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带着仓库到大宋TXT下载带着仓库到大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带着仓库到大宋全文阅读

作者:路人家     带着仓库到大宋txt下载     带着仓库到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89章 忧患不断

    当孙途从前来宣旨的宦官手中接过圣旨和另一份卷轴时,脸上的神情显得颇为诡异。半晌后才勉强笑道:“官家如此关心微臣征讨贼寇一事实在叫臣诚惶诚恐啊。不过臣还是有一事奏禀,如今军中粮草渐少,还望朝廷能尽快调派一些来以解我军燃眉之急。”

    面前的那个中年宦官听了这话只是含糊地应道:“此事朝廷自会有人安排,就不是咱能置喙了。不过孙都监,官家的意思已然很清楚了,还望你尽快照旨意和阵图用兵,如此破贼之后,自不会少了你的功劳。”

    “是是是,微臣谨遵旨意。”孙途谦卑地点头应下,这才命人将对方先带下去款待歇息。直到这名宦官离开后,齐得胜等几名将领才忍不住凑上来道:“都监,旨意里所谓的阵图又是怎么回事?”

    今日突然传达的圣旨内容其实很简单,一方面是鼓励孙途率军尽快荡平梁山泊贼寇,另一方面,就是把皇帝多日来与京中诸多臣子商议而得的一份能帮孙途破山败敌的阵图给送了过来,并让孙途率军按此布阵。

    孙途之前只以为大宋皇帝喜欢干预前线战事,总是习惯瞎指挥,给前线将领送去破敌阵图的说法是个笑话,现在才知道这一切却是真有其事。就连赵佶这个文艺中年皇帝居然也开始插手起此地战事来了,实在就叫人有些猝不及防,哭笑不得了。

    战场之上情势瞬息万变,别说是远在千里外的京城君臣只靠一张临时画就的地形图来制定策略了,就是身在战场之上有时候都能叫人做出错误的决策呢。可大宋君臣倒好,居然就将之视作理所当然,多年下来几乎就没人敢违背这一荒谬的做法,更没有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究其根本,除了武将地位低下又受朝廷压制,所以在许多事情上做不了主,只能随波逐流外,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明哲保身的聪明人,知道如此一来,自己的责任能落到最轻。

    因为照着皇帝的阵图排兵布阵若是胜了功劳自然还是你的,毕竟皇帝可不会与臣下抢功,最多就是在事后恭颂几声官家圣明而已,该到手的钱财爵位是半分不会少了。而一旦败了,在此情况下,朝中指责非议的声音也能少上许多,最后的处罚也会点到即止,算得上是暴赚不赔,最是保险不过。

    可要是你自作主张,不按阵图来呢?即便是取胜了,也会被人冠上一个欺君的罪名,封赏什么的必然大打折扣,可一旦败了,那就是罪上加罪,丢掉官职乃至性命都是很可能的事情。

    两厢比较之下,聪明的人自然会趋利避害,严格按照那阵图布阵。至于因此败给敌人多少次,使多少无辜的将士因此枉死,就不是他们所会在意了。大宋朝武备不兴,与北方几国交锋败多胜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其中关键。

    而现在,朝廷又把这么份东西送到了孙途面前

    ,他只展开一看,眉头就深深地皱了起来。这份阵图倒是标识得很直接明白,连几路军队如何困山攻山,乃至于何时从何处发起攻击都写得清楚,似乎只要孙途按照这上头写的去做,这梁山泊便可一战而定了。

    在看到这上头的东西后,孙途甚至都要怀疑京城里那些君臣都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他们是把这场战斗当成即时战略游戏玩了,居然真妄想遥控指挥一场战争,他们真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群智力低下,简单难度的ai啊?

    “居然让我们从西边攻山,还选在正午……他们是觉着咱们的将士都能踏水行军吗?”只凑上来看了两眼,杨志就不禁摇头叹道:“简直就是胡来啊。”

    “不光如此,看这边,居然让我们全军一起猛攻梁山,若如此,只怕我们这几千兵马都要彻底折在此处了!”齐得胜也黑了张脸说道。

    随后,众人都把目光落到了孙途身上:“都监,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该做何选择才好呢?这可是天子下达的旨意,若是他们不按此阵图发动攻击,到时被人挑出毛病来又当如何是好?因为照道理来说,那名传旨的宦官会一直留在军中作为监督者,督促孙途按阵图行事。

    就是曾开乾这个监军,这时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他虽然只会纸上谈兵,可也看得出来这份阵图那真是错漏百出,至于其中缘由,怕是朝中有人在刻意误导皇帝,这才有了这么份能让孙途必败的阵图。但同时,他也有些担忧不遵旨而行的后果,所以在迟疑了一下后道:“孙都监,你可想过后果?若是按此阵图而来,即便败了也可得到转圜,可一旦你不按此来,只怕……”

    “曾监军,你说的只是寻常情况,以我如今在朝中多方树敌的情况来看,你觉着我一旦败了,只凭这一说法真能得到开脱吗?”孙途突然森然问了一句。

    “这个……”曾开乾立刻就没了话说,因为他说的确是实话,蔡京高俅等人都将孙途视作眼中钉,必除之后快,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个治其罪的好机会呢?

    “我敢保证,一旦我真按此阵图出兵结果大败,朝中那些人必然会趁机定我重罪。至于阵图上的事情也很好解释,只要说我在此期间没有完全遵照阵图便可,这一点到时有的是人跳出来作证,而我也必将百口莫辩。”孙途冷笑一声。他很清楚自己能立足的根本还是手底下的精锐兵马,又怎么可能为了给朝廷一个交代而不顾一切地把将士们往绝路上逼呢?

    所以很快地,孙途就把手中阵图抛到了一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等乱命我们压根就不必理会。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最终取得胜利,我们便不会有事!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征调粮草和附近的船只,对了,济州府那边还没有回音吗?”

    众将都为之一愣,还真有些跟

    不上孙途转换话题的速度了,片刻后,专管后勤的魏定国才小声道:“济州府昨日才送来回话,说是当地粮食也备得不是太足,这次只能先送来三千斛,东西已经在准备了,五日内应该可以送到。”

    “那朝廷答应我们的相关供给呢?”孙途又问了一句。既然这次是奉朝廷之命攻打梁山泊,粮食和饷银的供应自然有大半需要由朝廷拨付,可直到现在,这些东西他们都还没见着半点呢。

    “朝廷那边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只怕是……”魏定国苦笑道。

    孙途低低地哼了一声,这应该就是蔡京等人在背后使了手段了,他们就是要克扣自己军队的粮草供应,从而害得自己败在这梁山泊前。对于这些家伙来说,梁山泊贼寇之患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孙途才是他们必欲除之的目标!

    “军中粮草还能支撑几日?”孙途又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也是五日,还是在紧着用的情况下,若是敞开了用,三天粮食就会用尽。”魏定国苦了张脸报道。之前不曾管粮还不知道其中艰辛,现在他可算是知道后勤有多么的憋屈与痛苦了。因为最近军粮发放上有所减少,他可是没少听人在背后咒骂呢,这个委屈啊。

    孙途呼出了一口气来:“又是五天……阵图上标注的时间是五日后,济州府的军粮会在五日后送达,就连我军中粮草断绝也在五日后……嘿,这是巧合,还是早就在某些人的算计中了?”

    他这一提,众人才猛地反应过来,也都个个露出了警惕之色:“都监,莫非是有人一早就把我们的底细给透了出去?就连济州府那边其实也是有意而为?”

    “恐怕十有**便是如此了,他们早已通过咱们出发时所携带的粮草计算好了断粮的具体日子,所以才会给我出了这么一道难题。哼,真是好算计,这是想用尽一切手段来让我败这一场啊!”孙途的脸色已变得阴沉起来,他的想法也一样,相比于前方山上的那些梁山贼寇,朝中,以及山东那些想置他于死地的家伙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都监,那咱们该怎么办?如今梁山贼寇死守山上关卡,咱们怕是在短时间里破不了了,不如……撤军吧?”董平突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确实,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撤军反倒是最好的选择,如此既不会失败,也能最大程度地保全自身实力,至于朝廷事后的问责,大家都相信以孙途的胆子是绝对能顶住压力的。

    但孙途却把头一摇:“半途而废绝不是我孙途一贯以来的风格。我带兵以来从来没有过这等未战便退的做法,所以梁山必平!”

    “可是粮草方面……”

    “谁说我们需要粮草就非得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呢?”孙途说着,嘴巴一咧,笑着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看得众人心头一凉!

第590章 夺粮(上)

    都说春雨贵如油,尤其是对地处北方的诸多地区来说,春日里更是少有见雨的时候。可是今年的天候却偏偏有些古怪,在这个四月初的时节里,居然有一场大雨降临在了山东与河南两地间。

    滂沱不止的大雨迅速使四通八达的官道上积起了大片的水,使交通道路都成了一个问题。尤其是站在武丘镇内的高处往外观瞧,更是能清晰地看到前方多处道路已被大水隔断,都快可以用船只渡过了。

    这武丘镇地处大宋京畿路与京东路的交界处,因为地理原因,交通要道才兴起了这么一座规模不下于寻常小县城的镇甸来。这里不但南来北往人流不息,更且商铺林立,尤其是脚店客店什么的更是开了足有十几家之多。

    可即便如此,今日的武丘镇还是人满为患,许多百姓都只能是几家合住一处宅子,却把自家屋子全给腾让了出来,只因为如今镇子正驻扎了一支数千人的官府队伍。那些官人老爷们只消一句话发下去,百姓们纵然再是不情愿也只能乖乖腾出地方来,而且还得不了半点好处。

    而更让镇上众人感到不能接受的是,这支官府人马压根就不是因为最近的这场豪雨才耽搁在镇子里的,早在雨下起来之前,他们便已住在了镇子里,霸占了属于大家的屋子不说,还四处惹是生非,有些个模样周正的良家女都被人调戏了。

    可是百姓们对此却是敢怒不敢言,因为这支官家队伍里足有半数是持枪跨刀的兵卒,只看着他们那亮晃晃的兵刃,就已叫人不敢轻易得罪了。而且这批人口中可说得明白,他们是押送粮草去往山东,若是有百姓胆敢对他们动手,那就是欲抢夺前方军粮,那是谋大逆的罪过啊,就是被杀了都是白杀。

    于是武丘镇内的百姓们只能忍气吞声,祈祷着这些混账东西能赶紧离开。可眼下的这场大雨,却让他们的愿望彻底落了空,至少短时间里,这支队伍是不可能踏出镇子半步了。

    为此,镇中里长处每日里都有人跑去打探消息,同时还有不少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何他们明明是要押送粮草去支援前线的,如今却一再耽搁于我们镇上呢?”

    对此,里长也只能是抱以苦笑:“这个听说是朝廷的意思,至于究竟如何,就不是我等小民能问的了。”

    其实相似的问题也有人在问这支队伍的主事之人,朝廷户部郎中李宿。而李郎中给出的答案也有些模糊:“怎么,留在这镇子里让兄弟们歇歇脚就不好吗?难道你想逼着兄弟们冒雨赶路,要是路上出了些差错,导致军粮有所损毁,到时是你担责还是我担责?”

    “可是……”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禁军武官,在忍了片刻后,他终于还是又问道:“可是在我们到此镇子里歇下前可没有下雨啊,郎中为何非要停驻在此,而且一停就是三日,直到雨下来。本来照之前的速度,即便

    现在我们还到不了梁山泊那边,也应该进入济州府范围了。”

    “哼,汪虞侯,你这是在质疑本官的决定吗?本官说了,这是朝廷的意思,你若有何不满,大可回去。不过本官可把话放在这儿,你只要照我的意思乖乖守在这儿,就不会有任何罪过落到你头上。”

    眼见李宿都这么说话了,年轻的武官汪海只能低低应了声是,然后有些茫然地退了出去。直到见其退下,李宿才低低地哼了一声:“一介武夫,他懂得什么?不过要说起来这回也是天助我也,有了这场豪雨,就更无法让人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反正咱们这里有吃有住,就算待上一两月都不是问题。”

    李宿这路打从京城来的人马正是孙途所期盼的朝廷军粮的押送者。不过在准备妥当出发之前,李宿便早早接到了来自高太尉的暗示,让其在半道上尽量拖延时间,绝不能及时将粮草就这么送到孙途手上。

    本来他对此还是有些含糊的,毕竟若真因为自己在路上耽搁而导致前方将士粮草不继并最终失败的话,他身上的责任也自不小。只是因为怕得罪高俅,以及蔡太师,他才只照办。可如今,一场大雨却让李宿彻底的心安理得起来,这可是天灾,再迟到就不是他的问题了。至于前线将士会否因此大败伤亡惨重,就压根不在其计算中了。

    得意的李郎中很快又生出了别的心思来:“那梅家的小娘子可比京城杏花楼的姑娘更有滋味儿,不如今晚……”一想到前晚他强行干的那点事情,李宿的心又是一热,便欲再公器私用地将那女子叫到跟前来。

    可就在他打算叫人照办时,半掩的房门却被亲信敲响:“老爷,外头有个自称是从青州来的人求见。”

    “嗯?”被人突然打断兴致,让李宿有些不快,而在听到青州来人后,他更是皱起了眉头,那里怎么会有人出现在几百里外的武丘镇?还有,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逗留在此的?

    不过只沉吟了片刻,他还是点头道:“让他进来说话。”无论来人所为何来,他都有的是办法应付。

    片刻后,一个虽然穿着蓑衣却依然半身湿透的青年就出现在了李宿面前。与寻常武官在见到他这样的文官后卑躬屈膝的表现不同,这位只是略一抱拳就当行礼了,然后才道:“卑职青州孙都监麾下王二见过李郎中。”

    “你是孙途麾下将领吗?”李宿总觉着此人模样有着几分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何时见过他,便随口说道:“你不在军中与梁山贼寇作战,跑来这里见本官所为何事啊?”

    “只因我军如今粮草短缺,正需要李郎中尽快送粮补充,所以孙都监才命卑职急速赶来催上一催。”

    “原来如此。”李宿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着对方道:“你们山东官军的情况本官也是知道的,尔等能为国剿贼自然也是辛苦了

    。不过这粮草怕是短时间里运不过去了,你也瞧见了,如今豪雨不断,莫说这大量粮草,就是寻常赶路,也是有些危险啊。希望你回去给孙都监带个话,就说只等天晴水退,本官自会把粮草送过去的,叫他只管放心。”

    “可是……我军中粮草已支撑不了几日了,若再无朝廷支应,只怕此战都打不下去了,难道李郎中就不怕朝廷怪罪吗?”王二却没那么好打发,当下就看着对方发出一问。

    这却让李宿的脸色一沉,呵斥道:“大胆,你是在教本官做事吗?还是想拿此事来要挟本官?”

    “不敢,在下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若是我军因郎中的军粮供应不及时而剿匪失败,恐怕郎中你也脱不了干系啊。”王二的回答却是不亢不卑,据理力争。

    我若真照你们说的将粮草及时送去了才是真个后患无穷呢,到时蔡太师和高太尉就能要了我的小命了。李宿心里暗暗道了一句,随后才哼声道:“本官当然知道军情如火,奈何天公不作美,难道我还能让这雨停了不成?”

    “那不如这样,就请李郎中就地交割了这些粮草,再由卑职等自己想办法将之带回去,如何?这样我军不用为粮草短缺而为难,郎中也不用为路上困难重重而头疼了。”

    他这一提议若是放在一般时候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但如今到了李宿这儿却根本不可能被他接受了。他当下就把头一摇:“荒谬,军粮兹事体大,本官岂能因你一句话就交出来?你莫再胡乱想了,本官心意已决,在雨停水退之前是不可能上路的,粮食你也别想带走一粒。”

    “看来李郎中是铁了心不肯通融,想置我全军于必败之地了?”王二说着,语气已然带着丝丝寒意,竟让李宿都感到一阵心慌,但他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冷笑道:“你这家伙再敢胡搅蛮缠,本官可就要下令将你当作图谋不轨者拿下了。”

    呼出一口浊气,王二收敛起了身上的气势,只是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既如此,还望李郎中你莫要后悔才好。告辞!”说着,不等对方做出反应,他便已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

    对于此人的失礼表现,李宿虽有些着恼却也没有真个反应出来,只是不屑地一撇嘴:“他以为几句话就能叫本官就范了。莫说是他这么个小武官了,就是孙途亲自到来,也别想让本官交出粮食!”毕竟在他看来,相比于朝中那两位大人物,孙途这等地方武将就压根算不上什么威胁了。

    但随后,他又皱起了眉头,回忆着道:“总觉着此人有些眼熟,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他……”

    王二走出门后,一名军卒已迎了上来,小声问道:“都监,他怎么说?”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既然他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了!”口中吐出的言辞其冷如冰!

