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江湖咸话TXT下载江湖咸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江湖咸话全文阅读

作者:尘外楼主     江湖咸话txt下载     江湖咸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八一章 我们做朋友(三)

    东西北三方被灯火照得通明,通明中青烟弯弯曲曲,火灭风亦止,青烟弯弯曲曲袅袅娜娜直上九霄。

    孙凝君引余下八个管事,立在殿前观望。

    童冉道:“虽则今日之事蹊跷,又无进犯贼人,但是多亏了凝君妹子急中生智,忙中不乱,才叫咱们各守四方,最快时候灭了火头,道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啊。”美目一飘,望向孙凝君。

    韦艳霓也道:“平日里凝君也不显山不露水,谁知关键时候竟是你有勇有谋,是个巾帼英雄呢。”

    孙凝君微微一笑,虽不答言,却仍显得意。

    绛思绵忧心道:“照各位姐妹的意思,这事既不是外人闯阁,又不是南苑闹事,竟还是因为唐公子要马出阁而做下的了?”

    孙凝君叹了一声,蹙眉道:“唐颖这个人真是让人费解,难以捉摸。”摇了摇头,又道:“自从进阁以后大义凛然,可谓是兢兢业业,当我们完全放了心的时候——至少认为他不会拔腿就跑,他却抢了匹汗血宝马扬长而去。真不知该称赞他好眼光好骑术呢,还是该纳闷他到底是贪生怕死还是江郎才尽,总之是解不开谜题了就落荒而逃。”

    言语未罢薇薇已行至童冉身畔耳语一番,童冉微讶而笑,望了薇薇一眼,向众人道:“凝君妹子说得对极了,唐颖这个人真是让人费解,难以捉摸。”

    绛思绵忙道:“怎么了?”

    童冉笑道:“唐颖回来了。”

    “吚——”沧海两手用力推着棕红马股,使劲使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憋红。又以肩顶,又用手拔马腿。

    棕红马纹丝不动。

    甩甩尾巴,回头瞅了沧海一眼。

    沧海道:“你倒是进去啊!”指黛春阁正门。“喂,我只是借你来用一用而已,并不是抢夺,也不是偷窃,现在用完了我要把你还回去啊,你不走了算是怎么回事?”

    棕红马眨了眨眼睛,低头以嘴拱入沧海手心,蹭动。

    沧海甩手道:“你少撒娇!我告诉你哦,你再不走我可踹你了啊,我力气可大了,到时候你就受苦了。”

    立了半晌。

    “哎哟马大哥我求求你了还不行么?”沧海向马两手作揖,“你若不回去,我也没脸回去了,干脆我去浪迹天涯讨食为生算了,唉你愿意怎样就怎样罢。”扭头便走。

    行两步听身后有蹄声作响,回头见棕红马傻兮兮嘻皮笑脸在后跟着,于是挑起眉心。又往前走,马随之。又往左转,马随之。又往左转,马亦随之。于是心喜,又左转进阁。

    马停了。

    沧海上了几阶回头一看,棕红马远远立在阶下,孑然一身,形单影只,连个鞍辔都无,好不凄惨。

    沧海噔噔两步跑下台阶,扑在马头道:“哎哟大哥你到底想怎样啊?既然我去哪你跟去哪,那为什么不和我入阁?”

    棕红马摇了摇头,沧海跟着被甩了一甩。

    “咦?真的回来了?”阁内忽听女言。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一章 我们做朋友(四)

    沧海顿觉棕红马一个激灵。

    回首见阁内走出梳左歪髻一女,正是棋园角儿。

    角儿迈出大门,又欢喜向内叫道:“那匹棕红马也回来了!”转身笑嘻嘻往阶下便跑。

    棕红马猛然撒开四蹄,反向奔走。沧海重心还在马头,被它一走仿佛釜底抽薪,按了个空,趔趄了下。

    “咦?”角儿愣在阶上,喃喃道:“马又跑了……啊又停住了!”

    棕红马远离大门停步,回过身来远远望着沧海。

    沧海暗自叹道:“我知道了,你不愿再进这无德之地,那便远避天涯,好自为之罢。”心中想罢方要进门,忽听一声马嘶,回过头来棕红马正向他点头示意。沧海竟不知这马通灵到如此地步,心中大奇。

    “哎呀!”

    忽听一声大叫,沧海吓一哆嗦。

    角儿已慌忙下阶拉住沧海手道:“唐——姐姐!原来你果然是女扮男装的!”

    “……啊?”沧海眨巴眨巴眼睛,茫然呆立。

    “啧,哎呀,”角儿回头向门内看看,又扯起裙摆挡住沧海双腿,悄声道:“虽说这阁里都是女人,可也够难看的,我先帮你遮着,你快回去换件衣裳罢。”

    沧海四下望望,茫然不知所指,挑起眉心道:“你在说什么呀?”

    “你还不知道吗?”角儿更是惊讶,指沧海裤上赤色马汗,悄声道:“你看你下面,你月事来了呀。”

    沧海一片茫然无辜盯着角儿的眼睛。

    角儿一片无辜急切盯着沧海的裤子。

    沧海的脸嘭的开锅。

    角儿笑道:“唐姐姐不用脸红,谁还没有个丢人的时候呢,这种东西又预料不到。我有一次也不知道,还上街玩了半日呢,也不知被多少男人看见背后笑我呢。”

    沧海道:“我……不、我、不、不……不是……我……那个……”

    角儿仍旧展开裙摆,一手拉着沧海往里走,一边笑道:“你不用谢我,还是先换衣裳主要。”

    沧海都傻了。

    由她领着上台阶,脑筋根本反应不过来。

    才觉迈了门槛,角儿便忽然停步,道:“见过各位姑姑。”

    沧海抬头,见面前一字排开九位管事姑姑,心道这下完了。

    孙凝君道:“这是做什么?”

    角儿拉着沧海手悄声道:“唐姐姐月事来了,我要带她去换裤子。”

    孙凝君等人看了看沧海,又面面相觑,均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面皮抽搐。

    猛听哧的一声,九个姑姑笑喷了八个。

    唯有巫琦儿面黑如锅底,怒叱道:“丢人的东西,在家丢人还不够,还要出来现眼!还不给我滚回去!”

