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誓死保护城主!
而另一边的秦王府,就在慕止修走后,谢听白一把拉开叶云翎和宁古阿诺,不满道:“喂,男未婚女未嫁,你们注意点形象好吗?”说完扭头看向宁古阿诺,“尤其是你,还公主呢,穿上一身男装和男人搂搂抱抱,真不害臊!”
话刚说完,叶云翎就冲着后脑勺一巴掌呼过去了:“怎么说话呢?”谢听白也反应过来这么和一个女孩子说话似乎真的不合适。
但谢听白心里的愧疚还没来及表现,宁古阿诺就不知从那儿抽出她的软鞭,在地上空抽一鞭子,笑意吟吟地看向谢听白:“这是本公主要嫁的人,你有什么意见吗?”
谢听白见状,撒腿就跑,宁古阿诺拎着鞭子就追,直到他们跑远了,的打闹声听不见了,叶云翎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抬头看着挂了一半的灯笼,轻轻地笑了。
她突然发现,小白也该成家了,这倒是一对儿欢喜冤家,随后陷入了沉思修,你还好吗?
许是想的太认真,又许是在王府过于放松,等叶云翎察觉危险的时候,云弋的长剑已经到了叶云翎的身后,叶云翎连忙转身甩出狐裘披风,打偏剑尖,倒没受太重的伤,只不过小臂处却是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看清楚来人是云弋后,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喜,顾不得伤问道:“修呢?他也回来了吗?”说着还往云弋身后望了望,结果自然是失望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云弋一个人能进秦王府叶云翎倒是不怀疑,一个是云弋本身武功就不凡,另一个是他前些日子才出现在秦王府过。
云弋看着叶云翎因为没有看到慕止修而渐渐暗淡的眸子,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反而厌恶异常:“你根本不配提他!”说着长剑再次袭来,叶云翎赤手空拳与云弋扭打在一处。
谢听白搞定了阿诺小祖宗,哄骗在厨房做着糕点,就去书房找叶云翎,发现叶云翎竟还没回来。
谢听白心下一惊,就往前院跑去,前院已经是一团乱了,云弋和叶云翎的动作太快,无论是暗卫还是府兵都投鼠忌器,怕伤了叶云翎而不敢进入战局。
谢听白一惊,大喊道:“哥!我来。”随后就近抽了一把剑,叶云翎闻声脚下一点便与云弋拉开了一点点距离,谢听白瞅准时机,长剑迎上云弋的攻势,叶云翎才得以喘口气。
谢听白根据装束基本猜出来人是云弋了,凭着多年来的默契和了解,谢听白明白叶云翎的想法,所以便有意无意把云弋往后院偏僻地方引去。
叶云翎因为披风掉了又畏寒,便先回了书房,李伯很快就送来了新的深蓝色披风,又在炭炉旁烤了烤,才给叶云翎披上。
从谢听白加入战局后,其他人就撤出了战局,在叶云翎的授意下,本就人不多的后院,此刻更是空无一人。
眼见云弋又一招袭来,谢听白连连后退摆手:“等等等等等,我说兄台,咱们把话说清楚再打成不?你这二话不说上来就搏命,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你要来寻我报仇!”
云弋到底还是年轻,竟真的停下了招式,但剑还没有放下:“你想说什么就说,我的目标不是你,是那个负心人!”
谢听白试探着问道:“你是说秦王
?负心人?”谢听白说着抬手把云弋的剑按下去,“这多好呀,咱们心平气和地说,不一定有什么误会呢?”
云弋气恼地收了剑,不知不觉就被谢听白带走了节奏:“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没想到她叶云翎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亏的主子整日里心念着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谢听白作为旁观者似乎抓住了要点,想想男装的宁古阿诺,想想方才的情景,谢听白问道:“你们方才来过王府?所以看到了”
谢听白话还没说完,云弋怒道:“不错,我家主子为了她忤逆师父,强行下山,她竟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不取她性命,难消我恨!”
谢听白危险地眯起双眼,因为云弋的话过于难听,谢听白的脾气也起来了,讽刺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真不知道你们活什么?只知道指责云翎不等他,怎么不说说当日是谁留下一个‘相忘江湖’的字条就跟着自家师父回了山,负了云翎的苦等,负了她的婚约!”
谢听白说一句进一步,咄咄逼人,丝毫不让:“又是谁来逼着云翎写下诛心之言,退还定情信物!又是谁,一走就杳无音讯、人间蒸发,云翎寻遍江湖朝堂却查无此人!好不容易等来消息,却是要取她性命,你们凭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她?你们指责云翎的时候想过你们自己都做了什么垃圾事吗?”
云弋已经被谢听白逼得退无可退,本以为谢听白说完了,正要反驳几句,谢听白继续道:“你闭嘴,我问你,就算云翎移情别恋怎么了?难不成还一辈子守着一个离开前都没有过承诺的‘失踪人口’,此生不嫁了?再说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你家主子失踪了,就是他没失踪,云翎喜欢上别人又怎么了?都是有脑子的人了,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云弋总觉得谢听白这几句话说的别扭,好像理不是这么个理,但他说的理直气壮的,云弋竟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听白这才放过了云弋,一甩袖:“你走吧,秦王府不欢迎你,云翎不是你家主子的奴仆,她有自由选择幸福的权利。”
云弋此刻也从暴怒中冷静下来,谢听白那些话虽然听着不是很有道理但是又似乎有一点道理。
自己似乎的确没有立场和理由来这样打闹秦王府,而另一边慕止修还命悬一线,风雨雷电还等着自己主持大局,云弋又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便不做停留离开了秦王府。
云弋一回去,首先派风报信,不论用什么方法,以最快的方式告知乐音,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在他们能处理的范围之内了。尽管雨已经封了慕止修的经脉,但还是没有很好的阻止毒素的发散。
云弋沉思片刻,找来一桶凉水,先给慕止修进行了冰敷,热.胀冷缩,使血管收缩,血液流速下降,减缓毒素的运行。
同时用自己的内力帮慕止修压制毒素,本是想试试排毒的,但结果证明,只能轻微的压制,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风雨雷电和云弋五人交替进行,无时无刻不在为慕止修压制毒素,因为毒素的蔓延实在太快了,他们也别无他法。
时间已经过去两日,乐音收到信也过了一日,正马不停蹄的往来赶,风雨雷电和云
弋感觉已经快要脱力了。
他们内力的损耗太大,基本已经是在透支了。而且二十四个时辰不眠不休灌输内力,就是慕止修的身体也不见得受得了啊。
尽管如此,云弋以及风雨雷电几个人也一下不敢停,一旦停下,毒素的蔓延速度肉眼可见。
云弋内力最为深厚,持续的时间也长,雨和电不擅内力,现在已经告罄,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风雷倒还撑得住,但现在这个院子里所有的命都交给了他们保护。
这么看,现在能用的也只剩下云弋一人了。云弋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慕止修突然又吐出一口黑血,软趴趴地倒在床上,眼睛都没睁一下,这样的情况越来越频繁,慕止修的状况也越来越不好。
云弋不敢停下动作,焦急地问着风:“风,你确定你消息送到位了吗?老城主怎么还不来!”
风算了算时间:“云主莫急,算算日子,老城主马不停蹄也得在明日下午才到。”风也是眉头紧锁,现在的情况,能不能撑到明天下午还是个未知数。
就在当晚,云弋也终于倒下了,他面色惨白,额头额头冷汗淋漓,嘴角也溢出红中发黑的血线,显然是遭到了反噬。
云弋剧烈地咳嗽起来:“风雷,你们继续给主子压制毒性,不用管我,我自己调息。”说完便坐在一旁开始尝试逼毒。
现在云弋已经顾不得安全防卫什么的了,慕止修命悬一线,若没有外力干涉随时一命呜呼,他那还顾得了这么多。
直到后半夜,所有人都几近力竭,慕止修的头面部、眼眶处也已经泛出了黑紫色,云弋看着这一切却一筹莫展,恼怒之下,一拳砸到墙上。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整个小屋是落针可闻的沉寂,他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相互安慰吗?但现在的情况都心知肚明,又有什么好说的,终不过自欺欺人。
哒哒哒,突然寂静的夜里传来逐渐清晰的马蹄声,声音凌乱,听起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
云弋疑惑地看向风:城主中毒的消息泄露了吗?风皱眉摇摇头,其他三人也齐齐摇头,他们处处小心,事事谨慎,不可能泄露,如果这伙人真的是冲着他们而来,那只有一种可能下毒之人。
小屋里所有人霎那间高度警戒,齐齐把慕止修护在身后,眼里满是就义的决绝。
“吁”勒马的声音传来,马蹄声渐渐停下,云弋现在可以完全确定,这些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你们,把这里围起来,都睁大眼睛,一只苍蝇也不要让飞进来!这可是庄主亲自安排的任务,出了任何差错,你们都得人头落地!”明显是领头人的黑衣人压低声音吩咐道。
云弋等人耳力本就不差,加上精神高度集中,夜又静,基本听到了大意。云弋偏过头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稍稍地把门拉开一个缝,隐约看到了外面的黑影。
领头人似乎看了看四周,所有人把这处小院子围了起来,随后又有两三个人跟着领头人向着他们所在的屋子走来。
云弋的眼神更胜方才的决绝,压低声音道:“誓死保护城主!”风雨雷电对视一眼,紧了紧拳头:“誓死保护城主!”
第七十六章 转机!
小屋内的所有人长剑出鞘,严阵以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对方会踹门而入时,外面的人却敲起了门。
云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风雨雷电隐在两旁,云弋门也没开,警戒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门外的人似乎听出了里面人的紧张,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在下是隐月山庄的,奉庄主之命,前来送药。”
云弋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论真假与否,最起码还有商量的余地。但也不敢轻信,遂道:“我们只是寻常人家,不知你在说什么。”
门外的人为难道:“在下有庄主亲笔书信一封,请阁下先过目,再选择是否愿意信我。”
云弋示意风捡起门缝处飘进来的信封,丝毫没有放松,大致浏览了一下,云弋才知蔺远也是月音当年培养出去的人。
此次事发突然,月音怕自己来迟,又知蔺远的隐月山庄有各类奇药,便让蔺远先派人送来,并称交给云弋即可。
最后是隐月山庄的公印和蔺远的亲笔签名以及私印。云弋这才半信半疑地把人放了进来,风雨雷电时刻警惕。
来人自然也察觉出他们的怀疑,索性也懒得多说,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云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药丸。
云弋还在犹豫要不要给慕止修服用,躺在床上的慕止修突然又是一口黑血,随后浑身抽搐,全身僵硬,掰都掰不过来。
云弋五人对视一眼,决定死马当做活马医,蔺远作为武林盟主想必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下手,而且信中对禁城的了解程度,也差不多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慕止修服下药丸,身体渐渐软了下来,但青紫色却毫无改善,不过似乎有所稳定。
天蒙蒙亮,慕止修也再未吐血和抽搐,云弋总算松一口气,但气还没呼出来,慕止修竟再次抽搐起来。
来人连忙摁住慕止修:“糟了,药效与他体内的几股内劲冲突了起来,必须马上化劲!”
说话间已经开始了动作,云弋也不懂医,自然插不上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生怕他趁机对慕止修不利。
而雨和电则密切注意着门外那群人的动向,发现他们只是在警惕环境,看样子是在保护着这处院子。
在隐月山庄的帮助下,慕止修总算撑到了月音到来,月音马都来不及栓,甚至马还没停下来,就直接飞身下来,冲进房子,身上带进来的寒气让屋内人一阵瑟缩。
入眼就是已经了无生气的慕止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隐月山庄的人正在用银针护住心脉。而云弋和风雨雷电在见到月音时就齐齐跪在面前:“云弋(风雨雷电)有罪!”
月音来不及计较谁是谁非,若要论是非,他又何尝无错呢?但到底是他们没有保护好主子,遂越过他们边站到慕止修不远处,任由他们跪着。
随后月音把用来保暖的披风褪在一旁,待身上寒气小了些才走在慕止修床旁。此时,对慕止修的施针也暂时结束了,来人这才起身拱手道:“想必阁下就是庄主口中的月音先生了,在下
赵威,久仰先生大名。”
月音从进来眼睛就没离开过慕止修,此刻才打量了一下这人,抬眸还礼道:“先生过誉,没想到蔺庄主竟会派先生前来,不知小徒如何了?”
赵威是蔺远身边赫赫有名的医生,解决过不少疑难杂症,精通配药,他配出来的药,江湖千金难求,早年间因受过蔺远的恩,这才发誓一生追随不叛。
云弋跪在地上心里无语泪奔,若他早说自己是赵威,自己何必处处怀疑,这种时候,他的名头可比蔺远的名号好用多了。
赵威看了看地上被忽视了的云弋几人,心里有一股子气似乎顺了一些,随后正色道:“月音先生,令徒体内的毒素是罗刹地界的一种毒素,但令徒断药一旬有余,若不继续服用,这一生恐怕都不会毒发。”
月音静静地等着他的下话:“但他近期自身免疫力急剧下降,又受了刺激,才会作为诱因,突然毒发,此毒蔓延极快,我曾研究过一段时间,至今也只能做到以针灸之术拖些时日。”
月音不愧是创立禁城的人,心里只乱了一瞬便冷静问道:“那还请先生告知,还能拖多少时日?”
赵威摇摇头,叹息道:“若没有解药,最多五日。”
月音点点头,很快下了决断吩咐道:“风雷,你们二人速速赶去连沧,查清楚赫连皇室有没有解药,若有,不惜一切代价拿到。”
风雷领命,月音继续吩咐着:“雨电,你们二人赶往罗刹,同样,打听解药所在,不一切代价拿到,罗刹局势复杂,你们一定小心。”
雨电领命,云弋看他们都有任务,当下就急了,跪转过去:“主子,让属下跟他们一起去吧!”
月音还未说话,就听赵威开口道:“你已经受了反噬,不想死在路上就乖乖呆着。”赵威对云弋这段时间盯犯人一样做法十分不满,故而开口也不留情面。
安排好这一切,月音才察觉到这屋子似乎不怎么暖和,一看炭盆才发现,只是微弱的燃着点儿火星。
赵威见状,想了想月音似乎也没对自己不客气,这才好心解释了一句:“你家徒弟中的毒太凶,温度过高的话容易增强毒素活性,促进血液流动,不利于他活命。”
月音得了解释,也想通了这一层,回身拱手道谢,赵威对此很是舒心。便又高兴地给风雨雷电用从隐月山庄带来的草药熬了些汤,调整一晚,内力竟已恢复了九成。
风雨雷电也不磨蹭,很快就上路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除去往返的路程,也只剩了不到两日。
云弋虽受反噬,但中毒很轻,赵威想着大人不计小人过,便也给了药,云弋用后,第二天一早就又生龙活虎了。
云弋拉着赵威连连称谢,还央着赵威教他些医术,赵威看傻子一样看向他:“发烧了?”说着还用手背试了试额头温度。
云弋不明所以,赵威摇摇头:“没发烧啊,你要学医?学医要用的智商的,你?有点儿缺。”
别看赵威医术高明、享誉江湖,但却是又傲娇又小心眼,又毒舌,
不过这个毒舌程度和谢听白比起来,还差那么点儿火候。
云弋就这么被打击了一顿,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蔫地自己走了,等到了晚上,云弋才想起自己的佩剑还在慕止修的房间没擦,便想着去寻。
那日杀进秦王府,伤了叶云翎,剑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洗,后来慕止修的血也溅了上去,云弋替剑默默哀悼一番。
恰好碰到来施针的赵威,云弋打过招呼后就看着血迹斑斑的佩剑,又有些心塞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赵威回头看了一眼,本想嘲讽几句,却意外发现了大事。
“别动!”赵威大声喝止了云弋拿剑,收了正要使用的银针,几步蹲在剑前,看着上面的血迹,还放在鼻尖闻了闻。
半晌突然兴奋异常地大喊道:“果然,果然!这上面是两个人的血液,一个是毒血,而另一个就是解药啊!”
“先生是说,小徒有救了!?”月音不知是何时进来的,此刻正站在赵威身后。
他觉得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似乎突然落地了,没有什么消息此慕止修有救的消息更让他激动了。
赵威被月音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个激灵,随后道:“不错,只要找到这把剑上另一个血液的主人,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二人说话间,齐齐看向云弋,云弋有些为难,眼神在二人之间不断游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赵威跟在蔺远身边走到现在这个位置,除了蔺远的重用,也离不开他本身就是个人精的原因。
此刻怎么会不明白云弋的意思,当即甩袖傲娇而去。赵威一离开,云弋便像泄了气的皮球:“属下知错,听凭先生责罚。”
月音坐在窗边,无奈叹了口气:“起来说话,若非我授意,你们如何下得了山?”随后看了眼气息微弱的慕止修,“你们下山遇到了什么事?你且说来。”
云弋依言起身,便把当日之时如实说来,包括自己孤身闯入秦王府伤了叶云翎一事,只是隐瞒了谢听白的话,他还是觉得谢听白说的好像是歪理。
月音袖子下的手在云弋讲述的过程中紧紧攥着,关节隐隐泛白,云弋说完,月音心中只叫嚣着一句话:世间女子皆薄情。
月音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年那日的十里红妆,后又缓缓松开拳头,透露着疲惫道:“他们也曾生死与共,想必不会见死不救,你且去试试吧。”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也没底,月音不想责怪任何人,当然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慕止修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面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月音见状,不忍在多言,安抚地握了握慕止修的手,便与云弋出了房间。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月音裹紧了月白色毛领披风,眼神飘忽,那年相遇,也是这样的雪天。
云弋则去了秦王府,意外的是秦王府大门紧闭,云弋察觉的出,秦王府暗中的人最起码多了两倍,全部是高度戒备的状态,可以说现在的秦王府就是铜墙铁壁,而且透露着一股子肃杀和沉寂,与前日来时的生机截然不同!
