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还击的开端
影医侧过身子,将自己的容貌隐在阴影里,谢听白才撩开帘子从马车钻出去,还是那一袭红衣,妖艳、张狂、放肆。
“秦王征战四方,还没有哪个宵小敢对秦王不利,你的担心多余了。”谢听白随意的倚靠在马车上,两条腿悠然地耷拉在车板上,他的态度只代表了一句话小爷我不叼你的。
那人其实有些打退堂鼓,毕竟身份的差距就摆在那里,一点行差踏错都可能要了他的命。但报酬太过丰厚,只要这次把叶云翎拉下马,他就能走进京都,到时候日子还不是美滋滋的?
想到这儿,硬起脊背,这些场景他都预想过,当即接口道:“世子殿下,俗话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更何况秦王殿下不是受伤了吗?”
谢听白听到这儿,也感觉到了守城将领的态度坚决,极具威胁性的开口道:“这么说,你今天是一定要清查了?”
守城将领抱拳一礼:“请殿下体谅!”
说完上前就要撩开帘子,手还没触碰到车帘,就被极速飞出的一枚银针刺入了伸出的手臂上。由麻到痛不过一瞬,那位守城将领霎时满头大汗,一把就将银针拔出来扔到了地上,却没想到更痛了,只觉得胳膊要不是自己的了。
“求殿下开恩,饶过末将这一次吧!”守城将领从痛呼中吐出这句话,帘子后面毫无动静,谢听白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嘴角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求饶的声音不断响起,直到他痛到满地翻滚,这才的艰难跪在地上:“末将不该冒犯殿下,求殿下开恩,饶末将一命。”
他跪在地上汗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一只手臂锥心的痛,不过短短几息,他都觉得过去了很久。微微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安静的车帘,心底才明白了什么是绝望。若再给他一次机会,许他宰相之位他都不会再动心了。
但世上没有如果,其实就算有如果,在丰厚的回报面前,人性的缺点还是会让他做同样的选择,只因为那点几乎不存在的侥幸而去碰运气。
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车帘后又飞出一枚银针,同样的速度,同样的方式,却是不同的效果。
“这是还要清查吗?还是在等着本世子给你让路?”谢听白很是无辜和不解的声音响起,守城的小将连忙让开一条路。
叶云翎在进京都之前也终于赶了回来,又在影医要杀人的眼光的监督下,自己在内室处理了伤口。
叶云翎这边忙着回城,慕止修那边也没有闲着。
“止修哥哥,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你十四岁被道长送到皇宫,从小你就宠我护我,为什么现在对我却这么绝情?”赫连玉拉着慕止修的衣袖哭诉着,楚楚动人的眸子里早已蓄满了泪水,真是我见犹怜。
奈何慕止修丝毫不为所动,礼貌地把袖子抽出来,又淡淡地说:“公主,保护您是我当时身为臣子的职责。”慕止修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赫连玉,因为他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想法。
都说恋爱的女人智商为零,赫
连玉也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情深则乱,关注点总是特殊的很:“止修哥哥,你不娶我就是因为我们身份的差异吗?玉儿可以和父皇请旨,这根本不是问题。”
慕止修神色这才变了变,顿了片刻说道:“公主,请注意分寸,公主的肩上担着连沧一国的黎民百姓,担着皇室稳定的重任,我们已经在和亲的路上了,切莫再说出这样的话。”
赫连玉的情绪突然难以抑制,失声吼了出来:“又是家国,又是皇室,我就是一个工具吗?被你们当做礼物送给渊宁那个老男人,我也是人,我也有想追求的东西啊!”说完抑制不住的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乞求着慕止修“止修哥哥,带我走,我们远走高飞,玉儿什么都不要了,吃糠咽菜玉儿陪你走。
慕止修叹了口气,她说的又有什么错呢?但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也只能接受。素来冰冷的慕止修眼中暖了些许,又把赫连玉扶起来,正式而坚定地对着赫连玉说道:“公主,臣与您从未有过男女之情,还请公主不要有任何误会。且须知,上天是公平的,有得必有舍,从你出生得到锦衣玉食、尊荣生活的那一刻起,你就有了你该承担的东西。”
赫连玉眼中的光芒逐渐暗了下来:“得?舍?我得到的不过是心心算计、冰冷宫殿,却要舍去我一生的幸福,这哪里公平?你告诉我,哪里公平!?”赫连玉越说越激动,一把将桌子上的杯具打翻在地上,指着慕止修,情绪很不稳定地说道:“是你,不,是那个女人,如果没有她,你就会娶我,那现在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是她,是她害我这样,我要杀了她!杀了她!”说着,赫连玉竟大笑了起来。
慕止修看着这样的赫连玉,想到的却是叶羽,那几日她昏迷在府中不知生死,而他却陪在皇宫中另一个女人的身边。而她不知的是,若非皇上以她的性命要挟,他如何会乖乖待在皇宫。
也不知现在她在哪儿?自己不告而别在先,她不辞而别在后,这算是扯平了吗?赫连玉笑着,眼角却是泪水,见慕止修久久不言,心底的绝望升腾而起,扯出一个苦笑,便要转身离去。
“有一没二,你若敢伤她,我就敢杀你,日月林是第一次。”慕止修绝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赫连玉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帐篷。
一切,似乎不一样了。
等叶云翎进宫复旨时,正好碰上了被折腾的只剩一口气的江曹,听说是被判了流放。满身的伤也是因为途中被连沧的细作劫走,严刑拷问边疆布防,但江曹忠君爱国,死不松口,在剩一口气的时候被朝廷找到救了回来。
叶云翎走到殿阶下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说是皇上在殿内商讨要事,请秦王稍候片刻。圣旨要叶云翎回京后即刻面圣,叶云翎未曾耽误半刻,直奔皇宫而来,正赶上了午时,日头最毒的时候。
叶云翎站了大约半个时辰,才有人出来说皇上传她进去,但圣上尊贵,禁止披甲面圣,要求叶云翎卸甲进入。
谢听白一袭红衣,一双丹凤眼轻飘飘的看向拦着叶云翎的侍卫:“你确定你要栏秦王吗
?”
还不待侍卫说话,叶云翎摆摆手,竟动手开始卸甲,边卸边说:“不必为难他。”谢听白在一旁愤愤不平的低声道:“哥,他们这是摆明了羞辱你,你面圣何时卸过甲。”
叶云翎没有回话,将盔甲放在一旁,给了谢听白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就进了内殿。
“臣叶云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叶云翎单膝跪地,行礼呼道。
皇上墨睿轩竟亲自扶起叶云翎:“秦王辛苦了。”言罢,看了看卸甲的叶云翎,又瞪向小太监:“谁给你们的胆子,让秦王卸甲?”
小太监吓得立马跪地求饶请罪,叶云翎淡淡地看着这一出双簧,随后制止了小太监请罪,抱拳道:“皇上不必生气,他也是照章办事,臣明白。”
又说了一会儿边防情况,叶云翎便回府了。
“放出消息说秦王卸甲面圣,另外密切关注界令杀令的去向,如果有朝廷的人下手,那就帮他们一把。”叶云翎在书房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一旁的谢听白愣了愣,在一旁不服气地问道:“哥,连沧的和亲队伍就要到了,这个时候放出消息,不是贬低自己,抬高他了么?那让连沧的使臣怎么看你呀。”
叶云翎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安逸是摧毁一个人最有效的方法。这段时间墨睿轩想干什么我们都顺着他,等他足够膨胀,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在叶云翎面前是一张白纸,上面还留着没干的墨迹,正是两个字礼部。
谢听白看了看,不解道:“礼部?礼部尚书是皇帝的人不假,但何鸿文做事向来谨慎,现在又深的信任,是个硬骨头。”
叶云翎摆摆手:“那如果恰好安王回京呢?”谢听白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安王墨睿尘当年与墨睿轩争皇位那可是势均力敌,后来先皇为了保住墨睿尘的性命便把他调离京都。
墨睿轩即位后,为了显示自己的仁厚,加上边疆不稳,给了墨睿尘喘息的机会,倒是培养出了一些自己的势力。而何鸿文正好是当年安王身边的人,安王失势后,就投靠了墨睿轩。
谢听白想到这儿又疑惑了,索性趴在桌子上不想了,每次这种时候谢听白都觉得自己的大脑死机了,自暴自弃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那安王要想回京,那个疑心病能让吗?他恨不得把他宰了扔在乱葬岗吧。”说完还翻了翻白眼。
叶云翎随手拿起手边的书就敲了谢听白一书:“怎么说话?你那个嘴,什么时候能饶得了人。”说着自己也笑了。
随后靠在椅子上舒展了舒展筋骨,幽幽地说:“你如何确定,安王没和连沧太子赫连寒勾结上呢?”。谢听白一下子就明白了,闪亮的眸子里竟然是兴奋,叶云翎摇摇头,也没理他,只要不是太出格,叶云翎一般也就随着他了。
这次战场的局势本是连沧占尽了优势,结果却是连沧送了公主过来和亲,不是很耐人寻味吗?
第三十一章 自讨苦吃
接下来的几天,叶云翎都没见到谢听白的身影,直到连沧国和亲的队伍到的那一天,谢听白才回来。
叶云翎正换了正式的黑色蟒袍,戴了银白的面具,不是她见不得人,而是慕止修见过女装的她,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别露面的好。
墨睿轩在皇宫大摆筵席,给赫连寒等人洗尘,酒席期间赫连玉一舞倾城,同样是女人,叶云翎不得不说,赫连玉生的一副好皮囊。一举一动都是风情万种、妖娆婀娜,若叶云翎是个男的,怕是也要动心了。
礼部尚书何鸿文与叶云翎从不对付,一个是叶云翎从来瞧不起背主投敌的人,一个是何鸿文在叶云翎面前从来找不到存在感。长此以往,难免心有不满。
现在见叶云翎看的入神,举起酒杯笑道:“贵国公主舞姿曼妙,我朝秦王殿下琴艺高超,不如二人合作,赐我等一场视听盛宴啊。”
叶云翎心中暗骂蠢货,这种场合为难自己,真当自己不敢拒绝吗?若是以前的叶云翎可能还真不会拒绝,但两次历经生死,叶云翎早就看透了一些事。
酒杯都没端起,只是懒懒的靠坐在一旁,淡淡说道:“本王没有表演助兴的喜好,渊宁也没有这样的风俗。”一句话,于谁都不留情面,这场宴会,心思各异,每个人都是演员,叶云翎懒得想他们的想法,但她的反击,就从现在开始了。
“早就听说渊宁的战神不拘小节、随性自在,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赫连寒强压下心里的不满,这句话不就说他们连沧有公主给大臣表演修行的习俗吗?
本以为叶云翎不会接话,赫连寒正要继续说下去,就听见叶云翎蹦出冷淡的两个字:“过奖。”
赫连寒一句话生生被两个字噎了回去,顿了顿才继续说:“我等仰慕秦王殿下已久,早想目睹一番秦王的英姿,不置可否与鄙国一较高下?”
叶云翎还没回话,墨睿轩就浑厚的笑了几声,接话道:“这样也好,朕也想再一观我渊宁战神的英姿,宫内就有演武场。”
慕止修这次出使还带着谷雨,两个人对于这一出也明显有些错愕,但人家的皇帝都同意了,又是自己这一方提出来的要求,自己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慕止修不自主的看向叶云翎,那双面具下的眸子里已经没有那些复杂的情感,只剩下了深邃的清冷。慕止修不由地想着,在那副面具下的会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又是怎样的表情。
擂台之上,二人换下了宽大衣袍,一个青衣出尘,一个黑衣深沉,眸子却是相同的平静,手中都是一把长剑,下一秒,没有前奏的动了。
众人开始还能看清他们的身影,衣袂翻飞,不得不说是一副好风景,越往后速度越快,直到最后只留下了他们的残影。叶云翎额头微微渗出一层薄汗,幸亏有面具遮挡着,不至于露出破绽。
二人的身影定格了,叶云翎一袭黑衣,金龙勾勒出的腰
带显示出主人尊贵的身份,正一只脚尖点在慕止修的剑尖上,而剑尖上飘散而落的是叶云翎的一缕发丝。
慕止修一袭青衣,淡淡地看了一眼手臂上齐齐断开的绑带。叶云翎就已翻身落地,收剑抱拳:“承让。”面具下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慕止修同样收剑一礼:“叶帅好本事,慕止修佩服。”慕止修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他是真的佩服这个战场上的对手,那一剑的程度他知道,能带着这样的伤和自己打成平手,可见他本身的实力。
叶云翎很自然地走下擂台,谢听白上前给她披上了披风,慕止修也有谷雨侍奉。此时正是开春,天气变得厉害。墨睿轩又客套了几句,便又开始了歌舞表演,一场大戏现在算是落幕了。
叶云翎面具下的嘴唇毫无血色,披风下的手也在微微发抖。谢听白正又饮尽了一杯酒要和叶云翎说些什么,这才发现了叶云翎的异常,一时又惊又恼。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叶云翎伤势未愈,现在恐怕是又裂开了。谢听白是个很爱热闹的人,但现在看着面前热闹的宴会,心中只剩下了烦闷,巴不得它赶快结束。
慕止修从下了擂台,心中似乎就一直在想什么,也一直暗暗在关注着叶云翎,此时突然起身对着墨睿轩说道:“皇上,不知慕止修可否能和您讨个恩典,方才一战,尚有些地方想与秦王殿下单独探讨。”说完躬身一礼。
墨睿轩断没有理由拒绝,而且也没必要拒绝,当即买了慕止修这个人情。
慕止修走到叶云翎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而谷雨死死盯着谢听白,他可忘不了当日在两军阵前,谢听白是怎么羞辱他的智商的。
谢听白心里担心叶云翎,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谷雨,他暗中扶了叶云翎一把,叶云翎才得意毫无破绽的站起来,又强忍着疼痛缓缓走了出去。
一进了偏殿,暗卫确定周围没有埋伏,叶云翎瞬间就软了下来,喘着粗气:“今日之恩多谢,改日必当报答。”
慕止修看着面前秦王,一时有些恍惚,随后对着谢听白说道:“快送秦王回府看伤吧,这里有我帮你们掩护,我是连沧使臣,今夜就是住在这里,也没有人敢闯进来。”
叶云翎点点头,慕止修说的是事实,不是夸大,慕止修这次前来虽然是使臣,但连沧战神的名头也不是吹出来的,连沧能一跃成为和渊宁比肩的国家,说是慕止修一人的功劳也不为过,更何况不过是一个偏殿,墨睿轩还不至于因此和连沧撕破脸皮。
随后叶云翎就在暗卫和谢听白的掩护下出了皇宫,回府后把谢听白轰出去自己处理起了伤口,也幸亏穿了黑衣,不然血迹怕是就遮掩不了。等处理完已经是四更天了,叶云翎精神难以支撑,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谢听白守在门口,也不敢擅自进去。
第二天天已经大亮,墨睿轩听说慕止修和叶云翎在偏殿呆了一夜,心里有些疑惑,便摆驾此处,
要来一看究竟,别两个统帅串通一气,对渊宁不利,墨睿轩这时才开始后悔昨晚为什么要同意慕止修的要求。
慕止修看着还没到的叶云翎有些心急,既然他在强忍着强势不被墨睿轩知道,那必定有他的原因,渊宁具体的局势他不清楚,但墨睿轩想置于叶云翎死地的心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谷雨此时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帅,渊宁的皇上突然摆驾这里了,现在怎么办,那个什么秦王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处理个伤要这么长时间吗?”谷雨有些不高兴,他可不想因为一个敌人拖累了自家主子。
慕止修沉思片刻,便丢给了谷雨一把长剑:“后殿陪我练剑,交代给咱们带来的手下,就说秦王和我正在比试,容易误伤别人,所以禁止任何人打扫和观看。”
墨睿轩来的时候就被慕止修的手下以这样的理由拦在外面,墨睿轩也听见了里面兵器交接的声音,虽然疑惑他们一晚上都在比试吗?倒也没有强行进去,毕竟他就守在门口,里面的人总要出来,他倒要看看出来的是谁?
等了许久,墨睿轩见都快午时了,里面也没有丝毫要出来的迹象,打斗的声音也时有时无,心中的怀疑不免更大,当下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就要闯进去。
听见外面的动静,慕止修示意谷雨出去挡住,谷雨会意,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心中就有了主意。只见谷雨慌慌张张,惊魂未定地从后殿闪了出来,边跑边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避退啊。”说着还用手顺着胸口,仿佛真的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再一回头就看见了墨睿轩,赶忙见礼,只听墨睿轩笑着道:“神仙打架凡人避让?那朕也得避让吗?”墨睿轩虽然笑着说的话,但谷雨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他的话外之音。
“当然不用,皇上您是天选之子,真龙再世,怎么能和凡人相提并论?”谷雨一本正经地拍着马屁。
墨睿轩还挺吃这一套,笑笑道:“那就是说你不会阻拦朕,朕可以进去了?”谷雨嘿嘿自小,依旧拦在门口:“不不不,皇上,不是小的要阻拦您,而是皇上身份尊贵,里面刀剑无眼,又何必进去呢,在门口等着不也一样吗?”
他们越是阻拦,墨睿轩就越是疑心:“那如果朕一定要进去看看呢?”一把推开谷雨就要跨步冲进去。谷雨连忙又跑过去拦在面前:“皇上止步,若您出现任何危险,小的们难以负责!”
