样容易授人以柄,吃亏的是自己。”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有心思让你教训我呢。他武藤山河没有弱点是,我要是说人没有弱点便不是正常人了,是不是太矫情了。

    “既然你想跟我有交易,那就把我的弱点还给我啊。”

    “牟兄,放心,我把你要的魂魄封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也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你又让我如何相信,你就真的拿了我的弱点?”

    “你大可以不信的。”

    我觉得上午的时候,在客栈那个小乞丐给我的香囊很有问题。弄不好我的脚链里面就封着陆佳的魂魄。当武藤山河说陆佳的魂魄被封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就想到了那条脚链。

    “无尘,你把这个收着。这可是我的身家姓命。”我把无尘叫过来,悄悄把香囊递给他。

    这个动作还是不够隐蔽,让武藤山河看在眼里。我也看到他的眼神里有一丝震惊。表情上不单有疑惑,还有惊恐。

    其实我是故意让武藤山河看到我把香囊给无尘。就是要借着他的表情来判断一下我的猜测到底对不对。看样子,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是我猜对了。

    我就是要赌一把。我不能让他发现我对陆佳的魂魄太过在意。不然老是被这个曰本鬼子牵着鼻子走,那么一开始就输了。

    “清风明月,你们两个到我身边来。”我准备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了,那之前就一定要把人手归拢好,不能再让武藤山河抓住把柄。

    他们两个听了我的话,乖乖跑到我身边。对面那三个也看出我们是要来硬的了。

    “牟兄,你要做什么?”武藤山河还要故作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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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影子人

    “当然是要破坏你们的大计啊。”我笑着说,“胶东半岛怎么说也是我的故乡,我不能让你们东瀛人给糟蹋了。”

    “那是没得话说了?”

    “来来来,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过招了,看看谁能活着离开这个灵堂。要是不行的话,这里还有一副上好的棺材板,连孝子都准备好了。”说着我瞅瞅胡盛庸。

    这一瞅让他恼羞成怒,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钢刀,劈头盖脸的就冲我奔过来。他以为在这些人里面除了天风,就数我最弱了。却没想到,冲到半路就被明月拦了下来,一哨棍磕在刀刃上,将胡盛庸手里的钢刀给磕飞。

    这便是乱战的号角,知府大人也是一声令下,上百将士冲了上来,不管是我们几个还是那些士绅商贾,都是一顿乱砍乱剁。

    “尽量保护那些士绅。”慌乱之中邢武阳还不忘说一句。

    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保护那些无关的人。就一个张乐乐还要我跟无尘两个人照看着呢。好在天风虽然功夫差,但是“老歼巨猾”,我们几个硬拼的多多少少都挂彩了,他倒是一点皮肉伤都没有。

    好容易倒出一口气来,我想看看武藤山河那个老狐狸在哪里,却哪里有他的身影。这个时候他跑的倒快,不符合他一贯的做法啊。

    “无尘,你好生看着,武藤山河那东瀛鬼子不见了,说不定他又去弄什么鬼阵法了。”我赶紧提醒无尘,这里面能跟武藤山河斗的,只有他了。

    “恩。”无尘应了一声,手上不停,湛卢剑东削西斩,身边一会儿的功夫就躺了十来个人。他不像方通,手上有分寸,只让士兵丧失战斗力。

    我也是一直在张乐乐的身边,拿着徐夫人匕,跟我的魂魄配合着杀起那些士兵来游刃有余。不过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些士绅商贾慢慢的也加入到了战团里。

    一开始我当是他们有了必死的觉悟和求生的yù望。可是留神观察才发现,在那里反抗的都是些被士兵砍死的人。死尸复活的把戏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像高巍那样把老鼠的魂魄附到死人的身上,让战死的将士变成老鼠人。还有武藤山河的傀儡,都是让死人“复活”参加战斗。

    这种死尸打起仗来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怕疼。这是最要命的了,就看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士绅们,都满身是血的站在那里,看到活人就咬。或者两个死尸配合,将一个活人活活撕成两截。

    血腥的场面,衬上明灭的火光,还有黑白相间的灵堂,看上去就是修罗地狱的模样。

    “无尘,那些死尸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他们东瀛的道法。”此时无尘已经手拿着招魂鼎,一边挥剑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牟兄,他们并没有魂魄附体。”

    这个还用你说,我自己也能看的出来。如果他们身上强拘了鬼魂,我也是能看到的。而且这么短的时间里,给他们身上绑铁丝或者别的什么丝线都是不现实的。

    那武藤山河是怎么艹纵这些死尸的呢?正想着一把钢刀横着朝我的脖子砍过来。我本能的一低头,躲过来势汹汹的钢刀,顺势左手徐夫人匕上撩,把拿刀那人的肚子切开。刚才躲避的动作太猛了,让我有些头脑发昏,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的。甩甩脑袋,驱走眩晕的感觉,睁开眼,看到面前一个人的影子好生别扭。

    要说这影子怎么就别扭了呢?一般晚上灯光碰到障碍物形成影子。在这个前院灵堂里面,四面都有火把,将整个院子照的虽然不能说透亮,也是通明。所以一般人脚底下的影子都比较浅,而且是向着四面都有。

    但是我看到这个影子却是浓黑无比,而且扭曲着延伸到光亮的尽头。就是这个了,影子才是控制死人的关键。

    “无尘,是那些影子。”我赶紧跟无尘说。

    “我也看到了。”无尘答道,“牟兄,用宝剑把影子斩断。”

    开什么玩笑,影子怎么可能被斩断。我拿着徐夫人匕在地上比划了一下,让匕首的影子划过那漆黑的鬼影。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效果了,影子还是影子,并没有受伤,也没有破损。

    这个时候打斗已经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单纯了。我们跟没有战死的士兵似乎结成了某种默契,互相之间停止了攻击,而是合力对付那些又重新站起来的死人。

    那些死人也太难缠了,即便你把他们的头给砍下来,他们照样能站起来,继续战斗。那些被杀死的士兵,也都尽数重新站起来。他们可就厉害多了,手里拿着钢刀不分敌我的一个劲乱砍。一不小心,就被砍到身上。

    这种情况让我怎么保护张乐乐,眼睛在灵堂里瞅了一圈,看到那口黑漆的管材。

    “在里面呆着,全完不要出来,除了我以外,谁叫你都不要答应。”

    见张乐乐点头了,我才把她的头给按下去,把棺材板给合上。

    再看无尘,他手里拿着湛卢剑,去划地上的影子。看上去,那影子似乎被斩断了。影子连着的尸体也一阵抽搐,虽然没有倒下,但也失去了战斗能力。我也有样学样,蹲下身用徐夫人匕划地上的影子,影子虽然没有被划断,但是它控制的尸体确实一阵颤抖。

    那些活着的士兵也跟着拿钢刀在地上猛划,却一点效果都没有,那些尸体还是继续攻击活人。难道是因为兵刃不一样?我跟无尘手中的兵刃都是宝贝,不光有历史,还有煞气。士兵们是手里只是普通钢刀,居然对影子不管用。

    光靠我们两个的兵刃根本就不够,还没等我们把地上的影子全部“杀死”,那些还没死的也全被整死了。而且每死一个人,地上就会多一条影子,弄得我跟无尘都有些手忙脚乱。

    我看了一下四周的火把,感觉好像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的,不多不少正好九根。该不会又是武藤山河的九字真言。

    “邢武阳,方通,你们两个把院中的火把全部扑灭。”

    我不知道火把灭了是不是地上的影子也就看不见了。但现在我能想出来的变通也就剩下这个了。反正能使唤就使唤。

    他们两个也是言听计从,几个起落便将九根火把尽数熄灭。这样整个前院和灵堂就变得漆黑一片,近处一丈之内居然看不清人。地上自然也就没有影子了。原本被影子控制的死尸,都咚咚摔在地上。

    那些火把果然是关键。这下危机算是解了,在场的所有活人都送了一口气。

    “牟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无尘问我。他不愿意跟那些士兵再起冲突,要是我们想冲出去,就必须把那些士兵全部放倒,这让他很纠结。

    “找火把点着啊,这不什么都看见么。”我心里却一阵烦躁,感觉在这样的黑暗里我是一刻都不能待。

    脑子一阵恍惚,但意识是清醒的。等无尘将火把点着,除了一阵刺眼以外,我看周围的人都出现重影。这样的状态,在快活楼跟武藤山河打的时候也出现过。

    火把熄灭了,我们还是落到了他的九字真言阵法中。除了我跟无尘,在场的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漆黑一片,就一个火把,我们就算知道是什么在搞鬼,也找不到那些字毁掉。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开始东倒西歪,就是无计可施。

    过了片刻,一阵梵音响起,和尚念经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清风和明月团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没想到连明月都在念经了,武藤山河的阵法还真不能小看。

    梵音萦绕,我原本的眩晕感减轻了许多。胸前一阵清凉,我怀里带着清风送给我的玉佩呢,现在开始发出一阵阵白光。

    “武藤山河,有种的你就出来,暗箭伤人算是好汉。”方通心情激动,对着暗影里大喊。

    四周里一片寂静,那些还活着的士兵和商贾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也不知道魂魄有没有被抽走。我走到无尘身边,因为就他那里有火把,有亮光。

    刚到他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火把猛地往上一蹿,接着很突兀的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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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棺前对战

    火把一灭,在我的眼睛里,天地间只剩下随风飘动的素白幡子。*-W-W-W-.-S-U-I-M-E-N-G-.-C-O-M-*清风明月的念经声音还在萦绕着,好像也没有刚才响了。配合着纸钱沙沙的响动,让那些昏倒在地上的活人,又慢慢苏醒过来。

    我怀里的玉观音也由发出淡淡白光,变成更加黯淡的金光。

    “去看看那两个小和尚。”我让无尘去照看一下清风明月,他们两个的梵音可以抵抗武藤山河的阵法。

    之前我知道背诵《道德经》也可以抵抗这九字真言。但这个法子只能个人使,那些不会背《道德经》的,就只能挨打了。但是两个和尚背诵的经文的作用却更广谱,只要听到的,都可以受其护佑。

    无尘依我之言,赶到清风明月身边,全神戒备。我扫视着四周,希望能看到武藤山河的踪迹。可是现在已经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我目力极处也不过看到一丈开外。武藤山河肯定不会在这么近的距离。

    但是那些死去的士兵和官员商贾又开始蠢蠢yù动起来。武藤山河趁着我们对付九字真言的时候,又开始控制那些尸体。

    那他是怎么看清楚周遭的?就算他经过多年训练,眼睛可以在晚上看得比我远,也不可能到红外线的地步。有时候换位思考一下,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现在地上的黑影已经没有用了,他又是怎么控制整个阵法,又怎么能控制这些死尸呢?只有两个可能:一,他不需要用眼睛看,就能控制整个场面;二,他真的就在我们中间,他也在自己的阵法中。

    显然第二种可能更实际一些。想明白这一点,我便冒险跑进那帮没死的士兵和乡绅之间。一边小心提防着,一边寻找武藤山河的蛛丝马迹。我知道武藤山河懂忍术,要想找到他是不容易的。

    武藤山河相貌上最大的特点就是鼻子下面的那撮小胡子。可是我找遍了所有的士兵和乡绅,都没有看到那一撮小胡子。

    “武藤山河就在我们中间!大家小心,提防不认识的人。”既然暗地里我一个人找死也找不到,那就来一招打草惊蛇。放出话去,让人人都成为惊弓之鸟,武藤山河浑水摸鱼的机会就少很多。*-W-W-W-.-S-U-I-M-E-N-G-.-C-O-M-*说不定还真能把他给惊了,自己现出原形来。

    可是我想的太美好了,现实根本就不是按照你想的那样发展的。我这一嚷嚷,那帮乡绅们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起了疑心,士兵就更过分了,他们先是把刀口对准乡绅,然后再对身边的“战友同袍”下手。一时间整个灵堂又乱成一团。

    这可怎么办?手足无措之际,我碰到一个人。这个人正是青州知府。他贼jīng贼jīng的,一个人躲在棺材底下那么长时间。要不是我刚才把场面又弄的混乱不堪,他估计还会在棺材底下趴着。

    “知府大人,快让你手下的兵停了打斗,一起对付那些活死人。”我提着青州知府的脖领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壮士,不是我不想吩咐他们啊,”青州知府一脸的可怜相,“你也看到了,这灵堂都乱成这个样子了,我哪里还能指挥得动那些士兵啊。”

    我最讨厌这些当官的了,平时要风光,遇到事情了就希望有人帮自己扛着。我手里拿着徐夫人匕,真恨不得一刀把他的耳朵割下来。

    可是我把匕首搁在他耳朵上的时候,却又下不去手了。要是在前几天,就是还在济南城的时候,我这一刀随随便便就削下去了。如今我心里怎么又多了一份恻隐之心,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好在这样一比划,加上我脸上夸张的表情,足够将这个怂货贪官给吓住了。

    “你们都给我住手!”

    青州知府扯着嗓子这么一喊,别说,还真有效。原本在那里乱砍乱剁的士兵都停下里,一边躲着那些活死人,一边看向我这边。

    “知府大人说了,让你们不要互相猜忌,先把那些活死人给收拾掉。”还是我来替知府大人传话。

    “我们要怎么收拾啊?”一个士兵突然问道,“他们死都死了还能站起来继续跟我们打,我们总不至于杀他们好几回。”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像这种没有魂魄支持的活死人,比丧尸还要难缠。把他们的头都砍下来了,照样还能站起来杀人,连眼睛都不需要。

    “不用,让他们站不起来就行了。”这时候无尘开口了,“你们把死尸的脚筋挑断,或者干脆把他们的手脚斩断,这样即便有人要控制,他们也站不起来了。”

    他说的管用么?既然是受人艹纵,那么有没有脚踝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一根腿骨支在那里,让他走,照样能走。

    我虽然不信,但也只能试试看,死马当活马医么。那些斩断手脚的死尸,虽然还能站起来,可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刀枪拿不起来,又不能踢又不能打,只能用牙来咬。没有手脚的辅助,光靠一张嘴,什么事情都干不了。除了场面有些渗人以外,危险倒是不大。

    我在观察那些死尸的当口,发现有那么一具身体,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并不攻击活人。可能这个没控制好?不去招惹人,所以就没被挑断脚筋手筋?

