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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尘陌上     妖刀之鸣鸿天下txt下载     妖刀之鸣鸿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1)

    异世界农历5月18日上午约十时,中军帐外,东门校场。

    一千零八名入选将士从早上八时至十时,经过第二轮淘汰赛,已是整齐列队站于校场上,等候第三轮的最终选拔赛。

    梵香身穿重甲,披了黑色披风,偕众将军站在校场的点将台上,看着校场上整齐排列参加最终的精绝锐士选拔者。中军官点过名单后,报上第二轮选拔通过的战士名单及人数,共计527名,其中妖类战士220名,人类战士307人;入围女战士合计22名,有梅朵儿、淳于缇萦、柳非烟、阿依古丽、阿伊莎及17名女兵等,男选手合计505名,有辛子期、虞无伤、雍逸生及各营入选将士等。

    中军官手拿一纸文书,念道:“精绝之锐士以度取之,凡妖类或人类甲士,仅限本力,不可弄巧使术。负一石之重,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刀,赢三日之粮,午前十时至午后十四时,趋百里先达能战者二十八名胜。”

    即精绝锐士选拔标准:

    第一.凡参加选拔的士兵,无论妖类或人类,只能使用本力,不得使用灵术、巧术、巫术或其他诈术;第二.身上必须负重六十斤,手执长戟,腰悬铁刀,背一支铁弓强弩和五十支弩矢,同时携带三天军粮;第三. 负重六十斤且能拉开七百二十斤左右的硬弓;第四.携以上负重,两个时辰内,连续急行军一百里后,最先达到并能立即投入激战的二十八名士兵胜出。

    中军官念完,问道:“有没有要退出选拔的,即刻提报。”顿了顿,看着校场上的众军士,最后再问:“……有没有?”

    “没有!”校场上的众战士齐声回答。

    “好,众将士听令,你等行军路线从东门出,沿兹独河谷步行至兹独河下游五十里处的大鹏湾折返回东门校场,沿途皆有随扈人员,一旦弄虚作假,视为自动放弃。……明白了没有。”

    “喏!”

    “开始!”

    “慢!请等等。”只见东门处一彪人马疾驰而来,旌旗翻滚。卫鄯带领近千将士赶了回来,奔进校场,疾步走向点将台,向梵香拱手一揖,道,“回大将军,卫鄯报到!”

    “卫将军,一切顺利吗?”

    “回大将军,任务顺利完成。范坤范将军一同前来拜见大将军,麾下1000余名战士听说大将军今日选拔精绝锐士,都想参与选拔,所以,大伙儿凌晨便动身归来,留下一个百人队驻守,其余都来参与选拔,紧赶慢赶,终于还算及时。”回头对范坤说道,“范将军,快来见过大将军。”

    只见一个满面虬髯的红面将军快步过来,向梵香拱手一揖,道:“梵大将军,久闻大名,今日才得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梵香几步走过来,一把搀扶住范坤,笑道:“范将军客气啦,欢迎欢迎,来来,快入座。”其余众将军亦是一一过来见过,如此便算是一个战壕的同袍了。

    新来的近千参选士兵纷纷列于校场上,衣甲鲜明,甚是雄壮。

    那中军官又重新将选拔标准再宣讲了一次。

    众将士皆是明了,遂个个按选拔要求,携带了相应器具,负重前行。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梵香及众将

    军焦急地在点将台上等着。

    日头刚过正中的时候,东门处终于出现了几个人影,渐渐的,越来越近。

    第一个最先到达校场的是雍逸生,次之是辛子期,第三是步云飞,第四是燕南天,第五是蒙阈,第六是令狐信,第七是赫连楚才,第八是拓跋焘,第九是淳于缇萦,第十是鲜于籍,第十一是耶律洪,第十二是言无忌,……第十八是阿依古丽,第二十二是柳非烟,第二十八是阿伊莎,第二十九是凌霄,第三十是虞无伤,第三十一是梅朵儿,进入第二轮选拔赛的十二名少女,在此次最终选拔赛中,皆在规定时间内回来。

    一千四百多名参加选拔的战士中,有770名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校场,657名未在规定时间内赶回。

    中军官看着参选战士陆陆续续回来,遂将经过确认的胜出战士名单宣读了一遍。

    二十八名选上的将士自是高兴异常,一千多名没选上的军士没精打采的站在校场中。

    二十八名选上者,其中人类战士十六名,妖类战士十二名;按性别分为男性战士二十四名,女性战士四名。

    梅朵儿没精打采地站在被淘汰的队列里,嘟着嘴,不说话,也不看点将台。

    梵香站在众军士面前,看着这些或高兴或丧气的面孔,大声说道:“没选上锐士的将士们也不要灰心,以后还会有机会;而选上的也别太过高兴,在集训的过程中,一样会有淘汰的可能,大家只有一直紧绷着心里的那根弦,才能保证你最终胜出,大家知道吗?”

    “诺!”众人立正,齐声说道。

    “好,今天选拔中,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校场的士兵,站出来。”梵香大声说道。

    肃然站在校场上的一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懵懵懂懂的站了出来。

    中军官这时过来宣布道:“未在规定时间返回的,请回原军营。前二十八名战士靠右站,其余靠左站。……立正,稍息。现在由大将军训话。”

    “战士们,恭喜你们入选。前二十八名战士入选锐士战队,七百二十九名男性战士入选破壁军,从今日起,由我来亲自训练,我们这支军队创建的目的,是保家卫国,为民众而战,为自由与生存而战,这就是我们这支军队的信仰。我希望你们都能成为精绝城的精英战士,成为以一敌十,以一敌百的优秀战士。今日午后十五时,二十八名锐士开始在校场集训,明日上午八时,破壁军战士开始在校场集训。现在,大家解散。”

    范坤自是带着所属将士跟随淳于意去找营区驻军,梵香吩咐猪坚强派一只千人队前往黑油山进行接管换防,200辆运输车前往运送石油回城。淳于意安排城中匠人加班加点制造重炮投石机,同时准备制作燃烧弹。

    梵香看着梅朵儿站在校场上呆立了半晌,嘟着嘴,一言不发的就要离开,遂对梅朵儿说道:“梅朵儿,你过来,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完成。”

    梅朵儿回过头来,爱答不理地说道:“大哥,你看我还有心情做事吗?你老人家就放过我吧!我心累,想回去躺一下。”

    “呵呵,……”梵香不禁莞儿,笑道:“看看这丫头,就这能耐,这点打击就把你给崩溃了?……你过来,我真有任务交给你呢。”

    “啥任务嘛?改天行不?”梅朵儿很是不耐烦,皱着眉头说道。

    “不行!”

    “那好吧,……你说。”梅朵儿走过来,站在梵香面前,无精打采的说道。

    “我想组建一个精绝娘子军,就十三个女子,你要不要参加?这支战队的名字,你来定,你来带,如何?”

    “真的!”梅朵儿惊呼一声,立即喜形于色,乐得一下拍了拍手,精气神立时便回来了。

    “真的,我骗你干嘛?那十三套装备,我已经准备好了,也是我亲自来教导,直属我管辖,也是我所要组建的一支尖兵战队。你现在去把那十二名在规定时间内回来的女兵集结起来,等会我要训话。”

    “哦,那感情好,嘻嘻,梵香大哥哥是大好人。……”梅朵儿话音未落,一溜烟跑去校场外,组织那已是散去的十二名女兵回来参加集训。

    下午十五时,校场中,鼓角准时吹响起来,那二十八名通过选拔的军士集结到一起,按高矮秩序排队立正。

    梵香走到二十八名锐士面前,从他们每个人身前走过,冷峻地看着这些人,然后大声说道:“你们是什么?告诉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回答。

    梵香大声说道:“你们是垃圾,最烂的垃圾!你们以为通过了选拔,就高枕无忧了吗?告诉你们,没有!从现在开始,你们这些垃圾,最烂的垃圾,才开始进入真正的选拔,知道没有,大声回答我。”

    “报告大将军,我们是垃圾,我们是最烂的垃圾,我们的选拔才真正开始!”大家异口同声回答。

    “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报告大将军,我们是垃圾,我们是最烂的垃圾,我们的选拔才真正开始!”众人鼓足劲大声回答。

    “好,现在我们来组建战队。雍逸生出列,淳于缇萦出列。”

    “报告,到!”

    “报告,到!”

    雍逸生与淳于缇萦跨前一步,走出队列,站在众军士前一步。

    “从现在开始,雍逸生,你就是这群垃圾、这群最烂垃圾的大队长,负责带领这群垃圾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虎豹战队,去每一场战争中,赢得尊重,获取胜利!”

    “诺!”

    “从现在开始,淳于缇萦,你就是这群垃圾、这群最烂垃圾的副大队长,负责鼓励每个垃圾成为强大的锐士,成为意志坚强的虎豹战士,鼓舞这支战队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大战队,去每一场战争中,去赢得尊重,获取胜利!”

    “诺!”

    “锐士战队的编制,三人为一个最基本的作战单元,设元首,四个单元为首,设首长;三人女兵战队为支援保障队,设队长。第一单元元首为燕南天,第二单元元首为蒙阈,第三单元元首为令狐信,第四单元元首为赫连楚才,第五单元元首为拓跋焘,第六单元元首为鲜于籍,第七单元元首为耶律洪,第八单元元首为言无忌,支援保障队队长为阿依古丽;第一首首长辛子期,第二首首长步云飞;大队长负责两首一队日常的军事训练的开展,副大队长负责军事作风的建设。……大家清楚没有?”

    “喏!”

第九十二章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2)

    梵香看着面前的二十八名战士,这些战士身穿黑衣坚甲,身体立正,肃然平视,看向前方,眼神坚毅,军容甚是雄壮。

    梵香继续说道:“二十八锐士战队之中,以三人为基本的作战单元,每个作战单元在战场作战时,无论战前或是战中,皆需灵活编制,然后自动组成一个首队,由该队首长统一指挥;战时,战队归建为军团,大队长自动领衔将军,负责军事指挥与落实,副大队长自动领衔督军,负责纪律监察与军心。战时如元首战殁,单元内功高者自动晋升为元首;如首长战殁,首内之元首军功最高者自动晋升为首长,依次类推。……”

    “报告,精绝十三英前来报到!”

    梵香回头看去,却是梅朵儿带领十二个女子列队走来,个个身穿黑衣棉甲,黑色披风,全身戎装,精神抖擞,整齐排列在校场上。

    “精绝十三英是吧?……好,精绝十三英,全体都有,在锐士战队左手方列队!”

    “喏!”精绝十三英在锐士左手方距离一个身位整齐列队。

    梵香走到精绝十三英队列前,一个个看过去,十三名女子皆是神采奕奕,眼神坚毅。

    他停在一个身形稍显单薄的少女身前,仔细看了看,沉思一会,道:“我记得你,那日回城时,你便在我身后,感叹时光易逝,‘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对吧。”

    “报告大将军,是我!”那少女大声说道。

    “很好,但是战场上没有风花雪月,没有诗情画意,只有铁血,只有牺牲,只有马革裹尸,你明白吗?”

    “报告大将军,属下明白!”

    “好,你叫什么名字?原籍哪里?”

    “报告大将军,我叫简兮,来自东胜华夏属地大西南地界。……家父在世时,喜读《诗经》,所以给我取了这名字。”这少女简兮提起父亲时,眼中泪花盈盈,声音有些哽咽,道。

    梵香看着简兮,沉思一会,道:“简兮,你现在身为一名战士,以后不可流泪,要坚强。”

    “报告大将军,以后不可流泪,要坚强!”简兮大声说道,抬起手背,将眼角泪水擦去,看着梵香双眼,眼神坚定。

    “好,你以后便是十三英战队的副队长,协助队长梅朵儿处理战队日常军务与队员的思想疏导。”梵香转头看着梅朵儿,肃然道:“梅朵儿,你们以后将这支战队带好,成为军中尖兵!”

    “喏!”梅朵儿看着梵香,站姿直立,肃然道。

    梵香走回点将台,看着面前的两支尖兵战队,道:“好,我们继续……”

    “报告,我们也要求冲锋第一线,可不可以不把我们设定为支援保障?”阿依古丽委屈地提出抗议。

    “为什么?……”梵香走上前去,站在阿依古丽面前,冷冷的眼光逼视着阿依古丽。

    “……。”阿依古丽委屈地低下头去。

    “全体都有,俯卧撑一百个!……垃圾们,以后记住,一人犯错,全体受罚。我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明白吗?”

    “明白!”

    “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明白!”众人的回答声音震耳欲聋。众人齐刷刷地俯卧地上做一百个俯卧撑。

    “你们楞着干嘛?想让我给你们发邀请函吗?”梵香冷冷看着梅朵儿,对锐士战队旁边的十三英战队说道。

    “哦……”十三英登时醒悟过来,忙齐齐俯身于地,跟着做一百个俯卧撑。

    阿依古丽边做着俯卧

    撑,边无声地流眼泪。

    梵香蹲身下去看着她,冷冷说道:“怎么?哭了?我们这里只允许流汗,流血,但是,不允许流泪。……你流泪了,是吗?”

    “报告,我没有,我没有流泪,我流的是汗水!”阿依古丽咬着牙关,不让眼泪再流出来。

    “那就好,现在多流汗,以后少流血!如果有谁受不了了,可以告诉我,立即可以不用在这里流汗了,立即可以解脱回家去睡大觉了。有没有,垃圾们,告诉我。”

    梵香站起来,冷冷对众人说道。

    “没有!”大家做完了一百个俯卧撑后,站起来,整齐立正,看向前方,眼神坚定。

    梵香拿出一份文书,说道,“我们精绝乞活军有十条军规,违反任何一条,斩!乞活军军规十条如下:

    第一条.忠于华夏,忠于百姓,忠于军队;

    第二条.一切行动听从指挥;

    第三条.不拿百姓一钱一物;

    第四条.一切缴获要归公;

    第五条.说话和气,不打人骂人;

    第六条.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屋;

    第七条.买卖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

    第八条.不损坏庄稼;

    第九条.不调戏妇女;

    第十条.不虐待俘虏。

    转头向梅朵儿等人看过去,冷冷说道:“这十条军规全军遵循,同样包括精绝十三英。”

    “喏!”十三英肃然立正,齐声应道。

    “我们的一切训练都是为了打仗,为了打胜仗。不是为了打胜仗的训练都不是训练。所以,我现在宣布精绝锐士守则,如下:

    第一条规定,战时,要么打到敌人投降,要么打到自己战死。

    第二条规定,杀一敌(不含妇女和小孩),进一爵。

    第三条规定,以号角为军号,战队闻号而进,闻号而退。

    第四条规定,按每三人编成一个战斗单元,每个单元的成员一人犯法,全体受罚。

    第五条规定,军功分为“上功”、“次功”,根据不同的军功给予不同奖励。“上功”者,升爵,其家属和子女一并重赏。

    第六条规定,官兵平等,战则同战,退则同退。官长犯法,罪加一等。

    第七条规定,一个三人战队牺牲一人,则需斩杀或俘虏十敌,否则余人尽皆降爵,如牺牲两人,则需斩杀或俘虏二十敌,否则存者同死。

    第八条规定,锐士全户的徭役和田宅税悉数免除,并按精绝军法规定获得相应土地及保障。

    以上八条作战纪律,同样适用于精绝十三英战队,大家清楚了没有?”

    “报告大将军,我们谨遵守则!”

    “最后,你们要知道你们自己的军职定位,你们从现在开始不仅仅只是一个兵,你们将来可能会做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将军或者统兵元帅,所以,你们不仅仅要学习战斗,还要学习教人战斗,也即是‘一人学成,教成十人;十人学成,教成百人……万人学成,教成三军’。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

    “说大声点,我没听到!”梵香冷冷看着大家,说道。

    “报告大将军,我们谨遵训导!”众人齐声大喊道。

    “很好!”梵香满意的看着众人,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我们具体的军事技能训练科目。我们要进行严格的训练,包括单兵技能、阵法、编队训练以及联络记

    号训练等。其内容包括:

    (一)战斗技能训练。要求每一个锐士熟练掌握本军和外军的各种武器,包括精通折梅刀法、斜月刀法、三星阵法,以及陌刀、大戟、长弓铁弩等军械、火炮、战车的使用,徒手格斗更须技艺超群。每个锐士都能适应巷战、夜战、水战,并能搜捕、脱险逃生。

    (二)机动技能训练。掌握一门快速移动身法,熟练地排除故障和使用机动工具更是基本要求。

    (三)渗透技能训练。穿越敌区、以天空背景识图标图及远距离越野行军。

    (四)侦察技能训练。主要有观察潜伏、侦听、捕俘、审俘、收集等多种获取情报的手段。

    精绝二十八骑与精绝十三英必须能胜任侦察、野战、渗透、敌后偷袭、刺杀、登陆、围捕、解救等尖兵任务,能具备于万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那般的战斗能力。”

    午后太阳颇为毒辣,热烈的日光照射着校场之上的战士们。校场上肃静无声,两个战队整齐肃立,静静听着训示。

    梵香看了看大家,继续说道:“具体的训练科目大家已经了解了,那现在就是你们两个战队以后每日的作训时间安排,由副大队长淳于缇萦监督执行,我每日考察,不合格的,偷懒的,全体一起受罚。大家必须严格按规定时间与要求进行训练。现在,你们可以按教程开始作训了。”

    梵香将教程递给淳于缇萦,对雍逸生说声:“你们来组织列队,休息半刻,准备训练。”

    淳于缇萦认真看着作训教程,内容是:

    1. 早晨五时半起床,每人身上加上四十斤的重物跑十里地。

    2. 八时开始训练挂勾梯上下三百回,匍匐穿越一百步铁丝网来回一百趟。

    3. 十时进行格斗前的训练:三十斤石锁举150次,抖动拉力麻绳100次;深蹲150次,卧推150次;悬垂举腿100次,弯曲铁棒100下。队员之间分组徒手格斗对抗。

    4. 午后十三时开始抗暴晒形体训练:战队成员满弓搭箭,箭尖用绳子吊着一块5斤重石头一动不动地晒一个时辰。

    5. 十五时开始训练刀法一个时辰。

    6. 十七时开始,精绝二十八锐士与十三英自行组合分散结成三人战队练习三星阵法,互为攻防,用时半个时辰。十八时至十九时进膳,小休。十九时到二十一时修习传习心经中的致良知心法,吐纳呼吸,修炼“一起一伏,一进一退,自是工夫节次”的神功秘法。

    7. 两天一次游泳训练:穿着重甲战靴一口气游完十里水程。

    8. 三天一次勇士三项:负重跑步五里,游泳五里,骑马五十里。

    9. 四天一次负重六十斤进行五十里越野行军训练。

    10. 五天一次野外生存训练:不带食物,只带饮用水在南门后山野外生存一天,还要背上佩刀、铁戟、长弓与50支箭矢、一把铁弩及五十支弩箭,途中还要执行军营准备的突围、反突围、侦察敌情、攀登悬崖等演习任务。

    淳于缇萦看完后,将作训内容交给雍逸生,说道:“大队长,我们现在安排好作训时间,你看,如何?”