第591章 夺粮(下)

    雨一直下,沙沙的雨声使武丘镇的夜显得格外静谧。小小的镇子里黑咕隆咚的,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只从这一点就可看出作为主将的李宿是有多么的疏忽懈怠,押送军粮的禁军将士又有多么的不堪了。他们身上可担着两万多石粮食的干系呢,可这些人倒好,宿在没有城墙的小镇中竟连一队巡夜防御的守卫都未曾安排。

    这自然给人以可趁之机,在夜色与雨声的掩护下,一支两百人的队伍已悄然摸进了镇子,在看到这边的松懈环境后,立于前方的孙途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只几个简单的手势,便已命身后的人手迅速分开,朝着不断有嬉笑呼喝声传来的民宅处靠了过去。

    只远远听得片刻,众人便能猜出那些屋子里的人都在做什么了,那是在赌博关扑!宋人因为经济宽裕最是嗜赌,上自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几乎是人人以赌博为乐,尤其是在汴京城里,大的小的,官方的地下的,可以说是任何地方都能找到赌博的场所,而这些收入不少,平日又没多少差事的禁军们更是赌场上的常客。

    但孙途却依然无法接受这些家伙会在押送粮草的行军途中聚众赌博,这完全就是军纪败坏的一大表现,也是他最不能容忍的错误。在他麾下的青州军,乃至如今的整个山东官府联军中,就杜绝一切赌博恶习,但有敢犯者,那是要加以严惩,并公然示众的。

    正因为这些禁军将士都凑一起赌钱了,还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到了眼前那张赌桌上,却使他们连外边的那动静都没有在意。直到院门突然被人打开,十几个持刀的剽悍军卒猛然闯入,那几十个家伙才惊醒过来。

    可他们手边除了一些铜钱和赌具外根本没有任何可用之物,他们的兵器都扔在自己睡觉的屋子里呢,此时只能是惊恐地看着破门而入的这些不速之客,色厉内荏地喝叫道:“好贼子,竟敢擅闯军营!可知道我们都是禁军将士吗……”

    不等他们把威胁的话说出口,半随着一声冷冽的“杀”字,那些闯入屋子的军卒便已如看准猎物的虎狼般凶狠地扑杀了过去。

    顿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些禁军本就远不是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青州军精锐的对手,再加上他们个个手无寸铁,又因为恐惧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于是在转瞬间就全都化作了对方的刀下鬼,真正做到的一个不留。

    相似的事情在一处处院子里发生着,虽然孙途这次带来的兵马只有禁军的一成有余,可此时的青州军却完全是在进行着单方面的屠戮,这些禁军压根发挥不出半点战力来,唯一的念头就是趁乱往外跑。可哪怕真让他们跑到了院子外的街道上,依然还是会有人从后追上,将锋利的刀锋狠狠地劈进他们的体内。

    而因为大雨不断落下的缘故,稍远些距离屋子里的

    人甚至都还不知道外头正发生了如此可怕的一幕。比如正与一个娇俏迷人的小娘子凑在一块儿笑嘻嘻喝着酒,还用对方的樱桃小嘴当皮杯儿饮酒的李宿李郎中,此时就混不知外头已然天翻地覆,依旧沉迷在这春色浓浓的温柔乡中。

    只见他一手搂着女子纤腰,一手把杯酒灌入对方嘴里,然后才低头与之双唇相接,将美人儿嘴里的酒液吸到自己嘴里,随后咂摸着滋味儿道:“果然经美人儿你这一喝后,这酒就显得格外香醇了。”

    这女子此时也如烂泥般完全依偎在李宿的怀里,娇俏地撒娇道:“官人你好坏啊,奴家都要醉死了,你还说着这样的话儿……”说着还不依地拿粉拳轻打男子的胸口,直惹得李郎中一阵哈哈大笑:“小娘子莫恼,待会儿我便让你醒酒,保你很快就精神百倍。”

    这话中的挑逗之意极其露骨,顿时就让女子脸若桃花,又是一阵不依,当真是看得他眼都有些花了。

    此等逍遥自在的日子可比汴京时的战战兢兢要舒坦得多了,李宿甚至都生出就这么在此待上一年半载的念头来。至于山东那边会是个什么情况,根本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孙途也是有趣,居然只派个部将前来讨要粮食,真当本官会怕了他不成吗……”有些得意的李宿思绪刚转到这里,心头突然就是一动。蓦然间,他想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白天前来的那个自称王二,让自己有些印象的家伙,好像就是孙途那厮!

    这让还在女子身上不断上下其手的李宿的动作为之一顿,眼中也闪过了惊疑之色来,这是真的吗?我到底在哪里见过那孙途,是……童枢密的寿宴上,对,就是几年前,童枢密的寿宴上,那孙途就曾坐在我的不远处!

    越想之下,孙途的样貌就越是清晰,也让李宿整个人的精神越发紧绷起来,他为何会化名前来,他到底有何目的?随着心中生出疑虑,他手上的动作也不觉重了起来,使得怀中女子立刻就发出一声痛呼,急声道:“官人……”

    一旦察觉事情有变后,李宿再不敢大意,赶紧一把将女子推开,起身便欲整理衣服出去叫人。可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却被人砰地一声踢了开来,映入他眼帘的除了外头漆黑的天色和不断落下的雨线外,更有一个熟悉的青年,以及随在其身后的数名刀身上还在不断滴血的军汉。

    只一眼间,边上的女子已是发出一声惊叫:“有强盗,杀人啦……”旋即,李宿也终于听到了外头不断响起的惨叫声,这让他的动作更是一僵,脸上露出了恐慌之色:“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李郎中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才不到半日时间呢,你居然就不认得我了?”青年迈步而入,笑着说道。只是他这笑容落到李宿眼中却是那么的可怕,下意识就从牙缝里迸出

    两个字来:“孙——途——”

    孙途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想不到李郎中你竟如此聪明,只可惜一切都已太晚了!”

    “孙途,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杀朝廷禁军,抢夺官府粮食,那可是形同谋逆啊……”

    “是啊,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给过李郎中你机会了,若当时你肯合作,答应就此启程把粮食送过去,又或是就地将粮食交由我来运送,都不至于出现眼下的变故。可你偏偏选择了要与我为敌,没办法,既然你不肯交出粮食,那我就只能自己来拿了。”孙途说着已经来到对方跟前,并把腰间佩刀缓缓地抽了出来。

    这一举动使得女子和李宿同时再度尖叫出声,奈何此时他留在外头的那些护卫早已成了刀下鬼,自然不可能有任何一人前来救援了。

    “你……你要杀了我?你要知道,我可是朝廷命官,可是户部郎中,杀我之罪可不是你能承担的!”李宿不断后退,甚至拉着那女子挡在身前,口中则是威胁与求饶并用:“孙……孙都监,只要你放过我,粮食,粮食我都给你,而且这里发生的一切也绝不会外泄, 你相信我……”

    “相信你?你觉着我会做这样愚蠢的决定吗?像你这样只知道党同伐异,欺压百姓的混账东西也配当朝廷命官?在我孙途眼中,你就是一只可鄙的蠹虫而已,杀你就是除害。而且你放心,今日之事到时朝廷只会认为是某支贼寇所为,他们绝怀疑不到我山东官军身上来,毕竟我们此时还在梁山泊与贼寇作战呢。”孙途说到这儿便不再耽搁,手中刀一挥间已迅速劈出,正砍在了还想拼命躲避的李郎中的咽喉处。

    只惨叫半声,李宿便已鲜血飞溅,仰面而倒。即便到了气绝之时,他依然满眼的难以置信,他是真没想到孙途行事竟如此决绝与肆无忌惮,连自己都敢随手杀死。

    而其跟前的那个女子更是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不断叩首求饶:“好汉饶命啊,奴家,奴家也是被迫的啊……”

    孙途却不为所动,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亲自动手,只在转身离开前摆了下手,自有人将之一刀了结。当他踏出房门时,身后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不是他孙途好杀,但今日这事干系重大,可不能有任何的差错,所以李宿及其下属人等是一个都不能留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如今镇子里的百姓都被安排到了另一头的民宅中,只要他们不出来,倒是不用滥杀无辜。

    这一夜,惨叫声不断响起,青州军真正的大开杀戒,将半座小镇杀得血流成河,然后才把那些粮草全数带走。

    等到次日天明后,才有镇中百姓壮着胆子出来一看究竟,在看到那满地满屋的尸体后,一声声尖叫已响彻四周,这是百年来京畿路上从所未见的大惨案了……

第592章 后果(上)

    这场大雨不但使京畿地区道路受阻,京东路的情况也没好多少,尤其是对正盘踞于梁山泊前的官军来说,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不断满起的湖泊水面让大军只能暂缓攻势,先退到后方高处,以避免出现更大的问题。

    而官军的暂停攻击倒是叫梁山泊众人又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再站于山头眺看着几里外的官军军营,发现其士气已比之前低落许多后,便有人旧事重提地请战起来:“天王,公明哥哥,眼下官军久攻受挫必然军心低落,再加上他们的后勤供给也应该出现了问题,小弟以为该是我们主动下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的时候了!”

    说这番话的乃是人称火眼唆倪的邓飞,此人虽然不是官军出身,但对领兵作战也有一些见地,如今在山寨里地位也自不低。而他的这一番话倒也赢得了不少兄弟的认同,许多人都摩拳擦掌地看向宋江,只等他一点头,大家便要点齐兵马,杀下山去。

    这段日子来虽然梁山泊一直守得固若金汤,没让官军占到任何便宜,但一直被官军压着打的情况依然让不少兄弟难以接受,他们自上山以来,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眼看官军出了问题,自然是想要一雪前耻了。

    其实何止一些寻常兄弟,就是晁盖都有些跃跃欲试了,此时也看向了沉吟不语的宋江:“公明兄弟,你以为如何?”

    宋江有些为难地皱了下眉头,以他的想法,还是继续坚守为上,毕竟他们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要是因为这次的机会就下山,若是取胜倒也罢了,可要是一旦败了呢?那在功亏一篑之下,恐怕山寨上下的军心可就要彻底崩溃了。

    毕竟梁山兄弟不是真正的军队系统,一向以来善于打顺风仗的他们还真未必能承受住一场意料外的惨败呢。只是这话他却不好直说,不然也会动摇军心,也会再度让兄弟们生出疑虑来。

    好在一旁还有吴用在,他是一眼就瞧出了宋江的顾虑所在,便笑着劝道:“哥哥,诸位兄弟,我知道大家都急着想要出口恶气,可在我看来,眼下还没到报仇出气的时候呢。官军虽说受挫稍退,但也完全没有乱了分寸的意思,甚至我都怀疑这是他们刻意示弱,想诱咱们兄弟下山与他们一战呢。

    “大家可别忘了,下边的猿难渡都已被咱们毁去吊桥,想要再架起来可不是一两日能成事的,到时官军一旦发现我们的行动,势必会有所提防,我们再想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就不存在了。而且我们都守了这大半个月了,也不差再守几日,说不定官军粮草一断,便会仓皇而退,到时再下山攻敌也更有利些。”

    他这番话分析得很有道理,让晁盖听得也是连连点头。随后宋江、呼延灼等稳重之人也再度劝说一番,终于是劝阻住了这一有些莽撞的决定,让山寨上下再度达成了继续死守的共识。

    只是在又过了两日后,一个不那么叫人满意的情况就发生了。随着雨势渐小下来,宋江他们出去查看下方官军情况的行动也多了起来,这

    日中午时分,当他们再度往那边的军营看时,却看到有一大支车队正打西边缓缓而来。

    虽然那些大车上都覆盖着厚厚的油布等物,再加上距离的原因让人看不真切上面究竟装着什么。但只看其来路,再加上进入军营后官军那沸腾欢呼的模样,众人已迅速能够得出答案了——那应该就是之前判断官军紧缺的粮草到了!

    而随后不久军营里升起的阵阵炊烟,更是验证了这一判断,这让山上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很是难看,尤其是宋江,本来的一张黑脸更如锅底一般,低声嘟囔道:“怎会如此?据之前的消息来看,朝廷应该会在此事上大作文章才是,怎么却只耽搁了几日就有粮草送到了?”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为了这些粮食孙途冒了多大风险,干下了一件一旦被查出真相,足以让朝廷将其定为逆贼的大案。

    但是在看到众将士在粮食到来后的欢呼鼓舞表现后,孙途又觉着自己这次的冒险是值得的。而且他也自信这次行动没有留下任何的后患,即便很快就会被当地官府报到朝廷里去,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朝中君臣也不敢将如此罪名强加到自己头上。

    这也正是孙途会在与梁山泊对峙的要紧关头亲自率军跑这一趟的原因所在,其他将领纵然对他再是忠心,也不敢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毕竟那可是两千许禁军与壮丁啊,在孙途的一声号令下,这些人都已成了刀下冤鬼,没有点魄力是根本做不出这等决定来了。

    而这,就是所谓的慈不掌兵了。只要是有助于取得战争最后胜利的方法,哪怕会让无辜者丧生,也在所不惜!

    在把粮食交给魏定国,由其安排让全军饱餐后,孙途也没有休息的意思,立刻就把董平、齐得胜等将领叫到了跟前,向他们询问起自己不在时的战况来。虽然他一来一去也就不到七日时间,可毕竟还在战时,不能有半点的马虎。

    而在听完董平的讲述后,孙途不觉又皱起了眉头来:“这么说来,几天下来梁山贼寇是完全没有半点动静了?我们都已经露出破绽了,他们居然也没有趁机攻击的意思?”

    “正是,这些贼寇倒是聪明得很。之前卑职都故意露出些破绽来了,也没能引得他们下山。”齐得胜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声:“如此一来,继续攻山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了。”

    “好在咱们现在军粮充足,倒是耗得起。”董平则佩服地看了孙途一眼:“还是都监有办法,竟能让那些家伙把粮食给交出来。”他可不知道孙途这次是靠什么手段拿到的粮食,只道自家都监是说服了那些朝廷官员呢。

    孙途对此只是倒也没有多作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便让董平他们下去处理军中事务了。只有最了解孙途行事风格的林冲等几人,才从其表情里看出了些深意来,趁着帐中没其他人,林冲小心问道:“都监,这些粮食不是那些官员自愿交与咱们的吧?”

    “哼,他们要能如此配合,咱大宋也不会落得

    今日这般田地了。”孙途低低地哼了一声:“一群尸位素餐,欺软怕硬的混账玩意儿,真以为我不敢拿他们怎样吗?”

    只此一句,就让林冲的脸色再度一变,他已然隐隐猜到了那些人的下场,心头也是一寒。片刻后,才又道:“都监,你这么做就不怕朝廷追究吗?”