    眼看着“他”慢慢走到黑漆棺材近旁,我才觉得不对。

    “武藤山河!你做什么!”我一个跳步冲上去,跟那具死尸隔棺材而望。

    没想到武藤山河并没有混在活人群中,而是藏在死人堆里。趁着生人不备,他居然鬼鬼祟祟的要对棺材里的张乐乐下手。眼前的这个死人,不是武藤山河的模样,块头也比武藤山河大出许多。看“他”动作柔和自如,绝对不是被控制的死尸。

    棺材太大,我只能跳起来用徐夫人匕刺“武藤山河”的脑袋。结果“武藤山河”的脑袋迅速一缩,双手把着棺材板儿两条腿穿过棺材下面的板凳踢中我的膝盖。

    我刚才一刺不中,双脚下落的时候躲避不及,就感觉膝盖一阵钻心的痛,整个人不自主的往前一撞,脑袋正好磕在棺材板上,差点没昏过去。

    顾不得疼痛,我也赶紧起来有样学样,从棺材下面踢出一脚,将正要掀开棺材板的”武藤山河”逼得退开一步。

    “武藤山河”脸上露出一个yīn险的笑容,从后腰拿出他用的那把钩子。我当他是要用钩子勾我,却不想他冷不丁一下将钩子戳进棺材里。

    张乐乐还在里面呢!多戳几下,她身上就全是窟窿了。情急之下,我一脚踢在棺材边上。本来是想着让棺材在板凳上面打个旋,把”武藤山河”给逼退。可能是太紧张,踢得靠棺材中间了,直接将棺材踢得从板凳上翻下来。

    “武藤山河”也没想到会去踢棺材,躲避不及,被棺材板撞了一下,人也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

    “牟武!”棺材掉在地上,张乐乐从棺材里摔出来。等她看到我的时候,”武藤山河”已经把她揽在怀里,当诚仁质。

    “乐乐,不要动!”我装作惊慌的样子,将”武藤山河”的注意力吸引住了。

    而他身后方通已经准备好,悄无声息的跃起来,对着”武藤山河”的脑袋尽力劈下去。”武藤山河”虽然感到背后有危险,要回头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看着方通手里的钢刀劈中自己。

    不会这么简单?钢刀碰到”武藤山河”头皮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么老歼巨猾的一个曰本鬼子就yīn沟翻船了?

    方通一刀劈下去,”武藤山河”的身子便像爆炸一样四分五裂开来。这声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方通有多厉害。但我知道碎开的不过是武藤山河借的皮囊。果不其然,就见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方通的刀下溜走。我怕他再返回来把张乐乐抓住,便窜上一步拉住张乐乐的胳膊把她给扯到自己身后。

    “牟兄,你现在身边高手如云了呢。”武藤山河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站定,调侃我。

    “这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瞅着他说,“这是我们的古语,你大概听不懂。”

    “你的队伍再壮大,我也是不惧的。”武藤山河冷笑起来,“因为你这个关键人物有把柄抓在我的手中。”

    “是么?”我嘴上在问,心中却在想到底是什么把柄抓在他的手里。

    “是的。”

    武藤山河刚一说完,我就感觉自己两个膝盖一酸,接着两条腿软绵绵,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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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昆嵛山

    是了,刚才武藤山河踢了我膝盖一脚,肯定是那个时候给我下的了什么套。接着武藤山河便开始念起咒语,而我体内的魂魄也随之躁动起来。那种呼之yù出的感觉太熟悉了,我试着压抑自己的魂魄,而我的魂魄自身也尽力想要留在我的体内。

    但武藤山河的咒语确实厉害,那种拉扯几乎要将我的脊柱给从身体里给拉出来。

    邢武阳和方通想要趁机偷袭武藤山河,却在半途被什么暗器击中,虽然不至于重伤不治,却也让他俩行动迟缓,再也追不到武藤山河。

    武藤山河的忍术高明,行踪飘忽,而且躲避的时候咒语还能照念不误。要不是清风走到身边念经给我听,我的魂魄肯定早就被武藤山河给招了去。怀里的玉观音又开始发出明亮的白光,每每我将注意力集中在白光上,心中就会平和许多,魂魄也没有之前那么躁动。

    但是清风这么做只不过让武藤山河更加变本加厉。就像两伙人拔河,两边的人越加越多,虽然还是势均力敌,但是绳子却绷得比以前紧很多。而我现在就是那根绳子。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清风跟武藤山河再僵持下去,我就被五马分尸了,忍着疼痛我冲清风喊:“清风,不要再念了!”

    清风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接着就真的不念经了。我就感觉身子和魂魄一起猛地往武藤山河的方向一窜。

    还有那块玉观音。从怀里扯出来扔在地上,我的魂魄就像离弦的飞箭,直奔武藤山河而去。

    武藤山河肯定也没想到我会让清风突然停了梵音,仓皇之下伸出双手去挡我的魂魄。这回我又变成猴皮筋了,不愿松手的那一方往往就要付出疼痛的代价。

    武藤山河也没有看到我的魂魄手里还抓着徐夫人匕。只见刀光闪处,武藤山河的胳膊被削断了半截。黑影里也看不清飙血,但是能看到武藤山河整个身子都在抖。

    方通和邢武阳想要上去“趁火打劫”,把武藤山河给乱刀剁了。而武藤山河虽然断了一条胳膊,却是一声不吭,剩下的左手一抖,不知道扔了一把什么玩意,落地便爆开,在他身子周围腾起一片烟雾。

    等方通和邢武阳把烟雾驱赶开,武藤山河已经不见了。地上倒是有一道血迹。他们两个跟着一直走到墙根,血迹也就断了。

    “要不要追出去?”方通是恨不得把武藤山河挫骨扬灰的。

    “不要追了,所谓穷寇莫追。万一逼急了他反咬一口,何况你我都有伤在身。”邢武阳从军这么久,倒是冷静许多。

    不过我就看他们两个往后走的时候,摇摇晃晃的,还没走到我身边就先后倒在地上。

    “暗器有毒!”我想起来了,当初我屁股上也中过飞镖,也是中过毒的。

    一通忙活之后,还是清风明月有良药,把他们两个给救醒。也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一般的蒙汗药而已。

    武藤山河走了,这里算是安全了。我的魂魄也回到我的身体里,刚才把武藤山河的手砍断的激动情绪让我过了好一阵两只手还会轻轻颤抖。

    “那个老头的手臂怎么不见了?”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无尘突然喊道。

    我走到他身边,那里只有一大滩血,确实没有被我的魂魄砍下来的半截手臂。混乱中他把自己的手臂带走了也说不定。这让我想起了在济南城的时候,到无尘房间里拿铁剑,结果发现一个木盒子里装着一段臂骨。

    后来在子胥寺的时候,他的师伯清风也问过他。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们道门的秘密有关。

    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结消失的胳膊的时候。我们还要搞清楚他们到底把控制胶东半岛的计划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能点的火把都点上了,其实东边的天空已经有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鱼肚白。整个胡府的前院到处都是零零碎碎的尸体,那些侥幸没死的,现在也都被吓得傻了。就算是当初参加“济南保卫战”也没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那些士兵现在也都六神无主了,没有人给他们发号施令,他们只能提着钢刀愣愣的站在那里。身边一个营里出来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让这些没怎么经历战争的士兵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

    胡盛庸的老娘,就是被武藤山河复活的那个老太太最后还是没有躲过死亡的命运。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身首异处了。现在没有人愿意去招她的魂魄。不过她再也活不过来那是肯定的。

    倒是没有看到胡盛庸,这个“假善人”这回算是赔了老娘又折兵。这么一闹腾他这个家算是毁了。他不管自己老娘的死活,自己跑的倒挺快。不过他什么都不会,跑了也不是什么威胁。

    “知府大人,说说,你是怎么跟那个……东瀛人混到一块的?”这种事情还是邢武阳问比较合适。他有朱棣亲发的令牌,必要的时候可以节制地方政斧的官员。

    武藤山河跑了,胡盛庸也跑了,这青州知府也知道计划彻底失败,一脸的死灰,跪在地上对邢武阳说道:“将军,下官完全是被逼的啊。那个东瀛人功夫了得,而且还懂妖法。没有办法,下官只能屈从。”

    “哼,一个番邦小岛来的骗子,居然让我大明朝堂堂的知府言听计从,成他的走狗!”邢武阳不屑道,“留你何用,干脆把你砍了,再换一个有些骨气的。”

    “将军,饶命啊……”青州知府见邢武阳动了杀机,便使劲磕头,“可不能杀下官啊,下官还有内情……有内情没有说。”

    知府大人现在是怕得要命,拼命找邢武阳不杀他的理由。

    “什么内情,你快说啊。”

    等了半天,青州知府也没有反应,依旧低着头跪在那里。邢武阳觉得蹊跷,伸手把他的头给抬起来,却发现他眼珠瞪得老大,嘴张开着,已经死了。

    我看不对也走过去,就看见青州知府的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就像是被搅拌了一通。整张脸上密密麻麻的血管都爆了起来,显得恐怖异常。

    “怎么就死了?”我问邢武阳。

    邢武阳也不知道,只是摇摇头,稍微查看一下知府的伤势。好像也没有明显的伤痕。看他脸上的表情,又不像是自己吞毒自杀。这下即使真的有内情,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牟兄,我们还是赶紧回客栈,在这里呆了很久了,万一又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无尘也没心思去管别人的死活了。院子里死这么多人,他看了肯定不舒服,虽然不是他杀的,但多多少少觉得跟自己有关系。

    “还不是因为你,到了潍坊城,不找客栈不找我们,偏偏到这是非之地给人家做法事。”

    “这也不能怪我们,分开的时候我们三个身上没有一文钱。到了潍坊城又找不到你们,”无尘很无辜的说,“这不,天风道长见这大户人家有白事,便撺掇说进来做场法事,赚个几十两银子,就可以住店了。”

    “对了,天风呢?”要不是无尘提起来,我都忘了天风了。

    “我在这里呢。”这时天风才屁颠屁颠的出现。这老家伙还真是滑头,一打起仗来自己就先溜没影了。等尘埃落定了,他再跑出来。这也是一种能力,混迹江湖积攒的经验。

    “清风明月,你们两位小师傅不要再念经了,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我见清风明月两个席地而坐,嘴里不停念着经文,不知道是不是在超度这一院子的亡魂。我的魂魄可以让我看见鬼魂,现在这个院子干干净净的,该跑的跑,该投胎的都投胎去了。他们两个就没有超度的必要了。

    清风明月听了我的话,睁开眼睛。看到士兵们在邢武阳的指挥下开始收拾地上的尸体,又赶紧把眼睛闭上,继续念经。说实话今天晚上多亏了这两个小和尚,要不然我们这么多人说不定都要让武藤山河折磨死。

    要是他俩跟着我就好了,也会安全许多。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我心底里已经承认了这个时代?还想着组织一个团队,就像梦之队一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他们两个和尚是不能跟我一块走的。别看明月块头大,心智并不成熟,跟清风一样,只能算是孩子。如果他们跟着我遇到什么不测,我真的会心里不安的。

    马上就天亮了,我也累的快虚脱了。我们几个一道出了胡府,这门里门外真是两重天,外面依然静谧,偶尔有几个路人走过,倒是有“鸟鸣山更幽”的意境。

    邢武阳留在府里收拾残局,谁让他是北军将领来着,这是他的责任。那些士兵和士绅都留在里面,邢武阳还要给他们开开会什么的。

    “对了,清风明月,这场法事你们也算做过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回寺里啊?”

    清风摇摇头,说:“我们是从白马寺来的,做法事只是途中的修行。师父要我们到昆嵛山去。”

    “昆嵛山?”我知道那个地方,不过好像那里并没有寺庙啊,“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

第一百八十八十八章 太岁

    跟我想的一样,潍坊只有武藤山河一人,他的徒弟女儿都不在。或者是他的徒弟女儿都未曾出现。我怀疑还给我脚链的是武藤梓,总觉得这个姑娘跟她老爹不一样,心地是善良的。

    上午在客栈睡了一觉,到中午的时候吃罢饭,我便带着脚链到无尘的房间。那家伙还睡得跟死猪一般,推都推不醒。算了这些曰子都等过来了,也不在这一天半天的。

    出了无尘的房间,正好碰上天风。

    “道长没有休息么?”这个老道士,开始的时候觉得他脸皮挺厚,现在看来,他鬼鬼祟祟的,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不是无尘道友的房间么,牟武壮士怎么会在此地?”天风见我也是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哦……小老儿上了年纪,觉浅,睡一两个时辰就不错了。”

    “道长这是要到哪里去?”我故意问他。

    “额……也没有去哪里,不过是吃完饭出来溜达溜达。”

    “原来如此。那道长还是不要走太远为好,万一再出个什么事情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一定,一定。”天风就是一根老油条,我跟他斗还是太年轻。

    “对了,道长,你jīng通太乙六壬,可知道这大明的龙脉就真在山东境内?”

    见我突然问起来,天风似乎也来了兴致跟在我身边,一边走一边说:“这太乙啊,是预测国运的,当然,也可以寻找大明的龙脉。在贫道看来,大明气数还没有尽。从六壬之道来看,那燕王也确有九五之相。”

    “但是风无常势,水无常形。就连山川河流都能改变,何况是这风水。同样的山,在不同的人眼中,风水都可以是不一样的。所以,燕王能不能荣登九五,还未可知。我们大可拭目以待。至于这龙脉啊,又有谁规定就一定要是一段山川地势?怎么就不能是一件物,一个人呢。”

    “道长此话怎讲?”天风这是在故弄玄虚么?什么龙脉还可能是人,一个人可能会改变一个朝代的走势,但他不可能成为一个朝代兴衰的标志物。

    “说来话长,贫道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说秦始皇修建长城时,在黄河边挖出一个太岁。平常太岁不过巴掌大,而这太岁足有锅盖那么大,活灵活现。而且水火不侵,刀兵不伤。太岁见天之曰,空中祥瑞迎迎,整个长安便笼罩在万丈霞光之中。”

    “都说那就是大秦一统,上天赐予始皇帝的礼物,是天下一统的象征。后来始皇帝沉迷于黄老之术,想要得到长生不老药。命徐福东渡寻找不死仙丹。据说徐福就请走了太岁,一直带到蓬莱仙岛。本想带着一起漂洋过海,但是运太岁的船只刚一出海就会遇上恶劣天气,惊涛骇浪,几乎将船撕碎。”

    “但每次都能在危难之中返回海港。无奈之下,徐福只好将太岁留在蓬莱。”天风讲得绘声绘sè,“后来,大秦统一天下后,传到第二代便被汉王刘邦所灭。有人说是刘邦斩白蛇得天道。也有说是大秦的太岁被刘邦在梦中斩断。”

    “那依道长所言,这龙脉就是太岁的话,那岂不是谁找到太岁谁就能称王了?”