    “好,开始作训。”回头对大家说道,“兄弟们,大家先休息半刻时间,然后集合,从今日起按照训练教程要求,开始进行集训。”

    “喏!”大伙儿入选为锐士,个个心情都是很好,虽然一个上午参加选拔很辛苦,但能成为华夏精绝城的兵中之王,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第九十三章 壮志饥餐,胡虏肉(1)

    精绝二十八锐士战队编制员额为二十八名,雍逸生担任大队长,淳于缇萦担任副大队长;精绝十三英编制员额为十三名,梅朵儿担任队长,简兮担任副队长;精绝破壁军编制员额为七百二十九名,凌霄担任大队长,虞无伤担任副大队长,下面再分为七个百夫队,分别有百夫队长与副队长各一名,余下设十三名队员为支援保障队。

    梵香自此每天亲自带领锐士战队、十三英及破壁军进行非常艰苦的军事训练。

    按军训需要,梵香要求锐士战队成员必须掌握折梅刀法、斜月刀法及磁力破风刀法,十三英必须掌握折梅刀法与斜月刀法,而破壁军必须掌握斜月刀法与磁力破风刀法,因为破壁军对敌时除了根据战场形势,可以结阵对敌之外,最主要是用陌刀击杀敌军战阵。

    梵香每每亲自示范,要求参训众战士必须掌握所授刀法要点,即先扭腰,沉裆,压腿,然后弹腰,蹬腿,旋转,再抬臂发力,将腰力、背力、腿力、臂力集中在一起,瞬间爆发,通过刀上的某个点释放出来,以达到劈砍的最大动能。

    梵香将制定的十条军规推行全军,并将锐士守则第四、七、八条作了修改后,亦是在全军推行,锐士训练大纲经过酌情简化修订后,也要求所有各营军士按训练大纲执行。

    在梵香严明治军、严肃军纪与高强度的集训之下,全军军容军纪和战斗力与前相较,自是不可同日而语,逐渐脱胎换骨成一支正规精良,战斗力强大的抗战武装力量。

    精绝王梅凌风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城中众将军亦是极为感佩,也自动自觉地修正自己的军人作风与治军思想。

    忽忽过了十余日,城中的战队训练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斥候军每日都有北宫仆从军更新的消息,不过多半是各路仆从军从四面八方向正西面的一个大峡谷汇聚,似是要通过这个大峡谷向某处地方集结。因该峡谷狭长,集结在峡谷外的军队等着轮流通过,只能驻扎下来, 但却没有其他任何异动,好像已经将精绝义军遗忘了。

    鉴于雍逸生等人已经加入锐士战队,各门修建的事宜就由梅岭三章三兄弟各负责东南西三门城墙,范坤有黑油山建城的经验,便接手负责北城的修建。

    这一日,各处城墙均已修建完毕,梵香与众将军验看各门城墙及瓮城的修建质量。

    这时,只见吉朗斥候长急匆匆赶来。

    “报大将军,我军西面侦查的斥候回报,有一支5000人的北宫仆从军正向我军黑油山驻军袭来,现在已经不到100里地,请大将军定夺。”

    “敌人终于来了,好,你详细说说这支军队的情况。”

    “这支军队员额5000名,不是驻扎在弥城的驻军,初步判断为打此路过,向西集结的军队。主帅为一个名叫兀罕的北冥洲草原上的人氏,所带军士皆为北冥洲的人类与妖类,其中人类士兵4000名,妖类士兵1000名,均为轻骑兵。没有装备火炮、战车等重型武器,皆为弯刀、箭盾等冷兵器,随军有100辆运输车辆,判断其目的是为夺取黑油山,作为其他仆从军的油料或燃烧弹制作的补给地。这支军队的军容严整,衣甲鲜明,士气旺盛。士兵年龄构成平均在20多岁左右,很是精壮。所获情

    报大致如此。”

    “嗯,知道了。你现在多派斥候前出四个方向300里,再探再报。”

    “喏!”吉朗骑上快马飞驰而去。

    梵香沉思了一会,回头对猪坚强等说道,“各位将军,与我速速回营,整军备战。传令官速速传令锐士战队、十三英及破壁军到校场集合。”

    “喏!”传令官骑上快马急匆匆往城内奔去。众人急急回营。

    东门中军帐中,梵香坐在主帅位上,环视了一下帐中众将,说道:“此次敌人来攻打黑油山,哪位将军有何看法,可以说来听听。”

    范坤久在北宫仆从军中,非常了解各路仆从军情况。他沉思半晌,通过刚才吉朗所提供的侦察情报,分析了一下战机,遂上前一步,向梵香拱手一礼,说道:“此次这股鬼子兵前来,对我军也是一个机会,据侦察情报得知,兀罕军五个千人队从北而来,冒进到黑油山地区,孤军前来,形成突出孤立状态,且长途奔袭而来,士卒疲敝,对我作战非常有利。所以卑将大胆建议立即出击。”

    此战对梵香来说,是第二次带领军队作战,颇为谨慎,遂沉思半晌,对众将军说道:“敌军来犯,黑油山不可放弃,我们需要迎击这股敌军。我今自行率领精绝二十八锐士、精绝十三英及七百破壁军前去,速战速决。此行也是检验一下他们的战斗能力。”

    顿了顿,沉思一会,抽出两块军令铁牌,继续说道:“范坤将军带领一支千人队在东门外,前出五里警戒,阻击有可能途经的敌人援军,熊黑风将军带领一支千人队在北门外,前出五里警戒,阻击有可能来的敌人援军,如敌军势大,二位将军不可恋战,速退回城,举浓烟为号。其余各位将军留守城中,紧闭城门,如有敌军前来攻城,不可出击,坚守为上。”

    “喏!”众将军齐声躬身应道。

    范坤与熊黑风走上前来,接了军令,转身向帐外走去,自是领军出城警戒。

    梵香与众将军来到校场,看着校场上的已是列阵的几个战队。

    旌旗飘扬之中,只见精绝各路战队,人人骑着高头大马,军容严整。

    他们身着黑色棉甲寒衣,腰佩横刀,脸带面罩,头戴黑盔,只露双眼,身后还披着黑色长披风,脚踏包铁马靴,马靴配有匕首,众人鞍后挂强弓铁弩,每人负箭及弩矢各五十只,同时都配有清一色的长杆陌刀,远远看去,便如一团静止的乌云,暗含杀机;精绝十三英女将们亦是人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红色棉甲寒衣,腰佩柳叶刀,脸蒙巾,头戴红色头盔,只露双眼,身后披着红色长披风,脚踏包铁马靴,马靴配有匕首,每人背负一把精巧铁弩,每人负弩矢八十只,看上去,便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破壁军人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坚固的玄色铁甲,腰佩横刀,背负大弓,每人负箭五十只,同时都手握一柄长杆陌刀。马匹都披着坚固的铠甲。

    那匹土蝼大力仔也配上了马鞍,披了铠甲,站在校场上。淳于缇萦所骑的大青马见了梵香,咴咴地长嘶一声。

    隆隆鼓声之中,队队军旗猎猎,迎风招展,军容甚是威武雄壮。

    梵香站在众军士面前,大声说道:“各位将士,检验你们的机会来了。黑油山出现了一股敌军,需要我们去消灭他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众军士大声答道。

    “好,这是你们第一次执行实战任务,所以,我再次强调我军的十条军规,尤其是第十条不虐待俘虏。我们这支军队的使命与信仰,是为振救我们这个异世界的各类民众而战,为这个异世界里的每一个民众,去争取自由与生存的权利,所以,我需要你们每一名战士作战勇敢,但是,请你们记住,没有道德约束的勇敢,是世界上最大的灾难。因此,违反军规者,立斩不赦!”

    “喏!”众将士大声回应。

    “现在,大家便跟着我去斩断他们的大旗,斩杀他们的士兵,以恶魔之行消灭恶魔,以英雄之行成为英雄,保卫我们的家园,获取荣誉,建立功勋!”

    “保卫家园,获取荣誉,建立功勋!”众军士齐声高喊,声震云霄。

    “出发!”

    梵香骑上土蝼大力仔,右手一挥,率领这三队如虎豹一般的战士,纵马从西门而出,绕过沼泽地,穿过胡杨林,直奔西面的黑油山杀去。

    众人纵马向西面大漠中的黑油山奔去,疾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一处沙丘上,只听得前面几公里处金铁交鸣之声传来,战鼓隆隆之中,军阵翻翻滚滚,一支约5000人的军队将驻守黑油山的军士团团围住,已呈绞杀之势。

    梵香对众军士说道:“二十八锐士随我为前锋,直插敌军中心,十三英居中跟进,用铁弩射杀敌军,破壁军随后跟进,百骑分张,呈雁形突进破袭敌军两翼。”

    “诺!”三军齐应,声势豪壮。

    司号手阿伊莎举起一支精巧的牦牛角,“呜呜”吹响冲锋号角,在凄厉刺耳的号角声中,淳于缇萦将手中战旗迎风招动。

    猎猎旌旗翻卷之中,梵香手挥玄冰火焰断刀,催动土蝼神驹,当先一骑冲出,率领精绝二十八锐士为先锋,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向敌军中宫,十三英紧随其后,数百破壁军骑士分两翼跟进而去,掀起一阵黄沙翻卷的狂潮。

    战队距敌二百五十步时,红衣十三英开机张弩,弩矢纷飞,落入敌军的围阵中;距敌一百六十步时,众将士张弓搭箭,箭如飞蝗,敌军纷纷中箭;进到二十步时,一场肉搏展开,将士们更换兵器,手持丈二陌刀,急催战马,齐入奋击。

    梵香率领二十八锐士挥刀在敌军中左劈右砍,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敌兵措不及防,纷纷避让,有如平静的水面,被一道巨大的力量从中破开。

    紧随二十八锐士的十三英,满张铁弩,箭矢如飞蝗一般,不间断地扑向周围的敌军,射杀甚众。

    包围精绝黑油山驻守军的北宫仆从军开始散乱,旌旗纷纷扑地。

    破壁军挥动如大戟的陌刀,分从两翼纵马跟进,破袭击杀,如狂飙突进,沉重而宽大的陌刀刀刃每每挥动之下,刀锋过处,敌人皆是连人带马被劈开,所向无敌。

    这支北宫仆从军从北冥洲长途奔袭而来,由北而南,所向披靡,甚是野蛮骄横。梵香战队的出现,给这支开战以来未尝一败的的北宫鬼子军带来了一次无情的大杀戮。

    半柱香时间后,在梵香所带战队的冲击下,这支编制为五千军兵的北宫仆从军败像已露,纷纷向西溃逃。梵香当机立断,带领战队,深入塔克拉玛干大漠紧追不舍。

第九十四章 壮志饥餐,胡虏肉(2)

    敌军领兵将军兀罕大败之下,带着数千败兵,在大漠中一溜烟儿向西跑出三十多里地,见梵香追逼甚紧,发现实在躲不掉,心中恼怒,索性摆下阵势,准备交战。

    他见梵香等为骑兵,遂命令众军士下马布阵。兀罕擅长一种专克骑兵的步战战法:骑兵下马,五人结成一个小组,其中四人在前步战,结成鱼鳞箭阵,一人在后面照看战马,如果取胜后,再骑上马追击。

    梵香带着近八百勇士向兀罕军追去,约一箭之地外,只见塔克拉玛干大漠腹地上,兀罕三千多草原骑兵统统下马,持了盾牌作为步兵结成鱼鳞阵,而来自精绝的数百骑兵与跟随而来的部分驻军骑兵,跃马扬刀准备冲杀。

    这种步兵鱼鳞箭阵战法对骑兵的战斗效果惊人。

    精绝骑兵先发起冲锋,驻军骑兵的防护装甲不是太好,纷纷被射落马下,锐士战队亦为之一阻。兀罕大喜,命令步兵阵向前,精绝骑兵再发起突击,步兵阵万箭齐发,没有铠甲防护的战马纷纷被射死,而破壁军的战马亦有多匹被射中马腿而无法前进。

    梵香大怒,命令锐士战队与破壁军将士全部下马,挺着陌刀步行奔去,进行攻击。

    梵香手拿玄冰断刀,骑着神驹土蝼大力仔率先往敌兵冲上去,连人带盾将近前敌军砍作两段,接连砍杀了十几个敌兵。而随着土蝼的巨大冲击力,敌军的鱼鳞箭阵被冲出一个缺口,二十八锐士战队紧随而进。

    精绝战队用的陌刀有丈二长,鬼子仆从军用的弯刀不够长。梵香所率领的精绝战阵是一个立体的,多兵种配合的有机作战整体,强弓射杀,横刀近刺,陌刀挥砍,其中陌刀杀阵的作用不可小觑,数百名手持长柄陌刀的破壁军勇士结成战阵,如壁垒,如狂潮,无论迎敌还是追击,都足以让敌人丧胆。

    短兵相接,锐士与破壁军持长刀大声呼叫,如墙而进,奋力拼杀,所向披靡。鬼子兵还没打到精绝战队,自己就被一刀连人带盾劈成了两段,很快招架不住。

    梅朵儿见敌军阵势有异,遂仔细观察,然后,果断带领红衣十三英及数百驻军骑兵突然绕过兀罕步兵箭盾阵,迅速迂回,冲向鬼子军阵的后方,那些没人的战马和少量牵马的鬼子兵猝不及防,在十三英与数百精绝义军的突然冲击下,不堪一击,迅速为梅朵儿等人所射杀。

    精绝战队一阵冲击后,兀罕的鬼子步战骑士们都傻了眼,想前进打不过长刀,想逃跑马匹却已不存,当下军心溃散,四散奔逃。鬼子士兵被精绝骑兵抓了俘虏者甚众。

    北宫仆从军领军将军兀罕见势不妙,带数名亲兵想突出破壁军的围困,逃往漠西弥城,却在逃跑之际,被梅朵儿在军阵后一箭射于马下,抢上前去,一刀枭了首级。

    大漠黄沙中,英勇的喊杀之声消失了,痛苦的呻吟也消失了。一抹残阳如血,将满地的血液与残肢映照在血色之中,更增空寂大漠的肃杀与苍凉。

    一战下来,精绝战队斩首三千多级,俘虏敌军一千多名,运输车辆100辆,北地良马四千多匹,军械数千。精绝这个八百勇士战队在大将军梵香率领下,以零伤亡覆灭一个五千军阵的绝对胜利战绩被后人写进异世界战史,为后来的异世界军队奉为以少胜多长途奔袭作战的经典战例。

    梵香带着众战士打扫战场,清理俘获,突见一骑斥候兵快马从东面精绝城方向飞驰而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禀道:“报大将军,今探得有北宫东征军、南征军与西征军各一个万人队向我精绝城进发,分别由北宫仆从军征东将军石虎帐下大将犀暴、征南将军慕容令帐下大将尹戌、征西左将军慕容绍帐下大将武鸢率领,行军目的不明。三军已于兹独河中游会师,组成联军,目前正沿兹独河谷前来,距我精绝城东门已不足一百五十里。请大将军定夺!”

    “好,知道了,你速速回去,再探再报。”

    “喏!”那名斥候兵站起身来,纵身上马,向东飞驰而去。

    梵香根据形势,觉得在黑油山驻军一个千人队,本身是不算一个强有力的保障力量,遂决定将千人队撤回精绝城,只留下一个百人队驻守。

    梵香命令原黑油山驻军千夫长带余下的五百余名士兵押送俘虏、军械、马匹及一百辆装满石油的运输车辆回城。八百战队每名战士多引一匹俘获的北方良马,未及休息,随梵香急奔精绝而来。

    约大半个时辰,战队绕过沼泽地,从西门进入精绝城,

    自西向东,穿城而过,出了东门,于城外五里处,只见精绝乞活军军旗翻卷,正是范坤领兵于一处不高的山岗上逡巡警戒。遂纵了土蝼神驹,飞驰上岗,只见山岗下一望无际的平坦草原上,十里处,旌旗密布,战马嘶鸣,北宫仆从军南、西、东三路联军正驻足于此。

    这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庞大部队,北宫仆从军三路联军人数远远多于精绝义军,各军素来纵横各国,所向披靡,并未将新建的数千精绝乞活军放在眼里,甚是傲慢。

    三支临时组建的联军在战前起了争执,联军兵将谁也不愿意打前锋,去先行攻击精绝城。这便导致了联军阵型的一个致命缺陷,三支联军阵型松散,无法互相支援。

    东路万夫长犀暴为东路统兵将军石虎的亲信将领,此人最擅长的,便是轻兵突进式的攻击作战,边行军边结阵防守是会闷煞了这位急性子的;南路大将尹戌是一位比较善战的将领,此时与他的儿子尹延率部在左锋侧后方位置。这父子二人都是可以称得上将才的战场高手,尤其是尹延,善于治军待士,极得军卒爱戴;西路大将武鸢率领部属,立于右锋侧后方位置,目前这名将领的状态正处于梵香所判断的“不知彼,不知己”状态之中,只知道自己部队的数量,对精绝军的数量及战力是混沌一片,尤其对前面山岗旌旗下的领兵者,更不清楚。

    三名将军互不依附,但尹延颇为理智,建议三支军队划分成左中前三军,犀暴为前军,武鸢为中军,由其自领左军,先派一个千人队前出山岗搦战,以打探敌方军阵的虚实。犀暴则主张全军即行出击,集中一路攻击精绝城东门。武鸢凭着自己的估计,认为只要抓住了精绝军主力,将部队慢慢平行推进,结阵防备,便能一举摧毁之,但这是一厢情愿,其实目前便连确定精绝军主力的具体位置也不清楚,只是判断一个大致方向。

    犀暴将军对三军划分不置可否。

    武鸢遂自领中军,下令结阵慢行。犀暴在仆从军中被冠以勇冠三军的“猛将”之称,有一身好功夫,而且不怕死。现在,这名猛将控制不了自己求胜的**,挥军大踏步前驱,与中军与左军的距离前出过多,出现了脱节,中间留下了数里的空隙。

    中军将军武鸢见自家军阵严密,日已至正午,便命令三军埋锅造饭。

    对北宫仆从军这支军队的了解,梵香虽说不上胸有成竹,却也颇有些体验。斥候军不断传来的实时军情,已让他对山岗下的领军将军们的协作、战力及统帅的指挥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此时的梵香就像兵书所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此时犀暴军突出暴露于三军阵前,而其余两军在犀暴军的侧后方数里处,中间已是留下一个较大的空隙。

    这一切皆被山岗上的梵香看在眼里,真正的将才是表现在帷幄运筹中的。两军相交,军机稍纵即逝,这就足够了,敌军之间的巨大空隙已经成为了他手中一把锋利的尖刀。

    梵香选择的恰是武鸢中军举火造饭的时刻,军令就是以敌军的炊烟为信号。

    战斗开始了,梵香指挥众军先慢慢向犀暴军靠近,做出一副将要攻打这支前出军队的样子。

    犀暴军严阵以待,旌旗翻滚之中,刀枪如林,雄壮之极。

    此时,精绝乞活军如果真的先行攻击犀暴军,未必能占到便宜,因为此时精绝军人数少,而且犀暴军的兵员与武器在北宫仆从军中是以悍勇精良而著名的,强攻之中,必会造成精绝军的大量伤亡,缠斗之下,后方的其余两军再冲杀过来,精绝乞活军危矣。

    梵香并未采取这种强攻办法,他指挥范坤率千人队在犀暴军前列成枪盾阵,鼓噪佯动,等犀暴军注意力被面前的精绝军吸引住,他便带领八百战队作为一支奇兵,从战场右翼大举突击武鸢中军。

    这支轻骑兵便从这空隙中斜插过来。

    武鸢中军自恃有前军结阵护卫,根本没有加以防卫,猝不及防之下,正准备开饭的士兵被风一样刮过的精绝战队碾过,等回过神来,集结抵抗时,精绝战队已经从中军阵里掠过,只留下一片狼藉,以及大量中箭受伤或毙命的士兵。武鸢紧急命军士擂鼓,鼓动军士围歼精绝战队,但是,精绝绿洲一带地形着实宽大平坦,中军众将士仓促间,又哪能遮拦得住这支犹如狂彪突进的悍勇之士?

    当左军在混乱中掉过头奔来,精绝战队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无数的尸体与蹄印。

    梵香带着这支战队从中军杀出,见左军

    奔来,阵型已乱,遂挥刀左向,纵了土蝼神驹,从后翼直插尹戌左军尾翼。

    尹戌左军往中军前出,被梵香从尾翼杀来,仓促间连最基本的军阵都无法结成,迅速被精绝战队分割击溃,梵香率领八百勇士在尹戌左军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只见漫山遍野都是正在溃逃的尹戌左军士兵。

    武鸢中军经刚才重创,此时又见尹戌左军的惨状,中军士气已是开始动摇,梵香于千军围裹之中,见敌军军心已沮,遂大喝一声,率八百勇士直插武鸢中军中宫大帐。武鸢骑马立于大帐前,正自指挥各军鏖战,突见一名年轻将官骑了一头异兽,手挥断刀,直奔自己而来,忙挺了手中长枪,喝道:“来者何人?”

    “青埂山斗天者梵香是也!”

