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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欧阳锋     云的抗日txt下载     云的抗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奢侈的烦恼

    在欧阳云的打算里,学兵团甚至包括29军不久的将来都是要换装的——日本人不是号称武器精良,飞机、大炮、坦克厉害吗?好的,老子剽窃几个精品武器出来,比如苏联的AK-47突击步枪、德国的改进型MG42通用机枪;等老子有钱了,再弄个苏联的改进型T-34坦克出来,飞机之类的也可以造上几十架,四代机就免了,不可能实现的任务,三代机的火控貌似也不太可能实现,不过总可以仿制个外形和发动机吧?

    ——到那时,嘿嘿,小日本就等着哭爹喊娘的挨揍吧!

    某一个夜晚,抱着掌上电脑的欧阳云就是在这样美美的YY中入眠的。从那夜过后,这个想法不知不觉的在他脑海中扎下根,使他不免对机床之类的加工机械情有独钟。

    认识常治安是个意外之喜啊,25师一行,枪炮之类的就算了,得到了一台冲床还有几台车床、铣床,这难免让欧阳云有喜出望外的感觉,这东西国内还不能造,只能依靠进口,和平年代还好说,万一打起仗来,想进口也可能找不到门路。所以他才会特别的宝贝紧张它们,一回到驻地,立刻让学兵们先将它们卸下来,然后亲自打开一桶机油,找来一把刷子,给所有的机床上油。

    他这举动落到常治安眼中,后者看得一愣一愣的,不解的想:他不是当废铁买的吗?怎么?隐隐约约的感觉上当了。

    欧阳云东西到手,才不管人家怎样看待自己,让刘哲良领常长官先去团部办公室喝茶,然后专心致志的继续手上的工作,直到将所有的机床紧要部位都上好了油,这才用抹布擦擦手回去办公室。

    常治安坐下来喝了一杯茶以后,算是明白自己哥俩个被欧阳云给算计了,这小子哪是收什么废铁,分明是将他们哥俩当废铁涮呢。他越想心中越有气,茶也喝不下去了。欧阳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正好见他将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砸,显然准备闪人了。

    欧阳云知道人家看出玄机了,忙笑着上前拉住他的手很诚恳的说:“常大哥,小弟知错了,这里赔个不是。你知道的,29军太穷,所以啊,这破损的枪炮什么的,只要还没完全变成废铁,我们都要想办法修上一修,贵军的这几台机床闲着也是闲着,卖给我们正好让它们发挥余热。”

    常治安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觉得自个敬他是个英雄,想诚心结交来着,这些事他不应该瞒着自己,听他这样说,没好气的回答:“那你跟我说一声嘛,不就几台机床吗?可是,你,你这是把我常氏兄弟当猴耍呢!”

    这话太严重了,欧阳云急忙说:“不敢不敢,常大哥,我这不是想为军队节省两个钱嘛?你知道的,咱29军穷啊!”

    只这一刻,他已经连说两句29军穷了,常治安想想是这么回事,不是中央嫡系,装备军饷什么的都得自己想办法,好像听说29军的喜峰口大捷是凭大刀砍出来的,念及于此,他心里一软,几乎想将欧阳云之前孝敬自己的那根金条掏出来还给人家,再想想这笔生意占便宜的还是29军,他强行按捺住这份冲动,说:“好啦好啦,别总是跟我哭穷了,这样,第二师反正也是要撤离河北的,有些东西肯定也带不走,你要不要?我在里面有熟人,价钱方面肯定好说,”说到这里,他的语调有些怪怪的,“估计也就是废铁的价格吧!”

    “噗嗤!”一直笔直立在一边的刘哲良不禁莞尔。

    欧阳云也笑了,怕常治安误会了自己的笑意,拉着他的手紧了紧,诚挚的说:“那就太谢谢了,常大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方便的话,我现在就想去看看。你知道的,何长官和日本人已经谈了几日,协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签了,第二师驻地好像在邯郸吧?离这里可挺远的——”

    “不是邯郸,咦!”常治安说着不知道想起什么,把手抽开,多看了他两眼,说:“师里有消息说训练班班要解散的事情是就是从学兵中间传出来的,这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欧阳云吓了一跳,赶紧摇头说:“怎么会是我呢,我又不认识何长官和他身边的人,这些绝密的事情咱一个小军官哪里知道?”

    常治安想想觉得也是,有关25师和所有驻河北的**将要撤离的事情,他也是听堂哥说的,堂哥自然是从师部听来的消息,欧阳云一个少校,还是前几天才被任命的,应该不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不过,想起对方另一个身份,想起今天早上和堂哥的那番对话,他善意的提醒说:“欧阳老弟,你们学兵团杀了那么多日本鬼子,日本人瑕疵必报,最近要格外小心啊!”

    欧阳云笑了笑,说:“多谢提醒,不过我想,再怎么说,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杀上门来报复吧?”

    “难说,日本人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你知道的,某些自己人对付日本人不行,但是对付自己的同胞却很有办法,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想办法抓你向上峰请功呢。”

    听他提到“自己人”,欧阳云这才记起自己通缉犯的身份,心想自己来到学兵团的事情迟早会泄露出去,一旦被某些人知道,弄得不好还会连累到学兵团,如果学兵团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强自解散什么的,那影响可就太大了,弄得不好,29军从此又回归到了原来的轨道,那自己可成千古罪人了——不行,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那么,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带领学兵团找个地方躲起来。

    主意拿定,他让常治安等等自己,一会带他去第二师,然后,走到校场上召集所有代干部开会,先指派两个侦察排的学兵立刻前往湾平联络楚天歌等人,接着让他们立刻集合队伍,把武器装备之类的东西全部装车,换上常服,准备于晚间前往湾平。安排妥当了这件事情,他和常治安带着各自的勤务兵骑马前往第二师师部驻地。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二师,师长黄杰。常治安所谓的熟人,是第四旅旅长郑洞国。在他的引荐下,欧阳云冒充29军的一个少校参谋,以29军之名又在郑洞国的引荐下见到了第二师军需处的负责人黄时才,顶着个“穷”名,果然以废铁的价格淘到了三辆卡车、几台机床、一些已经破损,但修修肯定还能用的枪炮及大批枪炮弹药。然后,竟然还搞到了一台汽油发电机及大批的油料物资。这让欧阳云回程途中大叹此行不虚!同时深深为**兄弟对地方部队兄弟的深情厚谊所感动——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得知他是29军的,黄时才及一帮军需处军官竟然自以为是的将没发下去的将近500多套军服慷慨赠予——如此看来,29军还真是穷名远扬哪!

    只是,不知道宋哲元在得知这件事情以后会有什么看法,他会不会觉得欧阳云败坏了29军的光辉形象?

    欧阳云和常治安开着新买到的旧卡车装着满满的废铁回到驻地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学兵们已将各种物资装车捆扎好,大家都换上了常服,大部分人在宿舍里休息,小部分人则在陈师昌等人的带领下,荷枪实弹的在驻地附近站岗放流动哨。

    欧阳云看到这一切,相当的欣慰和自豪。常治安则对学兵团有了全新的认识,暗暗腹诽师长怎么就舍得解散这样一支队伍呢?多好的战士啊,战术素养看起来比一些老兵也不遑多让啊!再看着欧阳云的时候,目光就有点酸溜溜的,心说这小子运气还真他妈的好,先是轻而易举的在北平弄了个让日本人颜面尽失的四二六惨案,成就了“抗日双雄”之名;接着便将25师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训练班变成了29军的学兵团,购买装备的钱也有人出了……

    欧阳云将车停在车队前面,下了车,看着一溜排的卡车,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完好的卡车一共有九辆,可是,哪来这么多司机呢?他去第二师之前已经打听过了,学兵团里除了他,就没一个会开车的——这样一来,车多司机少,总不能让人推着车走吧?那岂不是买驴的背着驴走,实在太荒谬、太可笑了。

    常治安下了车,看见车队的规模心中的酸味又浓了一些,心说这个欧阳云还真舍得啊,学兵团区区二百人,竟然配置这么多卡车,再看看车上绑着的火炮、机枪、子弹,这家当就是比**的教导总队也不遑多让啊。想起最近大家热切讨论的德装师,其中有步兵摩托化这个先进概念,心说看来欧阳云是想把学兵团变成摩步团了。哎,要是自己的营也能够摩托化的话?他看着欧阳云,发现自己真有点妒忌这个年轻人了。他见欧阳云皱着眉头,一副苦瓜脸,不由打趣道:“欧阳老弟,怎么?是不是觉得家当太多不好处理啊?我说,真是这样的话,送点给哥哥得了。”

    欧阳云苦笑:“老兄,你就别笑话我了,这可不光是我们学兵团的家当,我们29军好几万人呢,听宋军长说,好多弟兄现在用的依然是民国初期的货色。”

    “那你皱着眉头难道是还嫌不够?不够就再买嘛,我大哥好像没有嫌你买得多的意思吧?”

    “我这是为司机发愁呢,全学兵团就我一个会开车的,哎!”

    “哦,这个问题啊,你怎么不向宋胖子要人?”

    欧阳云翻了翻白眼,心说你以为我不啊,这不是怕宋胖子看到眼红嘛!想是这样想,他可不敢说出来,如果被人知道他买这么多军火都是为学兵团准备的,谁知道人家会怎样想?心思单纯点的会赞他一声大公无私,心思叵测的难保不会以为他想自立山头,真要那样,他可就是标准的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常治安是聪明人,察言观色见他脸色不对,试探着问:“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这样的话,你也可以到天津城里去招人啊,城里总有一些会开车的年轻人却找不到工作的。”

    欧阳云一想是这么回事,可问题是现在去招人的话,还来得及吗?那样的话,今晚肯定是走不了了,万一日本人真的撕破脸打过来,这——他有些不敢想了,摇摇头说:“那今晚就可能走不了了。”

    “恩,看来还是我帮你来解决这个问题吧,25师汽车兵还是有些个的。”

    “哦,那太谢谢了。”

    “自家兄弟就别客气了,我这就帮你回去找人,恩,你们准备撤到哪里?”

    “湾平。”

    “湾平?”

    “是。”

    “那里好像没什么太好隐藏的地方啊,你们这么多人,又有这么多车。”

    “不管了,先过去再说。”

    “恩,行,我这就回去。”

    “谢谢常大哥了!”

    常治安骑上马,摆摆手,带着勤务兵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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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何梅协定

    天津,日军华北囤驻军司令部,梅津美治郎阴沉着脸站在坐椅前,办公桌前面,一个日本浪人低着头轻声说着什么。

    日本浪人名叫石川一宫,黑龙会天津会馆负责人,梅津美治郎特地将他叫来询问有关“天皇奉献金”的事。今天凌晨,得知伏击欧阳云车队的宪兵后藤小队全军覆灭,而且全部被砍了脑袋,梅津先是气得七荤八素,冷静下来想想,觉得自己轻敌了,这“抗日双雄”的背景一定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国民党的“蓝衣社”他是知道的,不就是老蒋搞的什么民族复兴社吗?只是,何应钦早就答应将他们逮捕移交给已方了,复兴社唯老蒋马首是瞻,这种情况下,欧阳云这个支那年轻人怎么还敢如此放肆呢?难道他背后还有其它力量支持着他不成?宋哲元?这个老家伙貌似没有这个胆子,他已经被土肥原算计得不轻,现在连察哈尔省主席都丢了,那么会是谁呢?梅津思来想去不得要领,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土肥原,想听听这个老特务的意见。

    土肥原不愧是以搞阴谋诡计为专业的特务头子,立刻指出要点,认为“抗日双雄”一定得到了中**方少壮派的支持,同时告诉他一个情报:欧阳云用来购买军火的那笔钱乃来自黑龙会北平会馆为天皇筹措的“奉献金”。

    黑龙会北平分馆尽墨于欧阳云和楚天歌之手,唯一逃生的少女正是土肥原的手下,梅津对此一无所知,由于“奉献金”的事牵扯上了“天皇”,他不敢大意,急忙将石川一宫叫来询问,这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八格!”得知欧阳云用来买军火的钱确实来自天皇奉献金,梅津恼羞成怒,日本国骂脱口而出。

    石川恭敬的看着他,骂声里头垂得更低,好像丢了奉献金的是他。

    梅津咬着牙,强自忍下怒气,挥挥手对石川说:“你去吧。”

    石川走了不久,梅津正在办公室里踱着步苦思对策,外面警卫大声禀告:“司令官阁下,参谋长酒井隆阁下回来了。”

    然后,风尘仆仆的酒井隆带着一个年轻军官走了进来。年轻军官一见梅津,立刻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说:“帝国驻北平公使馆副武官高桥坦见过司令官阁下。”

    酒井隆一回司令部就从部下口中得知了昨晚伏击失利的事,由于伏击计划是参谋部制定的,所以他倍觉没有面子,脸色黑黑的,向梅津敬过礼以后,怒气冲冲的说:“何应钦这个混蛋,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正在全力抓捕凶犯,可是,竟然让他们跑到我们眼皮底下来撒野,何的良心太坏了!”

    高桥坦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向梅津鞠了一躬,惭愧的说:“司令官阁下,非常抱歉,我带来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恩?”梅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说今天怎么回事?难道真应了中国人的歇后语: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个北平公使馆的家伙,来我这里就是专门汇报坏消息的吗?

    “我们昨天才从土肥原特务机关得到消息,黑龙会北平分馆为天皇陛下筹措的奉献金竟然落在了欧阳云和楚天歌手里。司令官阁下,这笔奉献金数目相当巨大,如果落在那两个支那人手里,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梅津寒着脸,冷冷的说:“奉献金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高桥君请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酒井,还是先说说谈判的事吧。”

    “嘿,备忘录我已经当面交给何应钦了,中方也完全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不过,关于‘四二六惨案’那两个凶手的抓捕问题,看来必须我们亲自动手了,我看出来了,何应钦目前虽然是华北地区级别最高的行政长官,但是并没有直接统属的部队,他就是想真的抓人,也没有这个实力。司令官阁下,刚才我听小野说后藤小队全军尽墨……”

    “是,35个皇军勇士已经全部为天皇陛下尽忠了。”

    “这不可能是训练班的那些支那学生能够办到的吧?我看一定有华军正规部队插手了!”

    “上午我刚和土肥原机关长通过电话,他也确认了这一点,奉献金的事情,我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司令官,欧阳云、楚天歌这两个支那人是一定要铲除的,还有25师的那个学生训练班——不然的话,且不说皇军的面子问题,就是手下那些为我们服务的支那人也会有想法的。”

    “可是,如果我们强攻训练班驻地的话,25师插手怎么办?我们在天津就这么点兵力。”

    “要不这样,立刻去电北平公使馆,让他们督促何应钦立刻签字,然后限令所有华军今晚十二点之前必须开拔离开河北,趁训练班解散的时候,我们派出宪兵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酒井隆说着,两只小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寒光。

    梅津想了想说:“这个办法不错,那就这么办吧!”忽然,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说:“不过这么一来,石友三他们那支伪军人数就太少了,恐怕不足以控制北平吧?”

    石友三是梅津为了“北平自治”预备的一支“奇兵”,想趁着**及国民政府机关悉数撤出河北的当口,让他们这些汉奸带人占领北平,闹北平自治。控制了北平以后,然后再逐步的控制整个河北——

    必须承认,梅津这一手玩得漂亮,在这个乱世,谁有枪谁就是天皇老子,况且石友三等人还算是中国人,如果真被他们占领了北平,那北平真的可能就这么被“自治”了。梅津为了准备这一招,可谓下足了血本,为了避免被世人抓住日军在后面操控的把柄,石友三等人的枪支都是他花大价钱让汉奸马本前从51军那里购买的。

    这才是马本前愿意做冤大头的真正原因。

    酒井隆急于为部下报仇,夺回奉献金,倒是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听梅津提起,想了想说:“三百多人确实少了点,司令官,要不这样,让石友三等人出面,花钱请些天津的小流氓来助阵,然后,我们再安排一个中队规模的皇军士兵暗中协助,这样的话,光凭北平那点警察部队,是不可能挡得住他们的。”

    梅津听得眼睛一亮,说:“那么就按参谋长所说的办吧!”想了想,补充道:“皇军士兵尽量选择会说中国话的,必须严肃纪律,让他们切记不可暴露身份。”

    说起来甚是悲哀,事情的发展果如酒井隆所预料的那样,在日本人的“督促”下,何应钦当天下午就将承认日方所提条件的复函交给了日本驻北平公使馆人员,随后立刻给各支**部队去电,要求他们晚上12点之前必须开拔离开河北,违令者军法从事。在给25师的电报里,更强调:学生训练班必须立刻解散,所有枪支、军械必须全部收回!