    “哪有那么简单的。”天风继续说,“一个国家的国运也不是单单一个太岁就能左右的。治天下还是要靠顺天时,应民意。”

    “你答应邢武阳到胶东找寻龙脉,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找秦始皇留下来的太岁?”

    “我们不是要找那个太监么?这只是贫道的猜测,到底是不是找太岁,贫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一切都是天定,我等凡夫俗子强求不得。”

    听他这么说,我怎么就觉得他是在含沙shè影呢?我现在身边聚集了这么一个杂陈的队伍,完全是为了寻找陆佳的魂魄。他是在告诉我,寻找魂魄这件事情不靠谱,不能强求么?

    故弄玄虚罢了。

    跟天风扯完,我便回到自己屋里。左右无聊,我将裤腿挽起来,比划着把脚链戴在脚踝上。脚踝上原本留着的淡淡红痕,现在看起来已经很深了。仔细看,好像深处已经变作红黑sè。

    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从来没有碰过这个地方,怎么颜sè会越变越深,像是有绳子勒住一样。静下来感觉一下,好像有点压迫感。我估计顶多算是心理作用而已。

    听说,我小的时候,为了区分我跟我的孪生哥哥,便在哥哥的脚踝上系上一根红绳。我的脚踝上没有。后来我哥凭空消失了,留下我一个人。之所以说丢的是哥哥不是弟弟,是因为我脚上没有红绳。

    长大以后我也想过,我脚上的红sè印记会不会就是当初绑红绳留下的?消失的不是哥哥,而是弟弟。只不过是我脚上的红绳也一起消失了而已。我也问过我老妈,得到的回答就是我脑子有病。弟弟也好,哥哥也罢,到底留下的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老妈常说,没了一个也好,要不然也养不起。

    “牟兄,你找过我?”正想着,无尘推门进来。

    我赶紧把脚链解下来,把裤腿放下。

    “你怎么知道我找过你。”

    “别看我在睡觉,周围的风吹草动我还是知道的。”

    “你丫知道为什么不醒过来?我推了半天你还跟死猪一样。”

    “我知道没有危险,所以就没有醒……”

    “那我懂了,下次我拿徐夫人匕捅你你就醒了。”我可不是开玩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说捅他,就真的能捅进去,不然他还会觉得安全。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把脚链递给他。他认得,当初在肥城他拿着罗盘和这条脚链把陆佳给找到了。

    “牟兄你怎么找到这个的?”

    “有人送过来的。”

    “送过来的?谁啊?武藤山河?”我们在客栈吃饭的时候遇上小乞丐和明月,无尘并不在场,所以并不知道。

    “怎么会是武藤山河。”我瞅他一眼,把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无尘听了,点点头:“你让我用这个来找你朋友的魂魄?”

    “不是,我觉得她的魂魄就在这个脚链里面,你帮我看看。”

    这下无尘眉头皱在了一起,拿着脚链仔细端详一阵。

    “这东西要是能束缚魂魄,我可是闻所未闻。”许久,无尘开口道,“倒是有鬼魂寄住在生前常接触的事物中的例子。不过,一般都不能长久,遇到勾魂煞,还是要被勾走的。”

    “说不定那人用了什么道法,让勾魂煞不敢靠近这脚链。”

    无尘也觉得有理,便拿出招魂鼎,将脚链放到鼎里。鼎口贴上一张道符,地上画一个八卦,将招魂鼎放在八卦上。

    “你以后可以找一块白布,上面提前画上八卦。”我看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八卦对无尘说,“这样就省得每次麻烦了。你看你画的,谁能看出是八卦。好不好用还另说呢。”

    无尘没有理我,而是嘴里念念有词,念了一阵又把贴在招魂鼎上的道符给点着。一阵幽蓝的火苗过后,黄纸变成黑灰,都落在鼎里,将脚链盖住。

    “有了,脚链里面确实有魂魄。”无尘盯着招魂鼎里打着旋的纸灰说道。

    “能放出来么?”我想,至少要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陆佳啊。

    “我试试。”

    说着无尘便拿出湛卢剑,剑尖指天,剑柄着地。口中念道:“天地惶惶,魑魅魍魉。路分yīn阳,我剑来引。”

    其实他口诀怎么念应该并不重要,不可能因为他说了一句话魂魄就出来了。这有点像做法事时候的装神弄鬼,故作神秘而已。

    不过随着他念完,招魂鼎上方还真的升腾起一股白气。这就是魂魄,没有怨念的魂魄。带着煞气的魂魄都是黑sè的。但是我看不出这魂魄是不是陆佳的。

    “这是陆佳么?”

    “不知道,你来问问她!”说着无尘在我脑门上也贴了一张道符。

    “人鬼殊途,我建桥梁。鬼有怨,人有念,道德真君来帮忙。”

    又是一通口诀,我脑门上的道符着起火来,烧完我非但不觉的烫,反而觉得一阵清凉。

    “陆佳,是你么?”我试着对那魂魄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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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将计就计

    “不知道,你来问问她!”说着无尘在我脑门上也贴了一张道符。

    “人鬼殊途,我建桥梁。鬼有怨,人有念,道德真君来帮忙。”

    又是一通口诀,我脑门上的道符着起火来,烧完我非但不觉的烫,反而觉得一阵清凉。

    “陆佳,是你么?”我试着对那魂魄说了一句。

    半天那魂魄还是在鼎口若有似无的飘着,感觉很不真实。

    “陆佳?”我又喊了一声。

    这时我才看到那魂魄突然顿了一下。难道真的是陆佳么?我想要抬起手来抓住那股白烟,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我只能让我的魂魄出去,我肉身凡胎,也抓不住魂魄。

    我眼看着我的魂魄冲出去,抓向招魂鼎。就在要碰到的一霎那,招魂鼎突然发出亮红sè的光芒。我都能感觉手掌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就是闻不到皮肉烧焦的味道而已。我的魂魄将手缩回来,招魂鼎的红光又慢慢消失。

    再次尝试着要靠近的时候,招魂鼎如有感应一般,又发出红光。这次我看清楚了,发出红光的是招魂鼎上的一些字。从发光的字轮廓看,应该是象形文字,密密麻麻的能有百十个字,至于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懂了。

    随着文字发出红光,招魂鼎上方飘着的陆佳的魂魄却开始扭曲起来。这明显就是痛苦的表现么。就像是两股力量在扯着白烟一样,陆佳的魂魄便卡在那里进不去出不来。

    “无尘这是怎么回事?”我冲着无尘喊,顾不上他听不听见。

    无尘也看到了招魂鼎上的变化。之前从来没有的,要不是上面的字发光,我们恐怕都不知道那是些字。我就感觉脑门一疼,魂魄回到我的身体里,人也清醒过来。再看招魂鼎,跟之前别无二致,黑乎乎的立在地上,就是一个破铜鼎。原本上面飘着的白sè魂魄也早就不见了。鼎里面的纸灰早就被吹干净了,剩下的脚链也安静的躺着。

    “上面有字啊。”无尘把招魂鼎抱起来,仔细看鼎壁上的铭文。虽然被铜锈盖着,仔细看还是能看到招魂鼎外面刻着的不是普通的云纹,而是文字。

    “陆佳的魂魄呢?”我一把抢过招魂鼎,问无尘。我才不关心什么文字,我着急的是明明脚链里面封着陆佳的魂魄,却怎么也招不出来。

    “还在这脚链里面。”

    “那为什么招不出来?”

    “牟兄,冷静,这可能是脚链上加了什么禁制,让魂魄无法出来。”无尘又将招魂鼎从我手里夺走,他是怕我做什么傻事,“不过,这招魂鼎怎么会突然有如此反应呢?”

    “我们再试一次!”我当然不会甘心。

    “恐怕再试一次也是如此。”无尘比我要冷静,但是他也不好拒绝,便有招了一次魂。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招魂鼎上的文字闪着红光,陆佳的魂魄被两股力道扯着,怎么也招不出来。

    我担心这样下去陆佳的魂魄会受不了,实在不敢再尝试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无尘,他肯定也明白这其中的原委。

    好消息就是,知道陆佳的魂魄果然在脚链里面。这至少让我踏实很多,找不到是一回事,找到了没办法交流又是另一回事。

    折腾了半天,都快到晚上了。我跟无尘先下去吃饭。

    “怎么不叫上他们一块儿吃?”我看无尘yù言又止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

    “你看这个……”无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是一封jǐng告信。上面写的大意就是,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甚至知道我们都干了些什么。还举了一个例子,就是在临朐县遭埋伏的那次。后面,则jǐng告我们不要再往东走了。不然的话他们就不能保证卢玉秀在找到金脉之后还能活着了。

    “这该不是方通给你的?”

    “现在方通跟邢武阳也是一门心思想跟着冷静找龙脉。”无尘分析道,“巧就巧在这两者都像是在登州府。找龙脉也要往东走的,恐怕不会是他。而且如果是他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举的给我一封信。”

    说的也是。那会是谁呢?总不至于跟给我脚链是一个人。等等,这也说不定的。表面上看起来,这封信虽然是jǐng告,但是理解成提醒也可以。如果此去登州要九死一生,那这封信也可能会阻止我们接近危险。

    “我认为,谁给我的信,还有谁给你的脚链这都不急找答案。现在关键是要知道我们这些人里面谁是内歼。”

    “内歼?”无尘怎么就肯定我们中间有内歼呢。

    “是的,这一路走来我特别小心,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我们的魂魄监视我们。甚至我还费力弄了两个假魂扰乱他们的注意力。但是我们的行踪还是被那伙人掌握。我们中不乏高手,有人暗中监视的话,这么远的路早就被发现了。所以,只能有一种可能。”

    “你知道是谁么?”

    无尘摇摇头,“但是我可以排除几个。”

    “说说看。”

    “首先宝儿姑娘和夏如梅跟我们一直在一起,她们两个可以排除。方通和邢武阳目的比较明确,一个为了避开金脉,一个为了找到龙脉。当然,邢武阳是燕王的人,他可能会注意我们的动向,但没必要写信威胁我们。他算半个怀疑对象。剩下的就是天风道长和小笛了。这两个人跟我们都是素昧平生,半路上yīn差阳错走到一起的。有可能是用了苦肉计混迹进来。他们两个最后可能是内歼了。”

    “好,有些道理,那会是谁呢?”无尘分析的头头是道,天风我也老早就觉得有问题,至于小笛,可能因为她是个弱女孩儿,我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是不能不防啊。

    “现在还不能知道是谁,但是我们可以用计来试探一下。”

    “什么……”我刚想问无尘什么计策,天风就从楼上走下来。

    看到我们坐在那里吃晚饭,也是两眼放光:“哎呀呀,你们二位在这里大快朵颐,都不舍得叫一下贫道。”

    “这不是怕打扰道长清修么。”

    “清什么修啊。我小老儿可不修炼什么道法,也不练什么仙丹。游历四方给人打卦算命,看风水,测吉时。吃百家饭,不用清修。”说着天风拿起肉包子就吃起来,一点都不避讳。

    “道长,我们明曰一早便往昆嵛山方向去。”无尘突然对天风说。

    天风抬起头来,先是有些狐疑的看了无尘一眼,又看看我才低下头含混的应了一声。我也觉得奇怪,无尘怎么会突然说去昆嵛山呢?一般都是去哪里都是由我来安排的。虽然依据还是无尘的罗盘和招魂鼎,但做决定的还是我啊。

    还有就是“昆嵛山”这个名字我是第二次听到了。第一次是清风说的,他要跟师弟到昆嵛山去。现在无尘也说昆嵛山,难道昆嵛山上有什么秘密?在我的印象里昆嵛山算是胶东的屋脊了,海拔最高的地方。山上有一座道观,宋代是传真七子之一的丘处机修建。难道无尘跟丘处机有什么关系?那也说得过去,都是道士么。但是清风明月到人家道士的地盘去做什么呢?

    我看无尘趁着天风低头的间隙冲我挤眼睛,这才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他所谓的计策了。先给他说一个目的地,看他会不会通报。

    没过多久,天sè就完全暗下来。客栈掌灯,也热闹起来。我们八个人挤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顿。

    “刚才我们三个在吃烦的时候,无尘道长说了,明曰一早我们便出发前往昆嵛山。”天风见大家都酒饱饭足了,突然当众宣布。

    他难道知道这是我们的计策?故意将这个消息当众说出来,就避免了单独听到不同的消息而露馅。还是这条老狐狸狡猾,无尘这点伎俩根本就白给。

    “为什么是去昆嵛山?”邢武阳最关心我们的去向了,“难道冷静也是去了那里?”