墨睿轩一双眸子锐利地盯着谷雨,沉声道:“你如此阻拦朕,是真的担心朕的安危,还是里面根本不是你家主子和秦王?”虽然是问句但确实肯定句的语气。
谷雨拦不住他了,只见墨睿轩刚进去一只脚,一把剑飞向自己然后直直地插在他身旁的木架上,吓得墨睿轩闭眼呆滞不知所措。谷雨则在身后偷笑,一国皇帝被吓成这样也是少见,偏偏还是自找的,也找不了别人麻烦。
第三十二章 骑虎难下
“臣叶云翎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大驾,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不知何时,那把剑已经握在了慕止修的手中,看样子是二人打斗中慕止修一时脱力,导致长剑离手,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叶云翎还是那一袭黑衣,一样的面具,微微发汗的头发证明了叶云翎一直在练剑。慕止修还是一身青衣,和昨晚的都一模一样,也在一旁抱拳道:“谷雨被在下放纵惯了,方才多有冒犯,请皇上恕罪。”
墨睿轩见到这一幕,心中疑虑也才彻底打消,他不怀疑这个叶云翎时假的,因为他认得叶云翎的声音,也熟悉她的身形,但心情却更加不好了。叶云翎才不管他心情怎么样,称还要回府处理事务,便光明正大的又出了宫,留下墨睿轩一个人生闷气。
原来当晚他处理完伤体力不支昏迷后,一直到午时谢听白察觉不对劲才进来发现了这样的情况,影医又被临时派出去做任务,不在身边。谢听白只得死马当做活马医,给叶云翎输了些内力,叶云翎才昏昏沉沉地转醒。
一醒了就连忙赶向皇宫,从窗户进了后殿,又伪造了对战许久的假象,幸亏赶上了墨睿轩进去,不然慕止修也得因此而遭殃。
谢听白回府后才来得及和叶云翎问出这几日的不解:“哥,你受伤那不是摆在台面上的事儿吗?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瞒着啊?”
叶云翎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回道:“咱们王府的府兵能有多少?如果我昨晚露出一丝一毫重伤的样子,等来的怕是一批又一批的死士,到时候,府兵肯定敌不过,王府将血流成河。”
谢听白直接接口问道:“那无心阁呢,无杀对付那些杂碎还不是绰绰有余?”
叶云翎摇摇头,反问道:“然后将无心阁的势力从此暴露在墨睿轩的眼前?最后坐实秦王府谋逆的罪名,自己把自己送上断头台不说,再累及秦王府的声誉?”
谢听白这才明白了这一切,叶云翎为秦王府付出的太多了,而秦王府带给叶云翎的总是暗杀和陷阱。有时谢听白想,如果叶云翎仅仅是无心阁阁主,而不是这片疆土的守护者多好。
一时无言,管家正好在这时送来秦王的一封信,说是一个自称谷雨的人送来的。叶云翎打开一看:月上柳梢头,锦衣玉食处。
慕止修不是不知道叶云翎的处境,既然敢把写封信送来,说明谷雨已经避开了所有的监视。叶云翎当晚也换了一身蓝衫,简直一个俊俏公子的模样,随后戴上面具,就悄悄出了王府。
而谢听白正就在王府被压榨着处理公文,叶云翎美名其曰:本王报恩去了。
在渊宁京都,有一处酒楼名为玉锦轩,慕止修信中所指正是此地。叶云翎蓝衫折扇,银色发冠束发,俨然一个翩翩公子。
进了酒楼,叶云翎的嘴角一直都挂着邪邪地笑容,任谁也不会将秦王与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喂喂喂,这是我家公子的包间,你站住。”慕止修正在月柳阁的窗边坐着,就听得谷雨的声音。
慕止修一出包厢门就
看见谷雨正拦着一位蓝衫公子,他摆摆手正要上前询问,刚说了“公子”两个字,便看到了戴着面具的叶云翎回过头来。
慕止修便识出了叶云翎,后面的话便顺势改成了一个“请”字,叶云翎勾唇笑笑没有多说,谷雨一个人守在门口恍然大悟,还不住朝里面张望着,刚才进去的公子就是秦王殿下?传言不是说他冷酷无情,手腕狠戾吗?
“叶兄真能给人惊喜,我都差点没认出来。”慕止修打趣道,经过这一件事他已经将叶云翎当成自己人了,许是这样的性子他喜欢,也或许是二人的遭遇那么相近。
叶云翎心中暗暗发笑,要说惊喜,自己摘下面具才是惊喜吧,也不一定会是惊吓,笑笑开口道:“叶云翎先谢过慕兄相助之恩。若非各为其主,你我二人倒真能成为兄弟。”
慕止修愣了一下,想到了日月林中与叶羽的经历,那是叶羽不是也曾因此而怪他吗?看着失神的慕止修,叶云翎也想起了日月林,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既然今晚你我二人兄弟相称,那就喝个尽兴,权当是为明日你返回连沧饯行了。”
说完叶云翎拿起酒壶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慕止修:“这一杯,谢你比武之时的相让,下次有机会咱们真真正正的比一场。”说完仰头一饮而尽,叶云翎露出的眸子能明显看到她微弯的眉眼,很好看。
慕止修愣神的间隙,叶云翎又倒了一杯酒:“第二杯,谢你宴会冒险相助之恩。”又是一饮而尽。说完叶云翎又要倒酒,慕止修却是伸手拦下:“这第三杯,便是三个字对不起,当日悬崖之上,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完同叶云翎一般一饮而尽。
叶云翎又给二人添了酒,摆摆手道:“今日我们都不是统帅,只是兄弟,不谈政事,只谈风月!”叶云翎双腿交叠随意地靠坐在椅子上。
二人又喝了很多,慕止修两颊微微泛起潮红,
叶云翎胃里突然一阵翻滚,扶着桌子便要吐,最终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等她再坐起来的时候,才醉醺醺地说“诶,慕兄,你的玉佩看着不错呀。”而没有人看到的是叶云翎面具下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异常。前几杯叶云翎是真的在喝,因为慕止修的容貌让她总感觉堵得慌,到后来,叶云翎就留了心眼。
谢听白曾说在慕止修身上见过一块与父王一模一样的玉佩,叶云翎怀疑这与父王当年遇险有关,而且这块玉佩身后的势力也必然不小。上次在日月林因为种种事情也没来得及调查,这也是叶云翎今日肯来赴约的另一个原因。
慕止修闻言,伸手摸了一把,却没摸到玉佩,又在衣服上胡乱地摸了几次,才找到玉佩,大方地抛给了叶云翎,打了一个酒嗝说道:“这是我师父当年给我的,让我一直呃一直戴在身上。”
叶云翎拿着看了看,想到还是醉酒的状态也不好太细致地观察,不过大致看与父王那一枚别无二样。叶云翎蹙眉沉思,本来她基本可以肯定父王母妃的离世与墨睿轩有直接的关系,但她就是想知道,墨睿轩究竟狠到何种程度,才会对忠心耿耿的将领下手。
同时,叶云翎已经不是之前的叶云翎了,就算为了百姓安定的生活,自己不会反了他,也得给他点儿敲打,秦王府不是吃素的。而现在,慕止修身上的玉佩让她的思维又乱了起来,她心底是不愿意相信慕止修与此事有关联的。
归还了玉佩,担心叶云翎安危的谢听白也看出了这封信的意思,所以来接上了跌跌撞撞的叶云翎回府,临走前叶云翎还扯着脖子吼道:“下次再喝,不醉不归!”
慕止修醉醺醺的招招手,算是回应了。叶云翎刚上马车,就摘下了面具,眼中只剩下了清明,哪里还有喝醉的痕迹。慕止修有何尝不是如此,等谷雨进来的时候,慕止修外表看着似乎醉了,但眼睛里却没有醉意。或许他们都看出了对方的扮演而没有戳穿罢了 。
慕止修把玩着那一枚玉佩,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块玉佩代表了什么,他只知道,这玉佩不平凡,而如今叶云翎对它也感兴趣,慕止修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慕止修望着窗外缓缓驶去的马车沉思着,而叶云翎撩开车帘望着后面的锦玉楼,何尝不是一样呢?
第二天一早,连沧国的使臣就要离开渊宁了,礼部尚书何鸿文却迟迟未到,叶云翎回头看了看一脸平常的谢听白,知道这怕又是他的杰作了。赫连寒也奇怪,有意无意似乎就是在等何鸿文的出现。
在墨睿轩即将不耐烦的时候,何鸿文才姗姗来迟,连忙俯首请罪,他也不知是吃了什么,一早起来就跑肚,根本没办法准时到。
和赫连寒也终于说完了他对于两国关系友好交流的伟大构想,正要启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皇上,我等在来的路上曾捡到一个渊宁的子民,当时他被山匪打劫,命在旦夕,我等才救下他,但人已经昏迷了,无法得到更多信息。”顿了顿继续道:“在我们连沧国若是这样的情况便会带回去向我皇讨恩典,我想,渊宁地大物博,渊宁皇也仁德宽厚,相比也和我们连沧一般处理这种事,这才冒昧把此人带来。”
墨睿轩本来对赫连寒的话一句也不信,什么山匪、什么恩典,但后面两顶高帽子戴的就让他忘乎所以了,当即大手一挥:“那是自然,便留他在宫中任个差事吧。”
墨睿轩说完,赫连寒便叫人把他所说的人抬了进来,不错,是抬。只见那人一见皇帝,便艰难地直起腰,抱拳行礼道:“睿尘参见皇兄,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此人正是当年的四皇子墨睿尘,现在的安王,夺嫡之争后唯一一个活到今天的。
墨睿轩见到他的那一刻,恨不得自己刚才没长嘴,君无戏言,他现在还真是骑虎难下。把墨睿尘留在身边不是养虎为患?虽然自己刚才说让他在宫中任职,但如果这个人是安王,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这说明他同意了墨睿尘回京,解除了他呆在边陲的禁令。
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是一脸激动:“竟是尘儿,你受苦了!”说完还亲自走到墨睿尘面前免了他的礼。
看着这个满身是伤的墨睿尘,叶云翎回头瞟了一眼谢听白,瞬间懂了。
第三十三章 春祭意外
墨睿轩又同赫连寒道了谢,正要送墨睿尘去梳洗一番,墨睿尘就看见了还在一旁跪着的何鸿文,心中冷哼一声,嘴上却是求情道:“皇兄,何大人这是怎么了?不知可否看在臣弟的面子上饶他一次,毕竟他也曾侍奉过臣弟。”不得不说,生在皇家,个个都是金牌演员。
墨睿轩眸子暗了暗,看向何鸿文,何鸿文在墨睿尘开口的那一刻心就凉了一半,墨睿轩多疑他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现在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此次有安王求情,朕先饶你一命,再有下次,从重论罪!”墨睿轩脸色阴沉地说完,就和墨睿尘“交流感情”去了,而送赫连寒的重任则交给了叶云翎。
一路上叶云翎和赫连寒的交流很融洽,慕止修只是跟在一旁,一言不发,眼看就要出城了,赫连寒抱拳对着二人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秦王留步吧。渊宁连沧此番喜结秦晋之好,愿边疆再无战乱。”
叶云翎同样是抱拳一礼:“自然。”全程与慕止修再无交流,仿佛昨天晚上二人各有心思的对饮没存在过一般。
“今天大殿上是你的杰作吧。”回府路上,叶云翎和谢听白随意地说这话。
谢听白撇撇嘴:“前几天我发现他们正愁安王怎么能骗出来墨睿轩解除他久居边陲的禁令,那我好人做到底,自然得帮他一把。”说的倒也对,若墨睿尘今日完好无损地站在大殿上,怕是会被定个欺君之罪吧。而现在,安王浑身是伤,墨睿轩若是再定罪给他,怕是会惹出非议。
叶云翎随手拍了他一巴掌,宠溺道:“也只有你能干得出来。”说完正色道,“这几天安王和何鸿文那儿安排好无界的人,安王蛰伏多年这次回来动作肯定不小,何鸿文还得借他的手处理了。”
谢听白立马应是,兴冲冲地附耳说:“哥你终于想通了,把墨睿轩的爪牙都给他砍了。”叶云翎瞪了他一眼,随意答道:“在其位不谋其政,留他何用?今年的科举也快了吧。”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从前叶云翎一心在战场,无心朝堂纷争才落的那样的下场,现在的她自然要补起这一块空缺,处理了那些不干活的杂碎,也算是为百姓谋福祉了。
墨睿尘在这个节骨眼儿回来,显然是打上了春祭的主意。何鸿文对此又何尝不知,为了不出问题,几乎是亲力亲为,终于在春祭前三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每年的春祭是渊宁最重大的一件事,没有之一。一场祭祀里最重要的本该是皇帝,但春祭不同,从渊宁建国以来,春祭里的主角就是秦王,每年的祭台只有天子和秦王及王府的世子,由秦王宣读天子一年的功绩,并谢天赐之子,最后一同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世人只认为这是历代皇帝对秦王的恩宠,但叶云翎不这么认为。
因为每年春祭结束后的晚上,叶云翎都会被先秦王关在祠堂跪
三个时辰。而他本人,都会在书房闭门不出,叶云翎问过缘由,但从来都得不到答案,只是被告诫这是不成文的家训,不论是哪一代都必须遵从!
叶云翎正走着,就看见前面围着一伙人,指指点点,不知是在做什么,谢听白正要过去喝退,就被叶云翎拦下了,叶云翎这几日清闲,便想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于是把马拴在一旁,步走过去了。
面前是一辆还挺奢华外露的马车,车夫正狠狠地抽着一个小乞丐,嘴里还不断骂骂咧咧的,谢听白最见不得这种畜生行为,当即就要过去出头,只是还不待他出去,马车里的人就发话了:“走走走,本官还有事。”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谢听白此时正好迈出去一步,那车夫恶狠狠地喝到:“我们老爷今天有事,不然非给你吃顿鞭子!”说完就驾车走了,叶云翎看得出来这是何鸿文的马车,常年呆在边疆的他还不知道何鸿文在京都都这么嚣张了。
谢听白怎么受得了这个气,当即就要冲过去看看谁给谁吃鞭子。叶云翎拉住他摇摇头:“不过是狗仗人势,犯不着生气。”说着蹲下身便开始给地上的小乞丐看伤,要说起来,她重生过来的第一份职业就是乞丐了。小乞丐明显有些瑟缩,叶云翎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看了看没什么大碍,又让谢听白去买了点擦伤药,留了几个铜板便离开了,不是叶云翎抠门,而是“怀璧有罪”,叶云翎若给的多了,怕是会给他招来祸事。
祭祀当天,叶云翎先去练了半个时辰剑,才换上四爪蟒袍,头发用发冠庄重地束起,便进宫候着了。今日祭祀不同往日的是祭台之下还有安王的存在,因为他是同姓王爷的原因,所以穿着一身暗黄色的蟒袍,站在群臣之首。
叶云翎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他一时竟有些心虚,慌张地避开了叶云翎的眼神。准备上香了,叶云翎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眼神又从安王的身上扫过去。点好香后插在了面前的大香炉,叶云翎稍微庄重了一些开始诵读不知哪里来的丰功伟绩,何鸿文心中的忐忑微微放下一些,这次安王的突然回来,加上他大殿上的话,何鸿文明显感觉到皇上对他的信任度降低了,这次的春祭还是头一次派人来验收成果。
若这次的春祭出了事,他的官职不报倒是小事,就是怕人头也落地了。想着这些,加上正午的太阳又毒,何鸿文擦了擦汗,眼巴巴地看着祭台上一项项地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心里缓缓放下心。香已经燃了一半,安王看着长长的夹着火星的灰掉进香炉的时候,眼神一紧。
但祭台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叶云翎淡淡已经开始进行下一项了,不知是心里原因还是怎么了,安王总觉得叶云翎又看向了他,而他那时还没有收起眼中的诧异。
祭礼马上就要结束了,最后一个环节就是“踢香炉”,有将所求上达天听之意和踢走不顺的说法。眼见这一关就平安度过了,何鸿文的心刚放进肚子里,祭台上就出了意外“轰!”