    《何梅协定》竟然这么快就签订了,绕是各支**最高长官早已知情,依然被搞了个措手不及。而这里面最狼狈的却是欧阳云,无它,常治安接到上峰命令以后,立刻派人来通知他,告知帮他联系的汽车兵没希望了,并警告说晚上一定要小心日本人的偷袭,协定的突然签订,很可能就是日本人耍得手腕——掉开25师,好对他们下手。

    送走了常治安的手下,欧阳云有些烦躁起来,如果事态的发展果真如此,那么,今晚对于学兵团来说绝对是个非常严峻的考验。

    他看了看表,下午四点多钟,如果现在去天津城里找司机,应该能抓到几个,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向宋哲元要人。

    做了决定,他叫上刘哲良正准备出发,常治林派人找上门来,这回是好事,由于时间仓促,25师这些年又没打仗,累积下来的物资太多,没办法一起带走,常治林请示过关麟征,建议说与其销毁不如送给29军,于是,让人通知欧阳云组织人手前去搬运。欧阳云详细询问了一下,得知有不少旧枪炮更有大量的弹药,不免心动,心说既然是送给29军的,那么自己就拿来做个顺手人情好了,当下立刻驾驶一辆卡车前往天津城里。

    到了宋府门口,他见外面停着轿车、人力车,怕露了行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一看门口站着的卫兵,左边的那个正是认识的小李,忙招手让他过来,然后,让他把郭彪请了出来,通过郭彪给宋哲元递了话。

    宋哲元此时正在客厅里敷衍大小汉奸,从汉奸口中得知了《何梅协定》已经签订的消息,他的茶杯便捧不安稳了,心说不知道欧阳云说的话是真是假,会有人打电话邀请我们去北平吗?想想北平的富足再想想察哈尔的贫瘠,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恍惚间觉得身边的电话似乎有了灵性,老想跳起来铃声大作似的。

    这时,郭彪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说:“军座,欧阳云在外面,他说25师留了大批武器装备给学兵团,学兵团装备不了,问我们要不要?”

    宋哲元立刻跳了起来,说:“为什么不要?!快,快,让他进来。”

    “他说进来不方便,现在51军正在准备撤离事项,可能没时间顾及城内治安。”

    “那这样,你先安排一些人过去守着,等我们进北平以后,再拉过去——对了,让欧阳小心点,日本人肯定会报复他的。”

    “欧阳说25师留了几辆卡车给他们,只要派上九个司机就可以了,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宋哲元很爽快的说:“那就听他的,你安排一下吧,让他们带上武器,天津这几天肯定不会太平无事的!”

    郭彪点点头,冷冷的扫了众汉奸一眼,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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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意外收获

    欧阳云本来的计划,在接受了25师赠予的军用物资以后,立刻带着学兵团赶往湾平的,但是,于学忠和陈少华的到来却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这两位和常治林的目的差不多,于学忠作为51军军长之所以亲自上门,则有其它原因。

    所谓无巧不成书,欧阳云在天津中日中学埋下的那颗种子冯远修提前“发芽”了。不得不承认,冯远修这小子天生就是做间谍、搞暗黑的材料,因为舅舅的关系,他认识天津城里许多汉奸,石友三手下奉酒井隆旨意上街收买小流氓的举动正好被他看到,他立刻察觉出了异常,想法设法打听出了真相,知道事情严重,找不到欧阳云,想到51军军长兼天津市市长于学忠将军抗日蛮坚决的,就把宝压到了他身上。

    于学忠从冯远修口中得知了日本人的阴谋诡计,自然不敢等闲视之,正想着该当如何应付才好,恰逢陈少华来汇报仓库里物资太多,仓促间无法全部带走,向他提议说与其毁掉不如留给29军学兵团,正好可以让他们去对付石友三那些卖国贼。

    于学忠开始觉得不妥,认为29军的防地在察哈尔,学兵团既然已经隶属于29军,没有军事委员会的调令私自进入北平的话,此事一旦曝光,会给宋哲元和29军带来很不利的影响。

    陈少华想了想,却说这个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训练班变身学兵团的事情,目前极少人知道,这些人出于各种目的都不会说出来,那么,学兵团完全可以以一支地方志愿武装的身份进入北平。

    他这么一说,于学忠方觉得这点子不错,却又开始为学兵团担心,认为学生们太单纯,没有实战经验,怕他们应付不了石友三那些老油条,本着从大局出发的想法,于是狠狠心,决定从自己的警卫团里调拨一个连给学兵团。

    于是,51军仓库里多余的物资就顺理成章的作为嫁妆给一并送过来了。

    于学忠一行两辆轿车、十辆大卡车,其中五车全副武装的士兵、五车军资,浩浩荡荡的开往学兵团驻地,驻地前负责警戒的学兵乍见这么大阵仗还以为日本人杀过来了,急忙鸣枪示警。此时,学兵们除了站岗、巡逻的大多在宿舍里休息,由于欧阳云还没返回,没了主心骨,大家听见枪声立刻乱了,许多人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抓起枪就往外跑,跑出去老远发现没带子弹袋,急忙又返回取子弹。而巡逻队则赶紧往门口冲,把欧阳云不久刚教的战术要领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阵好乱,直到误会消除,学兵团驻地内依旧乱哄哄的,看得于学忠心寒不已,心说这样的素质怎么跟日本人打啊?跟送死差不多嘛?!不免忧心忡忡的对陈少华说:“看来不能指望他们,嗯,警卫三连就留在学兵团得了,无须归建。”本来,他只是想让警卫三连客串一下,完成阻击石友三部队的任务以后便归建的,现在见学兵团如此状态,从大局着想,却是想牺牲51军的利益,准备让警卫三连直接划归学兵团了。

    陈少华却觉得不妥,说:“军座,这不好吧?学兵团现在毕竟隶属于29军,那样的话,岂不是把警卫三连送给宋哲元了?三连的兄弟们只怕也不肯的。”

    于学忠想想是这么回事,问:“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呢?”

    陈少华见旁边有不少学兵,凑近他咬耳朵说:“军座,我们是不是让李铁书想办法控制住学兵团,然后再把它拉到我们的建制里?”

    “不行不行,那北平怎么办?就这么丢给日本人了?”

    “迟早要丢的。”

    于学忠想了想,叹口气把三连连长李铁书叫到身边,低声说:“铁书,我把你们留在学兵团拱卫北平,你们不会有意见吧?”

    李铁书昂首挺胸,立正敬礼,然后大声说:“报告军座,属下及弟兄们一定保证完成任务,绝不丢军座和51军的脸。”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不过,你们要做好长期待在北平的准备。”

    “军座,不是完成任务就归建的吗?您,您不要我们了?”

    “别说得这么丧气,什么要不要的,我跟你说……明白?”

    “明白了,可是万一欧阳云不听我的怎么办?”

    “你们实在没有办法就回来,51军的大门对你们是永远敞开着的,还包括学兵团——这话有机会你可以如实告诉欧阳云。”

    “是!”

    这时,欧阳云拉着一卡车的司机回来了,看见驻地里的阵仗,有些搞不清楚方向,待看见陈少华,见和他站在一起的中年人领章上别着三颗星,立刻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不免很是惊讶。于学忠是欧阳云很佩服的一个将军,属于偶像级别,他不敢怠慢,即刻将车停下,也不管迎上来的陈师昌等人,直接走到于学忠面前,很干净利索的行了一个军礼,大声说:“29军学兵团少校代团长欧阳云,向于上将敬礼!”

    只这一个军礼,于学忠对这个闻名已久的年轻人不由大生好感,收敛起坏心情,换上一副笑脸问:“你就是‘抗日双雄’欧阳云?”看了看他身后,问:“那楚天歌呢?怎么没见这小子,他不是也在学兵团的么?”听语气,竟然好像认识他。

    欧阳云对于学忠的佩服是由衷的,从抗日角度出发,眼前这位上将可是敢真刀真枪和小鬼子干的,正因为有他镇着,日本人在天津才有所收敛,没像孙猴子一样闹翻了天,也因为此,在《何梅协定》里,他是被日军要求解除军职的**将领里级别最高的,他恭声回答:“天歌去湾平了。”

    “哦?他去湾平干什么?”

    “监视那些汉奸的动向。”

    于学忠笑了,问:“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石友三等人要在湾平起事的消息了?”

    “是的,我们这正准备往湾平赶呢。”

    于学忠看了看周围的学兵,惊讶的发现随着欧阳云的回归,这些刚才还慌慌张张的小家伙们此时一个个站得笔直,有了几分军人的样子。这让他对面前的年轻人不由刮目相看,同时坚定了收揽之心,他微笑着对欧阳云说:“石友三等人背后有日本人撑腰,石本人又行伍出身,打仗还是有一套的,光你们学兵团可能应付不了,”说着将李铁书拉到面前,介绍说:“李铁书,51军军直属警卫团一营三连连长,从今天起,他和手下兄弟就在你手下听令啦。”

    李铁军很有礼貌的上前一步向欧阳云行了一礼,说:“见过欧阳团长。”

    欧阳云看着面前这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军人,见他双目炯炯有神、神情不卑不亢,显然是久经战阵的那种老行伍,再看看于学忠又看看陈少华,一时反应不过来,有点手足无措。于学忠这手牌出得完全不合常理,他第一感想是于上将果然不愧是爱国名将,为国为民,这个“慷”实在是“慨”啊!再一想觉得不对,警卫三连往学兵团里这么一掺,那这学兵团究竟姓51军还是29军啊?!他有些尴尬的向于学忠敬个军礼说:“于上将,这恐怕不妥,李大哥的警卫三连乃51军精锐,肯定身经百战、身手不凡,欧阳何德何能,如何敢指挥他们?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愿意到李大哥手下做一个小兵。”

    于学忠听完他这句话,忽然笑了,笑眯眯的看了看周围的学兵,见不少人瞪大了眼睛,显然不太明白自己团长为何要妄自菲薄。于学忠知道他担心指挥不动警卫三连的老杆子们,就朝李铁书丢过去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立刻正色对欧阳云说:“欧阳团长,这点你尽可以放心,余部自我以下一百二十三人,自今时起既同为学兵团一分子,那么自当以欧阳长官惟命是从,如有不遵,甘当军法从事。”

    他这么一表态,欧阳云觉得再拒绝那就是矫情了,于是郑重的握住他的手,诚恳的说:“既如此,那么从今以后,我们就团结一心打鬼子,誓必将日本人从东北三省的土地上赶出去,”然后,他看着一众警卫连战士说:“学兵团初建,没有什么战斗力,湾平如果真的打起来,还要多多仰仗各位大哥,欧阳在这里先拜托了!”说完,对众人行了一个军礼。

    警卫连的许多人,开始对这个小团长很不以为然,但因为于学忠在这里,当面不敢说什么,只是在暗中腹诽:军长搞什么嘛?这小家伙一看就是个初哥,怎么能让我们听他的呢?虽然他是“抗日双雄”,可是,没上过战场的人,懂指挥打仗吗?现在见了他的一番“表演”,见他军姿挺拔,军礼敬得更是毫不含糊,对他的感观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变化,许多人立刻下意识的回敬军礼,有的更开口道:“团座请放心,”“长官太见外了”……云云。

    于学忠对欧阳云的这番话却极不满意,收敛笑容说:“这是什么话?什么警卫连、学兵团的,从现在开始,他们都是你的手下,长官的命令他们自然会遵从的,”他看着警卫连的战士们,大声问:“你们说是不是?”

    警卫连的战士们在军长的注视下,不由自主的挺直胸膛,大声回答:“是!”然后好像经过彩排似的,在李铁书的带领下,异口同声的说:“今后唯欧阳长官马首是瞻!”喊声响亮,震耳欲聋,很是振奋人心,众学兵听得热血沸腾,看向自己团长的目光多了几分神采,深以为有欧阳云这个团长而感到骄傲。不过,郭彪派过来的那些29军警卫有人却想了:这学兵团可是29军编制,警卫连的人喊出如此内容的口号,是不是在暗示着,他们只听欧阳云的,却不会遵从29军!恩,这件事得告诉上峰。

    欧阳云很感动,这让他想起了那个时代的国庆阅兵式,阅兵式上千多士兵齐声高呼“首长好”时,貌似就是眼前这个景象——小小的自恋一下,他想:嘿,咱现在也是首长了。一种别样的情绪渲染着他,他双脚并拢,大声说:“欧阳云必不负于军长及各位信任!”说完,用力朝于学忠、众警卫行了一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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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于学忠的馈赠

    某子说:军礼是军人间最朴素却也是最有力的语言。

    欧阳云今天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涵义。

    于学忠还了他一个军礼,然后正色说:“欧阳团长,**大部撤出河北,这华北局势可就险恶了。北平乃鱼龙混杂之地,日本人几年之前就开始经营,根基很深,你们此去湾平,一切小心从事,切忌意气,实在不行,就来找我,51军的大门对学兵团永远敞开着。”

    陈少华跟着说:“欧阳,还记得我在蔡园对你说的话吗?只要你能修复那些马克沁,51军从此就是你的娘家。这话什么时候也不会失效,在军座眼中,你和学兵团就相当于51军的孩子,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别怕,后头有娘家人帮你们撑腰呢!”

    众学兵,特别是警卫连的战士一个个听得唏嘘不已,有几个一直以为自己被51军抛弃了的,更是眼含热泪,直到此时才放下心来:于军长并没有抛弃我们啊!我们将来还可以回51军。

    欧阳云点点头,再次朝两人行了一个军礼,说:“感谢两位长官的关心,欧阳及学兵团全体记下了!”

    于学忠点点头,将他拉到一边,指了指卡车上满满的枪炮、弹药,说:“欧阳,有件事想拜托你,在翼东还留有我们51军出去的两个特警纵队,我们这一走,他们的补给就成了问题,这五卡车的军需,希望学兵团安定下来以后,你能想办法转交给他们一些。”

    欧阳云开始还以为这批军资是全部送给学兵团的,闻言有点失落,不过听于学忠说张庆余领导的冀东特警第一纵队、张砚田领导的特警第二纵队长期在翼东和日本人明争暗斗,他联想到这样一来,自己正好通过送补给让新学兵到纵队里历练,这样即为抗日队伍补充了物资使北平、河北获得了缓冲地带,又使学兵团得到了实战训练,可谓一石二鸟的好棋,反而高兴起来,于是爽快的应承下来。

    于学忠之所以要亲来学兵团,正是为了要当面考察一下欧阳云,看看是否值得将特警纵队补给事宜交给他做。经过一番交谈、接触,欧阳云的表现让他很是欣慰。于是临行前,于学忠对这个小团长彻底交心,把充作纵队饷银的四十根金条交给他保管,同时把纵队和51军在翼察的几个接头地点及暗号说给他记牢。

    办完这件事,于学忠便急急的准备离开了,在他上车前,欧阳云出于敬重,组织学兵团所有成员集体向这个爱国名将行了一记军礼。

    于学忠带着众手下还了一个军礼,然后和欧阳云握了握手。他抬头看了看天,再看看四周的田野,脸上带着有些寂寥的神情,深沉的说:“这就要离开河北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说完,一头钻进车里,随之绝尘而去。

    欧阳云不由再次把手举了起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汽车驶出学兵团驻地,驶出视野,良久,才放下手,开始布置去25师的事情。

    于学忠上将,是他穿越过来所见到的最耿直也最热血的爱国将领。在心里,他默默的说:于上将,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送走于学忠,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军火并百多名老军伍,欧阳云对日本人便没那么忌惮了,心说小鬼子既然想报仇,那放马过来好了!哼,老子正好再狠狠扇你们一记耳光!此时天已经开始转黑,他不知道日本人是不是一定过来、什么时候过来,先安排好了警戒,这才准备带人去25师。不过,就在他召集人手的时候,楚天歌骑着自行车从外面踉踉跄跄的奔了进来。但见他满身灰尘,头发上沾着盐粒,一副极端狼狈的样子,一进驻地车子便摔倒下去,人往地上一趴,张开嘴巴伸出舌头只是呼哧呼哧的喘气。

    欧阳云急忙跑过去扶起他,问:“天歌,发生什么事了?”

    楚天歌艰难的说:“让,让我趴会,累,累死了!”

    欧阳云只得把他放到地上,然后抓住他的大腿,一边帮他按摩一边对刘哲良说:“哲良,去搞点水来,掺点冷水和盐巴。”

    刘哲良端来了水,陈师昌等人也围了上来。楚天歌爬起来一口气将水喝完,再喘息几口,这才能够开口说话——

    历史关于石友三等人在湾平起事闹北平自治的记载非常笼统,欧阳云只知道有湾平这个地方,其它的诸如经过、湾平究竟在什么地方却是一概不知。他将楚天歌等人派往那里其实是抱着瞎猫逮死耗子的心思——既然石友三等人能够拉起三千多人的汉奸队伍,那么动静一定不小,要不然也不会闹得举国皆知。同理,既然此事能在全国传得沸沸扬扬,那么它持续的时间就不可能太短,这样,学兵团就拥有了充裕的操作时间。

    楚天歌和朝鸿乐等人到了湾平县城,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今天上午,先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支300人左右的杂牌队伍,衣服杂七杂八不说,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汉阳造、三八式、中正一应俱全。让他们不敢小窥的是,这支队伍竟然还有好几挺捷克造轻机枪、两挺马克沁、两门迫击炮。从下午开始,陆陆续续的便有几人,乃至几十人、百多人的队伍一一加入,楚天歌离开前,队伍已经扩充到1000余人。他们先是占领了湾平县政府,接着便接管了县警察局,并分兵守住了湾平的各个路口,看来下一步,很有可能就要向北平进军了。

    欧阳云通过楚天歌之口弄清了湾平目前的情况,将所有学兵排级以上干部召集起来,以征询的口吻说:“楚排长刚刚带回了湾平的最新情报,石友三等人打着北平自治的口号已经在湾平起事了,他们现在还没有大张旗鼓,应该是在积蓄力量。很明显,石友三等人背后有日本人撑腰,不然不会这么巧。大家知道,河北和北平境内的**在今晚12点之前会全数撤离,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公然进军北平。为了粉碎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我想这么做,先通过媒体将石友三等人的汉奸嘴脸公之于众,然后,争取在他们前往北平的途中击溃之,哲良,把地图拿过来。”

    刘哲良从口袋里取出地图,展开,铺在桌子上。欧阳云之前已经研究过,指着湾平与北平之间一个叫湾村的地方说:“大家请看地图,湾村,正好卡在湾平通往北平的必经之路上,村子左边有一座小山,听熟悉此地地形的学兵讲,山上树木繁茂还有一座土地庙,隐藏几百人不成问题,我估计石友三等人向北平进军还需要几日的准备,我们明天一早开拔,晚上应该就能够到达,到了那里再相机而动——大家觉得如何?”