    角儿立时吓得要哭,望了沧海一眼,只得放手跑走。

    公子爷希望自己能立刻消失。最好还能洗掉这些不速之客的记忆。还要把璥洲捉来揍上一顿,打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裤子脏了。

    虽然璥洲好像是说了,但他没往心里去。

    问题是这种事情哪个男人会往那里去想。

    但是巫琦儿的话字字句句更像在说公子爷。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一章 我们做朋友(五)

    在家丢人还不够,还要出来现眼。

    不错,这就是陈沧海。

    他在不断更新着他丢人的记录,且每一次都要比上一次更惊人。

    虽然有时候这事真的不能赖他。

    比如这次。

    “唔……”沧海爆红着脸沉吟半晌。“……我回来了,马我也带回来了,但是它不愿意进来,我……我也没办法。唔……我、我先回去了。”将外衣拉成对襟,又在胸口一叠,紧紧裹在身上,遮住裤子。

    低头,快步,回房。

    背影还未完全消失,八管事已爆笑出声。

    沧海当然听见了,但是他当然没有脸回头。就算他回头,也没有脸呵斥。就算他想呵斥,也没有脸说出一个字。

    综上所述,他没有脸见人了。

    “唐公子回来了?!”羽儿瞪大眼睛望着沧海。从他走进走廊隐约只能看见一个身形直到他走到面前和她一句了话。羽儿看见他的刹那便脱口而出,只是她怀疑那个总是风度翩翩睥睨天下的唐公子今天为何抱着双肩佝偻着背脊灰溜溜出溜了进来,会不会这只是她希望唐公子能够更加贫民化而幻想出来的影子。

    直到沧海走到面前低声和她说了句话。

    “烧水,洗澡。”

    羽儿方才惶然震惊。

    于是沧海洗着澡,得出一个用脸皮换来的真理:

    抢马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抢马鞍。

    沧海披上衬衣,将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后,便听窗纸被人弹了一弹,极低声道:“公子爷,你洗完了没有?”

    沧海翻了翻眼睛,长叹道:“难道你没有偷看我吗?”

    窗扇一开,璥洲跃了进来,便就坐在窗下地毯上。于是任何地方都不会看见他被烛光拖出的影子。

    璥洲道:“我没有偷看别人的洗澡的癖好,我又不是……”后话猛然收住,不然沧海又是因为什么冒险闯出又罢于中途呢。于是璥洲又严肃道:“你没事吧?”

    沧海哼道:“你明显就是在忍笑。”系了裤带,道:“那匹马怎么样了?”

    璥洲道:“在竹林子里食笋为生呢。”

    “乱讲。”沧海道,“你们家大冬天的长笋啊?”

    璥洲道:“汲璎把你的话都告诉了柳绍岩,柳绍岩放火拦住了惊马,不得不说两个都是聪明人。”顿了一顿,又道:“南苑没有死人,只有一个被巫琦儿刀鞘打得受了点内伤。”

    走廊中传来女子碎步轻微声响。

    璥洲道:“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沧海挑起眉心。

    璥洲叹了一声。无奈道:“有人来了。”要起身,省起沧海方才呕血,又回过头道:“你恢复期间万事小心,又抢了马跑出去过,大概就会有人下手了,我们可救不了你。”

    碎步轻声止于门前。

    沧海将耳朵贴上门缝也没听到特别的声响。

    却听到三声比平时更加突然更加清楚还伴有震动的敲门声。

    “我天吓我一跳!”沧海立刻抖手用力拉开房门,门外立着一脸惊恐的陌生女子。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一章 我们做朋友(六)

    “啊不是,”沧海讪笑,“吓着你了吧?”

    女子愣了一会儿,方摇了摇头。道:“我是阁主的丫鬟小屏,阁主有事请唐公子秘密一叙。”

    “哈?”沧海歪了歪脑袋。“……哦,你等一等啊。”关门披了白狐斗篷,将湿发略拭,拉上帽子。帽檐稍大,直扣在眼前。沧海只好用只手推着帽边,开了房门。

    “跟我来。”小屏转身,前头带路。

    沧海方才见她容貌平常,转过身去身材亦并非无比曼妙,但是她走路的姿势却轻盈婀娜,就仿佛她本来就腰纤体轻,就仿佛她只是平常的容貌都因这轻盈婀娜而变得美丽起来。

    沧海却记得短短两个对视时,他看见小屏的面颊上有两颗小而可爱的红痣。

    一颗是在右眼眼皮与右眉之间的中部,稍近眉头之处;另一颗在左眼内眼角偏下。虽然沧海不知这代表什么,又虽然第二颗痣经常被解为“克夫”,但是这两颗痣绝对属“凶”无疑。

    沧海会算卦测字,且大部分时候占得很准。所以大概他对看相也颇有研究。只是最近很懒得去算罢了。

    但是今日他突然看见小屏面上的红痣,又突然产生联想,竟还是凶凶之兆。沧海虽不明白应在何处,但也知道这绝非偶然。

    “……小屏姑娘。”沧海还是停步。

    无灯无火园门之前,小屏转过身,沧海身后不远的灯笼照着小屏面上两颗小而可爱的凶痣。

    小屏平静望着沧海。

    沧海道:“我觉得我还是不去了。”

    小屏忽然笑了一笑。“如果你是因为我脸上的克夫痣而害怕,我想你大可不必。”见沧海微瞠目开口,又抢先道:“因为你一直在盯着我脸上的痣,而且神色有异。”

    于是沧海闭口,撇嘴耸了耸肩膀。

    小屏道:“你若不愿去我也不能勉强,不过我想告诉你,既然你懂得看相,就该知道这两颗痣生在我的脸上,是大凶是克夫都是我的命,与看见它的人无关。至于克夫么,你又不是我的丈夫,更用不着畏惧了。何况阁主和姐妹们看了我那么多年也没见怎样倒霉。”

