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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尘外楼主     江湖咸话txt下载     江湖咸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七八章 不是我杀的(六)

    沧海颓然转身。

    璥洲同沈瑭慌忙迎上道:“公子爷,没事吧?”

    沧海茫然立定。挑起眉心愣了下,摇一摇头。

    沈瑭道:“哎哟吓坏了我们了!方才那巫琦儿要将你推下窗去啊!”

    沧海方有些明白所言何事。道:“唉就算推下去也没什么关系嘛,反正是一楼而已。”见那第三人连影子都那般风凉看戏目空一切的态度,连猜都不用猜就知是汲璎。

    “那也了不得啊!”沈瑭关心道,“那若是摔坏了你,我可怎么办啊,楼里那些女孩子偏偏就是爱怨我。”

    沧海笑嘻嘻道:“咦?沈瑭你人缘不错哦?”桌前落座。一抬眸,与沈瑭肩头朱红壁虎正好望一个对眼。

    阿守猛然间一个机灵,几已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钻入沈瑭后领之中,瑟瑟发抖。

    沧海只看见一道红影。

    沈瑭忙将手臂后伸,轻拍衣内,回头道:“阿守不怕,阿守不怕,有我在,他不会对你怎样的。”

    汲璎远远哼了一声。

    璥洲忍笑。

    “唔?”沧海愣了愣。恍然道:“哦,我今天没有胃口。”

    “什么?!”沈瑭低叫道:“你还要吃了它不成?!”

    沧海挑着蹙起眉心。“我为什么要吃一只壁虎啊?”想起阿守皮肤上的鳞片,咧嘴打个寒噤,“好恶心……”

    “那你方才说你‘没胃口’?还不是要吃它?”沈瑭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沧海蹙眉鄙视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没胃口了,我说我没心情。”又补充道:“唔,没心情也自然没胃口。”点了点头。

    沈瑭一愣。扭头去望璥洲。

    璥洲指了指脑袋,耸了耸肩膀。

    沈瑭翻目大叹。

    沧海望暗处又颐指气使道:“喂,汲璎……”见那身左臂绣朱蕊雪莲的墨兰衫和目空一切的脸出现在光亮处,忽然慢慢缩起肩膀,笑了一声,客气道:“嘿……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瑭心道你就只会找软柿子捏。

    汲璎一见沧海,便带着一二分止也止不住的笑意,立在面前抱臂冷笑道:“我是来打小报告的。”

    沧海只焦距微虚盯在汲璎衫上,不知听未听见。半晌,由齿缝间吸了口气,喃喃道:“哎汲璎啊,你说你也长得俊迈气概啊……”

    汲璎忍不住得意微笑。

    “……可为什么总穿这么娘呢?”

    汲璎的笑僵在脸上。

    璥洲立时扭头掩笑。沈瑭深表遗憾。

    沧海一脸无辜抬起头来望见汲璎表情。眨了眨眼睛,“啊!那个……我……我是说……你、你穿得跟你娘一样漂亮……啊不!不是……唔……哎……呜……”怯怯住口。

    汲璎笑道:“算了,今天我不和你计较。我知道蓝宝死了你很难过,语无伦次才是正常。”笑转阴狠。“不过我会记住你的。”

    沧海只觉一阵发寒。

    汲璎又道:“你也就这一刻欢实了,等我的话说完,你就绝没有这么舒坦。”微微一笑,附在沧海耳边悄语一阵。

    沧海傻住。

    *(未完待续。。)

第二七九章 失火走趟子(一)

    沧海听完汲璎密报,便以目视前方之势停住不动。

    连眨眼都不曾。

    一盏茶后,沈瑭轻问璥洲道:“公子爷这是在干嘛?”

    璥洲严肃回答:“大概是在想让人万劫不复的鬼主意。”

    顿饭之后。璥洲疑惑一望沈瑭,道:“汲璎,你对他说了什么?”

    沧海忽然抬眸。眼睛直愣愣的望着汲璎。“你说的是真的?”

    汲璎面色也阴沉下来,风凉看戏全然不见,反露担忧。却仍是点头道:“千真万确,若有一字虚假,天打雷劈。”语罢,猛见沧海目中水汽氤氲。

    “可曾证实?”沧海不甘又道。

    汲璎点头。“千真万确,若有一事虚假,不得好死。”

    猛见沧海脸色煞白,双肩起伏,连呼吸声都已颤抖。

    沧海突然站了起来。一刻不停往门口就走。

    璥洲讶道:“公子爷你上哪去?”

    “出去一趟,你们不用跟我。”口中说着,脚步不停。

    沈瑭低叫道:“哎公子爷!你也不能就留这么句话就走了呀?”

    沧海立时顿住。“是啊……”将按在门板上的两手垂落,转过身来,方要开言,又抿住双唇。快步远离房门,立在三人面前低道了句:“沈瑭……”语声便轻不可闻。

    见沈瑭狐疑点头,转首又道:“汲璎……”

    汲璎瞠目道:“什么?你叫我……?”

    沧海握住他左臂道:“汲璎,我知你不甘人下,你就当帮我个忙,日后我必定还你这个人情。”

    汲璎望住沧海,目中感情闪烁难明。终是点了点头。

    沧海立时松了口气,道了声:“辛苦你了。”望了璥洲一眼,大步开门而去。

    沈瑭疑惑道:“公子爷这是干嘛呀?突然这么郑重。”

    璥洲猛一激灵,向汲璎道:“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二人听罢同时大惊。

    璥洲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难道一点点误会的可能性都没有?”

    汲璎苦笑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瑭抖着手抹了一把冷汗,口吃道:“这、这下可完了……”

    “糟了!”璥洲低道一声,抽身要走。

    汲璎忙拉住道:“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璥洲居然哼笑了声,摇头道:“你真的没有做错。”盯着汲璎的眼睛,道:“你看他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就知他根本没有怨你。虽然你初衷是想看他的好戏,但是这回你真是做得对的不能再对了,否则的话,结局可能会比现在更加糟糕一万倍不止!到时就连咱们,哼,都铁定要跟着遭殃!”拍了拍汲璎肩膊,由窗口急窜而出。

    夕阳西落如火。

    黛春阁后院便乱如失火。

    “哎你做什么?”