的一声,祭台上传出了叶云翎的一声惊呼“小心!”随后就是漫天烟尘,还有碎裂的香炉瓷片,从祭台上滚落下来。
安王在爆炸响起的时候脚步动了动终究是没迈出一步,安王也是聪明人,不然当年不会成为立储的重要候选人,此时他已经明白,叶云翎早已洞悉了他所有的计划,并且暗中动了手脚。
谢听白在爆炸响起的那一刻就冲上了去,等烟尘散去,就看见谢听白正在往起扶叶云翎,叶云翎身下护着的正是皇上。皇宫禁卫军此时已经封锁了这一处,随行御医也冲到了前面开始给皇上诊治。
叶云翎很随意地在一旁的地上坐着,转了转手腕,又看了看擦伤的手臂,暗自摇摇头,果然是生活环境太好,人都娇嫩了不少。香炉里的火药本来是安王的人在昨晚墨睿轩派人验收了以后放进去的,爆炸的时间点应该是带火星的香灰落进去的那一刻,里面的火药不多,这里守卫森严,多了也带不进来。再则,皇帝要是真被炸死在这儿,这里的人怕是一个也跑不了。这一处本来是他要演一场苦肉计,然后顺势把背叛过自己的何鸿文拉下台。没想到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安王千不该万不该是把叶云翎也算计进去,若叶云翎事先没有准备,加上本身伤就没好利索,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叶云翎不信这些不在安王的算计里,还真是个贪心的人。
守卫这片祭台的人就有无界的暗桩,否则就凭他墨睿尘还想轻而易举的在重兵把守的祭台做手脚。在安王布置好后,就有人来更改了布置,将引线埋得深了些,这样“踢香炉”时,叶云翎再暗暗用些内力,就可以借助里面的火星将引线点燃。
墨睿轩基本无大碍,诊治完才想起了叶云翎,叶云翎连忙站起来,抱拳道:“天佑吾皇,无事便是万幸。”墨睿轩还是第一次看叶云翎这么顺眼,亲自免了礼,笑道:“秦王还真是随性,竟是席地而坐。”随后又把自己坐下的凳子让给了叶云翎,并吩咐御医给处理擦伤。
“礼部尚书何在?”墨睿轩一回头就是威严的模样,这次他是真生气了,视线缓缓扫过下面跪着的群臣,才发现,原来何鸿文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就晕了过去,最终在安王头上停留片刻:“何鸿文失职在先,涉嫌谋反在后,交由大理寺严查,其府第查封,家眷一概收押。”
叶云翎看着这一切,嘴角始终挂着淡淡地笑意,最后出声道:“皇上今日受惊了,不如先让安王陪您回宫,这里也算是案发现场,暂且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处理即可。”他的确是在提醒墨睿轩,安王可是回京了。这一次,安王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摆脱自己的嫌疑是他现在该考虑的事了。
有盟友或者是拿刀的人冲在前面做事固然是好事,但前提得听话,眼睛得擦亮,不该动的、动不起的人都别动,这是叶云翎给墨睿尘上的第一课,当然,也是对他算计自己的惩罚,至于日后怎么样,还要看安王够不够聪明了。
第三十四章 叶云翎交出兵符
叶云翎的话正是在提醒墨睿轩安王的存在,墨睿轩拍了拍叶云翎的肩膀,其实他何尝想害他渊宁的战神。
回想起小时候,他还只是个皇子,先皇便时常把他送往秦王府与叶云翎一同学习,那时的叶云翎就时常替他档下先生的戒尺,每每闯了祸,也总是叶云翎替他在先秦王和父皇面前抗下。
但坐上龙椅他才明白,孤家寡人不只是一个词,而是真的居高而孤,患得患失。有时他想,自己不算是一个好皇帝吧。
叶云翎也察觉到了墨睿轩的情绪,因为墨睿轩的眼神里透露出的是一种追思和怀念。叶云翎无奈地笑了笑,声音里透着安抚道:“皇上,你做的很好。”
墨睿轩闻言也笑了笑,便同安王先行回了宫,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还在地上昏着的何鸿文都被扣在此处,禁止一切对外交流,直到刑部和大理寺一一清查结束,方可离开。
百官倒是也没有多大的怨言,即使有也不敢说出来罢了,毕竟这是关乎天子安危的大事,他们只希望自己别被牵扯进去就好。
“下官参见秦王殿下,秦王千岁千千岁。”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刑部尚书楚煜城对着叶云翎行礼呼道,他也是今天的在场者,但已经过了墨睿轩近卫的清查,干净的很,而大理寺卿历来不在春祭之列,此刻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
叶云翎摆摆手免了礼,又整了整因为刚才的爆炸和包扎而杂乱的衣服,谢听白上前拍了拍后背的灰尘,叶云翎才淡淡地开口道:“既然楚大人已经到了,那本王就先回府了。”
谢听白和叶云翎二人正要离开,楚煜城竟然几步走过来挡住了去路,躬身道:“秦王殿下,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在下官没有清查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叶云翎疑问似的嗯了一声,威胁性地开口:“这么说你是要阻拦本王了?”楚煜城丝毫不带退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只是躬下的腰更弯下了些许:“请秦王殿下体谅,这是下官职责所在。”
叶云翎一甩袖撩袍,就又坐回了凳子,楚煜城一直弯着腰,自然没看见谢听白眼睛里从他拦下叶云翎那一刻就没消失过的玩味。
叶云翎就这么静静坐着,不说话也不免礼,直到楚煜城的鬓角出现一小片细密的汗珠,叶云翎等的人大理寺卿陈卓才匆匆赶来,见过礼以后,看了眼还躬着身的楚煜城,叶云翎适时出声:“楚大人要拦下本王清查。”
陈卓是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当下打哈哈道:“殿下言重了,楚大人不知轻重,还请殿下海涵。”说完将楚煜城楚挤到了一旁,让出一条路来,接着道:“此处炎热,殿下可先行回府。”
叶云翎丝毫要走的样子,反问道:“现在不怀疑本王了?”陈卓笑了两声,答道:“殿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如此忠心,我等怎会怀疑。”而楚煜城此时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似乎叶云翎不免他礼,他便一直如此下去。
楚煜城楚向来耿直,在朝堂
的交际也极为有限,陈卓与他本没多深的交情,反而也不喜他的性子,但来的路上他就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保下楚煜城,到日后此事所有什么差池,也好有个人顶罪。
叶云翎点点头,似乎是很赞同陈卓的话,拍了拍手便要起身离开,楚煜城却是依旧坚定自己的坚持,几步跨过来:“下官素来听闻殿下正直廉明,如今一见却是失望之至!”
叶云翎大袖一挥:“放肆!”这一声浑厚有力,是带了些许内力的,传的极远,台下正三三两两扎堆交谈的群臣自然也听见了,祭台上的两个和台下的大臣纷纷跪倒,只是下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楚煜城正跪在叶云翎的正前面,心中也猜到了个大概。
陈卓连忙请罪道:“殿下息怒!”说完用肘子撞了撞楚煜城楚,谁知楚煜城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坚定地跪在原地,分毫不动。
叶云翎突然大笑,连连说了三个好,又复坐在凳子上,压抑着怒气道:“好得很,本王便在此处让你查。今日你若查不出个所以然,你便欠本王一个交代。”说完,叶云翎俯下身,对着楚煜城说道:“楚煜城,你且抬起头,本王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确定你还要查本王吗?本王要的交代,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楚楚煜城跪直了又是一躬身,后盯着叶云翎,定定地说:“下官职责所在,殿下身正不怕影子斜,如何百般阻拦下官?”
叶云翎听完一甩袖,便张开双臂待查,面无表情,不知喜怒。楚煜城虽说耿直,但是也不是傻子,只是清查了随身衣物,又问询了一些问题便放叶云翎走了。
叶云翎一直名声在外,为人刚正,楚煜城也一直敬仰他,今日一定要检查秦王其实也并非是怀疑他,只是想借此堵住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的嘴,也绝了那些想陷害她的人的路,楚煜城一直清楚地知道秦王叶云翎身处的局势。
其实楚煜城今日也想不通,为什么秦王今日如此固执,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对秦王的认识了,叶云翎离开的时候大理寺卿已经去清查其他人了,她清楚地看见楚煜城眼中的失望和落寞。
墨睿轩回宫后就与安王下起了棋,墨睿尘根本不担心会查到自己身上,从头到尾没有一件事是自己做的,借刀杀人才是最高境界。
“安王觉得今天之事,是何人所为?”墨睿轩开门见山,称呼也改成了安王,亲疏立见。墨睿尘淡然落下一子:“臣弟愚钝,幸得皇兄恩赐才得以在京城养伤,对京中情况也不甚了解,实在不知。”
墨睿轩又落下一子:“尘儿有话就说,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墨睿尘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皇位果然是历练人,墨睿轩和从前比起来,强了不是一丁半点儿。
墨睿尘知道这次这件事,墨睿轩不可能相信和自己无关,但他也不让别人好过:“皇兄,如果两个人打起架来,弱者总会收获更多的同情和支持,不是吗?”
这一个个都是人精,怎么会听不懂墨睿尘的话外之音,不就是说叶云翎自导
自演了一场苦肉计吗?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墨睿轩就对叶云翎又生了怀疑,但相比之下,曾对皇位有过争夺的墨睿尘更为棘手。
墨睿轩的眸子暗了暗,黑白棋子在棋盘上博弈,而命运的沙盘上,叶云翎不也在博弈吗?
回府后的叶云翎独自进了祠堂,今年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叶云翎先祭奠了父王母妃,最后庄重地面向最上方的无字排位,虔诚地三拜,随后便直直地跪在并不是很厚的蒲团上。
叶云翎一系列动作都是先秦王的规训,虽然秦王不在了,但她一直都遵守着这一家训。两个时辰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等谢听白因为时辰到了来唤叶云翎时,叶云翎起身时还有些踉跄。
“小白,这几日你关注着点这件事,肯定有替罪羊出来,我只要肉大的羊,另外楚煜城那儿你暗中观察着,有什么困难,帮一帮就是了。”叶云翎从祠堂出来与谢听白在庭院中边走边说。
谢听白应了一声,略显担忧地说:“哥,这次皇上虽然没第一时间怀疑你,但是他多疑的性子,再加上安王的狡猾,恐怕你从这件事里退不干净。”
叶云翎摆摆手,仿佛早已想到这些,笑着道:“明日你便带着我的奏折和兵符进宫,把兵符亲手交到皇上的手中,就说我昨日回府后,战场的伤势复发,自认为无法领兵,特归还兵符。”
谢听白愣了愣:“哥你疯啦?你交了兵符,墨睿轩对你更是毫无忌惮了,那你还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谢听白急了,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叶云翎的做事了。
叶云翎摇摇头:“小白,你觉得我让皇上忌惮的就是兵符这个铁疙瘩?”世上也只有叶云翎把兵符当铁疙瘩了,见谢听白没说话,叶云翎继续道,“没了兵符我也能号令三军,而他有兵符,也未必能领动一军。”不是叶云翎张狂,而是叶云翎有狂的资本,这些将士都是跟着先秦王出生入死的,现在又追随叶云翎,早已是认人不认令了。
谢听白也被叶云翎这锋芒毕露的一句话激励了,当即撩了撩头发:“也对,那就把那块儿破烂儿还给他们吧,小爷不稀罕。”
叶云翎无奈笑笑:“送还兵符后,你通知各将,听从兵符号令,违者军法处置。”这次谢听白懂了,皇帝拿上兵符一定会试试他的效果,到时候各将如果不配合,无非是让墨睿轩对叶云翎的忌惮更深。
秦王府里筹谋着往后的计策,皇宫里心思各异的棋局对弈,而无人触及的牢房,此刻却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客人的目标,正是彻夜难眠的何鸿文。
何鸿文是被大理寺卿陈卓用凉水泼醒的,陈卓又问了他好些问题,他却是真真的不知道,奈何没人相信,这便蹲进了大理寺的牢狱。
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家眷也均被羁押,心里还担心他们会不会受到牵连。
不速之客一身夜行衣,此刻正站在何鸿文的面前,还很大方地摘下了蒙面巾,何鸿文登时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人。
第三十五章 云翎骗止修表白
摘下蒙面巾的人赫然是本该住在深宫的和亲公主赫连玉,赫连玉勾唇一笑:“何大人是不是很意外啊?本宫竟能来得了大牢?还是本宫竟会让你看见本宫的样子?”赫连玉作为连沧最受宠的公主前来和亲,墨睿轩纳入后宫,封为玉妃,但到现在为止,还从未去过她的宫殿玉蕊宫。
何鸿文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当即跪伏在地上:“下官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赫连玉掩唇咯咯地笑了两声:“何大人,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吧,你还是官吗?充其量一个罪臣了吧,你的家眷能不能保住还是一说呢。”
何鸿文一听自己的家眷还有救,忙不迭应声道:“玉妃娘娘,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能救我的家人。”
牢房昏暗的灯光下,赫连玉不屑地勾勾唇:“你当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本吗?从你今晚见到本宫的这一刻起,你的命就不是你的了。”
何鸿文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就安静了,他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既然赫连玉敢表明自己的身份,就根本不怕自己说出去,说不定也不会给自己说出去的机会。
但只要家人还有救,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于是姿态和为官多年的骄傲彻底放下了,松松垮垮地跪伏在地上:“娘娘请吩咐,罪臣万死不辞。”
赫连玉此时才又蒙上了黑色面巾:“好得很,听着,这件事是你做的,但幕后主使者是秦王叶云翎,他用你一家老小的性命要挟,你不得不从,具体的步骤和证物地点都写在纸上了,放在你身后第三块砖后面。”
赫连玉正说着,耳廓动了动,远处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和细微的哈切声,何鸿文刚抬起头赫连玉把一枚药丸准确无误地弹进他嘴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希望你清楚。”说完,鬼魅的身影顿时和黑暗融为一体。
“老实点儿!”狱卒也在此时过来了,用佩刀粗鲁地磕了磕牢门,对何鸿文喝道。眼睛都没怎么睁就又转回去了。
狱卒刚走,赫连玉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又落到了地上,暗骂了一声废物,脚下轻点,就又消失在了监狱。
皇宫里,赫然还有一个赫连玉,正与墨睿轩对饮。
与墨睿尘下完棋已经接近后半夜了,心情烦闷的墨睿轩只想找一个人倾诉,但后宫哪一个不是政治工具?谁知道这件事她们有没有插一手?
想到这儿,墨睿轩就想起了新来的玉妃赫连玉。来了玉蕊宫就看见赫连玉已经歇下了,墨睿轩摆手退下了丫鬟,悄悄走到床边就看见赫连玉在默默流着泪。
男人最见不得女人流泪,当下就心疼地把赫连玉揽在怀里,赫连玉一惊就要行礼,墨睿轩制止了她的动作,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直到赫连玉微微止住了啜泣,随后掩面去取了酒:“皇上,臣妾想家了,陪臣妾共饮可好。”
饮酒过程中,赫连玉一直一言不发,直到她又去温了一壶酒回来,话似乎才多了起来。赫连玉的字里行
间丝毫不涉及政事,无非是些家常小事。
又饮完一壶,不过是些果子酒,墨睿轩倒是还不至于喝醉。赫连玉收了酒壶,显出一些倦色,声音酥酥软软地说道:“皇上,夜太长,臣妾总会做噩梦,不知皇上今夜可否陪陪臣妾?”说着,一双纤纤玉手轻轻地给墨睿轩捏着肩。
墨睿轩眼神一亮,突然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赫连玉楚楚可怜地拉住他:“皇上,夜还长,臣妾害怕。”墨睿轩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爱妃,你帮了朕大忙,等此事了解,朕再来看你。”
说完大步流星地就出了玉蕊宫,立马下旨通知大理寺卿陈卓,夜审何鸿文,他要亲自听审,赫连玉的话让他突然想到“夜长梦多”这个词。
赫连玉一脸落寞地禀退所有宫女太监,而墨睿轩不知道的是,赫连玉已经没有了方才的丝毫温柔,斜倚在床边,面前一个和她一样装扮的女子正还单膝跪地,等着她的指令。
女子一抬头,与赫连玉是一模一样的容貌,若是叶云翎在此,定会惊异于此人的易容技术和模仿能力,说不定还会起惜才之心。
叶云翎在庭院里走了好一会儿,突然止住脚步,让谢听白先休息,说自己想一个走一会儿。谢听白只当是叶云翎思念父母,也没多说,就先休息了。
叶云翎悠哉悠哉地坐在一处小亭子里品茶,小嘬了几口,扫了扫四周:“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叶云翎靠声音判断出此人出现在了身后,当即举起另一杯茶,从耳旁弹出,飞向身后。庭院中出现的赫然是本该离开渊宁的慕止修,慕止修稳稳地接过茶杯:“叶兄的待客之道真独特。”
叶云翎毫不示弱地回怼:“慕兄当客人的方法也不普通。”叶云翎不知道他看清自己的样貌没有,若是看到,那会不会和叶羽联系起来呢?
叶云翎还正在担心,就听见慕止修问道:“不知叶兄可有流落在外的妹妹?”慕止修略有些迟疑地问道。
叶云翎被正要咽下去的茶水呛了一下,早知道慕止修是这个反应,那自己还带什么面具,早就这么站在他面前了。
思考间,慕止修已经走过来了,不带客气地坐在亭子里,与叶云翎面对面坐着,叶云翎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或许吧,父王母妃未曾与我提起过此事。”
慕止修看着叶云翎与叶羽这般相似的脸庞,再想到那个为了生活误入日月林采药,勇斗狼群叶羽,迫切地说道:“她家就住在离边疆不远村子,你下次可以去看看,你们真的很像。”
叶云翎看着这样的慕止修,突然来了兴趣,打趣问道:“你这么关心这个女孩子的事儿,怎么,喜欢了?”叶云翎的眼睛里透着狡黠。
慕止修脸蓦的就红了,支吾了几声,才说出一路完整的话来,他说:“或许吧。”
或许连叶云翎都没发觉自己内心的那一丝丝小失落。脸也微微有些发红。又小嘬了一口茶,随意地问:“
慕兄可曾想过,你们基本不可能,除非对方不在意你的身份,不在意你剑下渊宁将士们的亡灵。”
慕止修沉思了,他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叶羽不可能不在意,不然也不会在日月林时说出那番话,叹息道:“各为其主,所幸她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吧。”慕止修这时矛盾了,他即希望他真的是王府的人,自此锦衣玉食,再无担忧,但一旦和秦王府有了关系,那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叶云翎心中突然也有些憋闷,一口喝光茶水继续说道:“看你这么上心,应该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儿,慕兄可曾了解过她所有的与众不同?”
