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云的抗日TXT下载云的抗日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云的抗日全文阅读

作者:欧阳锋     云的抗日txt下载     云的抗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军人的耻辱

    《塘沽停战协定》对中**人来说是个耻辱,这个协定签订于长城抗战之后,长城战役中,中**队以35万之众迎战日军5万余人(也有说一万七千余的,本人相信前种说法),结果中方阵亡16725人,伤24019人,而日军仅伤亡2600名(存在弄虚作假一说,因为单一个喜峰口大捷据中国方面的统计就歼灭日军5000余人),这样的战损对比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乃至29军军长宋哲元在长城抗战失败后痛心疾首的问:“为什么我们30万大军打不过5万日本军?”

    为什么呢,欧阳云在军史课上听到这节的时候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必须承认,日军无论装备还是士兵素质都比中方强,但这并不是中方失败的主要原因。事实上,中方并不是没有继续战斗的实力。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在最高当局身上,此人一门心思的想着“攘外必先安内”,在长城战役最关键的时候,竟然能抽调50万大军搞内战,搞所谓的“剿共”,而当广大爱国官兵强烈要求参加抗日时,他竟能大言不惭的说:“如再有偷生怕死,侈言抗战,不知廉耻者,立斩无赦!”好一个“立斩无赦”,如此领袖,长城战役**安能不败?!“偷生怕死”、“不知廉耻”,好大的帽子,只是不知道所言何人,历史走到今天,答案想来已经明显。

    协定签订以后,实则上承认了日军侵占东北三省和热河的合法性,而且翼东、察东成为“非武装区”,中方不能驻扎军队,日军却可以派出飞机进行侦察,可笑的是中国方面还必须提供便利和保护。自此,华北门户洞开,等于将一块鲜美的蛋糕放在了日本人面前,面对如此诱惑,日本人自然不会像君子一样“远观而不亵玩之”。

    欧阳云对这段历史很熟悉,知道《塘沽协定》和何应钦也有关系,中方谈判代表黄郛就是他指定的。听邱健说何应钦要派人来天津,他大吃一惊,心说不妙,难道自己的一时冲动,竟然让《何梅协定》提前诞生了——

    一直坐在一边做好学生旁听的他,失神之下脱口道:“《何梅协定》?!”说完意识到不妙,急忙用手掩嘴,但已经迟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却怎么收的回来?

    四双眼睛直愣愣的瞪着他,楚天歌问:“大哥,《何梅协定》是什么?”他不在军营,对目前中日双方形势,以及人事安排并不清楚,所以无法从“何梅协定”字面上读出什么。楚括机三人就不同了,他们对这一切了如指掌,立刻察觉出了其中的深意。

    何应钦派人来天津,肯定是来和日本人谈判的,想来国民政府在华北方面又决定妥协了;日本方面,目前在华北职务最高的是华北囤驻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中日双方真要开谈的话,最后负责签字的肯定是这两个人,按照协议签订的惯例,最后出来的说不定真会叫做《何梅协定》——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具备如此敏锐的政治洞察力?

    三人瞪着欧阳云,良久,陈少华说:“不得了不得了,后生可畏,小伙子,你是哪家的后生?父亲在哪个部门任职?说来我听听,看我认识不。”

    何应钦派人来天津这事只有国民政府里一些大员知道,他们能够得知是占了地主的便宜,而他派人来天津的真正目的,所有议论都是猜测。陈少华理所当然的想,欧阳云一定是从他父辈那里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所以才会有如此惊人之语——他可不信这年轻人真的是凭眼光判断出来的。

    楚天歌说:“陈叔叔,我大哥的父母都在美国呢,他也是刚从美国回来。”

    “是吗?那更了不得了。”

    欧阳云大汗,心说这回玩大了,闷了头,郁郁的喝酒,不敢答话,只怕再说漏什么。

    楚括机见桌上气氛有些凝重了,拍拍桌子说:“好了,这个话题到此如此。今天喊哥两个过来,是喝酒解闷的,又不是商量国家大事,再说,国家大事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做主的,来!喝酒。欧阳,把头抬起来,小伙子么,要有朝气一些。放心好了,今天这里没有外人,你刚才说的什么,我们都已经忘了。邱健,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和侄子他们喝酒,说什么以酒会英雄的么,和两个小辈喝一杯吧——他们现在可是‘抗日双雄’,多少人想请他们喝酒都找不到人呢!”

    邱健很会凑趣,马上举起酒杯说:“对对,差点忘了,欧阳、天歌,叔叔敬你们一杯,你们在北平干的那活,漂亮!”他倒是个直爽人,说完举起酒杯,“吱”的一口就闷掉了。

    “谢谢邱叔了,”楚天歌急忙跟着干了一杯。

    欧阳云举起了酒杯,心里很是感慨,这三个旧中国的军官,也许不是很纯粹的那种军人,但是却深深热爱着自己的国家。在华北,这样的军官应该不是少数,只要政府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捍卫国家的尊严,只是——想起《何梅协定》一签,51军就会被迫撤离河北去“剿匪”,不由为他们感到悲哀。身为军人不能为国捐躯,这是怎样的一种郁闷,他轻轻叹息一声,头一仰,杯倒酒干。

    一道火辣辣的液体从喉咙流下,烧得他精神为之一振,他站起来,拿过酒瓶,为在座的一一将酒满上,端起酒杯站起来,说:“各位长辈,刚才欧阳孟浪了,请你们不要见怪,我罚酒一杯。”说完头一仰,又干一杯。

    邱健乐了,笑起来说:“小伙子不错啊,这喝酒的气势颇有我老邱当年的风采,哈哈,好,老哥哥陪你一杯。”

    他这边酒杯刚放下,陈少华笑了起来:“你个酒鬼,想喝酒就喝呗,找什么借口。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喝多啦?一会儿叔叔一会儿老哥哥的,自乱辈分嘛!”

    楚括机也笑了,说:“这辈分可乱不得,天歌是我侄子,欧阳是天歌大哥,酒鬼又是我哥哥,这酒鬼成了欧阳的老哥哥,我们叔侄两却怎么称呼的好?”

    欧阳云和楚天歌听着,嘿嘿的陪着笑。

    邱健却不在乎,叫起来:“这有什么,各按各的叫,”对欧阳云说:“小欧阳,老哥哥和你做兄弟,你没意见吧?!”

    欧阳云惶恐,忙站起来说:“不行不行,这哪里使得,邱叔,您饶了晚辈吧。”

    邱健却是个牛脾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多了,眼睛瞪圆了,嚷:“怎么,不给面子?!”