    看管马棚的仆妇笑嘻嘻的方要请安,却忽然急切站直,追了上去。“哎你、你要干什么?哎你不能……”

    马棚里的马不乏良驹。

    却突然间一齐奋蹄嘶鸣,拉扯缰绳,无一例外。

    仆妇扑上去大叫道:“阁里没有这样的规矩!你想偷马?!”

    -(未完待续。。)

第二七九章 失火走趟子(二)

    院中下人丫头一拥而上。

    棚外二三匹健马正洗澡刷背,一听棚内嘶鸣,早按捺不住,虽被人喝止拉扯也安分不得,一见众人分散,立即有匹棕红马驹人立而起,引颈长嘶,两条前蹄凌空蹬踹,落下地来四脚颠蹦,蹄声嘚嘚,呲开满嘴板牙响鼻阵阵,扭腰摆臀鬼脸连连。

    忽然之间,院中人声全无。

    所有人都在注视这匹与众不同的马。

    这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马。

    马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马。

    只是这匹棕红马就好像幸灾乐祸的小人一样正在哈哈大笑。

    棚内拴着缰绳的同伴却因它引颈一嘶而拼命挣脱。

    猛然“咔嚓!”一声,仆妇回过头,大惊失色嚷道:“快跑!马棚塌了!”边跑边回头大叫:“不好了!那些马拉断了桩子拉榻了马棚了!”

    众人忙不迭逃跑,却见有四蹄之物夹杂其中,奔行更迅。仆妇一愣间,惊慌失措。

    “哎哟!马全跑了!”

    “啊!快来人啊!捉马啊!”

    众人又手忙脚乱回去牵马赶马,皆开口大呼:“快来人啊!帮忙啊!来人去报知骆管事!马跑了!”

    又听一声气壮马嘶,仆妇乱中回头,吓得面无人色,尖声叫道:“我的老天爷啊!阁主的‘烈性子’跑了!”

    有丫头拉着一双马缰皱眉叫道:“哎哟您就别吵吵了!那马连阁主和十管事加起来都驯不服它!好容易哄得在棚里好生呆着了,这又来二次!凭你我去抓它?!还是洗干净脖子等死容易!”

    仆妇一听,也不管惊马乱踏,噗通坐在当地嚎啕大哭起来。

    “姑姑!不好了!”婢女一路吵嚷入内,见孙凝君便跪倒在地。

    孙凝君先不悦道:“那后院乱哄哄的是做什么?”

    “姑姑!阁主的‘烈性子’跑了!”

    “你说什么?!”孙凝君猛立起,瞪眼失措道:“那可怎么得了?!那马可是……”忽然低声,急速道:“那马可是瞒着神策大人没进贡的好马,告诉骆贞,务必要将它捉回来!就是捉不回来也绝不能让它活着!”

    婢女道:“姑姑!问题是……马棚里所有的马加起来都追不上那千里马啊!”

    “混账!”孙凝君怒拂袖,疾步而出。“立刻通知所有人去大殿!”

    “是!”婢女应了,紧随在侧道:“姑姑,还有一事……!”

    大殿之上十人齐集。

    孙凝君道:“我已禀报阁主,阁主说一切听凭咱们十人。”

    绛思绵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童冉道:“我去把马追回来!”

    “等等。”孙凝君拦住道:“童姐姐,为今之计是咱们守好此阁,切莫让外人有可趁之机!”眼望众人接道:“依我看这事并不单纯,或者还有后招,就是没有,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马已去远,想追也无计可施,倒不如……”

    话音未落,猛听婢女进殿道:“各位姑姑!阁东起火了!”

    又有一婢奔入道:“阁西有火!”

    -(未完待续。。)

第二七九章 失火走趟子(三)

    孙凝君美目一瞠,立刻道:“不知敌人是何计谋,今次只保人,不保物!敌人若是四面大火,就算咱们跑得了,阁内一干人等也只有死路。如今我有一计,各位姐妹可愿听从?”

    巫琦儿道:“凭什么要听你……”

    童冉拦住道:“先听听凝君妹子的计策,若是可行,咱们任凭差遣也无不可。你们说呢?”众人略一思索,别无他法,只得点头。

    孙凝君道:“现下我们九人中,绛思绵不会武功,便同阁主留在此殿。剩下八人除留下保护阁主和等候支援之外,各带本园好手分顾东南西北四方,见敌莫忙动手,必先问明来意,同时遣人速报阁主,无阁主命令不可妄动。”

    众人细忖计策,禁不住点一点头。

    李琳道:“若是动起手来我们抵挡不住呢?”

    孙凝君道:“速发响箭,自会有人支援。”

    巫琦儿道:“若是支援来了还打不过呢?或是敌人强大,咱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敌他不过呢?”

    孙凝君还未开口,又有一婢奔入道:“不好了!北面起火了!”

    绛思绵顿时急道:“这可不好了!南边也是一定要着起来的!可不是要我们困死在这里?”

    “我看未必。”孙凝君丽华同声道。

    孙凝君望了丽华一眼,道:“若是这样的敌人,反倒容易对付了。就怕是‘网开一面’,将所有人引去南边,他再以逸待劳,在南埋伏,那么我们就是插翅难飞了。”

    丽华低了低眼睛,望孙凝君道:“还是凝君妹妹想得周全。那我们该怎么办?”

    孙凝君道:“我就怕别是南苑那些相公搞的鬼,你想想,东西北三方着火,唯独没有南方,岂不是要我们自己乱起来,他们好走?尤其是现在马棚散了,三面有火,这些马自然都向南跑,这不是更便宜他们骑马逃走?”

    众人沉吟点头。

    童冉道:“凝君妹子方才的计策还没讲完?”