第七十七章 戒备!
云弋上次闯入秦王府,现在再想避开暗卫进去已经是不可能了,更何况还在这种重重守卫之下。
最后只能惴惴不安地敲门,敲了几次也无人开门,云弋正要再敲,只听“吱”的一声,厚重的暗红色大门拉开一个门缝,李伯面无表情地问道:“什么人,什么事?”面上是难掩的疲惫。
云弋自报家门,称有要事求见叶云翎,门再次关上,云弋被隔绝在门外,秦王府这样的样子,让他很不安,不是担心叶云翎,而是叶云翎现在就是移动的解药,慕止修的性命可以说一多半儿系在了叶云翎身上。
就在云弋还在担忧的时候,门再次开了,这次出来的是谢听白,谢听白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云弋:“我说过,秦王府不欢迎你,你走吧。”说要就要重新关上大门。
云弋眼疾手快,伸手推住大门,与谢听白僵持在门口:“我此次来真的不是来闹事的,实在是有性命攸关的大事,才会再次拜访秦王,请你让我见她一面!”
谢听白抬眸看了一眼,不屑道:“秦王说了,任何人都不见。”说完飞起一脚,虚晃一招,云弋没有防备一时松手,谢听白趁机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云弋恼怒地在门口跺脚:“我真蠢!”云弋看了看紧闭的大门,眼中满是坚定,就这样站在王府门口,他不信,王府没有人出入。
这样一等就是一天,天上挂的虽是十五满月,却孤单而凄凉。冬天的第一场雪,下的也断断续续,仿佛迷途的孤儿,下着下着,便寻不到来时的路了。
云弋的身上覆上了一层白雪,大门两边的暗红雄狮也染了白发,显得苍凉而悲怆。
门里门外,同一片天,同一个情景,也是同一种氛围,只有那串小红灯笼还在寒风中执着地发亮。
就在谢听白赶走云弋回了书房后,叶云翎抬眸看向谢听白,谢听白随口道:“不是墨睿轩的人,已经打发走了。”
叶云翎点点头,继续低头写着调度信,边写边说:“我女儿身的事情他们定然确信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我身份特殊,他们不好当庭验明正身。”
说着把写好的信装起来递给谢听白:“你拿着这封信去寻蔺远,请他协助掩饰无心阁和我的关系,还有这些日子里无心阁的调动,不然怕会引起江湖猜忌。”
谢听白有些怀疑,出口问道:“云翎,蔺盟主为人我自信得过,但如果知道你就是秦王,他还会站在我们这边吗?”这几日谢听白直接叫了叶云翎的名字,叶云翎也看得出谢听白的心不在她这儿,只是他自己心里不清楚罢了。
叶云翎沉默了一下,最后点点头:“会,江湖重义,他即使心有怨言,也会等此事结束后与我清算。”
叶云翎信的谢听白也无条件相信,把信揣起来:“无心阁全面收缩的命令已经下了,京城里除了这几日严密护卫王府的人以外也都在陆续撤出京城。”
叶云翎点点
头,蹲在炭盆前搅了搅炭火:“这天愈发的冷了。”说要顿了顿道:“这几日墨睿轩的人极有可能硬闯王府,切记不可放进任何人来,等无心阁完全撤走,你便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叶云翎的眸子里倒映着盆里的炭火。
谢听白想也不想,直接道:“不可能,要走一起走,要不就一起死。”
叶云翎一把掷了搅炭火的木棒,在火里发出滋啦的声音,怒道:“你倔什么倔,我走了让墨睿轩四处迁怒他人连累无辜吗?我有军工傍身,他多少还会忌惮些,你呢?你那条命早就被盯上了!”
叶云翎这些天也不知怎么了,焦躁易怒,心里乱的很。谢听白明白,自然也不恼,叶云翎也自知理亏,隔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安慰道:“小白,你要是留下,那我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你明白吗?”
谢听白当即白了他一眼:“你把无心阁的人都调走,根本没打算让我们和朝廷硬碰硬,也就是说,你压根儿没打算再活着出来,第一次你骗我离开,这一次,你说什么都没用。”
谢听白异常坚决,叶云翎也无可奈何,只得转移话题,日后再想办法。二人又商量了些无心阁撤退的事项,天色才暗了下来。
叶云翎望着窗外飘雪的风景,又看着那一轮满月,心道:修,你在做什么?那封信,你信了吗?我们是不是真的有缘无分,只能望着同一轮清月,却此生不见?
而叶云翎女儿身败露,还得从云弋说起,那天他杀进王府,给有心人钻了空子,正是墨睿尘的人。
墨睿尘一直以为叶云翎是个断袖,又因为叶云翎护住了谢听白,遂把断腿之仇记在了叶云翎的头上。
便派人一直守在秦王府周围,趁机混进去,设计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叶云翎要么抗旨,要么只能娶了宁古阿诺,先磨一磨他的锐气,等成婚后,宁古阿诺还指望一个断袖和自己妻子情浓蜜意?
到那时候,自己再稍加引导,宁古阿诺还不是会乖乖走到自己麾下,断腿之仇,他墨睿尘非报不可!
墨睿尘派来的人一进王府就先溜到了没人的地方,打算弄一套下人衣服,再想办法做别的,等着等着就看到一路打斗过来的谢听白二人,便暗中跟了上去。
恰好听到谢听白与云弋的对话,又敏锐地捕捉到了谢听白说的“此生不嫁”四个字。直觉告诉他自己知道了大秘密,犹豫再三,便火急火燎地回了安王府。
被叶云翎掉包了的冷怀,至今跟在墨睿尘身边,墨睿尘也丝毫没有生疑。恰好此人回报时,“冷怀”就在一旁候着,心中之惊骇,丝毫不亚于墨睿尘。
墨睿尘屏退了所有人,惯例与冷怀讨论起来:“怪不得叶云翎会与男子卿卿我我,又不肯迎娶公主,亏的本王还以为她是断袖!”
“冷怀”略显疑惑道:“属下觉得有疑,先不说凭她一个女流之辈,带兵打仗能有什么魄力,就算她不逊色男儿,这些年,秦王
府又是怎么瞒过两代皇上的。”面上的不屑毫不掩饰。
墨睿尘被“冷怀”的样子,激起了好胜心,最后满脸透着阴邪一笑:“不,她能,秦王妃擅医,叶云翎从小到大,大伤小伤从不假手他人,当时传言是因秦王妃或许疼爱这个小王爷,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胡扯。”
墨睿尘当即安排了马车入宫,墨睿轩现在对墨睿尘算是毫无防备了,因为墨睿尘一腿已废,残疾之人,那有什么资格继承大统,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二人谈了很久,“冷怀”觉得事情有变,趁着墨睿尘离府的时间去了秦王府,便把这一切都告知了叶云翎,叶云翎惊骇之余,只觉风雨欲来,当机立断,吩咐谢听白全面封锁王府,转移无心阁,墨睿轩对她一定会有一次彻头彻尾的调查。
又对“冷怀”道:“你还需要在安王哪儿待一阵子,若本王无事,你便不动声色继续待在他身边,一旦本王出事,立刻想办法脱身,明白吗?”
“冷怀”应是便回了安王府,他不能离开太久,免得生疑。而谢听白却是磨蹭着不肯执行叶云翎命令,最终还是想不通问道:“云翎,咱们现在这么做,岂不是在变相承认我们心虚吗?我觉得我们应该静观其变,这样墨睿轩定会生疑,不敢有所动作。”
叶云翎凝视着前方,叹口气道:“这是秦王府必经的劫难,综合种种,墨睿尘定已确信我的女儿身,即使墨睿轩生疑按兵不动,墨睿尘也不会就此停手。”顿了顿又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秦王府的破绽太多,一旦被有心人潜入,彻底掌握证据,那后果不堪设想。”
谢听白这才明白了原委,秦王府也自那时起围成了铜墙铁壁。
雪总是趁着夜深人静狠狠地下着,仿佛是在陪着空中的皎皎孤月做伴嬉戏,一不留神,便铺了一层雪白的地毯。
云弋还站在原位一动未动,天边已经吐出鱼肚白,云弋略有些僵硬地抖了抖身上的积雪,看了看天边,又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心仿佛也埋进了雪里,冰凉冰凉的。
“吱”云弋一个激灵,开了!门开了,云弋激动地上前几步,谢听白率先出来,紧随其后的便是身披深蓝色大氅的叶云翎。
云弋连忙冲过去拉住叶云翎,跪倒在叶云翎面前:“求夫求王爷救救我家主子!”云弋上次打心底承认了她的身份,一时还没改过来,差点说漏了嘴。
叶云翎再见到云弋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扶起云弋:“是他出什么事了!?”眸子是难掩的焦急。
云弋来不及细说:“王爷请跟属下走,路上属下再与王爷细说。”叶云翎想也不想就跟着云弋而去,回眸看了一眼谢听白,满是失望。
二人一路轻功飞驰,突然齐齐停下,背对背站在一起,警觉地看向周围。大氅过于厚重,影响行动,叶云翎便扔在了一旁,里面一袭淡蓝色长衫,配上叶云翎锐利的眼神,竟有些让人不敢直视。
第七十八章 苏醒!
叶云翎耳朵动了动,瞅准时机:“东南,走。”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喝道,云弋应声而动,冲出了方才的包围圈。
还没高兴太久,他们的路再次被人挡下,喊话道:“叶云翎,我们还以为你要龟缩在秦王府一辈子呢。”说完便大笑起来。
叶云翎大概估计了一下,明里暗里,差不多二三十人,硬拼不是办法,慕止修还在一旁等着救命。
想着看向云弋的佩剑,灵光一现,趁其不备,把自己的手掌覆上云弋的佩剑,猩红的血液滴在雪上,尤为刺眼。
随后紧握双手,压迫手掌出血,以最快速度染红了佩剑,这才低声道:“我是他们的目标,所以我拖住他们,你用你的剑去救修,时间紧迫,容不得犹豫,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拦路者叫他们嘀嘀咕咕地,心里没底,当即迎了上来动手,云弋按照叶云翎的吩咐保护着手中的佩剑退出战局。
叶云翎身形灵活,艰难地周旋着,可以看得出,她在渐渐脱力。而云弋刚回了小院,正碰上急急忙忙要出去的月音,叫到云弋略显狼狈的样子,赶紧问道:“怎么回事?一天一夜都不见你回来。”
云弋正是要去秦王府寻他,也是寻叶云翎,因为风雷传回来消息,可以确定赫连皇室没有解药,雨电也进入罗刹地界,现在失去了联系。
云弋躬身行礼,来不及解释,直接把剑给了赵威,赵威看着满剑身的血,震惊地看向他:“你这是把解药源给捅了?”
云弋无心与他开玩笑,焦急道:“先生别取笑了,快为主子解毒,还有什么需要我全力去寻。”
谢听白也放心不下叶云翎就这么跟着云弋走了,便带着人追了来,却只剩了战斗的残局,十余具尸体,和染红的雪,还有不远处破损的深蓝色大氅,昭示着战斗的终结。
叶云翎不知所踪,谢听白看到了尸体上手腕处的纹身时,眸子里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点燃。喉咙里似乎有雄狮咆哮:“我定让你血债血偿!”
谢听白当即带着无心阁的人重着雪地里脚印的痕迹找去,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一队黑衣人,正向城外撤走,谢听白眼力极好,手腕处象征身份的纹身映入眼帘。
谢听白与无心阁众人埋伏在原地,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谢听白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叶云翎的踪迹,怒喝道:“留活口!”
不管这群人是暗卫、杀手、死士,在无心阁的手下,不怕他不开口。谢听白带来的都是精锐,战斗很快结束,留下了三个活口,谢听白利索地卸了他们的下颌关节,眸中满是嗜血的黑暗:“我会让你们以后的几辈子都后悔你们今日所做之事。”
说要一挥手,黑衣人便被敲晕带进了已经人去楼空的无心阁刑堂。自从叶云翎归来,便禁止了刑堂的部分手段,也压制了谢听白太多凶性。
而这一次,叶云翎再次无故失踪,雪地的凌乱足见战斗的惨烈,加上这几日正是
多事之秋,谢听白的凶性彻底释放,不择手段地审讯,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问题这件大氅的主人在哪儿?
在谢听白手边放着的正是叶云翎脱在一旁的大氅。
这一边谢听白心急如焚,没日没夜地审,另一边月音和云弋也是吊着一颗心,屏息以待。
赵威此次来还带来了不少解毒圣药,又加了叶云翎的血为药引给慕止修服下。赵威本人也没什么把握心中更多的是激动,因为自己研究了数月的毒竟然要配出解药了,给谁谁不激动?
慕止修的指甲最先返红,赵威又配合针灸,行针运脉,很快就又是凌晨了。赵威施针从未断开,不住地观察着缠针,月音和云弋也守了一夜。
慕止修的唇面部也都开始褪去青紫,泛出几丝血色,赵威用袖摆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松了一口气,又灌了一口水,才说道:“总算稳住了,我先眯一会儿,一刻钟后叫我运针。”
月音吩咐云弋去取一个披风来,慕止修屋子的炭火虽然不是很冷,但同样说不上热,赵威为慕止修一夜都没合眼,身心俱疲,再睡凉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一刻钟很快到了,赵威迷迷糊糊地睁了眼,一伸懒腰碰掉了披着的披风,他实在太累了,竟不知有人给自己盖了衣服,惊讶之余,心中流过一阵暖流,对着月音颔首致意。
便开始新一轮的施针了,这一次间隔半个时辰,每一轮比上一轮间隔时间多一刻钟,如此类推,直到慕止修醒来。
如此施针持续了近七个时辰,越往后间隔时间越长,但也越容易发生意外,赵威到后来时刻都注意着慕止修的体征变化,屋里的炭火也燃的红红的,温度逐渐升了起来。
赵威只觉困意袭来,但他别说睡了,分神都不可以。只得走到窗边,感受了一股凉风,这才清醒了不少。
所幸最后慕止修成功转醒,在屋里只有火簇晃动的声音时,慕止修微弱的声音传来:“水……水……”
月音看向赵威,赵威点点头,月音便赶忙倒了杯水,轻轻扶起慕止修喂水。赵威又切了脉,确定慕止修已经无事后,困意再也抑制不住,便兀自回房睡了。
慕止修靠着月音又缓了好一会儿,才歉疚道:“师父,我”月音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抚道:“好了,师父不怪你,你自己选的路,就大胆去走吧,师父只有支持。”
慕止修鼻头酸酸的,却是欣喜道:“师父,您同意了!?我和阿翎,您同意了?”
月音含笑点点头,面对自己这个徒儿,自己似乎就没赢过,但师徒之间,又不是对手,谈何输赢?
“呀!糟了!”云弋站在一旁突然一拍脑门惊呼道,“夫人昨天被黑衣人围攻,让我先回来救主子!这”
慕止修一听,只觉天旋地转,剧烈地咳嗽起来,月音瞪了云弋一眼,云弋及时闭嘴。慕止修顾不得其他就要起身去救人,但长时间卧
床,他怎么可能突然站的起来。
月音见状,把慕止修摁在床上:“我去救人,你好好待着。”说完便让云弋去查叶云翎的去向。
谢听白早月音一步撬开了黑衣人的嘴,又等了两个时辰,夜深了才带了几个人潜入安王府。
“叶云翎,将军在上,渊宁守护神,却是个女子,秦王真是好手段,竟能骗过朝廷,骗过天下百姓,你真是他们的好将军啊。”墨睿尘大笑的声音从暗牢传出来。
叶云翎闲适地坐在牢房地上,斜睨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一条腿耷拉着的墨睿尘,冷笑一声:“安王谬赞,好将军这个称号,本王倒是一直知道。”
墨睿尘笑得更厉害了:“不愧是秦王,你已经是刀俎上的鱼肉,竟还这么嘴硬,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墨睿尘说着,狠狠地瞪着叶云翎,“墨睿轩左右忌惮不肯对你动手,那本王送你上路,这条腿,你用你的命来偿还!”