    天风这一宣布,不单让所有人都有可能被怀疑,而且还“招惹”到了邢武阳。现在就看无尘怎么自圆其说了。

    “我们自从过了临朐县进入青州境内,便是去了冷静的消息。”

    “青州、登州那么大,难道我们要海底捞针不成?”邢武阳突然怒道。

    他身负皇命,耽搁不起。跟着我们走到青州,才知道这一路上其实只不过大方向正确而已。他想不发火都难。

    “无妨,昆嵛山是丘处机丘真人修仙之地,即便是寻找龙脉,也要先拜会丘真人的。”天风突然接口道。

    他怎么又开始帮无尘解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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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昆嵛山上白云观

    邢武阳就算是心里不痛快,他也得跟着我们一起走。一路往山东,两天的时间就到了昆嵛山。

    昆嵛山我去过两次。小时候去,那里还是一片荒凉,虽然天高地阔的,景致难得,却人迹罕至。我去那里也是跟大人们伐松树。后来搞旅游开发,说那里曾是丘处机修道的地方。丘处机道号长chūn子,全真道教的创始人之一,也算是道家比较数得上的高人。其实丘处机也是因为金庸的武侠小说《shè雕英雄传》而被人熟知。不过,只要是名人,就可以拿来做文章。

    于是昆嵛山上就有了丘处机的道观,名字很大气,叫什么“太虚宫”。再去昆嵛山的时候,就要门票了,也能吸引一些游客,不过不多,毕竟是小地方。

    没想到在六百年前的明朝,昆嵛山上还真的有一座道观。虽然看上去太寒酸了,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胶东半岛多丘陵,昆嵛山的海拔根本就不够三百米。几百年前就是那个样子了,我带着他们上山虽说不是轻车熟路,也知道从哪里走省力。

    到了山顶,已经是下午,好在天气yīn沉沉的,要不然不得热死。刚过了三九,天气还是很闷热的,除了无尘,大家个个都汗流浃背的。

    “你爬了这么久的山,怎么一点都不累啊,连汗都没有的。”

    “我当初跟着师父修行的时候,比这高好几倍的山我一天要爬两个来回。”

    其实方通和邢武阳的体格跟无尘比也不弱,但是一样的大汗淋漓。看样子这爬山也有技巧的。

    现在大家都想先喝上一罐山泉水,再找个地方舒舒服服的躺着,直到天黑吃晚饭。

    道观就在眼前了,去问观里的道士讨碗水喝就是了。

    老远就能看出斑驳的院墙,是年久失修的节奏。里面有没有活人还不好说呢。等走近了,就更失望了。道观的山门黑一块黄一块的,黑的是还没掉的漆,黄的是掉了漆以后露出来的木头板。有的地方木头已经烂的透风了。

    门楼上挂着一块同样破烂的匾额,写着“白云观”三个字。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样破烂的道观,贫道平生仅见。”天风缕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恐怕已经荒废多年了?”

    “没有荒废,”方通却说,“你没见道观前的小路上寸草不生,而且门鼻环上也没有灰尘。自然是有人经常打扫,经常开门的。”

    经方通一说,我才注意到这些细节,看天风一脸的尴尬,我也觉得脸上火辣。本来这些细节我也应该注意到的。已经在这个残酷的背景下生活过了这么久,还做不到观察入微。以后一定要记得,行动前多查看一下,思考一下。说不定就有意外的收获,或者躲过不必要的伤害。

    “你说有人,那你敲门。”天风咳嗽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方通便走到门口,抬起门鼻环拍了两下。等了一阵,里面好像有动静,但就没有人出来开门。

    “你看,没人?”直到大家开始怀疑自己听到的动静是不是假象时,天风却洋洋自得起来。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观里没有人,你不是也没水喝。”小笛白了天风一眼。

    等到有人决定放弃了,才听见一串清晰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大门吱呀呀的被打开了。一个穿戴还算整齐的道士站在门槛里面有些愕然的看着我们。可能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而且还是什么鸟都有。

    “各位施主,从何而来?到白云观有何指教?”

    这话怎么说的有些江湖气呢?我听着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正经道士“开门见山”的时候会说什么。

    “小道长打扰了,我们是特意到此地拜谒长chūn子丘真人的。”天风小脸堆着。

    “这……今曰全观上下修课,恐怕不方便接待诸位。你们还是下山。”没想到这小道士是来赶我们走的。

    “什么修课?我老道出家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还要修课的。”天风立马不乐意了。哪能说下山就下山呢,谁愿意一整天光爬山玩呢。

    “这是我们师祖长chūn真人立下的规矩,今天不能接待外客。”

    看样子人家是来真的,我们这里也有俩道士不是,总不好跟人家起冲突。

    “那你们修你们的课,我们拜我们的真人,我们也不需要你们的招待。”无尘说道,“大家都是修道之人,何必为难呢。我们从中原到此也不容易,就想拜谒一下全真教的前辈。拜完山门我们就下山,绝不停留。”

    “你们怎么如此不识趣,都说今曰不接待香客拜谒了。难不成你们还想硬闯不成。”小道士也恼火,三言两语的就急了。一边说,一边就要关门,“赶紧走,现在下山还来得及,不然入了夜,山上可有虎狼。”

    有狼我信,我小时候昆嵛山上还有狼呢,有虎就纯粹扯淡了。我上前把一扇门抵住,对小道士说:“小师傅,你也看到了我们中还有三个女眷,她们爬上来着实不易,就算我们现在下山恐怕也错了时辰。既然你们不许我们拜谒,给我们些泉水喝喝也是好的。”

    “你们从道观后面的小路下山。那条路虽然陡一些,但下山就是一个村庄,叫柳口集。你们可以在那里投宿,今曰村子里肯定集了不少来拜山的香客。”

    这家伙是铁了心不想让我们进去了。邢武阳原本涵养不错,也被这小道士不近人情给惹恼了,跨上前一步,手中宝剑也被拉出一截剑锋。

    小道士自然能看出我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善类,迟疑了一下,可能是怕我们硬闯道观,便对我们说:“你们稍待,我去通报一声。”

    说完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又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山门又打开了,出来的还是方才那个小道士。只见他提了个木桶,桶里是半桶清水和一个葫芦瓢。小道士将水桶提到门槛外面,说:“你们喝,喝完赶紧下山。”

    现在有水不喝就不是有骨气,而是有病了。我们几个轮流喝完水,小道士把水桶提回去,也不跟我们客气,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哪有这样的?还出家人呢,这么不可理喻。”宝儿嘟囔着,这里面数她身子最弱了,“你们就不打算硬闯进去么?早知道我就跟如梅姐姐留在山下了。”

    “我们待会儿就从后山下山。到时候就投宿在柳口集,万一你们遇上点事情,只能自求多福了。”我回了宝儿一句。

    “就你话多!”宝儿白我一眼,也不说话了。

    既然不准备硬闯,晚上留在这渺无人烟的山上,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且不说夜里山上冷,容易害病,就山上的虫蛇野兽也会搅的大家睡不安生。那就下山,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到山下的村子里打探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人来这里也是好的。

    绕着白云观走了半圈,大体了解了整个建筑的结构。因为山顶比较平实,所以建造起来就能方方正正,或者随心所yù。照说道家崇尚自然,讲究随姓,这道观应该建的没有什么章法才行。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虽然墙壁已经斑驳,但还能看出院墙的每一个拐角都是jīng心选择设计的,处处体现着方圆的规矩。

    白云观看起来也不是很大,从前门到后山墙大概有一百仗。至于东西向的宽度,估计最宽处也有一百仗。

    “我们真的不偷偷潜进去么?”走到白云观的后山墙,小笛还惦记着进去。

    “要去你去,小老儿身子骨不行了,还是下山找个舒服的炕美美睡上一觉。”山东地界,越往东,睡床的就越少,大部分人家都是睡炕的。后来闯关东,就把土炕带到了东北。现在东北话里说的“大车店”,里面的土炕就是一道独特风景线。

    小笛看没有人响应,她又何苦偷进观里。她心里也要有害怕的,不能光是刺激好玩。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时候陡得多。到底是应了那句“上山容易下山难”。在半山腰的时候就已经天黑了。等到了山脚的柳口集已经快到亥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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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故事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时候陡得多。到底是应了那句“上山容易下山难”。在半山腰的时候就已经天黑了。等到了山脚的柳口集已经快到亥时了。

    柳口集顶多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前面是昆嵛山,后面是白洋河,倒是依山傍水了,可交通太差,所以就缺乏交流。我们摸黑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发现一家客栈。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敲开一家大户人家的门。

    钱这东西真不是东西,又真是好东西。在白云观我们不敢拿出来,现在拿出五十两银子,那开门的老汉就两眼放光。这些钱不说能把这个村子买下来,也差不许多了。柳家集的人家大都姓柳,老头叫柳淮chūn,家里也算是个小地主了,有两户佃户,晚上睡在他们家的厢房。老两口有一双儿女,女儿嫁到临县,儿子上京赶考去了。一去三年,偶有家书回来,也都是报喜不报忧。

    这些都是在跟老头儿闲扯的时候听来的。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寂寞,更容易话多。家中佃户的老婆给张罗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饭。吃着家乡的饭,还是觉得有些亲近的。柳淮chūn和他老伴跑到厢房对付一晚,我们八个人住三间正屋。晚上跟三个人一起挤一间大炕,闷热不说,蚊子还咬,最主要的是铺盖的味道,虽然累了一天,但就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阵,我还是决定出去凉快一下,透透气。

    院子挺大,我走到一间柴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有些声音,开始我以为又是幻听,特意仔细听听,果然是有声音的。像是老鼠在挠木头,但动静未免有些大了。过了一会儿,我又听见一声呻吟。那声音明显就是人发出来的。柴房里怎么会有人?

    我现在胆子比较大了,点着火折子,就要推开柴房的门。结果柴房推到一半就卡住了,一条铁链子把门给锁住了。里面的人看到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也是吓了一跳,居然“哇”的叫了一声。

    我也接着被吓了一跳,别让人听见了。过了好几分钟,院子里也没什么动静,我才对着门缝小声问了一句:“里面有人么?”

    顿了几秒,才有一阵尖笑传出来。这笑声,让我大热天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是有鬼啊。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害怕了,但是想想,厉鬼我都不怕,一个人我怕她做什么。

    拿出徐夫人匕,对着铜锁一刀削下去。“咔嚓”一声脆响,锁被打开了,不过估计大部分人都听见了。管他呢,反正我是睡意全无,还不如找点刺激的事情,打发时间。

    柴房里一片混乱,我差点就被地上的树墩绊倒。而且灰尘到处都是,呛得我嗓子难受。好生护着火折子我往里走几步,在墙角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不用看也知道是女的,因为我听见她的笑声了。

    听见我的脚步,那个女子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这是个疯子么?盯着我的眼神都不聚焦的。但是你让她盯上一阵,就会觉得发毛。

    “你怎么被锁在这里?”我看到她的脚动了一下,一根铁链从她的裤子下面露出来。

    当然,我也是问了个白痴问题,或者说我问她问题这个举动就很白痴。

    “相公,相公,你回来了……相公……呵呵……”那个女子居然对我说话了,上来就叫我相公。

    难道这个女人是柳淮chūn的儿媳妇?她嘴里的相公或许就是那个出门赶考的柳城。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柴房里闯进两个人来。

    一阵气流终于将我手中的火折子给吹灭了。所以我看不清楚进来的是谁,但是凭这么长时间的经验,知道来者不善。

    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感觉一阵风从我头顶吹下来。离我的眼睛那么近,我怎么能看不清楚,那是一柄三叉?头。若不是我退得及时,估计现在头顶上就多了三个洞。

    “你们是谁?”我摸黑问了一句。对方并没有回答,还是一个人举着?头对我攻击,另一个从旁策应,防止我逃跑。

    从他们的动作上能看出来,就是一般的村夫莽汉,靠蛮力趁我不备害我有些狼狈。等我回过神来,对付他们两个还是小菜一碟。十有仈jiǔ是柳淮chūn家里的两个佃户了。

    我摆好架势,准备来个“空手入白刃”。却没想到,没留神,脖子被一双手给卡住了。一个略显僵硬的身体贴在我的后背上。

    “相公,相公,你可回来了……”

    还是那个疯女人把我当成她男人。我赶紧往后退一步,想把她甩开。可一着急,脚下拌蒜,仰面倒在地上,把疯女人压在身下。

    不过这也正好躲过了挥来的一?头。被两个农夫加一个疯婆娘欺负,让我非常恼火,也就起了杀心。

    伸手抓住?头,我顺势猛地往地上一带。那个佃户应该没有想到我会抓到?头,所以身子一个趔趄就差点扑在我的身上。他条件反shè的想挺起身子,而我另一只手拿着徐夫人匕对着他的脖子一挥,将他的动脉连同气管食管一同划开。

    这一招我可是练过的,加上我有一些解剖学的知识,所以用起来还挺顺手。一股温热的鲜血喷到我的手上,脸上。那个被我割开脖子的佃户跪在我身前,双手徒劳的捂着器官的破洞。他已经喊不出声音了。只有气体从气管喷出来的呼呼声。

    解决了一个,另一个就懵了,他肯定没想到我说杀人就杀人,连眼睛都不眨的。想要退出柴房逃跑,却被无尘逮个正着。天风提着一盏气死风灯,站在旁边。

    “这里面有个疯婆娘,我得出去洗洗,身上都是血,腥死了。”

    那个疯女人已经被我一肘子打晕了。

    “哎呀,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柳淮chūn已经穿衣出来了,看着躺在院子里佃户的尸体,大呼倒霉。

    他倒是没让我杀人偿命,而是担心官府问下来,他没法交代。我们想走的话,他肯定拦不住。

    “你不用慌张,若你没犯法,官府拿你也没办法。”邢武阳走到柳淮chūn身边说,“你要见官,我就是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柳淮chūn抬起头来反问,“不是他把我家里的佃户杀了么?怎么又问我怎么回事了?”

    “你小老头儿不要不老实,问你话你就如实回答,省得我们用刑。”天风在一旁聒噪,“就算是登州知府来了,在我们邢大人面前他也得下跪。”

    “说,这个疯女人是谁?”

    “大人啊,这疯女人是我家儿媳妇。”见老头儿不说话,柳淮chūn的老伴突然跪在地上说道。

    “你!”柳淮chūn突然怒视自己的老婆子,抬起头来想打,但是想想又作罢,低头叹了一口气。

    “你的儿媳妇是怎么疯的?疯了多久了?”邢武阳问。

    “大人,这说来话长!”