    “是了,”孙凝君一颔首,“若是支援到了还抵挡不住,就全都退至此殿,我们集中兵力对抗。阁内各种机关陷阱虽多,一时之间难以部署,若是退至此殿仍是不敌,那就保护阁主暂从殿后密道退走,再从长计议。”

    望众人一过,又道:“还有,我方才虽说保人不保物,但这保人可也有讲究,不能是人就救。一会儿各园召集人手便是挑选所保之人,这些人必都是亲信好手,剩下的老弱残兵,仆妇下人,那只好忍痛割爱了。”转向绛思绵,“美膳厨下所有不会武功的丫头自然一律舍弃,余下所保就交由童姐姐挑选。”

    回头望童冉。童冉点了点头。

    绛思绵还未听完早已痛哭流涕。风可舒连忙扶住。

    孙凝君道:“我的计策,众位可还认同?”

    巫琦儿立在她背后咬牙切齿,却也一字无法反驳。

    童冉吸了口气,道:“好,那就由凝君妹妹统一调度吧。”

    孙凝君眉心微微一跳。

    -(未完待续。。)

第二七九章 失火走趟子(四)

    大殿上忽然燃起的烛火映亮了她的脸。

    那一刻便是豁然的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就好像隐忍多年一朝扬眉。

    胸中有说不出用不完的豪气和抱负。只待一展宏图。

    孙凝君三步登于高阶,立于洛神神像之下。满殿灯火辉煌,金像明帐,孙凝君唰的撤出所供宝剑,剑尖斜指地面,朗声道:“所有人等听我号令,违命者军法处置!除绛思绵留在此殿,李琳带本园人手就近往东面救火,韦艳霓带本园人手就近往西面救火,童冉带本园人手就近往北面救火,骆贞、丽华同风可舒在此保护阁主,若有情况立即支援。”

    韦艳霓道:“可是南边还未有人?”

    孙凝君道:“我看到此时南边还没着火,就是不会着的了。大概和我想得不差,倒要派一个镇得住他们的人才好。”略一沉吟,“已受命的各位姐姐这就下殿去吧。”

    棕红色与众不同的马。

    撒着欢的扬起四蹄冲入黛春阁外西南竹林。

    竹林有雾。轻雾。

    由地底竹根往上,弥散。

    棕红马穿林破雾,暮色四合。就像垫云踏浪。

    天际灰蒙。照着棕红马颈上一对紧紧抓握鬃毛的手。白衣。

    良驹奔入林中未几,竹林道畔一根参天古竹忽的梢头弯折,就如苇叶满载,叶尖点地,流下一滴露水一般,由古竹梢头轻飘飘落下一人。

    不偏不倚落在棕红马上白衣人身后。

    竹梢划着风雾回弹原处,就如屹立万古从未撼动般指向天空。

    纹丝不摇。

    二人共乘一骑。

    棕红马无鞍。

    但听身后人竹梢飘坠的恁高轻功,却在耳边气喘吁吁倒不匀气,沧海忍了一会儿,方道:“不是不让你们跟吗?”语声不悦。又比不悦多几分隐怒。似在强忍气愤。

    棕红马见又多一人,也似不愿意似的打个响鼻。

    璥洲将手从沧海两侧前伸,也揪住马鬃,气喘道:“可是你没有吩咐我事做,不就是知道我一定会跟么。”

    沧海道:“为什么不离远点再来,为什么要现身出来,又为什么累成这样?”

    “哎哟我的爷。”璥洲哼叹一声,一脑袋扎在沧海肩头缓了半日。“哎我说爷呀,我这不是追马追的吗!我要不出来,再过五里地,我连这棕红马的尾巴尖都看不到了!你也不想想你挑的是什么马!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沧海立刻憋了口气,马不停蹄,道:“你说这是什么话,连马的颜色都分不清楚么,这明明是匹黑马。”

    璥洲愣了一愣,侧弯腰又去相看,“不是呀爷,就是……”

    沧海哼道:“这匹马会变色,一会儿它还会变成火红色呢。”

    “啊?”璥洲一皱眉,沧海又道:“你看看你的手。”

    璥洲右手捉马鬃,提起左手一看,登时“哎呀!”一声,望满掌鲜血瞠目道:“公子爷这若不是你吐的,那这匹就是……汗血宝马?!”

    沧海以气哼了一声,面似严霜,再不开口。

    -(未完待续。。)

第二七九章 失火走趟子(五)

    璥洲将棕红马肚腹又摸了一把,仍旧严肃道:“想不到那种地方会有这样的好马。只可惜……没有马鞍。”静默一会儿,望一眼自己深褐色裤子,又望沧海白裤。又见沧海只神情冷峻目视前方,煞白脸上似有薄薄一层红晕。

    极不自然的红晕。

    就仿佛喝烈酒呛了一口方撕心裂肺咳过一般。

    于是璥洲只得叹了一声。半字不敢多言。但觉风寒割面,好似瞬时间就已驰出五六里地。

    璥洲眉头皱了一皱,仍是道:“公子爷,你还是自己保重,这旧病方才犯了,你……爷!”话未说完,已是瞠目大惊,眼见沧海突然呕出一口鲜血,忙伸袖接了,扶住欲坠身体。

    “吁——!吁!”璥洲下力揪住马鬃,却并不知这无缰奔马要如何喝止,棕红马却似通晓人性,见沧海呕血已然骤慢,听璥洲叱令便就停蹄,回过头来瞧了一眼。

    “爷……”璥洲摸出沧海袖中手帕塞在他手里,又掏自己帕子擦手,道:“爷,这回你忍不得也要忍了,你一身白衣裳,吐上血了回去怎么交待?你别忘了你的事还没了。”

    沧海脑中一片混沌,下意识攥起帕子拭了拭口,喘了一回方醒过神来,按住心口往马背就趴,璥洲忙拉住道:“公子爷这可不行,这马出汗连它自己都红了。不然你靠着属下歇一歇罢。”

    璥洲知他难受,也不敢动他,只护着他别摔下马去,却见他呆呆坐了一会儿,忽然间眼皮就红了。轻轻吸了吸鼻子,眼泪就吧嗒掉在手中握着的鞭子上。这条马鞭虽一直拿在手里,却一鞭也未抽打马身。

    沧海甫入马棚时,群马似已知来者,均盼此人能够打救。就连守圈的母猴都上蹿下跳,恨不能追随而去。棕红马更如蛰伏千载,一朝升天。正若霸王之于骓马,温侯之于赤兔,玄德之于的卢,又胡国公于忽雷驳,唐玄宗于照夜白,情可鉴之。马通人性,主怜坐骑,是以这乌鞭只有空做摆设。

    璥洲苦闷不觉走神思忖一番,再看沧海泪还未干,又是怒火填膺。话也不说,一夹马腹,棕红马如箭而出。璥洲只得随护,半字不敢劝谏。

    夕阳将落,天忽阴沉。神医身负木匣,不紧不慢行在道旁,抬头望一望天色,百无聊赖,更不着紧。

    但听身后里许之外嘚嘚蹄响,心中不由赞一声好马,回过头时,良驹已至眼前。乌鞭已至眼前!