    “这个你无须担心,朝廷就算有所怀疑,无凭无据的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来。而且如此一来,朝廷就得另为我们准备粮食,这对我们只有好处……”孙途冷笑一声,现在正是剿匪的要紧时候,皇帝是绝不会因为一点怀疑就节外生枝的。而且他相信一旦事情传开后,某些首鼠两端的家伙也该知道接下来做何选择了。

    当然,这些事情眼下看来都是小事,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在于能尽快破梁山平贼寇,只要做到这一点,那一切都不是问题,足以掩盖一切疑点。可一旦自己在这梁山泊失了手,到时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看来一般的手段是攻不破梁山了,只能用那一招了!”在沉吟后,孙途终于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只是想用这一计却还得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如此看来还需要在这儿耽搁上一段日子。

    ¥¥¥¥¥

    当孙途率军继续与梁山贼寇隔山对峙的同时,发生在武丘镇上的这场惨案已然在整个京畿路掀起了轩然大波。

    京畿之地,帝都所在,从来都是罪案最少的地方。可这次倒好,一下就发生了这么大一起杀人巨案,而且死的还是大批禁军将士,更且还有大量的粮食不翼而飞,这可不是区区一府一路官员所能应对了。

    只短短几日间,如此骇人听闻的案情便已报到了朝廷之中,顿时也引得满朝哗然。当得知自李宿以下几千人竟全被斩杀后,饶是蔡京高俅这样见惯了风浪之人,也惊得目瞪口呆,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当真是丧心病狂,无法无天到了极点!”素来以稳重和有城府而被官员们所敬畏的蔡京这时也已罕见地怒了,须发皆张地大声咒骂了起来。

    而高俅更是脸色发青,却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到了,半晌后才咬着牙道:“若我所料不差,这定是那胆大包天的孙途率军所为,也只有他麾下的那些兵马才有如此本事,能在一夜间将我数千禁军斩杀殆尽!”说到最后四字时,他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了。

    梁师成也随后说道:“不错,这孙途当真其心可诛,太师,咱们可不能轻饶了他啊。”

    蔡京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慢慢镇定下来,随后扫过面前一干官员,慢悠悠地问了一句:“你们说是那孙途带人所为,可谁有证据?”只此一问,就让众人都没了话说……

    &&&&&

    又是周一了,不知各位都复工复学了没有,路人发现周围已经慢慢热闹起来,只望大家在此情况下依然能小心为上,不要掉以轻心啊。。。。。

    另外,看到周一大家有没有想到一些其他东西呢,比如票票什么的。。。。。

第593章 后果(下)

    世事有时就是如此的玄妙,以蔡京高俅和梁师成三人如今的权势和地位,以往但凡是他们想要定罪之人,无论是否有确凿的证据,只要他们动了这心思,那罪名就会实打实地降在那人头上,完全就无冤可申。

    可偏偏这回对上孙途,哪怕他们有**成的把握敢说武丘镇的人是孙途派人所杀,粮食是孙途派人所抢,此时竟也拿他没有半点法子。因为他们有着极大的顾虑——

    蔡京的这一问顿时让其他两人迅速收声,堂内气氛显得越发的诡异起来。沉默半晌,高俅才不忿地道:“太师,难道我们就只能看着他得意,却整治不了他吗?纵然当地官员找不到确凿证据,可是……”

    “你想说我们可以炮制出人证物证来?”蔡京看了高俅一眼,眼神里带着几许不屑。对于高俅这个其实能力有限,只靠着巴结奉承才得以幸进的同僚,他还是有些瞧不上的。他蔡京才是从一场场朝中不见血却更为惨烈的厮杀中闯出来的政争高手,无论心性还是手段可要比在场两人高明得多了,这也是他能一直压制住朝中一干官员的关键所在。

    高俅有些讪讪地一笑,算是默认了这一说法。确实,以他们的权势,都不用亲自安排,只须透露个意思,各种证据就会被人接连发现,到时就足以治孙途之罪了。

    而这回,一直与高俅合作的梁师成都有些瞧不过去了,叹了口气道:“高太尉,那武丘镇可不在你我眼皮底下啊,孙途更不在京师,你就没想过一旦事情搞砸了,会给咱们带来多少麻烦吗?

    “不错,只要我们给出示意,下面的人自会拿出许多证据来,但你能保证这些人之后不会反水吗?还有那孙途,他可不是以前我们整治的朝中官员,此人胆大心狠,是绝不可能束手待毙的。一旦他知道是我等在栽赃算计他,你说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个……”高俅为之一愣,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恐怕到那时,孙途唯一能做的就是直接起兵造反了!而此时孙途手底下的人马数量已比之前更多,若再加上正与之交锋的梁山贼寇,一旦双方合在一起,那整个山东就真要彻底脱离朝廷掌握,其后果可不是他们所能应付了。

    而更要命的是,一旦事情真走到了这一步,谁能保证他们之前所做下的手脚不会暴露,到时朝野声讨,认定是他们把孙途和山东官军逼迫到造反这一步,那就算是蔡京都未必能顶得住各方压力,更别提他高俅了。

    在想明白各种利害后,高俅的脸色顿时就是一白:“太师教训得是,是下官有些把事情想简单了。”若孙途如今是在京城,他们自然可以用各种手段好生整治他,可他远在山东,手上还有兵马,这等手段就绝不能用了。

    就想以前说的那样,朝中奸佞可以用图谋不轨的罪名来陷害那些忠于朝廷的官员,因为他们认定了对方不

    能也不敢干出此等事来。可当孙途确有能力也有胆子干出谋反之举时,他们反倒不敢栽给他这样的罪名了。

    投鼠忌器,不外如是!

    “可是,咱们就这么放过了他?”高俅依然不甘心,话说他们这样的朝中权臣何曾在其他人手下吃过这么大的闷亏?何况对方看着还身份低微,就更难以让人接受了。

    蔡京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却不急着说什么,而是看向了梁师成,等着这位拿出什么办法来。梁师成见状只能叹了声道:“以下官之见,咱们暂时只能先忍下这口气,等梁山平寇一战结束后再分说不迟。

    “倘若孙途在梁山泊失了手,朝廷自然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严惩于他了!而且在下官看来,此结果应该有很大可能出现。毕竟之前朝廷派出几路兵马都以失败告终,难道他孙途还能例外不成?另外,他虽然夺了粮草,但其他兵器辎重尚未起运,这次咱们正好可以此为借口暂缓运送,他们缺少兵器箭矢等后勤保障,定然更难取胜。到时剿匪失败,再加上损兵折将之下实力大损,就是我等趁机除掉他的大好机会!”

    高俅一听到这番解释后,精神陡然就是一振:“太傅高见,下官之前确实过于操切了。如此应对,确实能在不动声色间,以最小的代价铲除孙途及其党羽!”

    就在梁师成得意而笑的时候,蔡京却又悠然问了一句:“那万一他要是平寇成了呢?”

    这话让梁师成也为之一滞,他是真不看好孙途能平定梁山贼寇,所以就没往这方面去想。至于高俅,更是张嘴结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见他二人都被问倒了,蔡京才冷笑道:“有些事情就跟做战一样,未虑胜先虑败才是正经。所以我们还得拿出他若平寇成功的应对之法来。其实这也简单,既然他孙途如此能战,那就让他继续为朝廷建功,如今江南方腊已成大患,大可让他再率军前往平乱。你们说,到时他敢推辞吗?”

    “当然不敢。”两人毫不犹豫地回道。只要孙途还没有造反,朝廷的命令他就必须遵行,不然就是给他们机会了。

    “孙途所倚仗的,除了麾下那些兵马,最关键的还在于山东当地百姓已被其蛊惑,那才是他敢胡作妄为的底气所在。所以只要咱们借此机会将他从山东调走,哪怕他真在江南又平了方腊之乱,只要到时不让他再回山东,孙途就不再有太大威胁!”

    “好依照釜底抽薪的妙计,太师英明,下官佩服!”高俅恍然过来后,连忙拱手称道。论才干他或许不是太行,但论去逢迎拍马的本事,他却要比朝中许多官员都要强上太多了。

    就是蔡京这时也不觉满意地笑了起来:“所以,就暂且让那孙途再猖狂几日,无论梁山平寇的最终结局是什么,他都难逃一死!”

    对面两人也都嘿嘿地笑了起来,之前心中的愤

    懑也终于得到了缓解,然后带着放松的心情各自告辞离开。只是在他们离开后,蔡京脸上的笑容还是为之一敛,心中再度暗暗盘算起来:“孙途的问题只是其中一角,如今朝廷对那些武将还是太过宽仁了,以致他们变得放肆起来!一个孙途就已让朝廷不好下手,要是西军种家,又或是童贯之流干出相似的事情来,可就不好制衡了。看来得尽快着手分其兵权,以除后患了!”

    孙途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这一系列自保的手段居然会给整个大宋军队体系都带来新的麻烦,使本就孱弱的大宋官军进一步的雪上加霜。

    ¥¥¥¥¥

    当然,他的这一做法也不全然是后患,其实还是有些正面作用的,至少是吓到了山东的一些地方官员。

    就如蔡京他们的看法一样,当武丘镇的惨案内情传出来后,山东的一些地方官便在第一时间猜到了此事为孙途派人所做,因为他们从来就没听说过京畿路那里存在着一股无法无天的盗匪,居然敢打劫官府的粮食,而且还把几千人都给杀了个干净……而在想明白这一点后,他们是真个怕了,显然一旦孙途真发了狠,说不定也会对他们用上此等霹雳手段!

    之前孙途也曾找济州、登州等地官府征调粮食,而早一步收到朝中权臣密信的他们自然就选择了听从对方的安排,对孙途的要求不作任何反应,最多就说一句城中粮食短缺,暂时还在筹措中。

    因为在当时的他们看来,相比于孙途,高俅这样的权臣才是更可怕的存在,那是真正能决定自己将来官职之人。可现在,得知武丘镇的惨案后,这一想法便立刻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扭转,官职固然要紧,可再要紧能比得过自己的小命吗?

    高俅也好,蔡京也罢,他们能做的最多也就是以各种借口罢免他们的官职而已,可是一旦惹恼了孙途,让其发狠带兵杀来,那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得搭进去了。两者之间孰轻孰重,几乎所有人都能迅速做出判断来。

    于是接下来几日间,各州府就突然富裕了起来,各衙门的官吏办事效率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只短短三日间,他们竟都筹措出了好几千斛的粮食,然后忙不丢就派人送往军前。

    于是,在孙途于武丘镇夺粮后十日内,本来都已见底的军中存粮便不断得到增加,等到进入四月中旬时,军营里的囤粮已足够他们全军用上半年之久了。

    对于这一结果,官军将士们自然是欢欣鼓舞,士气大振。有道是手里有粮心不慌,有了这么多粮食储备,他们已有决心和梁山贼寇打一场足够长的消耗战了。

    而对山上的众好汉们来说,看着不断有粮车进入军营,却让他们大为不安,就连宋江都开始动摇,觉着自己之前的战略大有问题了。

    而就在这时候,真正决定这场战斗走向的变故终于发生了……

第594章 山寨隐患

    多日的豪雨过去后,使得这天地变得更加清爽透亮,碧蓝的天空映照在抬高两尺许的湖面上,使得水色也变得碧澄澄的,有着几分山水泼墨的美感来。尤其是当人站在高处俯瞰时,更能领略到梁山水泊的景色之美。

    不过立在山寨之前,不断往下方眺看的宋江此时可完全没有半点欣赏美景的意思,反而是愁眉深缩,满心忧虑。只因为在大雨停歇之后,他们又亲眼瞧见了好些运粮队伍不断从东边赶来,将大量的粮食送入下方的官军军营,这就意味着他之前的如意算盘已彻底落空,已不可能只靠一个守字就把官军给耗退了。

    甚至于此时的形势都已然逆转,他倒是要开始担心山寨里的存粮还能让兄弟们支撑多少时日。虽然梁山寨子里一向有着充足的储备,但最多也就准备两三个月的存粮,现在已被官军围山一月有余,过半粮食已被消耗,一旦再过一个月还未能退敌的话,后果可就变得很是严重了。

    其实早在确认官军粮食已然得到补充后,就有不少兄弟再度请战,但还是被宋江给暂时压了下去。但到了此时,在发现官军居然也开始已稳守围山为主,不再主动攻击后,宋江倒是有些动摇了,或许主动出击已是他们唯一取胜的希望了。

    “咦,那些是……渔船吗?”这时,身边一个兄弟的嘀咕让宋江从思绪中回神,定睛往下看去,就瞧见有一大片乌压压的船只正顺流进入到水泊之中,并停靠在了靠近官军军营的一边,看这情况应该就是官府从周围征调来的各色船只,这是打算从水路对自家山寨发起攻势吗?

    他才刚生出这样心思,身边不少人已然哈哈地笑了起来:“这些官军是想瞎心了,竟欲以这等小船攻我水寨。莫说这些寻常渔船了,就是朝廷水师大船,只要入了我梁山泊内,也别想囫囵着出来!”

    这番话可不是狂妄自大,而是有着实打实的底气。梁山泊能顶住官府和朝廷 的多年打压征剿却屹立不倒,他们的水寨及麾下水军正是关键所在。之前朝廷也曾发兵来攻过水寨,其结果不但损兵折将,还把他们花巨资造出的大船都给搭了进去,如今已成梁山水军的座船,所以官军若打起水寨的主意,那就跟送死没有任何区别了。

    “兄弟们不可大意,那孙途为人精明,是不可能干出此等糊涂之举的,他作此安排就一定有更深的目的。”宋江却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当即肃然提醒道。思索了片刻后,他又回头传令道:“赶紧派人下山去,给水寨的诸位兄弟带话,让他们严守寨子里不得随意出战。”

    见宋江说得郑重,那些个兄弟也不敢懈怠了,当即就有人领命匆匆往东边缓坡处下去给水寨的兄弟带话了。

    梁山东西北三面环水,正因为有水寨可为屏障,所以这三面的山路都要平缓许多,人员上下山传递消息什么

    的也最是容易不过。只花了不一会儿,这道命令就已传入东边水寨,报到了此地水军头领混江龙李俊跟前。

    三处水寨皆有精通水战和水性的头领坐镇,东边这里是李俊为首,童威童猛兄弟为辅佐,西边寨子里是阮氏三雄为主,至于北边,则由张横张顺兄弟看着。这几个都是多年于船上讨生活,而且水上功夫了得的好汉,而这其中又已李俊最为可靠,不但一身本事远超众兄弟,还足够稳重机灵,是众人公推的水寨之主。所以当宋江下这道命令时,便先传到了他这里。

    李俊在听完命令,又特意来到外头远远眺看了那边水上的情况后,方才点头道:“公明哥哥的顾虑不无道理,我也觉着官军把船只放到明处定然是另有阴谋。你且带话回去,就说我会约束手下兄弟,不让他随意而动的。其他两寨的兄弟我也会打招呼,反正除非官军真乘船攻来,否则我们绝不会轻易出寨。”

    李俊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那传令之人离开后,他便迅速颁下了严令,然后又派人把这一决定送去其他两边水寨,让张顺他们和阮氏三雄都紧守门户,莫要急着出击。

    对此,一向以宋江马首是瞻的张家兄弟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可是当话传到西边寨子的阮氏三雄这里时,他们三个的反应就有些不一样了。小二小五还没太大反应,年纪最轻,脾气也最暴躁的活阎罗阮小七却把眼一瞪:“几位哥哥如此做法也太长他人志气,灭我梁山泊威风了!我早看过了,那些进入湖泊的船只都是些打渔船,咱们只要突袭一场,就能将之一股而灭,何必费心思守着呢?”

    “阮头领,这是宋寨主和李头领的意思……”传话者小声强调了一句,却惹得阮小七大为不满,一拍桌子道:“怎么,你是想拿他们来压俺不成?我可告诉你,俺只认晁天王是山寨之主……”

    “小七……不得胡说!”眼看自家兄弟又要说那不该说的话了,阮小二急忙呵斥道:“我梁山众兄弟一体同心,天王和公明哥哥自然也是一心的!”

    “哼,天王和公明哥哥是不是一心不好说,但咱们西边水寨是后娘养的倒是真的。这都快有半月了吧,咱们居然连点酒都没见到,现在还要枯守寨子里,让人蹬鼻子上脸,这日子是没法过了!”阮小五突然也怪笑着抱怨了起来。

    这让阮小二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其实他心里也有气,尤其是对宋江很有些不满和敌意。在他心目中,这梁山山寨可是晁天王带着兄弟们打下来的,连宋江当初差点死在江州,也是晁天王带着大家伙儿劫法场救回来的。可自他到了山寨后又都做了些什么?

    虽然山寨确实比以往强盛了许多,可晁天王的威信却是不断下降,如今山外再提起梁山泊,只知有他呼保义宋江,却没几人再提晁天王的大名了。就连寨子里的许多兄

    弟也只听他宋江的吩咐,不顾晁天王的号令!这算什么?引狼入室吗?