    他苦笑,正不知怎么才好,楚括机递个眼神过来,说:“行行行,那就各按各叫,欧阳,邱团长年轻的时候也是条好汉,他做你哥哥,也没辱没了你。”

    “呸呸!”邱健连啐几口,叫道:“什么叫年轻的时候也是条好汉,倒好像老子如今很瘪三似的。”

    “我说错了吗?想想咱们年轻的时候,也曾快意恩仇过,再看看如今——”

    邱健端着酒杯愣住,被说中心事的样子,忽然将酒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说:“娘的,这兵当的,想起来,还不如做土匪快活。”

    欧阳云眨巴着眼睛,心说难怪这位一身匪气,原来有出处的。

    陈少华见他把话题扯远了,咳嗽两声说:“好了,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酒鬼,你们团怎么回事,上个月才拨下去一批新的中正式,这个月又来申请?”

    “这个——”邱健看了看两个年轻人,欲语还休。这个粗豪汉子,原来粗中也有细,想来是有什么话不好当着他们说。

    欧阳云识趣,对楚天歌说:“天歌,我们出去走走吧。”站起来要走,却被楚括机喊住了,他对邱健说:“你个酒鬼,刚才还老哥哥老哥哥喊得热乎,现在怎么避起嫌来了?你们坐下,别理他。”

    两人只得坐下,楚天歌还好,欧阳云却讪讪的觉得不好意思。

    邱健挠挠头,说:“不是怕教坏小孩子嘛。”

    陈少华大笑:“狗日的酒鬼,什么怕教坏小孩子,是怕自己丢脸吧!说说看,那批枪哪去了。”

    邱健老脸一红,嘿嘿的笑了,说:“换酒钱了。”

    “换酒钱!你狗日的不说实话,哼,这个月的指标看来不能给你们了。”

    “别啊老哥,这眼看着就要打仗了,小弟还有几百号人手上没枪呢——通融一下嘛。”

    “通融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听说你在北平刚淘了件宝贝,好像是明朝某人的什么画——恩,那幅画我见过,确实不错。”

    “这个,大哥,那是我准备送人的,你也知道,我在这位置上已经三年没动窝了,咱又不是黄埔出来的,上面又没人……”

    见邱健说得可怜巴巴的,楚括机有些不忍,帮腔说:“少华兄,再帮他一次吧。”

    “看在括机的份上,就再帮你一次,不过,是最后一次了,下一次,总要拿点什么来换吧?”

    ……

    楚天歌还好,这样的场面他不是第一次见,见怪不怪了;欧阳云则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落差也太大了点吧,前一刻还信誓旦旦,一副忠君为国的模样,怎么一杯酒喝完,就变成这德行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原形毕露,还是爱国发财两不误?!这样的人带的军队能打胜仗,那真是老天不长眼了。

    陈少华和邱健之间的扯皮刚结束,楚括机加入进去:“少华兄,有件事差点忘记和你说。”

    “恩?”

    “我的佩枪坏了。”

    “哪把?”

    楚括机喊他的勤务兵:“小朱,到我房间里把那支勃朗宁拿出来。”看来,他的佩枪还不止一把。

    楚天歌凑到欧阳云耳边说:“我叔叔喜欢收藏枪支。”

    勃朗宁还是新的,烤蓝一点都没磨损,只是机头卡死了。陈少华拿在手上看了看,说:“机头卡死了,等会我派个人过来修一下。”

    “修什么啊,换把新的吧。”

    “修了不还是新的嘛!”

    “可不是原装货了啊!”

    ……

    欧阳云笑了,看来楚括机这枪支收藏家也只是图了个名。要知道,真正的枪支收藏者,不会在乎新旧而只会在乎稀罕程度和枪的出处。他笑着说:“我看看。”拿起那支勃朗宁看了看,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它分解了,拿起卡簧弯了弯,重新装好,一拉枪栓,扣动扳机,“叭”的一声空响,他把枪交给楚括机说:“好了。”

    他这一手玩得实在漂亮,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陈少华率先醒过神来,问:“欧阳,你学过枪械维修吗?”

    欧阳云也不谦虚,答:“恩。”

    “那会修马克沁重机枪吗?”

    “没修过,要看看才知道。”

    “走走,现在就跟我去,仓库里放了几十挺呢,于军长为这事都想张贴招贤榜了,你要都能修好,51军从此就是你的娘家。”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十七章今天你秀哪一面

    当兵的没有不爱枪的,就好像财主没有不爱钱的,枪乃是士兵的第二条生命。上学的时候,欧阳云在军史博物馆里见过马克沁重机枪这种大家伙,曾经叱诧一战的一代重兵像古董一样被供了起来,供信徒们瞻仰。玻璃罩下,金属的质感使它平添了许多神秘。有一个同学是个狂热的马克沁迷,一张脸两只手紧贴在玻璃罩上,像狗看见骨头一样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还相当夸张的说:如果能亲手摸一摸,今生无憾。同学里有促狭的,心肠花花的那种,坏坏的接话:肯定像抚摸情人的**一样的爽。

    猥琐一点,把马克沁比作一战的**,很经典的一个比喻。

    兵者,国之凶器也。自从火药开始进入战场,生命的尊严开始变得一文不值。管你士兵素质再高,没有好武器,那就是送死的。

    马克沁初现战场,于1893─1894年发生在南中非洲的一场战斗中,那一战罗得西亚一支50余人的英国步兵仅凭4挺马克沁重机枪就打退了5000多麦塔比利人的进攻,打死3000多人。

    然后,1898年发生在苏丹的恩图曼之战,2万名伊斯兰教托钵僧被英国侵略军屠杀,最少有15000人倒在马克沁机枪的阵地前。

    马克沁的威力如此可见一斑。

    51军的军需处仓库位于天津南郊一家废弃的工厂里,工厂门口重兵把守着,两边的掩体里各架着一挺马克沁。欧阳云见防守这么严密,对51军的印象大好,间接的对陈少华的感观也改变不少——这里属于他的地盘,看起来,这个只会吃喝玩乐,把军需处当作自家仓库的少将,并不是一无是处。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是他能想象的了。

    站岗的卫兵很精神,立正、敬礼也很专业,只是,见到他这个明显的外来客,竟然半点警惕也无,因为他是陈少华带过来的?

    他正有些感慨,一辆绿漆斑斑的卡车气势汹汹的冲出来,身后拖起茫茫灰尘,军情紧急的样子。他开始以为是军车,对它保持了小小的敬意,赶紧让到一边。卡车司机素质蛮高,直奔到他们面前,好像才发现有人,“吱嘎”一声急刹住了。然后,车上跳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小分头梳得倍亮,极熟络的和陈少华打着招呼,顺带着笑容可掬的朝他点了点头。

    车厢里满满的铁疙瘩,很多闪着油光,其中还有根类似炮管的无缝钢管,欧阳云溜了一眼,立刻判断出这是一车拆卸开的“军火”,不由对年轻人的身份感到好奇。目光在车上再溜了溜,看见车门上漆着一行广告语:马记旧货公司,专门高价回收各种废旧金属——不由目瞪口呆,难道这车上装的都是废铁?!