    由园门后取出火折同一只宫灯放在沧海脚下,道:“你若仍是害怕就自己偷偷回去,但不要和别人提起这件事——路总认得吧?”见沧海点头,又道:“你若不怕,就自己点了灯笼进去,你想见的人就在里面。我失陪了。”敛衽为礼。

    沧海道:“你面具下的脸上若也有这两颗痣,那么现在就已经应验了。因为你早已身在‘阁’中,却尚未出阁。”

    小屏微微笑了一笑,回过头道:“唐公子,有空害怕别人的凶痣,不如趁时给自己批批命吧。”

    小屏离去,沧海望着空无一人乌漆墨黑的园子头皮发麻。前后望了望,终是狠着心肠点亮宫灯。手扶园门迈入一步,便已身陷未知。只有手中宫灯散着幽亮。

    行了二丈开外。

    猛然银茫一闪。

    -(未完待续。。)

第二八二章 乔湘的创口(一)

    沧海提着此时唯一散着光亮的宫灯脚尖顶着脚跟,慢慢往园内行了两丈。

    漆黑之处的光源岂非是最易瞄准的靶心。

    沧海从来就知道这个道理。

    但所谓艺高人胆大,他罡气护体之时便从未在意过。因为不需要。

    但是此时他那么恰好,忘记了自己已无法动用内功。

    也那么恰好忘记了他不该点燃宫灯。至少也该将火光熄灭。

    湿发还没干,被冷风一吹虽然戴着披风帽子也比平日更觉严寒,仿佛发梢的水渍已被冻结成霜。方将左手收回衣内暖和,帽子便掉了下来,遮住微散白光面颊上的双眼。

    雪亮银茫恰此时晃在他眼上。

    眼已被遮。

    银茫映亮白裘。

    沧海一无所知。

    银茫一晃便刺出一剑。

    沧海抬手推帽,宫灯摇曳。

    “小心!”

    “啊呀!”沧海撞倒在地,“哧”的一声。

    剑锋划破狐裘。

    剑风削灭火光。

    “什么人?别走!”

    沧海忙乱燃着火折,灯亮。

    身边立着一人。

    园中只有两人。

    自己,和身边这人。

    沧海眨眨眼睛,爬起来,举高灯笼。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身边那人笑嘻嘻的,灯亮中指着自己鼻尖,“我就是给你剃了头缝过针,又给你换过药梳过头的郎中呀!”

    沧海茫然歪了歪脑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推一推帽子。

    柳绍岩坐在温暖华丽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两手捧着盅热茶吸溜。

    坐在背着灯影的位置。独自一人。

    猛然抬首,“坏了!”丢下茶杯夺门而去。

    杯倒茶洒。洇湿一片。

    “唉,唉,”郎中抱着胳膊笑道:“小朋友,你该先感谢我,而不是质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沧海道:“为什么?”

    “为什么?哈,”郎中更笑。“因为我方才救了你的命啊。”

    “啊对了,”沧海又拉起帽子露出眼睛,“你方才为什么把我撞倒?”揉一揉手肘,“摔得我好痛。”

    郎中一瞪眼睛,又乐了。“唉,对极了,你就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朋友。”正色又道:“我们先回去,边走边说。”

    “……哦。”沧海茫然。“可是阁主要见我啊。”

    “唉,你看看这园子里哪还有别人?你被人骗啦。”郎中一手搭住他提灯手腕,往园门迈步,道:“方才有人要杀你,难道你不知道?”

    “什么?”沧海疑惑,并不甚惊,“我只看见你一个人呀。”

    郎中道:“那是在你拉帽子的时候。那个人剑光一闪,就向你刺来,若不是我撞开你,你已经变成一具小尸体了。”

    沧海蹙眉道:“尸体就尸体呗,干嘛还‘小’啊?”

    郎中停步望着他。

    沧海停步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郎中擦汗道:“同学,你没有……危机感的吗?”

    沧海哼道:“你少来,你原本想说‘你没有脑子’吧?”见郎中惊讶相望便知是说中了。“切,那个人既然约我到这里,就是不想被别人知道啊。”

    -(未完待续。。)

第二八二章 乔湘的创口(二)

    郎中道:“那又怎么样?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沧海道:“所以呀,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一击不中,他已失去勇气和先机,何况看你武功也不怎么好,他居然都没有把咱们两个都一齐杀了。”

    “哼,”郎中又笑,“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很慌。”沧海笃定道,“不是心慌,也不是慌乱,就是‘慌’。”用力点了个头。

    郎中道:“那据你所看,他为什么要‘慌’?”也用力点一个头。

    沧海道:“其中一个原因是他怕我,另一个原因是他不想杀我,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怕杀人,或者说不习惯杀人或者也没有杀过人。”

    郎中一片茫然。“……说完了所有原因吗?”

    “没有。”沧海一摇头,“还有一个原因不能告诉你。”

    郎中讶道:“为什么?”

    沧海答道:“因为你衣下就藏着柄剑。”

    郎中惊道:“你怎么知道?!”

    沧海眼皮一夹,甚有不悦。

    二人行至园门,猛一人飘落跟前,攥沧海两臂道:“公……”见有郎中在场,又改口道:“白你没事吧?”

    “……吓我一跳……”沧海抚心大叹,“柳大哥啊。”

    郎中望沧海笑道:“同僚么?”

    沧海一愣。“什么同僚?”

    郎中抱着胳膊低声道:“他不是要叫你‘公子爷’吗?”

    柳绍岩讶道:“同僚么?”

    沧海禁不住一笑,却道:“不是。”

    柳绍岩疑惑,眼一低,惊叫道:“白你受伤了?!”

    “唔?”沧海低头,果见白狐披风右胸处割了条血口。“呀!好痛啊!”大叫一声,愣了愣。伸手进衣内摸一摸,愣道:“不疼啊……不是我吧?这血。”

    柳绍岩咬牙吸了口气,给沧海一个响亮脑崩儿。“那你喊痛!”

    沧海捂脑门尖叫道:“呀!好痛啊!”