    梵香大喝一声,跃马挥刀而前,直取武鸢,毫不迟疑。武鸢见来势猛恶,不及细想,挺了手中长枪便来迎战。梵香胯下土蝼神驹奔速快极,一晃眼间,便已到了武鸢马前,见武鸢挺枪来架,也不搭话,合身跃起,离了马鞍,扑向武鸢,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幽蓝寒芒,刀光过处,武鸢已是身首分离。梵香落足于地,抢上一步,从地上提了武鸢人头,纵身上了土蝼,高举武鸢人头,奔驰于中军阵中,大叫道:“降者生,不降者死!”呼喝声中,神威凛凛。

    左军与中军余众见了,军心已丧,各个皆是踟蹰不前。

    军心沦丧之下,犀暴前军回头见中军与左军已溃,登时悍勇之气尽散,精良的装备也皆无用,正面范坤佯动的"疑兵"一下即变为"实兵",奋力杀来。刚刚击溃左军与中军的精绝战队已是直插犀暴前军侧翼。

    前后合击之下,犀暴前军的抵抗瞬间就变成了溃逃,梵香趁机发动追击,近两千精绝战队三三五五分化作若干个三星战队,四面出击,千骑分张,裹挟万众。一举斩首二万四千余名敌军将士,北宫三路联军全军覆没,东路大将犀暴与西路大将武鸢阵亡,南路大将尹戌及其子尹延,并四千余名北宫仆从军兵皆被精绝乞活军俘获。

    此战中,联军的将领不合作,都拒绝打前锋,这种状态已经犯了兵家大忌,之后三军军阵结合的并不紧密,更是给了精绝乞活军可乘之机。而梵香则巧妙地利用了这一弱点,先以小股兵力引诱敌军突出部,再猛攻其防范疏漏的中军,击溃中军后,搅动左军阵型,最后夹击突出的前军,从而一举获得胜利。

    此役,精绝义军大获全胜。参战将士人人按功晋爵。

    这次战役虽然规模较小,但却是异世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伟大胜利,它打破了鬼子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振奋了人心,同时也让这个孤悬于银河系旋臂上的异世界的各类民众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一时间甚嚣尘上的投降主义、逃跑主义、绥靖主义等等思潮渐有所收敛,英雄主义、铁血主义逐渐开始成为异世界思潮的主流。

    从此以后北宫仆从军视梵香及梵香所率领的“精绝二十八锐士”、“红衣十三英”及“精绝破壁军”为煞神,再不敢轻视这股西域义军,梵香因此身名大震。

    众军得胜回城时,沿途受到众多百姓的夹道欢迎,精绝王梅凌风亲自带领众将军到东门迎接。自此,精绝古城声名远播,逐日又有一些流民或小股义军慕名而来。精绝城的城民逐渐增多,而军事实力也逐渐强大起来。

    俘虏的四千多名敌军经过思想改造,愿意加入义军的,编入各营,不愿加入义军的发放路费,让其自行回家。除了极少的数百来名俘虏不愿加入,只想回家以外,义军队伍员额合计又增加了四千六百名兵员,加上范坤投诚的一千名兵员,至此,精绝义军总员额便增加到一万多名作战英勇的战士,在当时的整个异世界也算一个不小的抗战军事势力的了。

    尹戌及其子尹延有感于梵香的仁义与统帅力,亦愿加入精绝乞活军,成为精绝义军不可多得的统兵将军。

    事后,梵香召开战争总结会,为这几支精锐战队在战场上的表现,一一作了综合全面的评析,指出此战的不足与优秀的表现,强调在作战过程中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的重要性,以及根据战争发展态势随机应变的方略,尤其表扬了梅朵儿在这场战争中能抓住有利战机,消灭黑油山敌军后方军力的行为,为此次战役全歼黑油山敌军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故在其从军履历上记首功一次,晋爵三级。

    梅朵儿脸上骄傲的笑容自然是在脸上挂了好几天,以致每次一见到梵香就笑嘻嘻的,像一个大小孩儿,没个正形。

第九十五章 壮志饥餐,胡虏肉(3)

    北宫仆从军三支临时组建的联军在战前起了争执,联军兵将因为傲慢,谁也不愿意打前锋,去先行攻击精绝城。这便导致了联军阵型的一个致命缺陷,三支联军阵型松散,无法及时互相支援。

    看看日已近午,三人命令各自所部兵卒暂停行军,驻足于精绝城东门十五里处的草原上。

    南路大将尹戌与西路大将武鸢各带了两名随从,来到东路万夫长犀暴的中军大帐中,商议攻击精绝城事宜。

    尹戌坐在左手客座,对两位将军说道:“我等奉命西去无妄峡集结,路过此处的精绝城。这精绝城本已被我军攻破,已无人烟,今却听探子回报,此处又有流民占为栖居之地,似乎还集聚了一支流民组成的义军,叫什么精绝乞活军。据刚才前出哨探的斥候回来报告,他们今晨便击破了我军一支前往收复黑油山的军队,想来,这支流民军队战力不俗,我们还是得谨慎些才好。三军尽快吃过午饭,便即开拔,我等三军合力攻破此城,于今夜在此休整一晚,打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经过,明后几日便可到达西面四百里地的弥城,便可与诸军会师,早到一日,别误了集结日期。”

    “哈哈,尹将军过虑了,这股流民,本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我们随便一支千人队,便能将这破城焚毁,哈哈。”东路万夫长犀暴坐在中军帅位上,看着帐中两位同僚,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犀将军说的是,此处流民不足为虑,我等吃过午饭,稍事休息,便派一支千人队去将这破城踏平即可。”西路大将武鸢摸了摸颔下一缕花白胡须,淡淡说道。

    尹戌平静的看着两位同僚,沉思一会,说道:“两位将军,目前敌情不明,在下以为,我等可先派出几路斥候将目前精绝城的军民实情及城中布放情况打探清楚,再做决断,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哈哈,尹将军也太谨慎了,本将觉得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待我军用过午饭,我便挥军进击,不用一刻,便可踏平这破城,哈哈,只是,……这俘获,可只能由我军上下将校分享了,哈哈,二位将军没意见吧。”犀暴哈哈一笑,大着嗓门,粗声粗气的说道。

    尹戌听了,默然不语。

    武鸢哈哈一笑,道:“犀将军顾惜属下将士,这没得说,想来,这精绝破城也没啥油水了,你要拿去便拿去,只是,听说这精绝城曾经有一绝美的女王,未曾俘获,倘若,哈哈,倘若将军取得,可否让与在下一亲芳泽,哈哈。”

    “哈哈,好说,好说。”犀暴站起来,大笑一声,看着帐中二位同僚,道:“我今便挥师前出,兵临城下,何如?”

    “犀将军,不可!在下以为,还是先行打探虚实,再行进军,以防中了这支流民军的偷袭,到时得不偿失。……还请两位将军三思后行。”

    “哈哈,不必啦。”犀暴走下帅位,站在帐中,抬眼望向帐外营地,营中军兵井然有序,士气甚盛。

    武鸢亦是站起来,看着帐外,道:“我们联军而来,一路顺风,转眼便到无妄峡,何惧区区一破城流民。哈哈,在下告辞,回自家营中稍事休憩,行军半日,也有些疲乏,下午还得赶路,听说那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四百里内无人烟,着实难行,哈哈,二位将军,你们先聊着。”向帐中二位将军拱手团团一礼,转身向大帐外走去。

    尹戌见了,微微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亦是向犀暴拱手一礼,出了大帐。

    东路万夫长犀暴为东路统兵将军石虎的亲信将领,此人最擅长的,便是轻兵突进式的攻击作战,边行军边结阵防守是会闷煞了这位急性子的;南路大将尹戌是一位比较善战的将领,此时与他的儿子尹延率部在左锋侧后方位置。这父子二人都是可以称得上将才的战场高手,尤其是尹延,善于治军待士,极得军卒爱戴;西路大将武鸢率领部属,立于右锋侧后方位置,目前这名将领的状态正处于梵香所判断的“不知彼,不知己”状态之中,只知道自己部队的数量,对精绝军的数量及战力是混沌一片,尤其对前面山岗旌旗下的领兵者,更不清楚。

    三名将军互不依附,但尹延颇为理智,建议三支军队划分成左中前三军,犀暴为前军,武鸢为中军,由其自领左军,先派一个千人队前出山岗搦战,以打探敌方军阵的虚实。犀暴则主张全军即

    行出击,集中一路攻击精绝城东门。武鸢凭着自己的估计,认为只要抓住了精绝流民军主力,将部队慢慢平行推进,结阵防备,便能一举摧毁之,但这是一厢情愿,其实目前便连确定这支新起的精绝军主力的具体位置也不清楚,只是判断一个大致方向。

    犀暴将军对三军划分不置可否。

    武鸢遂自领中军,下令结阵慢行。

    犀暴在仆从军中被冠以勇冠三军的“猛将”之称,有一身好功夫,而且不怕死。现在,这名猛将控制不了自己求胜的**,挥军大踏步前驱,与中军与左军的距离前出过多,出现了脱节,中间留下了数里的空隙。

    中军将军武鸢见自家军阵严密,日已至正午,便命令三军埋锅造饭。

    对北宫仆从军这支军队的了解,梵香虽说不上胸有成竹,却也颇有些体验。斥候军不断传来的实时军情,已让他对山岗下的领军将军们的协作、战力及统帅的指挥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此时的梵香就像兵书所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此时犀暴军突出暴露于三军阵前,而其余两军在犀暴军的侧后方数里处,中间已是留下一个较大的空隙。

    这一切皆被山岗上的梵香看在眼里,真正的将才是表现在帷幄运筹中的。两军相交,军机稍纵即逝,这就足够了,--敌军之间的巨大空隙已经成为了他手中一把锋利的尖刀。

    梵香选择的恰是武鸢中军举火造饭的时刻,军令就是以敌军的炊烟为信号。

    战斗开始了,梵香指挥众军先慢慢向犀暴军靠近,做出一副将要攻打这支前出军队的样子。

    犀暴军严阵以待,旌旗翻滚之中,战鼓隆隆,刀枪如林,雄壮之极。

    此时,精绝乞活军如果真的先行攻击犀暴军,未必能占到便宜,因为此时精绝军人数少,而且犀暴军的兵员与武器在北宫仆从军中是以悍勇精良而著名的,强攻之中,必会造成精绝军的大量伤亡,缠斗之下,后方的其余两军再冲杀过来,这支小小的精绝乞活军危矣。

    梵香并未采取这种强攻办法,他指挥范坤率千人队在犀暴军前列成枪盾阵,鼓噪佯动,等犀暴军注意力被面前的精绝军吸引住,他便带领八百战队作为一支奇兵,从战场右翼大举突击武鸢中军。

    这支轻骑兵便从这空隙中斜插过来。

    武鸢中军自恃有前军结阵护卫,根本没有加以防卫,猝不及防之下,正准备开饭的士兵被风一样刮过的精绝战队碾过,等回过神来,集结抵抗时,精绝战队已经从中军阵里掠过,只留下一片狼藉,以及大量中箭受伤或毙命的士兵。武鸢紧急命军士擂鼓,鼓动军士围歼精绝战队,但是,精绝绿洲一带地形着实宽大平坦,中军众将士仓促间,又哪能遮拦得住这支犹如狂彪突进的悍勇之士?

    当左军在混乱中掉过头奔来支援,精绝战队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无数的尸体与蹄印。

    梵香带着这支战队从中军杀出,见左军奔来,阵型已乱,遂挥刀左向,纵了土蝼神驹,从后翼直插尹戌左军尾翼。

    尹戌左军往中军前出,被梵香从尾翼杀来,仓促间连最基本的军阵都无法结成,迅速被精绝战队分割击溃,梵香率领八百勇士在尹戌左军中箭出如雨,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只见漫山遍野都是正在溃逃的尹戌左军士兵,兹独河中溺毙者更是不计其数。

    武鸢中军经刚才重创,此时又见尹戌左军的惨状,前面远处山岗上,敌军旌旗蔽日,鼓声震天,便似有千军万马杀来一样,武鸢中军士气已是开始动摇。

    梵香于千军围裹之中,见敌军军心已沮,遂大喝一声,率八百勇士回头直插武鸢大营中宫大帐。

    武鸢骑马立于大帐前,正自指挥各军鏖战,突见一名年轻将官骑了一头四角牛头异兽,手挥断刀,急速直奔自己而来,忙挺了手中长枪,喝道:“来者何人?”

    “青埂山斗天者,梵香是也!”

    梵香大喝一声,跃马挥刀而前,直取武鸢,毫不迟疑。

    武鸢见来势猛恶,不及细想,挺了手中长枪便来迎战。

    梵香胯下土蝼神驹奔速快极,一晃眼间,便已到了武鸢马前,见武鸢挺枪来架,也不搭话,合身跃起,离了马鞍,扑向武鸢,断刀在空中划出

    一道幽蓝寒芒,刀光过处,武鸢已是身首分离。梵香落足于地,抢上一步,从地上提了武鸢人头,纵身上了土蝼,高举武鸢人头,奔驰于中军大营中,长声大叫道:“降者生,不降者死!”呼喝声中,威风凛凛,有如天人临凡。

    左军与中军余众见了,军心已丧,各个皆是踟蹰不前。

    军心沦丧之下,犀暴前军回头见中军与左军已溃,茫茫草原之上,满地皆是溃兵,登时悍勇之气尽散,精良的装备也皆无用,正面范坤佯动的"疑兵"一下即变为"实兵",呼喝声中,箭出如雨,奋力杀来。刚刚击溃北宫联军中的左军与中军的精绝战队,已是直插犀暴前军侧翼。

    前后合击之下,犀暴前军的抵抗瞬间就变成了溃逃,犀暴于众军慌乱之中,手舞大戟,便要来战。

    梵香趁机挥刀直取“犀”字大旗下的犀暴,二十八锐士鼓噪而前,数箭齐出,将犀暴射杀于大纛之下,雍逸生跳下马去,一刀劈下犀暴首级,纵马于万军中,举了犀暴人头,示之于众军之前。

    北宫军兵见了,军心不存,皆是四散而逃,梵香见了,挥刀而前,斩杀溃兵。淳于缇萦手挥战旗,紧紧跟随梵香身后,所过之处,溃兵尽灭。

    阿伊莎吹动号角,“呜呜”之声,在战场上尖利的啸叫,不断的鼓舞精绝将士发动追击,近两千精绝战队,三三五五,分化作若干个三三制小战队,四面出击,千骑分张,裹挟万众。一举斩首二万四千余名敌军将士,北宫三路联军全军覆没,东路大将犀暴与西路大将武鸢阵亡,南路大将尹戌及其子尹延,并四千余名北宫仆从军兵皆被精绝乞活军俘获。

    此战中,联军的将领不合作,对敌不明,都拒绝合兵一处,也无人争先打前锋,兵临城下之后,无人作为,弃了兵贵神速的用兵之道,这种状态已是犯了兵家大忌,之后三军军阵结合的并不紧密,更是给了精绝乞活军可乘之机。而梵香则巧妙地利用了这一弱点,先以小股兵力引诱敌军突出部,再猛攻其防范疏漏的中军,击溃中军后,搅动左军阵型,最后夹击突出的前军,从而一举获得胜利。

    此役,精绝义军大获全胜。

    众军得胜回城时,沿途受到众多百姓的夹道欢迎,精绝王梅凌风亲自带领众将军到东门迎接。

    参战将士人人按功晋爵,城中按日常整军练兵之外,连日欢歌笑语。

    这次战役虽然规模较小,但却是异世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伟大胜利,它打破了鬼子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振奋了人心,同时也让这个孤悬于银河系旋臂上的异世界的各类民众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一时间甚嚣尘上的投降主义、逃跑主义、绥靖主义等等思潮渐有所收敛,英雄主义、铁血主义、反抗主义逐渐开始成为异世界思潮的主流。

    从此以后,北宫仆从军视梵香及梵香所率领的“精绝二十八锐士”、“红衣十三英”及“精绝破壁军”为煞神,再不敢轻视这股西域义军,梵香因此身名大震。

    自此,精绝古城声名远播,逐日又有一些流民或小股义军慕名而来。精绝城的城民逐渐增多,而军事实力也逐渐强大起来。

    俘虏的四千多名敌军经过思想改造,愿意加入义军的,编入各营,不愿加入义军的发放路费,让其自行回家。除了极少的数百来名俘虏不愿加入,只想回家以外,义军队伍员额又增加了三千六百名兵员,加上范坤投诚的一千名兵员,至此,精绝义军总员额便增加到一万多名作战英勇的战士,在当时的整个异世界也算一个不小的抗战军事势力的了。

    尹戌及其子尹延有感于梵香的仁义与杰出的统帅力,亦愿加入精绝乞活军,成为精绝义军不可多得的统兵将军。

    事后,梵香召开战争总结会,为这几支精锐战队在战场上的表现,一一作了综合全面的评析,指出此战的不足与优秀的表现,强调在作战过程中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的重要性,以及根据战争发展态势随机应变的方略,尤其表扬了梅朵儿在这场战争中能抓住有利战机,消灭黑油山敌军后方军力的行为,为此次战役全歼黑油山敌军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故在其从军履历上记首功一次,晋爵三级。

    梅朵儿脸上骄傲的笑容自然是在脸上挂了好几天,以致每次一见到梵香就笑嘻嘻的,像一个大小孩儿,没个正形。

第九十六章 不如怜取,眼前人(1)

    异世界农历6月中旬,精绝城南,山。

    梵香与梅朵儿、淳于缇萦、阿依古丽、辛子期、尹延等人站在城南山的高坡上。大家将城南这座凸出海拔不足1500米的小山取名为山,希望这座山像音乐一样优美。缘自于“太子长琴,始作乐风”。太子长琴是祝融的儿子,居住在山上,喜爱创作乐曲,成为后世音乐的先驱。众人喜欢长琴,故将这城中南山以之命名。

    大家看着山山坡上新开垦出来的一级级梯田,其间种植了小麦、玉米、青稞、蔬菜、辣椒葱姜蒜等作物。

    上午灿烂的阳光下,十数只蝴蝶与蜻蜓在苗圃间飞来飞去。开垦的梯田随山势地形变化,因地制宜,坡缓地大则开垦大田,坡陡地小则开垦小田,甚至沟边坎下石隙也开田,因而梯田大者有数亩,小者仅有簸箕大,往往一坡就有成百上千亩。梯田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绵延整个南城内的由南向北绵延而下的山坡。

    山坡上蒸腾的云雾,渺渺的山岚,婆纱的树影,和煦的阳光,登顶俯瞰梯田犹如仙境。梯田层叠错落,整齐划一,变幻着的光影,像振翅的蝴蝶载着精绝人的梦想,凭借顽强的力量与意志,开垦出如此壮观的山坡梯田。

    这连片上万亩梯田,在茫茫森林的掩映中,在漫漫云海的覆盖下,构成了神奇壮丽的景观。

    这是为命运而战的信念!

    南大门紧邻昆仑山东北坡,虽时至炎夏,气候湿热,但自昆仑山上拂来的冷空气中和了山下的暑热,并且雪山融水经过多道人工开渠引流,让坡上梯田的庄稼长势良好。从四面八方新来的城民一起在这山坡地里辛勤开垦,种植各种适合生存的农作物共17330亩,一畦畦农作物的苗子在阳光下迎风吐绿,郁郁葱葱。

    阿依古丽看着眼前的美景,眼含热泪,轻轻说道:“请你记得,如果你来我的家乡,请不要做一个过客,住下来,做一个归人,寻找似曾相识的记忆,还有记忆中的那个姑娘。”

    淳于缇萦轻轻伸过手去,握了阿依古丽的手,亦是眼含热泪,二人对望一眼,均是不约而同向梵香看了一眼,忙又转过头来,相视一笑。

    精绝城现在容纳的城民已近两万人,为了保障各种物资的供给,这个新的城邦采用计划经济制,所有物资实行计划配给,同时,亦允许手工业者在城市监管范围内,闲时自产自销,以调剂计划外物资的不足,同时,也需要搞活城内的商业市场。所有城中的田土划作集体责任田,每家每户都有义务为这些新开垦的田土拔草、浇水、护理,以确保粮食安全。

    粮食安全,是一个大量民众聚居的城市不可动摇的根基。

    得益于秦砖等人造石的推广,尤其是在后山炼石灰的师父们发现了一种粘性土,并在人造石中加入铁条让人造石更坚固耐用后,大家不再用糯米做砖,从而让砖石的大批量生产成为可能。由此,城中的建筑不再以树木作为建材,而以砖石作为建筑的基本材料,可以将房屋建到五层以上,从而扩充了城内的居住面积。

    主薄淳于意负责精绝城的资源保障,这些居民建筑便统一由他来组织所有城民参与修建,统一无偿分配。而城南那座名叫山的西坡,大家把它取名叫栖霞坡的坡地便

    被全部开垦为梯田,由城市统一按民户进行分配,并实行耕种补贴。

    此外,部分山头还建盖了城民共有的猪圈、羊圈、鸡舍、牛栏,所产生的有机粪肥可以作为梯田的滋养,养大了的家畜按人均配额量,视战士军功或城民所在造作坊做工的产质量情况,无偿分配到各个家庭,为人们增加营养。目前建盖的猪圈最多可以养1560头猪,5000多只鸡,养大后,由城市的资源保障官署统一按一定的单价进行收购。养猪场、鸡舍的收益不仅会在将来为每个家庭的厨房提供食材,更是可以改善城民的生活条件,让精绝城的物资供给渐渐丰富起来。

    淳于意还从统管的物资中抽调一部分,授意各居民区开办学堂,抽调有知识的城民作为授教者,按所授生员的学成质量,进爵一级至三级。由于精绝城初建,万般事务待复的特殊性,许多孩子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回到家就帮着家人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喂羊、剥玉米、……。

    水是城民最为珍贵的物资,因为精绝城地理的特殊性,一到冬天与早春便无水可饮,只能去兹独河中游人工取水或者去更远地方拉水,来回一趟百余里。

    梵香与众人在坡上的梯田间慢慢走,边走边看。

    一个在精绝屠城时幸存的原城民,坐在近旁田埂上抽着旱烟。梵香等人走上前去,靠了那已是花白胡须的城民坐了,与之聊天。

    这位叫占元的老人很是聊得来,与梵香等人亦不生分,操着夹有古波斯语浓重口音的东胜汉话,叨叨的说,“因为靠天吃饭,以前最怕天不下雨,遇见干旱,羊在叫,牛在哭,山雀没水飞不出。”细细说着以前精绝城的一些过往。

    曾经这里旱季缺水的程度超乎常人的想象,缺水导致人们的正常生活用水紧缺,原精绝城民一到冬天便不能洗澡,缺水严重。以前水短缺时,牛喝的都是家里洗锅、洗完衣服或者洗脸洗脚的水,根本没有干净水让牛喝。