    年轻人姓马,马老板还真是个收旧货的,这车上自然也就是废旧金属了。欧阳云看看近在咫尺的卫兵,一个个小胸脯挺得那个正规;还有那两挺枪口黑黝黝的马克沁;再看看陈、马两人极和谐的眼神和笑脸——荒唐、可悲、可笑——这几个词突突的进入脑海,让他心里好像吞了只苍蝇般的难受。

    马老板和陈少将一番耳语后,笑容满面的跳上卡车,扬长而去。

    陈少华等车远离后,收回目光,看见欧阳云脸色难看,知道他想些什么。年轻人嘛,还没经历生活的埋汰,不知道社会的复杂,难免血气方刚,对一些社会现象感到难以接受,自己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可到头来得到什么好处了?他说:“都是些废品,卖掉还能为军部筹措一点经费。”说完自嘲的笑了,这话骗骗外行人还差不多,眼前这年轻人可是行家。

    欧阳云咧咧嘴,本不以为然,但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立刻换上了一副面孔,装作很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陈叔,其实,我也做废旧生意。只是,本钱倒有些,却没有门路,尽收些垃圾。这个马老板可了不得,拉货都用上卡车了,说出来您别见笑,小侄手下还都是手拉车呢。”

    陈少华其实很看不起收旧货的,嗤笑道:“他那卡车还不是从我这买的,不过——”话说到这里,才醒悟过来面前就有个收旧货的,只是,“抗日双雄”之一怎么忽然变成个收旧货的了?这落差也太大,太突然了些,他越想越觉得很不舒服——

    没错,他陈少华在51军是个蛀虫,可是,他却希望眼前这个一夜屠尽二十余日寇的年轻人是个纯粹的有志青年。也许,只是因为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对欧阳云和楚天歌,他还有邱健、楚括机是打心眼里喜欢,并真诚的爱护。于是,他莫名离奇的愤怒了:“胡闹,你们可是不年轻,怎么能做这种营生呢?”他说得极大声、很用力,短短二十余字,说完竟然气喘嘘嘘、面色一片潮红,好像、竟然动了真怒。

    他这落差也够大的,欧阳云也不适应了,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良久,等他喘息渐渐平缓,徐徐说:“陈叔,我们也要吃饭,也要生存。”

    这是大实话,虽然很俗。陈少华无语,想起往事,自己当年可不就是因为被老母亲的几个药钱所难,这才——有道是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其中酸楚,确实不足为外人道,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从他眼中看出淡淡的愁绪,心里叹息一声,对他的感觉又有了质的变化。很难得的,竟然用慈父的口吻说:“生活有困难,跟我说,与我生疏,那跟括机说,我们肯定会尽力帮忙。”

    欧阳云听出了这句话的真诚和善意,心中一拗,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苦心经营的局面有崩盘的趋势。穿越到这里,这是他第一次被感动,说出来好笑,让他感动的这人明明是个人渣,就在刚才,还被他深深唾弃过。也许,这就是人性的多面性吧。他想起某句经典的广告词:今天你秀哪一面?心中释然——世上本没有纯粹的好人坏人,关键问题是你今天要秀哪一面。

    比如,他现在秀的就是个奸商,而陈少华显然在秀一个尽职的长辈。

    “陈叔,我还是想靠自己,”后世过来的人演技自然要好些,奸商秀得很专业,欧阳云真真假假的说:“不过,您可要多多关照哪。”

    陈少华摇摇头,很失落、很痛心的样子:“也罢,既然你志不在此,勉强也没什么意思,本来,我还想找于军长给你谋个不错的差事呢。”

    “陈叔,带我去仓库吧,”51军就要离开河北了,离开了前线,再好的差事又有何用?欧阳云腹诽着,赶紧岔开了这个话题,心中却想,回头就去找楚天歌,千万别让楚括机给挖走了。

    “哎呀,只顾着说话,倒差点忘记正事——走,3号仓库。”

    3号仓库里堆放的全部是旧损枪械,仓库门口辟开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坐着三个军人,身上的衣服都像在油里打过滚似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三人本来正坐着闲聊,看见陈少华,活像耗子见了猫,立正、敬礼,“长官好!”然后开始摸索面前拆得乱七八糟的枪支。

    陈少华直接无视掉了他们,带着欧阳云进到里面。

    这时,他的副官急冲冲的跑进来,喊声:“长官回来啦,”打开灯光。

    破损的马克沁一溜排放在仓库的最里面,欧阳云也不废话,直接走过去蹲下就想上手。

    副官急忙跑过来,递上一副手套说:“先生,手套,脏。”

    他笑笑没接手套,笑话,戴上手套,哪里能有摸上情人**的感觉?!

    陈少华见他摸摸这挺,摸摸那挺,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有了些底气,问:“怎么样?能修吗?”

    摸够了,得尝夙愿的感觉真好,可惜不能讲给那两个贫嘴的同学听,未免美中不足。欧阳云站起来说:“得再看看,陈处,你看这样如何?先让人按损坏的类型分下类,我明天再过来。马克沁容易出毛病的就那么几个地方,同类型里只要能解决一例,下面就好办了。”

    陈少华大喜:“果然是高手!马副官,你送欧阳先生去括机那里。欧阳,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过去了。”

    “您忙。”

    回到楚括机那里,楚天歌正在院子里兴致盎然的把玩着一只“掌上雷”,见他回来立刻上前炫耀,说:“我叔刚送的,怎么样?”

    欧阳云笑笑:“射程太近,防身不错。”

    “我叔也这么说,大哥,枪修好了?”

    “就看了看,明天还要过去。”

    “那我们今晚就别回去了。”

    “行啊,你叔叔没和你说点什么?”

    楚天歌茫然,问:“什么?”

    欧阳云挺担心他被弄51军里,这小子憨是憨了点,却绝对可靠,是个好伙伴、好兄弟。“他没让你参军?”

    “没有,难道你想参军?”

    “不,不,嘿嘿,我是怕你不想读书了。”

    他不提读书还好,一提读书楚天歌的脸就变苦瓜了,说:“我父亲给我叔打电话了,问我有没有来他这里,想抓我回去送老家读书。大哥,你答应帮我到燕大读书的事没忘吧?”

    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欧阳云悬着的心飘飘落下,笑着说:“怎么敢忘,再过几天我们就回北平去。”

    “可是北平警备司令部还等着拿人呢。”

    “放心好了,再过几天,这事会过去的。”

    “他们肯放过我们?”