说完摆了摆手,便有人端着酒杯上前:“秦王,请吧。”叶云翎四处打量了一圈,没发现“冷怀”所在。
墨睿尘见状,靠在椅子上:“秦王是在找那条吃里扒外的狗吗?那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说着还做了一个害怕的表情。
叶云翎也懒得再和他斗嘴,心中却是惊涛骇浪,怪不得这一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同服过阴阳草,身体已是百毒不侵,自然没什么可怕的,不带怕的端起酒杯。
墨睿尘适时出声:“这可不是毒,这是药。秦王百毒不侵,那药呢,哈哈哈。”
叶云翎迟疑了一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墨睿尘也定容不得她不喝,索性走一步看一步,仰头一饮而尽。
叶云翎只觉浑身发热,心跳加速,她只觉得全身血管似乎都在叫嚣着疼痛,额头的汗珠立马就被逼了出来。
墨睿尘身体前倾,疯狂地笑道:“这份礼物你喜欢吗?很快,你就不疼了,那种什么都知道,却不能动,不能说的感觉,你喜欢吗?”
说着,面目狰狞着继续笑道:“秦王殿下。哦不对,你很快就不是了,你说将军是个女娇娥的消息一旦放出去,百姓会怎么想呢?”
叶云翎强忍着痛楚,怒道:“你敢!一旦对外泄露,连沧很快就会打过来!”
墨睿尘再次大笑,一把抓住牢房栏杆:“叶云翎,你当你是谁呢!?骗了世人数十年,你的存在就是一个谎言!居心拨测,意图乱了风云,分了天下!”
叶云翎靠在墙上,剧烈地喘息着,大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本王死了无所谓,但你若敢挑起战乱,殃及无辜,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血口喷人!?我殃及无辜!?秦王殿下真是心怀天下,你们都是好人,都无辜,只有我是罪大恶极对不对!?”墨睿尘情绪彻底爆炸,继续发泄道:“那个九鼎之位本是我的,我的!他们杀我母妃,害我妹妹,欺我辱我,我如今所做,有何不可!”
第七十九章 错过!
叶云翎对这种怨怼所有人,报复社会的心理异常反感,甚觉可悲,身体的强烈的痛感不知是麻木了还是减轻了,叶云翎强打着精神道:“欺你辱你的是何人?你为了报复伤害的又是何人?因为你的个人私欲,多少人命丧黄泉,可以说,你现在的一切与他人无关,都是你咎由自取!”
叶云翎说完有些虚弱地坐在地上,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是一团棉花,虚无实感。墨睿尘正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乱做了一团。
紧接着谢听白满目通红地冲了进来,妖娆的面庞多了几分魔鬼的嗜血:“哥!”说完就要一剑砍了墨睿尘。
但安王府的守卫也不都是纸老虎,谢听白被拖住了,无杀无界对视一眼,合力救出叶云翎,谢听白也看得出叶云翎情况不对,遂不恋战,齐齐撤退。
谢听白在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带着叶云翎直奔已经荒废,贴了封条的安乐侯府。他猜测安王定不会善罢甘休,秦王府随时会迎来重兵围捕,叶云翎又这个样子,怕是难以应对。
就在谢听白离开后,月音一身小厮的装扮出现在安王府的暗牢,看着还没收拾暗牢,便知自己来晚一步,叶云翎已经被救出去了。
慕止修得知消息后,不顾一切要去秦王府寻她,不亲眼见到叶云翎安然无恙,他难以心安。
月音等人阻拦不住,便只得让云弋陪着去秦王府,厚重的大门一如前几日紧闭,云弋上前敲门,慕止修脸色苍白,双拳紧握,满目激动和担忧,他就要见到她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吱”这次刚敲一次门就开了,是云弋没见过的小厮,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话:“秦王府今日不见客。”还不待云弋反应,便又上了门 。
慕止修都来不及说话,云弋见状不住敲门,敲了好一会儿也无人再应。慕止修有些虚弱地紧了紧毛边披风,让云弋退后,强打起精神道:“在下姓慕,有急事求见秦王殿下,请代为通传。”
慕止修说了两遍,正要说第三遍,门终于开了,不是同一个人,却是同一种态度:“你烦不烦!说了不见客,走吧走吧。”说着还推了一把离大门太近的慕止修,再次关了门。
慕止修本就虚弱,天气又冷,轻轻一推便倒在雪地上,眸子里不是绝望,是疑惑和不解。
“不对,这一切都不对。”慕止修不住地低喃,他绝对相信叶云翎,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云弋不忍地上前扶起慕止修,他自己的披风沾了雪已经湿了,云弋便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慕止修披上:“主子,先回吧,夫人已经救回来了,您不用再担心。”
云弋虽然还不知那日他与主子所见是怎么回事,但经过此事,他已经完全承认了这位夫人。
慕止修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沉声道:“云弋,带我进去,她一定是受伤了,我必须陪在她身边!”
慕止修还没恢复,轻功是必定用不得的,也用不了,只得让云弋帮忙,说着,就拉着云弋走到了秦王府的后墙,让他带自己进去。
云弋微微用力就挣脱了慕止修的手:“哎呀,你也不看看”云弋话还没说完,后半句就噎在了嗓子里,
他本想说你也不看看暗中多少人,但他猛然发现,现在的秦王府,就是一个小毛贼小心些也能进的去,更别说他们这些会武功轻功的人了。
慕止修被云弋挣脱的力道逼得退后几步,云弋连忙扶住,又软了下来道:“慕止修,从你做了城主,云弋便一直称你为主子,但情感丝毫不亚于兄弟,你听着,现在好好回去养病,也让叶云翎养伤,来日方长,你们的时间还很多。”
慕止修一言不发,最后倔强地吐出一句话:“我命令你,带我进去!”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云弋。
云弋心里有点儿发毛,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揽住慕止修就要翻墙,突然听到王府周围有整齐的脚步声,像是官兵,还不少。
云弋心下警觉,带着慕止修暂时隐藏在暗处,他们刚离开原地,三排刀锋出鞘的官兵就把王府层层围了起来。
云弋谨慎地注意着周围,本想找个空子,带慕止修回去,但慕止修无论如何也不肯走,一定要在这儿看着,如果官兵强闯秦王府,那他绝不会作壁上观。
“听着,包围秦王府,一直苍蝇也不能飞出去!剩下三队人,随本王捉拿叛贼!”慕止修这才注意到,此次带队的竟是墨睿尘!
墨睿尘自从残了腿以后,行事倒是方便了不少。因为残疾人是不可能坐上九五之位的,墨睿轩也反复确认过,墨睿尘是真残了,便也放心地委以重任了。
墨睿尘说完,就带队强闯秦王府,慕止修立马就要冲下去,幸亏云弋除了警惕着外面,还在注意着慕止修的情绪变化,当即一把拉住,压低声音吼道:“你不要命啦!”
说完又放缓道:“我们先看看,说不定夫人还没被救她的人送回来呢?”慕止修这才作罢,眼睛一直盯着王府的情况。
墨睿尘果然没有找到叶云翎,慕止修微微松了口气,随着云弋先离开了这里,平静下来分析道:“救人的一定猜到了现在的局面,所以他们不会回秦王府。强闯安王府救人,有这个能力和魄力的,京都只有一个人。”
云弋跟随慕止修年长,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主子是说,谢听白救了夫人,而现在不回王府,便只有”
“安乐侯府!”二人齐齐道。
慕止修一刻也等不了:“现在就去!”慕止修体内还有余毒,云弋也没办法长时间带着慕止修用轻功,二人找了辆马车匆匆赶去。
一路上慕止修眉头紧锁,不住地吩咐道:“快点儿,再快点儿。”他心里隐隐不安,他也不知怎么回事。
“吁”突然的勒马,把慕止修往前闪了一个趔趄,正要开口,就看见了同样被包围的安乐侯府,他又来晚一步。
但远远看墨睿尘气急败坏的样子,慕止修确信他没找到叶云翎,谢听白早一步转移了。
原来谢听白一听说墨睿尘带兵搜了秦王府,便猜测安乐侯
府也快了,立马带着叶云翎转移,前脚刚走,安乐侯府便被包围了。
接下来的几天,慕止修让禁城的人四处寻找叶云翎的踪迹,皆一无所获。谢听白有意隐瞒,怎么会轻易就被发现?
不过人是救出来了,但叶云翎的情况却不太好,既没有皮外伤,其他也都正常,但人就是不醒。
谢听白想了所有办法都无济于事,影医也没了音信,根本联系不到。多方打听,谢听白才知蔺远身边的神医赵威此刻正在京都附近。
几经辗转,终于在当天晚上见到了赵威,赵威脾气古怪,捻了捻并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道:“不是随便什么病都值得本大夫出手的,若不是世间罕见之症,本大夫,不看。”
谢听白是寻到城郊处的这处院子才见到的赵威,赵威说完就又开始低头摆弄着药草,嘴里还不知念叨着什么。
谢听白刚想插话,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被赵威打断:“不要烦我不要烦我,你是不是听不懂话!”赵威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至今研究不出为何以叶云翎的血为药引就可以解慕止修的毒,心中不免烦躁。
谢听白很快收拾好情绪,嬉皮笑脸地上前拿过捣药捶,讨好道:“我来捣我来捣。”说着还嘿嘿地笑着。
赵威明显有些意外,倒也不矫情,便去做别的事了,谢听白效率很高,也很认真专注,但赵威知道他的目的,因为谢听白眼底有疲倦和担忧。
“说说吧,什么症状?”赵威突然开口询问道,谢听白一怔,连忙快速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希冀地看向赵威。
赵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思了片刻,随后擦干净手坐在凳子上,眉头紧锁:“这几天这是怎么了?疑难杂症扎堆儿跑?”
赵威又起身抓了几味药,细心包好后揣起来:“走吧,带我看看病人。”
谢听白看了看天色有些迟疑,以他的武功白天他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行那是绰绰有余,但带一个人就不一定了。
赵威看出了他的迟疑,眼神询问着,谢听白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赵威为明白其中利害,便同意天色暗一些时候出发。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二人正要出发,月音便回来了,看到有外人在,不由愣了一下,赵威开口解释道:“是蔺盟主让他来找在下的,先生不必担心。”
谢听白也抱拳一礼,没有说话,赵威一拍脑门儿:“差点儿忘了,正好你回来了,我告诉你啊,你那个徒弟小子到现在没回来,药也没喝,都放这儿啦,到时候给他喝。”
说完拉着谢听白便匆匆而去,似乎还有些兴奋,留下月音站在慕止修的药前面干瞪眼。
赵威其实早就想去看看了,一直拖着,无非两个原因,一是他手下的研究本就是一项大事,二则是他向来看不惯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得了蔺远的命又怎么样?他说不治谁能奈他何?
但谢听白不论是从态度还是行为,他都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加上听着这病又这么怪,赵威自然心动。
第八十章 心碎的告白
谢听白趁着夜色掩映,直奔玉锦轩最高层的厢房,叶云翎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般。
赵威切了脉,眉峰簇起,谢听白着急问道:“先生,可查出云翎她所中何毒?可有解法?何处可以寻得到解药?只要你能让她醒来,什么事我都答应你!我”
赵威闻言手下一滞,突然转头怒喝:“你安静点儿,要不你来看?”谢听白乖乖捂嘴静立。赵威这才收了东西,自言自语道:“一没中毒,二没外伤,身体各部分功能也与睡眠时相似,怎么人就是不醒呢?这真是怪了,怪事儿呀!”
谢听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微微附身想听清,正好赵威要起身找针包试试,谢听白的额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撞上了赵威的后脑勺。
赵威当即大怒,暴跳如雷:“不治了不治了,今天就当老夫没来过!”说着就收拾了医药包要出去。
谢听白连连阻拦都没有用,眼见赵威就要走了,叶云翎还在床上安静地睡着,谢听白心下一横,大喊道:“赵威!你给我站住!”
赵威正要破口大骂,谢听白就拦在了门口,跪在他面前:“求神医施救!谢听白为奴为仆,绝无怨言!”
说完便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赵威趁着这个间隙,已经不在他面前了。
谢听白扭头看向赵威的背影,没有阻拦,医者不同于别人,尤其是医术高绝之人,若非自愿,便不要指望着治病。
谢听白缓缓起身,疲惫地坐在叶云翎身旁,看着叶云翎敛了所有锋芒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谢听白那一双笑若弯月的桃花眼里蓄满了泪水,最终从眼眶滑落,普通断线珍珠,难以抑制。
因着泪水的原因,谢听白的眼前是雾蒙蒙的一片,他擦了擦泪珠,轻轻地抚上叶云翎的脸颊,喃喃:“云翎,醒过来,我要你醒过来。”
“原来,你喜欢的是她?”宁古阿诺现在门口,眼眶红红的,却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来。
谢听白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好像什么东西丢了一样。当然也意外的厉害,自从叶云翎身份泄露以后,宁古阿诺就被带到这里严密保护了,说是保护,实则软禁监视。
这里是无心阁先前的据点,虽然人基本撤走了,但毕竟是无心阁的点儿,防御程度自然也不一般。
还容不得谢听白多想,宁古阿诺便转头跑了,谢听白想也不想抬腿就要追,又放不下叶云翎,只得气急败坏的揪住门口守卫的领子:“带人去追,她要是丢了,你提头来见!”
“不用为难他们,我不会走。”宁古阿诺眼眶红红的,此刻正站在谢听白面前,谢听白方才的话她都听见了,苦笑道:“怕我走了去告密,还是怕我出事没办法和我父亲交代?”
谢听白一把甩开揪着的领子,僵硬地看着宁古阿诺,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自己会这么紧张。
宁古阿诺见谢听白久久没开口,绽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道:“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说着,宁古阿诺用袖子擦了擦泪:“我回来就是想和你说
一件事,你认真听好了!”顿了顿,继续道:“我宁古阿诺真心实意的喜欢你谢听白,这句话我从未对任何男人说过。”
谢听白理了理浅色衣衫,掩饰自己的尴尬,傲娇道:“胡说,当着满朝文武你就对云翎说过。”谢听白自从候府出事后便再未着红衣,开始是为祭奠家人亡灵,后来就是为了做样子给外人看了。
宁古阿诺根本没看出来谢听白的傲娇,她只听见谢听白唤她“云翎”。宁古阿诺逼回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娓娓道来:“你根本不懂,在渊宁我只是个外人,甚至会被人处处针对、刁难。”
宁古阿诺已经止住了眼泪,顿了顿继续道:“当我那日在宴会上见到秦王时,她的稳重内敛能让我心安,她身上有父亲的感觉,我想依赖她,那时我以为,这就是爱。”
谢听白心里也是涟漪四起,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但转瞬即逝,还来不及他思考,便消失了。
谢听白听着回头看了看叶云翎,宁古阿诺眸中的绝望更深了,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后来,我在王府见到你,你和我拌嘴、打架、逼我做饭、编故事吓唬我,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很开心,你高兴我就高兴,你伤心我也伤心,我发现我喜欢有你在身边,我听说你喜欢红色,时常穿一身红衣,但王府红色极少,我才会去买红灯笼挂上。我故意相信你的故事,故意抱着秦王气你,故意在你眼前转悠,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谢听白伸了伸手:“我”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下了,手也停在半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突然间,他也分不清自己对叶云翎又是什么样的情感,他不知该用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回应这个率直女孩儿的深情。
宁古阿诺吸了吸鼻子,鼻尖冻的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继续说道:“这几天我被你们关起来,我才明白了我的心意,我对秦王只是像找到大哥哥一样的依赖,对你,才是想携手同行的爱。因为在这样的关头,我的脑子里想的丝毫没有秦王,全都是你。我担心你误会我是细作,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才想方设法打晕守卫跑过来。”
说到这儿,宁古阿诺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笑容:“好了,我想说的说完了,我们部落的女孩子从不喜欢憋着话不说。”
随后又从腰间解下长鞭,递给谢听白:“这条鞭子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现在送你。或许你会觉得我是个轻浮浪荡,不要脸的女子,但我希望你收下。因为我发过誓,这条鞭子,要送给我第一个爱上、也是唯一爱上的一个男人。”
谢听白现在很矛盾,看着这样的宁古阿诺,他的心似乎也在疼,但叶云翎还生死未卜,他难道要在这儿谈情说爱吗?
宁古阿诺看着无动于衷的谢听白,低垂了头,把鞭子往前送了送:“收下好吗?即使扔,也等我转身再扔。”
谢听白袖子下的手握住松开,松开握住,他也在挣扎。宁古阿诺端着鞭子的手在颤抖,泪水再难抑制地滑落,蹲身把鞭子整整齐齐地放在谢听白面前的雪地上,留恋地摸了摸鞭柄,便哭着跑开了。
谢听白一愣,连忙吩咐道:“派几个人跟着,别让她出事。”或许他自
己都没有察觉自己话音里透露出的急切。
等所有人都走了,谢听白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长鞭,脑海里都是宁古阿诺舞鞭子的场景,她的喜怒哀乐都存在谢听白的脑子里。
“少阁主,阿诺姑娘昏迷了。”无杀正半跪在门口禀报道。还不待无杀说完,谢听白连忙扭头询问,起身就要往外走:“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看好她吗?怎么办事儿的?”