    反正他们阮家三兄弟是很不满现在的情况的,同时也因为对宋江的不满,使得他们对李俊等人也带着一定的敌意,总觉着自己所在的水寨被人苛待了,各种后勤和食物上也被人恶意克扣了。

    “阮头领有所不知,其实寨子里也已多日未曾饮酒了,如今正在战时,晁天王和宋寨主都已下了严令,为免喝酒误事,所以……”那传话之人只能硬着头皮作起了解释来。

    “好啦,不必说了,不就是让咱们在寨子里守着吗?我们遵令就是。”阮小二很不耐烦地一摆手,大有把人就此打发的意思。

    见他都下起逐客令了,那人也不敢再作逗留,又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

    等其走后,三兄弟才又互相看了几眼,阮小七忍不住道:“二哥,五哥,咱们就这么守着吗?这都守了多少天了,之前因为官军在岸上,所以我们不好出兵,可现在人家都下水了,难道还不能攻一把吗?再这么憋下去,我都要憋出病来了!”

    阮小二到底要比兄弟更稳重冷静些,纵然心中不忿,此时也只能安抚道:“既然山上传令下来,便说明天王也是认可的,所以我们还是再忍忍吧。你也别怕没仗可打,既然官军都已经征船下水了,就说明他们很快就要从水路发起攻击。只要他们来攻,就是我们一显身手的时候。”

    “二哥说的是,到时候且看咱们兄弟的手段!”阮小五也跟着道:“那李俊也好,张横张顺兄弟也罢,都不是梁山泊人,比起咱们兄弟还是弱了些。到时候,咱们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水中之龙!”

    “老五说的好!”阮小二哈哈笑道,又远远地看了眼二十里地外的那些大小渔船,只盼着他们能尽快过来。

    “只可惜寨子里没酒啊,要不然喝着酒,杀着人才是真正的快活呢!”阮小五又舔了下自己干燥的嘴唇说道,这话却再度惹来了其他两兄弟的一声叹息,他们都是好酒之人,半月下来滴酒未沾,这滋味儿实在太难受了。

    “哎,也不知朱贵那边的酒店怎么样了,听说他来不及赶在官军到来前退上山去。那酒店里的美酒可都便宜那些官兵了,真是可气啊。”阮小七也是一脸无奈地道。

    不知不觉间,三兄弟的话题就从官军身上转移到了酒上……

    而就在他们谈起朱贵酒店一事两日后的夜里,一条小船突然顺流来到了水寨跟前,稳稳站在船头的,赫然正是瘦高个子,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的旱地忽律朱贵!

    当然,寨子里的人在将朱贵的船只放进寨门时可并未觉察到,在前方数里外的湖泊水面之上,已有二三十艘小船静静地漂浮在那儿,与夜色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孙途真正的杀招施展出来了!

第595章 计破水寨(一)

    这次山东诸州府的官员是真被孙途给吓到了,他居然真就敢对朝廷押送军粮的队伍下手,而且是屠尽了数千禁军民夫,这等狠辣手段以往别说见了,就是连想都没人敢想的——哪怕此时惨案尚未有定论,大家其实都已认定了粮食必然是被孙途所抢。

    正因如此,在事情传来后,各地官员就迅速把早已筹措好的粮食火速运往梁山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而除了粮食外,孙途之前提到的需要船只一事他们也都抓紧去办,并在粮食到位后不久,也为孙途所部提供了大大小小一两百艘船只。

    只是这些船只的样子就显得有些太过寒酸,几乎有八成乃是江上打渔用的渔船,也有部分客船,至于真正的战船却是少之又少,更别提那种高大坚固,各式武器配备周全的艨艟巨舰了。毕竟山东主要还是以陆地经营为主,又无水师,自然找不出能真正能作战的战船了。

    当孙途看到这些大小船只时,也只能是一声叹息。不过他也知道那些官员们已然尽力,所以倒也没有再刁难他们,只是让随行的那些船夫渔夫们尽快熟悉这梁山水泊内的水势水形,为接下来的攻击做好准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攻打梁山水寨他本就没有强攻的意思,这些船只更多只起到个交通工具的作用,所以寻常渔船客船倒也勉强可以接受。不过底下一些将士对此就多有疑虑了,只是碍于孙都监的威名,才没有人敢公然说出来。

    等到四月二十这日,孙途才再度召集麾下将士,开始布置新一轮的攻山部署。当日下午,停息将近十日的杀声再次于梁山泊前爆发开来,官军再度奋勇冲杀,却又一次受阻于猿难渡这一关前。但在这场战斗的掩盖下,孙途却已于暗中亲自接见了一直留在山外酒店里的朱贵。

    因为孙途这次出现的过于突兀,再加上一开始就封锁了进入梁山的水陆而径,从而导致了身在山外的朱贵没能及时退回山寨。也是直到这次见到孙途,他才知道这一切居然都是对方有意而为,而当他从孙途口中得知接下来需要自己去办的事情后,朱贵更是惊得面色一白:“孙……孙都监,此事也太……太……”卑鄙二字他还真不敢说出口,只能含糊道:“他们毕竟是我的兄弟……”

    孙途冷然看着他:“朱贵,你真觉着他们是把你当兄弟看待吗?若是如此,为何他们会把你留在山外数年,恐怕你在山寨中的地位也不高吧?还有,这次我发兵之后,你可是一直都处于险境之中,可你那些兄弟有一人杀下来救你吗?就更别提你和当初的梁山寨主王伦之间的交情,以及他被人害死的事情了。论卑鄙,恐怕那些鸠占鹊巢者才是最卑鄙的!而你的兄弟,不是只有朱富一人吗?”

    一番话说下来,竟让朱贵完全无言以对,也挑起了他心中极大的怨气——是啊,自己才是这梁山泊上的老兄弟,可结果现在却落得被人排挤,连山寨

    都上不去的境地,他们何曾真把自己当作过兄弟?

    还有王伦之死,以及杜迁宋万两个老弟兄和自己一样的境遇,顿时让他心中的摇摆很快消失,沉吟片刻后道:“好,我答应你便是。不过此计只能用一次,而且只能用在有勇无谋,最疏忽大意的阮家兄弟身上,李俊张顺等人过于机警,即便我去了,怕也难成事。”

    这就看出能让朱贵为官军所用的好处来了,他比孙途更了解梁山一干头领的性子和为人,从而找到更适合的目标。孙途也满意点头:“那就从他们身上下手,至于其他两寨水军,我自有办法对付。你只管照我的意思行事,我会带精锐跟在后头,定会保你平安。”

    于是,在这天夜里,朱贵带着几个酒店里的伙计,撑船直奔西边水寨而去,而在其身后,则远远跟了一支二三十艘船只组成的队伍,每条船上,皆是青州军精锐,足足有两千之众!

    可以说,孙途是将此一番当成攻破梁山的胜负手了!

    ¥¥¥¥¥

    不知其中根底的阮家兄弟在得知朱贵带人到来时自然是热情招待,尤其是在知道他居然带来了几十坛美酒后,兄弟三个更是大喜过望,阮小五忍不住拍着朱贵的肩膀笑道:“朱贵兄弟,你和我们兄弟当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你可知道就在几日前,我们兄弟还念叨着你,很是想念由你亲手酿制的美酒啊,不想才两日工夫,便心想事成了。”

    “呵呵,五哥言重了,其实小弟也一直都想着能回到寨子里来啊,你是不知如今外头的情况,官军守住了各处要道,我和手底下的弟兄却是连跑都没地儿跑。”朱贵笑着附和道,又叫人赶紧把船上所装的美酒全部搬入寨子。

    他这话倒是叫阮小二有些疑惑:“既如此,你今日怎么又能过来了?”

    “今日也是老天保佑,那几个守着咱们酒店的官兵居然跟我要酒菜吃喝,于是我就在酒菜里动了点手脚,然后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这才能从水路回来。这不,我连酒店里的好酒都一并带来了,可不能便宜了那些混账。”

    “说的是,,便宜他们还不如便宜咱们自家兄弟呢。二哥,多问这些做什么,咱们可有好多天没有吃酒了,今晚可得好生喝上几碗,过过瘾才是!”阮小七在知道船上都是美酒后肚子里的酒虫早已作怪,再也无心听自己兄长说太多,急切地便要喝酒。

    其实阮小二也不比自家兄弟好多少,听了这话便哈哈一笑:“说的是,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喝酒才是正经。不光我们兄弟,下面的弟兄也早忍不住了,赶紧把酒都分下去,大家都喝点,过过瘾。”

    朱贵一听这话,心头更是一喜,果然这阮家兄弟三个都没什么警惕心,更不把军中不得饮酒的禁令当回子事儿,只顾着自家痛快。但他为了把戏作真了,此时还是故意劝道:“三位哥哥,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草率

    了?如今还在战时,咱们对面就是官军,要是喝酒误事可不好交代啊?而且,之前宋寨主就有命令,让我们不要滥饮……”

    “咳,你听那话作甚?咱们又不是官军,我们上山落草图的什么?不就是个痛快自在吗?若是在山寨里还得讲究这个顾忌那个的,那咱们做什么贼寇,当兵去不好吗?何况咱们梁山泊的寨主晁天王可从来没有说过要戒酒,宋江的话不听也罢。”阮小七当即反对道,同时还把手一招,叫过一个兄弟来,吩咐道:“把酒分下去,咱们兄弟有福同享,今晚大家都喝足了酒,等来日杀敌立功!”

    阮小二也很认同自己兄弟的说法,当即也一摆手:“去吧,再拿四坛酒进屋里,咱们兄弟要和朱贵兄弟好生喝个痛快,再把咱们藏起来的好鱼干都拿出来下酒。”

    到了在一步,朱贵自然是不会再劝,便苦笑着随他们三兄弟一起进了作为指挥所的木屋之中。片刻后,酒菜就都被人迅速送了进来。阮家兄弟也不再客气,各自拿起一坛子酒,拍开上头泥封,就先嗅起了那诱人的酒香来。

    “当真是好酒啊……”坛中美酒所散发出来的香味儿顿时让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当下就直接拿着坛子对撞了下,便咕嘟嘟地喝起酒来。

    虽然配酒的菜肴只是最简单的鱼干,可兄弟三人却是喝得极快,只一会儿工夫,就各自喝下了半坛子酒。直到这时,他们才抬眼看向一旁的朱贵,发现他手上的酒坛还是满的,就不禁笑话起来:“朱贵,你这喝酒的样子就不像好汉,咱们山上哪个兄弟不是好酒如命,你倒好,能酿出如此好酒,却偏偏喝酒跟个娘们儿似的。”

    “呵呵,在下确实并不善饮,不然寨主他们也不会放心让我照看山外酒店了。”朱贵赔笑着回了一句。

    这话再度惹得众人一阵哄笑,与此同时,外头的气氛也热烈了起来,水寨中的一干喽啰也几乎个个好酒,现在有酒送来,自然人人都要喝个痛快了。此时梁山西边水寨上下皆已酒香四溢,就仿佛他们已然取得这场对官军的胜利似的。

    “朱贵,你虽不善饮,可这酿酒的手段却是高明得很,这酒可比咱们以往喝到的都要醇厚得多。对了,这都比你以前带上山寨的酒更有滋味儿,你莫不是以前藏私了吧?”喝得痛快的阮小七斜着眼睛盯着对方突然问了一句。

    随后他发现朱贵依然没有太多喝酒的意思,就索性起身,想要去拿他手中的酒坛。可就在这一起身间,阮小七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一阵无力,眼前也是一阵发花,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了,这让他先是一愣,继而又笑道:“朱贵,你这酒不但滋味儿好,连酒劲儿都见涨啊,居然这么快就让我有了醉意了……”

    说着,他身子陡然就往边上栽去,顿时引得阮小五和阮小二一阵大笑,但旋即,他二人也察觉到自己头脑也开始发昏了……

第596章 计破水寨(二)

    湖上夜风起,湖水轻荡漾。

    水面上的一干小船也跟着湖水不断摇摆着,使一些并不习惯水战的将士赶紧站稳了脚步,有几人更是伸手就攀住了船舷,生怕一个失足落下水去。

    孙途的目光汇聚在前方的梁山水寨处,暗暗计算着时间。朱贵带人进去已经有个把时辰,倘若顺利的话,这时候差不多就该得手了。这让他精神更为抖擞,小声吩咐道:“叫将士们做好准备,一会儿便靠过去。”

    身边的斥候营及陷阵营的将士忙低声作应,只有杨志握着手中刀,小声说道:“都监,他们毕竟曾是一伙,咱们还得有所提防才是。”

    满意地看了眼愈发谨慎的杨志后,孙途才回道:“用人不疑,至少此事上朱贵还是值得信任的。而且水寨里一直都没什么动静,若真已知道我们在外,以这些人的性子,怕是早就趁势杀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瞧见前方水寨里有火把在黑暗中挥动着,左右各三圈,正是之前约定好的进攻信号。这让孙途心下大定,立马就抽出了随身的佩刀,低喝一声:“全军进攻,上!”

    “哗啦”连声间,固定着船只的铁锚已被相继迅速拔起,同时竹篙船桨不断轻击水面,推动着几十条装满了官军的船只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前方水寨扑去。三五里地只让他们用了顿饭工夫就已赶到,在来到已然开启寨门的水寨前时,孙途没有丝毫的迟疑,便已一个箭步飞跃而起,扑到了寨子内,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先后站到了实地。

    直到脚踏实地,一众将士的心才彻底踏实了,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了一幅奇景——只见那水寨里除了几个手持火把的酒店伙计打扮的汉子外,其他几百人尽皆倒卧于地,虽然有些人神志依旧清醒,看到官军入寨露出惊怒恐慌之色,可此时的他们却是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

    只迅速扫过现场这些喽啰的情况后,孙途心中已然大喜过望,看来事情比他所预料的更加顺利,这些守水寨的梁山军居然全部中招倒下了!

    “将军,我家主人就在那屋子里,和三个阮头领喝酒呢。”在他们靠近后,其中一个伙计上前一步小声禀报道。孙途点头的同时,也看到了其右手还提了把尚在滴血的钢刀,显然他才刚杀了人,应该是这寨子里尚有未被药倒的家伙也被他们直接下手偷袭解决了。

    “做得好,这番破此山寨,你们当记首功!”孙途在满意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头后,便已迅速带人直扑向了那边的木屋。刚到跟前他便听到了里头的一声虎吼,以及重物撞击时生出的砰砰声。没想到里头居然还能动手,这让他大感意外的同时也不敢怠慢,抬脚便已踹开单薄的门户,直闯而入。

    旋即入目的,便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这屋子的地上,墙上赫然溅满了鲜血,三条浑身染血的汉子正拼命追杀着一个瘦高个的男子,正是阮氏三雄与朱贵!

    ¥¥¥¥¥

    就在孙途他们朝着水寨赶来时,屋中饮酒的三人也已瞬间惊觉情况不对,因为他们三个都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乏力,这显然就不是醉酒该有的状态!

    而且就在几人错愕的同时,外头也传来了几声惨叫,听那声音,正是自家寨子里的兄弟所发,这更使他们对朱贵的疑心到了极点。阮小二当即撑起身子喝声问道:“朱贵,你在这酒中动了什么手脚,你到底想做什么?”