    李铁书说:“团座,我们为什么不连夜赶去湾平呢?石友三等人今天才在湾平集中,趁他们立足不稳之际,我们来个夜袭,以他们那些乌合之众,肯定一击即溃。”

    欧阳云赞许地说:“李连长不愧是行伍出身,打仗果然很有一套。你这个建议很好,如果是单纯打仗的话,这一手必然成功,不过——”

    “不过什么?”

    “陈连长有没有想过,北平加上河北这么大的地盘,如果光靠学兵团的话,兼顾得过来吗?”

    李铁书不解的问:“这和石友三等人有什么关系?”

    欧阳云笑了,看着他说:“怎么没有关系?你别忘了,学兵团现在可属于29军的编制,只要我们好好利用石友三等人帮忙搭起的舞台唱一出好戏,那么,北平及河北国防空虚的问题便可以一举解决。”

    李铁书不笨,一点就通,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通过在媒体上造势,然后促成29军入翼?!”

    “是。”

    李铁书沉默了,他手下的三个排长也变得默然起来。尽管他们一开始就有这种预感,一旦离开51军,那就可能在也会不去了,但是于学忠临走前的那些话却给了他们希望,只是,当29军离他们越来越近、和他们关系越来越密切的时候,他们才发现,现在他们所能倚靠的,只有29军了——

    欧阳云发现了他们的异常,想了想说:“李连长及各位原警卫连的同僚,我知道你们对51军和于军长的感情很深,这样吧,等河北形势稳定下来以后,你们如果想走的话,我一定尽力成全。”

    李铁书喃喃的说:“不,既然于军长让我们在你手下听令,我们就断然没有私自离开的理由,”他想起河北离家乡还近一些,而且离开了51军,也不需要忍受国人的白眼去“剿匪”,语气坚定起来,说:“只要是打鬼子,到哪里都一样,团座,我和兄弟们会顾全大局的。”

    欧阳云点点头,心说不愧是东北军出来的,对小日本的仇恨果然比一般**强烈。他郑重的道了声谢,然后抬头朝外面看了看,见天已经完全黑了,想起常治林交代的事,跳起来说:“不好,得赶快去25师,不然煮熟的鸭子飞了就太不划算了。”宣布散会,走出门口,看见于学忠留下来的十辆卡车,不由犯愁,自语道:“一下子又多了十辆卡车,看来明天还得找宋军长要几个司机。”

    李铁书跟在后面,听见这句话,站出来说:“团座,司机的事不要发愁,我们当警卫都学过,应该可以胜任。”

    欧阳云大喜,开心的在他肩膀上猛拍一下,说:“那感情太好了,哎,早知道就不找军长要人了,”压低声音,以交心的口气说:“李大哥,虽然学兵团属于29军编制,但是,我们将来主要以发展壮大自己为主,你看,我们一下子多这么多军火,25师那边还要馈赠许多,要是被29军的官兵看见了,他们肯定会眼红的,你选上四个会开车的,再带上十个可靠的弟兄,我们一起去25师。”

    李铁书听得面色一喜,点点头,安排人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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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顺手牵马

    25师军需处仓库门口,常治林正等得心焦,心说欧阳云再不来这仓库里的东西就只能炸掉了,那实在太可惜了。正这样想的时候,猛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达的轰鸣声,他举目望去,见从学兵团驻地方向一字开过来五辆卡车,知道是欧阳云带人来了,不由哑然失笑,见面后打趣道:“欧阳老弟,你的胃口还真不小啊,这五辆卡车要是都装满了,只怕我们25师的仓库都要被你们搬空了。”

    他这话自然是玩笑话,25师多大的家私,五卡车又岂能全部装走?不过,想想当初欧阳云花了15斤的金子只不过以极其优惠的价格拉走了三卡车的军资,他这次竟然开来五辆卡车,可见他是不怀好意的,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希望能多捞一点是一点,反正是馈赠的嘛。听见常治林这么说,他自己想想也觉得挺过分的,老脸不由一红,随即涎着脸说:“常大哥,我也是没办法啊,您知道的,29军穷啊!”

    常治林正领着他往仓库里走,闻言笑了,回头看着他说:“29军穷我知道,但是我敢肯定,你们学兵团现在可是富得冒油。”

    欧阳云运起脸皮功,嘿嘿的笑着,眼光溜过空荡荡的仓库,神色不由变得尴尬起来——貌似,25师的馈赠相当的有限哪,这仓库分明空了嘛。然而,等他随着常治林穿过一道铁门进入里间的仓库,看着货架上虽然稀稀朗朗,但是绝对精品的高射机枪、防毒面具、还有那枪身很长,却不知道名字的枪械,他的嘴巴不由咧开了,大有流口水的趋势。

    常治林将仓库里的灯全部打开,回头看见他的丑态,不由哭笑不得,说道:“好了,别只顾着流口水了,让兄弟们赶快搬吧,这些都是专门留给你们的。嘿,我说你小子还真有先见之明啊,我本来还以为你顶多就开两辆卡车过来,特地让人套好了几辆马车,没想到——呵呵。”

    欧阳云的心神全被这些枪械给吸引住了,听见他的话,还以为自己真流了口水,赶紧用衣袖擦擦,说:“难怪我在门口看见几辆马车呢,原来是为我们准备的,常大哥,真是太感谢了。”

    他这举动惹得常治林和其他人皆大笑起来,笑着,常治林小声对他说:“让你的手下快点,复兴社在我们师埋了不少钉子,这里的许多枪械都是我偷偷给你们藏起来的,被他们看见就不好了。”说完他看了看手表,然后叫起来:“这破表又不走了,欧阳,几点了?我们10点准时开拔。”

    李铁书随欧阳云进了仓库,便东摸摸西摸摸,听见常治林说这里的都归学兵团了,他是个识货的,立刻抱起一杆枪身特别长的枪说:“反坦克枪,好东西啊!”

    欧阳云看了看表,告诉常治林八点刚过,听见李铁书的叫唤,眼睛一亮,再看常治林,只觉得对方乃是自己这辈子所见过的最可爱的人,忍不住一把搂住他说:“常大哥,你对我们学兵团真是太好了!”然后一把撸下手上的军表递给他说:“身上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这只表是美国货,质量相当可靠,不仅防水、而且带夜视和指南,常大哥,做个纪念吧!”

    常治林是很传统的旧式中**官,对搂抱这种西方礼仪很是感冒,当时脸上就红了,待他递上手表,一看这表相当的精致,显然非常名贵,不由也被感动了,推辞说:“不,不,大家都是为了打鬼子,25师就要离开前线了,这些东西留给你们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君子不夺人之美,这表肯定是你的心爱之物,我不能要。”

    欧阳云很假的虎起了脸:“怎么?看不起我?”

    陈少华当了真,他显然很吃这一套,有些勉强的把表接过来,结果却是越看越喜欢,乃至爱不释手了。

    欧阳云见他这样,笑了,心说二十一世纪的最新高科技产品,如果连二三十年代的人们都唬不住,那后世的科学家们干脆直接集体跳楼得了。他本来准备了两根金条想给常治林做谢礼的,现在见他这么中意这块军表,金条算是省下来了。

    虽然常治林口口声声说这是他藏起来留给学兵团的,但欧阳云知道,他肯定征得了关麟征的同意,不由对关麟征也生出许多好感——许是因为学兵团的前身是训练班吧,出于对自家孩子的舔犊之情;或者因为常治林和欧阳云之间亲密的个人关系,他在私下里做了手脚,25师的这次馈赠简直太大方了,共计高射机枪五挺、反坦克枪十支、75毫米山炮两门、迫击炮五门、中正式步枪三百余支、防毒面具四百余副、电台一部、1.5W千瓦探照灯五只、弹药、医护用品、被服若干。结果,五辆卡车竟然没装下,没办法,欧阳云只得厚起脸皮把那几匹马要了过来,每匹上面多少驼上一点,这才勉勉强强全部装走。

    当然,这仅仅是欧阳云自己的说法。而有幸参与此行的学兵私下谈起此事,就是另一个版本了,他们显然对团长这样做感到费解——“五辆卡车其实能装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团长非要让剩一点。”这话正好被李铁书听到,他很不客气的上去就是一脚,然后说:“笨蛋,团座那是故意的,不这样,那几匹马怎么要得回来?!”学兵们恍然大悟,那个挨踢的不长记性,作瞠目结舌状,说:“没想到,咱们团长竟然还这么奸。”结果,话才说完又唤来李铁书一脚——无它,自从25师一行,李铁书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有其它原因,坚持认为跟着欧阳云混绝对有前途,自此,成了他的忠心拥扈之一,对欧阳云不敬的话落在他耳中,肇事者自然讨不了好去。

    欧阳云一行五辆卡车、六匹马,满载物资浩浩荡荡开回驻地,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他见日本人还没有来,先把马上的东西转装到卡车上,将卡车集中到一处藏好,接着便拉着李铁书,然后将陈师昌、楚天歌几个骨干召集起来,讨论晚上可能发生的战事。

    李铁书和日本鬼子打的交道最多,认为今天晚上他们一定会趁乱前来报复,所以及时备战是必要的。

    陈师昌补充说,即使日本鬼子不来,那就当作一次演习好了。

    欧阳云的想法和李铁书差不多,于是,大家就以小鬼子必来偷袭为先提条件,开始讨论晚上的排兵布阵问题。并议定,不管今晚小鬼子来不来,明天一早全团开拔前往湾村。

    “今晚的月亮真尖啊!和家乡的一样尖!”李铁书趴在油菜田里,别扭的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发出第N次这样的感慨。

    今天是5月6号,农历四月初四,月正弯。

    感慨之后,李铁书看了看伏在自己左边的勤务兵郭小江,见他一丝不苟的抱着步枪,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左前方的马路尽头,从开始埋伏直到现在,姿势就一直没有变过,不由暗暗佩服他的韧劲,然后再次感慨起来:还是做大头兵好啊,只管执行任务就是了,不像自己,还要考虑打仗以外的许多事情。

    军长他们应该早就离开天津了吧?想起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他的心里寡寡的很不是滋味——自己从16岁参军开始就一直跟在军长身边,从一个勤务兵小鬼慢慢的变成班长、排长、连长,这么些年过去了,习惯了往军长的窗户上看上一眼再入睡,哎,这个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自己也是,当初军长问我有没有意见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开口拒绝呢?如果自己真的开口了,那一定会留在51军。对了,因为军长当初的眼神,那里面是满满的期待和信任哪!只是,为什么一定要让三连并入学兵团呢?学兵团其实也就一个满编连的编制,难道是因为欧阳云?

    想起自己这个年轻的顶头上司,他的嘴角不由微微弯起,露出一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笑意。欧阳云,华侨?“抗日双雄”?学兵团团长?这人很多身份啊,只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在25师仓库里,他表现得可有点像个贪得无厌的奸商。不过,这个奸商奸得好,捞了那么多好武器不说,竟然还顺手牵回了六匹马……李铁书看了看那棵立在两米开外的“消息树”,又发现了这个小长官身上的一个特点,此人很会异想天开,总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不得不承认,某些点子还是不错的……他也挺有人情味啊,对于军长那是相当的尊敬……不过,自己以后真的就要在他的手下听令,如军长交代的那样,惟他马首是瞻吗?

    李铁书自十点钟埋伏在这里开始,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没断过——也许正因为他白天表现得太豁达、太大公无私了,所以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不自禁的感到特别的委屈。

    李铁书正委屈着,郭小江忽然低声喊道:“连长,有情况!”他一惊,急忙往马路尽头看去,什么也没看见,正想询问,轻微的马达轰鸣声传入耳际。他一惊,爬了起来,躬着身子往发声处看去——过了几分钟,马达声越发明晰,随后在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陀黑影。他轻声说:“小鬼子很嚣张啊,竟敢开着卡车来打我们!怕我们不知道吗?!”说完,窜到两人中间,放倒了那棵两米多高的“消息树”。接着,他拉了郭小江一把说:“你先撤!”说完,猫着腰快速的朝前面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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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夜袭与伏击

    “消息树”自然又是欧阳云的剽窃作品,他也是没有办法(貌似穿越者为自己的剽窃活动解释时都是这么说的),学兵团没有步话机,电话机倒有,可是没时间、也没必要费那个劲,于是,“消息树”就成了相当不错的选择,物廉价美不说,效果也不错。从驻地大门开始,每出去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设置“消息树”一棵,最后一棵由实战经验丰富的李铁书亲自带队负责,他们在离驻地三公里远的地方埋伏下来,只要发现敌情,立刻将“消息树”放倒,然后后面的小组一一照样画葫芦,这示警速度那是相当的快,比之电话之类的高科技玩意也差不了多少。

    酒井隆为了偷袭成功,专门让参谋部制定了作战计划。按照计划,三个小队规模的日军宪兵精锐带着轻重武器在大佐石井右兵卫带领下,分乘六辆卡车前往执行夜袭任务。日军参谋部并不知道训练班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学兵团,更没想到于学忠这个死硬分子会大出血送给学兵团一个警卫连。他们只是考虑到了“抗日双雄”的存在,所以制定了一份在石井等人看来有点保守的计划。

    按照石井的想法,本部这么精锐的部队,又已经勘察好了地形,直接开到支那人驻地门口,迫击炮、机枪一架,大摇大摆的轰他娘的该有多爽。但参谋部制定的计划里,却让他们必须在驻地外下车,然后兵分两路前后包夹,以求完全歼灭学兵团,借此狠狠打击支那人因为“抗日双雄”鼓舞起来的嚣张气焰!让他们知道皇军的真正实力。

    石井心里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执行起命令来却是一丝不苟,接到任务以后,立刻带着两个得力部下便装前来勘察地形。勘察任务完成以后,他让两个部下留下来监视,和他们约定,到了行动时间,他将用手电来和他们联络。

    石井部开到离驻地还有两公里半的时候,他命令所有作战人员下车,然后,带着两个心腹各执一只手电,开始和两个潜伏下来的部下进行联络。然而,石川三人拿着手电晃动了足有十分钟,他那两个部下却始终没有出现。站在他身边的龟井一郎皱起眉头问:“大佐阁下,先野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石井心想只有这个结果了,不由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了小小的担心,不过,想到对方就区区两百个刚刚学会打枪的学兵而已,他一咬牙使劲将手电摔在地上,拔出指挥刀朝训练班驻地一指,沉声喝道:“不等他们了,按计划行事!进攻!”

    “进攻!”龟井跟着拔出了手枪。

    然后,已经呈两纵队排列的日军跟在两人身后,一路在石井带领下向驻地大门进发;另一路在龟井带领下直接踏进麦田,绕向学兵团后门。

    石井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用手电联络两个部下的时候,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直有一双眼睛在密切的关注着他们,当他和龟井各自带着一支队伍离开的时候,那双眼睛的主人飞快的爬进一条沟渠里,然后猫腰飞跑起来,抢在石井他们前面足有一刻钟赶到了学兵团驻地外百多米的一片油菜地里。

    这个人自然就是李铁书了,他找到欧阳云,急急的说:“小鬼子分兵了,有一队人应该想去抄我们的后路。”

    欧阳云问:“大概多少人?”

    李铁书观察得很仔细,说:“总共一百五十一人,差不多平均分成了两个小队。”

    “看小鬼子的布置,好像断定我们会撑不住,一定会从后门跑路似的?”欧阳云笑着说,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他说:“李连长,我现在命令,这里由你全权指挥,楚天歌。”

    “大哥,我在这里,”楚天歌顶着一头灿烂的菜花钻了出来。

    欧阳云对他说:“你带侦察排的人回驻地埋伏在后门附近的仓库两边,只要有人出现在门口,就给我用手榴弹炸他娘的,听不见我的声音,不许放任何人进去。”

    李铁书问:“团座,你把这里交给我指挥,你呢?”

    “我负责后门。”

    “你光带侦察排?”

    “怎么?还不够吗?李连长,咱们比划一下吧,不比谁杀的鬼子多,只比哪边的损失少,怎么样?”

    李铁书苦笑,说:“你那里人少,受伤的几率自然就低——不对,你们就那么几个人,日本人在后门可有七八十人,万一……那可会——”他不敢说了,因为“全军覆没”这个词语实在太过沉重了。

    欧阳云笑了,说:“比伤亡率总可以了吧!好了,敌人就快过来了,天歌,还愣着干什么,快带你手下的兄弟们回去,其他人赶快隐蔽好,一切行动听李连长的!”交代完这句话,他身子微微站起来一些,人往菜地里一钻,很快就没了踪影。

    离驻地还有一里地的样子,石井挥挥手,所有正蹑足前行的日军立刻整齐划一的停了下来。他看了看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波田和夫,轻声下令:“波田,你带两个人去前边查探一下。”波田“嘿”了一声,指了指两个部下,三个人猫腰向驻地跑去,他们一边跑一边仔细观察两边的田地,不时的还会故意弄出点声响出来,每前进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就停下来朝四周打量一番,没发现异常情况,朝身后挥挥手。石井见了,这才挥挥手带领大部队跟上——一行人就这样走走停停,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所有人在石井的示意下在离驻地大门百多米的地方半蹲或者干脆趴了下来。

    波田低声向石井请示:“大佐,是不是让我带人先把支那人的岗哨摸掉?”