    对于吃水的故事,占元老人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他说:他是小孩子的时候,一到冬天,城里每个孩子每天都要到城外的护城河里用木桶去抬那又脏又臭的水,经常有孩子被掉到护城河里的事情发生。抬水对于每个孩子或者成人来说,都是特别苦或者危险的活。

    冬季与早春的干旱导致水资源贫乏,不但影响着城中人畜饮水和日常生活,也严重制约着城中农业的发展。当地曾有歌谣唱道:“一碗水,用三遍。又洗菜,又洗脸。”鉴于此,精绝城王廷专门召集各将军与主薄制定相应官府条陈,决定集全**民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里,从南门外的后山上,开挖几条渠道,将融化的雪水引入城中储存,以解决干旱季节到来时,水源缺乏的问题。

    在城南山坡上修建了两座大型的蓄水库,在城西的沙丘上也修了两个较大型的蓄水库,在城东与城北各依地势修建了一个大型的蓄水库,同时,在城中各个居民聚居区修建水塔。基本满足了城中近两万口人的生活与生产用水,城民再也不用为吃水发愁。往日城民从几十里外的山眼泉,人抬牲口驮的取水场景这才成为历史。

    后来,他们还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和自然环境恶劣的边境沿线,兴修水利,治沙治碱,植树造林,先后治理和挖掘了兹独河、赤水渠等数十条河道水渠,

    在绿洲上修建水库30多座,从亘古戈壁荒原中开发出良田数万亩,建成了一个个田连阡陌、渠系纵横、林带成网的绿洲生态体系。

    他们对水的管理和使用、树木的保护都有一套严格的管理办法,淳于意与梵香等人所颁布的《森林法》、《水资源管理法》、《环境保护法》等法律在城民中严格执行,比如,“活树严禁砍伐,违者罚马一匹;若砍断树枝,则应罚母牛一头。”水的使用是有偿的,水由专人分管。若因管理不善,导致损失的要受惩罚。如有耕地发生无水干旱的情况,也要求及时调查并处理。如有人放水淹没别人的田园、住屋要受罚;有小麦地一熟可浇二、三水。

    同时,对树木的生长和保护,形成了一套严格的护林管理制度。如沙枣树耐干旱盐碱,既可抵御风沙、美化环境,果实又可食用,是精绝人重点栽培的树木之一。他们还种植桃、苹果、杏、桑之类的果木;芦苇、红柳枝在兹独河两岸潮湿低洼的地方均有生长,容易获取,但只能作为军用,建造重型弩箭发射架与投弹机的材料。

    为了有效保护绿洲上的森林与植被,精绝城专门成立了一支有500人的森林防护中队,每日开展防火宣教、执勤、救援兼绿洲所属境内的侦查等工作。

    随着近日气温逐渐升高,也有流民或外来者非法进入绿洲保护区内进行盗挖药材、盗猎、砍伐、生活用火等活动,给精绝绿洲自然保护区生态资源带来极大的挑战。海拔3500至4000米左右的雪山草甸里正破土而出的冬虫夏草被人们誉为“软黄金”,不少城民与外来流民偷偷进入精绝绿洲所属保护区域,采挖虫草、随意砍伐树木、野外用火。

    森林防护队员多次联合巡山巡护,拆除违规安房帐篷七百余顶,查处进入保护区采挖药材人员两千余人。

    年轻的防护队队长阿依扎有着强健的体魄和很好的协调组织能力,他带领防护队严格执行精绝国土区域的防火巡查、灭火救援、抢险救灾、维护秩序等工作,是一支重要的森林保护力量。

    有一次,他带领队员在南门外海拔3000米的后山搜寻,大家没有发现想象中的炊烟,黄昏时分的山坳里,唯有嗖嗖的冷风吹得耳朵嗡嗡作响,一小片云杉林被砍伐一空,只能看到留在地面上的半截树桩,那是非法进山采挖虫草的人砍伐柴火和搭设窝篷用的木材造成的,有几处还依稀可以看到石头圈出的痕迹和残存的一些枯枝。

    这次云杉被盗伐的工作失误,也让阿依扎按军情异常,自动向最高军事长官梵香提交上去,并自请降爵一级。巡山并不是单纯的在山里走上一遍。每次巡山,他们还要时刻留意野生动物活动的痕迹,动物粪便、树上蹭过的痕迹,这时候的他们就像一个个生态保护学家。管护人员要将非法进入者留下的生活垃圾随手捡进垃圾箱,然后带到临时驻点集中焚烧。

    自《精绝森林法》颁布以来,全体精绝城民真正从思想上树立起“青山长青,绿水常流”的理念,每个城民以实际行动践行“保护山林,人人有责”的誓言,保护精绝的意识已在他们的心里根深蒂固。

    或许,这个世界不是童话,但作为这片异世界留存不多的守护者们,他们宁愿相信这就是他们的“童话世界”。

第九十七章 不如怜取,眼前人(2)

    所有加入精绝的城民,都必须学习儒家理念与礼仪,成为有素质,有教养,遵守规则的城民。

    为了防范各地流民带来的瘟疫隐患,每一个城民都必须爱干净讲卫生。精绝王廷为此设置了一个专门的城市礼仪官衙来进行规划和治理,每一个街区都由军属大妈大姐自发组成礼仪督军,巡视本区域的礼仪、卫生等问题。是故,在最繁华的街头以及夜市摊,这些原本会很脏乱差的地方也干净得如同第一天开工一样,看不到一点垃圾,哪怕是一片纸屑!

    精绝城组织军民进行人工挖渠引水灌溉。水是梯田的精魂,水也是古城的血液,这些经过万众军民从高山绝壁之中打凿而来的水,滋养了这些异乡人在异域乞活求存的意志与精神。

    梵香与众人站在葱绿盎然的山坡上,看着山下各城街道上忙而有序的街景,曲折整齐的街道,荷塘、柳树、红枫、流水、小桥和屋舍相互映衬,建筑群落古朴典雅,四合院中西域少女的舞姿,煞是好看。错落有致的翻轩骑楼,有着东胜华夏传统特色的店铺作坊,姿态各异的拱桥石梁,幽深僻静的弄堂,极具西域与东胜江南相结合的水乡特色,像是一幅快乐祥和的城中农家乐园图。

    四周锄田的人们看见梵香等人,纷纷过来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

    “大将军好!”

    “大将军喝水!”

    “大将军请坐!”

    是的,他们有了一个如战神一样的英雄统帅,有了一支战力强大的英勇军队,这就是他们生存的希望,虽然,这希望在这个满目疮痍的异世界里,是多么卑微与渺小,便如一叶小舟航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会随时被吞没,但只要不颠覆,它就有继续向前航行的机会与可能。

    众人站在山西坡上,极目远眺。

    梅朵儿指着山坡下,笑着说道:“呵呵,我就知道这两个小妮子会来的,早上来时,叫过她们的,说不来说不来,看看,这不还是来了呢,哼……。”

    大家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两骑骏马飞奔至山坡下,骑士跃下马来,将坐骑拴在坡下树林中,然后,向坡上众人挥了挥手,微微笑着,向她们走来。远远看去,一人身穿浅红色右衽深衣,一人着一袭鹅黄色对襟襦裙,皆是衣袂翩然,正是柳非烟与简兮。

    二人顺着坡道,越过一围围梯田,很快到了大家跟前。

    柳非烟看了看淳于缇萦,点点头,笑了笑,转头对阿依古丽轻声说道:“你们来巡查梯田的耕作情况,这可是你们的军务呢,我这不是得先忙过,才能来不是,对吧,阿依古丽元首,呵呵。”

    “嗯,你很好,先把我安排的军务完成了才来,我们不怪你呢。”阿依古丽微微一笑,看了看大家,说道。

    梅朵儿过来拉了简兮的手,对梵香说道:“大将军,我们简兮妹妹现在可好了,你得奖励她呢。”

    “是么?为什么奖励呢?你说说看。”梵香微微一笑,看着简兮说道。

    简兮微微一笑,看了看众人,有些羞涩,过了这些天,她与前相比,已是完全不同,身体也结实了,脸色亦是红润了很多,不似当初那般单薄,弱不禁风的样子了。

    “这次打仗,简兮可是很英勇的呢,所以,大将军还得奖励她呢。”

    “哈哈,不是按军功为她晋爵一级了吗?”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额外的,大将军。……我们简兮很聪明的呢,大将军不妨再多教她些东西,可好?”

    梵香哈哈一笑,道:“这个嘛,还得看她能不能吃苦呢

    ,……教多一些东西,也不是不可以。”梵香笑笑,说道。

    “我能,我能吃苦!”简兮听得,喜上眉梢,立即站到梵香面前,大声说道。

    “好吧,下来后再说吧。……我们今天先看看这里的梯田建得怎样了。”梵香看了看大家,手打了个凉棚,向四面的坡地看去。

    “哼,梵香大哥真没劲。……好吧,下来后再说。”梅朵儿嘟了嘴,哼了一声,说道。

    简兮顺着梵香的眼光看去,坡地上的梯田经过大半个月的耕作,已是绿油油一片的了,心中有感,遂轻轻说道:“我记得我们家乡,如果不遇战争,现在亦是如此的了,山坡上到处都是梯田,绿油油的,很是好看。不过,我们家乡这个时节倒是不凉不热,早上还有烟青的细雨,烟青的雾气,润润的,让人觉着好舒服呢。”

    “我们的江南,大抵也是如此,烟青色的雨,烟青色的水,烟青色的乌篷船,美极了,……对吧,师哥。”淳于缇萦看了看辛子期,转头向栖霞坡上的梯田看去,然后再看向远远西门外的天空,眼中有些淡淡的忧伤之色,一闪而过。

    简兮随着淳于缇萦的眼光看去,远远的西门外,是莽莽苍苍的一片林地。日光下,林地掩映中,一痕水色映了日光,隐隐若现,不禁语音喃喃,轻轻说道:“曾记否,那年窗外,烟雨潇潇,我于帘下,最爱是雨,淅淅沥沥,且让雨声缠绵了,烟雨一曲情调,我本如卿,如今却是厌了雨的烟青,巾帼中,我已是痴情于雪花飘飘。”

    “呵呵,大家伙看看,我们简兮妹妹现在可是文武全才呢,如果再得大将军点拨一下刀法,咱简兮妹妹以后那可真是了不得呢。”梅朵儿爽朗一笑,大咧咧的,说道:“叫我说这些文绉绉的词儿,我可编不出来,呵呵。”

    尹延听得,看着简兮,说道:“简副队长确是一位文武全才的巾帼女杰呢,那日在阵中,我亲见梅队长与简兮副队长,于千军之中跃马横刀,所向无前,甚是感佩。”抬手向梅朵儿与简兮拱手一礼。

    梅朵儿嘻嘻一笑,道:“尹将军你这是……,呵呵,别客气啦。我这只是说着玩儿的呢,可别当真。……对吧,简兮妹妹。”

    简兮微微一笑,未理会二人,抬头看了看梵香,说道:“大将军,我知道您亦是从东胜华夏大西南来的,那里是我们的家乡,不仅有烟青的雨,还有冬天的雪,我是记得的。”

    “嗯,是的,那里是家乡,有烟青的雨,也有冬天的雪,那雪如粉如沙,有时也会如羽毛似的,在青埂山的树林上飞,在忘忧河上飞,……我怎会不记得呢?”梵香看了看大家,抬眼看向云天处,轻轻喟叹一声,喃喃说道。

    简兮听得梵香这声幽幽喟叹,转头看了一眼梵香,亦是叹息一声,轻轻说道:“我从来便是十二月的风雪客,总是期待每个冬天,那些下雪的夜,可以在雪地里走啊走,直到雪花落满肩头,直到白了双鬓……,是呀,那一隙光阴,于指缝间,若隐若现,蓦然回眸,是家乡的眷念,浪迹天涯的印记,便如溪泉,流淌了谁的朱砂流年?”

    梵香听得这如诗似的轻言,默然不语。

    淳于缇萦走上前去,轻轻拉了简兮的手,说道:“简兮妹妹,你真是好文采呢,要不,你来我们锐士,如何?”

    梅朵儿听得,一步上来,将简兮拉至自己身前,看了淳于缇萦,柳眉一竖,嗔道:“淳于妹妹,你这可不地道了哦,当我面挖我墙角呢。”

    “呵呵,就你这小妮子,谁敢抢你的人呢,真是的,你看看我们大将军,现在可是没事人儿似的呢。”淳于缇萦呵呵一笑,轻轻打了一下

    梅朵儿的手,嘴角偷偷朝梵香呶了呶。

    几个小姐妹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说笑笑的。

    梅朵儿向梵香看去,只见梵香眼直直的看向天鹅湖,若有所思,遂顺着梵香眼光看去,不敢再去惊扰梵香。

    梵香静静看着北门之外远远的天鹅湖。

    宽阔的湖面上,十几个半大的孩子,赤条条的,在湖里游泳,在阳光下,像一只只乳白色的鱼儿。湖中的小岛就像一粒粒珍珠,散落在清澈的水面上,每个岛都有自己的味道,倒映水面,草绿水清。

    美丽的天鹅湖,便镶嵌在大漠里的这一处天然美丽的绿洲上,有各种牧草野花的清香味道,羔羊、牛犊、马驹欢奔嘶鸣。一眼望去,美不胜收,大漠平湖尽收眼底,不论是大漠的凹凸起伏,还是湖水的幽雅寂静,都给人一种怡然悦美之感。

    终年不化的昆仑雪山山巅,从远远的西南面,俯视着这一片海拔五百多米的空中草甸,从冬天过度到夏季的精绝绿洲,迎来了绿草如茵,牛羊遍野的最美时节。

    青草上露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其间有白色的毡房冒着袅袅炊烟,错落有致的点辍在美丽的草原上,成群的牛羊在阳光中反射着白亮晶莹的光芒,构成了一幅和谐世界的生动画卷。

    在这短暂的和平时期里,有许多城民策马奔腾在缀满鲜花的美丽原野,雪山近在眼前,云儿触手可及,长长的牧草如海浪似的曲线,蜿蜒伸展,波涛起伏,一幅田园牧歌的自然画卷扑面而来。

    草原地势起伏和缓,视野开阔,草原上,五月至九月,皆是碧草茵茵。

    入夏之际,河水丰富、日照充足,晨曦落霞、雨后云雾,各种野花恰似点点繁星开遍山野,百种牧草在不同时间依次绽放,色彩、形态、香气各异的花朵,被绿茵绒绒的草原衬托得绚丽多彩,美丽的自然景象恍若人间仙境。

    向南遥望,远远的昆仑山峦起伏跌宕,生长着茂密的雪岭云杉,苍苍莽莽。

    山腰是浑然一体向东北倾斜而下的高台地貌,犹如一座悬空草场。芳草萋萋,繁花似锦,坡麓平缓,无垠无际,恰似一束巨大的悬浮在空中的鲜花;而这束鲜花便绽放在一幅美妙的碧色地毯上;这幅地毯一直铺到冰雪皑皑的高山脚下,一沟沟、一片片苍翠高拔的原始云衫交织在百花草原之间,令人心旷神怡。云杉跌宕、静谷聚秀、百溪涌汇,自然景观和游牧家园的天然融汇,使得这个大漠腹地的绿洲,是静谧、古老而质朴的,犹如世外桃源。

    梵香不禁轻轻吟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此诗用来形容精绝绿洲的云彩和花朵,很是别有一番韵味吧。”

    看了看阿依古丽,似是在问,也似是自语。

    阿依古丽回看了梵香一眼,脸上微泛红云,有些羞涩,说道:“大将军的这首诗真美!”

    “是呀,这首诗很美,是东胜华夏的一个大诗人写的。……”梵香远望云天,无限神往,道:“如果能在这里终老一生,亦是人生一大乐事,唉……”神情惆怅已极。

    “那大将军就一直留在这里,我,……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阿依古丽脸泛红晕,有些羞涩,有些期盼,静静看着梵香棱角分明的侧面。

    “我哪有如此福气呢?唉……”

    梵香回过头来,看了阿依古丽一眼,眼中一抹淡淡的忧伤一闪而逝。可这抹淡淡的一闪而逝的忧伤,却深深印进了阿依古丽的心里,而这心里,一辈子便再也未曾忘记过这一刻这一抹无尽忧伤而苍凉的眼神。

第九十八章 会挽雕弓,如满月(1)

    精绝城的城建结构分为外城、内城、王城,东门与北门外分别建有一个瓮城。外城呈八角星形,周长为29里36步,城垛与城上碉楼共160座。城外护城河经过修缮后,已经注满了河水。除了布置守城工具以外,还在四门外一里处安置了若干拒马。

    精绝古城的人口已经两万余人,除了老幼孺残4850名,全城乞活军分人类与妖类战士,总共一万五千余名(其中,人类与妖类的青年女子军3000余名,归属于红衣十三英,日常军务由梅朵儿与简兮统带)。精绝三军日日按大将军的既定部署进行操训,全军军心与战力与日俱进。

    城中的军械打造等备战工作,亦是在淳于意主薄的严格督管之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自黑油山及东门之役后,大将军直属的军情官梅岭三章弟兄仨督促斥候队长吉朗,每日派遣斥候队四方打探北宫仆从军消息,情报日日更新,以备大将军知悉。

    六月中旬,主薄淳于意派遣兵士一百名,花了数日,入武器库检查盘点军械物资。

    最终,向大将军呈上武备账册,精绝城武器库现有装备点检情况,如下所示:

    1.弓箭有十七万,短弩箭有三十五万有奇,长弓两万余,手用铁弩一万五千余。

    2.有长一丈二尺的床弩四十五座,床弩箭约十五万只。

    3.五梢炮五座,旋风炮十座。投石机所用陶质弹丸十万发。

    4.巨镰战车六十辆,火药炮弹五万发,石油燃烧弹十万发,液质石油三万桶,黑色火药一万五千箱。

    5.黑铁重甲共有五百副,铁盔五百二十副,棉甲及棉盔两万套。

    6.长枪一万五千条,唐横刀一万柄,陌刀一千柄,长戟一百五十柄。

    根据武备盘点结果,梵香吩咐淳于意差遣造械坊以黄连桑柘添造一丈二尺的床弩一百座,五梢炮十五座,旋风炮二十座,陶质弹丸十万发。五梢炮是一种重型杠杆式人类拖拽投石机,旋风炮也是这类武器。《武经总要前集守城》中记载:凡五梢炮,用脚柱四……凡一炮,用一百五十人拽,二人定放,放五十步外,石重七八十斤。

    到了六月十七日,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小队长幸阗回来了,禀报说十四日黑油山及东门之役后,弥城鬼子守军未有任何异动,但这几日分从四门进入弥城的军队累计集结了五万余众,南边戎卢城的鬼子驻军没有异动,也没有军队进入。东边敦煌城目前亦有一股千余人的义军驻扎坚守,城外暂时没有北宫鬼子军路过。

    梵香与诸位将军召开军事会议,商议后,出库弩火药箭一万七千只,弓火药箭三万只,蒺藜火炮三千只,石油炮弹二万只,并发铁蒺藜五十箩,主要分布在东门与北门五十四座战楼,以备不测。又给木杆铁枪五千条,棉甲衣盔五千副,散发于守御轮值军民。

    至六月十八日,又造了大麻搭五百四十副与竹唧筒一千一百副等灭火工具,分九十四座战楼准备。准备陶瓷大水缸三千二百只,置于四城及城门楼,贮水以防不测。

    淳于意于近日在盘点精绝古城原有的各处仓库后,很幸运的得到了一部古书,遂拿来与梵香一起探究。该书无书名,作者不详。二人遂取该书内文首行文字“石空寺堡至程途”名之为《石空寺堡至程途》。

    该书尺寸为16.2x6.2公分,系四眼线装古旧书籍

    ,封面、封底均为贴背纸本,破损陈旧,封底内素外兰。内页为发黄白棉纸,有兰色界行。全书内有卢文与汉文的参照对译,文字系手书墨写,楷书工整,无一字之错讹涂改。五张内页字行上各盖有朱色圆形印一方,末页上盖有朱色圆形印三方。全书共20页,系竖行手写本,约764字。

    古书详细记载了从 “石空寺堡”起至西域中西部 “”的105个驿站、地名,其中东段境内驿站11个,中段境内的驿站50个,西段境内的驿站44个,总计“柒千零捌里”驿程。

    《石空寺堡至程途》记载的“石空寺堡”等105个驿站,记录了从东方出发的沙漠绿洲丝绸之路经过高平驿后,继续沿清水河沿线的萧关道、灵洲道北上,在清水河入黄河处的“宁安堡渡”过黄河至“石空寺堡”,从“石空寺堡”西行经105个驿站、“柒千零捌里”驿程抵达西域库车。详细记载了沙漠绿洲丝绸之路的走线、驿站、驿程,为梵香制定对敌的战略战术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城中军民同仇敌忾,日夜赶造军械。

    梅凌风、梵香与众将军每日听取分析斥候军所带回日日更新的鬼子军情。

    城中紧张而有序的忙碌着,迎接战争的到来。

    六月十八日深夜,还未来得及修缮的正大光明殿内依然灯火通明,精绝王梅凌风与大将军梵香、各位将军仍在开着王廷军事会议。

    梵香手拿一支细木棍,指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地形模拟沙盘,说道:“根据斥候军探听回来的消息,此次敌军在弥城集结了五万大军,为避开昼间的酷热,敌军于明日下午十七时开拔向我精绝城而来。梅大哥及诸位将军请看,敌军会有两条道路选择,第一条行军路线是从弥城出发,穿过大漠,直插我方西门,这条路线虽然酷热,路上也得不到补给,但直线距离最短,大约是460里。……”

    尹延仔细看着沙盘,思索了半晌,看了看其父尹戌,说道:“这条路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现在正处入夏大热天气,五万兵马行军,只怕不易。”

    梵香沉思一会,用手中木棍指着沙盘上的两个凸起的小山包,看了看众位将军,缓缓说道:“这条路线上,在200里处,有两座红白分明的沙丘,名圣墓山。主力敌军必然在圣墓山作短暂休整,然后,越过圣墓山即可前出抢夺我方黑油山作为补给地;第二条行军路线是从弥城出发,沿克里雅河南下到于田,再东行至民丰,转而北上,攻击我方南城,但这条路线一是行军距离增加了近两倍路程,虽随时可以得到补给,但有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存在,即沿昆仑山北麓而来,现在是夏季,大军行动,最怕雪崩,所以,我猜测敌军将按第一条行军路线穿越大漠,直接攻击我方西门。不知各位将军看法如何?”