    神医一惊。

    棕红马蹄声得得跃如龙腾。

    猛然间掉头回奔。

    “哎!”璥洲惊道:“爷!这马……”

    沧海低道:“不去了,回罢。”

    璥洲讶然,应也未应一声。璥洲只知沧海半句喝令也无,半分动作都无,或许只在脑中想了一想,这马竟能够知人所思,停也不停,就可顿时转身奋蹄,游刃有余,简直不是凡物。

    再见沧海泪干多时,语罢半晌忽又掩面啜泣,咳了两声便又呕血。

    -(未完待续。。)

第二七九章 失火走趟子(六)

    自己只懂拿帕子接了,连口也没擦往马下便坠。

    璥洲慌伸手。

    棕红马猛如一杆长枪钉在地上。

    四蹄彷如被榫卯楔入土里,瞬间不动。

    璥洲方才捞住沧海,二人顺势坐地,这才无损分毫。

    鲜红的血由沧海口中不断涌出。染得璥洲手中帕开满红花。

    竹林道畔,后是霜雾,前是虚冥,正如怀中半丝人气也无。

    只有棕红马微微喷喘热气,踱步近前。

    璥洲但觉心跳如雷,眉头一皱,差点落下泪来。

    神医眼见一鞭抽到,伸手便接。

    手未触及,凤眼忽转。

    鞭快,心快,手更快。

    神医罢手闪身。

    长鞭回转,就如活蛇。

    鞭梢本打面门,中途忽拐,卷向神医肩后。

    神医就算伸手,亦不能于鞭梢转向之前握住。

    因为对手太快。

    但他早已看清鞭势。

    出手的人硬,接招的可也不软。

    “哼哼,好身手!”一鞭不中,也不再攻,骑士只将鞭柄轻轻一提,鞭身便自成连环圆圈,一圈一圈卷在掌上。即使这一手不甚高明,但能将每个圆圈卷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亦见功力。

    何况这手并不容易。

    骑士四十上下,膀阔腰圆,方面大耳,戴一顶黑巾帽,穿一领皂毡大氅,玄色皮靴,胯下青骢马,银雕鞍,鞍旁并无行李。衣下似少起伏,想来随身兵刃唯有长鞭一条。此人眼露精光,内功不俗,目光灼灼紧盯神医举动。

    神医见这骑士故意现这一手,又回头望一眼肩上所负,不禁轻声哼笑。立在当地却也未动。

    骑士在马上抱了抱拳,果然道:“小兄弟这是走趟子呢?那大哥我可是妨碍你了?”

    神医不置可否,微微笑道:“‘荆楚三英’阮聿奇阮二哥,什么时候变作大哥了?那武先骑武大哥已同意了吗?”

    骑士猛然愣了一愣,忽又皱眉道:“二哥就二哥,什么软的硬的!我说你倒是认得我?”

    “那是当然,”神医笑道,“连你那手‘乾坤圈’都认不得,我背的东西也就不值一抢了吧?”

    阮聿奇立时瞠目道:“这么说,你真是走镖的了?”

    神医摇一摇头。“我不是。”

    “你就是!”阮聿奇急切道:“少废话!咱们来过一过手,我若侥幸胜得一招半式,也不要你命,只把包袱留下!我若技不如人那就是我那三弟无命了!”

    神医奇道:“你说的可是季平季三哥?”

    “废话少说!看鞭!”阮聿奇语罢方才出招,长鞭如枪抖得笔直,直点神医肩头。

    “且慢!”神医一把握住鞭梢,“我有话说!”

    “没那时间!”阮聿奇用力夺鞭,鞭梢却如系在泰山,再看那年轻人随意而立,随手而握,连马步都没扎一个,阮聿奇顿时急出一声热汗。

    神医握鞭道:“在下不知二侠要事在身,因是好奇耽误了二侠,现下愿解下包袱让二侠看个明白,若非二侠所寻之物,更不敢耽搁三侠性命。”

    阮聿奇当即愣了一愣。

    -(未完待续。。)

第二八零章 柳绍岩教的(一)

    “……你愿意……让我看?”阮聿奇坐在马上缓不过劲。

    “不错。”神医解下包袱撂在地上,展开白布,“因为这东西绝不是二侠所寻之物,事不宜迟,二侠当速速上路。”将木匣开盖。

    阮聿奇又愣一愣。猛然瞠目“啊!”了一声,险些落马。

    神医正自奇怪,阮聿奇已握紧长鞭跃下地来,一把薅住神医衣领,“好小子!好!好!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动动手!”

    “二侠这是什么意思?”神医眉心一蹙,“已经看了不是你所寻之物,为何还不速速上路?”

    阮聿奇喝道:“什么我所寻之物?!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要找什么呀?!”脚尖将地上白布一兜一挑,仍旧包了木匣丢上马背。“小子你骗我的事咱就不说了!你若还不还手我可拿了东西就走!”

    神医大叹一声。无力道:“我当然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东西啊?你又没告诉我!可是……”手指马背木匣,“那玩意儿肯定不是你要找的啊?唉,行,”神医无奈点一点头,“你说这是你要找的,你说说为什么吧?”