慕止修一脸懵圈,写满了你再说什么的样子,叶云翎很淡定地倒茶,随后薄唇轻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是个特别的女孩儿,所求大概也就是如此了,这是每一个女子追求的目标。”
慕止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就是为什么在连沧她会不告而别吗?以为自己与公主有关系。
叶云翎看慕止修一副思考的样子,觉得孺子可教也,遂又开口道:“高门府第无不三妻四妾,很正常我不否认,但没有哪一个女子愿意同别人共享自己的丈夫。”
“永远不要相信一个女人对待婚姻的大方。”叶云翎喝完手旁的茶,便要起身离开,“剩下的茶,你慢慢喝,府里有客房,你可以过去,另外下次想来走正门就行,我不会拦你。”
慕止修正还沉思在叶云翎对于爱情的言论,就听见叶云翎要休息了,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另一件正事儿还没干。
连忙拉住叶云翎:“叶兄留步,止修还有一事不解,这枚玉佩,叶兄可是有所了解?”慕止修已经自己暗中调查多年,就连一丝一毫的情报都没有。
上次叶云翎看到这枚玉佩时眼中闪过的热切,实在是别无他法,慕止修才会选择夜探秦王府,希望能找见一些东西来解答自己的疑惑。
“我曾见过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只可惜我不知他的来历。”叶云翎明显愣了一下,又折回来盯着慕止修,严肃地问道:“慕兄,我们既然兄弟相称,你便同我说实话,那日你在酒桌上说的话,可都是属实?”
慕止修点点头,叶云翎笑了笑便离开了亭子,他选择相信慕止修,因为在回答问题时,慕止修没有丝毫躲闪和不知所措。
回房后,无界的人早已侯在了一处,单膝跪地,见过礼后向叶云翎汇报着这几天祭台爆炸案的进展和楚煜城的情况。
让叶云翎感兴趣的是赫连玉从大牢里见过何鸿文,但与此同时皇宫还有一个赫连玉。叶云翎心想。这盘棋是越下越大了。
再说墨睿轩从大牢走了一趟,直到天快亮才又暗中回宫,并严令所有人不得对外透露今晚的任何行动,违者满门抄斩。
第二天一大早,叶云翎还在照常练剑,谢听白奉命去归还兵符,谢听白走了不到两个时辰,秦王府突然被重兵包围,宣称蚊子都不能飞出去一个。
第三十六章 他是我秦王府的人
待管家慌张来报时,叶云翎还未练完剑,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叶云翎才收剑静立,随后懒散地靠在院中的躺椅上,饮茶养神。
管家站在一旁试探性叫了两声殿下,秦王随性的声音传来:“着什么急?”管家只得在一旁看似淡定地站着,但不住跳动的眼神和滑落的汗珠正彰显着他的焦急。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可没有秦王殿下的这份承受力,王府莫名被围,自家殿下还悠然品茶。若是管家知道就连兵符都已经送进了皇宫的话,只怕是要吓吐血了。
终于在管家的小心脏就要承受不了的时候,秦王殿下淡然地站起来:“走吧,看看去。”管家忙不迭地跟在身后,叶云翎步伐很慢很稳,导致管家一时有些不适应,加上本就心急,差一点就不知道自己的两条腿该怎么倒腾了。
过程是坎坷了一些,但还好方向对了,叶云翎风轻云淡地走到王府门口,看着围着王府的重兵,气势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弱势,平静的视线缓缓扫过门口的众人,一言不发,却给人极大的威势。
“末将参见秦王,秦王涉嫌“祭台爆炸”一案,请殿下随末将进宫。”领头的将军已经承受不住叶云翎带给他的压力,只得行礼说道。
叶云翎淡淡扫了他一眼,这才发声说道:“哦?看这架势,本王还以为已经定了本王的罪名。”叶云翎的语气突然加深:“要来褪了本王的朝服,摘了本王的朝冠,最后封了本王这秦王府的!”
叶云翎话音还没落,为首的将军就已经慌张跪倒,王府门前便跪倒一片,得亏王府没有建在闹市区,现在的时间人也不多,不然非得吓坏别人。
叶云翎见状反而勾了勾唇,踏下台阶,淡然说道:“不是要进宫吗?本王便跟你走一趟。”
按理说,用这样的阵仗,押解王亲宗室这样的嫌疑人,说是嫌疑人和定罪也差不多了,加之是曾是一国统帅,对这样的人是要佩戴手铐脚链的,比定罪后少一个重枷而已。
但看着已经率先走在前面,一袭素色青衫风轻云淡的叶云翎,无人敢上前开口上手铐脚链,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一路抵达皇宫。
伤痕累累的何鸿文正规规矩矩地跪在殿上,而谢听白正被一脸不甘地押着跪在地上。
叶云翎上殿后,微微躬身算是行过一礼,既然墨睿轩咄咄逼人,她也无需再退让,见帝免贵是她秦王的特权,只不过一直未曾用过罢了,现在也时候提醒一下墨睿轩,她一直以来的跪拜是给他面子。
墨睿轩脸色变了变,这才反应过来,叶云翎一直以来的退让,竟让他有些忘记他是秦王,是拥有先帝赐下的各类特权的秦王。
但管他有什么特权,牵扯进谋反就不要想全身而退,更何况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当即开口:“何鸿文,当着秦王的面,把你的供词再说一遍。”
转头又看向叶云翎:“秦王,若说你谋反,朕自然不信,所以给你们一个对质的机会,你可不要怪朕。”
叶云翎心中冷笑,果然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摆摆手,道:“无妨,臣也想看看他能编出什
么故事。”
何鸿文能感觉到,叶云翎的视线一直在他的后脑勺,直到他开口说话,但声音还没发出来,叶云翎分明没什么情绪却让人不敢忽视的声音响起:“皇上这是何意?”叶云翎的视线投向谢听白。
墨睿轩看过去道:“谢听白也涉嫌此案帮凶,此时羁押大殿有何不妥?”
叶云翎踱步到谢听白身旁,道:“皇上也说了是涉嫌,那便还未定罪,既然还没有定罪,又何理由把我秦王府的人押跪在大殿?”叶云翎的声调提高了一个度,掷地有声。
墨睿轩还没有开口,叶云翎进一步道:“当年臣以三万之兵退敌十万,大胜而归,是皇上亲口下令永久给秦王府以最高礼遇,如今,就是这般礼遇我世袭秦王府的人吗?”
叶云翎字字珠玑,毫不相让,从没有人见过向来寡淡铁血的叶云翎这般咄咄逼人的样子,也从未见过有人会对高位上的人说出这样一番话,而偏偏都有道理。
秦王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又重新掂量了一番,墨睿轩被顶的一时语塞,但也很快接话道:“谢听白乃安乐侯府世子,与秦王府有什么关系,自然不算是秦王府的人。”
叶云翎冷笑一声:“皇上还真贵人多忘事,早在先帝之时,就将秦王府和安乐侯府的子嗣分别列入对方宗庙,以示渊宁王公血脉相连。”安乐侯向来与世无争,手中更是没有任何实权,朝堂中没什么人脉,先帝此举,不过是不信先秦王,为了牵制秦王府的动作罢了,让秦王府做事前顾及安乐侯府的死活。
墨睿轩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秦王府到底还有多少特殊!这么多年没人提起,他竟早已忽视了,心中憋着一口气又没地方撒,当即对押着谢听白的侍卫吼道:“还不松开,谁让你们这么对世子的?”
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叶云翎就两脚蹬开押着谢听白的侍卫,甩袖喝道:“谁给你们的狗胆,我秦王府的人是你们能动得起的?还不滚出去!”
叶云翎的话自然不是说给侍卫听得,不过是“指桑骂槐”,而把侍卫轰出去,也不过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命,因为墨睿轩一定会为了面子迁怒他们。
谢听白也不是打不过他们,只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朝堂动手,再怎么也说不过去。很明显,叶云翎会动手,也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包括谢听白。
朝堂一时寂静,在这寂静中,墨睿轩也回过神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叶云翎牵着鼻子走了,这才导致自己这么被动,于是大手一挥:“何鸿文,你有何供词,速速说来。”
何鸿文颤颤巍巍地开始讲着他背会的故事:“罪臣与秦王想通的书信就在王府后院的瓦罐中,从左往右第四个。”
叶云翎突然拍起了手,走到何鸿文面前问道:“何鸿文,本王府中后院有几个瓦罐,你如何得知?”
何鸿文支吾了一会儿,抬头到:“你你与我商量要事的时候我就去过,而且而且书信放在哪儿都是你告诉我的。”
叶云翎啪的一巴掌就毫无征兆地打上了何鸿文的左脸:“信口雌黄,本王府中只有三个瓦罐,何来第四个?”
何鸿文被一巴掌抽的有点儿懵圈儿,有几个人在叶云翎动手时本来要阻拦的,却是被她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我我……”何鸿文我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般开口道:“那是你销毁证据把第四个毁了!”
叶云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有一个巴掌响亮地印上了另一边脸,此时才终于上来两个侍卫将叶云翎和何鸿文隔开来。
叶云翎站在何鸿文的安全距离之后,转了转手腕:“说谎不带打草稿是吗?构陷本王,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叶云翎这副样子看在墨睿轩眼中就是恼羞成怒,心中暗喜。
墨睿轩招了招手,一个太监端着托盘来了跟前,墨睿轩把上面的东西亮出来:“秦王,这东西你应该熟悉,既然秦王再无力掌管,那朕就收回了。”
叶云翎淡淡地看着他想做什么,只见墨睿轩亮出兵符,下令道:“传谭巍上殿。”叶云翎眼中闪过一瞬的意外,墨睿轩看见了。
谭巍很快就来了,见礼后就听见墨睿轩让他去搜查秦王府取证,当即有些不明所以,但早晨谢听白“服从兵符”的指令他收到了,所以接受了这一命令,因为他相信这一切都在叶云翎的意料之内。
“皇上,谭将军跟随两代秦王征战沙场,此番搜查秦王府,由他一人前去,臣以为不妥。”就在谭巍领命要走出大殿的时候,叶云翎平稳地声音响起。
墨睿轩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谭巍搜出了证据,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搜不出来,凭着他与秦王府的关系,自己也可以治了他的罪,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或许要不了叶云翎的命,但最起码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看着自己的打算被看穿,墨睿轩便派了自己的人跟随一起,临走前暗中嘱咐,一定要搜出来证据。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墨睿轩看到自己人手中捧着的信件时,大喜,面上却是痛心疾首的样子:“秦王,朕待你不薄,你竟当真做出背叛朕的事,你该当何罪!”最后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透露着不可置信和失望,当真是一个优秀的演员。
一直静立一旁的谢听白慌乱地看向叶云翎,待看到叶云翎依旧是平静时,就放下心了。只见叶云翎几步过去拿起信件,当场打开:“回禀皇上,臣尚且不知这些父王母妃当年写给对方的信件是如何证明臣背叛您的?”说完躬身道,“还请皇上解惑。”
墨睿轩当场呆滞,待看到自己人点了点头时,心才彻底凉了。叶云翎早已掌控了一切,而自己不过是个小丑。何鸿文被以构陷秦王,谋害皇上的罪名判处斩立决。
可惜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并没有被赫连玉救下来。
墨睿轩正打算赐些奖赏安抚一下叶云翎,叶云翎却是撩袍下跪,坚定道:“臣有罪。”说完,抱拳陈述道:“其一,祭台之上臣未能保护好皇上,让皇上受惊;其二,父王母妃之信件竟被公然呈至朝堂,于父母不敬;故臣自请禁足一月,于府中祠堂悔过,请皇上应允。”
这次所有人都呆滞了,谢听白也一脸不可置信,叶云翎又有什么打算?
第三十七章 武林大会下的暗潮涌动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下,叶云翎缓缓走出大殿。“殿下、殿下。”楚煜城一下朝就追了过来,总算在王府门口拦下了叶云翎。
叶云翎淡淡回过头,对于楚煜城会追过来她没有丝毫意外:“楚大人?想好如何给本王交代了?”叶云翎边说边踏进了王府。
楚煜城怵在门口不敢进去,秦王已经请了禁足,一看来说秦王府将闭门一月,任何人不得进入,他如果进去,怕是会给叶云翎招来祸端。
叶云翎见状,心下笑笑:“随本王进来,本王只是禁足,不是禁闭。”说完,楚煜城才敢跟进去。
“殿下,微臣当日并非一定要清查您,实在是”楚煜城话还没说完,叶云翎小嘬一口茶后接话道:“实在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当群臣面证明本王无嫌疑?”问句,却是陈述句的口气。
楚煜城没想到叶云翎明白他的心思,心中更加疑惑:“那您为何还要还要”
叶云翎失笑道:“还要为难你?祭台上胆子不是大的很吗?现在害怕了?”叶云翎语气中透露着笑意,楚煜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叶云翎继续说道:“当天的彻查持续时间有多长你心里清楚,越往后难免有朝臣不满生事,有你强栏本王在先,自然再无人敢多言。”
楚煜城这时才明白了叶云翎的用意,一时有些羞愧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叶云翎负手走到他面前:“楚大人,若有朝一日被本王知道你辜负了这一身官服,那”
话还没说完,楚煜城就已经躬身保证道:“微臣谢秦王殿下相助,也定勤勉为民、矜矜业业,若有违背,从重论罪!”
叶云翎点点头,对着门外喝道:“来人,将楚煜城给本王轰出去!”楚煜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叶云翎的用意。
这时的秦王府周围怕是布满了眼线,秦王此举是在和自己撇清关系,也是在变相的保护自己。
楚煜城离开后,秦王府自此大门紧闭。
谢听白一脸不解地看着把自己关进祠堂的叶云翎,等到三更时,谢听白被叶云翎从床上揪了起来,叶云翎青衣银面,告知他自己要去无心阁呆一阵子,府里的事就交给他应对了。
叶云翎从无界带来的消息中得知,先秦王出事的前后两天,暗影楼的人员调动极其频道,而且其楼主冷邪和皇帝墨睿轩都曾于同一天去过城外的寺庙。
加之十天后将在隐月山庄举办的新一届武林大会,无心阁作为最神秘的组织,一直以来都有收到邀请,但从未到场过。
隐月山庄庄主蔺远是上一届的武林盟主,为人圆滑,但自己有一条准则。他曾受过叶云翎的恩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无心阁阁主鬼面的武功之深,所以他与叶云翎提过很多次让位,奈何叶云翎无心功利,都一一拒绝。
今年不同往常的是,无心阁阁主鬼面竟接了武林大会的帖子,将出席大会,这一消息在表面平静的江湖激起千层波。
武林大会每年虽然都很热闹,但今年的盛况绝对是史无前例。一张武林大会的邀请函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追随着界令杀令的争夺,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叶云翎青衣银面,带了无杀无界低调地往隐月山庄。或许是叶云翎太过低
调,总有不开眼的家伙,竟拦下了叶云翎的车驾。
无杀抬了抬眼皮:“滚开。”无界则钻进马车单膝跪地等着叶云翎的吩咐。对方看着连主带奴不过两个人,根本不带怕的,冲着马车里的叶云翎嚷道:“本公子冷怀,识相的就把邀请函交出来,武林大会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冷怀是暗影楼的二公子,冷邪的弟弟,听说冷邪还是很宠这个弟弟的。
无界适时解释道:“暗影楼有两张邀请函,是给这兄弟俩的,但冷仗着暗影楼已经劫了不少人的邀请函,然后倒卖,这件事冷邪并不知情。”
叶云翎点点头:“冷怀留下,其他人处理了。”得了命令的无杀无界立马行动。叶云翎重生后,在无心阁设计了一个试炼,无杀无界二人是最先体验的,也是唯一体验过的。
他们出来以后浑身是伤,他们二人相互扶持共用了三天才通过试炼,而叶云翎孤身一人,只用了一天便完好无损的从里面出来了,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弄脏。
从那时起,无心阁阁主鬼面,在无心阁众人心中的形象更加光辉,当然也更加遥不可及。
人总是这样,对胜过你一点的人,满心嫉妒,不择手段想要超越他,而一旦对方强大到让你难以企及,心中便只剩下了遵从。
自从试炼后,无杀无界就觉得自己的武功有了一种突破,但没这样放开一战,现在得了命令依然是要好好试试自己的武功了。
很快冷怀带的人都被一一放倒,毕竟是暗影楼的人,无杀无界也微微带了些伤,但没什么大碍,无杀无界心里是异常的高兴,没想到,自己的进步竟如此大。
冷怀看着越杀越兴奋的二人,再看看自己倒下一地的人,心下就已经慌了,但暗影楼的名声在外,他确信这些人不敢把他怎么样,便梗着脖子道:“我是暗影楼二公子,你们竟敢杀暗影楼的人,活的不耐烦了?”
叶云翎不屑的撇了一眼,车帘只开了一个缝,便接连飞出几枚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冷怀的身体,冷突然四肢抽搐,呼吸急促,浑身苦痛倒在了地上,大吼道:“你是什么人,暗影楼不会放过你的!”