    柳绍岩又瞪他一眼便视他为兔,再不理睬。却向郎中道:“你的血?”眼光往郎中所抱胳臂一盯。

    郎中微笑。

    沧海讶道:“你受伤了?!我看!”提灯一照,鲜血由郎中紧捂右臂的指缝溢出。“呀……”

    郎中望了柳绍岩一眼,苦笑问沧海道:“你既知道我身上藏剑,又为何不知我被刺伤?好生奇怪。”

    沧海稍一嗫嚅,便不悦道:“因为你方才撞我的时候那柄剑硌到我了,你信不信,我身上现在还有你藏剑的证据呢。”

    “不可能。”郎中柳绍岩同声。

    沧海不甘道:“为什么不可能?你信不信你剑鞘上的花纹已经印在我身上了?剑柄在手肘,剑鞘在胯骨,剑尾在大腿侧面!我身上的淤青一定是你剑鞘的花纹形状的!”瞪大眼睛望着二人,“你们不信?好,我脱给你们看!”将宫灯往柳绍岩手里一塞,就要解裤。

    “哎哎公子爷!”柳绍岩忙攥住他手道:“你要不要这么不拘小节啊?”郎中忍俊不禁。

    沧海忽然一愣。提灯在柳绍岩面旁,大惊道:“你怎么……”

    -(未完待续。。)

第二八二章 乔湘的创口(三)

    柳绍岩羞惭背光。

    沧海顿了一顿,冷眼接道:“你怎么被打成猪头了?”

    郎中背光。偷笑。

    沧海掏出帕子将郎中伤口简略包扎。

    柳绍岩低眼嗫嚅道:“还不是容成干的……”

    璥洲在暗猛捏一把冷汗。

    “容成?”沧海抬首眨了眨眼睛,“澈?”

    柳绍岩望了他一眼,点一点头。

    “为什么啊?”沧海讶道。与郎中往园外迈步。

    柳绍岩提灯引路,道:“……说是帮你报仇。”

    “帮我报仇?”沧海大惑。“报什么仇?”

    璥洲更惑。

    柳绍岩叹了口气,“还要我说吗?”

    “哦……”沧海想了一想,似恍然,“不会是因为你出卖我吧?”

    柳绍岩闷走不答。

    半晌方道:“他说,他跟你说过这事交给他了,你记不记得?这事指的就是揍我一顿!”咬牙切齿还伴万般委屈,指着脸道:“哎,他这人太不地道了!全身上下哪儿都不打就冲我脑袋招呼!还说什么要把我打成内伤谁来保护你?切,哼,太缺德了!”

    沧海脚步一顿,“对呀,那人要杀我的时候你在哪里?”

    “就是刺伤郎中的那个人?”柳绍岩眼光一深,“我被人叫到阁主那里喝茶,可是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到阁主的面,我就想是不是有人要对你下手而故意支开我,赶紧跑去找你,听安园的小丫头说你和一个女人往这边来了。”

    沧海道:“叫你去喝茶的人脸上是不是生了两颗红痣?名字是不是叫做‘小屏’?”

    柳绍岩讶道:“你怎么知道?”

    伤臂已清洗上药,郎中笑望沧海如清洗上药般纯熟包扎,笑道:“唐公子好医术。”

    沧海望了他一眼。“医不自医。”

    郎中的笑僵在脸上。又转为苦笑。道:“本人乔湘,从医乃是继承祖业,后拜归田的宁御医为师深造。”手指东南,“我家祖屋就在‘黛春阁’外,住了已有四辈,阁里的人就近找我医病,医者普同一等,我不能袖手旁观。”

    沧海低首,面有难色。

    郎中起身道:“既然唐公子对乔某还心存芥蒂,那乔某今日就先告辞了。”向沧海拱手。

    沧海忙还礼。“先生多虑了。”又叫柳绍岩:“送先生。”

    柳绍岩回转,见璥洲沈瑭汲璎全在房内。那三人一见他,愣了一愣全都偷笑。

    柳绍岩不悦弹了沧海一个脑崩儿,方同璥洲在桌前坐了,嗤笑道:“喂白,你为什么不喜欢乔大夫啊?”

    沧海呲牙咧嘴膈应又厌恶抱着沈瑭的朱红壁虎,转了转眼珠,道:“他可疑。”阿守吓得一动不动趴在沧海怀里,目不转睛盯着他。沈瑭亦不敢远离。

    柳绍岩道:“你的意思是,你被小屏引去那里之后,根本没看到乔大夫说的那个要杀你的人,只是听他那样说又被他撞开,又见他受伤,所以这场景看起来很像他救了你,而实际情况不见得如此?”

    沧海摇头道:“他不是动手的人。”

    -(未完待续。。)

第二八二章 乔湘的创口(四)

    “这么肯定?”柳绍岩耷下一边眉毛。

    “唔。”沧海用力点头,向璥洲道:“拿我的大衣过来。”接道:“乔湘伤在右上臂外侧,创口斜往右下,若是将上臂抬起,创口刚好横切,”指斗篷沾染血迹的右胸破处,“那柄伤了乔湘的剑顺势再划,割开我大衣右边,也将乔湘的血印在破口上下。说明什么?”

    柳绍岩道:“就是那柄剑喽,刺伤了乔湘以后是立刻划在你身上的,因为沾在大衣破口的血迹是洇开的,就说明割开你衣服时剑刃上乔湘的血还没有干。”

    沧海点一点头。望一眼璥洲,璥洲便将斗篷仍旧挂起。

    璥洲道:“你为什么要强调乔湘的创口若是抬起手臂便是横切?”又自己答道:“你是想说,乔湘之所以抬起手臂,是因为当时他正将你推撞开?”

    “不错。”沧海点点头,“所以他的上臂正在我胸口的高度。”沈瑭立在床畔,沧海之左,将右手抓住沧海右胸,案情重现。

    沧海蹙眉望着沈瑭。

    沈瑭一愣。

    沧海拽他立在自己身右,方道:“错啦。他是在这边撞倒我的。”

    “那不对呀?”沈瑭愣了一愣,“如果他站在右边的话,不是正挡在你右胸口这边吗?你又怎会被人割破右胸口的衣裳?要破也该破左边才对呀?”