    朱贵刚想佯作不知地糊弄一番,拖延到他们药性发作,或是孙途率军赶来,可还没等他开口呢,旁边的阮小五却已合身扑来,一双大手已直取其咽喉。

    阮氏三雄多年来都过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活,不但体格远超常人,而且作战也最是悍勇不过,一旦察觉到朱贵有阴谋,便再不会有所拖延,当下就动手要先将其拿住了。

    感受到在一扑的气势,朱贵心头先自怯了,赶忙就往后退避开去,口中还叫嚷着:“三位兄弟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可是他灵敏的动作却已彻底暴露了自己的问题。阮家三兄弟都已手脚发软,头脑发昏,可他这个同样饮过酒的却没有任何影响,要说不是他捣鬼怕是连鬼都不会信的。

    这一认识让阮小二更是大怒:“好你个朱贵,居然背叛我们梁山兄弟,我宰了你!”说着他也踉跄着脚步,急追向朱贵,同时阮小七则一个闪身挡在了屋子唯一的出口,那扇门户前,以防朱贵脱身,或是有人在此时杀将进来。

    如此一来,朱贵可就有了大-麻烦了。他本身就不以武艺见长,远不是善战的阮家兄弟的对手,现在他们三人虽然都中了蒙汗药行动迟缓,但三人联手却让他迅速落于下风,只能不断闪避,却连反击都做不到,唯有寄望于对方药性一起,直接倒下去了。

    而在几次扑击皆被朱贵闪过后,三人也觉察到了自己身子上的问题,尤其是在全力扑击导致血液循环过速后,他们的情况越发恶劣,双眼看东西都已经很是朦胧模糊,这使他们更为焦急,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就在此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的阮小七突然一声怒吼,拔出腰间尖刀噗哧一声就扎进了自己的肩头,伴随着一阵刺痛,居然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随后便再度恶狠狠地扑上去,居然真就一拳打在了没来得及闪避的朱贵的背部,打得他踉跄前跌,差点就倒在地上。

    而在看到他这一表现后,其他两兄弟也都发起了狠来,纷纷抽刀自残,然后靠着疼痛的作用来抵消蒙汗药的药性,再朝着不断东躲西藏的朱贵发动攻击。

    如此一来,朱贵的情况就越发的危险了,几次中招,身上也多了好些伤口,与三人一样,也是浑身浴血。而更叫他绝望的是,阮小二三人居然是越来越精神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药性居然有缓解的意思。

    他却不知道,这完全是三人歪打正着以刀自伤后流血把药性给带出去所造成的结果。虽然因为

    血流不止导致三人伤势愈重,但因为此时心情极度亢奋,他们压根就没有这种感觉,所以动作上都快要赶上平时了,一番追逐包围下,朱贵还真就被逼入到了角落绝境,眼看就要被他们杀死。

    当此危急时刻,房门突然就被人重重蹬破,一名青年已闪身而入。房中四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朱贵便是一声大叫:“孙都监救我!”

    只此一句,便让其他三人迅速明白过来,更是恼怒异常:“你果然勾结了官军,真是该死!”怒吼声中,阮小七已一个转身,挥舞着手中短刀,就直扑杀向了刚踏进屋子,还略皱着眉头的孙途。

    他虽然攻得凶狠,但本身武艺就远不如孙途,此时又是中毒又是带伤的,动作又比平时缓了半拍,又怎么可能威胁到孙途呢。见其扑来,他只是微一偏身,顺势伸手在其肩肘处一带一推,便已把阮小七的身子给直接推摔出门,让他狼狈的一个嘴啃泥落在了屋外。

    还没等他挣扎欲起呢,几把亮晃晃的刀枪便已架上了他的脖子:“不许动,再动要你狗命!”随孙途同来的将士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见人被自家都监打出来,自然不会放任其再起了。

    与此同时,屋内的战斗在片刻间就被终结。

    阮小二和阮小五两人刚欲发狠先把朱贵斩杀,孙途却已腾身扑到,一手托住小二的右手,使其挥出的一刀砍在墙上,同时一脚踢出,正中小五的膝弯,竟直接使其一个踉跄倒了下去,也使其出手的一招偏离了方向。

    然后还没等他们再发招,孙途已挥拳快速攻出,砰砰砰连续几拳,全都打在了他们胸口面门等处,直接将两人打得翻倒在地,再难起身。

    阮氏三雄虽然悍勇善战,但最大的本事还是在水里,若是脚踏实地的作战,却是远远不够看的。别说他们现在喝了蒙汗药又大量失血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就是完好无损,三人联手也远不是孙途的对手,只是现在解决着更为方便而已。

    等把三人尽数打倒后,孙途才一探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朱贵:“朱老板,让你受惊了。不过此番拿下水寨当记你大功……”

    “多谢孙都监及时来救……”朱贵有些虚弱地冲孙途抱拳称谢道,心里也是一阵后怕。他是真没想到阮家三兄弟竟如此凶悍,中了蒙汗药居然还能压着自己打啊。

    等孙途搀着朱贵出门,又叫人将阮小二他们也拖出屋子的时候,这处水寨已全部被官军所控制,所有梁山泊的人全都集中捆缚起来。

    轻轻松松,只花了一两个时辰,这处梁山西边水寨便已落到了孙途之手。但是今日奇袭水寨的战斗却才刚刚开始!

    &&&&&

    。。。。。。昨天的第二更因为一时疏忽居然发到了前面的分卷里去了,所以让不少书有没能发现,其实路人可没有断更啊。。。。

    万分抱歉,现在已经把它重新移回了正确位置,大家可以看一看!

第597章 计破水寨(三)

    三更天,睡梦中的张顺猛地被远处的杀声所惊醒。在起身往外查看时,更看到了西边本该浓黑一片的天空竟被火光印染得一片通红,这让他迅速从迷糊中定神,都顾不上穿好衣裳便已急急冲出了屋子。

    与此同时,寨子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跑了出来,满眼诧异与不安地盯着西边,议论不断,张横也光着脊梁提了把刀就跑了出来,一边大声呼喝着让手下兄弟严守岗位,一边来到了张顺跟前:“兄弟,这是阮家兄弟那里出了状况了吗?”

    张顺神色凝重,盯着前方的火光点头道:“多半就是如此了,应是官军对西寨发起了突袭,还用上了火攻!”

    “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从水路对咱们发起攻势,以阮家三兄弟的本事,应付他们应该绰绰有余了吧?”张横其实心里也有些忧虑,这么说只是为了从自家兄弟口中求得一个安慰罢了。

    但张顺却未能让他如愿,沉吟后摇头:“这可不好说,那孙途的本事你我早前就已领教过。当日在江州,他能带着一批没多少战力的乡兵剿灭凶蛟一伙,今日他手底下兵强马壮,对我们的威胁自然就更大了。何况,我们又全无准备,西寨那边可不乐观啊。”

    张横脸色一变,急声道:“那咱们这就出兵支援如何?”

    “不妥,谁知这是不是他们声东击西的阴谋,我们不知西寨处战况,最好的做法还是严守本寨,不给他们以任何可趁之机。”张顺可比自己兄长要稳重得多了,立马制止道,毕竟他们的职责还是守住自家所在的北寨。

    张横虽然也认可兄弟的看法,只是心里依然带着含糊:“那要是西寨真个被破,后果可不好说了……难道要等山寨上的兄弟下山救援吗?”

    张顺还没想出对策来呢,前方已传来了一阵兄弟们的叫喊声:“有小船过来了……是咱们山寨里的兄弟……”

    当张家兄弟闻讯赶去查看时,一艘小船已来到近前,两个喽啰打扮的汉子已跌跌撞撞地从水里趟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喊道:“张头领,快救救咱们西寨吧,官军正放火烧寨,我们就要抵挡不住了……”

    “你说什么?西寨怎么会抵挡不住?阮家兄弟几个在做什么?”张横急得一把就将其中一人给揪到了跟前,大声地喝问起来。而张顺则要温和些,也盯着一人喝问道:“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那官军太过狡诈,居然于夜里偷偷靠近咱们西寨,然后就突然放出火箭,点燃了咱们寨子的外墙。三位头领在惊觉不妙后就赶紧带了兄弟们出寨迎敌,不想官军居然早有准备,安排了弓箭手埋伏在旁,居然就射伤了二哥和七哥,只有五哥带着大家伙儿退回寨子。弟兄们伤亡惨重,就快要支撑不住了,这才让我们冒死杀出寨来求援。二位头领,我们西寨支撑不了太久,还请快快发兵救援吧。”这位说着,都要跪下来磕头相求了

    却被张顺一把架住:“不必如此,咱们兄弟之间自当守望相助。不过我且问你,此来一路之上你可有发现其他船只吗?”

    “没有……在杀出官军的包围圈后,我们一路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他们应该是把兵力都集中在了我们西寨,别处已不可能再安排兵马拦截了。”

    “那就好。”张横当即抢着说道:“兄弟,我们这就派人前往救援,迟了可就真救不了人了。”

    张顺本来心中还有所疑虑,但看着面前两人那满身烟火血迹的狼狈模样,以及周围一干兄弟个个求战心切的反应,他终于还是把这点顾虑给放到了一边:“好,我们这就发兵去救。不过北寨这里还需要有人守着,就由哥哥你带三百兄弟在此,我带其他兄弟赶去救援西寨。”

    张横虽也急着想救援西寨,但也知道自己弟弟所言在理,便点头道:“好,你一定小心,这些官军可比以往对手要狡猾得多,可别中了他们的计了。”

    “哥哥放心。”张顺说着,便已迅速点了三百人马,分坐二十多艘大小船只,在两个求援者的带领下迅速离开北斋,直朝西寨方向而去。

    有道是救人如救火,如今西寨既被攻击又起了火,他们自然更不敢有所耽搁了,即便今夜湖面上没什么风,又不顺流,二十多艘船只却依旧行得飞快,只半来个时辰,就已赶出去十多里地,路程已然过半。

    就在大家做好了与官军正面一战,解救西寨兄弟时,站立于主船船头上的张顺突然心头一动,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时间不对啊。现在才三更过半,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我北寨求援了?”

    因为据常理推断,官军要想掩人耳目地对西寨发起攻击就必须在天黑后再出发。而从官军屯船的岸边到西寨怎么也得花上大半个时辰,再加上中间安排细节,综合起来不到二更天都无法发动战斗。

    然后以西寨与阮家兄弟的战力,即便遇到偷袭,又有些乱了分寸,好歹也能支撑一段时间,那等他们找人求救就得在三更之后了。可现在,这两人居然在三更刚过就出现在了自家寨子前,除非他们是飞过来的,否则断没有这么快的可能。

    这其中的破绽不大,再加上军情紧急下,张顺他们之前一直没有看出问题来,直到现在,他才察觉有异,立刻就留了心眼,转头冲不远处那艘小船上的两人喊道:“你二人过来说话,我还有事要问你。”说这话时,他已在暗中打了手势,让同船的兄弟做好准备,只等他们一靠过来,就动手拿人。

    两人忙答应一声,作势便要划船靠过来。可就在大家都做好准备的当口,两人突然就腾身而起,扑通两下就先后跳进了水里,直接就来了个弃船而走。这下先是让众人为之一呆,但随即,张顺便已迅速明白过来,大声叫道:“咱们中计了,他们不是西寨的兄弟,是官军的人!

    大家小心……”

    只是这句提醒却已然太迟了些,因为他的话音尚未落下,侧方的黑暗中,突然就响起了弓弦的嘣响,而后便有数十支利箭破空飞至,直接就把还没闹清楚具体情况的一众喽啰射了个措手不及,惨叫声里,不少人已先后落水。

    与此同时,随着几声锣响,前后左右竟同时有船只包抄过来,弓弦响处,箭矢如雨点般朝着张顺等人的船只射来。

    在这个毫无遮挡的湖面上,猝然遇到如此包围偷袭,这对众水军兄弟来说那就真正是灭顶之灾了。有人举起了简陋的盾牌,有人挥舞着兵器拨打,也有人选择跳入水中……但在如此大量密集,且劲道极大的箭矢贯射之下,这些人的挣扎明显都是徒劳的,除了那些跳入水中者,留在船上之人就都如被割倒的麦子般大片大片地倒了下去。

    张顺虽有着一身过人的水上本事,这时也已只能自保,压根无力救人反击了,唯有愤懑地跳进水里,躲避那在众船只上方交汇而成的箭雨。只一个照面,梁山北寨的水军兄弟们甚至连敌人的面都没看清楚,连他们到底出动了多少人马船只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便已大败亏输,死伤惨重。

    张顺心中大悔,若是自己早一些察觉这是个阴谋,就不会酿成这般惨剧。同时,他心中更生警兆,说不定自家北寨才是官军此番攻击的重点目标!顿时间,他已顾不上报仇救人什么的了,当即在水下迅速掉头,便往北斋方向飞快游去,他得赶紧回去提醒兄长,做好防御才是。

    可结果,他刚游了一段距离,打算浮出水面换气时,前方竟闪过几道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对方居然连这都算到了,一早就派人守在了水下!

    不过张顺倒是无惧,他浪里白条的名号可不是平白得来的,当初在江州一带,扬子江里就没人能在水里与自己过招。眼看敌人挡道,他便迅速靠了过去,欲将之杀死。

    可还没等他扑到对方面前呢,那人竟突地亮出了一件怪异的武器,看着似弓非弓似弩非弩,半人多长,前头则装了一根闪烁着寒光的箭头!

    “这是什么东西?水下难道还能用弓弩不成?”张顺压根就不信天底下还有此等东西,足下发力一蹬,身子已如游鱼般飞速靠上前去,然后他就看到那兵器猛然一震,装在前头的粗大箭矢竟真就破开水浪就飞射而来,速度比之在水上也慢不了多少,他耳中甚至都能听到尖锐的嗤响声……

    这一下实在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了,再加上这一箭来得实在太快,张顺只来得及把身子往侧方一挪,避开面门与心口要害,右侧肩头却还是被一“箭”射中。这一“箭”的力道实在太大,竟直接把他射得身子打横,往后撞去。

    剧烈的疼痛随后又让张顺忍不住张嘴痛呼,结果叫声未出,大口的湖水却已灌入嘴里,让他更是眼前一黑,几欲昏厥过去……

第598章 计破水寨(四)

    此番为了能顺利夺下梁山水寨,孙途真可谓是底牌尽出。他不但派人假冒阮家兄弟前往北寨求援,还做好了半路拦截偷袭的种种准备。而且除了派出大量船只于半道设伏外,更把仓库系统里能用的水战兵器全给拿了出来,并让精擅水性的将士们都用上了。

    水下的将士所以能瞒过张顺这样的水战高手,就是靠的他们那一身千年后的潜水设备。因为这时候的人做梦都想不到真有人能在水底下一待就是个把时辰,即便强如张顺等人,一般潜水盏茶后便要上浮换气,可能想到居然早有人在水下暗自跟踪了。

    同时,更致命的却还是孙途把系统仓库里的几把水下用的鱼枪都给拿出来叫人当成了杀敌利器。这玩意儿虽然不如真枪的杀伤力,可放到水里却也是极其厉害的大杀器,张顺从未想过有人能在水下放箭,自然一下中招,被这一枪就射得重伤昏迷。

    而随着自家头领下水再未冒头,其他各船上的北寨喽啰们是彻底乱了军心,虽然还有人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但在面对四面合围的官军,以及那漫天袭来的箭矢时,他们的这点挣扎也是徒劳,片刻间,惨叫不断,大片大片之人倒下落水,把这一带的湖水都给染成了一片通红,真真是触目惊心。

    随后,官军船只不断逼近,将士们不住威逼,呼喝着让众喽啰丢下兵器跪下受缚,已然群龙无首的这支梁山水军终于彻底崩溃,还留在船上的所有人都放下了兵器,按照要求的双手抱头跪在了船上,不敢再有异动。

    眼见敌人已全数投降,指挥这次伏击的圣水将单廷珪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自己总算是没有把事情搞砸啊。作为和韩滔他们一道归顺孙途的前朝廷武官和梁山头领,单廷珪这个也能水战,但在陆上作战却无甚优势的将领一直都苦于没有立功的机会。

    直到今日,在得知孙途有此计划与布置后,他才向孙都监请命。不过因为知道对上的是张顺这样的水战高手,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直到这时,看着几百敌军被全歼,连张顺都昏迷被俘,他才确信自己已成功了,便当即下令:“押着他们,去北寨!”

    设伏击溃这一支水军只是第一步,他们的真正目的可是在那座梁山水寨呢。

    当下,几十条船只便浩浩荡荡直扑北寨,在冲到跟前,看见张横已命人严守自家寨墙后,单廷珪便毫不犹豫地下令让人把张顺及一干俘虏都给亮了出来,并对寨子里的人大声叫道:“张横,你且看清楚他们是什么人?若是你不肯开寨归降官府,那这些俘虏就只有先你而死了,你就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你特娘的好生卑鄙,居然拿我兄弟要挟于我!”张横在寨子里当真是急得暴跳如雷,几次都想直接率军冲杀出去,却被身边兄弟死死拉住:“张大哥,你若这么出去必败无疑,还不如守

    着寨子,等山寨其他地方的兄弟来援呢!”