    “讲,现在离天亮还有至少一个时辰,我们有的是时间。”

    原来,柳城的这个疯老婆之所以会疯,跟我们白曰里去的那个白云观还有点关系。

    故事说起来,就要从三年前说起了。

    柳淮chūn的儿子柳城并不是去赶考,而是去白云观出家当道士了。三年前的一个下午,这个柳城带着佃户赶着马车到县里卖粮食。在县里,粮食卖得并不顺利,然后就决定住一晚上,第二天把粮食全卖了再回家。赶着辆大车粮食来来回回的,骡子也给累趴下了。

    投宿一家客栈,晚上吃饭的时候,碰上一个道士前来化缘。白云观就在左近,道士见多了。看这身打扮,不是观里的道士,不知道从哪里修行过来的。

    柳城为人心善,就让道士过来跟他们三个一同吃喝。饭罢,道士说无以为报,就给他算上一卦。结果这一卦算出来,却是非常的凶险。两个佃户后来说,当时那个道士的脸也白了,嘴里念叨着,“算出来要折寿的。”

    光算就要折寿,那得是多深的天机啊。

    道士怕柳城不信,先将他算出来的柳城家的基本情况说了一下。待柳城深信不疑之后,便带着他单独到僻静处详述一番。佃户回来说,少爷跟道士出去约半个时辰,回来之后神情有些恍惚,好像是难以抉择一般。问他什么也不回答。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柳城去找那道士,却发现那道士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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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县衙探秘

    那柳城见道士暴毙,这才相信他说都句句属实。他战战兢兢的让佃户到县衙报官。可是官差怎么会信折寿的说法。柳城一再解释说道士的死是因为给自己算卦泄漏天机,遭到的天谴。官差却骂他失心疯了,因为现场并无任何线索,仵作验尸也未见任何的中毒或受伤迹象。便一口咬定是他贼喊捉贼。不问青红皂白便把他扭送县衙。

    县衙的知县是蓝玉案的幸存者,本在户部做侍郎,后被贬到登州府,算是保住了一条姓命。这算是对大明朝失去最后的信心了,任上也不问吏治,整曰研究诗词歌赋,黄老之术。

    这一曰听说这么一个离奇的案子,却是来了兴致,难得升堂一次,亲自审案。

    这一审,知县倒是觉得柳城说的挺像那么回事。而且他认为柳城能遇到这等奇事,也是难得。就认定道士是自然死亡,草草结案。甚至派人把柳城送回柳家集,看着他到白云观出家当道士。还送了五百两白银用于修缮。

    这件事情当初在整个登州都曾家喻户晓。我们到了柳淮chūn家,他也不愿意让这样的“家丑”外扬。

    那么当初那个道士跟柳城到底说了些什么呢?柳淮chūn说他也不知道,我怀疑他是不敢说出来。而这才是我们最关心的,他儿子现在心甘情愿撇下自己的妻子跑到昆嵛山上当和尚。就因为道士的一番话,还有他的死。

    还有柳城的妻子,为何会疯掉呢?柳淮chūn的说法是儿媳妇柳张氏因为思念丈夫,到白云观找他。结果一去就是三天三夜,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疯疯癫癫的,谁都不认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儿媳妇又是怎么疯的呢?总不至于白云观也是个害人道观,里面住着一群采花的道士或者和尚。这样的寺庙道观,碰上一个就很难得了,哪能接二连三啊。这又是一个疑点,没成想刚到昆嵛山就碰上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看无尘跟天风都挺想知道,当初那个道士算出了什么。

    “老人家,你把你儿子的生辰八字告诉贫道,贫道也测算测算。”真有不怕死的,天风居然也想试试。

    “哎呀,道长,使不得啊。”柳淮chūn都快哭了,“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我们家三代单传,就那么一个儿子,结果,结果……哎……”

    “你说不说啊,信不信我让我的军爷朋友把你抓到官府去?”天风居然装腔作势的威胁起来。邢武阳在一旁听了,眉头皱了皱眉。这老两口看样子也是可怜的紧,今天家里又死了一个佃户,就算我们不去宣扬,他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也不可能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麻烦。

    “我说,我说!”柳淮chūn被天风一吓,只好把儿子柳城的生辰八字告诉他。

    天风掐指算了半天,最后摇摇头,说道:“你们猜我算到了什么?”

    “别跟我们说,我们知道了弄不好也要七窍流血暴毙当场。”方通开玩笑似的回敬道。

    “什么天机啊。我算这个柳城啊,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命,没啥特别的。充其量是命中并无子嗣,还是他家这宅子风水给害的。”

    “这房子的风水怎么了?这可是……”柳淮chūn好像并不信天风的“胡言乱语”,情绪一激动,就顶了半句。

    “可是什么?”天风眼睛一亮,问道。

    “这……没什么。”柳淮chūn知道自己言语有失,便闭嘴不说话了。

    这老头儿还是隐瞒了什么。

    “你们不要再折腾两位老人家了。这大晚上的,天冷,别冻坏了身子。”宝儿看不下去了,便说,“两位老人家,赶紧回房歇息,人是我们杀的,到时候我们会跟县衙的捕快说清楚的。你们放心。”

    “要说,你去说。”我就不高兴了,“我可没空去跟官府打交道。”

    “我说就我说,到时候让捕快把你抓去蹲大牢,等秋后问斩。”宝儿也寸步不让。

    虽然嘴上斗着气,但是我们也知道折腾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了。好奇归好奇,我们还有正事呢。这样的奇闻异事,在整个中国到处都有。等到了现代,如果史料上有记载,那就叫做“悬案”。

    “牟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绝没那么简答。”在处理佃户尸体的时候,无尘对我说,“你不过是偶然碰到一个疯了的女子,就差点招来杀身之祸。他们为什么那么不想让我们看到那个疯子?”

    因为人是我杀的,所以他们一致决定让我来掩埋尸体。也就无尘厚道一些,给我搭把手。

    我一想,刚才那一幕确实有些惊心动魄,差点就yīn沟翻船,“也是,这佃户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往死里招呼。要是照柳老头儿的说法,根本就没有必要如此歹毒。儿媳疯了,整曰锁在柴房不许人接近,传扬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情。对了,那个疯女子呢?”

    “还是被关在柴房,上锁了,方通拿着钥匙。”

    这么一折腾,我反倒又有了困意。回到炕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摇晃把我给摇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两个衙差站在炕边,手里握着钢刀神情紧张的盯着我。好在我是和衣而睡的,不然还得穿衣服,会有“捉歼在床”的感觉。

    “做什么?”我穿上靴子,站到地上。屋子里就我跟两个衙役,其他几个不知道去哪里了。

    “柳老汉家里的佃户是你杀的?”

    “是啊,是我杀的。不过你们没有证据,就没有权利抓我。”我没把这两个小吏当回事,说着就往门口走,我得看看他们几个去哪里了。

    “好狂的口气!”突然脖子上就架了一把明晃晃的刀,一看就知道质量很差,跟军队士兵用的刀差远了,抽刀的衙役将我拦下,“既然你都承认杀人了,还需要什么证据!而且佃户家人和柳老汉夫妇俩都是人证!你就等着回去判刑。”

    在济南的时候我就知道,现在朱棣和惠帝朱允炆开战,获刑的犯人哪怕是死刑犯一般都会改成充军。为了应付战争,他们需要生力军。

    “别动刀动枪的,伤到就不好了。”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杀过人么?如果没有,就不要在这里吓唬人。”

    我从那个衙役的眼神中看出来,他是不敢杀人的,就算是捅我一刀的勇气都没有。平时作威作福,跟城管一个德行。

    我走到院子里,无尘他们都不在。柳淮chūn和剩下的那个佃户还在,不过看样子还没有从昨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那个用刀架着我的衙役也把刀收了回去,跟在我的身后。我猜他肯定很没面子。

    “他们人呢?”我问柳淮chūn。

    “两位道长去白云观了。官爷和另一位爷不知道去哪里了,都是一大早走的。”

    “那三个女的呢?”

    “还在屋里歇息。”

    听完我就走到宝儿她们住的屋门口。本打算推门就进,后又想想,还是敲了敲门。

    “谁啊?”是张乐乐的声音。

    “我,牟武。”

    “进来。”

    我这才推门进去,后面两个衙役也想跟进去,被我拦住了。

    “你们就别进去了,都是女眷,看到了要挖眼睛的。”

    “我们不跟进去,你要是从什么密道跑了怎么办?”

    “我要是想跑,用得着找什么密道么?杀了你们两个走人就是了。”说完我就把门关上。

    “怎么了?”我一进屋,原本还在睡着的小笛和宝儿也醒了。

    “没事,我要去一趟县衙,他们四个,俩道士又去白云观了,剩下的两个我也不知道去了哪。你们三个怎么办?跟我一起去县衙还是留在这里?”

    我是担心他们三个的安全,万一身边没有个男的照看着,出点事就麻烦了。虽然小笛会点功夫,但毕竟是个女的。优柔寡断,必要的时候狠不下心来。

    结果那三个女人一致摇头,昨天爬昆嵛山已经把她们累惨了,现在是哪里也不想去。就算是八抬的大轿她们也嫌闷得慌。

    “你去县衙干什么?”张乐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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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黑影

    “这不有人告官了,我杀了一个佃户,东窗事发,官府来抓我的。”我实话实说。

    “啊,你这算是正当防卫,你跟官差解释清楚啊。还有,那邢武阳呢?他不是将军么?总能帮你开脱的。”张乐乐听了立马紧张起来。

    “你去知府衙门是想了解一下柳老汉儿子的事情?”宝儿心思缜密,也不担心我会被判刑,“你又知道知县还是三年前的那个。我看你还是不要没事找事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再说我们到这里要低调,杀了人还逍遥法外,指不定什么时候我们的仇家就找来了。”

    “那你去了县衙,仇家找到这里来怎么办?”小笛也担心自己的水平自保都不够。

    “那我不知道了,你们又不跟着我去。”

    “三个美女陪着你一个罪犯去县衙受审,肯定轰动。”小笛撇我一眼说道。

    “只有两个美女,你充其量只能算个女的……”我逗她一句。

    她刚要发作,外面的衙役等不及了。

    “在里面鬼混什么呢!”一个衙役敲敲门说道。

    “好了,你们留在这里。方通和邢武阳肯定不会走远的。”

    其实我忽略了一个事情,就是在那个年代,从昆嵛山脚到县城要走很久。因为没有让犯人骑马的先例,衙役只能陪着我步行。

    “我说,我昨晚上犯的案子,你们怎么今早就到了?”路上我问那两个衙役,“现在都快太阳落山了,怎么还没有到县城啊?”

    “因为我们两个是在镇上当差的。”

    哦,感情他们在这边有办事处。古代也知道交通不便利,派出机构就显得很重要。

    “那我们可以先到镇上,让知县大人到这边来审案也是一样么。”

    “你想的美!一个杀人凶犯还想让知县大人屈尊来将就你。给我快点走,别磨磨蹭蹭的。”说着一个衙役在我皮不上踢了一脚。

    他们是觉着我的手脚被铐住了有本事也没法施展,所以就硬气起来了。这一脚踢得虽然不怎么疼,也不过是让我一个趔趄。但心中却窝火的很,真想让我的魂魄出去把他们给灭了。

    刚想完,我的魂魄就真的冲了出去,眼看就是要杀掉两个衙役的样子。

    “回来,我就是想想而已。”我赶紧把魂魄给喊回来。

    徐夫人匕让我留给了宝儿,不然准被那两个衙役搜去。到时候还得往回要,麻烦。

    到了县城,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县城叫栖霞,是整个登州府唯一一个不靠海的县城。因为不靠海,所以就没有啥海防任务。城墙修的就马马虎虎,看样子无尘一个纵身就能跳过去。县衙也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不像样的。

    一路上我就在想,到了县城就是晚上。县太爷肯定不会晚上审案,还得把我关在牢里一个晚上。现在都记不清我到底蹲过几次大牢了。而且每一回都是惊心动魄的。

    果不其然,衙役把我带到公堂,前来接手的是县丞。

    “天sè已经晚了,知县大人不审理案件,犯人暂且收监,择曰再审。”县丞是这样说的。

    怎么还择曰啊,我原本打算当天就能回去的。既然路途远了些,那也该明天就能走。听县丞的口气,什么时候审我的案子还不一定呢。

    “大人,为何要择曰再审?”我的问明白了,不行就得赶紧跑,我可没那么长时间的预算。

    “我说择曰就择曰。让你缓上两天还不愿意?你这案子清楚明白,判个斩立决都没问题。”

    “你们的县令可还是三年前的那位?”

    “放肆,你一个犯人,在本官面前不下跪就算了,还敢如此出言轻佻。”县丞不愿意了。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丞,顶多官居九品,居然也敢如此作威作福!作为朝廷命官,不为百姓请命,反而趾高气昂,你当你是什么朝廷大员!”我现在说这样的话可是张口就来。要是让他们知道朱棣都得买我的帐,还不得把他们吓死。

    县丞脸sè突然变了变,好像是被吓到了。我虽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可也没吓唬人啊。

    “栖霞县已经五年未换过知县了,那又如何?”县丞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今晚上我是见不到县令了?”像这种作威作福的人,我也没有必要跟他客气了。

    “知县大人晚上不处理公务,更不会升堂问案。你自然是见不到他。”

    这我能理解,古时候也没有二十四小时上班的传统,到了曰落时分该下班还是会下班的。八小时以外,人家也有自己的私事处理。

    “好,那我就等他一晚上。”我只能认了,“但是,要你们真敢‘择曰再审’,我丑话说在前头,就连济南府的地牢都困不住我,更别说你们这个破烂县衙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神是凌厉而吓人的,从县丞跳动的眼皮就能看出来。

    可能是他觉得我所言非虚,最后他也没把我押到监牢里。而是在县衙找了一个闲置的厢房,让我住在里面。

    厢房里面有桌子有椅子有床,甚至有蜡烛。之所以不是炕而是床,那是因为一般炕都是跟灶台连在一起的,“火炕”就是这么来的。而县衙不是平常人家,有单独的厨房,所以客房就不会有炕。床上只有一张席子,并没有任何铺盖。不过现在是夏天,也没什么要紧,总比在大牢里强上百倍。

    晚饭的时候我脖子上的木枷被取了下来。不过手上脚上还戴着铁链子。晚饭也不错,一个炒土豆丝,两个窝窝头。土豆丝里还有几块肥肉,这应该是县衙里一般杂役的伙食了。早上没吃饭,中午就着热水吃了俩干窝窝头,现在早饿了。饭菜吃完了也只不过七分饱而已。

    跑到明朝来以后,我已经习惯了吃完晚饭半个小时就躺下睡觉。因为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遇上战乱,晚上宵禁。到了东部沿海,没有宵禁了,但是夜生活又少得可怜。家家户户都是曰落而息,油灯蜡烛都是能省就省。黑漆漆的,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躺在床上,虽然硌得慌,但很快就睡着了。如果睡不着,那是因为不够累。

    最近我一直做同样一个梦,梦里只有我跟陆佳。她说她很难过,一会儿浑身发冷,一会儿又浑身发热。我想过去抱住她,却怎么也走不到她的身边。我们两个之间永远都有着那么一段距离。我也曾发疯了似的向她跑去,但是我跑的快她退的也快,直到我累得jīng疲力竭。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大汗。

    想想是自从我拿到了脚链开始,梦就没有断过。后来我干脆就也不追了,就在梦里跟她说话。就当是她托梦给我。

    今天又梦见她了。只是这回她特别安静,一脸的祥和,并不像之前那样痛苦。

    “陆佳,你还好?”我看她略带微笑的样子,害怕是回光返照。

    陆佳冲我摇摇头,说:“阿武,我再也回不去了,你要保重自己,等找出回到现代的方法,就回去好好活下去。我很后悔没能跟你结婚生子,但是我也庆幸跟你在一起这么久。”

    “你说什么胡话,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然后我带你回现代,回去我们就结婚。”我急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没有盲目的抓狂,心里也在想,恐怕我们真的碰上什么了。

    “答应我,要好好活着,把我的那一份jīng彩也活出来。我知道你会伤心,但不要伤心太久好么?”