叶云翎一甩袖,强大地内力带动银针齐齐拔出冷的身体,插在了一旁的树干上,无杀无界便重新驾着马车出发了。
不出半刻,就有无心楼的人把冷怀扔到了最近的暗影楼分楼。后面的路倒是走的很顺利,叶云翎直接进了隐月山庄,庄主蔺远亲自招待,并禀退了所有下人,他知道作为阁主鬼面的叶云翎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才会摘下面具。
“蔺大哥,多年未见,还是没怎么变啊,看来这一届的盟主还是蔺大哥莫属了。”叶云翎举起酒杯笑道,蔺远比她年长,叶云翎一直也唤他大哥了。
蔺远摆摆手:“叶兄弟,你可是折煞我了,有你参加,这盟主还和我蔺某有什么关系。”蔺远说的是发自肺腑的,以叶云翎之能,盟主之位手到擒来。
叶云翎与蔺远喝了几杯,趁着还没醉,便说起了正事:“蔺大哥,云翎此次前来不是为了这次武林大会,而是多年前的一桩旧案。”
蔺也听出了叶云翎语气中的严重性,放下酒杯,看叶云翎还不说话,又令屋外所有的暗卫撤远防卫,自己又亲自去看了环境,这才又坐下
叶云翎此时才凝重着说道:“当年秦王被山贼围攻,伤势复发致死,王妃殉情一事,蔺大哥可清楚。”蔺远点了点头,先秦王为人刚正,心怀百姓,在江湖人心中也颇有威望。
叶云翎继续说道:“无心阁与先秦王颇有渊源,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就在几天前查出,暗影楼与当年的事情有着密切的联系,我怀疑,当年有人雇佣暗影楼刺杀秦王。”叶云翎隐瞒了此事与墨睿轩的关系,毕竟朝堂与江湖终究是存在一个稳定的平衡的,一旦平衡打破,局面将彻底失控。
蔺远拍桌而起:“暗影楼竟然接这样的单子,先秦王在江湖人心中的地位冷邪不是不知道!”
叶云翎也站起来拍了拍蔺远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动:“蔺大哥,我现在也是怀疑,今日告诉您,一则是我日后查证可能需要蔺大哥帮忙,二则蔺大哥是武林盟主,如果真是暗影楼做的,那云翎只能越俎代庖,清理门户,至于我与秦王府有何渊源,请恕云翎不能告知。”
蔺远满口答应着:“叶兄弟,有什么困难随时和大哥说,暗影楼这次还冲着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来的,我蔺远拼了命也不会让他们如意!”蔺远义愤填膺地说着。
叶云翎点点头:“蔺大哥,我已经到了的消息暂时不要放出去,三日后我会再来找你。”说完叶云翎就闪身出了隐月山庄,无杀无界则因为界令和杀令的事暂反无心阁了。
暗影楼的每一次行动都有卷宗留档,而他们超出五年的卷宗就会统一存放在暗影楼在此地的分楼中,这也是叶云翎接了武林大会帖子的直接原因。
第二日,叶云翎就是一袭白衣,白纱遮面出现在了暗影楼的视线中。暗影楼也遍布各国,只是主干在渊宁,所以连沧国公子白衣妙手回春救公主一事冷邪也是知道的,现在冷怀找你那日莫名出现在楼前,浑身抽搐喊疼,便再没好过,而且一天比一天严重。
冷邪听说了这样的装扮,便将叶云翎请了来,叶云翎自称道:“在下姓公子,时常白衣加身,便得了白衣的名字。”冷邪只能试一试,便请叶云翎为其弟救治,叶云翎也因此借口住在了暗影楼。
当天夜里,叶云翎便暗中避开暗影楼的人,进了卷宗室。就在叶云翎刚碰到最外侧的书架时,从四周就射出了无数箭支,叶云翎凭借着战场上两世积累的直觉和反应力才堪堪退出了卷宗室,只是右侧衣袖却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卷宗室入贼已经惊动了暗影楼,叶云翎确定还没人发现自己以后,片刻不敢停歇就回了客房。叶云翎刚进去坐下,门就被敲响了,叶云翎应了一声,又将自己的头发乱了乱,钻进被窝滚了一圈儿,沾染了些睡觉的气息,这才打着哈切去开门,当然没有忘记避开自己划破的衣袖。
“属下见过白衣姑娘,今日楼内遇窃,楼主让属下来看看姑娘这里有没有什么事。”说话时还不住的打量着整个房间。
叶云翎摆摆手:“代我谢过楼主,我这里一切安好。”叶云翎右手一直背在身后,实在是目标太明显,她也没有别的方法隐藏。
自称属下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盯着叶云翎的右侧问:“姑娘右手可是有伤?”说着顺势就要探过来强行查看。
第三十八章 叶云翎的马甲掉了
叶云翎微微向后侧了侧,避开他的动作,另一手已经准备好了银针,只待他有继续要看的话,银针便会出手,一旦出手,世上便再无公子白衣这个人,只剩下了阁主鬼面。
“在那边!”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暗影楼的人便齐齐追了过去,没有人再执着于叶云翎了。待所有人出去,叶云翎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坐在了凳子上,若有所思。
在没有人比叶云翎更确定是谁进入卷宗室了,所以外面那个所谓的贼在这时候又是什么用意呢?单纯的来帮助自己的吗?
正想着,叶云翎瞳孔猛地一缩,回身手中的银针便要脱手,待看清来人时,叶云翎才堪堪收住手,惊呼:“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慕止修,耸耸肩,摊手道:“可不就是我吗?上次在皇宫”慕止修还没说完就被叶云翎打断:“你在皇宫怎么样与我何干。”就连叶云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
说完便气恼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慕止修失笑道:“总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此地我不宜久留,这是一套新衣服,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你快换上吧,破了的我现在带走。”叶云翎点点头,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破了衣袖挡得了一时,到天明她也要出门的。
换好后,叶云翎惊讶地发现衣服很合身,遂怪异地看向慕止修,慕止修尴尬地笑笑:“当日你离开皇宫后不告而别,我查了你在连沧的行踪,这衣服也是从那家店里的买的。”还不待叶云翎说话,慕止修就赶忙道,“我只查了你在连沧的行踪,我必须确保你安全离开才放心,我答应过你,不会调查你,你的一切,我只等你亲口告诉我。”
叶云翎动了动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就在慕止修说最后一句话时,叶云翎的心中流过一阵暖流,她竟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深爱的修,只有修会这样体贴她的心情。但眼前的人不是,不仅不是,他们还是战场的敌人,手中都有对方国家子民的血,他们永远不可能。
外面又躁动了起来,想必是追丢了目标,便又怀疑到了叶云翎的身上。慕止修已经消失在房中了,只有微微开着的窗户无声表明了他的去向。
叶云翎随手拿了桌上的书,便大开窗户站到了旁边,因为她不确定暗影楼的人会不会察觉方才屋里有第二个人的痕迹,她必须把一切痕迹清楚掉。
待暗影楼的人再敲门时,叶云翎淡淡应了声请进,便再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这次来的不是方才的人,而是换了一个影卫统领,叶云翎还是右手背后,左手持书看着,只不过是面朝窗户,所以右手完完全全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完好无损,连衣角都有弄污。
影卫统领不带情感地对着叶云翎问道:“夜里风凉,白衣姑娘开窗读书,是何习惯?”语气里满是审问的意味。
叶云翎淡淡抬了抬眼皮,没有回答,继续读书,影卫统领就这样被晾在一旁。时间过了好一会儿,影卫统领何曾被这般无视过,当即就几步上前掐住叶云翎的肩膀,叶云翎微微矮身,影卫统领便抓
了空,随即叶云翎抬腿一脚就跟了过来,影卫统领用力旋腰才堪堪躲过。
叶云翎本也不想着伤了他,便没有继续动手,哪知那影卫统领竟还不识好歹:“公子白衣,你别以为”
“住口!”一个威严地声音打断了影卫统领的话,冷邪跨步走了进来,“退下!”对着影卫统领喝道。
叶云翎这才将书随手放在窗边,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窗楞上看着冷邪,冷邪被盯的有些不自在:“白衣姑娘海涵,是我的属下不懂事,扰了姑娘休息。”话虽这么说,但谁都知道,就是他冷邪带队搜查,第一个来的,也是她所谓的公子白衣的客房。
叶云翎摆摆手:“无妨,只是我睡眠向来不喜被打扰,一旦惊醒,便有些头痛难忍,只有开窗静心,才能缓解,也是早年留下的老毛病了。”叶云翎的话也正是在回复方才的问题。
冷邪心里再怎么不满于叶云翎的态度,面上也只能是微笑,毕竟冷怀的命现在也只能寄托在他身上了。从冷怀以这副样子被送回暗影楼以后,冷邪不是没找过其他名医,只是都束手无策,反而病症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下人们不懂事,白衣姑娘若能救治舍弟,便是我们暗影楼的恩人,怎能住在这里的客房呢。”当即斥退了所有影卫,又吩咐道:“送白衣姑娘入住秋水居,没有白衣姑娘本人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打扰。”一句话告诉叶云翎,救得了冷怀,我暗影楼给你最高礼遇,救不了,那便准备好赔偿吧。
叶云翎微微欠身算是谢过,收了书,关了窗,这才给冷邪斟了杯茶:“还有一事白衣需要告知楼主,令弟之症楼主应该清楚其厉害,其一,若想彻底根治,还需几味药材,其二,白衣头疼之症迅猛,第二日精力怕是无法支撑施针,所以白衣将闭关一日,还请楼主体谅。”叶云翎此举无非是为了拖延几日,好有充分的时间去探卷宗室。
冷邪其实是一个好哥哥,当即问道:“是何药,我这便派人去寻。”叶云翎抬手便写了一张纸,字迹张狂放肆,不拘小节,但一笔一划遒劲有力,透露出主人不俗的书法.功底。
冷邪抬眼看了看,由衷赞叹道:“好字,公子白衣真不是浪得虚名。”叶云翎应了声过奖,便随着下人来了秋水居。
那些药材其实不是冷怀要用,而是她有用,要治冷怀,只要自己一滴血再配上针灸即可,毕竟毒和针本就是她下的。
里面有两味药想拿到也需要费一番周折,但是暗影楼的人必定会被抽调走一部分。那叶云翎想进入卷宗室的阻力就会小更多了。
叶云翎和冷邪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撤去监视她的影卫,自己没有被人盯着的习惯。
“姑娘,楼主吩咐属下来送些药材来。”一个将托盘举过头顶的小厮躬身道。叶云翎撇撇嘴,怪不得慕止修能在暗影楼出入这么方便,而且那么及时地给她解难。
原来是伪装成了暗影楼的小厮,他拿来的药材的确是冷邪给的,都是一个养气补神的药,叶云翎拿起几个
闻了闻:“这是怕我恢复不好,救不了他的好弟弟吗?”
慕止修没有接话,只是趁机塞了一张纸给叶云翎,道:“姑娘早些歇息,属下告退。”
叶云翎坐在桌前,又看了会儿书,天色已经很晚了,叶云翎发了个哈切:“明日若被我发现还有影卫监视,那很抱歉,本人不治了。”说完,叶云翎就爬上了床。
冷邪的书房里正跪着一排影卫,冷邪怒喝道:“一群废物!连一个江湖郎中也监视不了,还能被发现,我暗影楼要你们何用?”跪着的影卫一言不发,心中对叶云翎可是恨得牙根痒痒,也怕的心颤,这到底是什么魔鬼,耳力如此强大,他们已经撤的很远,很小心了,竟还会被发现。
第二日秋水居果真没了影卫,叶云翎很舒心的申了个懒腰,前一秒还在树下沉思,下一秒便没了人影,叶云翎趁着影卫换班的空点,凭借高超的轻功才出了暗影楼,直奔悦来客栈而去。
悦来客栈二楼靠窗。这是慕止修留给她的纸条,果然在这里找到了慕止修,慕止修已经摘下了面具,见叶云翎来了,起身迎接道:“止修见过秦王。”
叶云翎显然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后也就释然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时慕止修迟早会知道,所以也没有反驳,只是大方自然地问道:“你是何时确定我的身份的?”
“就在刚刚。”慕止修直接接话道,“叶云翎,叶羽,我是早该明白的。”慕止修的确是刚刚才确定。慕止修自那一晚夜探秦王府被发现后,还去过一次秦王府,就在秦王禁足当天,只是那天他还在门外纠结是从正门通报进呢,还是暗中进去时,就发现叶云翎从里面出来了。
直到公子白衣又出现在武林大会上,慕止修才怀疑叶羽与叶云翎容貌这般相像的人本就是一人。而方才其实也只是试探,因为秦王是个女的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叶云翎竟没有反驳,看着面前风轻云淡的叶云翎,他不由问道:“你不担心我向渊宁皇帝告密?”
叶云翎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饮了一口才道:“如果你会告密,那木屋谈判时便不会救我。”
叶云翎看了看窗外,继续说道:“说起来,我们之间的救命之恩现在是我欠你了,你今天来应该是有问题要问我,只要我知道,我必定不隐瞒。”
慕止修从腰间解下玉佩放在桌上:“便是这枚玉佩,你此次进暗影楼,可是与这枚玉佩有关?”
叶云翎点点头:“不错,在这世上还有一枚与你的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存在,只是几年前它遗失了,现今也不知在何处。”叶云翎又拿起玉佩端详了片刻,“关于玉佩就是这么多,暗影楼里应该有我想要的答案,这是我能说的。”
叶云翎说完就把玉佩还给了慕止修,慕止修接过问道:“那它的原主人是谁?”叶云翎笑着回道:“慕兄,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恕我不能告知。”
叶云翎话音刚落,就看见客栈楼下来了一行人,还是她的老熟人安王,墨睿尘。
第三十九章 祭日买醉
叶云翎收回视线蒙上了面纱,慕止修问道:“渊宁朝廷也来插一手?”叶云翎摇摇头,表示不知。
二人对视一眼,慕止修便将脸转向窗外了,对这位安王,他谈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而且他身份敏感,能避免见面就先避免的好。
但事不如人愿,墨睿尘来了二楼便只剩了慕止修他们这一桌有空位,墨睿尘打量了打量,便走过来问道:“两位,不知在下能否坐在此处?”
慕止修头也没回,未曾应声,叶云翎知道慕止修的想法,笑笑道:“小二,结账。”随后对墨睿尘道:“请。”说完,慕止修才回过身,对墨睿尘点点头,便与叶云翎一同离开了。
出去后寻了处僻静地方,慕止修才道:“叶兄不,叶姑娘,暗影楼的卷宗室机关在最里面书架的最上面,如果不关了机关,触碰任何卷宗就会引动机关,乱箭齐发。”
叶云翎点点头:“多谢慕兄。”叶云翎也没计较他唤自己什么,被叫叶姑娘她不是很习惯,叫叶兄吧,自己还是女儿装,换成全名又显得生疏,小名又太过亲昵。
慕止修此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最后轻咳了几声,继续说道:“你一个人小心,暗影楼已经察觉有人混进去了,我已经没有身份能混进去了。”
叶云翎点点头,抱拳谢过,昨晚若不是慕止修引开那些人,叶云翎只能与暗影楼硬碰硬,到时候公子白衣的身份算是彻底报废了。
临走前叶云翎对慕止修说道:“关于玉佩的任何消息我都会与你共通,因为那枚玉佩,于我很重要。”叶云翎很郑重地说完,便返回了暗影楼。
一进秋水居,就看见冷邪带着一众影卫等在院内,冷邪一脸阴沉道:“白衣姑娘真是闭的好关,不要以为凭着你救得了怀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叶云翎看了看院中的阵仗,抬脚便走向石凳,淡然开口:“不知天高地厚?我公子白衣是来治病救人的,不是来做你暗影楼的囚徒,我的行踪,凭什么向你知会?”