    石井点点头,然后轻声下令:“松下、斋藤,把机枪和迫击炮架起来,其他人,做好进攻准备!”说完,他从一名日军手中拿过步枪,向岗亭里半倚在木壁上的哨兵瞄准,防备对方一旦发现波田等人会首先发起攻击。

    松下、斋藤等人得令,麻利的指挥手下开始找合适的地点架机枪、迫击炮;波田三人则猫腰向岗亭快步跑去。

    忽然,随着驻地大门的两边围墙上各亮起一道刺目的灯光,紧接着,一声刚劲有力的呼喊“打”在离石井不过二十几米距离的油菜田里响起,几乎同时,石井等人四周的麦地里、油菜田里同时响起了炒豆般的枪声。

    石井只来得及将左手挡在面前,身上便同时被几颗子弹打中,一句“八格”出口之后,便像装面的口袋一样软了下去。

    日军做梦也没想到,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竟然埋伏着敌军,骤然亮起的探照灯又眩花了大多数人的眼睛,许多人连本能的反应都没做出便去见了天照大神。一些一直在地上趴得规规矩矩的日军在第一轮射击中侥幸未死,赶紧掉转枪头朝油菜田里射击。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三八大盖每开一枪就必须拉一次栓的性能局限了他们精准枪法的发挥。不等他们有开第二枪的机会,几十颗手榴弹外加四枚早就校好射击诸元的迫击炮弹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许多人刚来得及抓住枪栓,便被炸得断了腿、飞了手,有的更直接一命呜呼,连呻吟的机会都没有。这还没有完,欧阳云之前让人在路边预埋的炸药被手榴弹、迫击炮引爆,再次猛烈的爆炸起来,这一下,那些站起来欲发扬武士道精神进行白刃战的鬼子可就倒了大霉,一个个几乎被撕成了碎片。

    石井这一队一共七十九个鬼子,结果,只在一瞬间就被灭掉了大半,活着的也大都缺胳膊少腿。而由于石井死得太早,机枪、迫击炮射手又被李铁书强调重点照顾,一个也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所以从探照灯将这队日军罩住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他们悲惨的命运。

    “李连长,冲吧!”伏在李铁书旁边的一个学兵见路中间已经没有了站立的鬼子,对李铁书说。

    李铁书摇了摇头,大声喊:“大家再扔两拨手榴弹!”然后,他对那个学兵说:“记住,和日本人打仗,在占有优势的情况下,没有完全解除他们的武装,千万不能小视。”

    “轰隆隆!”一阵连续的爆炸过后,李铁书站了起来,扬起手枪喊:“原三连的,给我冲!”带头冲了出去。

    李铁书和日本人打过多次交道,对日本人的作战方式和所谓的武士道精神深有体会,所以才会做出这些决定。只是,许多学兵第一次参加战斗,在形势占优的情况下未免昏了头,没听出他只是让老兵冲锋,也跟着冲了出去。结果,他们一看见战场上地狱般的惨象,不少人立刻骇得面色苍白,连枪都拿不稳了。

    而那些看起来缺胳膊少腿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日本鬼子,此时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有手雷的抛出了手雷,枪里有子弹的扣动扳机,还有更残忍的,直接跃进人群里,拉响了身上的手雷。

    老兵们还好,不仅保持着警惕,而且出手毫不犹豫,受伤的日军遇到他们,基本上是死路一条,但是那些学兵却惨了,有的自己被打死也就算了,还牵累上身边的老兵。

    有些个老兵,在鬼子扑向学兵的时候,为了救他们,结果反而把自己送到了敌人的枪口下、刺刀上。

    最后,虽然日军被全歼,但是学兵团还是阵亡了两个老兵、六个学兵,伤了九个老兵、十一个学兵,而在李铁书看来,这些伤亡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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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阻杀

    弯月渐渐西斜,微弱的月光下,成片的油菜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如果欧阳云只是一个旅人,如果现在天下太平,他会很高兴的找一个空旷的地方,享受这大自然的馈赠。

    可惜他虽然是旅人,身上却有使命,而这个天下,正在日寇的铁蹄下呻吟、哭泣。

    欧阳云的特种兵生涯和许多人想象中不太一样,至少在战友们眼中,这小子是个另类。当兵的人,特别是训练强度特别高的特种兵,由于训练占用了他们几乎全部的精力、体力,所以他们的脸常年都绷得紧紧的——他们没心情也没精力去微笑、和蔼,渐渐的会在脸上形成一副棱角、身上自然而然的会带上一股子杀气!

    这些,欧阳云身上没有。他之所以能进入特种兵大队,全靠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这针法本是他爷爷希望他继承自己针灸衣钵强行让他练的,可谁也想不到的是,他针灸的技法没练成,一手针法倒给练出来了。

    进入哈工以后,这渐渐成了他的招牌,也成了哈工迎接上级检查时的一个保留表演项目。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被来哈工视察的陈中将看上了,陈中将大手一挥,欧阳云毕业以后先是成了一个医疗兵,接着就进了特种兵大队……

    在战友们眼中,不管训练多么刻苦,不管环境多么恶劣,小欧阳的脸上总会招牌式的挂着笑容,而他的胡侃蛮聊也是为大家所熟悉的。很多时候,当大家训练毕,脱力软瘫在地上,要是听不见他乱七八糟的歌声,哈哈的大笑,心里就会产生寡寡的感觉——

    也正因为此,欧阳云在队长他们眼中,是个永远不合格的特种兵,总以为这小子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毛病,这也就注定了他总是被干预的命……

    在他和李铁书等人制定的作战计划里,后门是一处遗漏。现在的日本军队,风头正劲,上上下下都认为中**队羸弱不堪,打起仗来相当的嚣张跋扈。他们本来以为,小鬼子一定会选择从正门强攻,所以才在正门附近设计下那么严密的一只口袋。

    他们不知道,小鬼子此来并不是仅仅为了报复,其主要目的,乃是为了夺回事关皇军面子的“奉献金”,所以为了防止他们携金逃跑,才会做出这样的布置。

    酒井隆没有想到,在他看来万无一失的夜袭计划会因为他们的分兵而一败涂地。

    学兵团在正门足足埋伏了两百七八十人,而且配备了迫击炮、探照灯。可别小看探照灯,在夜战中,只要运用得当,它的功用有时甚至抵得上一个排的兵力。

    欧阳云深知日本军队的强悍、学兵团的羸弱,在得知日军分兵以后,为了保证正门口袋的严紧,他只得兵行险招,仅仅抽出侦察排前往防守后门。一方面,重新布置已经来不及,另一方面,仗着有防弹衣,他有信心在正门日军被全歼前拖延后门日军足够的时间。

    以前的野外生存训练里,夜里野地里行军是常有的事,欧阳云弓着身子,沿着菜地间的田埂飞快地奔跑着,很快就找到了向后门进发的日军大队。

    在日军参谋部制定的计划里,为了防止学兵团从后门逃之夭夭,龟井这队日军为了行军速度,除了两挺轻机枪,其他重兵器什么也不会带。

    龟井为了尽快赶到作战地点,带着所部人马从菜地、麦田里直线穿插过去。所有日军皆穿着翻毛皮鞋,一时只听见嚓嚓的脚步声。

    随着驻地正门口传来枪声、爆炸声,日军队伍的行进速度更快了——龟井还以为石川已经开始攻打了呢,心说可别让学兵们从后门跑了——这就给了欧阳云足够的偷袭空间。

    最先倒霉的是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扛着机枪子弹的日军副射手。这小鬼子正跑得哼哧、哼哧的,忽然,一个人影从他背后不足两米的油菜丛里扑了出来。

    欧阳云动作很快,飞快的靠近他背后,左手持钢针插向他的脖子,身子同时贴了上去,右手从他腋下穿过,托住了子弹箱。

    副射手只觉得脖子上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便失去了知觉。

    欧阳云轻轻放下他,右手掏出军刺往他脖子上一戳,左手拔出钢针,跟着便蹿进了油菜地里。

    现在,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两个日军一个扛着机枪、还有一个扛着子弹。他们跟随大部队走出去五十余米的样子,扛子弹的无意识的回头一看,没见到坠在后面的结成,先是一愣,接着喊住那个扛机枪的,轻声说:“长平君,结成怎么不见了?”

    长平回头看了看,说:“是不是到前面去了?”

    “不会,他一直跟在后面。”

    此时,欧阳云就隐匿在他们后面五米左右距离的油菜田里,听见他们的对话,他灵机一动,故意将身边的油菜弄出响声,然后含含糊糊的用日语咕哝了一句:“我在这里。”

    长平笑了,说:“结成,你小子吃坏肚子了吧?”他还以为结成在方便。

    “啊!”欧阳云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叫。

    “恩?怎么了?”扛子弹的说着,走了过来。

    长平:“喂,我先走了,你们赶快跟上。”他没有怀疑可能是敌军做的手脚,也难怪,他们走这么长时间了,附近鬼影子都没出现一个,而不远处的学兵团驻地里,除了门口正灯火通明,驻地内竟然只静悄悄的亮着几盏白炽灯。

    扛子弹的问着:“结成,你没事吧?”踩翻几棵油菜,离欧阳云发声处已经只剩不到两米的距离。他为人倒很警觉,发觉似乎有什么不对——那里倒着几棵油菜,但是却并没有人。“结成,你在——”他想问“你在哪里”,但话没说完,脖子上一痛,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了,被钢针麻翻以后,等待他的将是一枚军刺刺入他的脖子,收割掉他的生命。

    长平跟上大部队,往前走了百多米以后,他回头看了看,发现只有浩三一个人扛着子弹走在后面。

    他不知道此浩三已经非彼浩三,见结成没有跟上来,有些奇怪。他停下来,想问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云故意将帽檐压得低低的,将子弹箱半横在面前挡住半边脸。他见长平停了下来,嘴角一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在离对方还有二十米距离的时候,他故意喘着气、嘶声说:“不好了,不好了!”

    长平大惊,低声喝问:“发生什么事了?结成呢?”

    欧阳云奔跑着,离他不过十米距离的样子,忽然一个趔趄,身子往前一摔,子弹箱也跟着甩了出去。

    长平正觉得浩三现在有点怪怪的,见他摔倒忙说:“小心一点!”

    子弹箱落地,欧阳云却飞快的爬起向他冲了过来,他正觉得不对,忽然发现面前一点银光一闪,跟着便一头栽倒,人事不知。

    欧阳云摔倒的那一刹,脱手甩出了一枚钢针,很精准的射中了他的脸部。

    子弹箱落地发出了很大的响声,惊动了前面正在急行的不少日军,许多人停下来回头张望,然后,他们惊讶的看见一个同仁从地上抱着机枪站了起来,枪口对着他们慢慢走了过来,他们之中有人正想发问,枪声响起,枪口闪出了炫目的火焰!

    欧阳云解决掉浩三以后,清楚再想暗杀已经非常困难,于是打上了长平那挺机枪的主意。日军大部队到目前还不知道身后已经出了状况,如果有挺机枪从他们身后扫射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欧阳云够奸、够狠,至少许多小鬼子是这么认为的。他一边抱着机枪向毫无防备的日军扫射,还一边呼喊着日语麻痹着敌人,他用日语表达的是这个意思:我想爱人了,我想妈妈了,我要回家!

    这让不少日军都以为自己是死在自己人手上的,相当的死不瞑目;有的鬼子还以为他疯了,对着一个疯了的战友,不免有些犹豫该怎么办,结果,不甘的被欧阳云用机枪子弹替他们做了决定——既然你们觉得下不了手,那就去死吧!

    欧阳云杀死浩三以后,从子弹箱里拿了五个弹匣放在身上备用。六匣子弹打完,日军倒下了一半,其他人在龟井的指挥下,这才醒过神来,纷纷找地方隐蔽,开始向他射击。可是这个时候,欧阳云已经扔掉机枪,蹿进菜地里去了。

    日军离驻地后门还有两百多米距离呢,已经死了小半、伤了大半——龟井看着满地的尸首,躺在地上呻吟的伤兵,气得眼冒绿光、脸上充血,连骂两句八格以后,恶狠狠的下令:“丰成少佐,你带几个人在队伍后面警戒,其他人随我从后门发起进攻!”

    “嘿!”丰成少佐双脚并立,低头大声应道,然后他抬起头来,正欲执行命令,却看见龟井的脑袋忽然像个掉在地上的西瓜一样炸裂开来,不由骇得全身一抖,下意识的大叫起来:“敌袭!”紧跟着一个漂亮的战术前扑,人已经趴在地上,拔出手枪准备瞄准射击。

    其他的日军闻言,立刻纷纷卧倒,同时“乒乒乓乓”的放起枪来。

    离丰成四十米左右距离的油菜地里,完成小规模斩首行动的欧阳云已经趴在了地上。他吹了吹枪口的硝烟,非常心疼刚才射出的那颗达姆弹。无它,这达姆弹他总共只有四颗,乃是当收藏品放在身上的,用一颗少一颗,自然会觉得心疼了。

    龟井一死,而且死得这么凄惨,这在那些本来相当骄傲的帝国士兵们心中埋下了一颗胆怯的种子。

    龟井一死,丰成便成了这支日军小部队的最高长官。不得不承认,日军军官的战术素养和临战能力都很强。丰成在心中迅速的分析了战场形势,立刻做出了自以为正确的决定,正门那里的枪炮声已经稀疏下来,他认为石川大佐已经获得了胜利,那么,隐藏在他们身边的这个支那军人只不过是想拖延他们截断后门的时间而已。他于是下令,不管身边的骚扰,所有人立刻向后门发起进攻。

    他的这个决定让欧阳云觉得相当的郁闷,本来,他还想考校一下自己,看能不能凭一已之力将这里的小鬼子全部消灭的。现在,日本人不管他了,虽然让他的暗杀进行得毫无惊险可言。但是,他“孤军奋战”的计划却也泡汤了。

    许是都有些忌惮身后那个神出鬼没的身影,剩下的五十几个小鬼子不管有伤没伤的都在丰成的率领下争先恐后的向后门发起了进攻。两百多米的距离一个冲锋就到了,在明亮的月光下,后门那里貌似一点防守也没有。丰成等人大喜,还以为石川已经将学兵们大部消灭了,面对驻地那扇木门,一个日军奋起一脚,直接将它踹开了,然后,嚎叫着率先冲了进去,在他身后的日军,也跟着一窝蜂的挤了进去——就在这两百多米的冲锋距离里,他们之中已经又倒下了六人,也许在他们看来,只要进了驻地,那么就安全了——身后那个鬼影之所以暗杀得逞,不就是靠着菜地的掩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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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战场纪律

    侦察排的学兵们,除了楚天歌,有过被夜袭的经历之后,一个个对打仗非但没了恐惧,而且都跃跃欲试的。听见驻地大门外的枪炮声,大家都有些心痒痒的感觉。后来听见驻地旁边也传来了枪声,大家知道团长已经发起攻击了,不免有些为他担心。等四周的枪声都稀落下去,渐渐的归入沉寂,有人低声问楚天歌:“排长,鬼子不会全被消灭了吧?”

    自从埋伏在这里开始,楚天歌右手便一直握着一枚手榴弹,由于紧张而用力过度,手心已经出汗,他说:“不会,大门外应该差不多了,但后门这里肯定还有,大家别走神,都给我盯好了。”心中默默念叨着:“大哥,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对于欧阳云单身挑那么多鬼子,要说最不担心的,自然应该是他,因为他最清楚自己大哥的实力,但要说最担心的却也是他,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胜过了这里任何一个人。

    学兵们没有失望,很快,后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正在所有人都又兴奋又紧张的注视着那扇木门的时候,“哐”的一声,门被踹开了,接着,一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冲了进来,在他身后,又冲进来一大群日本兵——

    楚天歌抿了抿嘴唇,大喊一声:“打!”右手一甩,扔出了手榴弹。由于紧张,他这声呼喊都有些变声了,变得非常的尖锐。

    在他尖锐的呼喊声中,早就准备好的学兵们纷纷抛出了手榴弹,同时,操作机枪的四个学兵也扣动了扳机。

    十几颗手榴弹加上暴雨般倾泻的子弹,虽然其中有一颗手榴弹没有爆炸——楚天歌的杰作,这小子正儿八经的上战场还是第一次呢,但这已经足够消灭挤进后门的日军五六次了。

    还是那个踹门的日军士兵带头,挤进后门的十几个日军顷刻间全部被击倒、炸飞,每个人死去的同时几乎都丢失掉了一部分躯干。

    楚天歌把埋伏点设置在离后门四十米左右距离的仓库旁边,一边两挺轻机枪,这样的距离加上这样的火力配置,五十几个轻装上阵的日军想要突破进去,很难!