无杀附身承错,回道:“大夫已经看过了,是因为一时激动,气血上涌又悲伤过度才导致的昏迷,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谢听白二人这时已经走到了宁古阿诺房间的门外,却又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就走:“不得告诉任何人,本主今日来过,违者杀无赦。”
宁古阿诺并无大碍,没一会儿就转醒了,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谢听白则坐在叶云翎的窗边,长鞭就放在一旁,眼神不自觉的看向那条长鞭。
赵威则在无界的护送下也回了月音那处,月音见他回来,随口调侃道:“这么快就治好了,看来神医的医术又进步了。”
赵威摆了摆手:“去去去。”皱眉进了屋。无界守在门口,欲言又止,最后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先生,还请您救救我家主子!”
赵威暴怒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滚滚滚,听不懂话是不是,不治不治!”无界吓了一跳,只得徒劳而返。
月音摇了摇头,过去敲了敲门,还没开口,就听赵威怒气冲冲道:“敲敲敲,敲什么敲,滚出”随着声音,赵威一把拉开门,门口是笑意吟吟的月音。
赵威吹胡子瞪眼地盯着月音看了一会儿,泄气道:“干嘛?有事说事。”赵威就像吃了火药一般。
月音毫不在意,风轻云淡道:“这个病人,你治不了?对不对?”随后抿了一口茶,“那你这神医之称不就浪得虚名了吗?”
赵威撇了撇嘴:“你能治你治,你们一天天的啊,怎么就这么多状况,一头刚治好情郎的毒,那边儿姑娘就倒下了,怪不得俩人看对眼儿呢,一个比一个能瞎玩儿!”
月音这下不淡定了:“你是说今天请你看病的是叶云翎?”赵威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最后连连摆手:“我不治我不治,治不了,她的血液那么特殊,我研究过,就是罗刹最毒的药也奈何不了她,但她就是不醒,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我不得找借口跑吗。”赵威其实也不是不治,只是待在叶云翎那里他有些紧张,所以才会借机耍性子要回来。
赵威正说着,突然一拍脑门儿:“哎呀妈呀,我咋就忘了呢,罗刹地界有一种草药叫雪叶,少量局部使用可使人局部失去痛觉,大量使用则会逐渐失去各项知觉,最后器官衰竭而亡,它本身不含毒性,所以叶云翎的血液才不会净化它!”
雪叶,其形像叶,其色似雪而得名,长在罗刹深处的山谷的大雾里,解药则是极寒的雪莲,也是可遇不可求。
“现在反应过来也不晚,那可是我徒媳妇儿,马上跟我救人去。”月音说着,不待赵威回应,拎起他就走,赵威一颗心就差跳出来了,说话声音也消散在风里,不知所云。
第八十一章 月音的反思
无杀正安排着戒备,看到远处来了两个人,待看清容貌后,惊喜非常,立马带着二人去找了谢听白。
赵威先介绍了月音,谢听白虽有意外,但还是抱拳一礼:“月音先生,久仰。”
月音点点头,回以一礼。赵威便把他的猜测和谢听白又说了一遍。谢听白眸子满是希望,激动道:“这么说,只要找到雪莲,云翎就有救了!?”
听谢听白提起叶云翎,月音得视线才看向床上双眸紧闭的人,只一眼,月音心中大震:太像了!
叶云翎的容貌和当年的安夏皇后太像了,幸亏她一直男装,又且年幼,不然这张脸被渊宁的先皇看到,秦王府必会有杀身之祸。
谢听白见月音盯着叶云翎久久不说话,跨过去一步挡住月音得视线:“不知月音先生有何见教?”
月音也自知失礼,遂收回视线致歉道:“月音无意冒犯,请见谅,只是叶……呃,叶姑娘与我一位故人有几分想像,一时失神。”
在他们说话的工夫,赵威已经重新诊治了一遍,有了方向以后,赵威更加确信,叶云翎是因食了过量的雪叶草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看着身旁面对面盯着的两个人,赵威轻咳了一声:“那个……两位,现在有空听我说说病人的病情吗?”
谢听白连连点头,一甩袖不再理会月音,他才不信月音的鬼话。赵威突然觉得谢听白可爱极了,笑眯眯地盯着谢听白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谢听白被这无厘头的一句话弄的有些懵,赵威不待他说话,就恢复正常,一本正经的讲起了病情:“病人的病情因为她自身的特殊,还不至于危及生命,但是需要找到雪莲,配合我的药方使用。”
说着赵威面色变得凝重,缓缓道来:“但是雪莲极阴极寒,虽可解雪叶的效果,但也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尤其是以后会很难怀孕。”赵威的最后一句话是和月音说的,叶云翎和慕止修之间的情深义重他很清楚,但无法再孕育后代,他不清楚月音,甚至是慕止修能不能接受。
谁知他话音刚落,月音就毫不犹豫地开口:“无妨,只要人能救过来,其他的都无所谓,我了解修儿,你无需担心。”
赵威点点头,谢听白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月音不容置疑却透露着心疼和疲惫的声音再次传来:“修儿应该已经回去了,不孕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他,这几日他大起大落太多,我怕他会禁不住打击。”
随后转头看向谢听白,颔首道:“在下与赵威先行离开,关于雪莲我们一起努力,总会找到的。”
说完,便与月音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雨和电,他们是被抬进来的,影医在前面。
谢听白远远看见,面露喜色,急匆匆地跑出来:“影医,你终于回来啦!”谢听白还欲说叶云翎的现状,就发现影医脸色不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谢听白这时才看到影医后面人抬着的两个人,又见月音迟迟没有离开,心中有些猜测,询问地看向影医,影医无力地靠着谢听白,疲
惫道:“是我一时不察中毒,只能寻雪莲解毒,正好碰上这两个人,看他们身手不凡,又不像是罗刹的人,便顺手救了回来。”
谢听白没听其他,只听见雪莲二字,急匆匆扯住影医:“你是说你找到了雪莲!?云翎有救了!”
月音又道了谢,雪莲正巧还有剩余,便留下了赵威开始救治叶云翎。等一切安稳下来,影医才得知叶云翎这段时间的遭遇,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谢听白急忙拦下:“你干什么去!”影医还没开口,谢听白就继续道:“调集无心阁人马,冲进皇宫取了那狗东西的命吗?”
影医只说了一个我字,就被谢听白再次打断:“你什么你?一旦这么做,不仅会把无心阁陷入万劫不复,秦王府也必会背负谋反的骂名,这都不算什么,连沧哪儿定会小人行径,落井下石,到时候战事再起,百姓何辜?”
影医沉默良久,谢听白知道刚才话有些重,又缓和说道:“这都是云翎告诉我的,我不是不想杀之而后快,但云翎一定不想这样,她心里装的是天下安危,四境子民。”
月音与赵威不约而同地看向还没转醒的叶云翎这就是一个女子的胸襟吗?
“小白,你长大了。”影医说完,就出了房门,他不是不懂这些,但他需要冷静。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影医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门。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影医加快脚步,从后门进了玉锦轩。
玉锦轩里无心阁的人都已经撤走了,只剩了些普通的店小二,为了行事方便,晚上也都安排回家了。
影医侧身站在门口,佯装迷糊的声音:“本店打烊了,客官明早再来吧。”
说完正要离开,就听外面的人说:“我不住店,求你让我见一见小白。”门外的正是慕止修,他回去才知道月音来了此处,便猜测叶云翎也在此处,便急匆匆赶来。
影医此刻也听出是谁了,正好满腔怒火没地方宣泄,当即一把拉开房门:“你还有脸来!”说着就是一拳直逼面门。
慕止修不躲不闪,硬接了这一拳,影医这一拳不轻,慕止修已经爬在了雪地上,云弋连忙扶着,慕止修擦了擦嘴里渗出来的血迹,强撑着站起来,阻止了怒极要冲上去的云弋。
“我知道你心里有火,你尽管打,打够了,就让我见见她。”慕止修见过影医,而且他也看得出影医对叶云翎的心思,只是叶云翎的眼里,从来没有他。
影医有些心酸地笑着点点头:“好,你是条汉子。”说着又是一拳,慕止修这次有了准备,只是晃了晃没有摔倒。
影医一把揪住领子:“你他妈的没能力护着她,就不要招惹她,让她心里眼里都是你,你再玩儿失踪,快没命了又找上她,你以为她在拿什么救你。”影医越说越生气,迎面又是一拳,“她在拿自己的血救你!”
慕止修再次被打到在地上她在拿自己的血救你!影医蹲下身:“怎么?这就受不了吗?”云弋见影医还不罢休,当即拦在两人中间:“你别得寸进尺!”
“让开!”云弋红了眼眶,这一声让开,是两个人一起说的,影医盯着云弋又补了一句:“你拦不住我。”
云弋还欲说话,就传来两声惊呼,一声是喊影医的,正是谢听白,一声是喊慕止修的,月音也急匆匆跑过来。
赵威看了一眼慕止修,皮外伤,便也不急了,扭头对着影医质问道:“这是我的病人!谁让你打他的。”
影医正要反驳,赵威直接打断:“你闭嘴,别忘了你们主子谁救的,怎么滴,过河拆桥?”赵威怒怼二人,月音则冷冷地看着谢听白:“原以为无心阁也算正派,胸襟气度不必多说,没想到尽是只知迁怒的小家子气。”
月音也是个护短的人,自家徒弟只能自己罚,别人休想动一个指头。
说完就要带着慕止修离开,怎知慕止修脚下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师父,我……”赵威了然,当即又道:“我还需要给叶云翎把脉,确诊最后一点,才好回去配药,麻烦少阁主带路吧。”
谢听白此刻也不敢违逆,一是影医自身还没好利索,能不能救得了叶云翎还未可知,二是不管谁救,珍稀的几种药草是必不可少的,只有赵威那里,才来得及用。
影医看慕止修也要跟进去,虽无奈让路,却也恶狠狠地盯着,仿佛要把人看出个窟窿来。
进了叶云翎的房间,慕止修不顾其他,当即跪在床边,握着叶云翎的手,落下两滴泪水,里面怕是饱含相思。
“你们出去吧,我诊脉不喜欢有旁的什么围观。”赵威说完,就这么看着谢听白,谢听白怎会不知他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刚才过河拆桥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现在也只能顺着她来,便点点头,强行拉着影医出去了。
赵威和月音也撤的远远的,不打扰慕止修。慕止修把头紧紧挨着叶云翎的手,不住地道着歉,不知是相思、激动还是心疼,眼泪抑制不住地往出流。
不知过了多久,慕止修才哑着嗓子:“师父,我想留在这儿,陪着她。”月音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去。
最后只得求助地看向赵威,赵威挑挑眉不关我的事。行动却是诚实地很,拉开门,直接对门口的谢听白道:“病人的心理和求生欲现在脆弱的很,需要她挚爱之人陪在身边,有助于苏醒。”
谢听白想也没想,直接答应:“好,那就让他陪着云翎,我也放心。”就连影医都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赵威故作镇定地拉着月音就走。
一出无心阁就惊讶问道:“我刚没看错吧?那个影什么也点头了!?”
月音一脸嫌弃:“嗯,谢听白应该和他谈过了,还有你,我让你想办法把修儿劝回来,他的身体也没恢复,你倒好,直接帮他留在那儿了。”
赵威当即就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就你徒弟是人,那人小姑娘就不是人了?人家小情侣想患难与共,和你有几毛钱关系?”
月音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终甩袖走在一旁,不理会赵威了。心里隐隐有什么东西似乎变了,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把叶云翎当自己人。
第八十二章 前世缘,今生续 之 一吻定情
慕止修这几日日夜都陪在叶云翎身边,谢听白和影医拗不过,索性也不管了。
慕止修就这样日日陪伴说话:“阿翎,我求你快点醒过来吧,我回来了,我就在你眼前,你睁眼看看我啊。”
“阿翎,你知道吗?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感觉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会有各种情绪,我最高兴的就是那三日,纵使我们只做了三天的恋人。”
慕止修说着,眸中已经满是泪水:“我真是个混蛋,那天我为什么要放开你,阿翎,你放心,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我只娶你一个,你是我唯一爱的人,唯一的娘子。”没有人看到的是叶云翎眼角落下的泪水。
雪莲药性过于寒凉,赵威只能分开使用,每次少量入药,直到第五天,影医配合赵威才施完针,就已经满头大汗了,但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赵威卸力一般坐在床棱上:“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醒过来了,只不过……”
赵威说着看向乐音,乐音摇摇头,叫了慕止修出去,却又不说话,站在门口看着白茫茫的一片,慕止修心里还记挂着叶云翎,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在叶云翎左右,眼看乐音还没有开口的打算,便出口问道:“师父可是有话要嘱咐修儿?”
乐音这才紧了紧披风,轻咳一声,几番欲言又止,才最终开口:“修儿,雪莲至阴致寒,亦药亦毒。”
慕止修看着又不说话的乐音,心里一跳,有些慌乱,皱眉问道:“可是治疗出了什么问题?赵威和影医不是说没有大碍了吗?我这就去问个清楚!”说着就要转身去问赵威。
乐音慌忙拉住,脱口而出:“她性命无碍,但终生再难有孕!”慕止修僵在了原地,良久才动,转身对着乐音一拜,声音里透着哽咽:“师父,徒儿……徒儿想娶她。”
乐音也愣了,他早就知道慕止修不会因为这事放弃叶云翎,但也没想到慕止修会直接娶了她。
“师父,先前我们就已经打算成婚,但那时因为种种原因导致没能继续进行下去,现在我们二人都算是劫后余生,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是要一起走下去的。”
乐音终是点了头,慕止修站直了看着乐音,眼里似乎有星星。乐音见状也笑了,随后语重心长道:“修儿,成婚就是另一份责任的开始,你要想好了。”
慕止修毫无犹豫:“师父,徒儿明白。”
乐音点点头,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慕止修以为乐音不会说话了,乐音又无厘头的说道:“那孩子背负的也不少。”慕止修一脸懵,乐音摆摆手:“进去吧,外面冷,婚礼让云弋筹备,你好好陪着云翎。”
夜已深,但没有人休息,所有人都盯着床上那个仿佛睡着的人,眼里满是紧张,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谢听白不在,而宁古阿诺正站在一旁,眸中虽有紧张,更多的却是失望。眼看夜越来越深,慕止修从一开始的紧张变成了焦躁。
“呃”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尤为响亮,慕止修一个健步冲过去,蹲在叶云翎床边:“阿翎,阿翎?”叶云翎似乎陷入了无边的噩梦,双手胡乱地抓着:“不要,不要,修”
随后猛地睁开眼睛,双手已经
被慕止修宽大而温暖的手掌包裹。赵威和乐音对视一眼,便带着众人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这一双璧人,影医走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紧紧相拥着的两个人,他们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叶云翎虽然刚醒,但意识早在第一次用药以后就渐渐恢复了,所以慕止修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全部听见了。
“你为什么要突然消失,一夜之间,我就把你弄丢了,等再有你的消息,就是你命悬一线,你怎么能这样,你就是个混蛋!”叶云翎哭骂着,“第一次你抛下我,让我忘了你,这一次你又失踪,我以为,我以为我注定这一辈子孤独终老,不配唔。”
叶云翎揪着慕止修的领子一边哭一边指责着,但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踏实,慕止修听到她说的话本有些疑惑,但看到这样的叶云翎,所有的不解都烟消云散。
只剩了连日里的思念却再也抑制不住,慕止修一手揽上叶云翎的腰肢,一手叩住后脑勺,便吻上了正在喋喋不休的唇瓣。
叶云翎一瞬的错愕以后,泪水无声滑落,叶云翎配合着慕止修的动作,同样拥住慕止修的脖颈,加深了这个思念与爱交织而成的吻。
二人不需要说话,一切尽在这一个迟来而缠绵的吻当中。一吻结束,慕止修捧起叶云翎的脸颊,认真而坚定地说道:“阿翎,嫁给我吧,做我的娘子,给我一个名正言顺,保护你的身份,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放开你!”
叶云翎凝视着慕止修久久没有说话,慕止修像个孩子一样有些局促,叶云翎噗嗤地一声就笑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慕止修的头,眼角的泪水还没干,含笑点点头:“好,修你听我说,若以后你不再爱我,知会我一声,我会自己离开,但不要骗我,好吗?”
爱情里的叶云翎卑微的让人心疼,慕止修紧紧把叶云翎拥进怀里,柔声安抚道:“阿翎,你听我说,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不会让你离开,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娘子,我也只能是你的夫君。”
叶云翎听完,微微抬头,便碰上了慕止修的薄唇,主动献上一吻,慕止修怎会放过机会,拥着叶云翎便再次加深这个吻,委屈、惊喜、抱怨等所有的情绪都包含在这个吻当中,融化成一湾甜蜜。
这几日一直在听慕止修絮絮叨叨,叶云翎也有太多太多的话话要讲给慕止修听,慕止修坐在床上,叶云翎窝在怀里,抱着他的腰,讲述着他不在的日子里,或爆笑非常,或惊心动魄的生活。
慕止修光听着,就知她这段时间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心中懊恼,低头柔情地看着叶云翎,伸手拨开叶云翎眸前的碎发:“阿翎,对不起。”
叶云翎展颜一笑:“幸好,你回来了,谢谢你。”说完把头埋进慕止修的怀里,仿佛后怕一般。
慕止修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叶云翎闷声应了,随后枕着慕止修的大腿:“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讲的那个小女孩的故事吗?”