冷邪一把撑在石桌上,逼近叶云翎:“公子白衣,你别得寸进尺,暗影楼不是后花园,任你随意出入。”
叶云翎轻笑一声:“其一,我是你们请来的,自是客,暗影楼便是这般待客之道;其二,我的行踪早已知会你们了,只是根据昨晚你们表现出来的行为,我还真没想到你们不会擅入我的房间;其三,救不救人,随我心情,但杀不杀人,我倒是知道,毕竟不救的话,二公子的命也超不过三日。”
冷邪被叶云翎一番话怼的不知如何接话,什么擅闯房间,这不是拐着弯儿的骂暗影楼吗?她留下的纸自己也的确看到了,一张纸除了署名,就只剩下了两个字出去。
没有人知道这两字是说给擅闯房间的暗影楼影卫听的,还是在表达“我要出去一趟意思。”叶云翎的话解答了这一疑惑,自然是后者。
冷邪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暗影楼卷宗百年来都未曾遭到过偷窃,如今冷怀生死难定,卷宗室又遭遇这样的事,公子白衣很难让人不怀疑。
冷邪甩袖背过身站了好一会儿,叶云翎坐在石凳上品着茶,冷邪觉得和公子白衣交流是自
己人生路上遇到的最大的挑战了。
最后没多说话便甩袖走了,叶云翎撇撇嘴,一连两天,叶云翎都在夜探卷宗室,知道了机关所在,便好办多了,这时她也明白卷宗室未曾被偷窃过的原因了。
机关设置在书架的顶部,与书架融为一体,若不是慕止修告诉她位置,她如何也找不到的。
但遗憾的是并没有找到有关先秦王的卷宗,第三日便已经到了,冷怀的症状也都治好了,叶云翎带着疑惑离开了暗影楼。
不过没有立刻回暗影楼,而是找了一间犄角旮旯的客栈住下了,不为别的只为买醉。叶云翎换了一身不是很显眼的衣服,偏僻周边的客栈还都是平房,叶云翎坐在房顶已经喝了好一会儿了,因为今天的日子很特殊,到今日为止,先秦王也就是叶云翎的父王走了整整七年了,再过两日,母妃也走了满七年了。
曾经那个守护这片土地的男人,在这七年的时间里已经被逐渐淡忘了。没有人再记得他的丰功伟绩,没有人记得他已经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更不会有人记得他的死还饱含冤屈,除了叶云翎,在用一肩承担着这一切。
想到这儿,仰头又是一坛酒下肚,被风一吹,酒劲更是上头,迷迷糊糊中隐隐听到几声救命,而且还越来越清晰。
叶云翎往下一看,竟是四个畜生绑了个少女,听对话,是要献给自家主子的。叶云翎随手邹起手边的酒坛,正要扔,又收了回来,在耳边晃了晃,道:“有酒,不能扔,不能。”
说完拿起一空坛,照着那带头人的头顶就呼啸着飞去,另外两个空坛接连而至,招待了另外两个混混。
“还,还剩一个。”叶云翎比了一根手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飞身下了房顶,站在没照顾到的混混前面,果断地赏了他一记直拳。放倒几个小混混以后,叶云翎一手搭上那女子的肩膀,一只手指着地上的人,醉醺醺地说道:“好了,你安全了,他们不行。”
怎知那女子更加慌张了,急急忙忙说道:“多谢侠士相救,但侠士你快离开这里吧,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你不该救我的。”
喝醉的人脑回路果然不同于正常人,叶云翎的关注点完全偏离了正确的轨道,打了一个酒嗝儿,问道:“那你喊什么救命呀,这不是。”
正说着叶云翎看到一个小混混竟然爬起来了,遂补了一脚重新放倒,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这不是,玩儿我呢吗?”女子一时间被叶云翎问的楞在了当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咻一支箭破风而来,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让叶云翎的酒瞬间醒了大半。“咣当”叶云翎回头一看,是身后的小混混胳膊中箭,手中的匕首跌落在地上。
女子看着一边是挺厉害但不省人事的醉鬼,一边是要绑了她的混混,果断选择了道谢跑开。
叶云翎看向射箭的方向,早已没了人影。叶云翎摊摊手,纵身飞上房顶,又大灌了一口,一不小心,竟呛的咳嗽了起来。“不能喝就少喝。”叶云翎感觉一只有力的手在轻轻拍自己的背,口气霸道却暗含着温柔和担忧,像极了父亲,更像极了修。
叶云翎不争气地哭了,一把扯住那只手,
口中喃喃:“爹,爹,你别走,别……修”叶云翎竟然就这样靠在慕止修肩上睡着了。不错,来人正是慕止修,慕止修正满头黑线看着叶云翎,摇了摇他:“喂,好歹回家再睡啊。”无果。
慕止修看她在这家房顶喝酒,又问了客栈老板,这才费劲地把她抬到了屋里,又把她弄在床上,这才得以喘口气。
不料刚把叶云翎的鞋子放好,一抬头就看到了桌上的钱袋,慕止修走过去拿在手里,心里突然有点儿甜,这是什么情况,就连慕止修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难道真的喜欢上她了吗?就如同叶云翎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扔掉它一样。
慕止修不放心叶云翎,便趴在桌上睡着了,第二天,两个人还是被客栈外面热闹的锣鼓声吵醒的。
叶云翎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等看到桌子上趴着的慕止修时,明显被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儿。”
慕止修站起来开了窗户,随口解释道:“昨晚路过,正好看见你喝的大醉,怎么了,可是心里不痛快?”叶云翎神色暗了暗没有答话,走到窗边,正好看到楼下在攀竹竿,兴趣突然就来了。
叶云翎神秘一笑,拉起慕连就往外跑去,边跑边说:“那叫攀竹竿,每年都有不少男子拿着这绸子向心爱的女子求婚,无往不利。”
慕止修愣怔了一下,就被叶云翎拉到了外面。还不待慕止修拒绝,二人就已经被叶云翎用轻功带到了竹竿下面。当地人太过热情,不容拒绝地就使慕止修和叶云翎就成了挑战者。
“好”场外一阵掌声,伴随着清脆的锣声,慕连道:“叶兄,加油啊。”说罢运起轻功便向竿顶攀去,既来之,则安之,慕止修很快进入角色。叶云翎勾唇一笑,当即运起轻功追了上去,二人绕着竹竿开始了追逐。
叶云翎瞅准时机,一伸脚边卡住了慕连的脚,慕连又以另一只脚反勾住竹竿,叶云翎同样如此,二人同时稳住身形。
“慕兄别急啊,用轻功攀上去有什么成就感,可敢不用轻功,我们二人再比一番?”叶云翎笑着说道。慕止修应了一声好,二人便同时翻身落地,一撩衣服下摆,二人不用轻功齐齐攀去,竹竿在下面是整体的一根,往上则有许多分支,方便多人参赛,热闹嘛。
其他人在二人用轻功争斗的时候就已爬上了分支,现在下面的竹竿上只剩下了二人在比试着拳脚功夫,好不热闹,掌声更是此起彼伏。
很快叶云翎和慕止修也都攀上了分支,二人没了相互的牵绊,三下两下便探得了红绸,立于竿顶都向对方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旋身飞下了竹竿。
慕止修又被叶云翎戏耍了好一会儿,叶云翎的心情已经恢复了,便开始做正事了,辞别了慕止修,叶云翎换回了鬼面的装扮回了隐月山庄,叶云翎进去刚坐下,只见墨睿尘同冷邪嘻嘻哈哈地进了隐月山庄。
冷邪介绍道:“这位是渊宁的安王殿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地位仅次于皇上。”言外之意便是秦王也没他高,叶云翎在鬼面下撇撇嘴。只见众人纷纷行礼,只有叶云翎依旧自顾自坐着,蔺远见状况不对,迎上前开口道:“见过安王,不知安王驾到,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第四十章 叶云翎的惊愕
墨睿尘收回视线,与蔺远哈哈一笑:“无妨无妨,本王既来了山庄,便该入乡随俗,当个江湖人。”墨睿尘虽是这么说着,但在场的没人把这句话当真,朝廷和江湖仅仅是表面上的和谐。
墨睿尘说完便被蔺远请上了主位,看似随口一问:“这位是?”说着看向了一旁自顾自转着茶杯看着里面茶叶翻转的叶云翎。
叶云翎已经是鬼面的装扮,面上是黑色鎏金面具,身上不过是一身简单的墨色衣衫,披风随意搭在后面,却给了人一种莫名的压迫。
叶云翎吹了一口茶叶,才笑笑道:“无心之人,不足挂齿。”冷邪在进来后也已经落座了,此刻却是起身道:“安王殿下受皇上指派参加本次大会,无心阁主就是这样无礼吗?”暗影楼与无心阁向来不是很和谐,双方存在着很大的竞争关系,或者说暗影楼一直被无心阁压在脚下,只是近几年,暗影楼的势头越来越好,因着无心阁的低调,竟隐隐有胜过。
叶云翎撇了他一眼,在暗影楼的三天,虽然没找到当年的卷宗,但也让她知道了暗影楼与朝廷的密切关系,此次暗影楼志在盟主,墨睿轩又派了墨睿尘过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叶云翎说话更加不留情面:“安王方才也说了,在这儿他只是一个江湖人,更何况,江湖人只尊盟主,朝廷的皇帝王爷与我何干?”说完,也猛地停下了转动地杯子。
墨睿尘瞪了一眼冷邪,多事,若因为他的话惹到鬼面,那自己精心设计引导让墨睿轩派自己来次的目的就真的泡汤了。
“对对对,在这儿我只是个江湖人,无心阁主鬼面,久仰大名。”墨睿尘站起来对着叶云翎说道,话里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叶云翎点点头,便再没有说话,墨睿尘尴尬了一下,便坐下去了。众人又交谈了一会儿,蔺远说了说武林大会的注意事项,便开始安排住处了,隐月山庄自是住不下这所有人,外面的客栈都留给那些排不上名头的人住了。
叶云翎在这个过程一直摆弄着茶杯,看样子无聊至极。到安排住处时,叶云翎恰巧在缓缓吹着茶叶,蔺远见状,眸光动了动,说道:“此次大会的盛大出乎隐月山庄的意料,备好的客房已经不够用了,蔺某在此致歉,不知有哪位愿意承担本次大会的接待任务,隐月山庄必当重谢。”
冷邪此次参加大会,本就有意盟主之位,如今有这么好的接近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当即站起来显示自己的胸怀道:“都是一起的,说什么重谢不重谢的,我们暗影楼在这儿就有分阁,客房管够,和隐月山庄一起接待客人再合适不过了。”
蔺远大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兄果然仗义,那就这么定了,刚才安排过的人住在隐月山庄,其余人便去暗影楼由冷兄安排。”
叶云翎终于放过了那个茶杯,站起来插话道:“那便有劳冷楼主了,不过我们的安全就不麻烦冷楼主费心保护了。”说完,冷邪强压下火气,笑着应了几声,便引领众人到暗影楼了。
冷邪安排好后,还真的没派人
暗中监视。因为冷邪向来高傲心满,他并不觉得有人会敢这个时候在暗影楼做小动作,叶云翎也正是把握住这一点,才说出那番话。
入夜,叶云翎去寻了冷邪下棋,就在叶云翎出了房门时,两道黑影闪了出去,直奔卷宗室而去。
“冷楼主,这么晚来叨扰,真不好意思啊。”叶云翎嘴上虽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跨步便进了房间,自然而然地坐在地上的席子上。
冷邪只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强行勾起一个笑容:“见外了,不知这么晚找我,可是客房住的不习惯?”
叶云翎摆摆手,笑道:“怎么会,只是人生地不熟的,有些睡不着,这不来找老朋友聊聊天。”
冷邪心想:我们有什么好聊的?但话出口,还是客气的很:“是吗,不知无心阁主想和冷邪聊些什么?”江湖对叶云翎的称呼还是无心阁主较多,鬼面一般是他们背地里的称呼。
叶云翎沉思了一下:“我们之间好像还真没什么好聊的,不知楼主有棋吗?不如我们来杀几盘?”
冷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冷邪何时被这么戏耍过,语气生硬地说:“无心阁主若实在无聊,大可以出去转几圈儿,何必来从冷邪身上找乐子。”
叶云翎一脸惊慌,赶忙从席子站起来道:“楼主误会了,我也是实话实说,有不当之处,还请楼主见谅海涵。”说完,叶云翎还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
冷邪已经不欲同叶云翎搭话了,谁知到无心阁主半夜抽什么疯,非要来找他这个对手下棋,这不存心逗他玩儿吗?
“冷楼主这是怎么了,倒是像个孩子。”墨睿尘带着一串笑声就缓步走进来了,叶云翎见状拱手道:“无心阁主鬼面拜会安王殿下。”江湖上流传开鬼面后,叶云翎便接受了这个名字,觉得还挺好听。
墨睿尘一时有些受宠若惊,能被无心阁主如此礼待,他还真是意外。连忙扶了叶云翎,哈哈道:“多礼了多礼了,无心阁主这么晚来此,是有事商谈吗?”其实他真的误会叶云翎了,作为鬼面的她虽然狂,但一般情况下该有的礼还是会有的,不然自己岂不是四面是敌,那无心阁岂不是岌岌可危?
别看叶云翎有时说话直接不留情面,但多数人的利益她都有顾及,加上叶云翎从不食言,才导致了她这个高的江湖威望。
叶云翎听安王说完,为难地看了一眼冷邪,才开口道:“倒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来找冷楼主下下棋,可能是在下说话直,这不冷楼主还生着气。”
墨睿尘看了看两个人,把叶云翎请到了席子上坐下,又对着冷邪道:“冷楼主,这是我不会下棋,不然的话,我可不会放过和无心阁主下棋的机会啊,可遇不可求。”
冷邪强行舒了舒气,坐到对面下起了棋,他可以和鬼面撕破脸那无可厚非,毕竟本来就是对手,但和墨睿尘,他不能,他们之间丝丝缕缕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果惹恼了他,怕是会两败俱伤。
二人你一子我一子,棋盘上杀的热火朝
天,但二人之间却是全程无交流,墨睿尘倒是和叶云翎聊的挺开心。
正下着棋,一个黑衣影卫急匆匆地就来了,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冷邪,冷邪还没说话,墨睿尘就直接开口道:“江湖之上皆兄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吧。”
影卫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冷邪,等着冷邪的命令,冷邪心里叹口气:“嗯,说吧。”
影卫这才开口道:“卷宗室遇窃。”短短五个字,给了冷邪当头棒喝,卷宗室这几天怎么了,接二连三的遭窃,冷邪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现在是武林盟主的关键时期,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想到这儿脸色凝重地吩咐道:“别惊扰了客人,必须把贼抓到。”说完便起身向叶云翎和墨睿尘致了歉,打算亲自出去处理此事。
叶云翎斜靠在一旁,懒散道:“冷楼主该相信手下的人,不过几个小毛贼,用得着冷楼主亲自出马吗?这让让别人怀疑暗影楼影卫的工作能力吗?”
叶云翎说完,墨睿尘附和着是,冷邪恨不得把这两个人碍眼的家伙扔出去,可惜只能想一想了。冷邪还没缓过气来,叶云翎就指了指棋盘:“冷楼主,棋还没下完呢,怎么也得有始有终吧。”
冷邪只得在墨睿尘的眼光里坐回去,下棋。冷邪心里已经乱了,心思根本不在棋盘上,叶云翎心里仿佛没看出来一般,还在认真下棋,换句话说是认真遛他玩儿。
一盘棋好不容易下完了,墨睿尘邀请了叶云翎去了耳室聊天。冷邪终于解脱了,正要出去看看情况,就见影卫又进来了,跪地俯首:“人已经抓到了,但死了。”
冷邪压抑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把撤翻了棋盘,大骂道:“废物,一群废物!抓到还能让他死了,你们都是木头做的吗?”
地上的影卫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承受着冷邪的怒火。冷邪又坐了一会儿,才勉强平息了怒火:“从尸体上找线索,先查清楚是那股势力的人,还有加强卷宗室的守卫,今天当值的人自己去刑堂领罚。”
耳室的墨睿尘刚进去就向叶云翎亮出了一枚令牌,叶云翎早已经猜到了,亮出来的正是界令,这枚界令能到他手里,还有叶云翎不少功劳。
叶云翎点点头:“安王殿下是要使用了它吗?”墨睿尘点点头应是,叶云翎看看周围:“就在此处?”
墨睿尘迟疑了一下,转身出去不知与冷邪说了什么,便又回来了,这次很痛快地说就是这里了。
叶云翎随便坐在了一个凳子上:“那好,用纸笔把你的问题写下来,里面包裹界令交给我,视你的问题难度,会有不同的期限给你交付答案。”
墨睿尘听完便要转身去写问题,叶云翎提醒道:“问题想好了再写,如果因为问题本身原因导致无心阁的答案不能让您满意,无心阁不接受第二次提问。”
墨睿尘胸有成竹地就写下了问题先秦王留下的护国宝藏地图现在何处?