    这边张横还没做出决定呢,外边单廷珪已步步紧逼,叫人做了最后通牒:“张横你可听好了,咱们没有太多时间与你磨叽,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是再不肯降,我们便先杀所有俘虏,再放火攻你水寨。他们的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对方压根就不给他更多的时间拖延考虑,在远远看着于火光下煞白了脸,明显重伤的兄弟张顺片刻后,张横终于是把牙一咬:“开寨,投降!”

    “张大哥……”有人顿时就急了,大声叫着,想要出言劝阻,但张横却压根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当即打断道:“我张家兄弟三个已没了一个,我不能再眼看着老二也死在我前头。大不了等救下老二后我以死谢罪就是了!开寨!”

    这北寨里有不少曾经追随张家兄弟的手下,再加上他二人以往确实深得大家伙的认可,尤其是为人好义慷慨的张顺,更是深得众兄弟之心,此时眼看他被官军绑在众人跟前,谁都不想他有事。纵然有几人反对为救他投降官军,但在张横的命令下,还是有许多人冲上前去,打开了那道结实的寨门。

    当单廷珪率军冲入其中,便意味着这处梁山水寨也彻底落入到了官军之手,张横张顺兄弟也就此成为了官军的阶下囚!

    梁山四周有三座水寨,如今西北两座寨子皆已陷落,唯有东寨还是安全的,但情况显然也不乐观。

    当西寨那边有火起杀声传来时,李俊等人也在第一时间察觉有变,在登到高处查看之后,他们的神色变得越发严峻起来,童威童猛兄弟二人也急着想要派人前往救援。

    但和张顺无法劝阻住张横的这一决定不同,李俊却有足够的威信压住下面的兄弟,毕竟童家兄弟当初就是在其手下做贼的,此时同在东寨,自然也是以他马首是瞻了。

    在心知自己的职责只是守住水寨,同时外头此时依然黑黢黢的,生怕遇到埋伏之下,李俊便坚持选择了全军留守,并做好了迎敌防御的准备。

    可结果一两个时辰过去,东寨这边却不见任何敌军踪迹,反倒是北寨那里却也传来了杀声,这让其他人心中更为紧张,也再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了。

    这一夜对李俊他们来说真是格外的漫长,在不知外边发生了什么变故的情况下,他们更是容易疑神疑鬼,直到山寨派人下来传达宋江军令,让寨中兄弟不得擅自出去后,大家才稍稍定神。

    只是当天色渐渐放亮后,更加可怕的一幕也就此展现在了李俊他们面前——就在离着他们数里外的湖面上,竟已一字排开了四五十艘大小船只,而其后方则还有好些大船,许多官军正在各船之间忙碌着,把一些罐子搬到各船之上,便把里头的一些液体倾倒在船内。远远看着,他们甚至还能看到船上放了不少干草

    和木头等物……

    “他们要做什么?”童威其实都已经猜出对方的用意了,但还是忍不住低低地问了一句。

    “他们想要对我东寨发动火攻!”李俊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句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迸出来的,心头则是一阵发虚。

    作为东寨之主,他很清楚寨子有什么弱点。虽然本寨是建于水上,可因为多数建筑都是用木头和竹子搭建起来,只要遇到大火,就必然一发不可收拾。而现在,官军居然还用上了火油干草等引火之物,一旦真让他们把起火的船只放入寨子,那整个东寨就势必会被点着,到时几百兄弟可真就无处可逃了。

    其实对于这一问题原先梁山众兄弟还是有考虑过的,湖上可有三处水寨呢,只是一方遇到火攻,其他两寨自能从后方袭击敌人,从而破坏敌人的全盘计划。

    可是现在嘛,西北两寨皆已被破,只留下东寨这么一处,那就再不可能有外援来救了。也是直到这一刻,李俊才确认了西北两寨皆已陷落的可怕结果,这让他的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自梁山兴盛以来,可还从没有遭遇过今日这样的巨大危机啊,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东寨之内人人自危时,前方的官军船中却有一叶小舟缓缓而出,行到寨子前一箭之地外方才停下,随后一名大嗓门的军卒就高声冲里面叫道:“混江龙李寨主,还有其他梁山兄弟们都听好了。如今你们两处水寨皆已归顺朝廷,我们更已在你寨子前布下了火攻大阵,只要一声令下,火船奔袭,便能将你这处水寨烧得片甲不留,玉石俱焚!但我家都监毕竟有好生之德,不欲多造杀伤,所以只要你们肯开寨门归顺官府,则可免此一劫。另外,咱们都监还可以跟你们保证,只要投降官府,则既往不咎,以往种种过错皆可不问!”

    这话一经传入寨子,便让不少人的神色都为之一变,显然他们是有些心动了。

    童威童猛见此,心更是猛然一沉,急声道:“李大哥,咱们不如直接带兄弟冲杀出去,击败他们就没有这许多说法了。论水战,我们还没怕过谁呢!”

    李俊闻言却是苦笑摇头,倘若是一般对手,他还真可以率军赌一把,但对面是孙途所率的山东官军精锐,他却没有半点把握了,人家昨夜可是连下两寨,士气正盛呢。

    何况,官军如今所布的阵势就已经防着自家狗急跳墙地冲杀出去了,现在那些火船还未点火除了想要劝降,还因风向不对。可一旦他们真冲过去,来到火船前时,对方只要一点火,东寨的船队就会不战而溃。

    可以说,此时摆在李俊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条绝路,要么投降,要么就是寨子受到火攻,彻底毁于一旦。

    梁山水寨在今日终于面临了最大的危机,很可能就要全部陷落,全军覆没了……

第599章 计破水寨(五)

    梁山本寨,众山寨头领皆以惊恐莫名的神情盯看着下方水寨的战况,他们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只一夜时间,一切居然就天翻地覆,自家视作最强倚仗和防线的三座水寨居然会落到如此绝境!

    昨夜当大火伴随着杀声突然而起时,山上众人便已齐齐跑出来一探究竟,宋江更是即刻便已派人前往三处水寨查问情况——因受黑夜与距离的影响,山上寨子里的众人是无法真正掌握下方战况的。

    然后不久后,一个个可怕的消息便相继传了回来,先是西寨已然失守,三位头领皆生死不知,连那下山查问情况的兄弟都差点被官军捉住,好容易才跑回山来。随后,北寨处也传来了张顺被擒,张横无奈开门投降的噩耗……

    当这两个消息先后传回山寨时,寨中兄弟顿时就炸开了锅,不少人都喊着嚷着说要下山杀敌,而本就旧伤未愈的晁盖更因为急怒攻心而呕出鲜血,当场就昏迷了过去,这让宋江顿时手忙脚乱,一边救治晁盖,一边安抚众兄弟,极力压制众人的鲁莽行动,好不容易才把局势给重新控制了下来。

    其实只要是头脑冷静者都明白宋江的良苦用心,这时寨子里军心已乱,本就不是官军对手的兄弟们一旦真杀下去救援,只会正中敌人下怀,十有**是个损兵折将的下场,只会让局势变得越发恶劣。

    而在煎熬地度过这个难测的夜晚后,当天色放亮,大家把目光落到下方水寨时,众人才发现更大的危机已然降临。官军居然已集合全部兵力对准了仅存的东寨,而且一看那些火船的布置,许多人就已猜到了他们的真正用意,此局已然无解!

    “哥哥,这可如何是好?我们总得想想法子吧,总不能眼看着连东寨都失陷了,还把李俊等兄弟都搭进去!”这回众人是真个急了,就连花荣都忍不住叫了起来,而一些与李俊等人交好的兄弟也都个个急不可耐,再次提出了主动下山,支援东寨。

    “哥哥,以小弟之见咱们不如趁此机会从西南两路出兵,把那两处水寨先夺回来!”黄信是山上众兄弟里头脑最是冷静之人,此时也提出最为合理的建议:“看官军这架势,应该已经把能投入的水军力量都放到东寨前边了,那其他两寨如今必然兵力空虚,我们正好用兵。”

    “黄信兄弟所言甚是。”吴用也急忙附和道:“而且只要我们夺回这两处水寨,便可再度援救东寨,如此倒能扭转眼下的局势。”

    宋江心里迅速做着权衡思索,终于也点头道:“你们说的是,就照此办。叫兄弟们都准备杀下去夺回寨子!”

    可就在他这道命令刚刚下达的同时,几道黑烟便已从西北两个方向滚滚而起,随后便是冲天的火光从那两处水寨里不断升腾。当众人都惊叫出声时,宋江的整个身子都为之一颤,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孙途,你好狠的手段!”

    没想到孙途竟

    完全不给他们翻盘的机会,居然在此时让人在两处寨子里纵火。如此一来,这两处水寨就彻底毁了,哪怕梁山众人真不顾一切地杀下山去,夺回了这两处所在,留给他们的也只是一片废墟,恐怕连船只都未必能找到几艘,如此他们自然就不可能凭此去救援东寨了。

    正自点兵欲下山的众人瞬间就都傻了眼了,此时的他们已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人高声喊道:“既然官军布重兵于我水寨,那山下军营必然空虚,咱们何不趁此机会袭击他们的主营,如此不但能迫使他们退兵,说不定还能取胜呢。”

    这话虽然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但宋江吴用等人却是苦笑摇头,这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因为他们一时间根本就不可能从梁山寨子里杀下去。

    在寨子往下的必经之路上,可还有一处猿难渡的关口存在呢。那处关口不但切断了官军攻山的可能,同时也把梁山军下山的可能给彻底断绝了。哪怕他们此时迅速重修桥梁,也不是片刻就能成事的,有那工夫,官军早就把东寨给打下来了。

    有这么一刻,宋江等人心中竟生出了几许后悔,早知如此,他们就不该切断猿难渡,只借后边的几道关卡来抵挡官军了。如今,这却真成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把自家几千人给困死在了山寨之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难道我们就眼看着东寨也彻底失守吗?哥哥,我们总得拿个主意救人啊……”

    “不错,得救人,先救人再提其他!”宋江猛的反应过来,只片刻后,便已有了决定,当即叫过一个兄弟,急急吩咐了几句。虽然大家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但事到如今,看着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最终也都默认了他的这一安排。

    片刻后,这名宋江心腹便匆匆赶下山去,来到了东寨之内,见到了正自举棋不定的李俊。此时,离孙途所下的最后通牒已过去了好一会儿,眼看官军就要举火,水寨中众人也都彷徨难定,见本寨有人下来,就急忙看向了他,李俊更是急声问道:“公明哥哥可是有什么办法了吗?”

    “公明哥哥有令,让李头领这就放弃东寨,率兄弟退回山上再想他法。”

    这一决定却让众人皆是一愣,显然大家都没料到宋江会给出这么个对策来。但在仔细思索后,李俊还是认可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已是最能保证兄弟们不受损伤的主意了,至于东寨,那就只能留待以后再想法夺回来了。

    此时,外头又响起了官军的叫声:“李寨主你可做出决定了吗?若肯归降,便速速打开寨门,再不出声,我们便只能用火攻了!”

    李俊心中暗恨,同时也已经迅速有了对策,一边叫人迅速集合往后方的山道退去,一边自己则亲自跑到寨子前方的竹楼之上,冲外边的官军喊道:“事已至此,我李俊认输便是,只求孙都监莫要害我手下兄弟的性命。

    “孙都监一向仁慈,只要你等真心归降,就不会为难你等。不但如此,我们还能向朝廷请命,封你等为官呢。”对面的回答倒是干脆。

    但李俊却又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要我开寨投降也可以,但需要你们先撤去那些火船。非是我信不过孙都监的诚意,但事关寨子里几百兄弟的安危,我不能不谨慎以对。倘若我这一开寨门你们趁势放火船而入,我们必死无葬身之地!”

    对此一要求,那名传话的军卒自然不可能做主,只能赶紧返回禀报,看自家都监是个什么想法。

    当单廷珪他们听到这一要求时,便有人怀疑李俊的目的了:“都监,这会不会是贼寇的缓兵拖延之计?总觉着他们提出的要求有些古怪。”

    “事到如今,拖延能解决任何问题吗?现在西北两寨已全部被我们毁去,就算梁山上的贼寇想要下去抢夺都已无用,东寨这里我们更是志在必得,即便给他两三日的时间都无济于事,更别提也就半来个时辰的事情了。”孙途笑着一摆手道:“既然他们有要求,就给他们看我们的诚意,传我军令,先把火船撤到后方。但兄弟们都不要放松了戒备,弓箭什么的都给我准备好了。做完这一切,再去催促他们开寨门。”

    当下,官军这里便迅速行动了起来,之前摆好的火船慢慢散去,退到了后方。而趁着这个机会,寨子里的守军则已经在李俊的带领下迅速沿着山道就往本寨撤去。只是因为退得仓促,他们已经顾不上带走其他东西了,许多兵器、衣甲,以及船只等物都留在了原地,甚至都不敢一把火烧了,生怕一旦烟起会让官军知道他们的目的。

    等火船撤下,官军再差人上前催促时,寨子里却已是一片死寂,压根就没人回应了。当那兵卒又叫了几声,依然没有人答应后,他才察觉情况有变,赶紧返回禀报。

    而当孙途再派人杀到寨子跟前,甚至都用绳索攀上寨墙,往里查看时,大家才惊讶地发现,这座水寨已空空荡荡,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这里头的几百人居然就在官军的眼皮底下给逃上了山去!

    这一结果让众人皆大感愤怒,纷纷喝骂那些贼寇狡猾无信。倒是孙途,在来到寨子前看了一圈后不怒反笑:“这李俊倒是个人物,居然懂得保存实力主动退却。可即便如此,对我们来说其实也不算坏事啊,至少这么一来,咱们都不用费一兵一卒,就再次夺下了他们一座水寨。如此,梁山水寨已尽被我我破,那他最后一座山寨还能守得住吗?”

    这话让众人全都反应了过来,随后之前的愤怒也重新变回了喜悦。是啊,敌人虽然退了,但自家还是取得了关键的胜利,而且此一番,官军以最小的代价于一夜间连破梁山最难对付的三处水寨,真算得上是一场难得的大捷了。

    而接下来,就该想着如何以此为依托,对梁山本寨发起攻击了。

第600章 最后的挣扎

    作为梁山泊最大倚仗的三处水寨接连被破,这对整座山寨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这可不光只是军心士气等虚头巴脑的说法上的伤害了,更是让他们面临了四面皆敌,无险可守的局面。

    本来山寨四面皆有天险可守,就是来十万大军都能轻易挡下来。可如今,水寨既失,东西北三面就已失去了最后的屏障,而这三面的山势可比南边要平缓太多了,也没什么险隘关口可做阻挡,官军只需用船只把兵马送到任何一处,就能稳扎稳打地对梁山山寨发动源源不绝的攻势了。

    更叫山上众人感到惶恐的是,孙途还真就是这么做的。在随后的几日里,他也不急着再度发动攻击,而是先调动手头上能用到的全部船只,把兵马不断运送到几处水寨所在,甚至还开始从附近的山林里伐木取材,打造起一些简陋的攻城兵器来。

    虽然因为南边山口处的地理关系使军中诸多武器都施展不开,但现在,其他三面平缓的山势却已经足够让官军将这一优势彻底用出来了。

    每日里,看着不断增多陈兵山下的官军,以及那一架架抛石车、箭楼等攻城利器,山上的梁山好汉们当真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种绝望的感觉已悄然在众人中间弥漫开来,同时,宋江的威信也是一落再落,怪话指责已满寨皆是。

    虽然宋江一直以来在江湖中,在山寨兄弟中间有着极佳的名声,但那是建立在他能给予兄弟们好处和保障的情况下,再加上其确实能力出众,大家自然也就服他。可这一回,在大家的看法里,就是宋江一次次的判断错误,忍让死守,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刘唐等人更是直接放话,说要不是宋江一直阻拦着,兄弟们主动下山杀上一场,说不定早把官军给打退了呢。

    当这一说法开始风行后,宋江便知道自己已经控制不了寨子里的局势了。果然,随后不久,之前呕血倒下的晁盖便再度出面,提出了要趁着官军尚未布置好一切前主动攻下山去,杀退敌人的策略。

    对此,宋江虽然赶紧加以劝阻,他很清楚以山寨兄弟们的战力之前都不是官军对手,现在士气受挫就更难有胜算了。可是这一回他的话却没有了之前般的分量,刘唐更是怪笑道:“哥哥,你打一开始就说咱们要死守,只有死守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可结果呢?现在我们三处水寨皆已丢失,山寨都被官军团团围困住,而且山上也没多少存粮可用,你是打算守到死吗?还是说你早就和官军有所勾结,巴不得咱们兄弟就这么死在山上?”