    日军一下子就被打懵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欧阳云抱着重新捡起来的轻机枪又在他们身后开火了。

    这一次,他选择的位置极好,正好能够面对全部的日军。日军被围墙里的枪声吸引,又因为自己的队伍里不少人也在开枪,一时没分辨出身后也响起了枪声,所以损失惨重。欧阳云只用两个弹匣便射死打伤了最少二十个日军。

    终于,日军发现遭到了前后夹击,不少人立刻卧倒寻找掩体,而时时刻刻注意着身后的丰成,则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欧阳云连开数枪。不过,让他感到恐怖的是,三四枚子弹击中对方胸腹部,那个支那魔鬼——从他亲眼目睹龟井被爆头的那一刻起,欧阳云在他心中的定位就已经是魔鬼了,竟然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而已,好像那些子弹对他根本没有作用似的,依旧抱着机枪在那里沉稳的射击着——

    侦察排的机枪射手们打红了眼,已经把视力范围内的日军全部放倒了,依旧在那里吭哧吭哧的射击着。这时,李铁书带人冲了过来,他喝止了他们浪费子弹的败家子行径,命令他们原地呆着,然后带着几十个手下直接往后门冲去。

    后门的日军在欧阳云的强力压制下,自从发现子弹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以后,便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了。而那个可怜的龟井,则直接被欧阳云连续用几颗子弹打爆了头。

    当李铁书看见欧阳云的时候,开始还以为他是鬼子,举起枪正欲向他开火,发现他的枪口竟然是对着小鬼子的,先是大惑不解,接着便醒悟过来。他急忙喝止正欲向欧阳云射击的手下,说:“那是团座!”接着便率领众人开始小心地为鬼子点名,不管死的活的,一一在心脏或者脑袋上补上一枪。

    一刻钟以后,鬼子被全部消灭,侦察排在楚天歌的带领下,开始加入打扫战场,这时,李铁书和他的手下发现了残忍的一幕,侦察排的那些学兵们,竟然开始切割鬼子的脑袋。他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已经死了!”

    欧阳云扯掉身上的日本军服,走过来笑着说:“给日本人留点纪念,嘿,小鬼子不是最怕砍头吗?咱们就偏砍他们的头,要砍得他们一听见学兵团这三字,脖子上就凉气飕飕的!”

    李铁书皱起了眉头,说:“这不大好吧,虐待尸体,传出去的话很难听的。”

    欧阳云哼了一声说:“虐待尸体?!李连长,你可别忘了,这些畜牲活着的时候是如何残害中国人民的?这就叫以牙还牙,以毒攻毒!我要让日本鬼子知道,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要斗穷比狠,我们不怕!从今以后,对战死受伤的鬼子进行枭首将是学兵团的一条战场纪律!”

    李铁书默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老乡亲在东北三省受到的迫害,咬咬牙说:“团座训示得对,是铁书想歪了,”然后,他大声朝手下喊:“兄弟们,执行战场纪律!”说完,抽出刺刀,带头执行起学兵团新鲜出炉的战场纪律来。

    欧阳云抱着机枪,月色之下杀神一样的站着,目光不时扫过战场上小鬼子的尸首,严防其中有装死分子,一边大声说:“大家快点,天歌,你带几个人往后面搜索一下,后面还有不少鬼子,记得把武器弹药都带回来。”想起日军是坐着卡车来的,他对李铁书说:“李连长,你带几个人去把鬼子的汽车开回来,注意安全。”又说:“日本人挺会做人的嘛,知道我们缺少运兵车,这就巴巴的送过来六辆,哈哈!”

    许多学兵听他说得有趣,也都笑了。

    李铁书奋力将一个鬼子的脑袋割下,直起腰说:“团座,我已经安排人去了,张晓锋带队,应该快回来了。”

    张晓锋是原三连里的一个排长,为人谨慎,打仗也有一套,李铁书让他带队,正是防止日军汽车兵垂死挣扎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欧阳云点点头对他的安排表示满意,对自己手下有这么一个得力助手感到由衷的高兴,决定等学兵团安定下来以后,升他做个副团长。学兵团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指挥型的人才啊。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学兵团打扫战场完毕,楚天歌那行人特地留意了一下,结果发现死在欧阳云手上的日军最少达到三十四人,不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楚天歌还好,毕竟,他是见过欧阳云那恐怖实力的,而李铁书等其他人,面对这样的事实,可就难免浮想翩翩了。

    李铁书再留意一下,发现负责后门的学兵除了一人因为激动没等机枪枪管冷却就抓了上去,结果烫伤了手以外,其他人包括欧阳云竟然都毫发无损,不禁大生惭愧之心,对欧阳云终于心悦诚服。

    是役,学兵团以阵亡八人、负伤二十一的代价共歼灭日军一百三十九人,缴获卡车六辆、轻机枪六挺、重机枪两挺、迫击炮两门、手枪二十余支、步枪、刺刀一百余支、子弹和炮弹若干,可以说取得了相当辉煌的一场胜利。

    当陈师昌将这些数字统计出来,李铁书获悉以后,惭愧之余不由感到奇怪,他问张晓锋:“晓锋,你们杀死了几个汽车兵?”

    张晓锋答:“六个。”

    李铁书不解了,说:“那怎么多了两个?应该是一百三十七才对。”

    欧阳云开始并没有当作什么多大的事,问:“是不是你看错了?”

    李铁书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说:“不会,他们出发的时候只有一百三十一人。”

    陈师昌记起什么,说:“有两个人是卢成仁大解时在菜地里无意中发现的,那时战斗还没打响。发现他们的时候,两人穿着便衣,一个被割断喉咙,一个心脏被利刃刺穿,已经死去多时了,我们还以为是团座做的。”

    李铁书看向欧阳云,见他摇了摇头,说:“团座,这事必须查一下,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干的,那么,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至少说明在我们周围还隐藏着另外一股力量。”

    这两人其实就是石川留下来监视学兵团的两个部下,只是,学兵团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欧阳云本来正想开个战后总结会,于是将所有人员集合起来,一问,全团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他和李铁书对望一眼,从对方眼里都读出了一份沉重。

    看来,在学兵团周围,果然隐匿着其它的力量,而这股力量是敌是友他们却一概不知。

    欧阳云对李铁书说:“战后总结看来得到湾村以后再开了。”

    李铁书点点头说:“天津现在是是非之地,学兵团又是孤军,先撤出去才是上策。”

    于是,欧阳云命令先把烈士遗体和伤员抬上卡车,然后让学兵团侦察排、原三连的坐车,其他学兵全部跑步跟进,楚天歌带队,全团立刻往湾村进发。

    由于他们原来制定的计划就是战后立刻开拔,大家的被褥什么的都是打好包的,所以只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全团便整装结束,可以出发了。

    李铁书乍听见他让侦察排和原三连的士兵乘车,其他人步行,感到非常不解。他担心的看了看那些面色苍白、脚步有些虚浮的学兵说:“团座,你是不是搞反了?侦察排和原三连的精神状态都不错,让他们步行才对,这些新兵蛋子,刚才几乎全部吐得七荤八素的,怎么还能——”

    欧阳云笑着摆摆手说:“李连长,这你就不知道了,某子说,人在精神紧张的时候多活动活动身体,对心理治疗是有帮助的。”

    李铁书一愣,问:“某子?心理治疗?”

    坐在卡车驾驶室里的楚天歌在旁边听见,笑着大声说:“大哥,这个某子不会又是那个张什么谋吧?!”这小子,竟然还记得欧阳云第一次给他作的关于“某子”的解释。

    欧阳云微窘,知道有些太现代的东西跟他们解释不清楚,玩起偷梁换柱的把戏,大声问那些将要步行的学兵:“同志们,李连长说你们吐得连路都走不动了,我问大家,你们还走得动吗?”

    学兵们立正,做昂首挺胸状,大声回答:“走得动!”

    欧阳云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说:“那,出发!”然后,带头往大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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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心理治疗

    凌晨三点钟左右,华北大地上,月亮已经挂上了西北角的树梢,勤奋的雄鸡开始了唱晓,天津通往湾平的一条马路上,浩浩荡荡的行进着一支奇怪的队伍。

    之所以说它奇怪,无它,因为在步行的队伍里,军衔最高的那位并没有骑在马上。如果是知情人,更能明确的指出,骑在马上的那几位,除了一人是个连长以外,其他的都是小兵,有一个更是军衔最高那位的勤务兵。

    有人肯定会问了:这位长官是谁啊?实在是爱兵如子啊!

    欧阳云爱兵如子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他才多大个人?再说,他有那么高尚吗?

    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他为什么有马不骑呢?

    这个答案就可笑了——“不会!”

    当刘哲良第N此邀请团座上马的时候,被逼急了的欧阳云只得恶狠狠的吐出了这两个大掉身价的字眼。

    哎!穿越者也有不会的事啊?!

    “噗嗤!”学兵当中,立刻有人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确实蛮好笑的,似乎无所不能的团座竟然不会骑马,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估计没多少人相信这个事实。

    欧阳云也笑了,不会骑马怎么了?老子将来是要开吉普的。此前,他一直队伍前队伍后的跑来跑去,看见哪个学兵脸色特别难看的,就上去和人家拉上两句家常,或者讲个笑话,直到对方脸上现出了血色,这才离开。他体力好,跑前跑后的不觉得累,跟着他的刘哲良可就受不了了,他还要牵着马呢。实在累得够呛,于是,他不停的请求团座上马。欧阳云开始只是说不想骑,终于被他惹毛了,“不会”就出来了。

    发出笑声的开始只有几个人,大多人全都强行忍着,毕竟,欧阳云是他们团长,当官的总是特别爱面子的,不然他也不会忍到现在才蹦出那两个丢人的字眼;况且,他们这个团长可是个杀神,这一路上,学兵们没少交流团长的光荣事迹,交流来交流去,先是“四二六惨案”被杀的的日本人从二十六人变成了一百余人,然后,不知道是哪个消息灵通的,透露出“河北事件”也是这位干的,于是,被杀的两个汉奸猛增为二十余个,被杀的日军宪兵更是从几个变成了百多个……

    现在,大家见当事人竟然也笑了,似乎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忍在喉咙口的笑意便蠢蠢欲动起来,终于,在稀疏笑声的引诱下,春雨后的竹笋一样迸发出来——“呵呵,哈哈,嘻嘻……”

    欧阳云摇摇头,见大家一个个脸上挂着笑意,步履也轻快多了,不由苦笑,心说早知如此,自己还费那劲跑前跑后的干嘛?直接扮回小丑得了!以前只听说过笑一笑,十年少的,没想到,笑一笑还具备这样的功效,看来以后新兵首战以后,应该弄个相声晚会什么的,那效果一定更好。

    李铁书骑着马跟在队伍后面。他本来可以坐车的,但是出于对欧阳云所谓的“某子、心理治疗”的好奇,选择了随步行大队前进,欲探个究竟。

    一路上,他默默的将欧阳云的所有言行尽收眼底,细细咀嚼一番,算是明白了他让这些新兵们步行的原因——

    人的注意力总是有限的,当某人过度关注某件事情的时候,难免会产生过激反应。比如说这些新兵,他们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乍然面对血淋淋的残酷场面,肯定会受到刺激并留下深刻的印象,大部分人战后都大吐特吐恰好证明了这一点,如果处理得不好,甚至会在心底留下永久的阴影。此时,欧阳云让他们跑步跟进,无疑能通过剧烈的运动转移他们一部分注意力,再辅以他奔前跑后的唠家常、讲笑话,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效果如何,但是从学兵们渐渐坦然的脸上,慢慢活络起来的眼神里,李铁书觉得效果确实不错。

    换一句说,“心理治疗”成功。

    他也没想到欧阳云竟然不会骑马,乍见其恶狠狠的对刘哲良说出“不会”二字,嘴角不自禁的一撇,露出了一丝笑意,心说毕竟还是年轻啊,好面子的少年心性一点没丢。然而,接下来欧阳云的表现却立刻推翻了他这个论断。本来,他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小长官在学兵们的奚笑声中恼羞成怒而下不了台呢,却没想到他非但不怒,竟然也很灿烂的笑了。难道?他刚才那恶狠狠的神情倒是装出来的?

    长官的宽宏大量立刻使得学兵们放肆起来,于是,少数人的笑场变成了大规模的讪笑。

    卡车上的士兵们本正倦倦欲睡,被笑声惊动,不知道发生何事,一个个回头张望。

    刘哲良犹不相信自己的团长不会骑马,跟了欧阳云这几天,在他心目中,一直以为团长无所不能的,追问着:“团座,你真的不会骑马?”

    欧阳云从苦笑变为气苦,这个刘哲良,蛮聪明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他没好气的说:“我会装不会行不行?”

    大家只听说过“滥竽充数”,不会装会的,第一次听见“会装不会”这个新说法,许多人立刻明白团座这是在说反话呢,不由哑然失笑。

    刘哲良却没听出味道,作瞠目结舌状,结结巴巴的说:“团,团座,不,不会吧?!”

    “就是不会,你会不会?”

    “我会。”

    “那好,”欧阳云虎起了脸,不过,除了刘哲良,没人相信他真的生气了,他用很严厉的语气说:“你给我骑上去吧!”

    “不,不,这马是为您准备的。”

    欧阳云嫌他啰嗦,挥挥手说:“那你帮我骑吧。”

    得,会装不会也就算了,连让人帮忙骑马也出来了。

    可怜了刘哲良这个老实孩子,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场面,嘴巴大张着,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那个惊窘啊!

    学兵们见他如此窘态,许多人不禁都善意的大笑起来。有心人偷瞧欧阳云,见他脸上隐约挂着笑容,暗替刘哲良松了一口气,心说:咱们这个团长,还真是一点官架子都没有啊。

    李铁书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从学兵们逐渐爽朗的笑声里,隐隐约约明白了所谓“心理治疗”的涵义——欧阳云这一手玩得高啊,不动声色的就让学兵们从当初的惊惧心情中走了出来,他这种种手腕,分明是带兵多年的老军官才能具备的嘛。可是,他才多大?二十一还是二十二,应该没有多久的从军经验吧?难道说,他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是宋哲元吗?

    李铁书有些费劲的想着,越想越不得要领的那种,但对于自己这个小团长,他无意中却有点着迷了。

    欧阳云背后有高人指点吗?

    答案是肯定的。二十一世纪的部队里,大都配备有心理医生,像欧阳云所在的特种兵大队,就配备了五个心理学硕士、博士组成的心理干预小组。前面说过,欧阳云第一次杀人之后,就曾经被干预过,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带兵经验,正是那段时间积累下来的。

    所谓久病成医,被干预得多了,也学会干预别人了。

    欧阳云见部队的气氛活跃起来了,恰到好处的又添上一把干柴,他大声问:“同志们,大家累不累?”

    “不累!”

    “真的不累?”欧阳云大声问道,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几个已经步履维艰的学兵。

    那几个学兵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个小声说:“还是有点累的。”

    欧阳云哈哈大笑,说:“那我们休息一下,唱支歌吧!全体都有了,立正!稍息,原地坐下!”

    大家依言坐下,前面的车队也停了下来,有人响应:“好啊!”

    “唱什么好呢?《打靶归来》会不会?”

    “没听过啊。”“团长,要不你先唱唱看,好听的话,教教我们。”学兵们先是杂七杂八的发言,然后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渐渐齐声起哄:“团座,来一个!”“团座来一个!”颇有点像欧阳云在军校学习时两班斗歌时的“邀歌”。

    斗歌,多么温馨的回忆啊!欧阳云摸了摸下巴,咧嘴一笑,说:“那我就先唱一遍,我声明啊,本人天生五音不全,要是吓到了谁可不要怪我。”

    众人大笑,有的说:“团座,您就放开嗓子唱吧,我们胆子大着呢。”

    欧阳云大笑,说:“胆子可不是说大就能大的,嘿嘿,可别忘了不久前是谁吐得唏哩哗啦的。”

    “这个,团座,我们是第一次杀人嘛,”许多学兵这才觉得之前在的表现是有点差劲,不由觉得有些羞愧。

    欧阳云见好就收,清了清嗓子说:“大家把耳朵支好了,我开始唱啦!”

    大家都看着他,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不过,欧阳云存心要把气氛再弄得活泼一些,所以虽然嘴巴张开貌似要开唱了,然而,嘴巴张开半天了,临了,没从里面蹦出一个音符,反而又合上了。他大摇其头说:“不行,得喝点水润润嗓子。”取出水壶喝了两口,调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在众人望眼欲穿里撕开嗓子吼了起来:“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胸前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misaolamisao

    lasaomidaoruai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歌声飞到北平去

    老百姓听了心欢喜

    夸咱们歌儿唱的好

    夸咱们枪法属第一

    misaolamisao

    lasaomidaoruai

    夸咱们枪法属第一

    一二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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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土地山上

    欧阳云一曲毕,学兵们先是一愣,接着劈里啪啦的鼓起掌来,不少人特别是原三连的在卡车上又蹦又跳,鼓噪道:“团座唱的好啊!”“团座再来一个!”“团座,教教我们吧!”……

    欧阳云急忙摆手喊停,故意皱起眉头说:“不能再夸了,再夸的话我可能会自信心泛滥,说不定一激动就跑去当歌手了。”

    “哈哈!”众人乐了,有比较调皮的说:“团长,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一定去给你捧场。”其他不少人还要发表议论,欧阳云见大家休息得差不多了,摆摆手说:“好啦,放松过了,继续前进——我宣布,半个小时以后,跑在最前面的五十人将换乘卡车!”