    尹戌摸着颔下的花白胡须,轻轻点头,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五万敌军的领兵将军是南宫亿,我素知此人,他是西征军右路统兵将军,此人武艺超群,极是悍勇,喜率领大兵团急兵推进,我个人认为,梵大将军所言极有道理。”

    各位将军看着沙盘,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梵香看看大家,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来看看我方地形优势。首先,西门前出5里便是一片方圆20多里的沼泽地,沼泽地前面十里范围内的地段是一片半草甸半荒漠的沙丘地带,这片沙丘地带向北一直通到了兹独河的尾缘,即天鹅湖最宽最深之处,现

    在兹独河水位暴涨,将原来裸露的沙洲地带给淹没于水下,以致沟渠纵横;这片沙丘地带是一个由北而南逐渐升高的坡地,长满了灌木丛。”

    顿了顿,沉思一会,说道:“也就是说,这片半荒漠的沙丘地带由东到西,是一个宽度仅两里左右,长度不到十里的狭长地带,几万人拥挤在这里,敌军战车无法展开。这片地带便是我们最好的伏击场所,只要我们设一支奇兵在敌军身后,将他们驱赶到沼泽地。”

    “但是,沼泽地南面是胡杨林地,倘若敌军从林中绕过,我军又待若何?”淳于主薄用手中的那卷《战国策》轻轻拍着另一只手掌,神情凝重,问道。

    梵香看着面前的地形沙盘,用木棍轻轻在上面一处地方点了点,道:“还有西门前面的这片沼泽地虽向南逐渐变成可以通行的草甸,但这片草甸布满胡杨林,我们可以在胡杨林边缘的沙丘上,放满湿芦苇捆扎好的石油柴薪及引火之物,在其后林中伏下一支奇兵,用湿芦苇制造烟幕,多点火堆,多布疑兵,利用晚间从西南面雪山上吹来的冷风,将大量烟雾扩散到敌军阵中,使敌不辨虚实而不敢妄动,从而阻绝敌军沿这片沙地向南绕行的可能,……”

    “现下是大暑天气,芦苇燃烧,如果引燃林带,会不会反噬我林中军士?”尹延看着沙盘,若有所思。

    雍逸生凝神看着沙盘,亦是颇有疑惑,欲言又止。

    “这个好办,我军可在林中预先备好水源等灭火之物,以备万一,当然,我们还得再于林带边缘用砂石,人工造出一个隔离带,以免战场上的火势蔓延至林中,如此即可。”

    众将看着沙盘,皆是轻轻点头,以示认同。

    梵香看着沙盘,手中的木棍随着他的分析思路,不断在沙盘上悬空划动,语气平静,有力量,侃侃而谈:“同时,沿北门西端护城河至兹独河尾缘有一道小河道,将这河道之上的木桥拆毁,并沿水浅处的沿岸设一道石油柴薪墙与拒马,并摆下大量伏兵,多点篝火,也在北门的宽大正面的草甸上多造烟幕,让敌军摸不清我军伏兵的虚实,从而将他们驱赶至兹独河里。现在兹独河水暴涨,湖宽水深,我们的沿岸伏兵可以将之尽数射杀于天鹅湖中。”

    “唔,分,分,分析得不,不,不错,但如何将敌军引,引,引到这片沼泽区域呢?”猪坚强摸着腮边的肥肉,结巴着,问道。

    “根据斥候军探知的信息,这股鬼子仆从军多半是由大西洲的妖类与人类构成,对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地形没有我们熟悉,当然,他们也会知道精绝城有这片沼泽地,但他们不清楚因为每年的雪水融量的微弱变化,就是这个微弱变化,导致他们不能确切知道沼泽地及那块狭长的半荒漠草甸的宽度与长度,这就给了我们伏击他们的机会。……”

    梵香将木棍在手心里轻轻敲击了几下,沉思了一会,看着诸将,继续说道。

    “另外,他们有大型的轮式攻城器械与巨镰战车,按敌军行军的正常速度来推算,大概会于大后日白天到达。当然,白日作战,对我军不利,所以,我军需迟滞他们的行军速度,让敌军在大后天的晚间到达,如此,在看不清地形的情况下,他们会被我们逼入这片沼泽地。采用的战术便是诱敌而入,围而歼之。”

    “很好,请大将军说说你的具体作战方案。”梅凌风背着手,在沙盘前来回踱了几步,转过身看着沙盘,沉思半晌,抬头看着梵香,说道。

第九十九章 会挽雕弓,如满月(2)

    梵香看着诸将,肃然道:“各位将军,我的整体作战部署如下:

    第一,猪将军于明日下午十七时出发,率领三千骑兵前出至圣墓山,伏击他们的前锋部队,目的只有一个,袭击他们的饮用水等补给物资,同时,你军于此阻击这股前锋敌军,最少坚持两个时辰,宿营篝火能点多少点多少,越多越好,示强与敌,这样,这支前锋部队看了,必然心生谨慎,定会行军迟缓,等着与后续的主力军会合,从而可以达到迟滞敌军全军的目的,同时,猪将军后撤到西门胡杨林中进行休整,协同尹延将军伏击敌军。

    第二,尹延将军视前方军情发展,随时带上火种,率领一千步兵隐藏于西门胡杨林中,准备伏击敌军,待敌军深入伏击圈,便每人在林中多点十堆篝火,故布疑兵,同时,在胡杨林边缘放出石油柴垛,施放烟幕,逼敌军进入沼泽地。

    第三,由梅岭三章兄弟仨率领一千骑兵前出至黑油山,伏击敌军,只许败,不许胜,同时将我们的一些军械物资,及几千只羊等生活物资,沿路边撤边弃,示弱与敌,后撤回北门天鹅湖边,与卫鄯将军所率领的三千步兵会合,这支军队也需带上火种,每人于沿湖一带宽阔地面多点十五堆篝火,施放烟幕,布下疑兵,待敌军沿沼泽地边缘溃退至湖边,则点燃石油柴垛,火烧敌军,逼敌军涌入湖里,以弩箭射杀落水敌军。

    第四,范坤将军选出三百余名投诚的大西洲户籍的老弱兵丁穿上北宫仆从军的军服,向西前出50多里向敌军诈降,去做敌军向导,引导敌军进入我们的伏击圈。

    第五,黑风将军安排若干老弱民众装扮成从城中逃离的难民,明日出外四处散布众多城民已经逃离的假消息。

    第六,我亲自率领二十八锐士及破壁军在伏击圈外围后面击杀其统兵大将,将全部敌军逼进伏击圈内,然后,简兮率领一支千人娘子军随我而动,将铁蒺藜撒满在敌军后撤的路上,以断其退路,并用弩箭射杀回逃敌军。

    第七,梅朵儿率领红衣十三英及三千娘子军埋伏于北门西端草原上,沿沼泽附近准备好一百辆重型投弹机,多备石油火炮,得手后,带领娘子军合围溃兵。

    第八,梅大哥与尹戌老将军及其余将军带领其余战士留守城内,警戒四门,在西门最前出的两道星形城楼上准备好重型投弹机与床弩,随时策应各个战场。

    ‘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而敌寡。’整个部署便是如此,看看诸位将军还有何不同意见和补充。”

    “这个部署很严密,没问题,但是,如果万一敌军不走第一条路线呢?”淳于意左手拿着《战国策》,右手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沉思了一会,说道。

    “如果敌军不按第一条行军路线,那他们必然经过民丰,那么我们可以在民丰设伏,那里地形狭小,河渠纵横,不利于他们大批的辎重与战车的展开,而几万人不可避免会分散在各个河滩上,这样可以根据民丰那块地形,设一个包围圈,利用我们的石油弩箭射杀敌军,各各击破,打一场分割围歼战,同时,我军切断敌军的回逃路线,逼敌军向昆仑山东北的大峡谷退却,而埋伏在里面的一支小股部队用黑色火药人为制造一场雪崩,足以令这支溃兵全军覆没,当然,我们这支伏兵也可能会有牺牲,所以,这支伏兵,我们会根据敌情挑选一些敢死队员临时组成死士。出其不意,攻

    其不备。”

    “很好,此计甚妙。”淳于意点头说道。

    众将军均无异议。

    夜宵既深,大家各自回营休息,以便来日具体安排军务。

    翌日,东门校场,中军大帐中,众将军早早便来到了中军营外,听候大将军军令。

    梵香大踏步迈进中军营帐,对传令官道:“击鼓升帐。”鼓声响起,各营将军走进帐来。

    梵香居中坐下,各将军分列坐在两边。梵香坐在帅位上,神采奕奕,四顾各位将军,亦是精神飒爽,心下甚喜。

    这时帐外晨光绚烂,太阳亦是高到三竿之处。

    梵香手执铁牌令箭,对吉朗说道:“吉朗斥候长听令,今后这几日令你多派斥候军前出侦查。东南北三个方向分四批次前出250里打探敌军军情,尤其要关注南面戎卢城敌军动向,每两个时辰向我汇报更新的敌军军情;西面方向分二十批次前出450里打探弥城敌军动向,每半个时辰向我汇报更新的敌军军情,不得有误。”

    “喏。”吉朗领命而去。

    梵香继续说道:“猪将军,你选三千精兵,骑最好的良马,前出圣墓山西首,待机行事。速回营准备;梅岭三章三位将军,你们率领一千老弱骑兵,前出黑油山与当地驻军会合,待机行事,不可恋战。速回营点齐兵马,准备作战。”四位将军接奉号令,各自回营整顿兵马去了。

    “卫鄯将军,你率领三千步兵沿西门护城河至天鹅湖沿线设伏,多备火药、弩箭。速回营点齐兵马,准备作战。”卫鄯领命而去。

    “尹延将军,你率领一千步兵沿西门胡杨林带边缘沿线设伏,多备火药、弩箭及篝火木柴。速回营点齐兵马,准备作战。”尹延领命而去。

    梵香又道:“黑风将军,你率领城中老少百姓在西门外胡杨林及西门护城河至天鹅湖沿线制备燃烧烟幕、拒马之物,多备火药、石油及防火之物,再派几十户老妈妈和老爷子扮成逃难的流民,带着简单行李出四门,遇到有陌生人,就说城里的人都逃走了,如此如此。范坤将军,你带大西洲数百老弱残兵向来袭敌军诈降,引导其往我军伏击圈前进。简兮率千人娘子军,锐士战队及破壁军,你们三队随我前出西门灌木沙丘隐伏,多备火药、石油、弩箭、坚盾,待机行事。梅朵儿率领十三英及三千娘子军设伏于北门西端草原,多备燃烧烟幕、投弹机与石油火炮,相机行事。梅大哥、尹戌老将军及过山风将军等人留守城中,警戒四门,维持城中治安、组织留守百姓,相机行事。”

    众将军接令而去。

    这时,梅朵儿站出来,嘟着嘴,气鼓鼓的说道:“报大将军,我不愿意做伏兵,我要与你随军出战,在前线杀敌。”

    梵香平静地看着梅朵儿,道:“梅队长,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令行禁止,全军一心,方能打胜仗。你不听我号令么?”

    梅朵儿撇了一下嘴,白了梵香一眼,说道:“不听!就不听!你能把我怎样?哼!”

    梵香冷冷道:“来人,把她拉出去,打三十军棍!”

    梅朵儿向来任性,以为梵香不会罚他,听了这话,登时面红过耳。几个小校不由分说,将她推出帐外,设了条凳,两名兵丁抡起军杖便打。

    噼噼啪啪的军棍击打声中,梅朵儿大声哭着,“梵香,你是大坏人,你是大坏蛋,我恨

    死你啦,我跟你没完……”

    “这,……大将军,梵香兄弟,你看,这第一次,这不是要打仗了吗?是不是,……别罚军棍!况且,朵儿她上次还立了军功,这次,可不可以,……咳咳,……”

    梅凌风一见,心疼女儿,忙站出来向梵香求情。

    “精绝王,功是功,过是过,功过岂能混淆,立功该奖则奖,有过当罚须罚。治军不严,何来强军;令不行,禁不止,何来胜仗!”

    梵香一脸肃然,朗声而言,精绝王梅凌风见梵香脸无表情,冷若寒霜,心知无可更改,也只得怏怏站在一边。各营军兵见了,无不凛然。几名娘子军战士过来,待三十军棍打完,将梅朵儿扶着,自去医护营救治棍伤。

    这天下午十七时,各营将军和传令骑兵先后来报,均已依令整军。

    梵香道:“很好,各位将军辛苦了。”拿出令箭,说道:“猪将军,你率领三千名弟兄,在圣墓山设伏,不许鬼子前锋越过。你需在圣墓山,令你部兵士多点篝火,篝火不得少于5000堆,示敌以强。对方前锋大军来攻,切不可硬拚,只求拖延时间,有一名鬼子前锋军越过,别来见我。最少拖延两个时辰,待鬼子主力到来之前,你把弟兄们都好好的给我带回来,奔直道赶回,于胡杨林中设伏,不得有误。”

    猪坚强将军接令而去。

    梵香又道:“梅岭三章各位将军,你等带领一千兵马,引鬼子兵向东追赶,沿途少点火把,照明火把不得多于500把,一路上接战只许败不许胜,将所携羔羊及物资沿途扔弃,越近我伏击圈越好,同时,把兄弟们好好带回来。奔直道往沼泽地方向赶回,再折而往北,去河边与卫鄯将军会合,不得有误。”

    梅岭三章昂然说道:“大将军放心,我兄弟三人就算自己战死,也不会让弟兄们受到损伤!”

    梵香沉声说道:“你们兄弟仨也不准战死!都得给我活着回来,不得有误。”

    梅岭三章齐齐叫道:“喏!”转身出了大营,抽出五尺苗家刀,往空虚劈一刀,自去营中领军而去。

    梵香再令余下各将军率领各营军兵,坚守四门,组织城中百姓,整军备战,待机开往西北门交界的大泥淖旁集中。

    精绝王梅凌风等人尽皆散去,各去准备。

    他发令已毕,走下帅座,于大帐中来回踱了几步,走出大帐,看着城中军兵皆是紧张有序的执行着军事指令,遂对身旁的雍逸生、淳于缇萦、凌霄 、辛子期及简兮等人说道,你等随我去西门城楼。”

    待到晚间二十二时,一骑斥候军快马从西门回来禀报西面敌军来袭军情,梵香听了斥候所报,心中石头终于落地,松了一口气,一切皆按预想进行着,遂命令雍逸生等人自回营中休息,听候军令。

    独自一人回了中军大帐,就着帅座小憩,到得第二日午间十二时许,有西面斥候来报猪坚强带兵已回,按军令已与尹延合兵胡杨林隐伏。诸军已按军令就位。整日实时军情不断。

    梵香与雍逸生等人及留守诸将在大帐中静候军情,第二日晚间二十二时,有斥候自西门回报,梵香听了军情报告,遂走出大帐,牵过土蝼神驹大力仔,上鞍拔刀,大声叫道:“锐士、破壁军、娘子军第一队随我前出西门五十里,待敌前来,其余守军留守城中,如有军情,举狼烟为号,不得有误。”

第一百章 会挽雕弓,如满月(3)

    梵香与雍逸生等人站在西门城头上,晚上二十二时,斥候军快马回来报告,鬼子军五个万人队已提前于下午十四时出发,深入大漠由西向东沿圣墓山一线行军过来,预计敌军三千前锋于晚间二十二时左右到达圣墓山。

    猪坚强带领三千骑兵,静静潜伏在蘑菇型的圣墓山东坡上,圣墓山并不高,也不陡峭,山势由西向东延伸,大约也就海拔1000米左右。

    晚间二十二时多一点,猪坚强将军看着一支约三千人的军队,打着星星点点的火把,带着重型投弹机,牛拉马牵,缓慢地鱼贯进入了圣墓山西坡山脚后,便各营散开在山脚平沙之间,似是已经在开始做短暂休整。

    遂吩咐众兵丁沿圣墓山东坡山脚一线,点亮万数千堆篝火,远远布开,站在圣墓山顶看去,山脚之下的平沙旷野之间,星星点点,尽是火光,绵延十数里,便如一支万人大军驻扎一般,气势雄壮。

    众军士准备妥当,猪将军留下五百战士在山顶弯弓搭箭,以备策应,自领两千五百名骑兵从山顶俯冲而下,向西坡脚下的敌军营中杀入,对敌不做纠缠,只找蓄水的皮袋穿刺。敌军正待休整,一时慌乱,待整军对战时,精绝二千五百名骑兵已分散做五个战队,从整个军营来回穿插而过,后勤辎重上的水车与水袋尽数被毁。

    猪坚强领着众将士,不与敌军短兵相接,从敌军营中冲出,直奔己方山头而去。

    敌军发一声喊,千余敌军骑马沿山坡追来。

    山顶之上的精绝士兵纷纷将箭射出,箭矢从高处而下,势道迅疾,在前的敌军纷纷中箭落马。追兵一阻,猪坚强带领二千四百多名骑兵顺利返回,仅折损了十数名军士。

    猪坚强带领近三千名战士居高临下,坚守在山顶。鬼子军兵从西坡山脚,由下而上,连续冲锋六次,都被精绝三千勇士以弩箭奋勇射杀挡住,圣墓山西坡之上,尸首堆积,敌方损折颇重。

    如此相持了一个多时辰,忽然鬼子兵营中鼓声震响,一彪军马又冲了上来,持了坚盾,挺了铁戟。

    火光飞舞之下,只见当先一人身披铁甲,手挥大槊,头上只包了一块巾,奋勇杀奔上来。

    猪坚强叫道:“扔,扔,扔石头,砸,砸,砸死这龟,龟,龟,孙养的!”众军士听了,齐齐砸下大石,只见一顿乱石咕噜噜滚下,将这群鬼子兵砸下山去。

    那铁甲鬼子勇士连续闪过几块乱石,几步便要抢到山顶。猪坚强率领数百军兵往下冲杀,四面夹击,那铁甲鬼子勇士甚是悍勇,大声吼叫着,手持大槊扑了上来,迎战精绝众兵,须臾之间,连连砍翻数名将士,在众军围裹之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猪坚强知道此将不可当,遂派数人在一狭窄处持数条长绳欲拦截,均为这位鬼子猛将挥刀斩断,并砍杀数名士兵。眼看阻拦不住,猪坚强发一声喊,挺叉前去,与那猛将缠斗在一起。

    那猛将着实厉害,几招将猪坚强逼退,大槊挥舞,招招不离猪坚强要害,一着比一着狠辣。眼看不敌,数名兵士见猪坚强命陷危急,遂齐齐发一声喊,由山顶纵身向那鬼子猛将和身扑去。

    那猛将抡起大槊,一槊劈开两人,另外几名精绝战士见机和身抱着那猛将。缓得一缓,在间不容发之际,猪坚强背靠山岩,一叉死命刺向那猛将,正刺在那猛将腰腹之间,那猛将圆睁了双眼,大喝一声,一手紧紧抓了猪坚强的铁叉,一手举起大槊,集最后一口气,尽全身之力

    ,狠狠劈向猪坚强。

    一名妖类士兵在旁见了,忙和身扑过来,遮在猪坚强身前,挡了这一击,登时毙命,化作一道黑烟,魂飞魄散。

    猪坚强站起身来,奋力将那猛将叉倒在地,抽出佩刀,疾步抢上前去,一刀将那猛将首级砍下。伸手提了首级,抹了一把脸上所溅血液,说道:“这,这,这个龟,龟,龟孙子,差点要了老,老,老,老子的命,吓,吓,吓,吓死老,老,老子了。”抬起腿来,狠狠踢了那鬼子尸身一脚,心有余悸。