叶云翎一脸惊愕,幸亏面具遮住了她的神情。
第四十一章 武林大会第一天
叶云翎接过墨睿尘用纸包着的界令,便出了耳室,这才看见了散落的棋盘,心中赞叹这房间的隔音效果,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听到。
叶云翎索性也不给冷邪添堵了,便抬脚出了房间,扬长而去。一出门叶云翎就不复刚才的随性了,眸光一冷很快便回了房间,一进门就看见无杀无界二人跪在地上。
叶云翎一言不发坐在凳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良久,无杀开口道:“阁主,属下任务失误,请阁主降惩。”
叶云翎这才冷冷开口:“无心阁办事,何时问过过程?”无杀无界呼吸一滞,连忙呈上手中的东西:“阁主过目,属下二人在取下卷宗时,又有人闯进卷宗室引动了机关,这才惊动了暗影楼,当时属下没有动作,等一切平息才暗中回来。”二人说完,头也不敢抬。
他们知道叶云翎去了冷邪的书房,他们也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冷邪没来定是叶云翎拖住了他,如果冷邪出来了,他们一定不可能成功脱身的。
叶云翎接过卷宗,也没让他们退下,也没有让他们起身,静静地开始翻看。无杀无界能感觉到叶云翎越来越冰冷的眼神和骇人的威势,叶云翎怒了。
又过了良久,叶云翎才缓缓开口:“大会结束后,存进无心域,让这次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有技巧的放水,把暗影楼的人送上盟主这个位置。”无心域是最严密和神秘的地方,除了每一代的阁主可以进入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当然,自有机关可将任何东西传送入无心域,这只是单向的,能进不能出。
无杀无界齐齐应是,说不好奇是假的,但作为无心阁的两大柱子,他们以服从阁主的命令为天职,克制一切私欲。
暗影楼卷宗室经过彻查发现没有丢失任何东西,但冷邪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已经打算等大会结束便把冷怀送回暗影楼大本营,江湖局势瞬息万变,多年来的直觉告诉冷邪,卷宗室遇窃不会这么简单。
第二天,武林大会就在冷邪的担忧中正式开幕了,大会第一天基本没什么可看的,叶云翎也懒得去,就在暗影楼安安分分地呆了一天,虽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但叶云翎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再和冷邪见面,她怕忍不住当场砍了他。
慕止修自那日一别以后就踏上了“回家”的旅途,他要去找师父,曾经他一心从军追求军功,为的是守护百姓,让他们远离战乱,从而安定富足。
但当这一切都有了的时候,慕止修却发现,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没有和平安乐,只有烽烟四起;没有心怀百姓,只有苛捐杂税;没有将军在上,不过是日日算计。
慕止修真的迷茫了,当他把剑刺入叶云翎胸口时,叶云翎的眼神让他现在都记忆犹新,那种复杂让慕止修的思想彻底失控。
和亲还没回去,慕止修渊宁比武落败就传回了赫连皇帝的耳中,小题大做,竟直接下了慕止修的兵权,慕止修也算是闲人一个了,便直接踏上了回家的路。
慕止修是小时候在一处山崖下被师父捡到的,悉心教导,耐心授课,这才铸就了这个翩翩少年,沙场神王
,点兵点帅,封侯拜相。
慕止修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夜里,绑了马便坐在一处河边出神,手里拿着的竟是一个大红绸子,仔细辨认的话便看得出,这红绸子正是攀竹竿所赢得。
慕止修呆呆的,竟不自觉笑了起来,突然反应过来后,看了看四周,又舒展了舒展身体,便向后一倒,睡觉了。
又走了几日,才终于回了家,但出乎意料的安静,不是那种平静,而是久无人住的那种死寂。
慕止修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慌慌张张地一把推开门,尘土飞扬。慕止修挥了挥手拍散一些土,便看到了在桌子上放着的信封。
慕止修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有一封信还有一个黑紫黑紫的扳指,上面隐隐有一个禁字。
慕止修刚看完信,才放下心来,师父性格自由,是四处云游去了,但就在他正要把信装起来的时候,口耳鼻突然被一把蒙住,慕止修便失去了直觉,而一个黑衣人从地上捡起散落的信和信封,然后销毁痕迹。
叶云翎虽然呆在暗影楼,但大脑也没消停,墨睿尘的问题正好解决了她对于那张父王旧部以死证明的地图是什么。
答案叶云翎当然知道,就在自己手里,叶云翎托着下巴想了想,就写了一张纸条装进了锦囊,又命人过两天再扔给墨睿尘。祸水东引,叶云翎最为擅长,况且自己也没骗他。
叶云翎正无聊着,就见无杀抓了信鸽回来,把纸条呈给叶云翎,叶云翎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可用。饶是叶云翎聪慧非常,也猜不出来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便放飞了信鸽,但盯紧了墨睿尘。
信鸽入了皇宫,墨睿轩正在赫连玉的玉蕊宫歇着,毫不避讳的打开看了,又回了一个字借。
不是墨睿轩信任赫连玉,而是他确定里面的话只有他与安王看得懂,不然墨睿尘不会敢从暗影楼发出来。他也是想借此机会试探试探赫连玉,赫连玉全程都没有想看的样子,这让墨睿轩很是满意。
自从上次的事后,墨睿轩就经常来赫连玉这里。赫连玉从不与他讨论政事,只是儿女情长,这让墨睿轩很轻松,而墨睿轩不知道的是,赫连玉筹谋的局更大。
赫连玉轻柔地给墨睿轩捻着肩,良久墨睿轩握住她的手,拉她坐下道:“玉儿,还是你懂事,你知朕心,在你这儿朕很轻松。”
赫连玉抿唇一笑:“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妾初入皇宫,若说懂皇上的心,要属皇后姐姐了。”赫连玉只是平平淡淡地说着,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从入宫到现在,开始是墨睿轩不来她这玉蕊宫,后来便是她欲擒故纵,吊足了皇帝的胃口,所以到现在,墨睿轩都未曾成功留宿在玉蕊宫一次。
人总是这样,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墨睿轩对赫连玉是越来越上心了。墨睿轩摇了摇头,明显不愿提起,赫连玉却像是没看到一样,面上有些忧伤,道:“昨日臣妾还看见皇后姐姐接了信鸽,想必是家书一封,而臣妾与家乡相隔万里,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说着便落下了泪珠。
墨睿轩对赫
连玉不断提起皇后的样子有些火气,现下也被这泪珠给熄灭,作为九五至尊的保护欲顿时被激起。拍了拍赫连玉的后背:“玉儿,朕答应你,以后允你一年与连沧通一次信。”说要又补充到,“这是朕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墨睿轩本以为赫连玉会嫌一年之期太长,没想到赫连玉欣喜万分地跪地谢恩:“莫说是一年一次,就是三年一次臣妾也心满意足,臣妾最记挂地就是臣妾的家人,今日得皇上如此恩典,臣妾真的很开心。”赫连玉泪珠还没擦干,嘴角就已经勾起了笑意。
墨睿轩看着只觉心疼不已,亲自给她擦干泪,扶了起来:“今日爱妃可允朕留宿于此?”
赫连玉面露难色,再次跪下:“皇上,臣妾不愿。”说完低下头不再开口。墨睿轩好歹是一国之主,何时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过,当下甩袖坐下:“今日你若不给朕一个满意的理由,朕便定你犯上之罪!”伴君如伴虎,变脸如翻书。
赫连玉的眼泪又下来了,没有出声,嘀嗒嘀嗒地落在地板上,时间过了很久,墨睿轩就打定主意耗在这儿了,赫连玉的随身丫鬟碧春看不下去了,跪地道:“皇上求您饶了娘娘吧,娘娘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她”
“放肆,给本宫住口!”碧春话还没说完就被赫连玉喝断,碧春委屈地看了一眼赫连玉,不再敢开口,墨睿轩来了兴趣,对着碧春道:“你说,她有什么苦衷。”
赫连玉抬起头看向墨睿轩,眸子里满是乞求,希望不要让她说,赫连玉越是这样,墨睿轩疑心越大,沉声对着还在纠结的小丫鬟碧春道:“朕让你说你就说,难不成等着朕治你抗旨之罪?”
碧春心一横,抬头就说:“皇上,娘娘入宫还不足一月,下药、为难、陷害就已经不下十次了,这还是您未曾临幸娘娘,若您在这儿留宿,等着娘娘的怕就是死局了啊!”小丫鬟说着也委屈地哭了起来。
墨睿轩听完脸色很不好,冷哼了一声便出了内室,赫连玉跪地恭送了皇帝,转头大怒道:“谁许你这么多话!皇上每日政务繁忙本就辛苦,你还拿这些小事给皇上添乱?是不是本宫管不了你了,竟让你敢在皇上年前擅作主张?”
这时外面传来了几声布谷鸟的叫声,赫连玉这才收起了所有伪装,碧春忙上前撩起外衣给赫连玉上药,说道:“皇后掌管后宫诸事,这下皇上要去找他的事了,看后宫还有谁敢惹公主。”
赫连玉闭目养神道:“以后别叫本宫公主,本宫现在只是渊宁皇帝的玉妃。”说要顿了顿又道:“你低估墨睿轩的疑心了,墨睿轩不会去找皇后的事,他方才会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就足以看得出他还不信任我们,本宫今日的举动,目的远不在此。”
说话间,碧春已经给赫连玉的膝盖上完了药,心疼到:“公娘娘,下次您可别拿自己的身体做底注了,您看看您的膝盖,都有些发青了。”
赫连玉放下衣摆,满不在乎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不是秦王突然出现打破战场局面,本宫怎么会来和亲?既然叶云翎让本宫不好过,那本宫也不能让他好过了。”
第四十二章 多大也是孩子
墨睿轩当晚回了御书房后就毫无睡意,一直以来,他很喜欢在赫连玉那里呆着,因为他感觉到轻松,赫连玉从不会和他讨论朝政,在渊宁也没有势力,但赫连玉的身份让他不敢轻易相信。
只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的宠爱带给赫连玉的竟是危险,这让墨睿轩很不是滋味。
随手翻开一本奏折,便是上书信长县水患的,墨睿轩想了想,赈灾一事一直是皇后的侄子王莫磊在推进,心烦意乱地他当时大怒:“废物!水患都治理不好,朕要他有什么用?”
一旁的御前太监哈腰道:“皇上息怒,现在民心不稳,平息民愤才是重中之重啊。”
墨睿轩凌厉的眼神看过来,太监见墨睿轩有听下去的**,当即加把劲道:“皇上,信长县情况复杂,需要有权威的人怕是才能压得住暴乱,稳得住民心。”随后试探着说到:“况且秦王自己请罪禁足也有些时日,不如”
墨睿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不置可否,道:“朕累了,你先退下吧。”说要便在后殿的床上歇了。
夜色笼罩,御前太监换了班便去了皇宫一处偏僻的宫墙下,:“替我多谢娘娘。”
面前是一个小宫女,递了一袋子银两,点点头道:“刘公公,娘娘说了,事情办的好,以后的好处少不了你的。”墨睿轩虽然多疑,但此事已经在他心中种下了种子,端看什么时候破土而出。
皇宫一直就是暗潮涌动,而江湖何不是风云四起。
慕止修失去知觉后,手中的扳指也被黑衣人小心地放在了一个铁盒子里,随后便带着慕止修去了一处试炼山洞。
慕止修则被扔了进去,外面守着两列和戒指一个颜色的衣服的人,神情严肃庄重。就在慕止修被扔进去后,洞口出现了一麻衣青衫的男子,众人跪地唤城主。
此人正是慕止修的师父,禁城的创始人,禁城在江湖没什么名气,也不为人所知,但其实江湖几乎一半数得上数的人,都是禁城的人,例如武林盟主蔺远。
此人看向洞口,留下一句话:“从这个洞口走出来的人,就是新任城主,有异心者,从禁城除名,杀无赦。”说要便又离开了,慕止修是他一手带大的,慕止修想从政,他便送他进军队,而之后如何,全看慕止修的能力。
他了解慕止修,官场的弯弯绕绕终究会让慕止修厌倦的,当慕止修再回来的时候,便是他进入江湖的时候,以一个江湖人实现他守护百姓的抱复。
既然如此,那他也要给他一个江湖足以傍身的身份,他并不担心慕止修会通不过试炼,虽然试炼真的很变态。
另一边的武林大会因为无心阁主的到场而迎来盛况,所有人都想一睹鬼面的风采。因此导致第二天也依旧在海选,但另一个奇观出现了,因为比完赛的人没有人离开大会,
一个个翘首以待,就等着鬼面什么时候来。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第二天鬼面就暗中出了城,去了不远处的小村子,骑马也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叶云翎记得那里有一个老先生义务为小村子的孩子教书,每次来隐月山庄,叶云翎都会去看他们。
“大哥哥来啦”一群小孩子们奔走相告,叶云翎心里暖暖的,在这世上,最纯洁的就是孩子们的心了,孩子们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有多大的权势,亦或是能带给他们多少收益,仅仅是因为他们和你在一起感觉到快乐;孩子们感谢你,也你是因为你的帮助给了他们多大的变化,只是因为你心里想着他们,仅此而已。
这就是孩子,他们就是一张白纸,未来如何,靠自己绘就,也靠他人的引导。
叶云翎笑意吟吟地走过去摸摸那孩子的头:“小五真乖,有没有认真学习啊?”小五咧开嘴角嘿嘿地笑着:“当然有,先生还夸我聪明呢。”得了夸奖的小五像得了糖一般,高兴的停不下来。
其他孩子听见消息,也都纷纷挤了过来,探着要和叶云翎讲述自己的优秀。叶云翎丝毫没有嫌烦,反而是一个个都认真听着,最后给予肯定和希望,不带丝毫的敷衍和不耐烦。
不一会儿先生就一本正经地来了:“上课上课。”孩子哈哈一笑,便都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桌子前面,那些小桌子还是叶云翎派人送过来的。
等孩子们坐好,先生才看到了叶云翎,用戒尺点点后面,道:“小叶来了,坐后面一起听课。”
叶云翎连忙摆手否决:“不不不,不了先生,孩子们学习吧,我都多大了,我先去随便转转,多年不来,都有变化了这。”叶云翎说着便要出去。
先生这时眼疾手快了一次,竟是抬起戒尺拦住了叶云翎:“多大也没我老头子大,那就都是孩子,过去上课。”
叶云翎早就猜到会这样,只得苦着脸乖乖去听课了,还和一群孩子们挤眉弄眼,好不幼稚。江湖上的人谁能想到,名震八方的鬼面,此刻被一个教书匠治的服服帖帖的。像一个孩子一样,传纸条、搞小动作。
其实在叶云翎心中,一直都想做一个孩子,无忧无虑、真诚可爱、善良纯粹。在孩子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会因为一点行查他错就惹下不可挽回的局面,不会每每夜半惊醒,梦里都是含冤而亡的亲人的身影,自然也就不用那么累了。
有时她也很羡慕先生,每天虽然吹胡子瞪眼,看似气的够呛,其实内心不也是高兴的嘛,否则何必天天来上课呢?她看得出,先生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先生的曾经或许也很轰轰烈烈,但终究是逃不过岁月的魔爪,再也没有当年拼搏的力气了。
或许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心理年龄也会变小吧。
叶云翎想着想着就出了神,咚咚咚
三声,教书先生用戒尺敲了敲叶云翎的桌子,叶云翎一个激灵站起来:“对不起先生,我不该走思。”
叶云翎的余光看得见憋笑的孩子们,心里无语问天,自己怎么就记不住呢,次次来都躲不过听课,一听课就抑制不住的走思,一走思就就像现在这样,被打了手心。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叶云翎的脸还是红了,都多大人了,被当众打手中,还屡教不改,虽然先生只是象征性点了点而已。
后半节课,在叶云翎的“表率”下,所有的孩子们都认认真真听完了后续的课程。一下课孩子们就撒欢似的疯玩儿,正玩儿着,无界换了普通人的衣服提着两大包东西,领着一个小男孩来了。
“哥哥。”小男孩在看见叶云翎的时候就从无界身后跑过来了,只是停在了距离叶云翎两步远的地方,怯怯地唤了声哥哥。
小男孩正是叶奕,他见过穿上朝服的给人定罪的样子,也见过作为鬼面的叶云翎,而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儿了。
他接受着无心阁无界的训练,他更见过他的顶头上司无界,毕恭毕敬地跪在叶云翎面前,一个孩子的心中便对她有些怯意。但叶奕始终记得叶云翎不会抛下他的承诺,更记得他姓叶,这是所有人都没有的殊荣。
叶云翎察觉到了他的胆怯,也看到他眼中的热切,便蹲下身,笑着招招手:“来,过来小奕。”
叶奕毫不犹豫地跑过来,叶云翎摸摸他的头:“小奕,你记住,我永远都是你叶奕的哥哥,明白吗?”叶奕眼睛突然就亮了,深深地点了点头:“哥哥永远是小奕的哥哥。”言外之意,正是叶云翎的话外之音,当他是叶奕的时候,自己永远是哥哥,而他是无心阁属下时,那便只剩下了一条服从。
叶云翎点点头,赞叹了叶奕的悟性,又道:“小奕,以后你就跟着先生在这个村子里生活,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好吗?”叶奕点点头,来的时候无界已经跟他都说过了,也告诫他不得暴露武功和身份,在这儿他只是个普通孩子。
叶云翎一直在想,她把叶奕带在身边是对还是错,若没有自己,叶奕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小乞丐,终其一生,但最起码他很安全。
而现在他跟了自己,那就必须快速成长起来,因为她身边,不允许存在弱者。但同时,叶奕所牵扯的前朝之事,隐隐有了些端倪,这更容不得他再仅仅做一个孩子,叶云翎不赞成他报仇,但最起码要让他有自保的能力。
叶奕的情况她一直都了如指掌,是时候还给他一个短暂的童年了,三年过后,叶奕将彻底不再是孩子了。
无界拎着的两大包都是给孩子们的吃食和玩具,叶云翎又和她们玩儿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叶云翎才开始返回武林大会。
一路上叶云翎都在想,孩子真好。
第四十三章 生死战
第二天叶云翎一袭墨色衣衫,鎏金面具遮面,张扬地走上高台,看了看蔺远上首的座位,无奈笑了笑,又对蔺远行了一礼,便坐在了他的下首。
蔺远心下了然,回以一笑,当年叶云翎年少轻狂,武林大会时一路过关斩将,打到蔺远面前,后来自是与蔺远一战。当时所有人都说她不识天高地厚,但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蔺远败了,败的一塌糊涂。
那一战,叶云翎没有丝毫留手,那时先秦王刚过世不久,叶云翎从先王妃的遗物里发现了无心令,进而找到了无心阁的存在,无心阁不知是从何时建立的,在叶云翎没有发现时,一直是无杀无界二人掌管着,等待着拿无心令的新阁主出现。
叶云翎问过他们过往,但一无所获。也正是那一战,无心阁、无心阁主鬼面的名声彻底打响,但那一战后,本该接替蔺远成为新盟主的鬼面却突然销声匿迹,拒绝接任。
因此蔺远只得继续担任,只是在蔺远在他的上首永远都设置着一个座椅,那是就给叶云翎的,只是叶云翎从未坐过。
观战的人群都振奋了,冷邪一路过关斩将,好不顺利,颇有叶云翎当年的风范,所有人都想目睹一下这二人的巅峰对决。
也正因如此,冷邪和蔺远的对决都似乎很平淡的度过了,冷邪的风头因为叶云翎的到来而被盖了过去。
冷邪不服气地看向叶云翎,这么多场的连胜,冷邪已经彻底膨胀了,更何况蔺远都败在他手下,区区一个叶云翎,他更不放在眼里了。
这么多年来,暗影楼被无心阁处处打压,他是时候一雪前耻了。冷邪想着,对叶云翎抱拳一礼:“无心阁主,可敢一战?”可敢,是啊,人家问你敢不敢,叶云翎心中对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很是不屑,摆摆手,无杀便站在了身前:“不是什么人本阁主都乐意动手的,胜了他,本主倒可以陪你玩儿玩儿。”
冷邪闻言大怒:“鬼面,你别欺人太甚。”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对叶云翎说道。叶云翎无辜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本主没那个意思。”
说完无杀与冷邪便打在了一起,你来我往,看上去倒是势均力敌,但内行人都看得出,无杀处处都被压制着。
突然,无杀瞳孔放大,这一招,他躲不过了,如果中招,自己最起码得躺个十天半个月,他是真没想到,冷邪会光明正大的下死手。
“无杀认输,这一场,冷楼主胜了,明日此时,本主应你之战。”预想的疼痛没有降临在无杀身上,因为叶云翎出手了,与冷邪对了一掌,叶云翎退了三步。
说完,便带着无杀无界离开了高台,不曾理会台下的议论纷纷。刚才他们很明显看到了,二人对掌,冷邪退了一步,而叶云翎退了三步才勉强停住。
人们都开始质疑叶云翎当年的一战成名是不是有水分在其中,再看蔺远与叶云翎现在的关系,没有人不怀疑叶云翎与蔺远是不是早就相识,这么多年来都是在做样子给他们看?