    阮聿奇道:“说什么说?!我这在赶时间救命!谁有功夫和你贫嘴?!”

    神医道:“可是这东西你不能拿走啊?”

    阮聿奇急道:“所以说你赶紧和我打啊!你要赢了我我不就不拿了吗?!”

    “哎哟!”神医捂住脑袋,“怎么跟你说话比跟白说话还费劲呢?!哎这么说吧,”反手同阮聿奇拆了两招小擒拿,不费吹灰握住对方脉门,道:“你看,你也打不过我,是吧?不如你告诉我你找的是什么,就当我今天倒霉行么,你耽误的时间我帮你补回来,你要找的东西若不伤道义,我就去帮你弄来,还不行么?”

    阮聿奇急得满头大汗,偏生性命又捏在他人手里,却还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唉……!”神医又叹,“大哥我真是拿你没辙了!我不帮你你不是非得把我的东西拿走么?”

    阮聿奇道:“那是什么东西你如此宝贝?”

    神医道:“你都说了是‘宝贝’么。”

    阮聿奇激动道:“所以就是我要找的东西啊!”

    “哎我……”神医险些气晕过去。又只得耐着性子道:“好,好,你慢慢说,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阮聿奇心中不愿,更不愿被人捏死,只得支吾道:“……我、我、也不知那东西……长得什么样子……”

    “啊?!”神医怒极反笑,道:“你们可真有意思,是你和你大哥分头去追的吧?”见阮聿奇点头,又道:“可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怎么去找啊?”

    阮聿奇道:“总之就是劫镖嘛!这条道上只碰见你一个人,又背那么个大箱子,自然会认为……”

    “哼,哼哼。”神医冷眼冷笑两声,“可是你找的东西总不可能是棵花吧?何况这花还疯掉了?”

    阮聿奇急道:“什么疯掉?这花可是神物啊!”

    ?(未完待续。。)

第二八零章 柳绍岩教的(二)

    “……哈?”神医皱起半张脸愣了半晌。又气乐了。“我说,你这脑袋很神奇啊?”

    马背上木匣敞盖,内中挺胸抬头不尽骄傲立着一棵精神过度健旺的花。

    “你看啊!”阮聿奇指花,“这明明是一棵昙花!本应开在夏秋两季,居然数九隆冬被我见着它绽放,这花多么坚强勇敢,你说,这不是神物是什么?”

    神医高高挑起拇指:“你行。”

    “哼!”阮聿奇颇有鄙视,仿佛此人暴殄天物,有眼不识荆山玉。又道:“你看看这天虽黑了,可就是夏秋两季也尚未到昙花开的时候,它却在这开着,你再说,这不是神物是什么?”又哼两声,“我看啊,这花一定是白天就开了的,说不定还开了好几天未凋谢呢!”

    神医微微一愣,道:“这话你倒是说对了。”

    阮聿奇微挣动几回,道:“所以说这花这么神奇,我三弟吃了它一定会痊愈!你放了我……”

    “哎哎,”神医忽然吓了一跳,左右望望,低声道:“你可不要再说这话了,若被白听见你要吃他的花,疯的可就不是花,而是白了!”

    阮聿奇愣了愣,急道:“哎呀!我看有些疯病的倒是你了!你快放了我,咱们堂堂正正比试一场!”

    神医道:“你三弟倒是得了病么?是什么病?又为何要劫镖?劫的什么东西吃了就好?就没有别的法子医治他了吗?”

    阮聿奇道:“你问那么多问题,我已告诉了你不少,也耽误了我不少功夫,我不能再答你了!总之,我三弟除非是神医……”

    神医目光一闪。

    “或者是劫镖,”阮聿奇接道,“二选其一准能救活!”

    神医笑哼道:“你劫镖又不知所劫何物,为什么不干脆去找神医?”

    阮聿奇忿声道:“我知道那小兔崽子住什么地儿啊?!我找他还不如劫镖容易!”

    神医凤眼一眯,由齿缝吸了口气。将阮聿奇脉门一放,道:“好,你既说这就是你要找的,那你便拿去罢。”

    棕红马用鼻尖拱了拱沧海脑袋。只有他的留海像有生一般被蹭得动了一动。棕红马于是又衔起沧海两手,堆在一处,以口呵气焐热。璥洲感动得眼眶发酸,心道真是匹好马。

    沧海便幽幽睁开眼睛,望见马时愣了一会儿,抬脚尖拨开马头,道:“看什么看,走开,好恶心。”

    璥洲无力冷下眼去。

    棕红马颇有委屈。又撒赖凑上前,用牙齿磨咬沧海衣领。沧海觉痒,吃吃笑了起来,手脚并用与棕红马搏斗游戏。

    璥洲捂脸垮下肩膀。

    公子爷的脾气就像江南的天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却要比温吞的细雨猛烈的多。

    璥洲道:“公子爷,你裤子脏了。”

    “唔?”沧海低头去看,裤腿内侧果被汗血马染红。沧海扁了扁嘴,“……好像血一样。”抬头望着棕红马,“所以讨厌啊。”

    璥洲无力道:“公子爷,还是快些回去罢。”

    ?(未完待续。。)

第二八零章 柳绍岩教的(三)

    沧海挑起眉心,回头嗔视璥洲半晌。茫然道:“着什么急?”

    璥洲立时堵了口气,将脸一撇。“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罢。”

    沧海鄙视道:“什么脾气嘛,说一句就急了。哎,”捅了璥洲一肘,又开心道:“你说,这家伙是叫‘小乌鸦’好,还是‘变色龙’好?”

    璥洲抬眼见他指着那匹已然撅起嘴巴的棕红马,长长喘了口气,道:“你还是先从我腿上起来的好。”

    沧海“哎呀”一声,忙蹦起来,“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晚饭之前不一定走得到呢。”棕红马同璥洲一起愣了愣,又幽怨去拱沧海后腰。

    璥洲道:“走回去?不骑马么?”

    “不要。”沧海摇一摇头。“我不喜欢它。”

    璥洲讶道:“为什么?”

    沧海指裤子,“脏。”

    璥洲掩面。又道:“那你为什么还把它当成自己的东西?还连名字都起好了?”