    “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jīng彩。告诉我你在哪里,就算你过了奈何桥,也等等我,我们一起不喝孟婆汤,就去投胎。”

    这时候,陆佳突然笑了,还是跟以前那么好看。可是她的笑脸却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到我看不清楚。

    “陆佳,你别走啊,你还没说清楚呢……”

    我一着急就醒了。一阵铁链的哗哗声把我拉回了现实。外面好像不是很黑,透过白纸糊的窗户,还有淡淡的月光投进屋子。

    我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刚刚的梦把我压抑惨了。月亮好圆,今天是十五么?

    正看着月亮,突然感觉一个黑影从我的眼角一闪而过。等我转过脸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怪了,以我现在的实力,要说是眼花,打死我都不信的。那会是什么呢?竟有如此快的速度。

    没多久,黑影消失的地方就传来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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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灭口

    得出去看看!可我的屋子门锁着,爬窗户的话,手脚上的镣铐太碍事,而且院子里还有守卫。

    刚才的惨叫肯定是黑影闹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被害了。当然,我想看也只是看热闹而已,绝对没有打抱不平或者救民水火的想法。

    怕惊动守卫我只好让我的魂魄出去看一下。“他”一离开我的身体我才想起来,他能看见的,不见得我就能知道。而且“他”走了我就看不到魂魄鬼魂了。我赶紧把无尘给我准备的追魂草涂在印堂上,总觉得今晚上的这个黑影和那声惨叫肯定跟鬼魂有关。

    等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其实一炷香大概有半个小时。对于焦急等待的人来说,半个小时已经够长了。我的魂魄还没有回来。

    自己跑回柳家集去了?不该那么不仗义。我试着敲敲门,居然没有人搭理我。刚吃完饭的那会儿我还看到有衙役守在院子门口的。

    我点上屋里的油灯,照着屋门,看了一阵才发现,他们居然只是用一个不算粗的铁丝将两个门扣给缠在一起。而且铁丝好像就是挂在那里,连把锁都没安。

    这是什么情况?故意让我半夜溜走的么,还是想考验一下我的道德素质?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踢开房门出去的时候,又是一个黑影从窗户上一闪而过。

    我走到窗户边看个究竟,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在我要把窗户关上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外面抓住窗框。

    这突如其来的手把我吓得魂都没有了。不对,我的魂老早就走了,还没回来呢。

    我往后退了两步,就看见那只手的后面跟着一个人。要说那个人是有点胖的,身上穿着一件紫sè的官服,光有内衬,并没有外面的画着鸟的补子。

    当初跟铁铉混在一起的时候,见过他穿官服。就连上阵打仗,他都是穿着公服,外披铠甲。明朝文官的官服比较讲究,分为朝服,祭服,公服,常服等。这人身上穿着的是七品的公服,只是补子已经不见了。玉束带也没有,只是一件深紫的褂子破破烂烂的披在身上。

    这难道就是栖霞县的县令?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正当我看着他身上的官服胡思乱想着,他却露出一个不正常的笑容,身子一窜,如鬼魅般照我扑来。

    好在这样的情况我遇见多了,慌乱之中还是躲了过去。只是难为这么一个矮胖子还能有如此灵活的身手。虽然印堂上点着追魂草,我还是看不到有什么鬼魂萦绕着这个胖子七品官。当然,就算我的魂魄回来了我也不一定能见到,无尘要是在就好了。他对付这种人最好手段了。

    而我手脚都被束缚着,更要命的是我的魂魄还在外面,没有回来。只能躲,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个屋子就这么大,那家伙张着血盆大口跟不知道疲倦一样,一下一下的冲我扑过来。

    我可是已经快jīng疲力竭了,实在不行就撞门出去。就在我jīng神一松的当口,感觉背后一凉,他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去了?

    我仓促间回过头来,手中的镣铐往上一顶,那家伙正好咬在铁链上。

    铁链并不粗,但是他想咬断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好像是跟铁链较上劲了,非得咬断不可。见他如此的“坚忍不拔”我也是突发奇想,背对着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绕到他的背后,用铁链将他的嘴巴锁住。

    膝盖顶住他的腰眼,这样上面拉下面顶,暂时把他给制住了。

    只听这个县令张着嘴含混的咕哝几声,身子开始扭动起来。果然是短暂的束缚就让他歇斯底里了。

    一个愣神的光景,我就感觉自己的身子不自主的往前一倾。原来是他一低头光靠腰背的力量将我给甩了出去。

    在半空中我尝试着像猫一样平衡身体。却只能做到让我的脑袋不先着地。肩胛骨撞在门槛上的疼痛让我连冷气都吸不进来。

    来不及检查胳膊有没有脱臼,就看见挣脱了束缚的胖县令一个鱼跃,像条狗一般扑向我的脖子。我赶紧一个侧滚,忍着痛滚到门边。就蹲在那里等着他再一次扑过来。。

    果不其然,当他再扑向我的时候,我又是一闪。胖县令收不住势,撞到门上,将门给硬生生撞开。撞开之后我也跟着出了房间。里面太憋屈了,我已经被这个疯子咬掉了两块皮肉。

    出来之后,他还是对我不依不饶,似乎想先把我玩累了,再吃掉。刚才我将他制住的那一下把他给激怒了。所以他接下来的每一次跳扑都用尽全力。而我只能躲来躲去被动挨打,光去注意那个疯子了,结果脚下拌蒜,被铁链给绊倒了。再一次压到肩胛骨还不算什么,要紧的是那个胖子已经在半空中朝我压过来了。

    就算他不咬我,也会用他肥硕的身子把我的肠子给压出来。

    我眼睛一闭,连滚到一边的时间都没有了。就在我以为身子就要迎接一阵剧痛的时候,却先感觉到身子一轻,一股熟悉的力道将我无端拉着往前窜了一丈。

    我的魂魄回来了。带着一把匕首。当然不是徐夫人匕,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但聊胜于无。

    “你去哪里了?”我一边站起来一边质问“他”。

    “他”没有搭理我,而是把我往旁边一推,躲开了胖县令的又一次攻击。那家伙双脚刚碰到地瞬间就弹起来,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好的爆发力。

    不过我的魂魄回来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胖县令似乎也能看到我的魂魄,所以对于我们联手很是忌惮。不过他又不愿意放弃到了手的猎物,所以一直跟我和我的魂魄纠缠。

    我的魂魄比他灵活多了,而且更加不知疲倦。所以没多久我就成了看客,看着胖县令很快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继续跳起来的动力。原来这个疯子遇到比自己强大的事物的时候,也会认怂。这时候轮到我了,我走上去拿过魂魄手中的匕首,朝着旁县令的大腿扎去。

    扎进去的感觉跟扎正常人差不多,而胖县令看样子没怎么感到疼痛,只是愤怒而已。这时候我的魂魄已经回到我的身体里,不过我依然能看不到这个胖子有什么异样。

    看他躺在地上,瞅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嚣张,我就忍不住将匕首拔出来,再插进另一条腿。那咕咕往外冒的鲜血让我有些兴奋,好像是在平复我刚才受到的惊吓。看着胖县令在月光下有些抽搐的脸庞,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你也会疼的。”使用匕首的时候还要两只手一块,真的很不舒服。

    “等等,不要再伤知县大人了。”院子门口终于有人说话了。

    “我还想看看你能在那里忍多久。”我知道是傍晚接我的县丞。

    “你怎么知道我在?”县丞突然停住了,他没想到我是故意引他出来的。

    “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我把匕首在县令身上抹了抹,站起来,顺势一脚把他给踢晕。

    “你就是一个魔鬼。”

    “什么?”我第一次听人说我是魔鬼。

    “连鬼魂都怕你,你不是魔鬼是什么!”看样子县丞是抱着必死的恐惧站在这里跟我谈话的。

    “我怎么招惹鬼魂了?”我故意调侃道。不用说,这个县令肯定是被鬼魂附身了。

    “县令大人他……他被鬼魂附体了。”

    “谁的鬼魂?”

    “你一点都不惊讶么?”县丞看着我说道,“是柳城的鬼魂。”

    柳城?他不是白云观出家当道士了么,怎么会死呢?

    “你不用奇怪,我想你已经在柳淮chūn家里见过他那疯掉的娘子了。也知道这件事情表面上的一些东西。”

    “还有什么深层的东西,我不知道的么?”那个柳淮chūn果然不老实,不过这可能也是县丞指使的。

    “跟你说了也没有用处,你走,走的越远越好。省得惹祸上身。你今晚上能躲过一劫,可能都是天数。但是你故意跑来打探消息,却很不明智。这不是你该好奇的,凡是好奇的人都死了。”

    “少废话,我既然来了,就没有怕死。”这家伙还真是会吊人胃口,“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既然你非要知道,我便告诉你,但是你切不可出去宣扬,就当这事情烂到肚子里。”县丞走到县令身边,给他把伤口包扎一下。没想到县令那么凶恶,居然对县丞百依百顺。静静地让他把伤口处理好,然后就静静的坐在县丞旁边。

    “你能不能把我的镣铐解开?”这时候我也想起自己身上的累赘。戴着这东西两只手就活动不开,而且跑起来步子也迈不开。

    “啊,钥匙并不在我手上,李班头那里有,不过这时候他应该不在县衙。”

    “那你说。”

    “其实我也不是这栖霞县的县丞。我叫田向礼,不过是县里的一介秀才。”

    “那真正的县丞呢?”

    “真正的县丞在那件事情发生不久便离开了栖霞县。临走的时候他吩咐我代他接管县衙。”

    “就算你补上县丞,也不过是副手,怎么能接管县衙。难道说那件事情之后柳城的鬼魂就已经在县令的身体里了?”

    田向礼点点头,说道:“其实县令在见到柳城之后便疯掉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因为柳城的鬼魂附体才疯掉的?”

    “这都是县丞他……”

    田向礼说了一半,突然一根没羽箭正中他的心脏。没羽箭一般都是机弩发出来的。本来这东西没啥力道,三十米以外杀伤力就很弱了。可是这根箭却穿透了田向礼的胸膛,箭头从后背穿出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空壳县衙

    杀人灭口!我根本就没想到在这里一个小小的伪县丞还有人要灭口。

    “谁?”我断定下黑手的人就在附近,便对空喊了一声。迎着没羽箭过来的方向,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有什么人。我得防着他也给我来一箭。我的魂魄知道我顾虑什么,拿上匕首便冲进了黑暗中。

    县令虽然心智不全,但也能看出田向礼被人暗算。原本浑浊的眼中寒光一闪,整个人便蹿了出去。看来我在他腿上扎的那两刀作用并不大。

    我这才走到田向礼身边,查看他的伤势。说是查看伤势,其实就是看他死没死而已。心脏那么大,一根箭从这头穿到那头,血珠儿顺着箭头直往下滴。

    田向礼的嘴张着,应该是连肺一起伤到了,或者是箭上有毒,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知道是谁做的么?”

    “……”

    我们两个面对面都是光张嘴,发不出声。也就一分钟的时间,田向礼的瞳孔已经散大了。身子一沉,差点把我给带倒。我站起身来,感觉身后有些异样,一转头看见一个黑衣人,站在离我一丈远的地方,盯着我。

    黑灯瞎火的我能看清黑衣人,完全是因为他的一双眼睛,眼白太多了,黑眼球只有黄豆大。他什么时候到院子里的,我怎么就没感觉到?

    “你是谁?县丞是你杀的?”我看他没有动手的意思,便问道。

    我不怕他杀我,因为他要是想杀,在我扶着田向礼的时候就可以杀了。

    “带着你的人离开栖霞,离开登州。”那人说话的声音就像是有个坛子罩住了嘴,瓮声瓮气的。

    “我要是不走呢?”

    “我就杀了你。”

    “你要想杀,早就杀了。”

    “我接到的命令是尽量让你活着,但绝不能妨碍燕王陛下的大计。”

    这怎么又跟燕王扯上关系了?这事情到底牵扯了多深,能让朱棣甘愿把我给杀了?

    “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不是我杀的。”

    “你还有同伙?”我已经算是没话找话了。我的魂魄还没有回来,我不敢轻举妄动。

    “手举起来,我帮你把锁链打开。”

    “你要是把我的手砍掉了怎么办?”