    “恩……”欧阳云含糊的应了声,没敢多说。提前曝露“何梅协定”已经惹了不小的麻烦,如果再把协定条款说出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十八章灵机一动的计划

    夜晚的天津,蔡家花园里楚括机的住处,欧阳云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着。

    楚氏叔侄被陈少华拉着喝酒去了,请客的正是马记旧货公司的马老板。陈少华本来想拉上欧阳云的,但被他以得准备明天的修理为由拒绝了。而他选择留下来的真正原因,却是想抽点时间把最近要做的事好好谋划一下。

    穿越的主角总是惹是生非的主,他还没适应当前时代呢,接二连三的意外就发生了。细数起来,他最近倒也做了不少事情,但仔细一想,均无碍大局。51军一行,对他触动很大。原本以为,作为老蒋的准嫡系,又是东北军出身,无论装备还是人员素质,都应该不错,但接触下来,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让他们欺负老百姓肯定没话说,合格的土匪。但是对上日本鬼子,只怕就是被欺负的命。(这一点,他倒是冤枉于学忠和51军了,历史上,51军还是很强大的,这也是于学忠敢和日本人在天津、河北长期较真的原因之一。而且51军出身东北军,身负“一二八”之耻,绝大多数官兵对日本人都是有刻骨仇恨的。至于陈少华之流,在51军中却是异数,但放在其它任何一支**队伍中,这种现象却极普遍——这些人的一个共同特点是,能打仗也能贪污,可谓升官发财两不误,这也是**军官的一大特色)

    何应钦已经开始和日本人谈判,《何梅协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签了,那样的话,29军就会进入北平。29军的装备肯定不如51军,但因为士兵是苦日子过来的,而且有过喜峰口大捷积累下来的傲气,相对来说,凝聚力和战斗力肯定要比51军强。难得的是,部队里的抗日名将还特别的多,貌似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把宝压在29军身上,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的问题是,他怎么才能顺利的插入到宋哲元身边呢?

    也许,盘尼西林是个不错的引子——这种抗生素药对于军队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如果真能形成规模生产,那就意味着大把大把的黄金啊。

    欧阳云打开掌上电脑,将陈老将军送给自己的礼物再看上一遍,渐渐有了主意。然后,他找到纸笔,隐去一些重要的数据,抄了一份相当于论文格式的《盘尼西林的功效及批量制造方法》。抄好以后看了看,心血来潮,又在电脑上找了找,抄了一份《多用途车的设计及加工工艺》。

    所谓的多用途车,其实就是越野车,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吉普,英文名GENERALPURPOSE,由于其发音和美国漫画家施格于1937年创作的漫画形象中的一种神通广大的小鸟在飞行时发出的叫声“JEEPJEEP”很相近,所以美国士兵就把这种车叫做“JEEP”。历史上,吉普车诞生于1940年年底,乃美国陆军为适应战争需求列出条件向各大汽车厂招标所得。

    吉普车的原始设计图纸来自班谭公司的天才工程师卡尔?普洛斯特,然后经福特公司和威利斯的修改,最终定型为MB型。

    1944年6月,吉普车随美国大兵横渡大西洋,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盟军在诺曼底登陆时,指挥官的座驾都是吉普,吉普从此名声大噪。

    不过,随着欧阳云的横空出现,美军的这种荣誉将成为真正的历史。

    穿越者总是无耻的,最无耻的莫过于堂而皇之的剽窃了。历史上真正的发明者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设计出来的东东,穿越者信手拈来,就成他的专利了。

    欧阳云作为特种兵,外出执行任务时,驾驶的基本上都是越野车,所以他对越野车有种特别的情感,这也是面对同时代那么多款汽车,却独独选中吉普的原因。

    欧阳云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完成了剽窃的任务。站起来伸个懒腰,掏出一颗烟点上,走到院子里,心说老楚、小楚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喝的花酒,被什么清倌人留宿了吧?

    今晚没有月亮,蔡园里只有许多处灯盏散发着光亮。虫鸣、花木、假山,几只巡逻队伍来回走动着,戒备着一处不小的庭院,那里,应该是51军的中枢所在吧?巨大的军用地图、众多的电话、滴滴响着的电报机、来回奔忙的参谋人员,地图前深思熟虑着的指挥官——欧阳云脑子里闪过一系列画面,某部电影影像的残留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按捺不住,悄悄的潜行过去。

    躲到庭院里的一座假山边,正盘算着三支巡逻队可能出现空挡的时间,假山旁碎石铺就的小径上传来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两个军官结伴走来。

    “……这就是卖国!**全部撤出河北的话,那不等于将整个华北拱手送给了日本人?”

    “何应钦的脑子进水了。”

    “操他妈的!这兵当得真他娘窝囊。”

    ……

    两个军官的对话让欧阳云吃了一惊:难道《何梅协定》已经签订了?那?等两人走远,他急忙打转,回了楚括机的小院。回到书房打开电脑,他将《何梅协定》签订前后的局势仔细的看了看,有些急躁起来。

    历史上,《何梅协定》签订以后,随着国民党军51军、第二师、第25师、宪兵第三团陆续撤出河北,平津地区成为真空地带。此时,一些跳梁小丑在日本人的支持下站了出来,以汉奸白坚武、石友三、潘毓桂几人为首,聚集了几千号地痞流氓,在湾平起事,打起自治的旗号公然向北平进军。此事引起了全国朝野的震动,然后,手中无兵的北平军分会在萧振赢的力挺下,不得不请29军前来救驾。

    说起来这事还真悬,此时29军军长宋哲元因为“张北事件”被罢免掉了察哈尔省省政府主席,正和老蒋闹着矛盾。他离开察哈尔前,在张家口火车站曾公开指责老蒋:“谁再相信蒋抗战,谁就是傻瓜笨蛋!”

    “张北事件”本就是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一手炮制的,他的真正用心正是为了实施所谓的“华北自治运动”,宋的态度被日本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于是他一到天津,日本人立刻派来众多大大小小的汉奸做说客,试图说服他投日。宋因为对国民政府和老蒋极度失望,未免动了自暴自弃的想法,还真想过投日。好在就在他摇摆之际,萧振赢打来电话,邀请29军进北平救急。宋心底下并不想做汉奸,接到电话喜得跳了起来,掀翻了茶几,然后立刻电令冯治安的三十七师火速赶往北平。三十七师也真争气,上午从张家口出发,狂奔120公里,下午就进驻到北平宛西军营。白坚武、石友三、潘毓桂等人自然不敢与正规军为敌,见势不妙,只得狼狈逃回天津。

    欧阳云焦躁是因为目前还没想到接近宋的理由。他不担心宋会投日,也不担心日本人会提出更过分的条件,毕竟,日军所谓的华北囤驻军目前就这么点兵力,如果没有伪军,短时间内根本掌握不了察、翼两省。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十几分钟过去,电脑上的屏保自动开启,陈老将军的笑脸露了出来:“欧阳啊,发什么呆呢……”

    他苦笑,喃喃自语:“将军,您这个玩笑开大了知道不?哎,宋哲元、七七事变、卢沟桥、南菀、学兵团——”随口念出学兵团后,脑海里灵光一闪,他又重复了一遍:“学兵团!”眼神渐渐明亮起来。然后,他拍桌笑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25师的学兵训练班不是要解散的吗?那自己就将他们重新组织起来,然后拉到北平去,堵住石友三等汉奸的进军之路再说,然后,再请29军进驻……”

    一个完整而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萌生,他兴奋得跳了起来。

    当天晚上,楚天歌回来以后,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开始夜话。

    “天歌,蓝衣社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吗?”