    沧海讶道:“你认为我不是在‘讽刺’它吗?我的东西为什么要起这么难听的名字?”

    璥洲严肃道:“爷,小圈儿、小缺、狗狗、小驴、小壳、小石头、小飞镖、小汤圆,哪个不难听了?”

    沧海睁着眼睛不动了。

    棕红马用牙齿揪住他后领,拖动一回。

    沧海道:“……你认为我不是在‘讽刺’他们吗?”

    璥洲道:“我不认为你是在讽刺他们。”抓过沧海丢上马背。“属下觉得公子爷还是应该先回去。”

    “时候还没到。”沧海居高临下望着地上璥洲。心不在焉。

    “……真的很难听吗?”沧海问。

    “难听得要命。”璥洲仰脸望见沧海缓慢而微弱的,垮下肩膀。

    柳绍岩听见呼呼的声音。

    不仅是风声。还有人声。

    柳绍岩警惕出屋,看见东西北三方火光冲天,听见风吹火焰的呼呼声。鼎沸人声和疾速马声隐约传来。

    柳绍岩警惕回头。屋内已站了个人。

    墨兰缺袴。朱蕊雪莲。目空一切。

    柳绍岩回头的刹那汲璎愣了一愣。

    “不好了起火了!”

    有人喊了一声。南苑厢房纷纷推门。百多人立在只有两大块太湖石为界的偌大院落里,踮脚观望。

    黑衣男子道:“果然出事了。方才这里的女人们忽然都被叫走了。”

    绿衣男子喃喃道:“这可怎么办?火势方才还不见,被风一吹烧得这样厉害,若是刮到这里那该如何是好?”

    红衣男子道:“这是她们下作的基业,怎肯这样付之一炬,必是全力抢救罢了。这院里没有火头,风又不甚大,要烧到这里也没那么容易,看她们全被叫走就知是救火去了,我们安心等待就是。”

    蓝衫男子叹道:“火势不小,她们损失重大定然又拿我们出气,这可大大的糟糕了。”

    众人闻听不禁愁眉苦脸。

    “没有出息!”

    身后忽听一声清脆。众人回视,冬夜风中立着挺拔一道白影。

    “……莫小池?”黑衣男子愣了愣。怒道:“说谁呢?你才没有出息!”

    ?(未完待续。。)

第二八零章 柳绍岩教的(四)

    绿衣男子也气道:“就是,你还不是被人一吓唬叫唱曲儿就唱曲儿吗!大家都是半斤八两,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莫小池冷笑上前。肩披一领青衬里夹棉白披风,手握一根竹笛,十指冻得发红。

    “东西北三面失火岂会是坏事?”莫小池止步众人跟前,昂首道:“要我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事!”

    黑衣男子皱眉道:“你少废话!她们着火我还高兴呢!火越大越好!问题是烧了她们你得的着好处吗?”

    莫小池冷笑道:“她们起火才是我大大的好处!你们若是有胆量,就不单只是我一个人的好处,也是你们的好处。”

    红衣男子惊道:“难不成你要……”

    “不错。”莫小池语声清脆而坚定,“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被这群妇人欺侮了这么久,有家归不得,有冤伸不得,趁此机遇正该脱离苦海!这是上天垂怜才与我们唯一一个机会,我们若不把握必定追悔莫及!堂堂七尺男儿生不得入阁拜相,光宗耀祖,亦不得征战沙场为国尽忠,不得孝顺高堂阖家安乐,又不得隐居于世诗酒歌画,岂是枉作男儿?竟是枉来人世!人间多少繁华富贵?你可还记得家乡风月?每逢中秋月圆你亲友何处?大丈夫纵然四海为家风餐露宿,又怎可将此身舍与下作妇人为奴?以妇人喜怒为风雨雷电战兢一生?等到年老色衰再被人坑杀暴骨?如若今日不出,情愿即刻身死!”

    莫小池紧握竹笛,双目发红,却是豪气在胸,怒忿填膺。

    众男子一时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忽有一阵掌声发于月影暗处,又道一声:“说得好!”

    莫小池吃惊回头。檐下暗中隐约立着一人,将双拳一拱,道:“莫相公无需惊慌,我是你对门东院所住之人,我姓柳,名讳上绍下岩。”

    莫小池将眉头一皱。

    柳绍岩又道:“众位对于莫相公之言有何见解?不妨一表心迹。”

    众人略一沉吟,黑衣男子先道:“我不管那些,莫小池说的对,我今天就要离开这里!”

    “不错!”红衣男子也道:“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若不把握,才是天生的贱种!”

    众人此起彼伏连忙附和,激动异常。

    “好好好,”柳绍岩轻笑道:“众位又知不知道,总共有七十八匹烈马正朝南苑而来?”

    “你说什么?”莫小池当即目光一亮,“当真有马?”

    “你听。”柳绍岩沉默半晌,风火中蹄声渐明渐近。“我没骗你吧?只是……”语声一顿,紧跟大叹一声。风大火大,竟不能掩盖一叹。

    莫小池急道:“只是什么?”

    “只是你们太年轻,太单纯。”

    黑暗中柳绍岩仿佛笑了半声,很快便收住,道:“这七十八匹快马虽然可以让你们骑乘脱逃,但是这七十八匹无鞍无缰的惊马也同样可以将你们踏得体无完肤,粉身碎骨!”

    ?(未完待续。。)

第二八零章 柳绍岩教的(五)

    莫小池顿时一惊。

    “所以,”柳绍岩道,“此处可有懂得驯马之人?又可有身有武功深藏不露之人?”

    众人相觑。

    “不是吧?!”柳绍岩惊叫道:“一个懂得都没有?!不是要靠我一个人吧?!”

    “参见阁主。”孙凝君单膝跪地,抱拳过头。

    “不必多礼,孙长老请坐。”龚香韵缓声开口,见孙凝君坐了便低眉啜茶,碗盖稍掩脸容。两手顿得一顿,方放了茶碗,屏退左右。目光幽亮冷笑一声。

    “孙长老,”龚香韵右倚扶手,望阶下微微笑道:“你真是好威风啊。”

    孙凝君抬眼一视紫纱帐内。眼眸一低,一转。“我也是为了大业着想,此处若被外人所乘,不就功亏一篑了么?”