    经过这一波冲锋,鬼子兵暂未做第八次冲锋。

    过了一会,远远只见山下白旗晃动,营中号角声响,鬼子兵又有异动。敌军营中数百名近卫亲兵挥着长刀,拥卫着一名主将走到山脚下,两边分开站了八百铁甲军。

    敌军前锋官阿胡尔见敌军悍勇,遂亲率铁甲军从两翼包抄过来。这些是前锋营精兵,两名千夫长手执长刀大戟,奋勇急奔上坡来。猪坚强命令将山顶积石尽数向山下众敌军抛去,砸死数十名敌军,敌军缓得一缓,复又不顾命的直奔山顶冲上来。众军士箭如飞蝗,居高射向敌军,又有数名敌军中箭,但这批敌军身披重甲,射中薄弱处的几率很小。那些铁甲军一窝蜂向山顶冲杀而来。

    猪坚强看看守御时间将到,遂命令全军撤退,众人骑了战马,催动胯下良马,向东疾驰。数十名精绝战士留在山顶断后,寸步不让,甚是悍勇,与追上坡的敌军缠斗,被数百鬼子铁甲兵裹住,尽数杀死。

    阿胡尔站在山顶,居高临下,见山下星星点点,宿营地中,篝火堆甚众,绵延开去,远远的望去,不知山下驻扎了多少敌军,似是敌军主力,心下颇惊。

    此时见山上守御敌军亦是跑回山下营地,又兼夜黑,怕中了埋伏,遂鸣金收兵,待中军主力前来。

    数个多时辰后,已是将近上午九时左右,烈日高挂,敌军主力姗姗到来,两路敌军合兵一处,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取道黑油山方向,大军朝精绝城杀来。

    大漠之中酷热难当,敌军又携带大量重型攻城器械,在沙漠上行进缓慢,直到晚间二十三时才走到黑油山。

    统军主帅南宫亿见了黑油山已到,大喜,手持马鞭,指着黑油山插在地面的精绝红旗唐刀大纛,叫道:“谁夺到这面敌军大纛,赏银一千两。”

    前军铁甲军争先恐后,呼喝着,在大漠上狂奔向黑油山基地。

    梅岭三章三位将军在黑油山驻地,见敌军杀来,便集合了军兵及黑油山驻军,三人一组,举了火把,拔出红旗大纛,随军而上,与奔上来的鬼子兵前军短兵相接,一个回合后,便慌乱向东撤去,沿路将羔羊、一些军械物资沿途随意扔弃。随后的敌军皆下马来争抢路上遗留的物资。

    统军元帅南宫亿很是气恼,命令侍卫军斩杀了几名争抢物资的乱兵。三军缓了缓,命军需后勤官组织人员,将敌军一路上遗弃的物资悉数收了。

    如此一耽搁,大军便又迟缓了大半个时辰。其间派出的斥候军不时回报精绝城的守卫状态。

    北宫围剿军继续缓慢前行。

    梅岭三章兄弟又引兵回来,截着敌军前锋一阵冲杀,未及两个回合,便又被击溃。黑夜之中,沿路皆是精绝士兵的遗弃物,前面各处沙丘之上皆是羔羊咩咩叫着,来回跑动。敌军众将士见来袭之敌不堪一击,各军将士哈哈嬉笑,皆是傲慢无忌,也就不再管那些争抢物资的兵士。

    北宫鬼子军在

    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一路沿着精绝溃兵扔弃物资的路线行军而来。

    此时,已是次日凌晨时分,大军行到一处沙丘,前出哨骑见前面沙窝里藏了数百名老弱病残的北宫仆从军士兵,遂抓了带去禀报中军主帅。

    南宫亿见这数百名兵士蓬头垢面,穿的北宫仆从军军服皆是血迹斑斑,遂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谁是头儿。”数名溃兵向身后一名红脸乱须者一指。

    上来几名侍卫将范坤押了上去,跪在南宫亿身前。

    “报告将军,在下范坤,是一名千夫长。我等皆是北宫仆从军驻南疆的扫荡军,前几日与精绝义军半道遭遇,被他们擒获。今日不知为何,城内一片混乱,很多人离城而去,牢营中亦是乱哄哄的,我等数百人遂趁乱杀了牢中守卫,逃了出来,为躲避精绝追军,故躲在此处。”范坤畏畏缩缩的说道。

    “是吗?你可有北宫仆从军的凭证。”

    “哦,我这还有,藏在鞋帮子里了,未被精绝义军搜去。”范坤将一只鞋脱掉,在鞋帮上摸摸索索的抠了好一会,抽出一块小铁片,他将小铁片递给敌军统帅南宫亿。

    南宫统帅接了过去,看了看,上面顶端有一个鹰形图案,正中镌了“北宫仆从军南疆第9527号千夫长范坤”的字样,遂递还给范坤,招呼他坐下,随从递过一小皮袋水过来。

    范坤一口气喝了大半皮袋,抹了一下嘴巴,谢过统帅南宫亿,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打仗吧?”

    “嗯,是的,我们去征讨你所说的精绝城。”

    “哦,将军是去那里打仗,那我们就不用去了吧,我们还得回去戎卢城复命,这就先告辞。……谢过将军。”

    “不急,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回戎卢城怎的不向南行呢?”南宫亿沉思一会,有些疑惑,问道。

    “报将军,精绝数日前在东门与北宫仆从军的几路向西集结的兵马打了一次,全歼这几路兵马。目前东门与南门都被封锁,而只有西门因为在黑油山有驻军,故此,这个方向反而未被封锁,相对安全些,所以,我等为了活命,只得先借道弥城,再行返回原驻扎地。”

    南宫亿定定看了范坤一会,脸上阴晴不定,随之,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不急,此次,便随我军出征,我们对这精绝地形不太熟,你们就留下给我们做向导吧。”

    “这样啊,可我们还要尽快回去复命的。”

    “不急,先随我们打了这一仗再回复命不迟,哈哈,也可给你报仇不是。”南宫亿站起身来,爽朗一笑。

    “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就依将军之意。”范坤亦是站起来,拱手一揖,道:“还请将军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你现在给我讲讲精绝城内的情况,务必要详细些才好。”

    “好的,我尽我所知。”

    范坤将精绝城目前的情况捡重点严谨地描述了一通,讲到梵香这一节,真真假假,着意夸大了不少。

    这时,一个斥候军大队长进来,附在统帅南宫亿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将所调查的范坤等人的信息、城中守卫及城中居民逃离的情况作了一个简单汇报,与范坤所述情况基本属实。

    南宫亿看了范坤及帐中众将军一眼,沉思半晌,道:“大军开拔,到精绝城吃早餐。哈哈。”

    大军一路沿着范坤所指引的方向行进。

第一百一章 会挽雕弓,如满月(4)

    统帅南宫亿骑着高头大马,在众军拥卫之中,抬头看着行军路上向前移动的北宫仆从军的雄鹰大纛,高高竖立,在风中猎猎作响,以及大纛之上的夜空,吹着从南面昆仑山拂过的凉爽夜风,空气清凉,一扫昼间暑气,很是惬意。

    大漠之中,起伏的沙丘,应和着西边天际一弯下弦月前的流云暗影,在夜深暗淡的天光中,显得宁静而典雅,暗黑色的沙丘映衬在幽蓝色的天幕下,柔和着,静穆着,有着一种娴静的美,很孤寂。

    夜气之间,靛青色的雾霭在沙海中弥散开来,幽幽的,将天地之间熔接为一个暗黑又幽蓝的整体,远远的地平线已是早已隐入黑暗之中了。

    此时,那弯黯淡的下弦月在视野开阔宽敞的夜空里,如一只被吃了一大半的馕饼,悬浮在雾霭中,模糊地映出远处沙漠起伏的边缘轮廓线,雾霭幽蓝,在沙漠表层缓慢流动,被凉风吹来吹去,像翻卷着的暗蓝丝绸。

    黑,真黑,黑得让人寒心。

    凌晨的星星已是很少,下弦月贴在天幕上,时或被升腾的雾霭遮掩。

    黑的天空,暗的大地,仿佛这里就是世界的全部,而光明的所在,希望的所在,只是一个小半圆的弧,黯淡而模糊,世间一小块的光晕,伸手即可巧夺,诱惑着你,勾引着你想踏步而去,好像不是升起在天际,而是把握在手里。

    远远的旷沙大漠,也在这幽蓝的铁幕下,随着雾霭与暗月深深浅浅地变幻着色彩,暗蓝,深蓝,隐隐地有些靛蓝,最后,化作暗坨坨的黑。而近处沙丘的表面并不是平滑的,而是从上到下,有着一道道水波纹一样的沙纹,细细的,弯弯曲曲的,平行地排列,象一条条静止而柔美的毒蛇,看去隐晦,美丽而柔软,却似藏了无穷杀机,有着一种死亡的阴影,像幽灵一般。

    五万大军不知不觉间,行出了三四十里地,渐渐踏入一片半荒漠半草甸的地面上。

    前军报告,已可望见精绝古城的西门城墙,但城墙上无有灯火,没有人员走动,更没有飘扬的旌旗,便似一个无人死城。

    就在这时,只见一队约一千余人的精绝马队簇拥着一面红色唐刀大纛,从东面杀过来,来回两个回合,便又被前军击溃。精绝战士有的马力不继,掉队堕后,仍然奋力死战,都为前锋军兵围裹上去,乱刀所杀。

    南宫亿见所杀的多是五十几岁的老人,或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遂将手中马鞭向前一指,哂笑道:“精绝匪帮现已是老弱病残,没有精兵,大家努力追赶,夺此大纛者,赏千金!”

    南宫军中多是来自大西洲的大宛良马,奔速及耐力持久,众军呼喝着,啸叫着,手挥大刀长枪,蜂拥冲去。追去四五里地,精绝队伍更见散乱,三军齐动,翻翻滚滚,压上前去,只见夜色之下,那面红色唐刀大纛在西南面一座布满灌木丛的大沙丘上停住,在夜黑微光中,迎风飞舞,猎猎作响。

    大军冲过半荒漠地带,南宫亿在众军簇拥之中,登上一个沙丘,回头向南一望,只见西南边大沙丘上一彪军马,暗黑之中,如一团黑影立于沙丘,约一千几百余人,整齐肃立,军容严整,整整齐齐的列成方阵,毫无声息。

    红色唐刀大纛之下,数只火把映照之中,当先一人,胯下土蝼神驹,顶盔贯甲,身披黑色长披风,手持一把蓝焰断刀,正是

    范坤所说传言中的斗天英雄梵香。

    南宫亿心中微感奇怪,再回头寻找范坤等人,已是不见踪影,不禁惊得魂飞魄散,全身犹似堕入了冰窖,心知已中埋伏。但又一眼回望自己身后大军,火把绵延,白旗似云,刀枪如林,隆隆行军鼓声之中,军马雄壮之极。不由心中傲气横生,从随从侍卫手中拿过画龙擎天戟,握紧于手中,对众军叫道:“后军列阵,准备战斗;前军继续向精绝城进发,不得有误。”

    亲兵传令下去,只见旌旗翻卷,号角齐鸣,鼓声震天,五万军兵秩序井然,翻翻滚滚之中,先行者不躁,后随者不急,军容甚是严整。大军浑没将眼前这支一千多人的小股军队放在眼里,继续向精绝西门缓慢进击而来,三军心中皆存傲慢。

    梵香骑了土蝼神驹,手提断刀,站在沙丘之上,借着敌人三军手中火把焰光,见山丘之下,草甸之中,万军汹涌,一面白色的白头鹰大纛在敌军阵中,迎风招展。

    简兮率领娘子千人队骑着战马,手持铁弩,满弓上弦;七百破壁军顶盔贯甲,陌刀紧握;二十八锐士身披重甲,跨马提刀,整齐列在梵香身后,静无声息,唯听风拂旗卷的猎猎之声。

    夜色微明,众人向土丘之下看去,只见雄鹰大纛之下,一员大将,胯下一匹雄壮的青龙马,绣袍金甲,披风翻卷,手提一柄玄铁画龙擎天戟,在众军拥卫之下,指挥若定。

    北宫敌军阵营旗帜鲜明,枪刀森布,鼓角齐鸣,严整有威,翻翻滚滚之中,如海浪潮涌。

    辛子期看着敌军如此声势,不禁赞叹道:“如此兵马,好不雄壮!”

    众人心中皆有惊骇之意。

    梵香听得,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默然不语,复转头看着北宫仆从军大纛,只见万军阵里,大纛之下,亮如白昼的火光之中,一人立马持戟,身高马大,绣袍金甲,挥斥方遒者,旁若无人,已知这员大将必是敌军统帅南宫亿。

    梵香手持断刀,轻轻挽了一个刀花,蓝焰烁烁,回头看着大家,对众将士肃然说道:“你等在此稍等,不可妄动,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待众人应答,已是胯下用力,催动土蝼神驹。那土蝼神驹本是昆仑山上守关神兽,自是身具非凡神性,此时,载着梵香,脚踏飞云,卷起一道狂沙,一道风似的奔下沙丘,直冲向敌军阵中。

    梵香手提断刀,凤目圆睁,剑眉倒竖,额间一道血印似火,若隐若现,跨了土蝼神驹,直冲敌阵。疾驰而去,快如闪电,于五万大军中冲突,如入无人之境。蓝焰断刀左右劈砍处,北宫仆从军殿后军阵如波开浪裂,纷纷闪开一条道来,梵香径奔众军拥卫之中的三军统帅南宫亿。

    南宫亿为北宫仆从军的猛将,起兵以来,素无败绩,在西征途中,一路所向披靡,为人非常骁勇,而且擅长抛戟,能将戟抛到空中数丈之高,并能以手接住,百无一失。

    此时,南宫亿正在大纛之下张望沙丘之上一众敌军,见梵香手持断刀冲来,身前拥卫的众军如倒麦浪,方欲挥动手中画龙擎天戟挡架,梵香胯下土蝼神驹快捷之极,眨眼之间,已是直奔于南宫亿马前。

    南宫亿欲待问询来人,火把微光之下,但见来人胯下神驹,奔行而来,快速至极,一霎时,已至身前,匆忙中欲挺戟遮挡,已然不及措手,被梵香两马相交之际,手起

    刀落,劈于马下。

    梵香一言不发,跳下马鞍,挥刀乱斩,砍翻十数名敌军,逼退南宫亿左右侍卫亲兵,一个箭步上去,一刀将南宫首级砍下,复一刀将大纛砍到,待大纛倒下,一把取来大纛旗面,将首级裹了,随手挂在马鞍上。

    他的额间血印如火,隐隐赤色闪烁,仰头长啸一声,集聚这数日来丹田所蓄之全部元力,将手中断刀虚空挽了一个刀花,然后将断刀抛向空中,便欲催动镜像神功,施展磁力破风刀法第九式“横扫千军如卷席”,要将手中断刀在半空化作千万破片,自空中打击地面众军,但玄冰火焰刀虽是神品,但毕竟已然折断,神性十不存一,无法化作破片破袭敌军。

    梵香见断刀在空中无法化作千万破片,遂跃起身去,在半空里将断刀接了,跳回地面,左手捉刀,从容俯身,拿起地上南宫亿所用的画龙擎天戟,一步跳上土蝼神驹,挥动擎天戟,猛砍大杀,扫开近前敌军,杀出重围,直奔沙丘而去。

    敌军见中军大阵被一名身穿青衣黑甲的青年将军,匹马单刀,冲入阵中,如入无人之境,于万军之中砍到大纛,割了主帅首级,如探囊取物,军心甚是沮丧,一阵震天的呼喝声中,三军不由的呆了。

    一时间,隆隆鼓声停息,千军旌旗纷垂,暗黑之中,火光点点映照,北宫仆从军三军将士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眼睁睁看着梵香提了主帅首级,手持画龙擎天戟,跨了神驹,如飞而去。

    梵香回到战队军前,将北宫仆从军大纛随手扔掉,高高举起南宫亿的首级。

    “大将军,威武!”精绝众战队齐声欢呼,声震云霄。

    “兄弟姐妹们,我们除了胜利,别无选择。将你们的仇恨,你们的生存,都放在手中的兵器上,为自己,为这个世界,为每一个无辜的生命,去战斗,直到打败敌人,你们的自由才有价值,你们才有生存的权利。”

    梵香将手中画龙擎天戟向东方重重一挥,高高指去,大声说道:“前面就是家园,让我们血染沙场,用热血与斗志,守护这个家园,绝不背叛。在这个至暗时刻,敌人看似那么强大,不可一世,那就用我们的勇气,敢于亮剑,摧毁他们的傲慢,获取荣誉。”

    梵香看着大家,手挥擎天戟,一字一顿,大声说道:“除了胜利,别无选择!”

    “除了胜利,别无选择!”

    “除了胜利,别无选择!”

    “除了胜利,别无选择!”

    战队众将士热血沸腾,齐声大呼,战刀紧握于手中,如热血一样火热。

    淳于缇萦紧随梵香身后,将手中红色唐刀战旗向前一挥,旗帜翻卷,猎猎作响。阿伊莎取出牦牛号角,呜呜吹响。

    在凄厉的冲锋号角声中,梵香手持画龙擎天戟,催动胯下神驹,带领沙丘上的战队,全军鼓噪而进,千骑分张,裹挟万众,直逼敌军阵前,箭如飞蝗,火药轰动,大戟过处,无人可挡,将敌军围迫向前去。

    暗夜之中,不辨西东,首领已丧,军心沮丧之下,北宫五万大军一时慌乱,全无节制,阵中士卒纷纷聚拢成一团,如簇拥的羊群,任人宰割。

    鬼子军本比梵香战队多过数十倍,但军心既散,登时强弱易势,纷纷被火药箭矢及石油火炮逼进草甸深处。

第一百二章 会挽雕弓,如满月(5)

    梵香挥动手中画龙擎天戟,鼓勇而前。阿伊莎手拿牦牛号角,将进军的号角吹响,“呜呜”之声,凄厉的刺破了战场的夜空。淳于缇萦手中红色唐刀战旗猎猎,紧随梵香身后,带领二十八锐士从中突破,破壁军手挥陌刀,从两翼如墙而进,阿依古丽带三人战队与简兮带领一千娘子军随后跟进,弩箭齐射,火药轰鸣。

    殿后敌军纷纷中箭倒下,于轰炸的火药中后退。

    领军副将啸天狼见梵香所带二十八锐士自西面后方杀奔而来,所过之处,军阵俱灭,情势异常猛恶,见南面沙丘高坡之上皆是胡杨林,林中烟雾弥漫,人影憧憧,到处都是火光,漫山遍野布满了火堆,放眼望去,无穷无尽,隐隐只听得人喧马嘶,不知林中藏匿了多少支军队。

    那副将啸天狼心道:“原来这些匪军有十数万兵马隐藏在这里,我军现在深陷包围,以寡敌众,只怕……只怕……。”他不知这是梵香示强之计,猪坚强与尹延带每名士兵多烧十来堆火,远远望来,烟幕之中,自是声势惊人。放眼看去北面,却见河渠纵横,根本无法展开军阵,只东面留出纵深,遂大叫道:“众军随我速速向东冲去精绝西门,破此城门,大家皆可活命。”

    挥动手中长刀,劈了几名慌张乱跑的军士,自率众兵断后,指挥殿后众军将巨镰战车排成三三五五的阵型,便要驱动。

    梵香带领战队逼近殿后敌军,那土蝼神驹颇具神力,见敌军战车横档在前,低头扫动,头顶四只坚角扫出,登时撬开身前战车,梵香亦是挥动画龙擎天戟,将挡道战车扫得东倒西歪,清出一条道路,二十八锐士勇猛杀入。

    雍逸生带领锐士们,在敌军阵中左冲右突,见敌军簇拥之中,火把照耀之下,啸天狼挥动长刀,呼呼喝喝指挥敌军进行防御,抵抗精绝战队的攻击,遂大喝一声,纵马冲上前去,挥动陌刀直取敌军统兵副将啸天狼。

    众军纷乱之中,啸天狼呼喝一声,手挺长刀来战,夜暗中不辨西东,未及躲避,被雍逸生一刀砍成两段,再一刀斩下首级,纵马过去,俯身一把抓了首级,将那头发挽个结,随手挂在马鞍后,复大喝一声,跃马横刀,向溃乱的敌军阵中杀去。

    众敌军见势猛恶,发一声喊,齐齐簇拥着,纷纷向东面草甸退却。

    敌兵大队人马向东边草甸纵深处涌去。

    混乱中,只见南面的胡杨林中推出一捆捆燃烧的石油芦苇草垛,草垛将想要躲进树林的敌军困住,烧死,乌烟弥漫,不辨西东。同时,点了火的箭矢如蝗,纷纷从树林中射出。浓浓烟雾从林边的草垛中弥漫出来,被南面雪山吹来的深宵冷风搅动,登时将草甸上的敌军裹挟其中,伸手不见五指。