慕止修点点头,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叶云翎:“那个小女孩忘记了队长。”
叶云翎点点头:“那时你问,队长后来想起小女孩儿了吗
?”说着摇摇头,“没有,虽然队长没有想起小女孩,但他重新爱上了小女孩,他们继续了前世的缘分。”
慕止修轻轻抚摸着叶云翎的墨发,一下一下,感受着指尖从发间滑过的触感,安心而踏实,叶云翎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嘴角含笑,依在心爱之人的怀里入眠。
第二天日上三竿二人才缓缓醒来,这些日子心力交瘁,他们好不容易睡一个安稳觉,其他人也不忍打扰,月音等人也干脆住在了无心阁,美名其曰照顾徒媳。
叶云翎一睁眼便看到了靠着墙睡着的慕止修,轻唤:“修。”慕止修眼睛也没睁开,柔声应了一声,他早醒了,只是看叶云翎睡得香,便又眯了一会儿。
叶云翎又唤道:“修。”慕止修应声。叶云翎情谊浓浓的唤着,慕止修不厌其烦的应着。
叶云翎环住慕止修的腰,一脸委屈:“修,我饿了。”慕止修弯腰低头,在叶云翎的额头笑着印下一吻:“好,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叶云翎点点头就着慕止修坐了起来,恋恋不舍地盯着慕止修。慕止修站起身,失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很快,你再睡一会儿?”
叶云翎摇摇头:“不,我们一起。”说着还伸出了手,让慕止修牵着自己。
慕止修看着这样的叶云翎一时玩儿心大起,邪魅一笑:“嗯?阿翎要一起睡觉?”说着做事就要重新躺在床上,还要拥着叶云翎。
叶云翎一惊就蹦到了地上,跑在了门口,口里暗骂:“大色狼。”慕止修无辜地摊摊手:“这不是阿翎的要求吗?”
眼见着叶云翎脸已经红到了耳根,慕止修也不再取笑她,上前顺其自然地拉过叶云翎:“走,做饭去。”二人十指相扣,仿佛从前就如此一般。
叶云翎的眼神时时刻刻都在慕止修身上,仿佛这一次醒来,她的世界只有慕止修,再无旁的。
“你在这儿是”慕止修的声音传来,叶云翎抬头一看,正是谢听白。
谢听白已经换回了最喜欢的红衣,反正朝廷和秦王府也撕破脸皮了,他也就不需要再有什么顾及。
而一向嬉皮笑脸,天不怕地不怕的谢听白,正站在宁古阿诺的放门口踌躇,畏畏缩缩,欲进不进的。
叶云翎早就看出了两个人的心意,心中了然,谢听白还没来得及回话,宁古阿诺就被慕止修的声音引的开了门,一见是谢听白,眸中神采乍现。
“你,你是来找我的吗?”宁古阿诺有些娇羞和不可置信,或许在爱情里,每个人都会变的不像自己。
谢听白支支吾吾地最后僵硬地蹦出来一句话:“不是,我去看云翎,正好路过。”说完就逃一样的跑开了。
宁古阿诺低低的应了一声,又失落的问了叶云翎的身体,便要回房。叶云翎心生不忍,暗骂:小白这个榆木脑袋!骂完便唤住了宁古阿诺:“阿诺,陪我们去做饭吧,正好谢听白也没吃饭。”说完,不由分说地就拉上宁古阿诺往厨房走去。
慕止修一个人被丢在后面,有些不在状况地摸了摸鼻子:这是怎么回事?自家娘子这就把自己扔了?
第八十三章 前世缘,今生续 之 对不起
慕止修也只是感慨一下,便快步追上前面的两个人,笑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一进厨房,慕止修自觉站在灶台前,胸有成竹地问道:“两位客官想吃点儿什么?尽管吩咐,包在我身上了。”
慕止修一直以来都是以温文尔雅,不苟言笑出现在大家面前,突然间开起玩笑,宁古阿诺被突然逗笑了,慕止修看向叶云翎,一脸的:怎么样,我厉害吧。
叶云翎憋着笑,偷偷竖了个大拇指。又打量了大量厨房,因为无心阁转移的原因,此时也不剩多少菜了,叶云翎想了想道:“阿诺陪我去买菜吧,让修先烧水什么的,我躺了这么久,骨头都快酥散架了。”
宁古阿诺的视线在慕止修和叶云翎之间打了一个来回,敛了眉眼:“还是你们二人去吧,烧水这些我也可以。”宁古阿诺实在不知现在该如何称呼叶云翎,索性便不叫了。
叶云翎还欲叫宁古阿诺,慕止修就过来拉着叶云翎出去了:“你刚醒就操心那个毛头小子。”慕止修想个孩子一样吃起了醋。
叶云翎失笑,现在原地不动,拉住慕止修,慕止修赌气着不理他,叶云翎看着这样的慕止修,好笑极了,却也温暖极了。
叶云翎绕到慕止修面前,理直气壮道:“把小白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不就没有人和你抢我了吗?笨蛋。”
慕止修听完非但没舒心,醋劲儿更大了,不过那句笨蛋挺受用,慕止修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被骂了还这么开心,所以偏过头没说话,眼神却一直偷瞄着叶云翎。
叶云翎怎么会没发现他的小心思,勾唇一笑,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的在慕止修的唇瓣印下一吻,随后便捂着脸跑开了,边跑边说:“我去换身女装,方便行事。”
慕止修伸手摸了摸唇:嗯,真好。现在原地傻笑着,几声鸟鸣才唤醒了慕止修。
慕止修自言自语道:“谢听白,看在阿翎这个吻的份儿上,我就帮帮你吧。”说完,抬脚便去找谢听白了。
谢听白正坐在屋里发呆,慕止修走上前敲了敲桌子:“谢听白,阿翎叫你去厨房帮忙,我和阿翎去买菜,你把厨房打扫打扫,生火烧水。”
说完也不容谢听白拒绝,转身就走,他家阿翎还等着他呢,他才不愿意在这儿逗留太久。
谢听白极其不情愿地往厨房挪,谁让他打不过那个男人呢,还有那个男人背后的女人,他更惹不起。
一到厨房门口他就惊了,宁古阿诺竟然在里面,一袭青色束袖装,正在厨房忙碌。谢听白不知怎的,就躲在门口不敢进去。
宁古阿诺打扫完厨房看了看外面,慕止修二人还没回来,便又开始烧水,水缸太高,宁古阿诺踩了小凳子才勉强有劲儿提出来一桶水。
哪知在下凳子的时候,身子一偏,腰一斜,小凳子便向一旁翻倒,宁古阿诺重心不稳,连人带桶便齐齐向后倒去。
宁古阿诺惊呼一声,谢听
白下意识就要冲出去扶住,但晃了晃身子,脚步没挪动半分,皱着眉看着里面因他的迟疑已经摔在地上,甚是狼狈的宁古阿诺,薄唇紧紧地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古阿诺擦了擦摔倒一瞬险些飞出来的泪水,和额角的冷汗,小腿肚磕在了凳子上,想必是青了。她扶着桌角站起来,揉了揉最先落地的臀部,便找了拖布一瘸一拐地收拾这片狼藉。
不知过了多久,谢听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心隐隐有些抽痛,谢听白眸子里有些茫然。他不止一次想冲过去帮她,但他不能,他不想让宁古阿诺有任何对他爱的幻想,他爱的人,是云翎啊。
谢听白想到这儿,不忍再看下去,转身就走,宁古阿诺正要出来搬些干柴,一抬头就瞥见窗口闪过一个红色的衣角,宁古阿诺心下一喜,忙不迭地跑出去,谢听白决绝地背影正好消失在拐角。
宁古阿诺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一句话来,窗边的脚印,无声地告诉她,谢听白其实一直都在,一阵风过,宁古阿诺打了一个寒战,不知是心寒还是身寒。
宁古阿诺宁愿他刚来,这样自己还能留有一丝希望。但现在,眼见自己身处险境,自己爱的人却冷眼旁观,放在谁身上也无法接受。
宁古阿诺自嘲地笑了笑,搬了柴便又投入了干活中。谢听白回房后也并不舒坦,心情没来由的烦躁,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想着阿诺刚才衣服定然湿了吧,天寒地冻地,岂不是要着凉,想着便起身拿了件衣服,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迈步去了厨房。
宁古阿诺正想着谢听白出身,丝毫不觉灶台里呼呼燃烧着的一根柴正在慢慢往外滑落。谢听白惊呼一声:“喂!躲开!”
话音刚落,身形便已经到了宁古阿诺身旁,与此同时,脚尖轻踹,柴便安安分分地进了灶台。
同样的距离,同样的人,同样的千钧一发,这一次谢听白成功救了下来,那上一次,又为何没有救呢?宁古阿诺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想到了这一层,再次落寞起来。还不待宁古阿诺说话,谢听白就饱含担心的斥道:“你不看火的吗?刚才那种情形,若不是我来了,厨房都被你烧了!”
原来是怕烧了厨房,根本不是担心我的安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的宁古阿诺根本没法照谢听白语气的异常,只是疏离道:“是我疏忽了,谢过公子救命之恩,不会再有下次了。”
谢听白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点点头嗯了一声,丝毫没有察觉宁古阿诺的异常,即使察觉了,出口的话或许也不会变:“披上吧。”顿了顿又道,“云翎刚醒过来,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这里除了你没有别的女子,所以云翎的饮食起居就交给你了,要病也等云翎恢复了再病。”
宁古阿诺眼眶不争气地又红了,低低应了一声,连怕自己病,也是为了叶云翎吗?想通这一点,宁古阿诺便彻底绝了幻想:“公子无事便回吧,宁古阿诺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很明显的逐客令,谢听白点点头,便有些僵硬地出了厨房,他其实是有些懊恼的,那些话不是他的本意啊,怎么说出口就那么伤人。
宁古阿诺忙活完了便趴在厨房的桌子睡着了。慕止修二人却在外面逛的高兴,二人十指相扣,就没分开过。
菜早在一早就买好了,叶云翎都交给慕止修提着,当真是一手“拎包”,一手牵她。
“修,没想到你还会杀价啊?你以前经常买菜吗?”二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叶云翎想起来买菜时候慕止修的轻车熟路,便随口问道。
慕止修应道:“嗯,我自小就无父无母,是师父养大的,师父那时也年轻,有很多事我都得自己做,有时候还要照顾师父。”
叶云翎握着慕止修的手紧了紧,有些心疼:“那你怪过他吗?”慕止修察觉了叶云翎的小动作,笑着看了看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头:“没有,我从未怪过师父,若不是师父,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说着,慕止修仿佛想到了什么,站住对着叶云翎认真道:“阿翎,这次的事情,你也不要怪师父,他也有难言之隐。”慕止修的眼睛里有对叶云翎的愧疚和心疼。
是月音的“不理解”,才让他们分开这么久,甚至差点亡命。哪知叶云翎只是笑了笑:“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月音先生这么优秀的你送到我身边,又让我们历经生死,彻彻底底地坚定了厮守的心,我又怎么会怪他。”
慕止修重重点了点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一转头便看到了身后的首饰摊:“阿翎,我们去看看吧,看有没有喜欢的。”
叶云翎点点头,慕止修拿起一个,放下一个,专心挑选着,叶云翎正要过去,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公告栏贴着一张纸,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过去。
那是一张通缉令,是对秦王的通缉令,因为没人见过秦王叶云翎穿女装,所以通缉令的女装模样是画师想像而成,就是个摆设,根本无法作为参考,这也是为什么叶云翎之间没被抓到的原因了。
叶云翎心下一惊,总觉得不安,便在一个小贩处问道:“诶,老板,这个通缉令贴了多久了?抓不到秦王,秦王府岂不是要遭殃?”
小贩看了一眼叶云翎,叹了口气:“唉,别提了,也不知道秦王怎么想的,都已经是战神了,咱们老百姓也是真心拥护她,是男是女也都无所谓,咱不在乎,只要不让别人打进来就行。”
叶云翎点点头:“老板,您好像对秦王很不满?”那小贩抽空抬头又看了叶云翎一眼:“不止是我,整个渊宁怕是都不满了,皇上都已经不计较她的欺君大罪了,她倒好,放着老百姓不管,一心想当女皇帝,竟然刺杀皇上,这不是要搞得天下大乱吗?”
那小贩还想说点儿什么,正好来了客人,便招呼了几声客人,一转头发现叶云翎还没走,又补充道:“你听说了吗?再过几天要是还抓不到秦王,皇上就会让秦王府所有人抵命,这次皇上啊,是真的怒了。”
第八十四章 前世缘,今生续 之 新婚
叶云翎怔怔地看着前面,小贩又去招呼客人了,慕止修正挑着,一回头就发现叶云翎不见了,急急忙忙才在前面找到叶云翎。
“阿翎,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了,吓死我了。”慕止修一把把人拥在怀里,面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忧。
叶云翎强颜欢笑:“别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顿了顿又低声道,“修,我想回秦王府看看。”
慕止修牵着叶云翎的手,依着叶云翎便到了秦王府。王府门口依旧矗立着两尊威严的暗红狮子,其中透露着苍凉。
秦王府的牌匾还歪歪斜斜地执着地挂在正门上方,门上交叉贴着的封条昭示着秦王府的现状。
叶云翎怔怔地站着,慕止修安抚一般的揽住她的肩膀:“阿翎,要不回去吧。”
叶云翎抬眸看了看天,摇摇头:“我想进去。”慕止修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好。”只用一个字,表现出他对叶云翎无限的纵容。
纵身一跃,二人便翻墙进了秦王府。之前宁古阿诺挂上去的小红灯笼已经被踩在地上,枝枝叉叉不堪雪的重负,也都散落在地上。
叶云翎走走停停,一言不发,把整个秦王府看了个遍。等二人回了玉锦轩,已经是下午了,慕止修总觉得叶云翎自从去了秦王府就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哪儿不对,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二人一来厨房,就看见宁古阿诺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叶云翎笑着边走边说:“阿诺,怎么还在睡,偷懒了吗?”
叶云翎揭开锅看了看,水已经凉了,灶台里的火也灭了,叶云翎这才觉得有些冷,见宁古阿诺没应声,过去一看,才发现状态不对。
伸手摸了摸额头,竟是发烧了,谢听白送来的衣服被放在一旁,身上穿的衣服干了些许,还带着些阴潮。
慕止修蹙了蹙眉,转身就出了房门,叶云翎把自己的衣服给宁古阿诺披在身上,外面太冷,宁古阿诺的房间离厨房又远,叶云翎便派人叫了赵威,自己在一旁生火。
赵威来了以后,叶云翎已经烧上了水,把宁古阿诺交代给他,便去找谢听白了,她得问问什么情况,按理说谢听白不会这么对女孩子的。
叶云翎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谢听白屋里的争吵声:“你是个男人,就这点担当吗?宁古阿诺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你呢?放着她在厨房发烧,不闻不问?”慕止修向来讨厌那些恋爱中不负责任,让女子饱受煎熬的男人。
而这次与叶云翎经历生死,他更多的自责,也因而更加憎恶这类人。谢听白向来不是个吃亏的主,况且他们也没谈恋爱,自然不乐意了:“她心扑在什么地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谢听白说到这儿就顿住了,本以为会脱口而出叶云翎的名字,但话到嘴边,却犹豫了。
为了挽回尊严,谢听白继续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云翎被抓到安王府是为了谁?她身处险境,怎么不见你来救?”
“住口!”叶云翎在谢听白再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出声阻止,但谢听白还是说完才住了口。
慕止修无可辩驳,也不想辩驳,叶云翎岂会不知他心中所想,盯着慕止修,郑重道:“修,我们现在都安然无恙,我所求仅此而已,旁的不要多想,况且我从未怪过你。”
慕止修点点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叶云翎又道:“阿诺还在厨房,赵威也在哪儿,你过去看看吧,我和小白单独谈谈。”
慕止修瞥了谢听白一眼:“他的人一会
儿让他自己照看去,我还要照顾我家娘子。”慕止修就是故意的,说完还瑟地看了一眼谢听白。
叶云翎自然没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娇羞道:“谁是你娘子了!”慕止修说着便趁其不备在叶云翎的唇上轻啄了一口:“迟早都是。”说完便潇洒而去。
叶云翎气恼地跺了下脚,想起谢听白还在,便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说起了正事:“小白,你真的喜欢我吗?”
叶云翎的样子不像在说笑,谢听白懵了一下,确定的点点头,叶云翎摇摇头:“说话,告诉我,你爱我吗?”
谢听白眼神有些躲闪,喉结动了动:“我,我喜欢你,我爱你。”开口以后才发现,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叶云翎点点,坐在凳子上,闭了眼,仰起头,说道:“好,既然喜欢我,也爱我,那就吻我。”
谢听白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不应该是自己最想做的吗?可到了现在,自己怎么反倒犹豫起来了。
叶云翎笃定谢听白不会吻上来,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说,她带兵惯了,行事作风也颇有军队的风格,她认为这样逼迫的方式,是让谢听白看清楚自己的心的最好方法。
“你不是喜欢我吗?像修一样吻我,这是恋人之间最常见的互动。”叶云翎没有睁眼再次出声。
谢听白这次缓缓挪动脚步,在叶云翎身前半臂距离停下,看着叶云翎的样子,心里却有着担忧她发烧了吗?