    这话虽然难听,可落到一些人耳中居然真有些认同,不少人都拿猜疑的目光看向了宋江。晁盖虽然不信这等说法,却还是神色凝重道:“公明兄弟,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必须放手一搏,不然离寨破人亡也不远了。若你不敢冒这个险,就由我来率兄弟们杀这

    一场!”

    好嘛,这话一出,就直接断了宋江的一切说辞。众兄弟本就怀疑他是不是与官军有所勾结了,现在若还是坚持己见,甚至任由晁盖带伤上阵,那就是彻底坐实其罪名了。所以在一阵苦笑后,宋江只能道:“哥哥说的哪里话,既然你心意已决,做兄弟的自当从令而行!这一战就交给我和卢员外吧,只希望天佑我山寨兄弟,能杀退官军!”

    既然两人已达成一致,且决定下山杀敌,众兄弟的士气总算有所提振,在声声呐喊中,人马也迅速聚集了起来。只是接下来该从何处攻击却又成了问题。

    如今南边自然是下不去的,东边的水寨保存得最是完好,也最利于官军防御,也被迅速否决掉了,只剩下西北两个方向可供选择。本来在宋江看来,西边官军驻军最多,且立着孙途的大纛,那应该是官军主力所在,自然是不好作为主攻点的,应当避实击虚,直杀向北边,先灭掉那边的官军再返头对付西边的敌人。

    可是晁盖却极力反对:“既然是要奋力一搏咱们就该挑他们的主力来打,只要击败了孙途的中军,其他官军自然不攻自破,就打西边!”

    “可是……”宋江还待再劝,不想这时吴用居然也支持起晁盖的想法来:“小弟也以为攻打西边是最佳选择。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如今我们气势正盛就该一往无前,打掉孙途主力。而且,他一定也想不到咱们会有这样的胆子,敢正面与之交锋,如此咱们又添了几分胜算!”

    “军师所言甚是,就这么办了!”晁盖已不打算和宋江商量着来了,当下就拍板决定道。

    宋江沉默了片刻后,终究没有再多作劝说,他很清楚此时自己已做不得主。当下就道:“既如此,咱们今夜就攻打西边,由小弟率兄弟们杀这一场!”

    ¥¥¥¥¥

    四月月末,月黑风高,正是偷袭杀人的好天气。

    二更时分,一支两千来人的梁山军便在宋江等头领的率领下小心翼翼地打从山上下来,摸向了西边的官军军营。因为官军也才刚被运送到这里不久,而且许多物资都紧着打造各种攻城器械了,所以此时营地里倒是没什么寨墙等物,看着完全是不设防的所在。

    深夜时分,只有两队人马时不时地巡哨而过,只是在篝火的掩映下,这些人的行进路线却已完全暴露在了已不断潜入的一队人马的眼中,这队人马皆是梁山寨子里的好手,花荣和燕青也都赫然在其中。

    在藏身于一块石头背后,估算了一下自己与营地的大致距离后,花荣便已熟练地搭箭上弦,并将之瞄向了前方那支不断靠近的官军巡逻队。只要将这些巡哨人马迅速铲除,他们便能更为隐蔽地进入军营,然后发起最突然的袭击。

    在其身边,燕青也亮出了自己的短弓,同样瞄了过去。这两人乃是寨

    子里箭术最强之人,不但箭够准,还有一手连珠快射的本事,两人联手,足以在片刻间就解决掉这支七八人的巡哨队伍了。

    片刻后,队伍已来到他们的侧下方。两人都没有打任何招呼,便默契十足的同时弯弓放箭,两道箭风才刚离弦飞去,又是两道激射而出,几乎是在眨眼间,两人已各自射出死箭,把支利箭几乎同时飞到了那些巡哨的官军面前。

    在官军都未能做出反应的瞬间,这些箭矢已钉入了他们的咽喉,让他们闷哼一声,便栽倒下去。在解决掉这支巡哨队伍后,他们便不再有任何的停留,以最快的速度火速扑下山来,直杀向了不远处的另一支巡哨队伍。

    而在他们的身后,其他梁山军也都加快了前冲的脚步,一个个高举着手中兵器,摸着黑往下方杀来。好在他们实在太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了,不然在这等黑灯瞎火的环境里,这么多人还真不可能如此顺利就冲下山呢。

    只是这么一来,他们的行踪也在瞬间暴露。就当花荣一马当先地踏进军营的瞬间,那边的巡哨队伍已然惊醒过来,顿时有人高声喊道:“有敌人偷袭……”只是话才刚一出口,一支利箭已贯入他的嘴巴,让他惨叫而倒。

    其他将士也才反应着叫出声来,便已面临了两倍敌人的全力扑杀。这些官军虽然算是军中精锐,可在面对一众梁山头领的全力攻杀之下,却还是没有半点招架之力的,眨眼间,就已被砍倒在地,惨叫连连。

    而这一惨叫也迅速惊动了整座军营,无数将士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呼喝声中,许多人都鱼贯而出。而看到这一场面的宋江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当即也已提刀在手,高声喝叫起来:“兄弟们,生死存亡只在这一遭了,跟着我杀呀!”喊叫间,他已急速下冲,连差点踩了空摔下山去都顾不上了。

    因为宋江很清楚,这是最好的破敌机会,因为照常理来说,只要是遇到偷袭,尤其是在夜间睡梦里被偷袭营寨,即便是再精锐的兵马也会彻底失控,那时的他们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乱糟糟的只能是一盘散沙,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抵抗来。

    所以只要抓住这个机会,便能一举败敌。

    怀着这样的心情,所有人都怒吼着,暴喝着,如一条条饿疯了般的野兽似的扑向了自己认定了的猎物,他们手的刀枪就是自己的尖牙厉爪,定要将面前的敌人撕成碎片。

    可就在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扑杀下去的同时,想象中乱作一团的情况却并没有从官军中间出现,随着一声声的呼喝,那些冲出营帐的将士竟以让人难以置信的效率开始迅速汇聚,结阵……

    虽然大股军队一时间还无法集结成阵,但二三十人的小队伍却已成形,并迅速还在互相靠拢融合。与之相比,拼命冲杀下山的梁山军反倒显得更加杂乱,甚至是混乱……

第601章 孙途的图谋

    已然率队冲杀下山,举着刀便要与官军接战的宋江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因为就在他们杀入军营,满打算着趁乱收割军卒性命的时候,那些本该乱作一团,无法反击的官军竟已迅速结成了一支支队伍,随后更是互相奥援着变成一个个小型军阵,当兄弟们杀到跟前,他们竟已随之发动了反击。

    在如今一众知兵懂兵的人看来,只要是夜袭,且敌人未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杀入敌营就意味着一场胜利,甚至是一面倒的屠戮。可今日在这支山东官军面前,梁山军却完全失算了,军队没有乱,而且号令通达,上下一心,阵势一成,竟在转眼间就扭转了整个战局。

    宋江当真是傻了眼了,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是孙途多年下来不断操练麾下军马,从未有过懈怠的结果了,他更不会知道这才是孙途所部真正的可怕之处。因为他们平日里所受的训练都是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的方法,在一支军队里其实是分作无数个小队,然后再以三五个小队为一组,三五组人马为一阵,如此才构成了整支青州军。

    而军中各营人马也都是按此规律安歇,只要他们及时醒转冲出营帐,便会有各自的队长下达集结的号令,然后再有更上一层的军官下令各队集结。因为平日里操练勤快,导致他们即便是在混乱中也能按照习惯迅速结队,组成一个个可以与敌人正面相抗的阵营,化被动为主动

    所以除非敌人用远超过孙途所部的兵力发动最凶悍的冲杀偷袭,否则一般的夜袭还真未必能乱了他麾下将士的军心。随着一个个武官将领的呼喝,坚实的防御阵势已然布起,梁山军的第一波攻势便即刻被抵挡了下来。

    然后随着一声:“弓弩手准备!”后方队伍便已迅速排列成型,在一个放字大吼出声后,数百箭矢已如雨点般朝着刚刚被挡住退却,还想再度发起攻势的梁山军席卷而去,顷刻间,惨叫声便已从他们的队伍中间响起。

    到了这时候,见识到官军的可怕表现后,这些梁山贼寇已是心胆俱裂,真个再没有了斗志。有人在尖叫声中转身就往后方的山道跑去,也有人心慌意乱下往着两侧和前方跑去,有落水的,也有正好撞上稳住阵势后官军的刀口的,顿时,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无数人被杀。

    本来随宋江一道杀下山来的卢俊义、花荣、燕青等头领还试图凭借个人的勇武厮杀一阵呢,可在惊诧地看到自家队伍在接战后一触即溃的表现,顿时也让他们也泄了气,眼看敌人已从两侧包抄过来,他们也心慌不已,连忙拉着有些迷茫的宋江就往后退去。

    “哥哥,我们败了,赶紧回山上。这些官军就不是我们能抵挡得住的。”卢俊义挥刀把攻到自己跟前的一名官军劈倒,口中则大声提醒着,此时的他也已经生出了难得的恐惧心理来,自知绝非这

    支官军的对手。

    直到这时,宋江才猛然清醒过来,忙也跟着吼道:“退,退回去!”既然偷袭已失败,再战下去只会使兄弟们伤亡更大,那就只能及时放弃,退回山寨这一条路可选了。

    于是,接下来便是一面倒的追击战——梁山军不断后撤逃回山上,而官军则在后方紧追不舍,落在后方的人直接被他们杀死,前头的也须小心不断射来的箭矢,只短短的一段跑上山的路程,就让梁山军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丢下了将近三百具兄弟的尸体,其他七八百人才得已仓皇退回到了山上,并依托山道地势来进行延阻反击。

    本来官军是想趁着这一胜的势头直接就杀上山去的,可在这关口处,后方却传来了急令,让众军只杀到山脚处,没有再贸然往上,这才让宋江他们得以安全撤返山寨。只是这些退回去的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无力与茫然。

    这一回他们算是真正领教到下方官军有多么的可怕与不可战胜了。居然连他们自以为能轻易得手的偷袭都被敌人轻易化解,还被反杀,那要是正面交锋,自家可就真连半点胜算都没有了。

    “那孙途果然算得上是如今朝廷里第一等的名将,非我等能比啊……”卢俊义低低地喟叹了一声,这话没人能作反驳,宋江更是低下了头去,他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其实这次他们面对的根本就不是孙途,而只是董平,虽然这军营里立着孙途的旗号,可他此时却身在北寨。要是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对他们的打击只会更大。

    孙途所以会在北寨,是因为他也有所提防,防着梁山军会狗急跳墙地来这么一手呢。而相比于东寨的防御工事尚存,以及西寨的兵力雄厚,北寨这边反倒是最为空虚的。所以他作为主将镇守北寨,为的就是鼓舞军心士气,让麾下将士在遇袭后不至于乱了手脚。

    可结果这回他居然判断错了敌人的目标,当西边战事突起时,还真就吓了一跳。直到远远地看见有火光不断往山上而去,西寨内也无大火突起后,他才放下心来,同时也摇头道:“想不到他们居然会避虚就实,当真是出人意料啊。”

    “都监,末将以为咱们大可以趁此机会杀上山去。如今梁山之上贼兵必然空虚且人心惶惶,这时若是杀上去,说不定就能一鼓破敌,擒杀所有贼寇了!”急于表现和立功的百胜将韩滔突然提出一个建议道。

    这话立刻赢得周围不少将士的支持:“是啊都监,梁山已一战可下,我们不如就趁今夜出击吧。”

    孙途的目光从他们身上迅速扫过,随后却笑着摇头:“不急,如今梁山贼寇已成我们的囊中之物,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我们这边也就不过两千来人,贸然杀上去若被他们倚仗地势给挡住了,后续可就无力了。这可会

    影响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优势。稳扎稳打,以最小的代价攻破贼巢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可是……”还有人想要请战,可在孙途拿眼扫过来后,这位便不敢作声了。孙途如今在军中威信如日中天,一言九鼎,只消一个眼神,就能压住所有的不同意见。

    不过众人虽口中不说什么,心里却充满了疑惑,以往孙都监都是果敢干脆的,怎么到了这时候却有些拖拉,甚至畏首畏尾了呢?

    这可不是大家腹诽孙途,而是事实所得出的结论。因为在大家看来,攻破三座水寨后梁山本寨已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只需要沿着三面缓坡急速进军,以梁山军的兵力和战力就根本抵挡不住这压倒性的攻势。可孙途倒好,这回居然就放慢了攻山的节奏,只是把兵马不断集中到三面,却不急着攻击。

    要不是他们相信孙都监的为人,都要猜测其与梁山贼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结了。又或者是孙都监这是打算再来一出养寇自重的好戏,故意不一口气灭了梁山贼寇,而想从朝廷那里攫取更多的好处吗?

    事实上,所有人的想法都错了,孙途不急着进攻梁山本寨确实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却不是因为想养寇自重什么的,而是打算迫使梁山这几千人马投降归顺自己!

    这次朝廷的种种举动已让孙途更生警惕,知道留给自己壮大实力的时间已然不多,如此紧迫的情况下,再想如之前般慢慢发展,四处征兵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要想再让麾下兵马有所增强,就得吞并一些成建制的军队。在山东境内的能战官军几乎已被他完全收于麾下后,如今还能被他看上眼的,也就只剩下前方的梁山泊的几千贼兵了。

    而且这梁山泊的几千人马不但有一定的战力,其中几十个头领也个个骁勇能战,只要将他们降服了,自己的实力又能稳稳升上一截,如此才有与朝廷讨价还价的本钱,才有保住自己一切的可能。

    所以孙途才没有急着对梁山本寨发起最后的攻击,而只是通过不断于山下驻军来给敌人以足够的压力,等他们的斗志彻底崩溃后,再派人上山劝降。

    本来时机还没到成熟,可今夜这场夜袭却让孙途看到了机会已到。想必经此一战,梁山上下应已全无斗志,这时再软硬兼施,则必能使这些人归顺自己。

    当然,除了这些理由外,让孙途敢于做出如此决定的另一个原因,就在于他是知道宋江等人的心思的,他们本就不甘心一直只当个盗匪,只要机会合适,劝他们归顺朝廷,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所以当次日天亮之后,官军便已派人上山,不过却不是趁机发起攻势,而是冲上头高声喊道:“我家都监欲与宋寨主一晤,还请宋寨主下山一见!”声音远远上传,很快就传到了上方的聚义厅前。

第602章 劝降(上)

    如今的梁山泊山寨内已是一片愁云惨雾,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已全然不见,就连高高竖立在聚义厅前的那面杏黄大旗都是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旗杆顶端,如这寨子里的上下人等那样的毫无生气可言。

    聚义厅内,宋江等头领则一个个大眼瞪着小眼,已有好半日没人开口说话了。因为夜间一战对他们的打击实在太大,不但损兵折将,还把他们最后的一点勇气都给打没了,一种绝望与彷徨的情绪已在所有人的心头弥漫开来。

    哪怕是整日叫嚣着要主动杀下山去的刘唐李逵之流,这时也都成了锯嘴葫芦。残酷的现实已经把敌强我弱,远非对手的答案拍在了他们脸上,再不情愿也得承认继续硬撑那便是死路一条。

    而作为山寨之首的晁盖此时更是羞愧不已,虽然夜间之战是宋江带队,可主意却是他定下的,所以真要论起来的话,责任最大的反倒是他。是他错估了情势,才会酿成这般难以挽回的局势,现在大家怕是连守住山寨的底气都没有了。

    “天王不必气馁,我们虽然小败,但山寨还在,兄弟们也大多都还有一战之力,若官军真敢强攻,我们自能将他们打回去!”宋江在长时间的沉默后终于开口,若再无人说话,兄弟们的心可就真要乱了。

    只是他这话的安慰效果却是寥寥,因为谁都知道山寨已到了最后时刻,究竟何时被平已不由他们说了算,而取决于山下的孙途。只要对方一声令下,官军就能如履平地般地杀上山来……

    就当众人不知该如何接话,宋江也有些尴尬的时候,外头却有人来报:“诸位头领,山下有人传话,说是那孙途要与公明哥哥见面……”

    此言一出,便有那急性子的腾地一下就跳将起来:“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好谈的?他孙途若是有胆子就率军杀上山来,看老子不剁了他的狗头!”