    阵后四面是精绝众军鼓噪呼喝,如有千军万马杀来,敌军于浓烟遮蔽之中,不辨真伪,军心溃乱,拥挤一团,自相践踏,无数被箭矢射杀,或被自家军马踩死。

    敌军于混乱之中,纷纷涌向东面,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阵中浓烟滚滚,不辨方向。前面敌军忽然齐声惊呼,大叫:“不好啦,前面是大泥淖。”

    慌乱中,只见数千名敌兵人马已在泥淖中打滚,陷入沼泽软泥。这大泥淖沼泽方圆二十多里,软泥深达数十丈,于暗黑夜色之中,眼力所及,毫无征兆,众敌军陷于此,后无退路,前无生道,竟是入了绝地。

    北宫仆从军士兵陷入沼泽泥淖的越来越多,后队人马想向外奔逃,南面火光冲天,西面箭矢如蝗,有武力胆气豪壮者纵马持盾,

    想要突破西面的围杀,呼喊着迎上死拼,却又怎能挡得了破壁军如墙而进的陌刀,沉沉刀锋劈砍之中,很多将士皆被破壁军一刀连人带马砍作两段,余下众将士慌不择路,自相践踏,不由自主的一个个挤入沼泽泥淖之中。

    陷入沼泽的军兵将士,无论怎样奋力挣扎,皆被沼泽软泥紧紧扯住,缓缓将身子一点点扯下,软泥吃掉下肢,腰腹,漫过紧张呼吸的嘴鼻,最后,软泥覆盖了头顶,只有双手还在无力的挥舞,沉闷的呻吟渐息,过了一会,张曲的十指亦是沉入泥中,没有血花飞溅,也没有残肢断体,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类或者妖类军士便不复存在,便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无数的北宫仆从军士兵在这巨大的修罗场中,嘶声喊叫,渐渐的,喊声停息。北宫仆从军陷入沼泽的,越来越多,不到半个时辰,三万多名仆从军士兵被逼入大泥淖中。

    此时,猪坚强带领军兵从胡杨林中杀出,与梵香的精锐战队合兵一处,逐步将敌军逼进沼泽地,弩箭飞射,围猎的猎场越来越小。

    震天的喊杀声,四野惨厉的呼喊声,将战阵上隆隆的鼓角之声掩盖了。

    这余下的北宫仆从军,于滚滚的浓烟之中,只觉得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杀戮,众多军士已是军心溃散,遂慌不择路,向北落荒而逃。

    阿依古丽与淳于缇萦站在梵香身后,烟雾缭绕之中,透过微明的火把照耀,但见数不清的北宫仆从军的士卒马匹陷在大泥淖中,被紧紧黏住,像半干涸泥坑里的泥鳅似的,拼命蠕动着,悲惨的喊叫着,不禁流出眼泪,均是看着梵香,说道:“梵香大哥,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战争,那该多好!”。

    梵香看着沼泽里拼命蠕动的受困者,眼光冷凝,沉默不语。

    沼泽边缘的敌军纷纷溃乱,如蜂群般,拥向湖边。

    天鹅湖水声溅溅,鬼子溃兵与埋伏于湖边的精绝义军相交,登时杀声震天。

    梵香见剩余敌军沿沼泽边缘向北逃窜,遂转身对着身后众将士,眼光酷冷,从猪坚强、尹延、雍逸生、阿依古丽、淳于缇萦、简兮等人脸上一一滑过,冷静而坚定,大声说道:“大家想想这些年来,有多少仁人志士死于这场北宫天庭挑起的战争中,有多少无辜百姓被吊杀在树干上,有多少女子被他们当了两脚羊吃掉,还有多少繁华和平的城市与乡村被一夜屠尽。”

    冷冷的眼光留驻在阿依古丽的脸上,盯了一会,沉着声音,继续说道:“精绝古城一夜之间,四千多口人被屠杀殆尽,只剩你们这三百多个老弱妇孺藏起来,躲过这场劫难,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阿依古丽不敢看梵香肃杀的眼睛,将头低了下去,抬起手背将眼角的泪水擦尽。

    梵香看着大家,眼神寒冷而肃杀,继续说道:“守城者以亟伤敌为上。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亲人的谋杀。我们现在必须速战速决,要与最后的顽敌决一死战,拒不投降者,格杀勿论!”

    转过身来,面对北逃之敌,将手中画龙擎天戟虚空刺去,高声传令:“猪大哥,尹延将军,你等带兵继续追杀,锐士与破壁军追上去,从西面合围溃兵,务必全歼,不得有误。阿依古丽带三人战队协同简兮的娘子第一军随我北行出击,多备火药箭矢。遇敌格杀,违令者,斩!”

    “喏!”众人听了梵香的训示,皆是血气澎湃,领命而去。

    阿依古丽见他跨了土蝼神驹,手挥擎天戟,指挥着大军,刚毅果决,威风凛凛,心下突然只觉

    很是莫名的喜欢,脸上不禁一红,忙抽出腰间唐刀,拉着简兮,带领娘子军向北随了梵香冲杀而去。

    梵香带着阿依古丽与简兮及一千娘子军,沿着沼泽地边缘向北驰到天鹅湖边,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只见数千精绝战士奋力守住天鹅湖边水洼地上的一座木桥,木桥已被拆掉木板,但余下的鬼子军依然攀附着桥梁栏杆往北门外草原杀奔过来,冒着箭矢,前仆后继,拚死冲前。

    梅岭三章兄弟仨领着一千老弱军兵,守着桥头,抡着五尺苗家刀,与抢过来的敌军奋力拼杀,悍不畏死。

    卫鄯在湖边洼地之间,指挥着众军士发射弩箭,与近前的溃兵厮杀。箭矢如蝗,携带着石油火焰,纷纷射向天鹅湖沿岸的敌兵。

    敌军尚有一万余人,蜂拥在天鹅湖畔。

    此时,梅朵儿已经带领十三英及两个娘子千人队已是将投弹机准备好,娘子军们纷纷将石油火炮投向溃散的敌军阵中。梅朵儿见众多敌军攀援着残桥,向北门杀奔过来,便留下一个娘子千人队操炮,自行率领十三英及一千娘子军杀奔过来,与梅岭三章所率的一千军兵汇拢,抗击踏上北门草原上的敌军。

    梵香见敌军尚众,遂命令简兮去收集了西门沼泽外敌军扔弃的战车与投弹机,驱驰到天鹅湖畔未被水淹的草甸上。

    简兮听令,自率千人娘子军将敌军遗弃的投弹机推至靠北的草甸上,一字排开,装弹,点火,准备发射。

    梵香看着沙丘上一字排开的投弹机,叫道:“精绝众军退后,投弹机听令,将拒不投降的鬼子统统杀掉!”

    简兮带着操炮的娘子军,将火药炮弹与石油燃烧弹安放在投石机中,命令发射。

    “列阵!”

    “拉弓!”

    “投弹!”

    简兮话音一落,只见数百枚闪着火光的火药炮弹与石油炮弹,像雷电一样飞向湖畔的敌军。

    只听轰隆的巨响声起,连珠不绝,震耳欲聋,黑烟弥漫,湖边的鬼子兵脚下到处炸药爆发,焰火冲天,只炸得血肉横飞。湖边溃乱的敌兵,身上着火的不计其数,余下队伍登时大乱。同时,东南西三面乱箭射来,无处可逃,纷纷堕入湖中。

    敌兵一落河水,精绝军的箭矢如蝗,避无可避,登时射成刺猬。不会游泳的数千敌军,向西而逃,在湖畔水洼处被锐士与破壁军截住,各个击杀。余下的,溃不成军,不多时尽数被精绝大军合围歼灭。

    碧草茵茵的湖岸上,到处是尸体兵戈,凌晨微明的夜色里,清波荡漾的湖面上,漂浮着的,满是旌旗衣甲、军械辎重。整个战场上尸体横积,数百残肢断腿的敌军伤兵,兀自睡卧在天鹅湖畔的水洼中痛呼号叫。

    梵香下令各营军兵打扫战场,善待活着的俘虏。

    是役,精绝义军打了一个自与北宫仆从军开战以来的最大胜仗,以仅仅死伤六百余人的微弱代价,全歼北宫仆从军南宫亿所领右路西征军精兵五万人,领军将军南宫亿于此役殒命,自此结束了其在北宫仆从军中不可一世的荣光,为受征北宫天庭,征伐异世界的北宫仆从军中,最早战殁的最高级将领。

    此役,亦是震动了北宫天庭最高战情官衙里的那几位神明,亦让负责征伐异世界战区的最高统帅秋原野震怒不已。

    战役于黎明来临时,最终结束,城中军民各个欢喜无限,互相拥抱欢呼,在精绝古城北门外燃起数堆篝火,于黎明开始时,整日高歌舞蹈,以庆祝此次大胜。

第一百三章 会挽雕弓,如满月(6)

    精绝军民花了两天时间将城外战场清扫干净。

    经过清点,收集敌军尸首共13860具,置于西门外五十里处的戈壁滩上烧化,以防瘟疫蔓延;沼泽之内已死敌军不可计数,轻重伤员1213名,俘虏北宫仆从军精兵3015人,女子医护队500余人,队长为耶律菀柔,二十来岁。其中,万夫长一名,名叫耶律靖,千夫长5名,皆为原籍东胜洲,后迁徙大西洲的人类与妖类后代,不为主帅南宫亿所善待,多是做军中的一些后勤事务,故在此战中未列入阵中显要战位,是以逃过此劫。

    这些被俘士卒经过精绝城善待俘虏的相关政策的感召,及淳于意等人所做思想工作的疏导,皆愿加入精绝乞活军,加上受伤军兵痊愈后,被梵香编为一支独立的铁甲军团,由那名万夫长耶律靖统带。这耶律靖正是医护队长耶律菀柔之兄长,后成为精绝乞活军中一支战力强悍的战队。

    此役,所获军械物资不计其数,缴获的巨镰战车达5000辆之多,重型投弹机有3000架,从大西洲来的大宛良马共有10000余匹,其余战马有20000余匹,铁锁重甲有15000余副,其他诸如火药、炮弹、箭矢、刀枪、金银钱币及其他军需物资不可胜数。

    此役,精绝城缴获甚丰,全城连日举行大欢庆活动。

    六月二十三日,黄昏时分,梵香一个人站在西北门外相交的那座已被战火烧毁的木桥边,手里拿着那方素心言临别时所赠的青色绸帕,绸帕中包裹着那支玉兰色的莲花化石,心里思绪万千。

    他抬头看着西边的天空,夕阳已在地平线上,像一只红色椭圆形的船,漂浮着,一缕缕红色、紫色、黄色的云霞在它下面,就如静止的波浪。

    他出神的看着那个夕阳下面的西方,眼神有些空洞。

    四个女子悄悄走来,站在他身后。

    梵香下意识里回头,只见梅朵儿、淳于缇萦、阿依古丽、简兮等四人静静地站在身后,不知她们已经待在他后面有多久了。

    梵香回头看着梅朵儿,歉意的笑笑,说道:“你身上军棍打的伤,好些了吗?……还记恨我吧。”

    梅朵儿摇了摇头,看着桥下的水面,撇了撇嘴,说道:“记恨你,又能怎样?还能把你煮来吃掉?我才不去操那闲心呢。生活很难,但我不会忘记微笑,嘻嘻。”顿了顿,继续说道:“梵香大哥,我记得,你以前说,你一旦知道了你那些被鬼子俘虏去的朋友下落,就会离开这里去找她们,是吧?……我们经常看见你拿着这方青绸帕,还有这支莲花化石,然后一个人发呆,这是……什么呢?”

    “嗯,……是么?我有么?”梵香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青帕,以及绸帕中的那枚小小的莲花化石,下意识的将它们紧紧握在手心里。

    “梵香大哥,今天下午,你知道了斥候军带回的那个好消息,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们了?可我,我,……我们这里也离不开你呢。……你可不可以不走?”

    梵香看着天边的云霞,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她们救过我,是我的恩人,虽然现在已不知道她们两兄妹是生是死,但我必须去救

    她们,或是为她们报仇的。这绸帕、这莲花,……是呀,小言与皓若妹子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小言的姐姐为了救我,将生命缩短了一半,我,我,……但是,今天东面前出哨探的斥候也带回了一个坏消息。”

    “这确是一个坏消息,但我们不怕,只要有大将军在,我们就不怕!”淳于缇萦站在梵香身侧,转头看着梵香侧面,眼神坚毅,轻轻说道。

    “是呀,这次北宫仆从军组建了一个五十万兵马的围剿军,由南征将军慕容令任统兵将军,而他们的十万先锋军团原本是由其家将冯跋统带,却不知为何临时换成慕容绍帐下大将侯景,这侯景是其五虎将之首,素来骁勇善战,已经于日前从东面出发,经敦煌城向我精绝城进发了。听多批斥候的详细汇报,这个由十万羯妖组成的军团,是一个轻骑兵团,按他们的行军速度,最迟三五天后就会兵临我东门城下。”梵香看了看面前这四个女子,平静说道。

    “敌人视我们为眼中钉,欲灭我精绝城而后快,说明敌人怕了我们。但我们不怕他们,我们愿意跟随大将军与之战斗,即便战至最后一人。”

    四位女子走到梵香身前,正视着梵香的双眼,语气斩钉截铁,齐声说道。

    梵香看着眼前这四名本是柔弱的女子,眼光从她们脸上一一划过,因为战争,这些美丽而柔弱的女儿们变成了坚强的战士,遂轻轻喟叹一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在这个关口,我还不会离开,我不想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等打完这次战役吧,我想,我就会离开了,只是,……这冯跋统带一支偏师却未随军西来,不知这支扫荡过大西南腹地的冯跋去了哪里呢?莫氏兄妹倘若还活着的话,定是在他军中。”

    “大将军,你选择离开本身没有错,因为你可以说是报恩,但我看到的,或许更是你的责任和勇敢,梵香大哥……可能,还有其他。虽然,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

    阿依古丽看着梵香手中拿着的那张小小的青色绸帕,以及绸帕上的那枚小如指头的莲花化石,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家一时陷入沉默。

    淳于缇萦幽幽的叹息一声,轻柔地说道:“难道只有战争才能留下你么?你不是一直都希望过上和平安稳的生活么?你不是也喜欢我们这个新建立起来的城市么?……梵香大哥,你永远那么理智么?……我记得,小时候,我的父亲说个一个道理,如果你已在开始进行选择,那么,这个时候,你的信念就在开始动摇了。”

    “对不起!”

    “为什么给我们说对不起呢?大将军,……我觉得你总是不愿意把你心中的负担卸下来,总是把所有事情都埋在心里,密不透风;所有事情你都要问一个对,或者错,我想,是对,或是错,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错的,也会有很多人去做的。……梵香大哥,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对或错,我,我……我们都愿意跟你在一起……打仗,为生存而战,为我们的家园而战。我想,你是懂我,……懂我们的。”淳于缇萦声音越说越小声。

    梵香看着面前的这四个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真的很对不起!”

    可,可,可我们也是你的朋友,你就忍心扔下我们不管啦?”梅朵儿突然流下眼泪,掏出怀中丝巾,擦去脸颊上流过的泪痕,轻轻说道。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回答你,梅朵儿,或许,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但生活依旧会向前。我没有办法让所有残暴的恶与坏放下屠刀,但我们可以选择成为勇敢的人。朵儿,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生存很难,但总会好起来的,坚强活下去。”

    “那……好吧,生存很难,不如我们就给彼此多些祝愿吧!”梅朵儿将腮边的泪水擦干,抬眼向梵香望着的天空看去,微微一笑,说道。

    “梵香大哥,不如,……我去帮你找那两个名叫小言与皓若妹子的朋友来我们精绝古城,大家一起,与你一起战斗,同生共死,你说如何?”淳于缇萦突然说道。

    “是呀,我们去帮你找到她们,至于莫家兄妹,现在生死未卜。我听耶律靖兄妹说,除了各地留下少量驻军留守外,北宫仆从军的其余各路大军不知为何,都得向西面一个叫无妄峡的山谷集结,所以,冯跋这支偏师迟早会经过昆仑山下,去西边与他们的大军会师的,到时,我们便可择机去截击他们,……你说呢,梵香大哥。”

    阿依古丽与简兮相视一眼,抬头看着梵香,语音平静,轻轻说道。

    “莫家兄妹是被冯跋这支南征的鬼子抓去的,被他们当成了两脚羊,只怕,只怕现在……,现在这支南征鬼子军不知去哪里了。至于小言她们,……现在,我们这里随时都有兵锋来袭,她们留在鬼洞寨和崦嵫山,或许还安全些,你们也别去寻她们了。”梵香摇了摇头,看着西边的天空,有些茫然,轻轻说道。

    “也倒是,……只是前去鬼洞寨报讯的斥候兵至今还未回来呢。……也不知现下,这些斥候兵到了哪里了?”梅朵儿叹了一口气,看着远远的夕阳落处,轻轻说道。

    “嗯,大家都好好的吧!但愿……”

    梵香忽然回过头来,向淳于缇萦问道:“缇萦姑娘,今天各营的备战情况进行得怎么样了?”

    “各营备战情况都按大将军的军事部署执行!待敌军来后,便让他们尝尝我们精绝乞活军燃烧弹的滋味,呵呵。”淳于缇萦呵呵一笑,故作轻松的说道。

    “东门外前出三十里的河谷与草甸上的胡杨林带,现在已按要求开辟好了口袋阵了吧?树林中一定要预伏好装满石油的木桶,不知这些木桶准备得怎么样了?那十几万个稻草人扎得怎么样了呢?鹿角拒马等都备好了吧?还有投弹机、弩机一定要先行准备好,最迟在明天太阳落山之前,就得排放在口袋阵外缘一线,同时在四门城头都得安放好才行!”梵香看着日暮的天空,若有所思,似是在问询,又似是自言自语,喃喃道。

    “呵呵,大将军,你就放心吧,我爹和我们都紧盯着的呢,这次我们会把这队凶残如恶魔的羯妖军团一个不留,全都杀光,为我们曾经美丽的江南水乡报仇。”

    “是的,我们得为那些无辜惨死的人们报仇,让这支羯妖军团来了,就别想再离开。……好,我们这就去各处再检查一下吧。”

第一百四章 枕鸳孤,愁肠待酒舒(1)

    却说慕容绍大营外远远的野地里,夜色微明之中,觥几仇手持火云绣春刀与焰霓裳斗了两个回合,瞅着焰霓裳刀芒划来,长啸一声,跃起身,反手劈出,“当”的一声,重重砍在焰霓裳冰火柳叶刀锋上,将焰霓裳震开十数步,摇了摇头,提着酒葫芦,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拧起酒葫芦,就着葫芦细嘴,美美喝了一大口,笑了笑,道:“小姑娘,咱还是不打了,你不是咱对手,咱得走了,不陪你玩了。”

    持了绣春刀,随意挽了个刀花,摇摇晃晃的,喝了一口酒,斜着眼,看着焰蔚然,呼着酒气,道:“你呢,把你妹子看紧了。这比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随即,哈哈一笑,转头对焰霓裳说道:“你先回去再练百把几十年,还是可以的。小姑娘嘛,要斯文,别老是跟人家好勇斗狠的,女孩子,这样不好,尤其是漂亮女孩子,对吧,哈哈。”

    站在焰家姐妹面前,突然晃一晃身,焰蔚然只觉眼前一花,觥几仇已是将绣春刀递入她手中。

    觥几仇闪身飘开,衣袂翻卷之间,一进一退,犹如电光石火,快捷之极。

    焰霓裳站在十步处,看着觥几仇,手持冰火柳叶刀,冷冷的,不发一言,眼中冰寒,白色长发飘然而动,额间血印赤红,像一簇燃烧的火。她将冰火柳叶刀虚空一劈,刀上寒冰已成利锋,冰上闪烁烈烈火焰,娇叱一声,跃起身,再次挥刀砍向觥几仇。

    觥几仇见了,说道:“这小姑娘怎么这么难缠呢,真烦人。”

    哈哈笑着,向后错开数步,喝了一口酒,伸手将发簪取下,迎风一晃,化作折铁剑,抖出一个剑花,踏着八卦双鱼步,身形凝重,缓缓向左滑出十步,于间不容发之际,堪堪躲开焰霓裳劈来的冰火烁烁的刀锋。

    摇晃着,站稳了身形,抬手将披散的长发向后撩了一下,朗声说道:“你这小姑娘还真打呢,哈哈,咱就教教你得了。”

    说着,左手捏了个剑诀,折铁剑在手中轻轻一抖,舞出一团剑花。提起剑来,迎着焰霓裳刀锋,写出一个行书的“思”字,只见剑锋如泼墨之笔,裹锋转笔,剑行转折处,玲珑流利,如一缕活泼的,自然的,流动的风。剑转处,圆转中隐含折意,有如书写时,偶尔的驻笔、提按,圆而有骨,有方圆兼备之妙趣,正是蔡邕在《九势》中所说的“转笔宜左右回顾,无使节目孤露”,隐含裹锋转笔之笔意。