谢听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摇摇头,看着叶云翎微微勾起的唇瓣,缓缓附身,就在最后两指的距离,谢听白停下了动作。
叶云翎能感觉到他局促的呼吸,停了片刻,谢听白就猛地站起来退后几步。
叶云翎这次也不逼他,睁开眼站了起来,拍了拍谢听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白,我很少和你讨论情爱这些东西,一则是我也粗枝大叶不明所以,二则是我以为你能看得清自己的心。”
谢听白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叶云翎又道:“刚才我给你了机会,但你犹豫了,你告诉我,你在犹豫什么?”
谢听白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什么,叶云翎也不指望他说什么,继续道:“小白,你对我的不是爱,只是依赖,从前我是你口中的哥,现在,我是你姐,你觉得有我在你会很安心,但一定不会觉得甜蜜,不会眼里心里都是我。”
“你的心里,早就住进她了吧,她还在发烧,好好想想自己的心意,做出你自己的选择。”谢听白不是个笨人,叶云翎点到为止,便起身出了房门。
一出门叶云翎就被慕止修按在墙上,慕止修明显吃醋了:“娘子,你竟然问他爱不爱你,还让他吻你?”
叶云翎偏过头想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却被慕止修强势控住看着他自己,叶云翎只得辩解:“我那是知道他一定不会这么做,我才敢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他还不是了如指掌。”
叶云翎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个大嘴巴子,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不是在点火吗?果然慕止修炸毛了:“娘子是在向为夫强调你们青梅竹马吗?”
叶云翎的唇瓣刚张了张,就被慕止修霸道地封住,疯狂而肆意地掠夺她唇齿间的味道,直到叶云翎有些喘不过气,慕止修才堪堪放过她。
谢听白刚好急匆匆踏出门看到这一幕,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叶云翎的脸颊绯红,慕止修的耳垂也是红红的,不知是天气太冷冻的,还是害羞了。
谢听白
是去找宁古阿诺的,解决了这桩事,叶云翎也难得轻松,一连几天都与慕止修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还有两日他们就要成婚了,慕止修本想让赵威喝完他们的喜酒再走,但隐月山庄有事急召,慕止修叶云翎两个病号也基本无碍了,赵威也就没有多留,启程回去了。
临行前,月音给了他一枚令牌,让他转交蔺远,金牌上隐隐透着一个“禁”字。
谢听白在漫长的追妻路上可谓是状况百出,虽然宁古阿诺不是个小心眼的人,误会解释清楚了也便原谅了谢听白,但谢听白“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什么都不懂,所以院子里随时能看到他被追着打的风景。
婚期将近,玉锦轩仿佛与世隔绝,外面的一切纷扰都与这里无关,包括明日秦王府上下就会替叶云翎抵命的事。
但叶云翎何其聪慧,从那日出门之后,外界的消息叶云翎就了如指掌,明日是自己的婚期,也是秦王府上下替她偿命的日子。
这一天叶云翎都恍恍惚惚的,慕止修忙着布置成婚事宜,只当是叶云翎高兴傻了,或是明天成婚心里有些不真实。
叶云翎心中早就有了打算,她不会让秦王府的人因为她而送命,既然墨睿轩敢放出这样的消息,那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只有这样,才能防止墨睿轩出尔反尔,才能救得了秦王府上下。但明日是她成婚的日子啊,她多么想成为他的娘子,多想和他就这样老去。
入夜,慕止修把叶云翎揽在怀里,疲惫地闭着眼,面上和声音却是难掩的兴奋:“阿翎,明日你就是我的娘子了,我是你的夫君,生生世世,我都只照顾你一个。”
夜色掩映下,叶云翎无声落泪,慕止修声声唤着阿翎,直至入睡。
第二日天还没亮,二人就在月音的催促下起床了,叶云翎在婆子的照顾下开始梳妆,慕止修也因婚前新郎新娘不能在一处为由带去了别处准备。
叶云翎心中计算着,还有七个时辰就是午时,秦王府上下就会被带去刑场斩首,她心中天人交战,怎一个矛盾了得。
嫁衣太过繁复,加之新娘的装扮又要十分精致,又有许多礼仪,等全部弄好以后,已经过去六个多时辰了,叶云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近几日以来,最真心的笑容:修,不要怪我的不告而别,我不能抛下那些无辜的人,你爱的人,也一定不是让他人替死,变得自私的我。
叶云翎抬眸看向给她梳妆的婆子,问道:“姑姑能否把发冠也给我戴上。”
婆子看了看华贵好看却一定不轻的发冠:“吉时还有一段时间,姑娘现在就要戴吗?”叶云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点点头,不论在哪儿,她都要穿上这身嫁衣,与修成婚。
婆子只当是叶云翎新婚嫁人心里期待,笑着便戴上了:“姑娘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的了。”说罢便出了房门,做其他事了。
叶云翎勾唇浅笑,解下那枚随身的玉佩,便提着裙摆,借口要为慕止修准备礼物,支开了所有人,偷偷出了玉锦轩,直奔刑场而去。
墨发之上步摇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淹没在嘈杂的人声和惊叹当中,美艳的新娘拎着裙摆直奔刑场而去,面上没有女儿家的娇羞和胆怯,有的是决绝和淡然。
午时将近,行刑官陈卓看了看没有叶云翎的身影,心中冷哼:缩头乌龟。便抛下了行刑令:“时辰已到,行刑!”
明晃晃的大刀就要挥舞而下,无情地收割生命。也就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阵躁动。
第八十五章 浴火而来
叶云翎一袭嫁衣如霞,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陈卓,一步一步地走上刑台:“我就是女扮男装,安沙场,平四境的统帅叶云翎;也是功高震主,欲被杀之后快的秦王叶云翎,更是你们口中不顾百姓,罔顾忠义的叛贼叶云翎!”
此时的叶云翎,骄傲而狂妄,她不惧于一桶一桶的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她不惧于承认所有的欲加之罪,更不惧生死,她像极了涅而生,浴火而来的凤凰,耀眼夺目,让人不敢逼视。
所有人都安静了,在场官兵本该将叶云翎绑了拿下,但却都不约而同的围在刑场周围一动不动,像在守卫叶云翎一般。
如同王者一般的的叶云翎环视一周,看了看时间,眸中闪出神采,掩盖了深层的落寞:“十年,不论是先秦王,亦或是我,还有千千万万的将士,醉卧沙场,马革裹尸,所求不是任何人的感恩戴德,只求天下安定,岁月静好,我们问心无愧。”
叶云翎嫁衣翻飞,发间的金冠随风摇曳,给这个剑弩拔张的环境加了几分灵动:“今日种种,我不欲辩解,只觉荒唐!今日我出现在此,望我皇信守诺言,放了秦王府这一干无辜人等,余下的,包括我的名,任君拿取。”这就是叶云翎今日才来的原因,只有在天下百姓面前释放秦王府的人,墨睿轩兄弟以后再对他们下手才会有所顾忌,叶云翎从不相信墨睿轩、墨睿尘会好心放过这些人。
说完,叶云翎沉默了,百姓沉默了,官兵沉默了。叶云翎整理了仪容,面上绽出一个动人的笑容,自言自语道:“父王,母妃,女儿嫁人了。”说完深深一躬,口中喃喃,“一拜天地。”
官兵不自觉站的笔直,百姓对台上这个他们曾经的神,肃然起敬。却唯独她眼角滑落的泪水,无人看到。
“师父。”这一声是她对月音说的,她既嫁给慕止修,月音便也是她的师父同样一礼:“二拜高堂。”
随后转过身,仿佛慕止修就在身旁:“夫妻对拜。”这一次,叶云翎躬身一礼,久久没有站起身来,眸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低声啜泣着。
但等叶云翎再站起来以后,除了微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外,叶云翎再无其他异常,宫里来的传旨公公尖锐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叶云翎转过身,一袭嫁衣跪倒,百姓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倒下了。公公传来的是口谕,释放秦王府无辜人等,而叛首叶云翎斩立决。
叶云翎抬眸笑得妖艳,没有起身:“臣领旨。”今日她无法逃,也不能逃,秦王府数十条无辜人的性命她不能弃之不顾。
一语激起千层浪,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道:“我不相信秦王会做出那些事,十年来,秦王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大家说是不是?”
人群开始议论:“是呀,秦王是个女儿身,却在边疆奔走了十年之久。”
“你说秦王想谋反的早就动手了吧,何必等到现在?”
“你看秦王满身正气,怎么会像朝廷说的那样十恶不赦?”
……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着:“饶秦王死罪,饶秦王死罪!”
这个场面,不仅
仅是陈卓、墨睿轩,就连叶云翎也没想到。此时的叶云翎心里竟有暖意流过,原来自己十年的守护,他们都明白,自己死而无憾,只是末世危机的解决之法,终究没有找到。
陈卓拍了数次惊堂木也无济于事,百姓的情绪越来越高涨,陈卓只得再派人回去请命。最终变为压入死牢,择日再议。
叶云翎嫁衣之下戴上了手铐脚链,项上也拷上了重枷,被官兵压上了囚车。
“云翎”慕止修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云翎脚下一顿,回头便看见了她要成婚之人,许是月音怕他也被牵连,给他披了斗篷,隐约看得见里面的嫁衣。
“我爱你。”叶云翎无声的做了口型,慕止修想冲上去救下她,却被月音全力拦着,便拦边对叶云翎比口型:“坚持住,等我们。”
谢听白则被云弋和宁古阿诺拦在玉锦轩,他们两个身份特殊,不能轻易暴露在人前,不然不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叶云翎上了囚车,慕止修眼中那抹夺目的鲜红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才怔在原地,木讷地跟着月音离开。
入夜,慕止修犹豫再三敲响了月音的房门,他已经恢复了,他明白,阿翎还在等着他。
月音坐在书桌前,仿佛就是在等他一般,见他进来搁下笔:“想清楚了?”慕止修有过一瞬的惊讶,便了然了,点点头,自己的心思。何事瞒得过师父。
慕止修见月音不说话,以为他不支持,急忙道:“师父,我知道你不喜欢阿翎,但她是我今日娶回来的娘子,她现在有难,我不能不救。”
月音噗嗤一声就笑了,原来自己在慕止修心里就是个顽固老头,不喜欢自己的徒媳妇儿,是不是还得想方设法的为难:“你个混小子,为师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
慕止修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轻咳了两声,月音知道自家徒弟脸皮薄,便不再打趣:“为师既同意你娶她,便已经认可她了,我月音的徒媳妇,怎么能被旁的人欺负了去。”
慕止修听完,喜出望外:“那师父同意了!?我这就回去准备,连夜离开。”说完就要走。月音无奈摇摇头:“修儿,注意安全。”
月音早就在发现叶云翎失踪的那一刻就猜到了经过,也是那时他就开始安排让慕止修重返连沧,带兵进攻渊宁,若渊宁不想亡国,那只能冒险再用叶云翎。若渊宁负隅顽抗,慕止修也大可灭了渊宁,救出叶云翎。
别问慕止修哪儿来那么大底气,因为月音启动了在连沧的所有暗桩,这次他的计划不止救出叶云翎这么简单。
等他确定真正确定叶云翎的身份,那这个计划也就该正式实施了:是谁的,终究是谁的,即使你蛮横无理的鸠占鹊巢百年,也不过是匆匆过客,主人永远是主人。
第二天月音通过特殊渠道广发信号,他当年跟随先秦王慕淮多年,深的信任,便知慕淮有一套自己的暗语,不知道的人只当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知道的却会解出其中的意思。
而月音所发,意为三日后,玉锦轩一聚。玉锦轩有无心阁在,说话不必小心,而且玉锦轩作为酒楼,人来
人往既正常也也好隐藏。
第三日,月音早早就等在了玉锦轩,以谭巍为首的九名老将,在见月音的第一眼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快就认出了他:“月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我猜就是你召集我们的,现在除了你,没有人知道这些暗语了。”
月音也有些激动,家国巨变,晃眼近二十年过去了,还能聚在一起,谈何容易?月音起身斟满了酒:“月音回来晚了,自罚三杯!”说完一连三杯。
旧友相逢的喜悦也掩盖不住他们对叶云翎的担忧,谭巍开口道:“月公子,你可识得渊宁现在的秦王叶云翎?”
月音点点头,问道:“她可是文夏皇族?”酒桌饭桌上,叶云翎的身份彻底揭开面纱,酒过七旬,月音举杯:“将军们,一切尽在酒中!”
众将举杯:“召之必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一盘大棋,就在今日这顿酒后,陆续铺开。
月音觉得是时候告诉慕止修真相了,很快休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去。
而慕止修在第二日下午终于回了连沧,还没进帅府,就被皇帝赫连瑞景召了去:“慕帅,先前朕体恤你辛苦操劳,放了你这么久的假,可歇好了?”
慕止修抱拳道:“多谢皇上挂怀,臣随时听命。”
赫连瑞景点点头,看了看面前的圣旨,笑着让小太监递给他,慕止修展开一看便愣住了,竟是一道给他和赫连娇赐婚的圣旨。
看着明显错愕的慕止修,赫连瑞景轻咳了两声:“朕知渊宁近日多事之秋,墨睿轩和叶云翎反目,这让朕也很害怕。”
慕止修正要说话,就被赫连瑞景制止:“朕知道,你此次回来于公于私,都是要出兵渊宁,朕给你五十万军队,当做娇儿的嫁妆,你们过几日便先订婚,待日后以渊宁为聘,你便是朕名正言顺的驸马!”
说着,赫连瑞景走下来,现在慕止修面前,一副慈父的样子:“虽然损失你这样一位大将,朕十分痛心,但相比而言,子女的幸福才更让朕欣慰。”
慕止修在来的路上已经有禁城的人把连沧的情况和他汇报了。连沧在两个月前颁布律法:驸马不得执掌兵权和参议朝政,不得纳妾。
赫连瑞景真是好算计,用这样的手段逼迫自己,想必他与叶云翎的事情,赫连苍已经知道了,真是个老狐狸。慕止修只得咬牙应了这门亲,定亲仪式就在五日后,婚礼结束,他便领兵出征。
连沧上下一时欢腾,十里红妆,赫连娇虽不及赫连玉美貌,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慕止修更是多少人心里的白马王子,这样一对金童玉女,在赫连瑞景的有意助推之下,很快就传到了渊宁,还挖出了叶云翎与他的关系。
一时间,街头巷尾,酒楼茶肆,皇宫牢狱,无一不在讨论,有说慕止修背信弃义,有说二人早已暗通款曲,觊觎渊宁江山,众说纷纭、褒贬不一,其汹汹来势,饶是月音也措手不及。
死牢之中,叶云翎已经换上了囚服,嫁衣在一旁宝贝地放着。狱卒指指点点,低声交谈:“其实她也挺可怜,新婚就进了死牢,新郎又另娶美娇娘。”叶云翎蹙了蹙眉,隐隐听到一些,心中一颤!
第八十六章 以德报怨,以何报德?
叶云翎本是懒散地靠坐在一旁,听到狱卒的话,皱了皱眉,心中暗道:真是拙劣的谎言。
叶云翎与慕止修经历了数次生死,早已对他深信不疑,若非亲眼所见,她永远不会相信,慕止修会背叛她,另娶新人。
那一天在刑场的话,虽说是发自肺腑,却也是有意为之,历代君王无不重视民心,顺应民意,在当时的情景下,自己的话最能激发百姓的情怀,从而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只要百姓请命,墨睿轩便不能强杀自己,否则是变相承认他因忌惮而网纱忠臣良将的事实。
从现在的情况分析,只要自己不承认,又无更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身上的强加之罪,墨睿轩便不能把自己再次推上刑台。
叶云翎在墙上刻着横杠来记日,已经三天过去了,各方势力都没有丝毫动静,叶云翎仿佛被遗忘在死牢,不会再被人想起或是理会了。
叶云翎从小畏寒,只得将地上不怎么多的茅草盖了一部分在身上,一部分垫在身下,又用薄薄的被子把自己裹住,才勉强抵御,她倒也不矫情,该吃吃,该睡睡,一有时间就开始梳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为自己筹谋。
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万岁的呼声,叶云翎淡淡抬了抬眸子,又紧了紧被子:终于来了吗?
墨睿轩褪了朝服,换了一身墨色的五爪龙袍,一言不发,身后还跟着柳江,柳江娇媚地倚着墨睿轩:“皇上,您这样带臣妾来收拾她,传出去,会不会说臣妾狐媚惑主,残害忠良呀?”