    “问我叔了,他说你那个蓝衣社和曾澈的是两码事。”

    你那个蓝衣社?欧阳云大惊,心说这事怎么泄漏出去了,难道说白流苏已经醒了?那么。在鬼宅的那批金钱可就危险了。

    “大哥怎么连这也不知道,你不就是蓝衣社的吗?想想好笑,外面不知道怎么传的,竟然说我也是蓝衣社的人。”

    欧阳云脑子有些乱了,如果真是白流苏将自己蓝衣社特派员的身份说出去的话,那蓝衣社官方为了撇清责任,肯定会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再者,白流苏也不会说楚天歌是蓝衣社的——

    他却没想到,放出他们是蓝衣社消息的,压根就是日本人。

    楚天歌没意识到他在费着思量,继续说:“你们那个蓝衣社属于单独的组织,相当于德国的‘黑衫党’,领袖是贺衷寒,直接对蒋委员长负责;曾澈他们的蓝衣社只是别称,官方名字叫中华民族复兴社……”

    欧阳云终于醒过神来,决定不费神考虑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既然曾澈他们和白流苏没什么关系,那只要小心保持距离就好;那批财宝,就当作彩票作废了吧。他松了一口气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天歌,想过没有,今后有什么打算。”

    “先读完大学再说,然后,跟着大哥打鬼子。”

    欧阳云笑了:“你就确定我会打鬼子?”

    楚天歌没听出他这是玩笑话,腾地坐了起来,吼道:“怎么?你不打鬼子?”

    “小声点!我逗你呢,你小子,怎么这么憨呢?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

    “呵呵,大哥,说句心里话,跟着你这段日子过得真爽——男儿当杀人,千里不留行——这句话说得真他妈太好了——我说,我们干脆抱挺机枪将日租界突突了!”

    这回,轮到欧阳云紧张的坐了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你小子不是喝多了吧?嫌命长怎么的?真这样,估计没到日租界我们就先被突突了。两国交战,暗杀之类的动作能起的作用有限,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国力和军力,我日,老子好像和你说过这个问题了!”

    楚天歌最近没少被他灌输这些道理,摸摸下巴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国力、军力是大人物做主的事,我们两个小人物能起什么作用?”

    欧阳云听得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说:“好小子,你不憨啊,这也能想到——是这么回事。”

    楚天歌有些委屈:“咱好歹也是大学生……”

    “哈哈,天歌,本来有件大事还不敢放手给你,现在我放心了。”

    “大事?”楚天歌来了精神:“大哥,难道你还想做票大的?”

    “不是杀人,但比杀人要难得多,你听仔细了……”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十九章光荣的任务

    天津南郊,51军军需处3号仓库,欧阳云坐在一张油布上,正在组装着一架马克沁重机枪,在他的身周,放满了马克沁的零部件。

    陈少华带着51军众多机修好手围在油布四周,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些机修好手常年和枪械打交道,手艺自然不差,看待同行的眼光也高。他们被陈少华捉来向专家学习,见所谓的专家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未免觉得陈长官大题小做了。不过,当看见欧阳云三下五除二就将几挺马克沁修好了,该上油的地方上油,该校直的校直,该打磨的打磨,该更换的更换,没有一点犹豫,熟络得好像吃饭、穿衣似的,他们服了。

    一共23挺废损机枪,按欧阳云的建议被分为三组,毛病最多的是间歇性卡弹;还有就是水冷系统和快慢机出了问题。欧阳云各挑出一挺,然后当面示范,一挺一挺的修复。他昨天利用电脑知识备了课,有备而来,所以维修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花了一个多小时,三挺机枪都修好了,他要来一联子弹,亲自试验,突突突过足了瘾,这才心满意足的罢手,开始回答机修好手们的疑问。

    这又花去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临近中午这才算完。

    忙完正事,欧阳云被请进陈少华的办公室喝茶。

    马克沁的修复问题一直是陈少华的心病,现在心病得除,他心情不错,主动提起了“旧货”问题:“欧阳,你真打算做旧货生意?”

    欧阳云微笑着点头。

    陈少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了想说:“旧货生意做好了,确实大有赚头。不过,民用旧货是没钱途的——”

    欧阳云这么卖力帮他修复马克沁,为的就是卖他一个人情,为旧货的事捞足本钱,闻言立刻顺杆子上爬,装作很无奈的样子说:“是啊!不过现在好了,有陈叔帮忙,我想应该可以做点有前途的生意。陈叔,你放心,欧阳不是不懂事的——”

    陈少华笑着摆摆手:“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就冲你今天帮我这个忙,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顿了顿,他盯着欧阳云的眼睛,有些突兀的说:“马本前其实是为日本人办事的。”

    欧阳云一惊,马本前自然就是那马老板,他如果是为日本人办事的话,那不就意味着陈少华在倒卖军火给日本人?可问题是,日本人武器装备不比中**队差,至少日本人是这么认为的,那么他们又需要这些军火做什么?研究还是削减**实力?他看着陈少华,忽然觉得完全不了解面前这个国民党军官了——他这种行为和汉奸何异?想起他偶尔秀出的爱国、慈爱的一面,忽然觉得太荒谬了。

    他愤怒了,站起来冷冷的说:“陈长官,你这玩笑开大了?”