    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对于一夜没睡情绪又大起大伏的学兵们来说其实远远不够,也正因为此,“换乘卡车”这个诱惑可是不小,学兵们立刻嗷嗷叫着,争先恐后的往前跑去。

    欧阳云微微一笑,摸了摸有点干涩的喉咙,退到路边,朝后看了看,等李铁书行到面前,迎上去说:“李连长,有没有兴趣陪我跑上一阵?”

    李铁书一愣,马上意识到他找自己有事,从马上跳下来,将缰绳交给郭小江,命令他骑上先行,说:“好啊。”

    两个人坠在队伍后面,不疾不徐的跑着,欧阳云说:“李连长,你猜我们后面会不会缀着尾巴?”

    李铁书心思慎密,立刻听出了话外之音,对这个小上司又高看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还惦记着那两个日军便衣的事,说:“难说,团座,是不是查探一下?”

    “到了湾村再说吧,李连长,你比我大,私下里,喊我欧阳吧。”

    “好,那请团座也喊我的名字好了,铁书是粗人,没有取字。”

    欧阳云笑了:“我也没字,这又是名又是字的,麻烦。”

    “呵呵,团,欧阳,那两个便衣身上的创口我仔细看了,专业人士所为。”

    欧阳云点点头说:“手法很老到,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个人应该是日本人埋伏下来的探子。”

    “嗯,衬衫是日军款式。”

    “铁书,你观察得很细啊。”

    “彼此彼此,”李铁书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欧阳云说:“看样子倒是友非敌。”

    “不知道是不是29军派来暗中‘保护’我们的,”李铁书特地在“保护”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极有可能,我现在对他们很重要。”

    这话挺大言不惭的,李铁书看看对方那张年轻的脸,晨曦中,那张脸上浮现着一层油晕,显得特别的自信。这让他没觉得对方没有说笑、浮夸的意思,不由越发不理解这个小上司了——欧阳云对他来说,谜一样的人物啊!

    这也是穿越者的特质吧?!

    欧阳云发起的“换乘”比赛大大调动了学兵们的积极性,使大部队的行进速度提高不少,早上九点多钟,抵达了湾村左边的小山下。

    一路上,为了避免泄露此行目的,遇到在田间劳作的人们,欧阳云特意安排学兵们向老乡们解释:我们是25师的,奉上峰命令撤离河北。

    由于多年战乱,寻常百姓深受战争之苦,对兵事大都敬而远之;而《何梅协定》刚刚签署,知情的人并不多,加上农村信息闭塞,知道真相的人更少,所以对这么一支小部队的撤离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大多数人只是漠然的看着,顶多就是茶余饭后扯上两句罢了,好像这件事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似的。而一些消息灵通的有识之士,则捶胸顿足、涕泪交加的感慨:呜呼!河北难道又要成为下一个察东吗?

    进入湾村,从村民口中,欧阳云得知目的地名叫土地山,山名正是源于那座土地庙。

    土地山高不过五百多米,方圆十公里左右,山上郁郁葱葱的长满了树木,在里面隐藏个几千人的部队不成问题。

    在欧阳云和李铁书、陈师昌的指挥下,车队顺着山下的马路拐进了山林里,学兵们七手八脚的弄些枝叶什么的将它们遮掩起来,然后留了一个排的兵力警戒。李铁书又挑选了十几个原三连的老兵,沿着马路朝湾平的方向,延伸出去五里多地,布下许多暗哨。欧阳云让楚天歌带了几个侦察排的学兵,骑马前往湾平接应朝鸿乐、庞文举。其他人则在各自长官带领下,到土地庙集合。

    土地庙门口的广场上,整齐的摆放着八个烈士的遗体,学兵们整齐而肃穆的站着,许多人手上捏着干粮却难以下咽。

    欧阳云本来想让大家吃过早饭以后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的,可是,当生离死别来临的时刻,又有谁食能下咽呢?

    经过几个小时的艰苦行军,许多人累得几乎忘记了昨晚那场战斗,然而,面对昔日同学、战友那已经凝固了的面容,昨晚上惨烈的战斗场面浮入脑际,大家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刚刚从一场生与死的考验中走出来。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了抽泣声,接着,队伍好像受到了传染一样,大多数人都流下了热泪,一些死去战士的好友、同学,边垂泪边咬牙切齿的发誓:“……,一路走好,你们的仇学兵团已经帮你们报了,你们未竟的志愿将由我们为你们完成!”

    欧阳云面对着众人,心情很不好受,他明知道牺牲乃是胜利的代价,明知道只要打仗就一定会死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总有这样的奢望:如果已方不死一人就能打败对方,那该有多好?!苦笑着摇摇头,知道自己这是痴人说梦,他挺起了胸膛,大声的说:“同志们,记住这些牺牲的战友吧!为了把国家从倭寇的铁蹄下解救出来,为了祖国有个光明的未来,他们献出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顿了一顿,他大声喊:“学兵团全体都有了,立正、脱帽、向烈士敬礼!”然后率先立正、脱帽、转身,对着那八个沉睡中的战友举起了手。

    “唰”的一声,广场上的全体人员整齐划一的向他们逝去的战友行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军礼。

    在土地庙附近找了一个向阳的地方,欧阳云和学兵们掩埋了战友的尸体,墓前立一石碑云:学兵团5.6防御战八烈士之墓——29军学兵团全体战友立于1935年5月7日。

    面对石碑,欧阳云轻声说:“有一天,我会在**广场上立一块巨碑,让所有的后人都来瞻仰你们,永远记住你们的事迹——相信我。”

    陈师昌站在他旁边,轻声问:“团长,接下来是不是召开总结会?”

    欧阳云看了看身周的学兵们,见大多数人都憔悴不堪的样子,说:“先让大家吃早饭、休息,总结会等等再开。对了,留几个能说会道的士兵,最好是北平的,我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去做。铁书,你也留一下。”

    几分钟以后,陈师昌带着六个学兵走进土地庙的左侧厢房里,这里,现在是学兵团的团部兼指挥中心。

    欧阳云先让大家坐下,笑着问:“奔波了一夜,很累吧?”

    “团长,我们撑得住。”

    “团座,有什么任务您就尽管下达吧。”

    欧阳云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最后问:“大家有信心没有?”

    陈师昌带着六个学兵一起站了起来,立正敬礼说:“保证完成任务。”

    欧阳云回敬他们一个军礼,说:“好,那我就在土地庙等待你们的好消息了。记住,要充分利用媒体的造势作用,造成的声势越大越好。”顿了顿又对陈师昌说:“师昌,他们六个人我可完整的交给你了,完成任务以后,你必须给我安全的带回来。”

    陈师昌敬礼,坚定的说:“团座,您就放宽心吧,只不过动动嘴、动动笔而已,又不是打仗,我保证大家都不会少一根头发!”

    欧阳云笑了,说:“但愿如此,那么,我就祝你们马到成功!”然后和他们一一握手,待他们换上便服以后,把七个人送下山去。

    历史上,石友三等人趁**全数撤出河北的当口,在日本人暗中支持下,聚集了一大堆汉奸、流氓在湾平起事,妄图控制北平,搞所谓的“北平自治”。此事曾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欧阳云这么安排,只是在历史大势下推波助澜,加速了29军进驻北平、进而控制河北的步伐罢了。

    他之所以要表现得如此郑重其事,从某一个角度讲,其实是为了卖宋哲元一个顺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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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真实的历史

    天津,宋公寓所的书房里,宋哲元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步,姜树人站在一旁,也是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郭彪站在门口,双手叉腰,脸上倒是波澜不惊。而在他身后的大厅里,几个汉奸正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其中,就有那个黄揦子。

    他们叽叽咕咕的商量了一阵,一起站了起来,黄揦子朝书房拱了拱手,大声说:“宋公,我知道您在里面,既然您不想见我们,我们再赖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不过,天下大势如此,还请您为了29军几万将士的未来,好好掂量一下,可千万别站错了队啊!”说完摇摇头,转身欲走。

    他这话虽然语气毕恭毕敬,然而字面上却隐隐透出威胁的意味,宋哲元听了只是眉头微微一皱,也没放在心上。郭彪却按捺不住,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盯着黄揦子,大吼一声:“黄揦子,你给老子站住!”待他站定,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扯住了对方衣领,将他的脸拉到自己面前,瞪着他的眼睛说:“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敢威胁我们军长?!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做汉奸久了,脑子坏掉了?!”

    黄揦子吓了一跳,急忙赔上笑脸说:“郭团长,您息怒,黄某哪里敢捋宋公虎须,这,这实在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消你妈的个灾,滚吧!”郭彪怒哼一声,手腕一抖,黄揦子立刻被掼倒在地,然后骨碌碌的滚了出去,看起来倒是十分听话。

    等黄揦子等人狼狈不堪的滚出了宋府,姜树人说:“彪子,这一帮小人,你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没的坠了自己份子。”

    郭彪余怒未消,咬牙切齿的说:“姜先生,你说的很对,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为虎作伥的丑态,娘的,惹恼了老子,老子就学欧阳云半夜去捏碎他们的脑袋。”

    宋哲元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用手指指他说:“彪子,你怎么回事?自从欧阳云来过以后,我发现你的土匪脾气见长啊?!”

    郭彪挠挠头,憨憨的笑了,说:“军座,您看出来啦,我不就觉得咱29军的前途大有希望,这腰杆不自觉的就挺得比以往直了些。”

    姜树人笑了,说:“彪子,你这话说得早了些,欧阳云描绘的前景确实不错,但是真要实行起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宋哲元叹口气说:“是啊,你们说,怎么北平那边还没消息呢?”

    “欧阳云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昨天我在茶馆里听说,大前天晚上,南郊那边打了一夜的枪炮。”

    宋哲元本已经坐在了椅子上,闻言站了起来,紧张的问:“树人?消息确定吗?”

    天津南郊就是学兵团驻地,郭彪一听也急了,说:“日本人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

    姜树人皱着眉头说:“难说,日本人狼子野心,又特别记仇,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郭彪双拳用力一握,眼睛瞪圆了,吼道:“欧阳老弟真要出了什么事,哼,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梅津那老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宋哲元重重的往椅子上一坐,喃喃道:“果真如此,那么定是天不佑我29军!”

    他这话刚刚说完,电话忽然响了。

    三个人听见清脆的电话铃声,都是一怔,然后,宋哲元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双手用力将电话抓起,捂在耳朵上。其动作之敏捷,看得郭彪一愣一愣的,心说军座不是返老还童了吧,刚才那手实在是——

    宋哲元紧紧的握住话筒,心情紧张得使他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

    “请问宋军长在吗?”电话的那头是萧振赢。

    萧振赢曾当过29军的总参议,虽然是老蒋安排进来挖墙脚的,但毕竟一起共过事,算的上是自家人,宋哲元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忙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说:“我就是,是萧参议吗?”

    萧振赢此时正被石友三等人闹得焦头烂额的,听见他的话,无疑似六伏天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汤,心里那个爽啊,急急的说:“宋军长啊,可算找到您啦,大事不妙啊!”

    这话宋哲元爱听,心说你们大事不妙,那29军就万事大吉了,他的情绪一下子稳定下来,平心静气的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军座,石友三等人在湾平纠集了一帮汉奸、流氓,说要搞什么‘北平自治’,正准备向北平进军呢,您赶快派军队阻截他们吧!”

    “哦?竟然有这种事?萧参议,你别着急,我这就想办法。恩,冯治安的37师离北平最近,我这就下令让他们赶到北平去。”

    “好好,军座,您可让他们快点。”

    “放心吧,有我们29军将士在,石友三那些小丑翻不了天的!”

    “哦,好的,军座,那我先挂了。”

    ……

    挂了电话,宋哲元哈哈大笑三声,立刻给冯治安的37师去电话,让他们立刻进军北平。然后,他对郭彪说:“彪子,你赶快派人去学兵团看一看,如果欧阳云没事,让他赶紧集合队伍去北平——恩,如果他不在了,那想办法把他的尸体弄出来,一切等到了北平再说吧。”

    郭彪点点头,立刻出去安排。然而,只过了几分钟,他便回来了,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派去学兵团的一个警卫排长。

    警卫排长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与他一起被派去学兵团的其他警卫都被欧阳派回来向宋哲元报信了。

    一看见他,郭彪立刻询问欧阳云有没有事,得知学兵团被日军偷袭的事,气愤之余难免有些惊讶,如果事实果如警卫排长所说的那样,这学兵团的战力也实在恐怖了些。参加过长城抗战的老兵都知道,**和日军交战,基本上是三换一的战损,学兵团一帮子学兵,即使有51军的警卫连相助,但是歼灭对方一百余人,自身的损失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实在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宋哲元听了警卫排长的叙述,也吃惊不小。不过,他最关心的不是这些,问:“你们九个人都回来了?”

    这九个人虽然名义上是欧阳云要的,但宋哲元既然逮到个往学兵团里埋钉子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现在九个人居然全数被退了回来,他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警卫排长老老实实的将在学兵团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讲了出来,末了说:“军座,听51军于军长的口气,好像挺器重欧阳云团长的,他不会是想挖人吧?”

    宋哲元想了想,问姜树人:“树人,你说这欧阳云会不会脚踏两只船啊?”

    姜树人笑了,说:“这个宋公无须担心,现在51军已经出了河北,他就是想踏也无从踏起。您现在只要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足够了。学兵团就那么点人,能翻起什么大浪?我看得出来,欧阳云是真心想抗日的,他对您的景仰也是发自肺腑,那么,只要我们29军抗日大旗一日不倒,我敢保证,他欧阳云就一日不会心生异志。”

    郭彪说:“军座,我觉得姜先生这话说得很对。”

    宋哲元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问警卫排长:“你说欧阳云准备在湾村拦截石友三他们?”

    “是的,我们回来之前参加过学兵团的战前动员会,听欧阳长官的意思,好像要狠狠的教训一下那些汉奸。”

    “学兵团和日军的那场夜战你也参加了的,战果属实吗?”

    “绝对真实,我们参加的人事后讨论,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那么要是没有51军的帮忙,你觉得学兵团会获胜吗?”

    警卫排长肯定的说:“会,大部分计划都是欧阳团长制定的,看起来是日军夜袭,但是发展到后来,其实是学兵团打了个漂亮的埋伏战。”然后,他详细的将欧阳云的一些布置说了出来。

    宋哲元和郭彪都是久经战阵的人,对欧阳云的安排听得连连点头,听完了警卫排长的讲叙,宋哲元问郭彪:“彪子,如果是你来指挥,你能做到吗?”

    郭彪郑重的摇了摇头,说:“我想不到‘消息树’、探照灯这种点子,也不会在得知日军兵分两路后,只分二十几人过去拦截。我觉得,欧阳云这手其实带有极大的冒险性——他这样做虽然保证了大门方向的威慑力,但是后门的安排实在太冒险了,万一后门被破,那就是偷鸡不着蚀把米的结果。”

    宋哲元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没想到欧阳云这个小华侨还是个打仗的料子,嗯,有机会倒可以好好培养一下。”然后又问警卫排长:“51军的警卫三连对欧阳云的评价如何?服从他的指挥吗?”

    “表面上看起来绝对服从,至于内心里是不是这样,我看不出来。”

    宋哲元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对郭彪说:“彪子,又一个将才啊,看来我们29军人才济济嘛!”说完,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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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闹剧开始上演

    入夜时分,湾村左边的土地山上,学兵们从各个隐蔽点走了出来,慢慢向土地庙集合。不少人一边走着,一边惬意的伸着懒腰,感慨:这一觉真是睡得爽啊!

    土地庙前的广场上,欧阳云和李铁书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五分钟以后,两个副连长分别集合好了学兵和原三连的战士,大声向欧阳云汇报:“团座,一营一连(二营一连)集合完毕,请指示。”

    欧阳云回敬他们一个军礼,然后面对众人大声说:“立正,稍息!坐下。”

    学兵们全部原地坐下了,欧阳云巡视了众人一眼,点点头说:“看来大家休息得不错——黄佳运,你小子怎么回事?鼻涕邋遢的,难道感冒了?陈光华,你这个医务官怎么当的?赶快给药,别传染了。”

    欧阳云没说几句话报出了两个学兵的名字,陈光华还好,毕竟是个官嘛,但是黄佳运是谁在场认识的人并不多。

    大家四下环顾,很快发现一个个子高高的家伙正擤鼻涕呢,不由都笑了。

    李铁书看看欧阳云,再次对这个小长官表示叹服——全团现在有四百个人左右,他竟然能全部叫出名字,这份功力和细心,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仅凭这一点,学兵们想不服都不行。

    黄佳运确实感冒了,说话都嗡嗡的,他咕哝着说:“我睡觉喜欢翻身,早上起来一看,睡草丛里去了……”

    欧阳云也笑了,说:“那这习惯得改改,将来万一要长期潜伏在前线,和敌人不过相距几十米的距离,你小子别翻着翻着滚对方战壕里去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陈光华给了药,黄佳运拿出水壶吃下,然后说:“团座,我没事了。”

    欧阳云关心的问:“好不好再躺一会,吃药以后可能犯困。”

    “团座,真的没事,我身体棒着呢。”

    “那行,下面我们就昨天晚上的破袭战进行战后总结——李铁书。”

    “到!”