    沧海还未开口,柳绍岩已上前扒拉开沈瑭,将沧海按卧在床,动手拉开他下衣,露出大腿。

    “喂你……!”沧海扑在阿守身上,回过只手慌张去拽裤腰,脸色唰的涨红。又见远远立在窗边的汲璎,见到他皮肤的刹那皱起眉头。

    “别动。”柳绍岩又将他两手按下,撩起上衣。

    沧海由右腹侧至右大腿外,果有一串花印,乃是一柄由头到尾几近完整的剑鞘纹样。青青紫紫的痕迹,在白皙皮肤上异常清晰可辨。

    柳绍岩将沧海上半身背朝下摊开,剑印顺直,只当中被条短裤遮挡,少了一截。“白没有说谎,”柳绍岩道,“乔湘果然是从右边把他撞倒的。”

    “我当然没有说谎,”沧海瞟一眼近在咫尺的阿守鳞片,几不可见撇了撇嘴,眼珠一瞟,眨巴眨巴望向汲璎。未及疑惑,猛惊起,两手力拽短裤叫道:“这个就不用脱了吧?!只少这一截没什么妨碍吧?!明明上下两截剑印对的上啊?!”

    柳绍岩揶揄浅笑也便罢手。

    沧海边系裤边咕哝道:“猪头。”

    “你说什么?”柳绍岩从又揪住他裤腰,“你再说一遍?”

    沧海紧张回拽,忍了一会儿,更小声道:“……我错了。”

    柳绍岩放手,沧海看见汲璎松开眉头弯起嘴角。

    汲璎这人看起来冷冰冰不可一世,但是好像又很喜欢笑的。反正在我面前很多时候都看他面带微笑,似乎心情不错。沧海好奇暗忖。

    房内一时寂静无声。

    沈瑭试探道:“公子爷……既然你这么害怕阿守,还是把它还给我吧?”

    -(未完待续。。)

第二八二章 乔湘的创口(五)

    沧海略惊瞪眼,“谁、谁说我怕了?我明明……”赶忙揪住阿守一条后腿证明。

    柳绍岩哼道:“你怕得手都冷了。”

    沧海望了二人一会儿,嘴唇颤了半日,忽将阿守抓在怀里,畏惧呲牙,又道:“就不还。”瞥了沈瑭几眼,补充道:“阿守喜欢我。”

    沈瑭一愣,蹲身向壁虎眼前伸出两手,柔声道:“阿守,你喜欢他吗?”朱红壁虎却不爬向沈瑭,反将尾巴一卷勾住沧海尾指。

    沈瑭一惊。

    沧海大惊道:“阿、阿守,你不怕我……吃了你吗?”向朱红壁虎呲出一口银牙。壁虎松了松尾巴,从又卷住沧海尾指。

    沈瑭讶道:“阿守果然喜欢你!”

    “还、还给你!”沧海立刻将壁虎按在沈瑭怀里,又躲得沈瑭远远的。柳绍岩无奈叹气。汲璎似乎哼笑一声。

    “可是这样又不对了。”璥洲忽然道,“如果乔湘惯用右手,那么他的剑鞘一定挂在左腰,这样遇到危机时,他一定会用惯用的右手来推开你,右边身子一定倾向你,左边身子一定远离你,那他挂在左边远离你的剑鞘又如何在你身上留下淤青?”

    柳绍岩一愣。

    璥洲又道:“如果他是左撇子,那么他的剑鞘就会挂在右腰,遇到危机时也一定会用惯用的左手去推你,左边身子靠近你而右边身子远离你,那挂在右边远离你的剑鞘又怎样在你身上留下淤青呢?”

    沧海冷眼道:“假设错误。他的剑鞘不是推开我时留下的,而是扑倒在我身上的时候留下的。”

    “你说乔湘倒在了你身上?”璥洲讶道。

    沧海不悦。“不然只凭撞那么一下就能留下这么清晰的痕迹?”

    璥洲严肃道:“公子爷忘了被薛大哥的刀鞘撞了一下之后就被表少爷擦了半个月药酒的事么?”

    “那是因为……”沧海面红,无法反驳。“总之今天的剑印就是这样留下的!”

    汲璎道:“如此说来,要杀你的人不可能是乔湘。”

    沧海望了他一眼,措开眼珠,低眸不语。

    汲璎道:“因为想要杀你的那柄剑是从正前方刺来,伤了乔湘之后立刻划开你的大衣,你才摔倒在地,而乔湘就是在此时倒在你身上的,是不是?”见沧海点头,便接道:“乔湘的剑鞘就压在你身上,从剑柄到剑尾清晰可辨,所以乔湘倒在你身上时他的剑就在鞘中,而发生在刹那间的一连串动作中,乔湘根本没有可能刺伤自己、顺势划破你大衣再将剑收回鞘中。”

    柳绍岩方要开口,璥洲便道:“你是想说如果乔湘有第二柄剑就可以做到?我和汲璎检查过现场,没有这被丢弃的第二柄剑。”

    沧海道:“那么那第二柄剑也不可能藏在乔湘身上,所以,拿着真正凶器的人绝不是乔湘。”

    璥洲道:“你的意思是,乔湘可能和引你出去的小屏合谋?”

    沧海摇头。“那他就不是推开我而是抓住我。”

    -(未完待续。。)

第二八二章 乔湘的创口(六)

    “这样成功的机会岂非更大?”

    柳绍岩皱眉。“或者他就是借此向你邀功,别有他求?”

    “哪有这样向人邀功的,”沧海嗤笑,“我又不傻。被我查出来岂不是适得其反?”顿了顿,面容稍敛,“……何况那个人是真的想杀我。”

    “还是那个问题,”汲璎忽然走近床前,“乔湘挡在你右边,你右边的大衣又为什么会被划破。”望向璥洲,“拿柄剑鞘过来。”

    璥洲立时会意。

    汲璎立在沧海身右,道:“当时乔湘是不是站在你这边?”

    沧海眨了眨眼,似有怯意。“……他的确是从这边跑过来的。”

    汲璎道:“他是从这个方向跑过来撞开你的?”猛将沧海一撞,“是不是这样?”

    “哎哟!”沧海吧唧摔在床上,又惊又痛。“你……!”