    陈少华见他这样,却笑了,笑着说:“年轻人,坐下说话,我爱贪小便宜不假,但还不会堕落到去做汉奸。”他故意说出马本前的真实身份,正是为了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反应——说是旧货生意,但是军队里能有什么旧货?不外乎军火而已。他相信这个年轻人昨天已经看出了卡车里的玄机,所以要看看对方究竟要军火做什么。关于马本前的真实身份,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当时骇出了一身冷汗,连夜赶去于学忠那里请罪。

    倒卖废旧军火的事情,于学忠是知道的——**正在列装德式装备,作为准嫡系,51军也榜上有名,陈少华就向他建议:与其等着上交,不如卖些旧货给兄弟们挣点零花钱。于学忠的花花肠子没他多,也许觉得卖点破损枪支没什么大碍,就同意了。陈少华这才敢半公半私的开始盗卖军火,但是,把军火卖给日本人这个罪名可就大过天了去,51军官兵谁不知道,军座抗日可是相当坚决的——果然,于学忠听说这事,当时气得眼睛就瞪圆了,右手也放在了枪套上。陈少华见状,骇得腿都软了,急忙解释说:军座,没理由啊,我们的装备不比日本人强啊,卖的又是些破烂货,您说,日本人究竟想干什么?于学忠一想是这么个理,然后咬牙切齿做了决定:继续卖,但是价钱一定要定的高高的,用他的原话说:“既然是日本人出钱,那就宰他娘的!”他们本来以为这样一来,马老板一定会吓跑了,谁知道过了两天,马老板接到新的报价,竟然眉头都不眨一下,好像十分乐意当冤大头似的。现在,凭空又出现个买卖旧货的,而且其身份特殊:蓝衣社的人,又接连干了两件轰动中外的事情,他不得不好好掂量一下——他们这事做得玄乎,现在看来,日本人明着吃了亏,但实际上却得了染指华北的口实,反而成了受益者。当然,这和最高当局荒谬的现行国策不无关系。陈少华私下里想想,甚至怀疑这是日本人的苦肉计,那么,欧阳云就很可能是个汉奸!现在见他反应如此强烈,陈少华反而放下心来。他倒不怕欧阳云他们拿着买去的军火杀鬼子、除汉奸,却又怕他们属于某个敏感的组织——在目前这个畸形的国内形势下,私通什么“匪”可是比做汉奸还不能见容于蒋老头子——

    “欧阳,我当你是子侄,有些话必须和你说清楚,现在中国毕竟还是国民政府——你懂我的意思吗?”

    欧阳云实在痛恨汉奸,意气起来,将什么大业、计划统统忘得一干二净,右手抖出了钢针作好了除奸的准备,冷笑:“国民政府?官僚政府吧?陈叔,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陈少华默然,心痛的感觉溢起,他说:“小伙子,很多事情并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们的武器本来是用来防御外敌保护人民的,但是现在呢?”

    “哦呵、哦呵,”陈少华咳嗽两声,很尴尬:“日本人的武器应该比我们精良吧?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但日本人不是傻子。”

    “我们也不是傻子,于军长更不是傻子,你不知道,军事委员会正在考虑换装德式装备,我们51军有幸赶上这趟——”

    欧阳云气急反笑:“这么说,你倒卖军火倒是为部队着想了?”

    陈少华急了,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少将,却被这年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况且,还是他这种吃过人肉的!“欧阳云,你不要太过分了,军国大事,岂是你这种小儿能够理解的!哼,看在楚括机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是旧货的事,算了!小李,送客。”

    勤务兵小李早听出办公室里气氛不对,闻声立刻走了进来,对欧阳云说:“欧阳先生,请吧!”

    欧阳云恨恨的瞪了陈少华一眼,觉得这胖子说不出的可恶,手中的钢针顺出右手又收回,然后冷哼一声走了,心里想着:总有一天,老子要杀光你们这些卖国贼!

    同一时间,25师学兵训练班的食堂里,楚天歌也遇到了状况。他和欧阳云的身份被曾澈查了出来,曾澈向总部汇报以后,得到了抓捕他们的命令。

    午饭时间,楚天歌正在食堂里和刚认识的几个学兵围坐着一张桌子边吃边聊,曾澈带着六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走了进来。他们包围了楚天歌他们,曾澈拿出一张逮捕令对他说:“楚天歌,你被捕了。”

    “楚天歌?他就是在北平杀了二十六个日本间谍的楚天歌?”

    “楚天歌不是抗日英雄吗?为什么要抓他?”

    ……学兵们愤怒了,食堂里闹成一团,百多人围住了楚天歌。

    曾澈:“楚天歌,一人做事一人当,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天歌看了众人一眼,大笑起来:“凭什么?因为我杀了几个日本间谍?姓曾的,你们复兴社组建的初衷之一不就是杀鬼子、除汉奸的吗?”

    “是啊,梁长官一直就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有看不惯复兴社的,趁机怪叫起来:“此一时彼一时也,复兴社帮小鬼子打点短工赚点外快也是不错的?”

    “哈哈!”楚天歌带头大笑起来。

    曾澈面对群情激奋的学兵、凛然不惧的楚天歌,暗暗后悔听了梁大伟的话,要搞什么正大光明的抓捕,好做给上面看,如今可好,下不了台了。他小看了欧阳、楚二人在学兵中的影响力,这些热血青年,激进、无畏,眼睛里最掺不得沙子,想当着他们的面抓走他们的偶像,弄得不好,就是又一起“惨案”。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令:“撤!”临走前看了耻高气昂的楚天歌一眼,心说明着不能逮你,暗地里总行了吧!这事弄成这样,都是梁大伟出的馊主意,哼,那就交给他去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老子不干了。他们前脚才出食堂,身后传来轰然叫好声——学兵们为成功保护了自己的偶像正欢欣鼓舞呢。复兴社因为特务处的存在,名声一直不是太好,现在在他们心中,一定狗屎不如了——曾澈这样想着,很想走回去跟他们说:我们也杀鬼子、汉奸,“除奸特别小组”就是专门做这事的——

    也难怪他有这种想法,都是杀鬼子、除汉奸的,这受到的待遇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楚天歌饭也不吃了,跳到桌子上,抱拳团团行了一礼,朗声说:“谢谢哥几个了。不是你们,我今天就要吃牢饭了,也许,还会被小鬼子给砍了脑袋。”

    “楚大哥,您太客气了,你们为国家流汗流血杀鬼子,我们还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被奸人迫害吗?”

    “楚大哥,听说您是清华大学的?”

    “楚大哥,听说你们只手空拳就杀了百多个鬼子武林高手,是真的吗?”

    “楚大哥……”

    ……

    楚天歌猛然的成了众人的偶像,一时很不适应,面对众粉丝连珠炮般的发问,好像喝醉了酒似的薰薰然。他被欧阳云安排来这里,本来是等着学生训练班解散,然后直接摘果子,想办法把他们拉到北平去的。为了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欧阳云云),来之前他备了课准备了一大堆“道理”,要用“摆事实讲道理”(欧阳云云)的方式说服学兵们。他很敬业,来到这里以后,立刻开始工作,一会拉着这个谈理想,一会拉着那个唠家常,有没有效果不知道,却混了个脸熟。随着身份的暴露,他之前所做的这一切好像都不需要了,当训练班真到解散的那一刻,相信只要他登高一呼,一定会应者云从。

    看起来,“光荣”任务的完成只是时间问题,但问题是曾澈会不会再来捣乱?如果真被他抓去,再送给小日本,那岂不是事未成身先死?