冷邪听到这些
言论后,心中更加高兴,又暗中派人引导舆论,甚至都开起了赌局,若是往常必定是一边倒的叶云翎胜,但现在,局势隐隐倒向冷邪。
因为无杀也被冷邪压的死死的,这时人们心中大多有这样一个想法:“无心阁主鬼面,实力似乎也就这样,没有传说中那么邪乎吧。”
而暗影楼的客房里,无杀正跪在地上:“谢阁主救命之恩。”叶云翎摆摆手免了礼:“放水是本主吩咐的,自没你的错,只不过,冷邪还真有两把刷子,不过明日,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了。”
而远处的皇宫那位也又不安分了,叶云翎禁足这么久没动静,墨睿轩实在是有些慌,这有些不符合常理啊。谢听白如果知道他的想法,恐怕又免不了嘲讽,自家秦王有动作他不放心,没动作他又不安心,怕是秦王这个名字就让他睡不安稳吧。
只是后宫就不是那么安静了,精通医药的柳妃柳江,被人意外落水,昏迷不醒。
柳江当年在皇上南巡时救过皇帝的命,便跟着皇帝回宫,成了今日得柳妃,今日是她当年救下皇帝的日子,本以为是觅得真爱,没想到不过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心中想着有些烦闷,便想出来走走,来了荷花池旁边,荷花已经快谢啦,不由感叹:荷花易谢,红颜易老。
本想倚在栏杆上靠一会儿,没想到栏杆突然断裂,柳江便栽了进去。等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
墨睿轩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抛下手头所有东西就去了柳江宫中,随后派人彻查发现,栏杆断口整齐平滑,明显是人为。墨睿轩对柳江是一种复杂的情感,柳江人如其人,和江水一般爱自由和澄澈,在宫外的日子,他们过的很快乐,自从进宫后,柳江便像笼子里的金丝雀,失去了活力,整日里摆弄药材,对墨睿轩也是敬而远之。
今日柳江出事,墨睿轩心里很是揪心,而彻查的结果,更让他意外,竟是皇后宫里的小宫女所为,而平日晚些时候,正是赫连玉最爱去荷池的时候,墨睿轩对皇后的不满在此刻达到**,怒气冲冲地去了皇后宫问罪。
一进门,墨睿轩就质问道:“皇后真是好手段,谁给你的胆子在荷池动手脚!”
皇后本已经就寝了,她前日中午睡觉吹了风,至今都头疼难忍,也懒得管旁的事情。今日墨睿轩突然过来,皇后连头发都未曾梳理便起了身,听闻了质问,强忍着头疼,福身回道:“臣妾不知皇上所言何事,深夜来臣妾宫中,皇上就是来质问臣妾的吗?”
墨睿轩甩袖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你别给朕演戏,若不是今日柳妃一时兴起去赏荷花,掉进去的怕就是玉妃了吧?”
皇后有母族撑腰,自然不怕皇上定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皇上认定是臣妾所为,那臣妾无话可说,便顺了皇上的意,臣妾认罪。”说要便一脸不在乎的跪在地上。
墨睿轩一连说了三个你,都没说出完整的话来,最终也不过是高拿轻放,草草揭过罢了。
柳江还在昏迷,墨睿轩陪在身侧
,自言自语道:“江儿,当年是朕不好,没保护好你也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朕不敢见你,一见你,朕就会想起朕的懦弱,你不要怪朕了,好吗?”
一夜无眠,第二日柳江还没有醒来,墨睿轩先去上了早朝,这几日一旦有空,墨睿轩就会呆在柳江这里。
另一边江湖中关于鬼面的传言越来越多,什么空有其名,虚有其表,在暗影楼的刻意引导下,无心阁,无心阁主鬼面的名声一落千丈。
第二天,万众瞩目的一战来了,不少人是想看看鬼面如何跌落神坛,这或许就是大众平常人的心理了。
叶云翎是鬼面最标志性的装扮一袭黑袍,鎏金面具,而且来的很早,随意坐上了蔺远上首的位置。
意思不言而喻,你冷邪想当盟主,那就胜过我。不一会儿蔺远也到场了,见状并未觉得意外,自然躬身对叶云翎见了礼,好像本该如此,也一直如此一般。
在蔺远心中,的确觉得应该这样,叶云翎坐在下面,那是他的兄弟,坐在上面便是武林的盟主,江湖的头头。
叶云翎抬手免了礼,墨色披风以金线勾边,随意搭在座椅上,里面是是一身束袖长衫,腰间坠着一枚象征着无心阁主身份的玉佩。
看着这么自信骄傲的鬼面,观战的众人眼前又浮现出了叶云翎当年是如何的意气风发、锋芒毕露,又是如何的激流勇退、潇洒舍弃一切。
不一会儿冷邪也到了,叶云翎抬了抬眼皮没有理会,冷邪如何不知叶云翎今日所为的用意,但他不甘心,即使是一天,他也不想称这个压了自己多年的人盟主,更不想向他见礼。
叶云翎也不屑等着他的礼,等歇够了,时间差不多了,脚下轻轻一点,便到了冷邪面前,今日的着装不同往日宽袖大袍,倒是显得十分干练年轻,纵是如此,叶云翎浑身威势也没有少了分毫,但又深邃沉寂,给人一种浑厚无法琢磨的感觉。
冷邪不自觉退了一小步,叶云翎冷笑:“开始吧,本主今日一桩桩和你清算。”说完叶云翎微微一偏头,便甩过来一缕发丝,寒光一现,发丝飘然而落。
众人先是寂静,随后便响起轰然的掌声,叶云翎此举的含义是生死战。这一战,不用裁判、不用守卫,不死不休,不算恩怨。
冷邪在这一刻脸色就有些发白,他虽然膨胀,但现在关乎生死,说实话他不敢。他不认为生死相搏,自己能从鬼面手下讨到好处。
叶云翎挑挑眉,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叶云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让其死亡,先让其膨胀。”这句话再对不过了。
冷邪被逼到这个地步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同样的动作,却没叶云翎那么自信。他相信如果自己真的面临生命危险,自己的影卫不会听之任之的。
等二人发丝都落地后,一场生死战就这样没有前奏的开始。“冷邪,游戏就快结束了。”叶云翎在开始那一瞬间用只有冷邪听得到的音量说道。
第四十四章 无心阁杀人只凭心情,不看身份
冷邪手下的动作一顿,叶云翎直接一脚毫不留情地踢向后腰,冷邪堪堪站稳,叶云翎两拳紧随其后。
叶云翎拳刀脚踢,轮流招呼,却是没用丝毫内力,单纯的吊打。更像是泄愤。
叶云翎终于停了动作,勾勾手指:“再来。”冷邪一双眼睛能喷出火来,声音已经沙哑了:“鬼面,你!”叶云翎随手给他抛了一把剑,慵懒地说道:“别说我欺负你,拿起剑,再来。”
众人只觉得这场打的有意思,鬼面不愧是鬼面,风采不输当年,众人已经忘了自己昨天是怎么怀疑叶云翎的了。
人总是这样,如果觉得对方只是胜过自己一点,就会想方设法的追上他,赶超他,然后向他炫耀自己的成功,如果胜过自己很多,便只剩下了崇拜和仰慕。
等冷邪拿起剑,叶云翎便毫不留情地招招见血,却招招不致命,直到把冷邪折磨到无力站起来,只能用眼神恨恨地盯着叶云翎,那眼神里还有不解和疑惑,他察觉的出来叶云翎一直在压抑着一股子不知名的怒火。
叶云翎放下剑,招来了无界,无界捧着一个托盘,正是多年前先秦王殉国的真相的卷宗暗影楼的人勾结他人,设计了先秦王遇袭和先王妃殉情的案件。
且不说先秦王因正直而在江湖上的声望,就说江湖明令禁止参与朝廷争端这一事,暗影楼便说不过去。
冷邪这才明白叶云翎为何下手这么狠,当年秦王死后,冷邪不放心还调查过一阵子秦王府,那时就发现,秦王府与无心阁似乎存在某些巧合的联系,只不过仅仅是推测,所以冷邪没有公之于众。
而现在,他突然想通了什么,正要张嘴,就被叶云翎用银针封了穴位,这个秘密注定烂在肚子里。
其实早在做那件事时,冷邪就想过今天,但谁都有不得已而为之,安王拿住了他的命脉,而且条件也确实诱人。
此刻,冷邪再无力反驳,心灰意冷。
“既然江湖禁止与朝廷勾结,那无心阁主这是何意?”安王的声音从台下传来,几步便走到了台上,手中拿着的是无界一系专用的回复锦囊。
叶云翎瞳孔动了动,复回到上首的位置坐下:“无心阁无界有界令,所问必有所答,本主不知安王何意?”
墨睿尘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张字条,但他没有打开字条,对着叶云翎道:“既然阁主也知本王是朝廷的人,那这锦囊,算不算与朝廷勾结?”
墨睿尘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放了冷邪,大家相安无事。如果叶云翎执意要冷邪的命,那自己也不会让叶云翎好过。不是墨睿尘多仁道,而是冷邪对他的用处还很大。
此时冷邪已经绝望地闭眼了,安王根本斗不过鬼面,从蔺远安排人住进暗影楼开始,这个局就开始了,冷邪甚至想,冷怀受伤、公子白衣医治、再到鬼面找自己下棋,这根本就是一个连环计。
冷邪想:其实这样也好,自己最起码不用被皇帝和安王胁迫,做这个名不副实的暗影楼主了。
叶云翎看着这样的冷邪心中没有丝毫涟漪,转头撇向墨睿尘,淡淡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样的答案如何说本主与朝廷勾结?”叶云翎反问道。
墨睿尘突然瞪大眼睛,指着叶云翎怒道:“鬼面,你们无心阁做事就
是这么没有规矩吗?给本王的答案便当众宣读?”
台下的众人当时眼睛就亮了,界令换来的答案,价值不可估量,就算不知道问题是什么,那也足以让他们疯狂了。
叶云翎不以为然,撩袍又坐在了上首的位置,随意而懒散:“勾结朝廷,破坏平衡是江湖大罪,本主自然要解释清楚,当日你在暗影楼”叶云翎还没说完,就被墨睿尘打断:“鬼面,你别太过分!”
叶云翎本就没打算和盘托出,问题事关秦王,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到这个位置打断刚刚好。
叶云翎略带威胁性地开口:“看来安王殿下是不打算让本主解释清楚了,安王如此护着暗影楼,莫不是秦王一案与你也有干系?”
墨睿尘当即开口:“你别血口喷人!你知不知道本王随时能带兵平了你的无心阁!”
叶云翎一挥袖摆,下一秒无杀便掐住了墨睿尘的咽喉,墨睿尘脸涨的通红,叶云翎冷冷地开口道:“你能不能做到本主不知道,但本主能不能要了你的命,却是清楚得很。”
墨睿尘还不信叶云翎敢杀了他,硬生生挤出几个字:“鬼面,本王是”叶云翎眸子一冷,无杀一个哆嗦,手下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墨睿尘现在只觉得叶云翎说话的声音离他很远,他很恐惧,叶云翎说:“无心阁杀人,只凭心情,不看身份。”
一句话,很狂,但没人敢说一个不。几个字,不多,但没人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叶云翎摆摆手,无杀便一把松开墨睿尘,站在了叶云翎身后。叶云翎这才把注意力再次投到了冷邪身上,她蹲在冷邪身前:“冷邪,这个结局在你的意料之内吧。”
冷邪一张嘴就是一口血:“饶过冷怀,他是无辜的,他是干净的。”冷邪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傲气,只剩下了乞求。
叶云翎压抑着怒火,附耳道:“多年前的秦王何辜?秦王妃何辜?千万将士何辜?”叶云翎一双眸子死死等着冷邪,像极了当年秦王死前的眼神,冷邪突然明白了什么,伸手指向叶云翎,咿咿啊啊地想要说话,叶云翎甩袖起身,背过手,无杀便了结了他。
暗影楼主勾结朝廷,被正法在擂台之上,暗影楼自此消失在江湖。墨睿尘也灰头土脸地踏上了回宫的路,只是随行还带走了一个人。
无心阁主鬼面坐上首位,接受盟主身份,众人拜见之时,却听鬼面说道:“蔺盟主先前受本主所托,刻意落败于冷邪,此刻冷邪服诛,本主希望三日后能与蔺兄一战,到时盟主之位自见分晓。”
蔺远想这一战已经想很久了,不为别的,只为那种快意,鬼面的深不可测他知道,所以他能毫无顾虑地放开手脚一战。
这边叶云翎还身在江湖,王府却是不甚安静了,皇帝墨睿轩已经来了两次了,都被谢听白一一挡回去了,若是再来一次,谢听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影医听说也去了罗刹的地界,那里听说出了一种新病,影医便跑去研究了,无心阁的手还没探到罗刹,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他。
墨睿轩的后宫自从上次落水一事后倒是安分了不少,闲下来的墨睿轩决定第二天再去一趟秦王府了。
“皇上驾到”不出所料墨睿轩果然来了,叶云翎还没回来,谢听白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墨睿轩坐在正厅,看着垂首而立的谢听白,一时有些无力。若是别人,自己大可以冒犯之罪压下去,但现在,谢听白是秦王府的人,自己还得给他最高的礼遇。
也正是秦王府,才有这个能力把自己三拒门外,自己却无可奈何,墨睿轩又喝完了一盏茶,不悦地开口:“小世子,朕已经来第三次了,无非是想和秦王探讨一些问题,就这么难吗?”
谢听白不卑不亢,躬身道:“回禀皇上,先秦王有训,一旦进入祠堂悔过认错,便至少要闭门三日,任何人不得打扰。”
墨睿轩一把将茶杯砸在桌上:“小世子,四天前朕第一次来你就是这么说的,真把朕当傻子糊弄吗?”
谢听白不慌不忙地又给斟了一杯茶,这才道:“皇上息怒,臣说的是至少三天,殿下自觉此次错处太多,要悔过几日,那臣也不知了。”
墨睿轩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地方撒,今天他无论如何也得见到叶云翎,他反正不信,叶云翎会真的在府里乖乖禁足。
想到这儿,墨睿轩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推开谢听白就往外走,谢听白显然也没想到墨睿轩会这么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墨睿轩已经出了门,往祠堂方向走去了。
谢听白正要拦下,就看见管家慌张地跑了过来,墨睿轩也停下了脚步,管家来到谢听白面前正要附耳说话,只见墨睿轩直勾勾地盯着谢听白。
谢听白哈哈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什么事说吧。”管家的视线在二人之间又转了几个来回,这才开口道:“楚大人来了,说有要紧事求见”
“快让他进来。”谢听白没等管家说完,就打断道,墨睿轩也被管家的神秘劲儿吸引,难不成叶云翎和楚煜城也有私交?
所以也没有执着于去祠堂他也要看看楚煜城有什么事要急着求见秦王。楚煜城先是见过礼,还没说话,就听墨睿轩道:“今日不是朕来,朕还不知道楚大人与秦王私下里关系也这么不错。”
楚煜城一脸疑惑,随后开口:“回皇上,臣与秦王殿下并不熟悉,今日来是求见皇上的,谁知被秦王府的人拦在了门外。”楚煜城说着,话音里透露出了对秦王府的不满。
现在轮到墨睿轩疑惑了,还不待他开口,谢听白欠揍地声音就传来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便不回避了,臣自幼跟随秦王,虽不比秦王能力高,但也不差,说不定还能给皇上一些建议。”谢听白性子就是这样,你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你憋屈。
墨睿轩也没话反对,只得让楚煜城说吧,这才知道,原来祭台爆炸一案有了新进展,事关安王,墨睿轩及时停止了话题。
因为墨睿轩自己说过,不论有什么新发展,第一时间告知自己,所以楚煜城无罪,墨睿轩现在只着急着回宫,听楚煜城禀报进展,什么祠堂,改日再去也不迟。
谢听白见状心里暗喜,嘴上还是说道:“皇上不再坐一会儿吗?若是皇上一定要进祠堂,臣相信,秦王不会介意的。”
墨睿轩根本听不进去他说什么,相比安王,没了兵符的秦王对他的威胁程度根本不算什么,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认为罢了。
谢听白把墨睿轩送出王府后,朗声道:“臣恭送皇上,待秦王禁足期满,定去拜谢皇上关照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