    汲璎却维持那一撞姿势不动,璥洲便以剑鞘点在汲璎抬起的上臂处。

    “乔湘就是伤在这里。”柳绍岩道。

    汲璥二人不动,汲璎又用左手拎起沧海贴住自己右上臂,璥洲以剑鞘横斩,果由汲璎右臂划至沧海右胸。

    沧海因挨着汲璎冲撞半途乃止的右臂,而坐不正身子,稍往左倾,几是左半边臀部外侧着床。面色也甚不悦。

    “果然是这样。”璥洲皱起眉头,剑鞘在沧海胸口点了一点。“这里就是他大衣破处。”

    汲璎道:“握剑的这个人没有刺中目标反而刺入乔湘的右臂,之后并未把剑拔出,而是直接从乔湘右臂划过再去攻击原目标。乔湘的伤口可以证明。”一松手,沧海又掉在床上。“一击不中盛怒之下变了半招还要再刺,”汲璎接道,“虽然之后冷静下来迅速退走,但是……凶手的确是很想杀他。”望了缓慢挣扎的沧海一眼,忍不住嘴角含笑。

    沧海不悦方才爬起,汲璎面色猛变,一把揪住沧海衣襟摆作他左臀着床的姿势,又将右上臂抵住他右肩,叫了一声:“璥洲!”

    璥洲大惊道:“你是说……”忙提剑鞘点在汲璎右臂处不动,汲璎退开沧海坐直,剑鞘所指之处赫然竟是沧海左胸。

    柳绍岩惊道:“那个人竟要让你一剑穿心当场毙命!”

    众皆动容。

    沧海坐在床边仰望众人,抬手搔了搔额角。无动于衷。

    “看什么看啊?!”柳绍岩怒弹沧海脑崩儿,“你方才差点死翘翘了啊!”

    沧海呼痛捂头。

    璥洲大叹垂落剑鞘。“凶器没有特点,凶手的一招半式也看不出门派,我们现在已失去了凶手所有的即时线索,也就不急于去找那个‘小屏’了。”

    沧海耸肩摊开双掌,无奈道:“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我一点都不着急呀。”

    柳绍岩咬牙怒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又没看见又没听见,用得着我们在这里多费唇舌吗?!”

    汲璎道:“喂。”

    众人望他,却见他望着沧海。

    “干什么?”沧海只好道。

    “乔湘没有参与此事吧?”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三章 劫神医的镖(一)

    沧海一惊,汲璎眯眼。

    众皆不解。

    汲璎冷笑道:“你到底在误导我们什么?”

    沧海不悦道:“我哪里误导你们了?是你们自己在那里凭空猜想,还脱我裤子……我看你们说得不对自然要纠正了。又不是我叫你们这样想、那样认为。”

    “那你就是在隐瞒什么了?”汲璎眯眼讽笑。

    璥洲道:“公子爷,方才乔大夫对你自报家门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他既然说得那么详细坦诚,就是不怕你查他。换句话说,他就是在证明他与‘小屏’不是同谋。”

    沧海道:“我又没有说他是,是你们在这里胡乱分析人家。噢!”

    柳绍岩又给他一个脑崩儿,气道:“还不是你说他‘可疑’我们才在这排除他的犯罪可能么?”

    沧海大叫道:“那你也用不着总是弹我啊?!”

    汲璎道:“你方才说‘他可疑’这三个字的时候,好像感情并不客观。”

    沈瑭不解道:“什么意思?”

    “就是你带着强烈的私人感情在评判乔湘。”汲璎仍旧直视沧海,观察他。“是因为你不喜欢乔湘这个人,所以才说他可疑的吧?”

    沧海低眸挑眉。“我才认识他而已,为什么不喜欢他?”

    汲璎道:“哦,我方才说得好像不对。”

    沧海忙道:“你看,就是嘛。”

    “不是你不喜欢乔湘这个人,”汲璎轻笑,“而是你不喜欢他的职业,对不对?”

    沧海猛抬眼。

    “哼。”汲璎道,“我说对了。”却不再言。

    “为什么啊?”只有柳绍岩问。

    璥洲叹了口气,三人将柳绍岩叫到屋角。

    柳绍岩道:“要说悄悄话不用走远一点吗?那家伙听得到的。”

    三人摇头道:“绝对听不到的。”

    柳绍岩一惊,“难不成他又……?!”

    汲璎不语,沈瑭叹息,璥洲点了点头。

    “为什么?!”柳绍岩低叫。

    璥洲严肃道:“这就是他讨厌大夫的原因。”

    沧海在床边不耐道:“喂,你们背着我在说我什么坏话?我说他可疑当然有我的原因。”

    四人相觑,转回床前道:“什么原因?”

    沧海耸了耸肩膀,“我见到他的时候就一直在问。他住在‘黛春阁’外、世代行医、给阁内人医病都不可疑,可疑的是为什么在我刚好遇险的时候他会出现在那里。”

    农家小院。昏黄而温暖的油灯光亮透过窗纸,映出一个人影。

    “大哥!”阮聿奇策马奔入院落,见到窗纸上的人影便兴冲冲喊了一声。方才下马。却不先拴马,只紧紧抱着怀中长方的白布包裹冲进屋内。

    窗纸上的人影早已迎出,二人在门槛内相遇,阮聿奇拍着包裹大笑道:“大哥!这下三弟有救了!”

    武先骑一听顿现喜色,憔悴疲惫的脸容似在瞬间回复精神。“好兄弟!”武先骑用力一握阮聿奇双臂,拉他道:“快进来暖和暖和,让大哥看看那灵药。”

    “哎!”阮聿奇大声答应着走进屋内。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三章 劫神医的镖(二)

    屋内一花白须老者放了茶碗起身拱手,阮聿奇忙还礼道:“徐大夫快请坐,我三弟还要仰仗你呢。”将长方大木匣小心翼翼放在外间桌上,解开包袱。

    这农家土房虽然不大,但一明一暗两间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灶上生着火,火上的大锅从锅盖四边冒出热气。

    阮聿奇打开木匣的双手已激动得抖索,语声也已发颤。“大哥,徐大夫,这便是那长生不老能治百病的灵药!”