    “你是二营一连连长,正门的战斗也是你负责的,就请你先总结一下,”欧阳云说着,掏出本子、笔准备记录。

    现在学兵团因为缺员严重,很多建制都不完全,别如说专门的档案部门,欧阳云只好先兼职书记员的角色。

    “是!”李铁书向欧阳云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对众人说:“战后总结无非总结得失,下面我就先由得开始。大家都知道,昨晚一战,从战损比来看,我们学兵团可以说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全歼鬼子一百三十六人,自己仅牺牲八人,伤二十一人,其中重伤三人、轻伤十八人,损失可以说微乎其微。也许,有的弟兄觉得没什么,觉得很平常,但是和日军打过交道的老兵都知道,自从九一八事变以来,每一次中日战争,其实都是以**惨败收场,即使获胜,也都是惨胜,而中日战损比一般是三比一,我军三、日军一,最高的竟然达到恐怖的十比一——所以这场胜利在我看来,尤为可贵。而我军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我归结为三点,首先,我军料敌于先,事实证明,团座战前制定的‘消息树’战法非常有效,使敌人的偷袭变成了攻坚;其次,我军火力布置非常恰当,以探照灯让敌军无可遁形,事先又测量好了炮击诸元,使得炮击非常精确,并在适当的位置埋下了炸药,又第一时间使敌军的重武器形同虚设,这些都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并瓦解掉了对方相当的火力;最后,由于我军上下同心,虽然不少弟兄都是初上战场,但是没有一人畏敌不前,是以,才能趁机扩大战果,一举奠定胜利。下面我说说失,也归结为三点,首先,我觉得还是要加强纪律,”说到这里,他想起了那些因为没听清自己命令而枉死的学兵,语气有些沉重:“我下达冲锋命令的时候,明确的规定了参与冲锋的队伍,但是许多学兵兄弟却没有遵从,大家勇气可嘉,但是战场上,勇气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关键,经验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这里也有我的责任,怪我事先没交代好——”他看着欧阳云说:“团座,有鉴于此,我自请处分!”

    欧阳云摆摆手说:“无论处分还是嘉奖,都必须等总结会开完以后,而且,这事也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为了达到公平公正的原则,我建议选举成立一个士兵委员会,协助团部处理纪律督察、战功评比等一系列问题——这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要想完全发挥士兵委员会的作用,还必须对其规章制度进一步的完善——李连长,请继续。”

    ……

    李铁书总结发言以后,欧阳云让士兵们谈谈自己的感受,他说:“许多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难免有一些比较特别或者独到的想法,不要怕害羞,有什么说什么,即使当时吓得尿了裤子也可以说出来,让其他人学学经验嘛,谁敢取笑老子当场把他裤子扒了打屁股!”

    最后一句当然是玩笑话,说完,他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学兵们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被李铁书搞得有点严肃的氛围立刻轻松不少,许多人也敢畅所欲言,自报家丑了。

    “团座,李连长,各位弟兄,我先说说自己当时的情景,开打的时候我很激动,结果一激动这枪就抓不稳了,平时练习的三点一线也没用了,哎,说起来真丢人,自己的**仗,竟然没有开张,一个鬼子都没杀得了。”

    “**仗”,这形容词不错,够暧昧的,他没说完,包括欧阳晕、李铁书,很多人露出了会意的微笑。

    “我还好,灭了三个鬼子,子弹消灭一个,手榴弹炸了两,当时那个兴奋啊,不过,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那些花花绿绿的杂碎,这胃就受不了了,吐了个一塌糊涂。”

    听到这里,欧阳云对李铁书说:“看来我们得赶快成立一个专门的档案部门,兄弟们的战功必须记下,否则一旦抗战胜利了,作为功臣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鬼子,那可就太对不住这些英雄了。”

    李铁书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总结会还没结束,欧阳云就采用自愿报名的办法从全团筛选了四个字写得不错,具备一定速记技巧的战士组成了学兵团文书处,专事会议纪律、战功登记、烈士名单造册等文字工作。

    总结会继续,随着大家越来越放得开,结果让欧阳云跌破眼镜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某位学兵许是太相信自己这个团长了,竟然真把自己吓得尿裤子的事情说了出来,而欧阳云最终也没能把取笑他的人扒下裤子打屁股,原因嘛,倒不是他说话不算数,实在是当时笑的人太多了,真要一个个扒下裤子打屁股的话,绝对是项非常艰巨的工程。

    没办法,他只得私下奖励了这个学兵一支驳壳枪,作为对其特别“勇敢”的补偿。结果,倒引得其他学兵一个个眼红得要死,深深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尿裤子呢!

    得,为了一只驳壳枪,尿裤子也成了特别光彩的事了。

    学兵们谈完了感受,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不少人午饭都没吃,肚子开始大唱空城计,此起彼伏的弄得欧阳云经常话说一半就不得不苦笑着暂时打住,理解大家的苦衷,事实上他自己也饿得难受,他长话短说,先是把这次胜利的因素再分析一遍,指出日军这次并没有出动飞机、坦克、重炮,而这些正是日军赖以在中国横行无忌的利器,所以这一场小规模战斗的胜利,并不能说明什么。最后,他强调了两字:纪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学兵团要想成为一支虎狼之师,只有坚决的做到上令下行、令行禁止,方才能完成真正的蜕变!

    总结会历时将近一个半小时这才结束,会后,用过晚饭以后,欧阳云留下全团在岗的排长以上军官,就平常的训练、站岗、巡哨等等问题做了讨论并做了相应的调整、安排。

    接下来几天,学兵团一边就地取材开展训练,一边在土地山上构筑工事,静静等待石友三等汉奸的光临。

    5月10日,湾平,上午九点多钟,县政府门口的大街上正在上演一出活闹剧。

    活闹剧的主角为三人,石友三、白坚武和潘毓桂。石友三无疑是主角中的主角,此人身着半新不旧、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老式将军制服,一脸正气的正站在县政府门口发表着演讲,不明真相的乍一看,还以为某位**将领回来了呢。

    在三人所处的台阶下面,密密麻麻站着大约两千余人的队伍。站在前排的服装倒也统一,身前放着迫击炮、轻机枪、重机枪,身上背着汉阳造、中正式,看起来倒也威风粼粼。颇有几分军队的气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所谓翼北保安队的;但站在后面的就委实不堪了,服装样式乱七八糟不说,武器装备也是五花八门,其中不乏油头粉面、尖嘴猴腮之人,有老人家目睹这一切,不免腹诽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形。有认识的,不免惊叫了:某某某某,那不是我们那里的小流氓吗?他们这是干嘛呢?

    有用心听石友三喷洒吐沫子的就说了:好像要搞什么“北平自治”呢。

    “北平自治?他们?”听语气显然是充满了怀疑,不过看到石友三扯出了一面大旗,上面果然书着“北平自治”四个大字,这位相信了,不免又惊叫了:我的天哪,他们这是来真的啊!?

    有识之士在旁边摇摇头低声叹道:“**前脚才走,这些跳梁小丑就蹦跶起来了,天亡我华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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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五姓家奴

    石友三等人不知道,就在他们忘情表演的时候,在围观的人群里,正有几双带着别样用心的眼睛在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而他们所代表的势力,将会让他的表演变成一场彻底的闹剧。

    ——楚天歌混在人群里,见石友三扯出了大旗,然后大声下达了向北平进军的命令,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朝鸿乐,后者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默契的退出了人群。

    在他们身后,跳梁小丑们欢呼着在石友三等人的率领下开始往城门口进发。

    两个人一边快速朝城门口走去,一边交流着各自观察到的数据,综合下来,记在一张纸上,计兵员共两千八百九十三人、正规军队三百四十余人,迫击炮四门、重机枪五挺、轻机枪二十三挺,步枪若干。

    城门外,庞文举和楚天歌带来的几个学兵牵马等在一处角落里,看见楚、朝两人,他迎上来问:“怎么样了?”

    楚天歌朝城门口站着的几个保安队士兵努努嘴,低声说:“已经出发了,文举,你带其他人赶快回去报信,我和鸿乐跟着他们,”说完将纸条递给他。

    庞文举点点头,将纸条慎重收好,留给他们两匹马,然后几人共乘一骑,沿着前往湾村的方向飞奔起来。

    楚天歌和朝鸿乐上了马,迅速的沿着一条支路跑出去几里地,然后下马找个隐蔽的地方站着,静静的等着石友三的队伍开出湾平。

    同一时间,陈师昌骑着一辆自行车飞快的从北平往湾村赶去。他们“流言”小组的行动已经获得了成功,现在北平的大小报纸上,每天都刊登有关于石友三那支乱军的消息,“北平自治”这条爆炸性新闻一出,立刻在全国引起了哗然,连刚刚浮出水面的《何梅协定》都被它盖过了风头。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从一个记者口中得知,北平军分会在萧振赢的坚持下,已经决定邀请29军进驻北平,协防河北。

    欧阳云的计划里,29军名正言顺的进驻北平才是第一目的,所以针对石友三所部的行动时间是确定在这个目标达成之后,陈师昌小组来北平的另一目的,正是要第一时间获得这条信息,然后飞快的告知学兵团大队,好让他们及时的对石友三这支汉奸部队下手。

    湾村,下午一点多钟,已经下地劳作的人们惊奇的发现,从湾平方向开过来一支花里胡哨的军队。打头的三人骑着高头大马,中间那个身着将军服饰,左边的穿着长袍像个绅士,右边的那个却是西装革履。

    这三人自然就是今天的主角石友三、潘毓桂和白坚武了。在他们身后,一面上书“北平自治”的旗帜迎风招展着,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

    石友三腰上别着崭新的枪套,枪套里是梅津不久前刚刚赠送的勃朗宁手枪,他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持着马鞭,颇有几分颐指气使的气派,眼神炯炯、顾盼有神,就差喊出“我胡汉三,不,我石友三又回来了!”

    别说,小日本选择这几个人担当本剧的主角,这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石友三就别说了,西北军将领,最得意的时候曾经统领过10万大军;潘毓桂呢?在北平响当当的一代文人墨客,书画皆绝;三人中,白坚武的名气稍逊一些,却也是在老北洋和民国政坛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

    也许在日本人看来,由这三个人领衔主打这出“北平自治”的闹剧,北平民众虽然不至于欣然接受,但至少也会看在名角的份上去捧个场、看个热闹。

    潘毓桂不愧是文人,纵然是带兵打仗,文人本色不改,看看天,再看看左边郁郁苍翠的小山(土地山),慢条斯理的说道:“石司令,今天天气不错啊,蓝天白云、碧水青山,真是天助我等。”

    石友三粗人一个,不懂这些酸词,他对文人本来就不感冒,只是碍于梅津和土肥原的面子,不得不接受潘毓桂这个酸客,面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连道不错,暗自腹诽:蓝天白云、碧水青山,这和天助我等有鸟个联系?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旦自己占了北平,有了地盘、人马,管他姓潘的什么背景来路,让他由哪里来到哪里去!

    这时,一个穿着绸衫,背着个盒子炮的中年汉子快步跑了过来,喊声石司令,问:司令,现在太阳这么烈,兄弟们又热又累,是不是歇歇再走?

    石友三瞪他一眼,骂道:“刚才吃饭不是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吗?这才多大会功夫,又要歇了?!”

    中年汉子挨了骂,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低声下气道:“司令,您是行伍出身,这点路程自然难不倒您,可是小的们头一次赶这么远的路,这又没车又没马的,确实累得慌。”

    石友三牛眼一瞪,厉声骂道:“娘的,这才走了多远,已经歇了三回了,照这个速度,等走到北平,只怕黄花菜都凉了!”他转头看了看夹在队伍中间的那两百多个日军,说:“你看看人家皇军,一个个多精神,娘的,老子的脸被你们丢尽了!”

    白坚武说:“石司令请息怒,我看就再歇歇,正好等等前头打探消息的黄三他们,**虽然撤出河北、北平了,可是北平军分会还在,保不准他们还在哪里藏着掖着些兵力。”

    石友三听了他的话,想起黄三等人昨天就去了北平,他们骑的马,怎么说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汇报情况了,不由多了个心眼,朝白坚武点点头,对中年汉子吼道:“看在白副司令面子上,那就再歇上一会,”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对方那张油头粉面的脸就来气,唰的给了一鞭子,吼:“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点精神来,别像刚死了老娘似的哭丧个脸!”

    中年汉子正眼巴巴的看着前方,不知道看见什么,嘴巴张得无大不大,几乎能塞进一颗大号鸡蛋,措不及防挨了一鞭子,马上鬼叫起来,指着前方结结巴巴的说:“司,司令,你快,快,快看前面。”

    石友三掉头一看,先是一愣,接着便恼羞成怒起来,嘶声吼道:“他娘的,哪个王八蛋子干的,张麻子,快,带人给老子扯下来!”

    潘毓桂和白坚武此前都没怎么注意前面,闻言凝神一看,只见刚才还空荡荡的马路上忽然竖起了一副对联,上面用斗大的字写着:倒戈将军、五姓家奴!横批:石在无耻!

    这对联自然是学兵团的杰作,创意么,当然来自欧阳云了。

    潘毓桂和白坚武两人都深悉石友三的老底,对想出这个对联的人不由暗自敬佩,心说实在太精辟了,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了笑意。

    而三人后面的大小汉奸、流氓们,先是如那张麻子一样,眼睛眨巴半天,然后渐渐回过味来,熟悉石友三底细的,不少人当场就有笑翻过去的倾向;有些想趁机抱紧石司令大腿的,则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七嘴八舌的说:谁这么大胆啊,敢捋司令虎须,这不是找死吗?

    队伍中,日本人是个特殊的全体,许多日本兵都不认识汉字,有认识的也看不太懂,于是虚心向身边的“中国通”请教,“中国通”年纪很轻,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与欧阳云算是熟人,正是那马记旧货的小老板,此刻,他脸上是相当暧昧的笑意,解释道:这个石司令哪,在中国内战的时候,反复无常,经常脚踏几条船,先后投靠过冯、阎、蒋、汪、张,所以……

    “嘎嘎嘎!”得知是这么个缘故,小鬼子可不忌惮石友三这只纸老虎,立刻放肆的狂笑起来,有一个还怪声怪气的用五音不全的汉语说道:“倒戈将军、五姓家奴、石在无耻!哟西,写的大大的好!”

    气头上的石友三很不幸的听见了这位皇军的“鹦鹉学舌”,只气得一张脸憋成猪肝,几有吐血而亡的冲动,不过先天性怕死症使他下不了这个决心,只能迁怒于那副对联身上,手上的皮鞭没头没脸的冲张麻子抽去,暴喝道:“还不快去,给,给老子扯下来!”

    张麻子双手捂头,喊了几个手下,抱头鼠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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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没有飞机大炮坦克,小鬼子其实什么也不是

    土地山上,学兵们看着山下的闹剧,许多人都把脸贴到了地上,有的把手卡进了嘴里,只怕一个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暴露了目标。

    楚天歌早乐得不行,非常艰难的才忍住笑,低声问身边的欧阳云:“大哥,可以打了吧?!”

    欧阳云脸上本来还有笑意的,此时却严肃起来,说:“你听出来没有,里面有日本人。”

    楚天歌凝神一听,果然有日本人的叫唤声,不由有些惭愧,说:“大哥,对不起,我们竟然没查出来。”

    欧阳云摆摆手:“没事,第一次能够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和哲良快去通知李铁书和陈师昌,让他们把第一轮攻击目标锁定在鬼子身上!”等两个人应令去了,他看到混在日军队伍中的马本前,终于明白小鬼子向陈少华购买旧军火干什么用了,原来武装这支汉奸来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自语道:“小鬼子倒是精明,不明真相的人一看,还真以为是石友三图谋不轨想做山大王呢,哼,只可惜遇到了我!”