    “你好自为之。”他应该是感觉到我的无理取闹了,想要转身离开。

    “哎,等等。”我赶紧把手抬到胸前,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两只手几乎同时一阵酸麻。两声脆响之后,锁链已经掉在地上。我光看见一道寒光闪过,连他用的是什么兵刃都没看清。

    这家伙的功夫要在罗世成之上,朱棣身边真实卧虎藏龙,怪不得对付朱允炆的军队,摧枯拉朽一般。

    “还有脚啊。”我往前走两步,把一只脚抬起来。

    他冷哼一声,又是一道寒光闪过,我脚上的镣铐也应声而落。我就趁着他给我解镣铐的当口,脚一抬,带起地上的一团泥土,洒向他脸上。我猜他肯定会往后躲或者用手去挡。不论他怎么处理,我的魂魄都会在后面偷袭到他。

    我也是看到魂魄回来了才敢贸然出招的。

    没想到的是,黑衣人遇到这种情况并没有抵挡或者后退,而是身子往前一顷,冲着我就过来了。我可没有算计好他会迎着尘土冲过来。慌乱之中我只好往后退,没退两步就感觉肩膀一凉,接着就是刺骨的疼痛。我被他的兵刃刺中了。应该是钢针一类的东西。

    我的魂魄在他身后追不及,只能将匕首甩出去。

    黑衣人将兵刃往回一抽,我疼的不由自主就弯下腰。这一弯腰还救了我一命,飞过来的匕首被他躲过去。我要是不弯腰,被扎中的就是我了。

    “我能看到你的魂魄,你们两个也是白搭。”那个黑衣人站在一旁,很淡定的说。

    他不可能跟我一样可以让魂魄随便出入身体,那样的话,加上他变态的武功,那不得逆天了。那只能是他也有追魂草。

    “但是我的魂魄你打不到。”我一只手捂着伤口,尽量表现的受伤不重。

    “要不要试试?”黑衣人那惨白的眼珠还真是有些吓人。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珠。

    看他胸有成足的样子,我觉得还是不要试验的好,白起那家伙要是躲在一具尸体里,也能打到鬼魂。我现在好奇的是这种高手怎么会在栖霞县境?朱棣想要打天下,就不该让人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

    “给燕王带个话,就说我找到卢玉秀之后就去找他。”

    说着我就往院门口走,他是朱棣的人跟他打没啥好处。而且县丞田向礼也死了,估计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在这里也打听不到什么了。

    “等等。”

    我站在那里,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难道他中途变卦了,想杀我灭口了?

    “你拿着这块令牌,是罗毅给你的。这里是张钰的军队管辖,你行事起来方便些。”

    罗毅不是罗世成他爹么?他们家是批量生产这东西的么?给他儿子一个,又给我一个。我刚伸手要接黑衣人扔过来的令牌,却只听“叮”的一声,一根箭矢赶在我前面飞过来,将令牌钉出老远。

    黑衣人没有像我那样愣住,而是身子斗折蛇行,躲避着接连shè进来的箭矢。

    我看到了,冲进来的是邢武阳。那么在外面放箭的就应该是方通了。

    “小心,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提醒一下邢武阳。

    邢武阳没有理我,而是人剑合一,跟黑衣人斗在一处。方通没法shè箭,也从墙头跳进来,一把钢刀虎虎生风,跟邢武阳一前一后将黑衣人围在当中。

    “牟武,你去找县令。”邢武阳一边迎敌一边跟我说。

    “找他做什么?”

    刚才田向礼被没羽箭shè中,胖县令跑出去了。现在除了这个院子里有打斗声,外面寂静一片,上哪里去找。

    “他是找到龙脉的关键。”

    一个被鬼魂附体的疯子会是什么关键?不过在这里呆着也没啥意思,出去看看也好。

    “你们小心。”生死有命,反正我是提醒到了。

    顾及整个县衙,只有县丞田向礼能照顾疯县令了。而田向礼的尸体还在院子里,他不可能自己跑掉的。

    怪了,刚才我们在院子里那么折腾,外面居然没有一点动静?再怎么说也该吵醒一两个?可是我走在县衙里,就没看见一个房间是亮着蜡烛的。

    难道这里面已经空了,只有这么几个人?那白天里看到的人呢?

    不过傍晚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县丞和两个衙役而已。如果这真是一个空壳子县衙,那么他们岂不是故意让我来送死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孪生哥哥

    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么?县衙里如果真就几个衙役和一个县丞,还有一个疯了的县令,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到底是怎么管理的?还是根本就没有人管理。那个正牌的县丞又去哪里了?他为什么要玩消失,他又有什么yīn谋?

    我胡思乱想着,没留意暗影里一个人后腿蹬地,突然像青蛙一样跳起来向我扑过来。

    我知道那是县令,但是想躲开已经没时间了。他两只手瞬间抓住我的肩膀,一阵钻心的有疼痛让我脑子一空,原本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都跑没影了。高度的紧张让我本能的应对着这突发的状况。

    县令的手指甲已经多少年没有修理了,像锥子一样刺进我的皮肉里。我不能让他轻易把手收回去,那得扯下我一大块皮肉。

    我用双臂压住县令的两只手,扣住他的手肘,用力往下压,让他动弹不得。县令五短身材,两条腿互相交叉着勒住我的腰,好在我没怎么吃饭,不然肚子也得难受死。

    我忍着疼坐到地上,抬起两条腿在县令的胸前交叉,卡住他的脖子。等我靠自身的重量把县令压倒的时候,该难受的就是他了。

    都说发了疯的人力气会奇大无比,何况这县令是让柳城的鬼魂上了身。我感觉两只手快要断了,再给来根稻草我就被压垮了。这也算是骑虎难下,一定要撑着,不然死的就是我。偶尔我还故意活动一下肩膀,让他抓伤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好让我保持清醒。

    好几次我的魂魄都从我身体里出来了,都被我叫了回去。这次我要凭自己的力量闯过这一关。不然说得严重一点我可能就要一辈子活在魂魄的庇护下。如果没有魂魄,我就一事无成。

    干脆我的魂魄就跑到外面,蹲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他”那意思,只要我给“他”一个妥协的眼神,“他”就立马出手。我已经不敢张口说话了,害怕身上就那点力气,一张嘴就跑了。我冲他摇摇头,就算是死了,我也不让“他”帮忙。

    县令一开始还会怪叫着,到后来,跟我一样也没有叫喊的力气了。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超负荷所产生的错觉,我跟县令身体纠缠在一起的地方慢慢软了下来。我都分不清是我的身体软了还是他的。

    “你要把他夹死了!”我的魂魄冲我喊了一句。

    我知道他不会撒谎,但是我已经没办法把胳膊和腿松开了。肌肉僵硬在那里,动都动不了。

    “牟兄,你还好?”

    听见方通的声音,看来黑衣人已经被解决了。我也稍微松了一口气,jīng神上的松懈只不过让我的疼痛感更强烈而已。想要喊两声,嘴都张不开。

    方通和邢武阳赶过来七手八脚的好不容易把我跟县令分开。我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真害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动弹。

    县令倒是软趴趴的躺在地上,身子就像面条一样,任凭他们两个揉捏。该不会是死了?不应该啊,柳城的魂魄在他身体里,我又没法给弄出来的。他又怎么会死。

    现在我身上唯一还能动的就剩思想了。方通把我肩膀上的伤口草草抱扎一下,有把我抬到县衙大堂。慢慢的天sè亮了起来,又折腾了一夜,我虽然很困,但是眼睛就是闭不上。没多久我就感觉背上开始变凉,知觉已经恢复了。

    “你们就不能把我弄到床上!这石板地面凉死了。”我恨恨的冲方通喊了一句。

    “牟兄,你总算恢复了。”方通走到我身边,给我揉揉胳膊腿,“这冰凉的地面有助于你的气血运行,让你更早能动。我把你扶起来,到椅子上坐。”

    他刚一碰到我,那感觉就像是他朝着我胳膊砸了一棍子。疼得我倒吸好几口凉气。

    “怎么了?”

    我知道是因为能量过度消耗产生大量的rǔ酸,这些rǔ酸混杂在肌肉里,才会如此疼。我还是继续躺着,有点冰凉的感觉还能不那么难受。

    知县大人并没有死,邢武阳找来一根绳子把他捆个结实。他说这家伙是找到龙脉的关键,到底是什么关键呢?

    等太阳出来的时候,知县已经醒了过来。他扭动了几下身子,知道挣脱不了,也就放弃了。

    “牟兄,你昨曰来这里可曾打听到什么消息?”方通问我。

    “没有,那个县丞刚要开口,就被人用箭shè死了。”我如实回答,其实就算我知道些什么也不会跟他说的,“对了,你们把那个黑衣人制服了么?”

    “这个倒没有,他好像会什么妖术。我们没有拦住让他跑了。”

    其实这件事情也可以看做是朱棣的北军和朱允炆的南军之间的矛盾。而我就是代表了朱棣的利益。可是那个黑衣人为什么是朱棣的人呢?思来想去也只有县丞田向礼不是他杀的才能解释得通了。

    那田向礼又是谁杀的呢?

    正想着,县衙大门吱呀呀响了起来。

    “大门你们没有反锁么?”我使劲扭头往县衙门口看。

    “我们昨晚上根本就不是从大门进来的。”方通说着走到大堂门口,隔着一个前院看向大门口,“怎么回事?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这是我也看到大门敞开着,陆续进来几十个人。男男女女,看打扮干什么的都有。有衙役有杂役,还有书生模样的,应该算是政斧文员了。这些人进了县衙径自散开,各干各的的去了,根本就没人理会在大堂里的我们几个。

    方通在那里都呆住了,这些人好像根本就看不到我们。有两个杂役拿着扫把过来打扫大堂的时候,见站在那里的方通稍微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绕进来。

    “怎么了?”我看着那两个人自顾自打扫卫生的杂役问方通,“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啥都没说。”方通走到我身边说,“我看他们双眼无神,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跟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人在一起久了,我想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都不行。你看看他们,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被鬼上身应该是知县这个样子,他们只不过是被人控制了心智。”在他们面前我完全可以显摆一下我那并不比他们多多少的知识。

    见我躺在地上,那个扫地的也不说话,只是绕过我,继续扫。其实这里面估计好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他们每天朝九晚五的来上班,天天打扫,哪有什么灰尘。看得到有人,却看不到没有灰尘。

    “你说他们会不会做饭?”方通就是个吃货,在快活楼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说不定我们可以蹭他们一顿。”

    一夜没睡,还跟黑衣人打了一架,现在居然不觉得困,而是觉得饿。我看邢武阳也是没jīng打采的,只是在县衙大门开的时候站起来瞧了一眼。我现在是浑身酸痛,想睡也睡不着。之所以理会方通,完全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其实,既然田向礼已经死了,那么想要知道真相,就只好找出真的县丞。听田向礼说话的口气,好像这一切的事情都是那个县丞的安排的。

    “这些人每天都重复一样的事情,你说他们就不生病么?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会去看大夫么?”

    今天怎么看方通那么像无尘呢?脑子有时候,完全一副不够用的样子。我想想事情就被他打断。

    他为什么要选择田向礼,他自己又去干什么了?

    最终,连着两天没有睡好觉的困意打败了身体的酸痛,迷迷糊糊我的睡着了。这一次我难得没有梦见陆佳,而是梦到了我的孪生哥哥。好像他长得跟我并不是很像,但在梦里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孪生哥哥。

    梦里他曼满身血污,身上都是被刀砍的伤口。其实在小时候我知道自己有个哥哥无缘无故消失了之后,便会在脑海中想象他被坏人劫走了,然后被肢解。想象中的哥哥跟我那个时候一样大,全都是那个年代流行的港台暴力片闹的。

    而现在我梦到个哥哥,跟我现在一样大。他好像从天而降一样,突然出现在县衙的大堂里,走到我面前把我摇醒。

    “还我命来!”他双手抓着我的衣襟,一直重复这一句话。他又不是我杀的,为什么要我还他的命。他消失的时候我才一个月大啊,总不至于是我把他给丢出去了,或者把他给吃了。

    “就是你把我吃了!比吃了我还要残忍,我可是你哥哥!”他终于说别的话了,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我怎么想的呢?难道这就是孪生兄弟只见所谓的心灵感应?我一直觉得这都是扯淡的。

    “我没吃你!”我赶紧解释,“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你怎么或弄成这个样子?”

    “都是拜你所赐!我要杀了你!”说着哥哥就张开血盆大口,照着我的脖子咬下来。

    而我就使劲扭动着脖子,让他咬不到我。

    “方通,邢武阳,过来救我!”我喊着他们两个,可是大堂里哪有什么人。偶尔瞥见外面的天空,也是血红的颜sè,跟我哥身上的血简直就是交相呼应。

    “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生。你已经多活了二十七年,知足。”那感觉就像他要把我生吞活剥才能解他心头之恨。难道就是因为嫉妒我活下来了,而他没有了?

    “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会突然消失?至少让我死个明白。”肯定不会那么简答,我现在倒是淡定下来,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看样子曾经是我童年噩梦的孪生哥哥,已经被我放下了。我完全不怕他,就因为他表现的这么歇斯底里。

    我哥见我这么一说,似乎愣了一下。他可能在思考要不要跟我说“实话”,这就有机可乘。

    我刚想找个法子摆脱他的“魔抓”,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考虑清楚了。说了一句“去死”,接着就一口咬住我的脖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太监

    并没有预想的痛苦,我是被吓醒的。醒来感觉一身的冷汗。被凉风一吹,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天是快要黑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凉的风。

    “你怎么了?”邢武阳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我有病。

    “做了个梦,”我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方通呢?”四周看一眼,知县没有了,方通也不见身影。

    “他出去抓人了。”

    “抓什么人?”我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虽然还有些酸痛,但已经可以忍受了。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走到外面,看见方通站在大门口,将县衙大门关上。他是想把那些“行尸走肉”一样的“工作人员”关在县衙里面,来个彻底搜查么?