    武先骑与徐大夫目不转睛满面期待的表情慢慢凝结在脸上。又转为冷淡和不解。

    “怎么了?”阮聿奇兴奋之心陡降,疑惑而视。

    “哈……”徐大夫微微一笑,捋须落座,从又端茶。

    阮聿奇望向武先骑。“大哥?”

    武先骑不好苛责,只叹了一声,指匣中白昙道:“二弟,这便是你所说的长生不老能治百病的‘回天丸’?”

    “你们果然要找‘回天丸’。”

    阮聿奇微讶未答,忽听里间有声。

    任、阮二人一愣,猛惊道:“三弟!”

    忙要冲入,却见里间门帘一掀,一凤眼青年缓步而出,身披银灰大氅,发长过腰。

    “什么人?”武先骑忙拍腰间双短枪。

    徐大夫立起身来。

    阮聿奇讶道:“咦?你不是……”

    武先骑眼盯神医,问阮聿奇道:“你认得他?”

    “是,”阮聿奇点点头,“他就是押镖的人。”

    武先骑眉头深锁,缓慢抽出腰间双枪,紧盯神医沉声道:“你把我三弟怎么样了?”

    神医耸了耸肩膀,侧身让出里间通路。里间没有门,只有帘。

    蓝色的棉布门帘。半旧。

    “二弟盯着他。”武先骑撂下话,缓慢沉着走向里间。身体每一回移动都无破绽。神医不禁微笑,心底暗赞。

    武先骑暗惊。这青年看来并无敌意,至少没有战意,垂手闲立却似敏捷异常,虽无意出手,但若有人发难,不管多快,他必能后发先至。

    武先骑行至这青年身畔,青年仍旧垂手微笑。武先骑慢慢转过青年身后,紧盯他举动,将一对短枪都拿在左手,快速掀帘走了进去。

    阮聿奇手握长鞭盯紧神医,却听武先骑进屋未几喊了一声:“三弟!”阮聿奇大惊奔入。

    “大哥!三弟怎么了?!这……”里间炕前猛然愣住。“三弟……”

    土炕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头有虚汗的男子,三四十岁,长相端正。轻微气喘。却勉强睁着一双眼珠发亮的眼睛,从武先骑面上慢慢移到阮聿奇面上,似还微微笑了一笑,便闭目睡去。

    “怎么回事?”阮聿奇大惑道,“我走时三弟心口还痛得了不得,气都喘不上来,躺也躺不得,还是徐大夫用了麻药让他昏睡过去的,怎么……?”

    武先骑皱了会儿眉头,抬眼望了门口掀帘的徐大夫一眼,道:“二弟,别说你走时,就是我回来时三弟也没有这么安稳。别说睁眼了,连清醒都没有的事,睡了也喘不匀气。”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三章 劫神医的镖(三)

    “但是现在,”武先骑痛苦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颇觉安慰的望着季平安详的脸。“三弟不仅醒了,还睁开眼睛看了看我们,然后自己安稳睡了,也没有那样气喘了。这……这到底……”

    武先骑问询望向徐大夫,徐大夫将手指了指身后帘外。

    武先骑的猜测被证实,立刻感激而又狐疑快步出屋,那青年仍旧微笑而立。

    武先骑拱手迎了上去,强抑激动道:“尊驾是……?”

    神医还礼。“容成澈。”

    武先骑一愕。不由上下打量。

    徐大夫捋须笑指道:“这便是容成神医。”

    “什么?!你就是……?!”阮聿奇瞪大了眼睛,比初见白昙花时还要震惊万倍,惊恐道:“那、我、岂不是……劫了神医的镖?还、是……回天丸?”

    神医不由抿唇而笑。

    “二弟。”武先骑皱眉低喝,又抱拳道:“适才我二弟多有冒犯,还望神医大人大量,莫要见怪。”

    “哪里。”神医笑还礼,“‘荆楚三英’兄弟情深,在下实在感佩。”

    阮聿奇道:“徐大夫,这你可不对了,你既认得神医,为什么不直接帮我们引荐,还眼看着我去劫镖?”

    徐大夫笑道:“老朽与容成神医有过一面之缘,但实在不知他居所何处,又听说他搬了家,老朽更不敢断言了。”

    武先骑道:“二弟,徐大夫已说了叫咱们去找神医,是你说那还不如劫镖,咱们才一面请人打听神医住处,一面去寻回天丸的。”

    “哦,哦,”阮聿奇发着愣又转向神医,“哎那你为什么会在我三弟房里?”

    “二弟!”武先骑不悦而视。阮聿奇忙抱拳道:“啊神医对不起,我跟我大哥和三弟不一样,我没念过书,是个粗人,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神医忍不住又笑,“无妨。二侠性格直爽,很像我一个朋友。”又道:“只因方才二侠说起季三侠受伤,又听说要寻在下和劫镖之事,在下心内好奇,忍不住跟来一看。”

    阮聿奇道:“神医跟来是想救我三弟?那我真要好好谢你。”

    神医笑了一笑,半晌方道:“实不相瞒,在下对二侠所说深有疑虑,帮三侠医病还是其次,”伸手向桌上木匣一指,“在下是为了拿回那颗花。”

    “啊!”阮聿奇一瞠目,拉住武先骑道:“大哥你听见没有!若不是我劫了神医的镖,三弟的伤还没得医嘞!”