    五分钟以后,张麻子带人正在上蹿下跳的抓扯着对联,小鬼子依旧在肆无忌惮的拿石友三的丑事说笑,欧阳云见楚天歌和刘哲良分别做出了OK的手势,他操起一杆步枪,瞄准了一个身上背着驳壳枪盒子的鬼子,打响了第一枪。

    那个鬼子正双手叉腰仰天大笑着,忽然听见一声枪响,本能的正要做出反应,一阵钻心的疼痛传入脑际,他笑声未绝,脸上绽开一朵艳丽的血花,一头栽倒。

    枪响就是学兵团发起攻击的讯号,埋伏在山下一线的李铁书、陈师昌同时大喊一声:“打!”他们率领的学兵们对着早就瞄准好的目标纷纷扣动扳机。

    爆豆般的枪声响了起来,被重点照顾的鬼子群好像被一只无比硕大的拳头猛击了一下,其队形一下子凹进去一大块,随着四发迫击炮弹和近百颗手榴弹紧跟着掉落,两百多个鬼子瞬间倒下大半。

    “敌袭!”石友三不愧是刀枪弹雨中混出来的,第一声枪响之后便做出了反应,立刻跳下马往路边的灌木丛里扑去,同时大声呼喊亲兵赶快保护。

    潘毓桂和白坚武就没他这么快的反应了,不过由于学兵团把首轮攻击目标放在小鬼子身上,这两人虽然受到了惊吓,却是有惊无险。两人此时倒也充分表现出了身为汉奸最起码的素质之一——逃跑那是相当的快——潘毓桂在马受惊的时候,紧拉缰绳,一个文弱书生竟然硬生生的扯得马儿掉了头,然后就朝路边的麦田冲了下去;白坚武表现得比潘毓桂又要聪明一些,趁着马惊,身子紧紧贴在马背上,双腿用力夹紧马肚,竟然御马直冲过去,很快就从众人眼中绝尘而去,气得石友三对着他的背影连开三枪,大骂胆小鬼、没种等等,开始后悔怎么和这两个东西合作。

    三个领头的如此表现自然让大小汉奸们大失所望,这些人让他们欺负善良百姓可以,一旦碰上真阵仗,那就百无一用了——张麻子等人也顾不得扯对联了,抱着头就钻进了路边的草丛里,其中有一个不长眼的,竟然朝山上钻,结果面对一个学兵黑洞洞的枪口,哀嚎一声,直接骇得晕了过去。石友三身后的汉奸、流氓们,此时完全炸了营,连同看上去有几分正规军气势的保安队官兵,一个个像秋后围猎场上的兔子一样,又如同没头的苍蝇,立刻作鸟兽散,丢下能丢的所有东西,满山遍野的撒丫子四处逃跑。少数几个比较硬气的,则趴在地上、躲在树后,朝着山上漫无目标的射击着。

    所有人中,小鬼子的表现无疑是应该得到石友三褒奖的,两百多个鬼子,愣是坚持到了最后。不过由于他们夹在队伍中间,为了显示自己作为皇军的高人一等,迫击炮、重机枪都让石友三的小喽啰们扛去了,战斗刚一打响,其最高长官秋田中佐又被欧阳云第一枪崩碎了脑袋。结果,只有六挺歪把子机枪作为唯一重武器的他们在学兵团的重点照顾下,身边的友军一跑,完全成了靶场上的靶子。

    学兵们虽然大多数枪法不咋的,可是居高临下,敌在明我在暗,这么明显而又密集的目标,第一枪不中,第二枪不中,第三枪再不中的话就有点说不出去了,引用战后一个学兵的话说:我都没怎么瞄准,手指抖了一下,不小心扣动了扳机,结果,竟然打中了一个鬼子。

    这种态势下,两百多个鬼子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就值得商榷了。

    况且,学兵们中间还有不少的老兵,这些原三连的老战士,虽然未必个个都是神枪手,但是两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还是能够做到的。

    小鬼子在六挺歪把子机枪一一被迫击炮弹、手榴弹送上天以后,下面的抵抗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剩下的百多个鬼子,不甘心覆灭的他们在一个少佐的带领下,嚎叫着从地上爬起来,端着步枪向土地山发起了决死冲锋,其结果不过是把自己从一个死靶变成了活靶而已。

    在将近三百支步枪、六挺马克沁、几十挺轻机枪、手枪的齐射下,百多个鬼子不过向前移动了十米左右的距离,便全部被放倒——

    当死亡的阴影笼罩到这些小鬼子头上,昔日不可一世的帝**人悲哀的发现,在失去飞机、坦克、大炮的支持之后,不可战胜的帝国陆军原来什么也不是。

    “确实什么也不是!”战后的总结会上,当有学兵对自己的部队能够接二连三如此轻易的歼灭鬼子提出疑问的时候,李铁书听了欧阳云的解释后,如是说道。

    欧阳云是这样回答那个学兵的:“在没有大炮、坦克、飞机的情况下,日本陆军其实什么也不是!”

    日军一被歼灭,下面的战事就实在没有可书之处了。学兵们枪锋所指之处,开始还有几个流氓头子死硬,叫嚣着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妄想仗着有利地形负隅顽抗,结果被学兵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通炮击,炸得死无全尸,余下的人再无斗志,不等学兵们呐喊“缴枪不杀”便纷纷跪倒于地,举手投降,口中直呼:大爷饶命。

    石友三本来还躲藏在几个亲兵后面观察形势,眼见大势已去,对面的部队又“皇军”一样的狠辣,遂也绝了抵抗的心思。这老小子脸皮够厚,从学兵们的服饰上判断出是**队伍,此时此刻竟然还认不清形势,站起来说:“对面的兄弟别打了,我是石友三,误会、误会!”满以为冲着自己在国内战场上纵横多年的资历,对方会卖一个小小的人情,说不定就此放过自己,遂料迎面冲来的学兵们一个个虎着脸,好像根本没听说过石友三其人似的,枪口对着他,冷冷的喝道:“缴枪不杀!”

    石友三没想到对方根本不买自己的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想想犹不死心,心说也许对方只是小兵,没听过我的大名,试探着问:“兄弟,请问贵军是哪部分的?”

    押解他的学兵听了,剑眉一竖,厉声道:“谁是你兄弟,你个死汉奸!老实一点!”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立刻将他踹翻在地。

    石友三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气急败坏的道:“我要见你们长官。”

    可巧,欧阳云正在附近,闻声走了过来,问那个学兵:“小陈,谁要见我?”

    小陈用枪一指石友三说:“团长,就是他。”

    石友三一骨碌爬起来,急急的对欧阳云说:“少校,我是石友三,误会啊!”

    欧阳云正在找他呢,见他自己送上门来,不由端详对方两眼,问:“你就是石友三?”

    “是,是,鄙人翼东保安司令,少将军衔——”

    “打住,”欧阳云摆摆手,指指那副对联说:“姓石的,知道那副对联是谁写的吗?”

    石友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副犹在风中飘扬的对联横幅,横幅下面,张麻子等人抱头跪在那里,使得横幅的字眼意味特别的深长——倒戈将军、五姓家奴、石在无耻!隐隐猜到了答案,那横幅悠忽间似乎变成了一把利剑,直插进他的心里,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欧阳云笑着说:“我写的!”然后厉声道:“给我押下去,看好喽!”说完哧的一声讪笑,掉头走了。

    他的背后,石友三“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双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土地山一役,学兵团以牺牲七人、轻伤四人的代价全歼日军秋田中队,打死打伤石友三部三百余人,俘虏石友三以下六百多人,缴获军械物资若干,算是又取得了一场大捷。不过,学兵们在欢呼胜利的时候,却发现在如此巨大的胜利面前,他们的小团长非但没有喜色,反而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一个个心生疑虑。

    欧阳云的郁郁不乐只有李铁书能够理解——为了尽量的减少伤亡,欧阳云和李铁书制定了极其详尽、保守的作战计划,规定所有危险没有清除前,所有人等不得主动出击。他们之所以要下达这个自缚手脚的命令,无非是觉得这场战斗赢是肯定赢定了的,同时觉得既然大家都是中国人,那么就没有必要不死不休,这种情况下,能尽可能的减少自己部队的伤亡,自然是很划算的。

    日军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事,正因为此,欧阳云和李铁书才深感这个决定的正确性。小鬼子的战力与那些汉奸、流氓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既然有把握打赢,那么能减少一些损失,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学兵团现在有的是枪炮子弹,不过是弹药消耗大一些罢了。可是,日军的强悍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其普通士兵的枪法之准,竟然能够在已在明敌在暗的情况下,给学兵团造成如此大的伤亡——七个牺牲的学兵全部额头中弹,这是敌人可以瞄准到的唯一部位,小鬼子的枪法之精如此可见一斑。

    “看来,要尽快为部队配发头盔,”欧阳云对李铁书说。

    李铁书点点头,想了想说:“等后开总结会,你可不能把这个说出来,部队刚刚打了胜仗,士气只可鼓,不可泄。石友三那些汉奸怎么办?”

    “石友三一定要杀的!”欧阳云说着,忽然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说:“可惜了,竟然让潘毓桂那老小子给跑掉了。”

    “没想到他竟然也做了汉奸,这人在北平文化界有些名声。”

    “如此才更可恨!一个普通老百姓投敌没什么,一个名流投敌的话,那该造成多坏的影响?!”

    李铁书奇怪他咬牙切齿的,说:“你就这么恨潘毓桂?”

    欧阳云皱着眉头,没有说什么,他之所以如此痛恨潘毓桂,自然是因为对方在29军历史上划上的那浓厚一笔,弄得学兵团千多热血男儿,结果竟然只余600人,此人不除,身为学兵团现役团长,他如何对得起在另一个时空里已经亡故的英灵?!

    这话,当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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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和冯治安的初会

    5月12日,北平,宛平城,37师师部。

    欧阳云和冯治安相对而立,都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历史上,29军抗日名将一抓一大把,冯治安当是其中翘楚。冯家境清贫,15岁便投在冯玉祥麾下,在西北军中从一名备补军的伙夫做起,31岁便当上师长,最高曾做到军长,其人生传奇色彩相当的浓厚。

    29军在长城战役中取得的喜峰口大捷,欧阳云曾经和同学们细细的研究过。最后他们得出如下结论:是役,如果不是冯部突出奇兵偷袭并摧毁了日军位于东西高地上的炮兵阵地的话,那么喜峰口之战究竟会打成怎样其实非常难说。

    这也正好应证了欧阳云之前给日军下的定语:缺少了飞机、坦克、大炮的日本陆军其实什么也不是。

    可以这么说,宋哲元和29军的抗日名声其实是冯治安和37师挣回来的。与宋相比,冯对待日军的立场更加坚决果断,历史上的七七事变,正是在冯的严令下,其所部在卢沟桥打响了全面抗战的第一枪!

    如果说欧阳云对宋哲元的敬佩还带点水分和别有用心的话,对于冯治安,他则是真正佩服得五体投地。

    欧阳云怎么会出现在37师师部呢?

    这还得从两天前说起。当学兵团押解着几百俘虏,带着大批军火浩浩荡荡的从湾村开向北平,行到中途,欧阳云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现在北平和天津名义上还不是29军的地盘,学兵团属于29军编制,那么驻地就应该在察哈尔,如果现在去北平的话,会不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思来想去,他觉得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驻扎在北平的37师,暂时挂靠在冯治安麾下,等待局势朝既定方向发展再谋定计。

    于是,他和李铁书、陈师昌制定了一个拉练计划,以拉练之名带着队伍尽选偏僻地界行军,以减小影响,然后自己带着刘哲良先行一步,去北平找冯治安。

    冯治安看着面前这个不过二十一二岁,却已经将平津搅得腥风血雨,得了“抗日双雄”名号的年轻后生,心里对他充满了好奇。

    “欧阳团长,今年贵庚?”

    “禀告冯将军,21。”

    冯治安啧啧赞叹:“才21,就已经是团长了,呵呵,我23岁才做到营长,真是后生可畏啊。”

    “冯将军见笑了,全蒙军座厚爱,小子其实是愧不敢当的。”

    “听军座说,你们学兵团在天津一举歼灭了一百多个偷袭你们的鬼子,自己只伤亡二十余人,这是真的吗?”

    欧阳云点点头说:“说是日军偷袭,实际情况是我们布好了口袋等他们入伏,这才勉强取胜,比起将军当年在喜峰口夜袭日军炮兵阵地那一仗,实在是不值一提。将军,能帮我签个名吗?”

    冯治安一愣:“签名?!”见欧阳云已经非常熟练的掏出了本子、笔,面色不由微赫,一时倒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欧阳云很诚恳的说:“冯将军,我一直视您为自己的偶像,您是沙场老将,对敌经验丰富,我是个刚入营的小兵,还请您以后多多指教。”

    冯治安摸摸下巴,脸上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暗喜,散发着一层红光,接过笔,打开本子,看见宋哲元的签名,微惊,问:“军座的?”

    “是,你们都是我的偶像,不过,我更佩服您在喜峰口的那次夜袭奇谋。”

    冯治安翻过一页,题下“不忘国耻,我亡国存——治安与欧阳云小友共勉”,谦虚的说:“什么夜袭奇谋,都赖宋军长指挥有方、全军将士用命,治安不过是尽到自己的职责罢了。”

    欧阳云忙说:“冯将军,您太谦虚了,在我看来,有时候一个好的计谋,其作用往往胜得过千军万马,喜峰口一战,倘若不是日军尽失大炮、坦克,那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喜峰口的夜袭,可以说是冯治安到目前为止最值得骄傲的一仗,他私下里想起,其实也以之为傲,见年轻人分析得头头是道,点点头说:“日军所倚仗的,不过就是坦克坚、火炮利而已,每次战前,飞机大炮都是毫不吝啬的倾泻炸弹,如果单从轻武器来看,他们的三八大盖还不如我们的中正具有杀伤力。所以,和日军打仗,只要破了他们这三板斧,下面就好办了。”说到这里,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可问题是,就我们目前的装备,拿这三板斧还真是没办法,所以不得不冒险出一些奇兵,虽然偶尔能够见效,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不愧是战火中走出来的实力派将领,又和日本人打过多年交道,冯治安这一番评论,对中日军队之间的差距,分析得极为透彻,欧阳云听得不住点头,暗忖道:抗日战争打得这么艰难,其实并不是因为中国没有好的将领、效命的士兵,只不过硬件不如人,没有打胜仗的本钱罢了——想起自己的使命,短时间之内要想造出飞机、坦克来,好像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加重了。

    欧阳云和冯治安的第一次会面,彼此给对方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还在前一个时空做学生的时候,欧阳云曾经细细研读过关于29军的一些史书。29军中有三个将领是他最佩服的,张自忠、冯治安和何基沣。喜峰口大捷,冯治安是策划者、何基沣是执行者,正是这两个人抓住了日军不善夜战的弱点,突出奇兵,捣毁了日军的大炮、辎重、粮秣,从而一举奠定了胜利的基石。

    欧阳云由衷的敬佩冯治安,首先是因为对方抗日绝对坚决,另一方面,在抗日战争中,其人作为西北军的实力派代表,在当时错综复杂的国内政治形势下,虽然享有反蒋、联共的不良“名声”,却始终能屹立不倒,也是他佩服对方的一个理由。虽然历史上对冯这样的行径诟病极多,但欧阳云作为后来者,将来要走的路线肯定和冯差不多,甚至会犹有过之——如何在“国民政府”的夹缝里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冯治安是值得他学习的。

    在冯治安面前,更多时候,欧阳云表现得像一个见到偶像的FANS,这无疑让冯治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要知道,自从“四二六惨案”之后,“抗日双雄”的名声在中华大地上传播已久,冯治安也是久闻他们的大名,现在“抗日双雄”对自己顶礼膜拜,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难免陶陶然——出于军人独特的阅人眼光,冯对于能打仗、能打恶仗的年轻人又有着特别的好感。欧阳云军姿虽然有点另类,但绝对标准、挺拔,而且一见面就送上了一份顺水人情,将缴获自石友三部的军火悉数送上,这些都使得他立刻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两个人“你有情我有意”,又有共同话题,一番话谈下来,宾主尽欢。

    于是,冯治安很爽快的答应了学兵团入驻宛平军营的要求。临了,欧阳云在对方的咨询下,由那批作为见面礼的军火的来龙去脉说起,将伏击石友三部的事情说了出来。

    冯治安正奇怪石友三部怎么没了消息呢,得知原来被学兵团打散了,心说这个年轻人胆子不小,三百多人敢去碰人家三千人的队伍,看他的眼神又多了些别样的内容。再听说有一个中队多的小鬼子掺杂其中,他不由怒形于色,担心的问:“日军可不比石友三的杂牌军,学兵团伤亡大不大?”

    欧阳云把伤亡数据报了,然后咬牙切齿的说:“我们本来只想把石部打散就算了,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让日本人掺和此事,不是日本人,学兵团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学兵们的血不会白流,这事总要石友三他们给个交代。”

    冯治安听得惊讶不已,很不理解年轻人的逻辑,心说才阵亡七个,伤四个,全歼了两百多鬼子,这伤亡哪里大了,听他的语气,似乎要拿石友三开刀,这石友三毕竟是原西北军将领,和29军颇有渊源,29军中不少将领都是他的部下和朋友,如果真被杀了,那对学兵团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年轻人做事冲动,想问题不够透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对方,善意的说:“欧阳,石友三是原西北军的,我觉得还是把他交给军座来处理比较好。”

    亡七人、伤四人,在冯治安这等见过大场面的老将面前确实不算什么,但欧阳云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土地山伏击战,学兵团在武器、天时地利人和等占尽一切优势的情况下,没有一点伤亡才是正常的。如果不是因为石友三勾结了日本人,他们也确实可以坐到这一点,这也是他分外痛恨石友三之流的原因。他说:“将军,我们原来的打算,确实是想将石友三等人交给军座处理的,但是,谁叫他堂而皇之的勾结日本人呢?他这是自己找死——如果我们不严厉处理这起事件,那些还处于观望中的势力会不会认为我们29军怕了日本人?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变相的鼓励其投敌当汉奸吗?”

    冯治安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出于好心,他还是郑重的对欧阳云说:“我个人赞同你这样做,但希望你多考虑考虑其他同仁的想法,你在处置石友三之前,最好和军座沟通一下,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欧阳云微笑着谢了,嘴上应承下来,心中却想:看来必须尽快把石友三等人给毙了,以防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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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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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的抗日介绍:
拥有千万平方公里余的土地、四万万的人口、几百万的军队,这样一个泱泱大国,苦战八年,军民死伤两千多万,最后却只换来一场不尴不尬的胜利:外蒙没了,合理的战争赔偿放弃了,民生更加凋零——
中日之间的实力差距真有这么明显吗?或者,这就是中国作为战胜国唯一的结局吗?
如果你我有幸经历这场战事,能不能让中国摆脱这尴尬的命运?把二战比作一场大戏的话,中国无疑算的上是主角,不过,就好像在好莱坞混的中国名角一样,不管他们付出了怎样的努力,片酬最高的却永远不可能是他们——这种主角不当也罢。
而本书将试着从另一个角度讨论这个问题——中国也能够成为二战的真正主角,成为笑到最后的人!云的抗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的抗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的抗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