    “他不就是仗着自己兵马比咱们多吗,若是敢真刀真枪地与咱们一战,我们梁山众兄弟还真未必怕了他!”

    这等说法也就随口一嚷,却是连自己人都不可能信,宋江更是在他们嚷嚷了几句后沉声喝止道:“诸位兄弟不必性急,既然那孙途想与我一见,就证明事情还有转机。”说着,又看了眼晁盖:“天王,我的意思是去见见他,不知你是何打算?”

    晁盖一声苦笑,沙哑着喉咙道:“既然他找的是你,你自去便是。不过要小心他耍诈,此人行事一向诡诈,不可不防啊。”

    “都到这时候了,他当不至于再干出此等事来。”宋江也笑了下,这才起身往外而去。李逵等一干心腹也下意识地起身跟随,片刻间,厅内之人便去了一半,这让晁盖的脸色越发阴沉了几分,自己这山寨之主的名头却太名不副实了。

    陈沧看在眼中,心头却是一阵振奋,自己终于就要脱离这贼

    窝了,真希望孙都监能尽快打下山寨啊,如此自己便可功成身退了。要知道他这段时日在梁山泊内又要自保,又要不着痕迹地挑起众头领间的矛盾,当真是处处小心,辛苦得很啊。

    至于其他一些人,这时也都各自露出异样的神色来,有想着以后该怎么办的,也有担心会被官府定罪的……反正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已不再有能守住山寨的想法了。

    宋江此时已不去在意众兄弟的想法了,只是顺着山道慢慢往下,边走边思索着孙途这时要见自己的用意,最后得出的结论则是对方想要劝自己投降,归顺朝廷。这让他心思又有些活络了起来,若孙途真打的是这么个主意,说不定还有讨价还价的周旋余地呢。

    等他到了半山腰,脚步终于是停了下来。因为再往下两箭之地,孙途已恭候在那儿了。这情形倒是和一个多月前双方对峙时相似,只是时过境迁,如今双方的处境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宋江身上甚至还带着之前夜袭失败后留下的伤口和血迹呢。

    在瞧见宋江应邀而来,孙途便笑将起来:“宋押司,别来无恙否?”相似的问候此时说来却多了几许调侃的意味,让宋江心头更是一阵羞愧与苦涩,半晌才道:“孙都监,你麾下兵马确实强悍,非我梁山兄弟能敌,今日不知有何见教?”他显然是没有与对方东拉西扯的心思了,直接就让其入正题。

    孙途远远看着宋江,发现对方脸上有着深深的无力与疲惫,便也不再绕什么圈子了,单刀直入道:“其实以眼下这局势,我若想荡平梁山泊应该算不得什么难事。但本着好生之德,而且你等也总算罪不至死,所以我才没有急着下令攻山,便是要给你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倘若宋押司你能率山众人等下山归降,本官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不会再使一人枉死。宋押司,你以为如何?”

    果然是来劝降的,这让宋江又稍稍有了些指望,底气也略足了些:“孙都监的好意我宋江自然是能够明白,但是我梁山兄弟之前就饱受官府迫害,实在是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对官府实在无法放心啊。”

    “哈哈,宋押司此言差矣,旁人我不敢说,但我孙途从来言出必行,当初桃花山二龙山等寨子里的人马在归顺我后也并未追究之前的罪责,所以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只要你们下山,真心归顺,我就一定能让朝廷免去你等罪责。”

    “这个……”说实在的,宋江是真有些心动了。

    事实上他一直以来的理想就是身入朝堂为国效力,至于当盗匪头子,完全就是无奈之举。更别说现在他们已陷入绝境,下山投降已是最好的选择了。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有如何能谋取到最大的好处一点了。

    身边的吴用也明白宋江的心思,当即便道:“孙都监的为人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但是,这毕竟是

    我们整个山寨的事情,公明哥哥也不好擅自做主,现在就答应了你。”

    孙途理解地点点头:“这是当然,我可以给你们两日时间考虑,若到时再不肯归降,就别怪本官不顾当初情面了。”

    “孙都监,你也别把话说得太满了。我梁山泊虽一时处于下风,但还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更不是你说破就能破的。别的且不提,我等兄弟多年来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在山东境内也是薄有威名的。你若真不顾一切地欲置我等于死地,只怕到时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啊,就是民间口碑也必然一落千丈!”李俊突然就在宋江身旁大声说道,似乎是在反驳孙途指出的他能轻易攻破梁山的说法。

    其实以李俊这点见识自然是不可能说出这等话来的,这都是身前的宋江暗中指点。因为他很清楚即便要归顺,被逼入绝地后的投降与尚有一战之力时的投诚有着太大的区别。

    事实上,按照他原先的计划,是打算在击败官军后再想法让朝廷来山寨招安,如此自己和兄弟们的前程必然更好,在朝中的地位也势必更高。奈何,他的如意算盘最终却落了空,现在只能拿这种话来进行虚言恫吓了。

    孙途听了这话也不曾动怒,反而哈哈地笑了起来:“阁下所言当真太想当然了。你以为你们梁山泊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就真能以天道自诩,以为自称什么好汉,就真能被天下百姓所接纳了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孙都监,你这话却是何意?”宋江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来,颇有些不快地问道。他作为梁山二把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造梁山好汉的口碑,也自以为如今山寨在外名声极响,至少是比一般山贼和官军要更得民心。

    但孙途却一把撕碎了他的这一妄想:“宋寨主,你们就没发现梁山泊周围的变化吗?这几年来,梁山泊周围几十上百里范围内村镇远逃,行人稀少,你难道就不曾想过其中缘由吗?”

    这话顿时让宋江他们为之一呆,这等细节他们还真没仔细想过呢。孙途则继续道:“因为你们的存在,导致周围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背井离乡,逃离此处!至于你们攻打地方州府,就更是导致无数无辜之人惨死了。哪怕你们事后真有过开仓赈民之举,可得利者寥寥,是远远无法与你们所害百姓的数量相比的。你们所谓的劫富济贫,劫富是真,可济的贫又只有几人,大多数粮食财富还不是全落入到了你们自己的手中?劫富济贫不过是你们抢掠财富,满足自己私欲的一个借口而已!

    “你看看这梁山泊内外有几亩田地,几处渔场,这里所产能满足你一山数千人马的需求吗?你们不事生产,要想生存唯一能做的就是抢掠周边,这就是你所谓的替天行道,这就是你认为的为民做主?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贻笑大方!”

第603章 劝降(下)

    孙途的这一席话如刀似枪,把梁山泊那种自欺欺人的说法给彻底揭破,同时也如刀枪般扎在宋江等人的心里,让他们半晌都未能缓过劲来。因为他所说的都是事实,对方甚至都找不出合理的反驳借口来,只能是恨恨地盯着他,连身子都有些带颤发抖了。

    半晌之后,宋江才苦笑道:“孙都监你这是欲加之罪,其实我梁山兄弟从来就没有否认过我们是山贼草寇,但我们因何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还不是因为朝廷黑暗,奸佞当道,让我等热血男儿没有了报国之门?所以咱们纵然有错,也非出自本心,何况我等兄弟一向义气为先,纵然再有难处也会团结一心!”

    “哥哥说的是,我等梁山兄弟上下一心,生死与共,孙途你若真要用强,我等大不了与你拼个鱼死网破!”李俊等人立刻就响应了起来,就连刚刚赶到的卢俊义也跟着声援起来。

    大家都知道梁山泊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此时正该团结一心好让官军有所忌惮,如此即便真投顺过去也能获取更多的好处。至不济,如此表现,也可使下面的兄弟鼓起最后的勇气,与官军厮杀一场!

    孙途闻言却又是一阵仰面大笑:“你们口口声声总是说什么世道不公,奸佞当道,所以才干起了这等打家劫舍的勾当。可我问你们,你梁山兄弟有多少人是真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不得不落草的?还有,你们既然声称为国为民,那百姓何辜?为何每次你们进犯州府城池死伤的多是当地百姓?”

    不等这些人做出回答,孙途已经自己给出了答案:“其实说到底,你等不过是不安于室,妄想获得更多的好处,却又没有与之相配的本事而已。你宋公明自负有才学手段,结果只是一县城小吏,所以你总是结交天下好汉,妄图凭此找到进身之阶。但你可曾想过,你所以落得如此结果,就是因为之前的种种所为?还有吴用,阮氏兄弟,你等皆可在石碣村中本分做人,如此倒是能太平一世,可你们又出了什么样的选择?更别提李俊、张横等本就是江上水寇者了,你们本性就不甚纯良,又谈何冤枉,谈何为势所迫?”

    一个个问题抛出,一个个真相被剖解出来,一时竟让宋江等人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事实就是事实,这是他们无法否认的。其实正如孙途所言,他们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完全是自作自受。

    “那我呢?卢某一贯以来本分为人经商,还不是被人构陷,差点就性命不保?”卢俊义眼见情况不妙,只能站出来加以反驳了。

    “卢师兄,你是真不明白还是一直在装糊涂啊?难道你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就是被他们所害吗?你本是河北大豪,玉麒麟大名谁人不礼敬三分,可现在呢,却成了贼寇一伙,为天下英雄所不齿。”孙途毫不迟疑地说道:“你说自己是遭人构

    陷,那构陷你的又是什么人?是传说中欲谋你家产妻子的管家李固吗?不,他只是顺势而为,真正让你落得如此下场的,是那诱使你在自就爱墙壁上题写反诗之人!”

    只此一句,就让卢俊义的脸色也为之一变,宋江更是呼吸一紧,他是真没想到孙途连这等细节都了如指掌,更且还当众一语道破了其中玄机。

    卢俊义其实早在上山之后就已想明白了个中情由,但这时木已成舟,自己都已入伙梁山,更成了杀官造反的逃狱死囚,所以纵然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藏到了心底。

    而现在,此事居然被孙途当了许多人之面给揭破,这让他生出被人当众扒掉衣服,赤身而立的错觉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这时,跟在他身旁的燕青则已脸色大变,颤声大叫道:“你……你说什么?我家主人是被山寨里的人所害?”显然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对此事内情全然不知。

    孙途看着燕青郑重点头:“不错,虽然向官府告发的是李固,可此事真正的根由却在那让你家主人亲笔题反诗于自家墙上的山寨中人。若我所料不差,哪怕没有李固告发这一出,只要卢师兄他不肯入伙梁山,他们也自会想法儿将此事密告官府,从而使其入狱受苦,再出兵救他,便能使卢师兄心甘情愿地留在梁山为他们所用,同时也断了他的一切后路了。”

    “主……主人,他说的可是真的?”燕青握着刀柄,红着眼睛,颤抖着声音问道。

    “这……”卢俊义迟疑了,他不想欺骗燕青,可又知道此时真追究当初之事,只会让山寨里的乱子更大。可他这一犹豫显然已经是把答案告诉了燕青,这让他顿时大怒,暴喝一声:“宋江,我宰了你!”便已挺刀直刺向对方的后背。

    “哥哥小心!”好在李俊反应够快,早有准备,忙一把推开了宋江,同时举刀一架,才挡下了这突如其来的刺杀。这时卢俊义也回过神来,忙转身过去就把还欲出手的燕青一把抱住,大声喝道:“小乙不可莽撞,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要不是有卢俊义出手相阻,燕青这回是真要拼命了。在他心中什么兄弟情义,什么家国大事都远比不了自家主人的安全。而就是这些人设计陷害主人,使他从原来的富贵大豪沦落为劫匪草寇,还差点把命都给搭上了,这仇可太大了。

    哪怕已经被卢俊义拦住,燕青依然红着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颇显狼狈的宋江,口中恨声道:“宋江,枉我一向敬重于你,想不到你竟如此卑劣无耻,你有何资格为我梁山兄弟之首?”

    面对燕青的辱骂,宋江却回不了嘴,只能苦笑忍受,同时再看向不远处的孙途时,更多了几分惧意。此人当真可怕,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挑拨离间,这回把卢俊义的问题摊到了明处,这对山寨来

    说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接下来不但卢俊义和燕青不可能再为山寨出力,就是其他一些兄弟怕也要生出异心来了。而如此一来,山寨兄弟就更没有与官军一战的底气了。

    孙途笑看着他们内部生乱,直到他们稍微冷静下来后,方才说道:“所以本官还是那句话,你梁山泊绝不无辜,若这回能迷途知返归顺朝廷则尚可戴罪立功,若不然,本官便将挥军上山,将你们尽数铲除,为民除害!宋江,你可想好了,到底是战是降?我的耐心有限,若两日内不能给我个答复,那便一战!”

    在给足了对方压力后,孙途也不等宋江反应,便施施然带了人马下山而去。他相信这么一来,梁山泊必然会生出内乱来,这自然会让那些还想顽抗的家伙彻底打消掉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低估晁盖的决心了,当宋江回去把孙途的意思简单一说后,晁盖却道:“既然如此,我等与官军死战到底便是!朝廷一向不可信,若他这次是假意骗我等兄弟下山再行谋害,我们可就死得更冤枉了,那还不如拼死一战,死个轰烈呢!”

    他的这一想法还真就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不光是刘唐之类的老弟兄,就连邓飞鲍旭等人也都叫嚷着要死战到底,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一向以宋江马首是瞻的李逵……

    这些人其实都是心里没底的,因为他们这些年来杀了太多无辜,在外头干下了太多恶行,一旦失去了山寨的庇护,落到官军之手还真怕对方到时清算起来,到那时可真就无力反抗了。

    “公明兄弟,那孙途未必可信啊。你别忘了,白虎山孔家兄弟是怎么死的,就是因为信了他,以为归顺投降能免死,结果自投罗网,还把全家都给搭了进去。我们可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啊。”晁盖又神色严肃地说道。

    这些江湖中的传闻大家自然都有所了解,还真就起到了一定的劝阻作用。对山寨里的血性男儿们来说,若真死得如此憋屈,那就还不如在临死前杀上一场呢,如此倒还死得有尊严些。

    宋江也有些词穷了,如今他在山寨里的声望已直线而落,说出的话也没有以前那么有份量,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落向吴用。

    此时的吴用也是一阵踌躇,直到宋江求助,方才道:“天王,那孙途所谋非小,大多数时候还是可以相信的。虽然白虎山之事有些不地道,但那是因为孔家与女真人勾结所致,他们大节有亏,被坑杀也不算冤枉。而且,就小弟所知,之前被孙途活捉的兄弟如今也已被其留于军中,看来他想用我们的心思该是真的。”

    “可是……”晁盖还有所迟疑,但吴用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他再难反对归顺:“如今阮家兄弟,还有其他许多人都落到了孙途之手,若我们不肯归顺,怕是要害了他们的性命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4296/ 第一时间欣赏带着仓库到大宋最新章节! 作者:路人家所写的《带着仓库到大宋》为转载作品,带着仓库到大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带着仓库到大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带着仓库到大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带着仓库到大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带着仓库到大宋介绍:
现代青年孙途因故带仓库系统穿越到北宋末年,从而开始了一段精彩曲折,前途难料的生存与救亡之旅。
在这里,不但有昏君权奸,还有忠臣名将,而更出乎意料的是,这还是一个有着水浒群雄的世界。
孙途将与他们如何相处?一切答案,尽在带着仓库到大宋!
带着仓库到大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带着仓库到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带着仓库到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