    反青孔雀尾扇下微笑沉默一阵,明晃烛光照亮龚香韵娇靥。

    “嗯。”好半晌龚香韵方点了点头,慢悠悠道:“为了大业,我也没什么好说,只不过……这出风头的人,应该是我……不是吗?”瞟了孙凝君一眼,执黄铜镜自照,喃喃道:“毕竟现在这阁主可是我呢。”

    “咦?”风可舒一见孙凝君步出殿前金幔,便迎上前道:“孙姐姐,阁主找你说了什么?”

    孙凝君道:“阁主说南边到现在还未起火,就是不会起了,若说是南苑人搞的鬼也没有这样本事的人,这事虽不是他们干的,难保他们不会趁这机会逃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一儆百!平素下手最狠的莫过于巫琦儿了,这回与你生杀大权,若有一人敢走,随你去杀。”

    “好啊,”巫琦儿冷笑一声,“老娘正好憋了一肚子火儿,没有地方撒呢!”转脸道:“可舒,平日里你手也手辣得紧,你跟我去,若都手无缚鸡之力便罢了,若有人敢反抗,你来缠住他,我先宰了其他的再说!”

    风可舒见孙凝君点头,便从腰间撤出兵刃,随巫琦儿出殿而去。

    绛思绵到底见过些世界,初时惊慌不复,悄声说与骆贞道:“阁主今日不知是怎么了,或许当真动了气,竟下这种命令。可惜我在她们面前说不上话……唉,可要少做杀孽才好啊。”

    骆贞悄声回道:“思绵姐姐无需担忧。这话我只和你说,可巧唐颖夺马出阁东西北三面就着了火,你想这当真与他无关?”拿眼一望孙凝君,“她们口中虽不说,心里必定明白。这若是唐颖做下的事,按他的性子能无故叫人丧命?哼,这不定是唐颖什么花招呢。”

    绛思绵一听便呼了口气,想了一想,不禁面带笑意。

    巫琦儿带领棋园一干人等,同风可舒奔向南苑,老远忽见火光冲天,寂无人声。风可舒当即心中一惊,脸都吓白。转首去望巫琦儿,巫琦儿立在身后,眼中映满火焰,早已呆愕。

    风可舒拉巫琦儿道:“姐姐!这可如何是好?!若是那些人跑了,‘黛春阁’岂不就剩一架空壳?威名何在?!”

    ?(未完待续。。)

第二八零章 柳绍岩教的(六)

    巫琦儿仓皇对视,猛然回神怒道:“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叫他们跑的!”

    耳忽听马嘶蹄响,中腹儿已伸指惊道:“大姐你看!”

    南苑橙焰之中,仿佛冒死披烟从火中钻出,几十匹骏马浑身灰砾,眼中冒火,反向巫琦儿等人全速冲来。

    “怎么回事?!”巫琦儿大叫道:“马不是往南跑的?!”

    局坏儿吓得口吃道:“南、南边着了!自然、往北跑!”

    风可舒愣道:“这么多惊马,就是我们也危险得很!怎么办?!”

    “啊——!”边儿尖叫,已被奔马撞倒。

    巫琦儿闪过一骑,回手掌拍马头,不敢使力,惊马嘶鸣一声偏了方向,仍旧胡乱冲撞。角儿拉起边儿,狼狈躲闪。

    风可舒企图制马,无鞍又无缰,没处下手。

    两园人马顿时混乱,伤者众多。

    巫琦儿咬一咬牙,高呼道:“闪开!让马过去!不要阻拦!”

    众人听令退至两旁,相帮相扶勉强让过惊马。马群分散东西南北,撞毁风物无数。

    巫琦儿见手下七零八落,眉头紧皱道:“伤者留下,其他人随我去南苑!”

    同风可舒奔前,却见火势渐小,南苑仿佛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待到太湖石处立定,猛然大愣。

    门前桌椅屏风,条案板凳,一应木器高高垒搭,长长排放,宽可几丈,高可几尺,均淋以烈酒,正燃烧殆尽。仿佛上元佳节一座灯山,又似牌楼不甚一朝失火。

    再看南苑众人,火器之内院落当中,或坐或站,满坑满谷,抻颈踮足,缄口观望,不少一个!

    众女手提刀剑大愕止步,瞠目而视,彷如失魂落魄。

    倒是院内黑衣男子隔着火焰望见,挥手笑道:“巫姐姐!巫姐姐!可是放火的贼人拿住了?东西北三方的火可有浇灭?风姐姐!我们好得很,一个受伤的都没有!你们真好!还惦记来看我们!”又回头道:“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的?巫姐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说得是呢!”

    众男子欢笑附和,拍手称快。

    “这……这是……”风可舒难以置信喃喃自语,“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忽听一声哼笑,这才望见火焰之外背光立着一人。

    绿衣男子指这人叫道:“巫姐姐!多亏了柳绍岩!他教我们也在南苑前面放一把火,这就不怕惊马冲过来了!”

    风可舒打量那人几眼,面目虽瞧不清楚,身形却如玉树临风。风可舒不禁微微一笑,道:“巫姐姐……”忽然住口。

    巫琦儿已气得浑身发抖。

    风可舒愣了愣,赔笑道:“巫姐姐,你不过是气他们想要逃跑,这下皆大欢喜,你还有什么……”

    “啊——!”巫琦儿大叫一声,一脚踹翻了桌椅板凳,露一缺口,现出院内男子。“我就不信!”巫琦儿拔刀又将左右燃着火的几案砍碎,仿佛杀人一般。狂叫道:“我就不信没有人跑!莫小池!给我出来!你……”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一章 我们做朋友(一)

    巫琦儿狂呼大吼,猛一口吸入火烟,呛得咳了一阵,气未平,又怒嚷道:“你们这群脏心烂肺的下三滥!打量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儿的怎么想呢?!今儿个一个不少还则罢了,若少一个,我还豁出去了!剩下的一个也别想活!跑了的回头天涯海角捉回来千刀万剐!”