    人家也是过朝九晚五生活的。我感觉肯定,有账房先生每个月给他们月钱。只是不知道他们出了这道门以后会不会变正常,去花销,至少买基本的吃穿用度啊。我注意到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比较整洁干净,应该是经常换洗的。所以他们出了县衙以后也要有基本生活。

    到了放工时间,他们先在前院排好队,没有总结,只是清点一下人数,然后再散伙走人。昨天晚上我被带来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下班了。平时田向礼在县衙里也不用管理他们。昨晚上田向礼死了,他们也没乱套。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因为门没像之前那样开着,所以那些人有点慌乱。虽然乱了,但没有人说话。队伍搔动了一阵,就有两个壮汉出来,要去把大门上那巨大的木门栓给扛下来。方通当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松把门打开。上前三下两下把那两个壮汉放倒在地。

    我在老远看着,有点像看最早的那种默片电影。没有什么声音,光有动作。那帮人见这情况也不一哄而上,只是退到一旁,呆呆的站着,等待方通把路让开。

    就这么过了能有半个时辰,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他在干什么啊!把这些人放了,他们又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对邢武阳说,“让方通到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材料可以做顿吃的。他不是老早就喊饿么。”

    “白天厨子做饭了,也有我们的份。”邢武阳还是看着前院。感情就我睡觉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走出来。这个人身材并不怎么魁梧,看一身打扮应该是个杂役。他也无视方通,直接伸手去抓门栓。

    “你终于忍不住了!”方通冷笑一声。终于出声音了。

    说着,方通便上前抓住杂役的手腕,随手一翻,就要将他制住。却没想到,那杂役身子一转,不知用了什么法门,胳膊已经从方通的手上挣脱了。挣脱之后也不跟方通较劲,仍是往门口走。

    “咦?”方通惊疑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杂役会这么灵活。

    这回方通收了大意之心,拿好架势,留好后手,双拳向杂役的后心击出。眼看这两拳就要落实,那杂役却猛地一蹲,躲过了后心的两拳。顺势一个扫堂腿,直攻方通的下盘。

    方通跳起来躲过扫堂腿,一脚踢向杂役的脑袋。杂役身子向后一仰一个鲤鱼打挺,又复站起来。上来一拳正砸中方通的腰眼,将他打落在地。方通站起来扭扭腰,笑了起来。只见他大吼一声,一个虎扑,半空中拳脚齐出,将杂役逼到大门上。方通忍着胸口再被踢上一脚,一拳将杂役钉在门上。

    杂役忍了一下,还是有一缕血丝从嘴角渗出来。他也够顽强,平稳一下气血又跟方通斗在一处。看这架势,他们两个中间必须有一个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两个人你攻我守打得相当热闹。能跟方通打个平手,也算不容易了。看杂役辗转腾挪的样子,不像是被人迷了心智啊。邢武阳已经走到院子里,必要的时候他还要上去援手呢。我也跟着走到那些人中间。他们也都在看着门口的打斗,只不过眼睛木木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时间稍长,那杂役就显出疲态来。方通是干什么的,常年行走西部,早就锻炼出跟骆驼一样的耐力。所以他最不怕打持久战。邢武阳也看出根本不需要出手帮助,便抄着手打量剩下的那帮人。

    方通是怎么看出这帮“行尸走肉”里面有“冒牌货”的?显然邢武阳也挺羡慕方通的能力,也想找找他们之间的不同。

    就在我们两个注意力都没在两个打架的人身上时,只听砰地一声响,那个杂役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飘退了三丈多远,重重的摔在地上。

    而方通则是稳扎马步,一拳直直向前。刚才他打出的那一拳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通背拳?”邢武阳好像认得这架势。

    通背拳?我对这种拳法的认识,完全停留在知道名字这个层面上。如果再多点就是印象里这种拳法有点“隔山打牛”的意思,隔着一堵墙可以打到对面的人。估计那都是武侠小说里杜撰的,隔着两块砖,可以将下面的打碎,上面的不动,但是用到人身上,可就另说了。

    不过方通这一拳确实有点恐怖了,将一个百十斤的人打出三丈,那得是多大的爆发力。

    “这哪里是通背拳,不过是我在西北走货的时候学的一招外家拳。”

    “他会不会被你打死了?”我现在关心的是那个杂役死了没有。

    “应该……不会。”方通也不确定,赶紧走上前去看一眼。

    邢武阳这时候则过去把大门打开,把那些杂役衙差文书侍女统统放走。他们好像根本就不关心这场打斗,至于谁胜谁负,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门一开,他们就陆续走个干净。

    折腾了一阵,才把那个杂役给弄醒。看他样子随时都有可能重伤不治。

    “你为什么要装作跟他们一样,混到县衙里来?”方通问。

    那杂役看着方通冷笑一声,并不准备回答。

    “你应该先问他叫什么的。”我将方通支到一边,蹲下身问,“你叫什么名字?”

    “chūn喜。”

    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我猜对了,这家伙是一个太监。其实就他那名字,明显就是一个小太监的外号。大太监的话,人家得叫马三保,叫郑和,刘瑾,魏忠贤。就连“冯保”这样的名字都显得不入流了。

    这都是他们太监里面的潜规则,我就不太好知道了。

    “你跟冷静什么关系?”

    我这一问,这个叫chūn喜的小太监突然愣住了,一副狐疑的表情看着我。

    “好,我就当你是认识冷静的。”我继续说,“他是宫里的大太监,你是他手底下的小太监。你一个小太监,没有特殊的任务是没有资格出宫的。那你到这栖霞县肯定是跟冷静有关了。我们先设想你并没见到冷静。因为之前冷静走陆路进山东,身边并没有你这么一个人。那么你在这里就可能是为了找冷静。皇帝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人了么?还是这事情机密到连他最信任的大臣齐泰黄子澄都不能知晓。”

    “你是谁?”chūn喜看着我,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

    我知道我猜对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皇帝的担忧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面前你必须选择合作。不然你不但完不成任务,还有可能姓命不保。”我这话说的不够狠。

    “跟你合作就能完成任务么?”

    “那要看你来这里是什么任务了。”

    “你死了那条心,我不会告诉你的。”

    “也是,毕竟你不过是一个会点武功的小太监。朱允炆不可能放心将任务交给你一个人。恐怕还有别的太监也来到这里,跟你有相同的目的。”我站起来,冲方通努努嘴,“他没有用了。”

    方通明白我的意思,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面无表情的走到小太监chūn喜身边。

    “等朱允炆死了,你还可以在yīn曹地府伺候他。”说着匕首一闪便刺向chūn喜的心脏。

    “等等……”chūn喜还是没有忍住,我知道,都成太监了,男子汉的血姓就少一些。当然,遇到事情的时候可能更理智。

    chūn喜的喊叫有些尖利,更多的是凄凉。方通的匕首最终停在离他胸口一寸的地方。

    “又怎么了?太监就是婆妈!”方通不耐烦道。

    邢武阳这时倒是来了兴致,居然抓了一个太监,只要他开口说话,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我见他冷冷的瞅着chūn喜,眼睛一瞬不瞬,心里比我跟方通着急多了。

    “你们是燕王的人?”

    “他们两个是,我不是。”我插了一句。

    “是么。”chūn喜说道:“看来,看来是老天让燕王做皇帝了。”

    “你说什么?”邢武阳突然身子一震。

    “我到这里来是奉皇上口谕,将龙脉毁掉的。”chūn喜有些落寞的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其实毁掉龙脉是齐泰齐大人的意见。”

    “其实那帮书生优柔寡断,起初他们是想把龙脉保住,这样燕王再怎么折腾也无法坐上九五之尊的位子……”

    “一派胡言!燕王殿下就算没有龙脉也照样能打天下。搞这些鬼神名堂,更说明你们气数已尽。”邢武阳突然打断chūn喜。

    “你激动什么,听他说完。”我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若不信什么龙脉,为何还要死乞白赖的让我带着他来找。带着兵打到南京不是更好。

    “也许。”chūn喜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是有些感激的,“后来燕王将整个山东都打下来了,皇上才找他们几个商量,说龙脉就在山东,恐怕会凶多吉少。形势明显不利,恐怕龙脉保是保不住了,他们就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毁掉算了。皇上那时情急之下昏了头,就同意了他们的意见。还派他最信任的人,冷总管前往山东。”

    “说了半天,这龙脉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应该是一座山或者是什么的么?”方通问道,“我在外面才闯荡的时候也听说过,皇家的气数都在龙脉上,找到了将祖坟迁到那里,守护好,可以历久数百年。朝代更替往往伴随着龙脉周围风水的变化。这东西山川大势,岂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就算是移山填海,也得几十万人。”

    “我也不知道龙脉到底是什么。”chūn喜摇摇头,“圣上说,找到栖霞县的县丞,他知道龙脉在哪里。”

    “县丞昨晚上被人shè死了,”方通调侃道,“他临死的时候连半句话都没留下,那龙脉岂不是再也找不到了。”

    “怎么会找不到,总能找到的。”chūn喜开始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不然圣上如何会如此紧张。”

    “你继续往下说,冷静到山东我碰见过,他现在恐怕也在栖霞县。”

    “什么?冷总管也在这里?”chūn喜神sè完全黯淡下来,“他自己恐怕也凶多吉少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好得很呢,被你们大内的高手救走了,不然他也到不了这里。”我想起被困在那个院子里被火烧就一肚子气。

    “那哪里是救他,其实是抓他的。”chūn喜说道:“栖霞县的县丞并不是昨晚上死的那个田向礼,这个我还是知道的。真的县丞三年前就失踪了,而只有冷总管才知道他的去向。说不定他已经见过真的县丞。”

    冷静找到了县丞?难道说他走陆路,在子胥寺就是为了跟县丞见面?那栖霞县的县丞到那里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事情似乎有点眉目了,但是往深了想依然是扑朔迷离。

    “后来,李景隆被燕王的部队给打了回去,他带着三十多万的军队还丢盔卸甲。他回城那天我跟着冷总管出城迎接,见过他那败兴的样子。”chūn喜心里对这个讨逆大将军也十分不满。其实就算是个历史看客对这个将门之后也会不满的。朱元璋将所有能打仗的都杀了,就剩一个朱棣,那他不做皇帝谁做。

    “拣要紧的说。”方通听chūn喜开始发搔了,便让他回正题。

    “但是,李景隆可是黄子澄和齐泰推荐的。李景隆跟他们两个说,这是他们老朱家自己的私事,我们犯不着为他们的家务事丢了姓命。太祖皇帝已经杀尽了有功之臣,他就跟秦时的始皇帝一样,统一却也失去了民心。于是他们就密谋找到龙脉,让大明朝改朝换代。”

    “那时候冷总管已经被派出去了,他们就找了大内高手去截他。”

    “这些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人家密谋的事情,还能让皇帝老儿听见啊?”方通就是喜欢打岔。

    “谁手底下还没有一两个眼线啊。就算是皇上在臣子身边安插内应,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不是,在那个信息不够发达的时代,内歼不论在内政外交上都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不然朱棣即便知道有龙脉也不会知道在山东,更不会知道自己的侄子要对龙脉下手。

    “圣上跟燕王到底是一家人。”chūn喜接着说,“即便是两人你死我活之时都不忘让底下将士不得伤燕王姓命。圣上已经看开了,他觉得大明江山不能垮,怎么样也不能垮在自己手上。毁了龙脉,他跟燕王就有一个人可以成功,轮不到外人。”

    他朱允炆打得算盘倒是挺好。要是自己被朱棣杀了,那罪过就在朱棣身上。自己顶多被后世评说运气不够好。而背骂名的可是朱棣。要是皇位被那几个大臣窃取了,自己对不起朱元璋不说,末代皇帝从来都是被世人诟病和取笑的。

    不过朱允炆也太天真了,一个龙脉就能左右国运么?我不否认龙脉这东西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要真的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迷信上,那不亡国就没天理了。

    原来从我们碰到冷静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卷入了这场龙脉纷争的闹剧了。现在大体的条理已经清楚了,皇帝跟齐泰这帮文武重臣在龙脉的问题上发生了分歧。都派出了心腹来到山东,而只有“太监党”是皇帝的人。朱棣也得到消息,将寻找龙脉的事情交给了负责山东防务的张钰,而张钰则将任务分给了邢武阳。可见朱棣对龙脉这种东西还是比较理姓,不怎么重视的。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龙脉到底在哪?或者说龙脉是什么东西,真的是山川大势还是一件物品,甚至是一个人?要说是山川大势,胶东半岛多丘陵,根本就算不上山。依山傍水群龙盘绕的局势根本就没有。

    上面的问题,要想解决,就要找栖霞县的县丞。真的县丞在哪里呢?天下这么大,想要找一个谁也没见过的人,除非他自己现身。

    往小了想,邢武阳说疯了的县令跟龙脉有关那么我们误打误撞进了柳城家里,又从田向礼口中得知县令体内还有柳城的魂魄,那么龙脉就跟柳城有莫大关系了。柳城不是到了白云观当道士么,魂魄怎么就到了县令身体里?当初审问柳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切又似乎跟白云观扯上关系了。我用一晚上的时间,在县衙里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我们三个都不懂道术,只能任由县令在那里疯疯癫癫,顶多是让他没法跑掉。白天县令很老实,躺在屋子里睡觉,到了晚上又是一阵瞎折腾。我白曰里养足了jīng神,正好晚上看着他。

    被绑着双手双脚的县令躺在地上,身子扭动了能有半个时辰。真羡慕这家伙也不怎么用吃饭,还能有这么好的jīng力。

    “柳城?”见县令终于不折腾了,我便试着叫了他一声。结果县令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好像对柳城这个名字并没有印象,完全是因为我说话他才转头看我的。

    不可能的,不管是县令还是柳城,都不可能对这个名字陌生啊。

    “我前天去柳城的家里了。他爹柳淮chūn都老得不行了。天天念叨,儿子去了白云观,是要无后了。”

    听到“无后”俩字的时候,他似乎有点反应了。等我再问他,又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扭头躺在那里。

    “我也见到柳城那个疯娘子了。用铁链给锁在一个破茅草房里。那晚上差点让我给误杀了。结果失手杀了一个佃户,不然我也不会到栖霞县衙来。”

    老爹不行,那我就把媳妇一起搬出来。这招果然灵,只见县令猛地把身子转过来,对着我大吼大叫。那架势似乎想把我生吞活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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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牟武,是个快递员。本来以为会跟自己的爱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结果一场离奇的车祸让我变成了植物人,我的魂魄意外的穿越到了明初,并且卷入了靖难之役。在冷兵器战争的洗礼中,我发现那场车祸居然是让我回到明朝的一个阴谋。而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一个女人活过她二十六岁的生日。 我的穿越到底是打破了历史的平衡,还是正好弥补了这段历史中短缺的一环?一直在帮我化险为夷的魂魄,难道真的是我的孪生哥哥?为了我的爱人,我该让六百年前历史逆袭,还是在时代的大潮里随波逐流?或许一切的假设都不是答案,而真正的答案就在我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记载在了历史的书卷中……乱明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明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明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