墨睿轩转头冷冷地甩了狱卒一记眼刀子,狱卒急忙跪倒:“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柳江掩唇轻笑:“那最好,今日本宫与皇上来此,你半个字都不许透露,也不许当着皇上的面说,否则”柳江的话威胁意味十足。
叶云翎若还发现不了异常,那就枉为战神了。但有狱卒在,她也没有过多表现。待整个牢房只剩下他们三人时,柳江和墨睿轩均单膝跪地:“属下参见阁主。”墨睿轩是一个极似柳江的女声。
叶云翎紧紧裹着被子,点点头,没有过多惊讶,李伯向她袒露身份时就说过柳江的身份,她已经猜出来墨睿轩便是柳江身边的无面假扮的了。
柳江看着只露出头的叶云翎,竟生出一种摸摸头的想法。叶云翎的头发简单的绾着,不少碎发让她显得有些凌乱,这般坐在角落,狼狈落魄,叶云翎却偏偏给人一种安之若素的淡然。
“阁主,您现在的处境过于敏感,除此法很难进来,无法给阁主送些御寒物品,请阁主恕罪!”说完再次单膝跪地请罪。
叶云翎这才伸出手,摆了摆,突然的寒气让她一个瑟缩:“无妨,此处你们不宜久留,长话短说。”
柳江凝重道:“早在一个月前,墨睿轩的身体就出现了问题,是墨睿尘下的手,他趁机就架空了墨睿轩,但他身体残疾,不能继承大统,才会一直把墨睿轩放在台前,他在幕后操纵
一切。”
叶云翎对此还真的不知道,墨睿尘心机之深,她也不得不叹服,柳江顿了顿继续道:“墨睿轩对您还是有情感在的,他不忍对您赶尽杀绝,时常与墨睿尘起争执,但螳臂当车,他能做的只有刑场上救下您的圣旨了。”
叶云翎蹙了蹙眉,她明白柳江的说这话的意思,她真替柳江不值,不管墨睿轩现在有多专情,也无法抹去他曾经三宫六院,妻妾成群的背叛,这是叶云翎永远无法接受的:“你说这些话,是想让本主救他?还是想让本主对他感恩戴德,然后冰释前嫌?”
叶云翎确实怒了,既是怒柳江在爱情里的盲目和卑微,也怒墨睿轩的薄情,他何德何能,被这样一个女子深爱。
其实若说卑微,她叶云翎对爱情又何尝不是呢?而她幸运的是,她所爱的男人会把卑微到尘埃里的她呵护在掌心端详。
柳江也察觉了叶云翎情绪,落寞低头,但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双膝跪地:“属下斗胆,请阁主救救他,他可以放弃皇位,放弃一切,只求您救他!”无心阁的人与她说过,阁主虽御下严格,但对忠心的下属很好,她相信,只要叶云翎愿意,墨睿轩便能得一线生机。
叶云翎突然笑了,从头到尾她都窝在被子里一动没动,此刻稍微动了动身子:“柳江,你哪儿来的自信,本主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竟让本主救他?该是本主求他救我吧。”
叶云翎话音一落,柳江便拜伏在地上,叶云翎看了看叹息道:“本主不是圣母,若今日救他,以德报怨,那当以何报德?况且本主还命在朝夕,黄泉路上,有个开路的也好。”
柳江心如死灰,抬眸看了看叶云翎,她说的自己无从反驳:“是属下思虑不周,属下告退。”
叶云翎点点头,柳江调整了心绪,恢复了那个娇媚的玉妃,刚出牢门,就听得叶云翎道:“若他肯放弃现在的一切,就去找李伯,他会带你们出宫,至于他体内的毒,只能看他的命数了。”说完,柳江的发间多了一枚金簪,柳江回头只看见叶云翎正在缩手。
叶云翎经历过两世情感别离,她知道这种痛,最后关头,在爱情上,她还是让步了。看着离开的柳江,叶云翎呆呆地想:修,你在做什么呢?若我真的难逃此劫,你就忘了我,你那么好看,一定会有好姑娘真心待你的。
这一天的晚上格外的冷,叶云翎蜷缩在墙角,嘴唇冻的发紫,风声呼啸,叶云翎只能用睡觉来降低自己对寒冷的敏感,希望夜快一点过去。
睡梦中她梦到了那次被赈灾遇险,不同的是,她梦见慕止修没有来救她,而是在另一边拥软香入怀,好不逍遥。
“殿下,殿下,醒醒啊殿下。”叶云翎觉得似乎没那么冷了,耳边还有人叫自己。叶云翎凭着超强的毅力才把眼皮睁开,入眼的是一个狱卒,自己还在牢房里,身上还多了一床厚厚的棉被。
狱卒看叶云翎醒了,连忙倒了杯热水拿
过来:“殿下,你喝一点,外面下雪了,牢房阴潮,难免冷的厉害,这是我哥和嫂子亲手做的棉被,还有这些吃的,都可以御寒。”边说边忙上忙下地照顾叶云翎。
叶云翎喝了点热水,稍微缓过劲儿来:“谢谢你,若我还能出去,必报你杯水之恩,只是不知恩人姓名?”说罢,双手捂住被子,感受着自手心传来的暖意。
狱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殿下客气了,我叫童真,我哥是童话,就是童话的那个童话,殿下还记得吗?”见叶云翎正会想着,童真又补充道,“黑龙寨,殿下还写了信让他们来京都找秦王。”
叶云翎这下想起来了,一同想起来的还有慕止修,一时间,叶云翎眼神旷远,好一会儿才回复正常。原来童话本就有几分真才实学,倒也算个人才,谢听白便让他跟了楚煜城,现在混的也算小有名气。
童言在两年前就因为家境不好,恰逢朝廷征兵,奔着军饷来了京都,最后机缘巧合之下成了死囚房的狱卒,前几日他刚好休假,直到今日才有机会送来这些东西。
叶云翎又吃了些童言带来的饭菜,身体暖和了不少,又和童言随意聊了一会儿家常,童言还得巡视,便不多耽搁,临走前感慨道:“殿下,我第一次见你这洒脱的死囚犯,我觉得,你一定死不了!”
叶云翎也回以一笑,童话、童言,真是好名字。
第二天上午,叶云翎百无聊赖地晒着从细小的铁栏窗户挤进来的丝缕太阳。与此同时,墨睿尘正坐在御书房,俨然一副九五之尊的模样。
“去准备一壶好酒给秦王殿下送去,还有这份贺呈,就说是连沧慕止修因觉自己与秦王惺惺相惜,为庆祝自己大婚,特地派人送来的喜酒。”墨睿尘阴毒地说着,他就是要让叶云翎身心都饱受煎熬。
怎知叶云翎看了看这些东西,淡淡地吐出一句话:“你的话,本王一个字都不信。”说完还笑了笑,看了看酒壶,便倒了一杯要一饮而尽。
“殿下不要!”童言正带了饭菜过来,想着与叶云翎喝几杯,虽然她是女儿身,但战神秦王在人们心中留下的痕迹太深,童言就没把她当女的。
童言一把扔掉饭盒,就打翻了叶云翎端起来的酒杯,酒洒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沾了酒的地方很快变成黑色。
童言脸色惨白,被押在一旁,叶云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也是在变相地保护他。
“不知这是何意?想让我死的,又是谁?”叶云翎盯着来送酒的人,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质问道。
来人见事情败露,一挥手,便上来几个人从后面压住叶云翎,另外几个人作势就要强行灌酒。童言见状几下挣扎开就要来护着叶云翎,却再次被拉回去摁在地上。
眼见酒杯已经到了脸前,叶云翎胡乱地摆头,正要蓄力反抗,就听见墨睿轩的怒喝传来:“都给朕住手!”这次是真的皇帝墨睿轩。
第八十七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墨睿轩身着明黄色龙袍,威严而来,几个小太监明显是墨睿尘的人,已经不把墨睿轩放在眼里了。
手下的动作不过是停了一下,就无视了墨睿轩继续灌酒。墨睿轩胆小怕事没有主见,今日却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抽出自己随身的佩剑,直接斩了面前的小太监。
“违者,杀无赦!”在场的人这才注意到墨睿轩今日竟是佩剑了,鲜血顺着墨睿轩的剑尖叮叮地滴落在地上,脸上也星星点点地溅上了血。
墨睿轩抬头看向还押着叶云翎的两个太监,缓缓抬起剑,两个小太监早已被吓得匍匐在地上,剑尖缓缓移动,转向已经吓呆了的押着童言的两个人。
直到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墨睿轩才沉声道:“朕还尚未给秦王定罪,谁许你们如此无礼!?真是好大的胆子!”
叶云翎稍稍收了握在手中的药丸,有些不明所以,墨睿轩怎么想来救自己了?还不待她细想,墨睿轩就走到了她身前:“朕的战神,让你受委屈了!”说完竟是对着叶云翎鞠了一躬。
叶云翎脑海中不自觉飘出来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被自己的想法也吓了一跳,连忙也回礼扶起墨睿轩。
“装死。”就在叶云翎弯腰扶着的时候,墨睿轩快而轻地飘出来两个字,若不是叶云翎自信自己的耳力,都要觉得是自己幻听了。
墨睿轩抬头就看到了叶云翎眼底的疑惑,转头便唤道:“御医,来给秦王看看,方才可有被这些畜牲灌进了毒药。”
叶云翎这才注意到一直安静的被称为御医的人,正是童话了,怪不得方才墨睿轩要连童言一起救下来,不过这个童话,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童话依言上前,叶云翎突然身体抽搐,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的酒壶上,旁人还没来得及看到它本来的颜色,就已经变成了黑色,仿佛这才是本色。
童话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叶云翎,三指搭上了叶云翎手腕的寸关尺,左右各摸了脉搏,又探了鼻息。
随后把叶云翎轻轻放下,起身行礼道:“回禀皇上,毒物药性太烈,殿下已经气绝。”
童言听到这儿,突然双目发红,操起手边的家伙就朝着那一群跪伏着的人冲过去,墨睿轩眼疾手快,让人拦住了他,才没造成更大的乱子。
神色哀凄地看了一眼嘴角还挂着血迹的叶云翎,痛声道:“秦王女扮男装,是乃欺君,本应革其爵位,株连九族,但念其一生为国,戍守边疆十余年,功在千秋,遂留其全尸,以马革相裹,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吧。”
说完看向童言:“狱卒童言君前失忆,遂除其职位,回家去吧。”童言此刻已经安抚下来了,童话偏过头轻轻摇头,童言只得谢恩。
墨睿轩说到这儿,一把扔掉手中的剑,摆了摆手,边有人上前马革裹尸,抬起了叶云翎。童言已经被卸了职,便自觉跟在后面出去。
另一边后宫里却是鸡飞狗跳,墨睿轩平日里都是被软禁在柳江
这里的,今日却是没了身影,墨睿尘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便在后宫搜查,此刻正在柳江这里。
墨睿尘坐在轮椅上,出入都是皇帝才有的规制,柳江却视若无睹,站在当地不肯下跪:“不知殿下擅入后宫是何意?”
墨睿尘冷笑一声,便有左右把柳江押在了墨睿尘脚边跪下,柳江一个女子,哪儿来的力量反抗,只得不服地盯着墨睿尘,墨睿尘两指掐住柳江的下颌骨,微微向上提起:“你别给本王装,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老实交代墨睿轩的下落。”
柳江被掐着下颌骨,说话极其困难,只支吾道:“皇上的行踪,我怎么会清楚。”
墨睿尘笑着道:“好。”下一秒就变了脸,掐着下颌骨的手猛的一扇,柳江的脸颊便出现了一个通红的掌印,嘴角渗出丝丝血迹,歪倒在地上,墨睿尘低头再问道:“本王再问你一次,墨睿轩,在哪儿?”
柳江双目通红,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墨睿尘点点头,靠在轮椅上:“好得很。”
随后拍了拍手,应声进来两个男人,墨睿轩如同恶魔一般吐出三个字:“扒了她。”说完,就双手环抱在胸前,噙着笑意,淡淡地看着。
两个男人看了看地上的柳江,柳江在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害怕地往后躲,但她又能躲到哪儿去。两个男人嘿嘿一笑,便冲上去摁住柳江,粗鲁地撤开外衣,冬天本就穿的多,倒还没裸露出皮肤。
平日里柳江对宫里的奴才丫鬟都很好,此时纷纷冲上去护着柳江,柳江头发凌乱地瑟缩在后面。
墨睿尘再次道:“你知道怎么能让本王停下来。”柳江不住的摇头,眼神却是难掩的恐惧。
墨睿尘耸耸肩,示意他们继续。都是些深宫女子,如何能抵得过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不过几下,就都被甩在了一旁,柳江身后是粗大的柱子,已经退无可退。
“刺啦”柳江袖子被一把扯开,露出了如凝脂一般的皮肤,吹弹可破。这更激发了这两个男人的色心。男人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唾沫,手下的动作更加卖力。
又是几下,柳江的红肚兜就已经出现在人们面前,柳江的思维已经完全混乱了,她不断重复着:“不要,不要……”
小丫鬟们见状,扑的更凶了,除了几个被控制住的,都再次冲了过来,用身体把柳江护住。
墨睿尘适时开口:“还不愿意说吗?”柳江似乎没有听到问话,神情呆滞,喃喃着不要两个字。墨睿尘像看一个死人一般:“继续。”
眼见那些恶魔又要冲过来,柳江身边的一等丫鬟碧玉跪在地上:“殿下,奴婢知道,奴婢说好不好,求您饶了娘娘吧。”碧玉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墨睿尘这才退下了那两个人:“早说不就好了,你家娘娘也不用受这么多苦。”
墨睿轩为防止消息败露,当场斩了那几个太监,便带着叶云翎匆匆离开,还没走出大牢,就碰上了闻讯而来的墨睿尘,身后还跟
着一大批官兵。
墨睿尘阴沉地看了看面前的一票人马,最后定在墨睿轩的身上,坐在轮椅上敷衍地抱了抱拳道:“臣弟见过皇上,不知皇上这是何意?”语气当中完全没有该有的尊重。
马革裹着的叶云翎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其实根本没事,不说那个酒根本没灌进去,即使灌进去,她也没事,那口血还是她用内力愣逼出来的。
墨睿轩一改先前的懦弱,毫不退让,居高临下道:“朕做事,还需要向安王殿下汇报吗?朕的皇弟?”
墨睿尘没想到墨睿轩会顶撞自己,恶狠狠地瞪着他,最后仰头切齿道:“好皇兄,你是忘了你的身体情况了吗?”
墨睿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安王殿下,你真以为就凭一点拿不上台面的药,就能让朕甘心做一个傀儡了吗?”说完,亮出玉玺,对着在场所有的官兵道,“把安王给朕拿下!”
墨睿尘好整以暇地看着墨睿轩,在场之人竟无一人动作,墨睿尘摊摊手:“怎么样,我的好皇兄,皇帝做到这个地步,也是不容易啊。”说完,抬手勾了勾手指,便有人上前押住了墨睿轩。
墨睿尘转了转轮椅,来到墨睿轩面前,费力地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平视墨睿轩,身后的人见状,上前本欲扶他,却被墨睿尘喝止:“滚开!本王不用扶!”
最终勉强托着墨睿轩的肩膀站了起来,笑道:“皇兄,你若安心做一个傀儡,本王还能让你舒坦地过完下半辈子,但你偏偏要选这条路,就怪不得臣弟了。”
在墨睿轩选择冒险救叶云翎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局面,同样笑着把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握住:“皇弟,你看看你,站起来都得依靠朕才行,你说,一个残疾了的藩王,就是朕死了,他能登上这个位置吗?”说完一把甩开墨睿尘,就癫狂地大笑起来,墨睿尘被重新甩回轮椅,气的面色发白。
冷哼一声,就转动着轮椅往叶云翎处走,童话和童言交换了一下眼神,也不管童言领悟了没有,便几步上前挡住墨睿尘的路,同时吩咐道:“把叶云翎的尸体带回牢房,一会儿殿下亲自检验。”
童言懵懵地正在原地不动,猛然反应过来他哥的眼神,便半信半疑地跟着过去了。童话随后恭敬地跪地道:“微臣童话,参见殿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句万岁,让本来气急的墨睿尘心花怒放,当即大笑起来:“好好好,真是本王的好臣子!”说着还挑衅地看向墨睿轩。后者正不可置信地盯着童话。
童话对着他不屑一笑,随后恭敬地跪在墨睿尘身侧,墨睿尘微微侧耳,童话道:“殿下,叶云翎的尸体就在牢里,又跑不了,当务之急,是把墨睿轩的事解决了。”
童话对墨睿轩的不屑和鄙视让墨睿尘舒心地厉害,信任度也不由高了几分,微微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微臣以为,墨睿轩就地处决,再把罪名放在叶云翎身上,岂不是一举两得。”
说完退后两步,躬身道:“臣愿意动手!”