    觥几仇手中剑走龙蛇,如用笔使毫一样谨严,剑锋收敛,同时剑身稍加使转,以圆转代替方折,于“思”字的转角处,剑锋划过一道圆弧,捺下一点,只听“啪”的一声,剑身绕过焰霓裳的刀锋,轻轻拍在焰霓裳的右肩上,一点即止。

    觥几仇哈哈一声长笑,踏了八卦双鱼步,飘身滑行,退后十步,摇头晃脑的站稳了身形,提起酒葫芦,喝了一大口,斜着醉眼,看了看焰霓裳,呼着酒气,道:“你看看,是不,你咋就不信呢,快回去吧,小姑娘。”

    焰霓裳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眼中有如深冬幽潭之水,白色长发飘然翻动,额间血印更其赤红,燃烧成一簇鲜艳的火。她将冰火柳叶刀重重虚空一劈,寒冰凝成利锋,喷薄出万道烈烈火焰,娇叱一声,跃起身,踏空而来,再次挥刀砍向觥几仇。

    觥几仇哈哈一笑,就着葫芦喝了一口,兀自说道:“咱让你好好思考一下,你咋就不听话呢,小姑娘,得斯文些,才有人喜欢的,唉,咱再教你一个‘文’罢,是斯文的‘文’,你学着点。”

    说着,踩着双鱼步,足踏莲花,剑花抖动,点、横、撇、捺,剑行如龙,剑尖如毫,迎着焰霓裳刀锋划来的轨迹,在空中点画一下,然后稍用力顿挫一剑,再中锋勒笔而出。然后,旋身勾手,一剑挥出,正是反撩与撇的交接处,剑锋闪过两道交叉暗影,如“文”字的反捺,如米芾书法中常用的衄锋勒笔,用笔收敛蓄势,短小精悍,而剑影形态变化无常。

    只听“叮”的一声轻响,随后,便是“啪”一声,无锋剑背击中皮肉的脆响,刀身再次拍打在焰霓裳尚在半空的脚踝上。

    焰霓裳痛得闷哼一声,落足于地上,趔趔趄趄的后退了几步,缓缓站稳了身形,依旧不发一言,嘴唇咬得更紧,双眼似是噙着泪花,也不眨眼,死死撑着,再次将手中柳叶刀举起,虚空轻轻一劈,长吸一口气,娇叱一声,滑步过来,一刀从中路反手斜斜劈向觥几仇。

    觥几仇很是无奈,笑了笑,就着葫芦嘴喝了一口,摇摇晃晃的迎着焰霓裳刀锋闪身而过,剑如挥毫,剑影在空中画出一个“故”,折锋转笔,如同写楷书一般,先提后折,剑行顿笔,再调锋而下,行剑速度快捷,剑影转折处,却并没有楷书那般方折,只以方折之意,却行圆浑之实,剑走如提笔,有骨有肉,骨肉兼备,圆润、浑厚、劲挺,正是“方中有回,圆中有方”。剑走偏锋,如折锋转笔,方折处,剑锋陡转,剑影沉重,轻重提按如一笔小苟,正似挥毫写出一笔折画,方而见骨。

    觥几仇在剑影中,衣袂翩然,神采飞扬,给人一道风骨挺立的身姿,剑锋于最后一捺时,笔意纵横,长长挥出,只听又是“啪”的一声,剑身重重拍在焰霓裳左手背上。

    焰霓裳咬紧了牙关,将眼中泪水默默噙着,不作一声,额间血印赤红,对左手背上钻心的疼,全不作理会,依然挥刀而上,刀刀烈焰喷薄,将觥几仇笼罩在刀影中,势如疯虎。

    觥几仇亦不搭话,哈哈一声长笑,晃动身来,在焰霓裳的刀影围裹中,一手提了酒葫芦,一手持了折铁剑,踏着八卦双鱼步,如闲庭信足,剑走笔锋,写出一个“然”字。只见他提笔连锋,剑影在点画相连处,如用笔提而不断,锋尖划动在焰霓裳的刀影中,似是以之为纸,着着带出牵丝。

    剑锋在焰霓裳重重围裹的刀芒之下,书写过程中,提和按,连和断,于点画间,牵丝相连,非牵丝处都是“然”字的实画实笔。正是姜夔《续书谱》所言“是点画处皆重,非画处,偶相牵引,其笔皆轻。”笔意铿锵,剑画笔锋,剑如飞花,用笔务实不虚,剑锋紧按不提。

    按得下,提得起,实是实,虚是虚,剑锋不绝。

    长啸一声处,剑走毫末,主次分明,叉递相映带,处处皆是落笔。剑影中,笔意点画牵引,将焰霓裳的刀芒杀意一一化解,随着“然”字最后一点落笔,“啪”的一声,剑影刺透刀芒,又是一刀背磕在焰霓裳左肩胛处。

    焰霓裳被剑身重重拍在肩上,身形不禁向前一扑,一个趔趄,险险摔倒。

    她缓了缓身形,忍着肩胛上的剧痛,站稳了,兀自倔强,紧咬了牙根,眼中噙着的泪水不禁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抬手将两额上冒出的虚汗与流出的泪水擦掉,回转身来,面对觥几仇,眼光冰冷,再次娇叱一声,跃起身来,挥动手中冰火柳叶刀,勾手一刀向觥几仇劈去,力道过处,烈烈火焰喷薄而出,直向觥几仇卷去,如一道火墙压下。

    觥几仇有些着恼,亦不多言,摇摇晃晃的醉意中,剑芒霍霍。

    手中剑走中锋,行笔在

    点画之间。剑影翻飞,如行笔时,掌竖、腕平、笔杆直,剑影如墨,似有墨汁缓缓流下,刀锋化作笔锋,不断调正,令笔心常在点画中行。结合了篆、隶、楷、行的笔意,剑影在焰霓裳眼前画出一个“乎”字,除落笔和收笔外,剑影行笔,于“乎”字中间,所有的点画都是中锋行笔。

    但见剑芒于“乎”字中锋行笔而走,暗黑剑影划过,如笔迹般圆润、遒劲、华美,最后顺手挥剑上撩,“啪”的一声脆响,剑背重重磕在焰霓裳持刀的右手之上,这一击劲道较足,焰霓裳疼的“哎呀”一声,手中紧握的冰火柳叶刀“当啷”一声脱出手去,掉在地上,她怔怔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觥几仇嘻嘻一笑,叨叨着:“咱教教你,‘思’‘文’‘故’‘然’‘乎’!你这小姑娘,要学好,不要老是想着跟人打架,一个姑娘家的,打架有什么好?打什么架嘛?叫你别打别打,你看看,现在可痛了吧,嘿嘿。”

    焰霓裳听得觥几仇絮絮叨叨的调侃,打趣,日常本是在家养尊处优的,人人处处让着,疼惜着,从未曾受过如此奚落的,一时间,终是再也忍不住,竟而“呜呜呜”的哭出声来。

    焰蔚然忙过来扶着自家妹子,柳眉一竖,看着觥几仇,厉声喝道:“你个大男人,你让着她点,不可以么?你个大男人,你让着她点,你会挺尸么?你个大男人,你让着她点,你会掉块肉么?……”

    焰霓裳终究还是一个小姑娘,一直忍着觥几仇的絮絮叨叨,绷着一张冷脸,此时再也受不了心里的委屈与身上的疼痛,竟自“呜呜呜”的大哭起来,看着觥几仇,说道:“你欺负人!有你这样的么?你要杀便杀了我,老是打人家,你还是不是男人啦?呜呜呜……”如居家小女儿一般,抬起手背,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兀自哭得伤心。

    觥几仇见焰霓裳一下如此,登时有些手足无措,心下倒是一时有些着慌,忙道:“别哭,别哭,算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跟你道个歉,你别哭,……哭得让人心烦!”说着,不自禁皱了一下眉头。

    “你欺负人,呜呜呜……”

    觥几仇很是头疼,忙拉过素心言临走时所赠的青骢马,飞身上马,回头说道:“我怕了你,我先撤了,咱眼不见心不烦!”

    呼喝一声,重重一提马缰,那青骢马“咴咴”长嘶一声,四蹄如飞,向北狂奔而去。

    “妹子,别哭,别哭,乖,别哭,咱家妹子最乖了,别哭,以后,以后姐姐看到这挨千刀的,帮你报仇!”

    “谁要你管我了,谁要你管我了,呜呜呜……我恨死你啦!哼。”焰霓裳拉过自家姐姐的衣摆,将脸上眼泪擦净,哼了一声。

    抬头看着觥几仇逃去的方向,将冰火柳叶刀拾起来,紧紧握在手中,恨恨说道:“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说话间,已是跃起身来,腾在半空,变身成一只黑身白头的赤额鸟,展开双翅,往觥几仇逃去的方向如风飞去。

    “妹子,你等等我!等等我!……”

    “姐姐,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回去给大哥说,我出去玩几天,玩开心了,就回来,你别来找我,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渐渐的,越去越远,终是不闻声息。

    事发突然,焰蔚然未曾想到妹子会突然变身离开,忙跃上半空,亦是化作鸟模样,身在半空,夜黑之中,却哪里还能见到妹子身影,忙一路呼着自家妹子的名字,叽叽喳喳叫着,往北一路飞去寻找。

第一百五章 枕鸳孤,愁肠待酒舒(2)

    觥几仇骑了青骢马,一路向北,于焰家两姐妹无来由的哭声呵斥里,落荒而逃,狂奔而去。

    那马甚是神骏,四蹄如飞,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风声呼呼,尽从耳边过。

    觥几仇骑了大马,看着由南到北的人间情景,罹遭战火,人间街市百不存一,惨不忍睹,心下戚然,遂拣山道而行。于途中,偶尔停下驻足观赏沿途风景时,总会听得后面隐隐约约有雀鸟啁啾的声音,知是焰霓裳变作鸟追赶着自己,颇有些厌烦,亦是童心大起,遂如此走走停停,逗引着焰霓裳追随而来。

    如此行了几日,看看沿途风景渐显荒疏,似是已踏足于北地陇上。

    这一日上午,正值五六月之交,阳光晴好,见前面一道山梁,满坡皆是青青翠竹,密密匝匝,横陈眼前,便如一笔泼墨山水,青绿欲滴,遂纵马驰去。

    到了山前,见一处山崖壁上,刻了三个斗大的楷体汉字--“竹林沟”,字里红漆如血,笔锋间架匀称,线条流畅,颇见功力,心中微觉奇怪,遂下了马来,驻足于这崖壁下,仔细端详,最终摇了摇头,自语道:“嗯,这字好是好,就是过于僵硬,不见性情,倘若做到形神兼备,便是最好的了,……唉,可惜了的,可惜了的!”

    自说自艾,叨叨着,牵了青骢马,沿着山下石阶幽径,信步而上,向山上竹林深处漫游而去。

    到得山顶,竹林深深,青雾缭绕,竹叶翩跹,飘洒纷扬,行走其中,便如罩在似烟的轻纱中,佳境妙趣,难以言表。正自一人流连之间,忽听得山顶西北方向,竹林深处,隐隐有洞箫之声,幽幽咽咽,在竹林中萦绕而来。

    觥几仇心感蹊跷,牵了青骢马,沿着林中一道幽径,趋向前去。

    竹林中央,长满一人多高的马尾草、芨芨草,背阳润湿处,还长满白须垂垂的芒草。

    现已是进入半夏时节,蔓生的长草之中,除了咕咕而叫的山蛙,还有许多黑灰色的、青红色的小山鸡,见了人去,便扑楞楞地扇动了鲜艳的翎羽,在草丛间窜来跑去。马尾草丛中,也有蒲公英支撑着如灯笼似的雪白圆球,经了山鸡的扑腾,风过处,便四散飞去,飘扬在空中,如雪相似;林间草叶子的夹缝中,还生长着一种红色绒毛似的野花,像一个个椭圆形的小舟,露出一个个红色的、紫色的、蓝色的细尖,随风飘摇在草叶之上。

    一尘不染的清新空气,青雾漫漫,竹枝俏立,草叶葱茏,青绿一色,于曲径处通幽,绿色醉人,行走其中,整个竹林沟一派盎然生机,别有一番景象。

    觥几仇行于其中,心境旷达,回头看了看身后竹枝上刚刚落足的一只黑白翎羽的赤额鸟,斜了眼,朗声一笑,举起酒葫芦,长长喝了一口,醉眼惺忪之中,随手摘取了一支芒草,拈在手中,踏了青草,牵了青骢马,向林深处缓步而行,挽了衣袖,伸手出去,感受着林中飘拂而过的清风,抬头望向簇簇竹枝间的天空,哈哈长笑声里,随口歌吟:

    我是芒草,你是微风。

    我是芒草走不动,

    你是四处飘荡的风。

    我素面朝天仰望你,

    你来时,我低眉倾倒在你怀中;

    你走时,我却只能仰首望长空!

    冬去春来,我的白发,

    总在风中,追从你的影踪,

    随你的来去迎送。

    我是离离塬上的芒草,

    你是悠悠云下的微风,

    来来去去一声保重,

    只留下一季季悸动!

    ……。

    边行边吟,边吟边饮,声如海龙长歌,笑声朗朗,牵马垂蹬,衣襟微松,长衫翩翩,形骸如浪子,放

    旷不羁。

    愈去林深处,那一曲洞箫的声音愈是清晰。

    踏着草地,穿梭于竹林,循着萧声缓步前去,在绿竹之间擦身而过,曲曲折折的行了数里,转过一棵千年的松树,青青竹林中,是一片绿植如被的草地,而此时,长草已给踏平,平整如一张青绿的地毯。

    他站在林边,看了看,牵了青骢马,大踏步跨入草地边缘,随手将马缰扔了,喝了一大口酒,说道:“哈哈,你们继续!我就看看,欣赏欣赏。……嗯,你们继续!”笑了笑,随意说着,举起酒葫芦,又是咕噜噜喝了一大口,自顾就着林边草地,盘腿坐下。

    林中草地之上,洞箫戛然而止,立时静寂无声。

    阳光透过竹枝叶隙,洒下来,铺在草地上,匍匐的草叶愈显嫩绿。

    竹林内有座竹枝搭成的简易小凉亭,亭楣上一块白木横额,横额上书写了三个草字“竹婉亭”,龙飞凤舞,笔锋遒劲,左右两旁门柱上镌了副对联,左边写句“醉里挑灯看剑听琴”,右边写句“醒来阑珊舞刀按萧”。

    一个白衣女子坐了亭中一张无背竹凳,身前竹案上,放了一面十四弦的古筝,一柱香盒,其余无陈设,甚是简陋。亭子外面散放着几张竹台竹椅,已是用得久了,给人摩挲得泛着幽幽的暗咖色的微光。竹亭之前,是片较大的空地,地面长草匍匐,厚厚铺在地上,便如一张油绿的毯子。

    毯子似的地上,此时却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年乞丐,胡须花白,手持一支齐眉长的碧油油的竹棍,轻轻敲打着地面,口里哼哼着,似是唱着一曲莲花落,叨叨着,口中念念有词:“有的人跪着,可我躺着,他们、我、你,还有你们,虽是乞讨的姿态非一,但感觉却同。他们跪着,坐着,那是来自于他们的内心。因为,倘若连跪的工夫,躺的工夫,都无了,估计一生的乞讨也便到了尽头。我坐着,我躺着,是适合我的姿态;你坐着,你站着,亦是适合你的姿态。人即如此,各有各的心思,于这一点,你便不必去揣摩了。”

    那老乞丐顿了顿,坐了起来,然后歪了身形,跪在地上,将手中竹棍往身前横扫一圈,一道碧色光波过处,游来的青蛇尽皆被赶开,嘻嘻一笑,道:“我今日跪于此,非跪也,是让俺异指丐的虚荣一败涂地;是让俺异指丐的面子,无地自容;是让俺异指丐的虚假,彻底崩溃。俺异指丐非为吃饭而做乞丐,也非为乞丐而去吃饭。若俺异指丐放不下自己的虚荣,面子,虚假,纵然俺异指丐有多好的吃喝,多高的待遇,多令人羡慕的活法,俺异指丐,依旧活在虚荣中,俺异指丐依旧被俺异指丐的虚假所操纵,俺异指丐活着,还有什么真正的自由可言?所以嘛,嗯嗯……”

    地面上四面游动着数百条细长的青蛇,一团团纠缠着,毒舌吞吐,作势欲前,却似惊惧于那老乞丐的竹棍,只在四周不停游走。青蛇外围站着一个青年男子,身穿蓝绸青花绣银丝长袍,神态闲雅,手拿长箫,轻轻按在唇边,作势欲吹。

    那蓝衫青年见觥几仇旁若无人的走入林中,就着草地,盘腿而坐,愕然之下,箫声立止。

    亭中女子见了,微微一笑,道:“有远客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只是山上无待客下酒之物,殊为怠慢,还请远客莫怪才好。”语音如莺莺燕燕,清脆柔美,甚是好听。

    觥几仇哈哈一笑,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道:“无妨。”

    “小女子量窄,不能与远客共醉,深感遗憾,不过,小女子有秦筝一张,不如,便由小女子抚琴一曲,以助远客酒兴,只是,但恐有污远客清听?”

    “哈哈,妙极,古人以汉书下酒,嵇叔夜以广陵一曲伴死,我却以你之琴助酒兴,好好好,……愿闻雅奏。”觥几仇视眼前草地上的蛇与人如无物,顾自饮酒,竟是与亭中女子

    一问一答,相谈甚洽。

    亭中女子嫣然一笑,不再多言,起身换了一炉熏香点上。然后,将长长的云袖慢拢至腕下,轻抒素腕,“叮咚”,“叮叮咚咚”的调了几声,然后侧耳倾听了一会,对草地上站着的那青年柔声说道:“蓝儿,你去将远客带来的那位朋友也请下来罢。”说完,指尖轻轻拂过琴弦,叮咚叮咚一阵脆响。

    那个叫蓝儿的青年听得,忙收了长箫,腾身而起,飞到高高的竹枝上,向竹枝上一只驻足多时的鸟拱手一礼,恭敬说道:“我家主人有请远客,请!”站在竹枝上,肃然恭立。

    那只黑身白头的赤额鸟见了,仰头长鸣一声,振翅扇动了一下,变作人形,腾身离开高高的竹枝,落足于地上,站在觥几仇身左,腰悬冰火柳叶刀,素衣翩然,白发俏面,额间血印若隐若现,眼眸冷寒,正是焰霓裳。

    她冷冷看了一眼觥几仇,见觥几仇顾自盘腿坐着喝酒,并不理会她,遂轻轻哼了一声,亦是不再理会觥几仇,静静站在草地边缘,冷眼看着亭子里的那个抚琴的白衣女子,不发一言,面如寒霜。

    那女子见焰霓裳冷目俏面,微微一笑,十指轻动,弹了起来,“叮叮咚咚”的琴音击节而起,随即抚琴低唱: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

    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视民不,君子是则是效。

    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

    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鼓瑟鼓琴,和乐且湛。

    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唱于此,曲词终了,歌声柔美,余韵兀自悠悠,而琴声未歇,令人回肠荡气。

    这首词曲借用了宴饮的形式,却于此表达了主人待远客的殷殷之情,虽是初见,却也因缘际会,以庄重方式开言,似是表达结交之意。

    觥几仇虽为仙者,身具神通,却于少年时家遭突变,于首阳九山多历磨难,遂专心练功修行,熟读四书五经,以期重获先父荣光,却为现今的首阳当家仙师嫉恨,故此疏狂无羁,傲视宵小。适才听得这亭中女子唱的是一曲“鹿鸣”,那是古时祭祀宴会中庄重赠答的歌辞,自周王室衰微以来,少有人奏,不意今日打此山路过,却遇上这女子颇有古风接待之情,遂哈哈一笑,将手中青铜酒葫芦轻轻拍击,吟道: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觥几仇唱罢,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举起酒葫芦,美美饮了一口,朗声一笑,向那女子拱手一礼,道:“在下投桃报李,哈哈,投桃报李!……不客气,不客气。”言笑之间,疏狂洒脱。

    焰霓裳在旁看了觥几仇醉醺醺的样子,冷冷的,翻了个白眼,轻轻哼了一声,不作一言。

    亭中女子听得,嫣然一笑,划弦而止,于悠悠琴音中,站了起来,亦是向觥几仇还了一礼。

    那亭中女子所唱的曲子,只是借用古句,词曲间所表多有欢洽之意,见觥几仇以投桃报李之句应答,不由抬起头来,定睛向觥几仇看了看,嫣然一笑,默然心道:“此人仪容俊美,以投桃报李之句回应我,这‘投桃报李’四字,怎生如此耳熟呢?但看去,这人亦是年纪轻轻,虽嗜酒如命,疏狂不羁,只怕亦是文武双全之辈,不知是偶然途经,抑或是专程而来,这可如何是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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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之鸣鸿天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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