    ——楚天歌不怕死,国难当前,如果只能苟活,与死何异。但如果因为同胞的出卖而被日本人杀了,他会死不瞑目!“如果大哥在这里,他会怎么做?”他这样想着,忽然发现和欧阳云在一起的日子,自己脑筋动的少了——这对一个正在读书的人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二十章拍马屁也是一门学问

    欧阳云出了51军军需仓库,坐进车里没有急着离开,穿越过来快十天了,通过刚才和陈少华的一番交涉,他才明白,现时的中国,情势远比他想象中的复杂。原本,仗着对历史的了解,他以为自己会像个资深导演一样,极轻易的就把局势扭转,拍一出振兴中国的好戏。现在才知道,自己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事由人为,他不是真的导演,陈少华他们也不是演员,这部历史大片里,无论主角还是配角,个个大腕,哪个不是个性鲜明——他一个小兵揦子,所言所为又有谁当回事?!

    ——一切还得靠他自己。

    不远处,51军的守卫们站得笔直,一丝不苟的样子,掩体上架着的马克沁枪口黑黝黝的闪着寒光——看着这一切,欧阳云忽然想笑——谁会想到呢,这个看起来戒备森严的地方,其实就像纸糊的灯笼一样,一捅就破了。

    发动汽车,调转车头,他往天津城里开去。原本想从陈少华手上弄点“旧货”武装一下学生训练班的,现在这计划破产了,那么直接找宋哲元算了。但愿,宋还是个尽职的演员,并没有擅自改动剧本……

    天津城南宋公寓所,自从宋哲元回到这里休养以来,门口就没断过轿车。轿车在这个时代还属于金贵物品,不是什么人都开得起的,住在附近的天津平民们看着宋府门口车来车往,不少人都会露出羡慕而敬畏的目光,有点见识的,难免在私下议论:某某、某某,这些人不是为日本人做事的吗?怎么上宋公门的都是这种人?骨头硬点的会嗤之以鼻说:一帮汉奸,找宋公肯定没有好事。

    会不会是日本人派过来做说客的?日本人打不赢宋公,就来软的?宋公不会投靠日本人吧?

    我看不会,谁不知道宋公最恨日本人了。

    又来一辆车,这个人倒没见过。

    蛮年轻的,长得也精神,怎么就做汉奸了呢,也不怕丢祖宗的脸。

    这个年轻人正是欧阳云。看见宋府门口停着两辆轿车、一辆黄包车,他眉头皱了一下,心说:历史倒没有记载错,宋哲元一到天津,真的被汉奸给包围了。想起宋的身边每天围着一群大小汉奸,好像一群苍蝇嗡嗡叫着,一只猴子的影像闪过脑际——这只猴子因为不堪师父唐僧的言语骚扰,随时有挥舞金箍棒欺师灭祖的倾向,他忽然蛮同情宋哲元的。宋是名将,城府很深,自然无法像猴子一样随心所欲的为事。如果他不烦其扰,真的投靠了日本人,那对民国政府还有29军包括他本人都将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欧阳云一进宋府大门,门房里站着的两个警卫就迎了上来,“先生,您找哪位?”

    “我找宋军长。”

    “哦,请问您有名帖吗?”

    欧阳云自然没有名帖,名帖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他老老实实的答:“没有,两位大哥,请你们通报宋军长一声,就说晚辈欧阳云有急事找他。”

    两个警卫年龄都不大,脸上有刀霜之色,想来应该是杀过人的,听见“欧阳云”这个名字,两个人眼中明显有什么异样的神采流过,其中一个问:“你说你叫欧阳云?”

    “是。”

    “北平的那个欧阳云吗?认识一下,郭彪,”左边的一个警卫说着,右手伸了出来,要握手的样子。他的手很宽厚,掌心、手指上尽是厚茧,这只手显然是久经锤炼过的。

    欧阳云淡淡的一笑:“正是,”伸出右手和他握在一起。然后,两个人同时发力,开始了男人之间关于力量和尊严的较量。

    郭彪童年时曾拜入少林门下,习得铁砂掌,艺成后立志投军报国,辗转来到29军,因武艺高强加上为人忠诚,受宋哲元赏识,成为其警卫连连长。随宋哲元来到天津以后,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不需要来门房守卫的,但他看不惯那些汉奸,心里憋气,就躲这里来了。心底下,他对欧阳云和楚天歌两个同龄人是相当敬重的。毕竟,以两人之力尽屠黑龙会二十六人,这份胆量和实力,不是常人所具备的。他如果不是因为身负宋哲元的安危,倒宁愿像他们一样,做个专门寻日本人晦气的国士。私下里,他就曾经对手下放过这般豪言:天津不是也有黑龙会分馆吗,什么时候老子也去屠他满门!

    大凡习武之人,好胜心都较一般人为强,郭彪也不例外。现在欧阳云这样的“高人”就在面前,他自然难免技痒要较量一番,心说倒要看看这个让日本人“惨案”的家伙究竟有几斤几两。

    欧阳云只是个特种兵,硬气功倒练过,但是和郭彪这种靠它吃饭的自然没法比。郭彪开始没使全力,毕竟,练过铁砂掌的手掌不是凡品,弄得不好就能让对方致残。也幸亏他留了一手,欧阳云这才没吃大亏。

    欧阳云不知道对方何方神圣,开始还自信满满的,然而,分把钟以后,他就觉出不对劲了,人家的手掌硬得像铁板,而自己的却成了面团似的,越用力越烙得疼,好嘛,现在干脆发不出力了。他疼得身上直冒虚汗,见郭彪没事人似的,知道远远不是人家对手,他倒也光棍,立马开口认输:“我输了。”

    他这脾气很对郭彪胃口,郭彪哈哈一笑松开他的手说:“兄弟直爽人,我喜欢。”

    旁边另一个警卫说:“不愧是杀得日本人叫‘惨案’的‘抗日双雄’,认输都这么有气势,佩服!”

    欧阳云脸红了,这是好话还是坏话呢?是好话的话听起来咋就这么逆耳呢?他说:“杀人并一定要有千斤之力,请问,宋军长在吗?”

    郭彪点点头承认,说:“现在是火器时代,枪炮什么的可远比大刀片子管用多了,不过嘛,俺还就好这一口,欧阳兄,听说那二十六个日本人全被你们削了脑袋?”

    欧阳云笑着说:“日本人最怕砍头,老子偏砍他们的头,不把他们砍疼了,哪能配的上‘惨案’?!”

    “老兄,你狠!”

    “其实是跟你们学的,”欧阳云说着,唱了起来:“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

    “哈哈哈!”三人对视一眼,开怀大笑,郭彪咧着嘴说:“军座身边围了几只苍蝇,兄弟是不是等等再去?”