第八十八章 安夏公主旧臣重聚首
墨睿尘面上闪过一瞬的错愕,心中有了考量,点点头,示意身旁人把刀递给童话,童话接过刀的时候手心满是冷汗,强装镇定拎着刀走向墨睿轩:“墨睿轩,别怪我,识时务才能活的久。”
说完,闭上眼就挥起了刀,墨睿尘在最后一刻及时出声叫停,大刀停在了墨睿轩的脖颈旁。童话握着刀一动不敢动,只听墨睿尘悠悠开口:“不错,是个再造之才,可惜,缺谋略。墨睿轩现在还不能死,他死了,本王的傀儡就没了。”
童话这才僵硬地把刀扔在地上,转身恭敬道:“是,臣鲁莽了。”
墨睿轩被带回了柳江处,墨睿尘便进了牢房,叶云翎正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唇上毫无血色,隐隐还有乌青。
墨睿尘看着叶云翎,随口问童话:“方才是你诊断秦王气绝的?”童话看了看叶云翎的状态与方才大不相同,想必是按计划进行了,墨睿尘又带着御医,他也胡说不得,遂敛了眼神,跪地道:“臣有罪,臣其实不懂医术,是墨睿轩强行要求臣来此演戏的,但臣肯定,叶云翎喝入了那壶酒。”
墨睿尘听完,没有让他起身,又叫了信得过的几个御医,轮番检查,最终得出叶云翎确实气绝,而且体内有毒酒残留的结果。
这时,墨睿尘才让童话起了身:“叶云翎勾结连沧,意图谋反,已经畏罪自杀,扔乱葬岗吧。”
童话应是,转身颐指气使地吩咐道:“喂,董言,你去把她尸体扔了,不用再回来了。”童言愣了一下,随机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
墨睿尘就喜欢这样的人,鲁莽无脑,张狂显摆,再好控制不过了。也是这时,墨睿尘才注意到被叫董言的童言:“你是这儿的狱卒?怎么回事?”后半句是朝着童话问的。
童言因为方才的几次打斗挣扎,再加上两个人一文一武,气质天差地别,此刻竟没有一点儿亲兄弟的样子,童话看了看,开口道:“回殿下,此人名叫董言,臣刚来京城受过他不少刁难,现在正好,墨睿轩免了他的职,再让他去乱葬岗抛尸,也算泄愤了。”童话说着面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墨睿尘心中鄙视,嘴上却是赞扬,最后依旧让他回楚煜城身边,当自己的眼线。
一场风波看似就此平静,但其下暗潮涌动,只有当局者才知了。
童言拖着叶云翎一路来到乱葬岗,他知道他哥撇清关系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让自己能亲自送叶云翎到乱葬岗。他已经知道叶云翎等人的计划了。
那日柳江冒险来狱中,除了想让叶云翎救墨睿轩,也是为了给叶云翎送药,一种能让人在三个时辰内陷入一种假死状态,在这个时间里,任何诊断都和死人没有差别,但必须在三个时辰内服用解药,否则会真正死亡。
而这个药的作用,就是为今天这此行动做铺垫,本来打算故技重施,让无面易容,但墨睿轩得知叶云翎竟还愿意救他时,很容易就同意了计划,并答应配合,但他不会放弃这一切,不是这个皇位多么吸引人,而是一国之君,他不能临阵脱逃。
计划中假死药只是备用,若不出意外,墨睿轩很轻松就能把叶云翎带出来,若出了意外,那就所有人随机应变,把真真“死亡”的叶云翎丢在乱葬岗,月音和谢听白等人会在那儿接应。
童言带着“尸体”也没办法坐马车,而且太引人注目,只得背着叶云翎一路挑偏僻小路走,足足用了两个多时辰才到了乱葬岗。
月音大致估算了时间,就地给叶云翎用了解药,已经要来不及了。用过解药后,又在乱葬岗等到天黑,才把叶云翎抬上马车暗中回了玉锦轩。
服用解药后苏醒的时间在八到十二个时辰之间,据估计,叶云翎会在第二天的中午醒过来。
墨睿轩还没被押到柳江宫里,就听见了宫里的哭声,他心中一惊,几下挣扎开押着自己的人就跑进了宫里。
一进寝宫,就看见柳江发髻凌乱地裹着被子,瑟缩在床角啜泣,眼神里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散去,额角淤青,地上被撕扯下来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收拾,墨睿轩只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一拳砸上柱子:“这个混蛋!”随后心疼地坐在床边,对柳江伸出手:“江儿,我回来啦,不怕啊。”
墨睿轩刚碰住柳江,柳江就像触电一般向后猛地躲开,大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碧玉在一旁都急哭了:“皇上,娘娘一直都这样,谁都不让碰,若是逼得急了,她就自己拿头撞墙。”
墨睿轩表示自己知道,便摆摆手让她们都下去了。耐心地陪着柳江,直到傍晚,柳江似乎才缓过劲来,试探地叫道:“阿轩。”
墨睿轩突然惊喜地看向柳江:“江儿,我在,我是阿轩,你终于肯叫我阿轩了。”墨睿轩过于激动,吓得柳江又缩了缩。
“不怕,江儿,没事了,我回来了,不怕啊。”墨睿轩一遍遍柔声安抚着,柳江才终于肯让人碰了,墨睿轩抚着她的脊背:“不怕,不怕……”
本来柳江呼吸平稳,感觉都要睡着了,却突然抱着墨睿轩大哭起来,墨睿轩额头上渗出些冷汗,今日的解药,墨睿尘想必是不回给自己了。
但墨睿轩一动没动,紧紧搂着柳江,生怕她有丝毫的闪失。墨睿尘用药极狠,此刻的墨睿轩体内如同万蚁啃噬。
直到后半夜,柳江才终于睡了,墨睿轩轻轻把柳江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捂着胸口跑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夜太深,加上平时墨睿轩陪着柳江的时候,是不用人伺候的,所以门口并没人当差,任由墨睿轩倒着。
柳江睡了不一会儿又啜泣起来,而且感觉有丝丝凉风吹进来,闭眼摸了摸身旁,没有墨睿轩的身影,心中一慌,便起身点了灯去寻。
这才看见倒在门口的墨睿轩,即使昏迷,依旧皱着眉头,展示着身体正遭受的巨大的苦楚。柳江看了看天色快亮了,只要天一亮,就没事了。
柳江费劲地把墨睿轩扶在床上又亲自打
了睡照顾他:“阿轩,你若不是皇帝该多好,像最初相识那样,就是一对普通恋人。”
等墨睿轩醒来,柳江正趴在床棱上睡着。就这样反复两日,墨睿轩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柳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阿轩,我去求墨睿尘,求他给你解药。”说完柳江就要去找墨睿尘,不管墨睿尘要求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只要能给阿轩带回来解药,她都不在乎了。
墨睿轩急忙拉住柳江,露出手和老头子的手别无二样:“江儿,别去,他在等我亲自去求他,他休想!咳咳咳”墨睿轩情绪过于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
柳江连忙拿了帕子,又帮他顺气,泪水早就如断线的珍珠,不住地滑落。墨睿轩靠在柳江肩上,无力道:“江儿,还记得我带你回宫那天,送你的那副画像吗?”
墨睿轩气力不够,说说停停:“在画像后面,藏着一份空白的先皇遗旨,你就写,先皇严禁民间女子入宫,所以朕只能放你出宫,下午就走,有它在,没人敢拦你。”墨睿轩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就是拿来解药,怕也没有几天可活了。但是也不一定,墨睿尘用尽一切手段,也会给他吊着一口气的。
柳江心中已经有了打算,顺着墨睿轩的话点点头,待墨睿轩又沉沉地睡过去,才起身去寻那遗旨。
“原来你一开始就为我留下了后路。”柳江在这一刻,原谅他所有的背叛,因为自己至始至终,都是这个男人心里最柔软处的女人,自己还有什么渴求呢?柳江摊开圣旨,含笑写完,却是交给无面,设法带出宫去,交给阁主。
又去温了一壶酒,把腰间备好的白色粉末倒了进去,随后守在墨睿轩身边,仿佛要把他的眉眼都刻在心里,生生世世记住。
等墨睿轩再转醒,天已经快黑了,墨睿轩看到柳江还在,皱眉怒道:“你怎么还不走!你走,朕不想看见你!”说完就剧烈喘息着。
柳江连忙起身顺气,拿过酒壶,斟了两杯酒,柔声道:“江儿这就走,走之前,我们再喝一杯合欢酒,好吗?”
墨睿轩动了动唇,终是不忍拒绝,毕竟这是他唯一一个真爱的人呀,遂托着床角支愣起身子,柳江含泪带笑,温酒缓缓入喉。
酒杯双双砸落在地上,柳江软软地瘫在墨睿轩怀里,紧紧攥着墨睿轩的手,十指相扣,生死与共:“阿轩,我们可以去找我们的孩子了,对不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墨睿轩自眼角滑落的泪珠滴在柳江的额头:“对,你真傻。”
等墨睿尘晚上过来给墨睿轩吊命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们是笑着去了的。
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时,叶云翎正在玉锦轩的阁楼坐着,她中午就醒了,在这儿坐了一下午,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她都听到了。
原来修,真的另娶新人了,不知道赫连娇有自己漂亮吗?
就在叶云翎发呆的时候,月音已经召齐当年安夏国的那九名老将到了玉锦轩。
第八十九章 还天下一个真相
月音带着谭巍等九人来到叶云翎所在的阁楼门口,得了应允才进入,叶云翎见是月音,起身唤道:“见过月音先生。”月音听这称呼疑惑了一下,中午醒了还叫自己师父,这怎么又变了。
不过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怕是这孩子听到什么误会了。但当务之急不是这个,只见月音来到叶云翎面前,九名老将紧随其后。
月音双膝跪地,行以最标准的君臣礼:“臣月音,参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俯身拜倒,众将从之。
叶云翎有些迟疑,她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刚从丢了秦王的身份,成了阶下囚,这再一转眼,又捡了个公主的身份?
月音知道叶云翎会是这个反应,便把方才放在身旁的画卷打开,叶云翎瞳孔猛地一缩,画中看起来是一对夫妻,男的看样子是皇上,一袭明黄色龙袍站在一旁,笑得很是阳光,身侧坐着一名雍容的女子,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直达眼底。
男子一手在身侧垂着,一手随意地搭在女子肩上,头微微偏过去看着女子,看得出来,他们很幸福。
让叶云翎惊讶的不是这副画怎么样,而是这女子的容貌,与她自己,太像了。一个可怕的答案在叶云翎脑海中成型,她起身接过画卷,又扶起月音,道:“几位伯伯们也先起来吧,这个消息对云翎而言太过突然,云翎还想和月音先生请教一些问题。”
待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后,叶云翎将画卷放在一旁:“月音先生,你应该明白你接下来要讲的”叶云翎顿了顿,“姑且算是故事吧,我不会轻易相信。”
月音自然明白,所以在他确定要告诉叶云翎真象之后,就去了秦王府,彻头彻尾地把祠堂和叶淮的房间搜了一遍,这副画就是那时候找到的。一同找到的还有一副金锁,正面刻喜乐无忧,反面刻叶文夏。
月音把这个故事娓娓道来,最后从怀中拿出了金锁放在桌上,一同放下的还有柳江死前送出来的遗旨,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但这不是故事,这就是事实,我没有必要骗你。”
叶云翎呆呆地看着展开的画卷,旁边的金锁,月音走在门口,关门的时候留下一句话:“修儿娶她是为了出兵救你,还有他托我告诉你,拜堂的时候他也没有行礼,不算成婚。”说完,月音就关了门让叶云翎一个人静静了。
叶云翎的内心在见到那幅画的时候,其实内心对自己的身份就已经有所猜测,但她不愿相信,原来自己顶着猜忌和陷害,用命守护了十余年的疆土竟是两个盗贼的抢夺来的果实,而这果实的主人正是她的父母。
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春祭之后,父王都会让她在祠堂跪足两个时辰;为什么祠堂最上面会是两个无字灵牌;为什么父王改姓“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安夏国的公主
叶文夏。
叶云翎又端详了一会儿金锁。这才把视线放在遗旨上,展开一看,心中了然,叹道:“复国吗?”
这是柳江所发挥的最后价值。当年柳江接触墨睿轩,又何尝不是带着目的去的。她生来就是尘封者,或再蛰伏一生,或被唤醒,开始她的命运。
但她没想到,自己会真的爱上墨睿轩,深陷爱情的漩涡,再难抽身。墨睿轩到死都不知道这些,也或许是知道,却不明说罢了。不论怎样,柳江都在用生死相随,圆自己一个爱情的追求,也是为了赎罪。
等墨睿轩驾崩的消息传到连沧已经是叶云翎逃出后的三日了,赫连皇帝当即点了五十万精兵,派慕止修出征渊宁。
渊宁此时已经乱做了一团,若说之前是暗潮涌动,那现在就是明枪明箭了。墨睿轩一死,墨睿尘没了台前的傀儡,自己又是残疾之身,彻底与皇位绝缘,加之王皇后的母系也是将军出身,野心勃勃,皇位之争,就这样拉开序幕。
墨睿尘每每看见自己残了的腿,都恨不得把叶云翎挫骨扬灰!而叶云翎此时正悠闲的厉害,她已经决定复国,这是她作为安夏皇族唯一的血脉,应该担当的责任,也是因为现在的统治,根本不足以给百姓最安定的生活。
复国本是大事,但她身边有月音,还有先秦王纷扰在各个军队的老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了,几位老将都已经奔赴边疆,配合慕止修上演一场大戏,等边疆告急的消息传回京城的同时,月音会高调回归,把接下来的戏唱下去。
在这整个过程,叶云翎只有一件事,就是演好“已故”秦王的身份,换言之享受生活。
谢听白在这场大戏中的上场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便趁着空闲带上宁古阿诺回去见家长了。用谢南的话来说:“谢听白这个混小子可算是开窍了。”
谢听曼对这个又会武功又开朗的大嫂可不是一个满意就能形容的,天天缠着宁古阿诺教她武功,宁古阿诺还送了她一根软鞭。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这不正是他们一直以来所期待的生活吗?
月音等人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人影都见不着,叶云翎却闲的都快长草了,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按理说复国这种事,她最忙才对,现在却成了闲人一个。
就连楚煜城、童话几人也不得闲,周旋在朝廷瞬息万变的局势中,还得设法让争皇位的几派人相互消耗,以减少叶云翎回归的阻力。他们还不知叶云翎的身份,只当是叶云翎要以秦王的身份再次出现在所有人眼前,最后登上九五。
大约又过了五天,边疆战士严防死守,最终不敌落败的消息从边疆传回,如同平地惊雷,闹得人心惶惶。夺位之争更是让朝廷无暇东顾,但紧接着,另一记重磅炸弹再次让所有人呆滞。
因为一直以来被当做是墨睿尘
一派的童话,在这一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拿出了那份遗旨,上书秦王令出,天下之兵俯首听令。
秦王令是秦王历代相传的令牌,但从未排上过用场,也就无人见过了,自然也不知其是否真的存在。今日被以这样的方法再次提起,想必也是确有其物吧。
面对这份遗旨,墨睿尘等人自觉一致“对外”,声称秦王谋逆,畏罪自杀已是不争的事实,这份遗旨理当失效。
童话双手将遗旨举过头顶,毫不畏惧道:“秦王殿下是否谋反,又如何身亡,殿下应该最清楚不过了?现在又以这样的原因,来否定先皇遗旨,不知安王殿下是何居心!?”
墨睿尘当即大怒,一把拍上轮椅的把手:“放肆!叶云翎谋反天下皆知!”墨睿尘话还没说完,楚煜城就躬身打断:“天下皆知?那是建立在你们的巧舌如簧的陷害之下!你真当真相能就此掩埋吗?你真以为,你们那些肮脏的交易,能不被世人所知吗?愚蠢之至!”
以童话为首的楚煜城等人在朝堂舌战群雄,争执不休,他们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希望月音能顺利完成他的那一环,那才是最关键的一环。
朝堂唇枪舌战,另一边的军营里也不甚平静,禁城和无心阁联合,启动了所有的暗桩、眼线,在京都四处,包括军营大肆的传播这份遗旨的内容。谢听白此刻正严阵以待,他身穿叶云翎的蟒袍,戴上了叶云翎的面具,手持神秘的秦王令,等在城郊,只待月音那边儿的任务一完事儿,就会策马入军营,开始他的表演。
与童话兵分两路,同时行动的便是月音了,月音换上了一袭温润白衣,古琴背在身上。平日里松散惯了的头发也整齐地束起来,月音先生,风姿不减当年。
月音坐在人来人往最多的地方,缓缓奏起了琴,时而哀沉、时而激昂、时而冷酷、时而热烈,本还因为战事紧急有些忧虑的百姓,此刻都停下急匆匆的脚步,围在一起,沉浸在琴声当中。
“叮”琴声在一阵嗡鸣中戛然而止,七弦古琴只剩了六弦,断裂的一根卷曲着垂在一旁,月音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搭在琴上,闭着的眼这才睁开。
“这是月音先生!?就是那个传闻中拒绝了皇上入朝为相的邀请,甘愿隐居山林的那个?”
“我听说他当年在前朝时候,就是在集市弹琴,才被当时的权贵赏识的。”
围观的群众当然不乏禁城和无心阁的人带节奏,不消片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无一不在赞扬他。
事件的发展在月音计划的轨道内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他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又收了琴,这才抬了抬手,抱拳道:“在下月音,作为亡国旧臣,我本无颜苟活,还出现在这里,但我实不忍忠臣枉屈,百姓蒙骗,特来此想还天下百姓一个真相!还已故之人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