    绿衣男子缩颈吐了吐舌头,退了一步立在黑衣男子身后悄笑道:“果真听了那柳绍岩的话,不然今日就是要跑,也没有那个时候!这女人来得好快!算准了咱们不老实似的。”

    黑衣男子也忍不住笑了一笑,悄声回道:“哪里是听柳绍岩的话,若不是他抬出唐相公,又有莫小池作保,谁会听信他呢。”

    红衣男子同蓝衣男子皆会心一笑。

    “你们悄悄叽咕什么?!”巫琦儿几刀砍烂烧得快成灰烬的桌椅,迈至面前,举刀鞘便击。众人吓得忙乱闪避,黑、绿衣二人一散,巫琦儿一刀鞘拍在那粉衣男子肩头。

    “啊呀!”粉衣男子大呼一声,喷口鲜血,晕厥在地。

    众人忙扶。巫琦儿愤怒至极一招击偏,不由面红掩饰道:“老娘就是看你不顺眼!娘娘腔!没骨头!克得蓝宝都没了!”

    风可舒在后听得茫然,忍不住掩口而笑。

    “莫小池!”巫琦儿又嚷,“你他妈的给我出来!别人走不了你小子一定动了歪心眼!老娘再喊三声,你若听见了就是在墙外头也给老娘爬回来!老娘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掉头就走!莫小池!第一声了!还有两声!”

    众男子眼见粉衣男子被打得吐血也都忍不得吃吃低笑。

    巫琦儿要怒,却听右手边有人脆生低道:“我在这里站了好半日了,你连瞧也没瞧我一眼。”

    巫琦儿大惊撤步,裹着白披风的莫小池果然立在身右,手脸冻得发红。“你……!”巫琦儿将双目瞪得眼珠子快掉出来,惊叫道:“不可能!”上前揪莫小池左脸着实检验,不住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别人假扮的……咦?!为什么脸皮撕不下来?!”

    莫小池痛得快掉眼泪,挣扎开捂脸道:“我就是没有走!不信你数这里人数,总不会少了一个!”

    “你真是莫小池?”巫琦儿目光犯愣,脑筋胶着,“不然你唱首歌儿来听听,总不能有人连你的声音都学得像吧?”

    莫小池颇有些怒目而视,只不开口。

    “啊!”巫琦儿忽然大叫一声,“对了!唐颖!一定是唐颖搞的鬼!”一把薅住莫小池衣领,“唐颖那么自命清高,绝不会假扮你这种小屁孩!唐颖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老娘弄不死你!”推开莫小池,连院里众人表情都不敢看,扭头便走。

    风可舒忙拉住道:“巫姐姐你上哪儿去?”

    巫琦儿回头道:“我方才说了如果莫小池没走我掉头就走,你记不记得?”

    风可舒点点头。

    巫琦儿甩开她。“老娘现在就掉头走人!”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一章 我们做朋友(二)

    黑衣男子冷笑一声,以手笼口喊道:“巫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啊?进来喝口茶歇一歇啊?”见巫琦儿不停,风可舒瞪了他一眼,又踮脚喊道:“巫姐姐风姐姐!屋里家具都烧了,你们可记得叫人再送些给我们啊!”

    莫小池望着巫琦儿背影都觉她气得冒烟,虽则寒风中冻得脚都发麻,心口却是热乎乎的从未有过的温暖。微微笑着转头要走,却见黑衣男子立在不远望着自己,笑容不禁渐减渐无。忙将头一低,绕往后院。

    “莫小池!”黑衣男子果然抢了两步拦在面前,道:“你要回去了吗?今日你可叫我刮目相看啊。”

    莫小池眉头皱了一皱,闪过黑衣男子仍旧要走。却被扯住披风。

    “你慢着,”黑衣男子并不松手,似是带笑道:“你以为我又要找你的茬吗?那你可错了,我当真是佩服你得紧,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里,原谅我罢。”

    莫小池微讶抬眼,果见黑衣男子笑眯眯的,不像歹意。“你……为什么……”

    黑衣男子笑道:“你方才那一番话说得我斗志昂扬,虽然没有跑了,但是你竟不是我从前想的胆小怕事又故作清高的脓包,我自然要和你道歉了,你怎样呢?倒是愿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说的是呢,”绿衣男子也笑道,“从前我还妒忌你长得漂亮嗓子又好,原来你根本就是这么个好人儿!阿离问的也是我要问的,你要不要和我们做朋友?”

    莫小池见蓝衣男子红衣男子并院内众人全都围拢上来,各个亲切带笑,都在望着自己,不觉面上一红。

    黑衣男子道:“哎你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又拿起搪来了,这么多人给你赔不是,你好有面子呀,倒是点一点头啊!”

    说着话粉衣男子也强撑着笑道:“看了莫小池,我才觉得自己恶心,你以后可要多多教导我才好。”

    绿衣男子笑道:“莫小池你还不快点头,今日你不仅多了百多个朋友,还收了个徒弟呢!”于是众人哄笑。

    莫小池感动得热泪盈眶,深恐言辞不达,便将头点了一点。

    众人一声欢呼,绿衣男子上前握住莫小池两手,道:“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的弟弟,谁要欺负你我头一个就不答应!”

    黑衣男子道:“什么你弟弟,他也是我弟弟,不如我们两个做东,请大家好好吃上一顿。”

    红衣男子指未烧完的木器笑道:“也莫说什么做东了,你看这院子里现成的篝火,干脆咱们把各自屋里好吃好喝的全搬出来,做篝火大会吧!”

    众人一听甚是赞同,各自忙碌,有搬桌的,有取食的,还有将木器堆起,点火烧饭的。虽是腊月隆冬,露天烤火却也不甚冷。莫小池被众人围在主位,与黑衣男子道:“可见柳相公了?”

    众人一听方才省起,找寻时柳绍岩却早不知去向。

    阁内大火已灭。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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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案件的开始,就是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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