    武先骑叹了口气,望神医苦笑。

    神医笑道:“二位无需担心,季三侠虽然心脉受损严重,但是方才已服下名医老师所配丸药,性命无碍,”指徐大夫放茶小桌,“在下方才借用笔墨,已开得一副方子,只要按时服用,再辅以针灸之法,季三侠不日即可痊愈。”

    武先骑同阮聿奇立现喜色,对神医千恩万谢。

    神医道:“打伤季三侠的掌法虽然普通,但是内功不俗,放眼江湖,能有此等功力之人实在不多。”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三章 劫神医的镖(四)

    武先骑面色立时凝重,重重叹了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神医请坐,待老夫慢慢禀告。”又吩咐阮聿奇沏茶。

    徐大夫进里间照料季平,神医同武先骑分宾主而坐。

    武先骑未言先叹,道:“神医有所不知,我兄弟三人虽为‘回天丸’而来永平,却不是非得得到不可,一切全凭天意定夺,我等实际只是凑个热闹。谁知到了永平不久,有一日我弟兄三人分别外出打探,可是至晚三弟还不回来,我和二弟自是担心,便结伴向三弟所去方向找寻。”

    阮聿奇端上茶来,落座接道:“那天我和大哥一直寻到郊外树林,便听见打斗声音从林中传来,进去一看,正是我那三弟和一个穿黑斗篷的人在动手,我三弟招式已然减缓,马步不稳,好似已打了很久似的,他虽然气力不支,那黑衣人可是不见疲惫,却也不对我三弟下狠手,我和大哥正自奇怪,那黑衣人方一招按在三弟心口上,打得三弟口吐鲜血,他却逃走了。我和大哥自然顾着三弟,便没有去追。”

    神医道:“那穿黑斗篷的人使的是何门何派的武功?”

    武先骑道:“无门无派。”

    神医眉心一蹙,阮聿奇又道:“大哥说他无门无派便是无门无派了。这个人使的招式根本没有招式,只是你出掌打他的时候,他却能够躲开,他想打你的时候就像公鸡啄食,冷不丁一口,却是在你不能自救的地方下手,”认真接道:“稳准狠呐。”

    武先骑道:“这个人的招式不像武术,倒像杀人的功夫,可若说无招无式,又不像其他杀手那般。就好像他在长期和人打架拼命的时候积累了一套他致胜的法则,又被一个懂得武术的人归纳整理,变成一套绝对适合这黑衣人的武功再次传授给他,好让他得心应手,又让人看不出出处。”

    神医面色转为凝重。

    武先骑又道:“但是这人逃走时用的轻功倒很像一个门派所习。”

    神医忙问:“什么门派?”

    “武当。”

    “不可能。”神医立刻反驳。

    武先骑目光炯亮而疑惑,点了点头。“我也很奇怪。但是回来后仔细一想,仿佛他的拳脚功夫里也夹杂着一些武当心法。他的轻功虽似武当,但更多却像是邪魔外道的身法。”

    神医眉心深锁,沉思半晌,道:“后来怎样?”

    武先骑道:“我三弟当场晕死过去,我们不敢再回客栈,便租了这间农家小院,请徐大夫诊治。徐大夫说我三弟浑身上下没有别的伤痕,只是震坏了心脉。但是这种内伤若要痊愈,必得是内功和医术全都精深的大夫才可医得,全天下医术高者不少,内功深者亦多,但是全两者之人只有神医同几位不世出的高人,所以放眼天下,能医此伤者几乎只有神医一人。”

    神医点头道:“如此说来,有镖师押送‘回天丸’又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三章 劫神医的镖(五)

    迟了一会儿,武先骑方叹道:“此事更是蹊跷。徐大夫说三弟的伤只有神医才能医好,我便托请道上的朋友帮忙打探容成神医你的住处,我又等不及他的消息,让二弟在此照料三弟,我也到外面去打听,却在街上看见我那朋友,我正要招呼他时却见他神色匆匆,又好像因为什么事情而在紧张高兴。”

    “我一时好奇心起,偷偷跟着他,见他走入一条后巷却是与他的兄弟碰头,我暗笑自己多疑正要离开,忽听他们两人说起了‘回天丸’。我那朋友制止那人说,‘不要提起这个字眼,只管说你的就是了。’我便不走,躲在那里偷听。那人说他的一个亲戚是镖局里的镖师,偶然间和镖局的人说话被他听到了,说的话竟是有人托镖要送‘回天丸’去给一个人。”

    “谁?”

    “鬼谷子。”

    神医眉心顿蹙。“可是那传说中的人物?”

    武先骑点了点头。“《战国策》中记载的苏秦与张仪的师父。又传说孙膑与庞涓也是他的弟子。鬼谷子隐居周阳城清溪之鬼谷,著有兵书十四传世,传说他的后人至今犹存,仍隐居鬼谷之内看守兵书与演算修道,只是从没有人去证实过。”

    神医忽然微微笑了一笑,道:“当今世上如果有人企图证实,那便只有一人。”

    武先骑道:“?”

    “不错。”神医点头微笑,“任大侠请继续。”

    武先骑接道:“我那朋友虽与我要好,但我想他一定不会将这个消息说与我听,我便做了一回小人,直听到他们说完离开。我朋友又去问那人他的亲戚在什么镖局,那人道,‘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总之不是永平的镖局,我也不能眼看着你去劫我亲戚的镖啊。’”

    “我朋友便问托镖的是什么人,那人摇头说不知,只听说是镖局的总镖头一天早上在小妾的房间醒来,就看见床头枕边摆着一封信一摞银票和一只小锦盒,信上便说要他押送锦盒内的‘回天丸’去给周阳城清溪鬼谷的鬼谷子,那十万两银票便是他的,事成之后还有九十万两。”

    神医冷哼道:“就算不是为了钱,这镖头也不敢不送。”

    武先骑叹道:“神医说的不错。当时那镖头吓得脸都白了,冷汗出了一身,那时候他的小妾还熟睡未醒呢。有人能在半夜不吵醒他的情况下送东西到他的枕边,那也同样可以在他酣睡时到床边取走他的首级。于是这镖头自然分派了人手押镖,托镖的人既然悄悄将东西送给他,自然是不愿张扬,又是这种全天下觊觎的热山芋,总镖头也自然走了暗镖。”

    “但是纸始终包不住火,这个风声还是走漏了。我那朋友自然还是惦记‘回天丸’的事,只不好再问,便转而打听那人为何回来永平,那人说是跟押镖的亲戚来的。但又怎知这亲戚押的就是‘回天丸’呢?”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42/ 第一时间欣赏江湖咸话最新章节! 作者:尘外楼主所写的《江湖咸话》为转载作品,江湖咸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江湖咸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江湖咸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江湖咸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江湖咸话介绍:
从案件的开始,就是一个局。
请耐心品读江湖“无间道”江湖咸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咸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咸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