    “苍蝇?”欧阳云听得眼睛一亮,心说这比喻好,没想到这个军汉还是个趣人,说:“不等了,我就是苍蝇拍子,正好帮宋军长去驱赶驱赶。”

    “哈哈,欧阳兄真会说笑,小李,你守在这,我带欧阳老兄进去。”

    “郭兄,貌似你比我大,不见外的话,叫我老弟就成,老兄可不敢当。”

    郭彪爽快人,当下哈哈一笑说:“行,老弟,走!”

    宋哲元五十左右年纪,身体已经有些发福,穿着一套典型的老财装,端着个茶杯坐在太师椅上,一副敦厚长者的风范。在他下手,坐着三人,两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还有一人则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到了门口郭彪先走一步,对宋一阵耳语。宋抬起头来,目光扫向门口的欧阳云,认真看了两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宋哲元这次被免职,主要是因为日本在东北的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一手策划的“张北事件”。说到土肥原其人,对中国抗日史有所了解的都不会感到陌生,“伪满洲”政权正是此人一手策划。其人在1933年再度担任沈阳特务机关长以后,便开始谋划“华北自治运动”,于5月30日也就是欧阳云和楚天歌杀死两汉奸社长的前天,策划了“张北事件”,然后向冀察当局施加压力,逼迫察哈尔省民政厅厅长秦德纯与之签订《秦土协定》。要求29军向日军道歉,撤换与该事件有关的军官;国民党必须停止在察哈尔的一切活动;成立察东非武装区,第29军从该地区全部撤退;取缔察哈尔省的排日机关及排日活动;撤换宋哲元的察哈尔省主席职务;协助日军建立各种军事设置等。

    结果,29军和宋哲元成了“张北事件”的最终受害者。

    历史上,宋被解职和《秦土协定》的签订都是发生在六月份的事情,现在等于提前了一个月,其中,欧阳云和楚天歌这对“抗日双雄”显然出力不少,他们一手制造的“四二六惨案”把日本人彻底激怒了,结果,老蒋为了平息日本人的怒火,竟然在“张北事件”发生一天之后就免去了宋的行政职务。

    宋哲元老于世故,自然明白其中的关系,所以对欧阳云和楚天歌两位不免有些意见——在他看来,这两个后生做人不厚道啊,他们图一时之快逞了英雄,结果却要他去收拾烂摊子、背黑锅。天津这地,现在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中国人占着,但实则上自《塘沽协定》之后,就是中日共管了。日本人那里,欧阳云这号人肯定是挂了号的,这个时候他还敢来天津,宋哲元不知道是该佩服对方的勇气还是该笑他愚蠢。他不免心想:还是年轻好啊,血热热的,可以快意恩仇,哪像自己,做什么都得考虑后果,考虑29军这么一大家子。

    如果他知道“河北事件”也是门口这年轻人做的,不知道又有怎样的感慨。

    宋哲元不会出卖抗日英雄,他自己就是嘛,但是,他现在也不想惹麻烦上身——日本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呢,这不,今天就派来了三条狼狗。“让他走吧,就说我不想见他,”宋才给郭彪下达这个指示,欧阳云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看着他大声说:“这位就是名震中外、一心为国抵御外侮、在长城制造了让日本人如丧考妣的‘喜峰口’惨案的宋哲元宋将军吧?”他这番话可够长的,难得的是表达了一个意思竟然没有重复,这长长的一溜话说完,他已经走到宋的面前,站住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对方,嘴上继续着:“在美国大家都传说您乃岳武穆再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然后,“啪”的一声立正,敬礼,用更响亮的声音说:“晚辈欧阳云向偶像宋军长敬礼!”

    欧阳云这番用心真够良苦的,岳武穆、偶像都请出来了——

    某子有个比喻:当官的官位和其城府是成正比的,这句话算不得真理但也绝对不是谬论。宋哲元身为一军之长,统领着几万大军,那城府自然是海一样的深。他能在汉奸丛中悠然自得,也能反馈出这一点。纵然如此,面对欧阳云这番阿谀拍马,宋军长还是悚然动容。

    自喜峰口大捷后,宋军长作为一代抗日名将早就名声在外,夸耀之词早将他的耳朵磨出老茧来了。按常理说,他对于这等词句是具备相当的免疫力的。

    不过,再想想,喜峰口大捷过去快两年了,这两年里,昔日的荣光已经渐渐黯淡。同时,29军因为和日本强盗搭界、又不是老蒋嫡系,宋军长夹缝里讨生活,过得相当不易。特别被免职以后,他胸中一股怨气简直快直冲霄汉了!乃至这几天晚上做梦,喜峰口大捷动不动就冒出来了。

    阿谀拍马人人都会,比如说今天坐在这里的三个汉奸,就都是此中高手。但是他们和欧阳云是不能比的。他们是谁?汉奸啊!过街老鼠的那种;欧阳云是谁?现时名号正响遍全国的抗日双雄之一啊!

    况且,欧阳云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表现得极其诚挚,一副出自肺腑的样子——这是当然,准备一晚上了,达不到这水平那赶紧自裁“穿越者”这身份吧!穿越者哪个不是能得奥斯卡小金人的实力派演员?!

    欧阳云已经决定豁出去了,陈少华那条路基本上断了,那么,宋哲元这边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他现在算是超常发挥了。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二十一章苍蝇拍子拍苍蝇

    天津宋公寓所大厅,宋哲元对欧阳云这个美国回来的“晚辈”好感大增。“岳武穆再世”——好大顶帽子,宋公摸摸自己的脑袋,有想偷笑的感觉,“这个,你就是在北平血洗日本黑龙会的欧阳云?”

    “正是晚辈。”

    欧阳云这三个字一出现在这里,三个汉奸就有些坐不住了——如果把他们比作苍蝇的话,那么“欧阳云”确实当得起苍蝇拍子这个角色,当然,前提是得让他们知道“河北事件”就是眼前这个小年轻伙同楚天歌做的,而且对那两个汉奸社长执行死刑的正是此人。很可惜的是,三个大小汉奸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们现在的心情是另外一种急切——如果把这个消息给主子送过去,那就是大功一件啊!其中一个老小子够奸,立时激动的站了起来,一开口就语带玄机:“恭喜宋公,皇军现在正在悬赏捉拿此人,您要是——”

    “放肆!”宋哲元才听得眉头一皱,郭彪已经吼了起来:“黄揦子,你把我们军座当什么人了?欧阳云、楚天歌两位义士杀日本鬼子,那是为国除害,是中国人都拍手叫好,怎么?你以为我们军座也会像你们一样没志气?丢祖宗的脸?!”

    “黄揦子”正是黄姓汉奸的绰号,这老小子在天津仗着有日本主子撑腰,向来也是嚣张跋扈惯了的,但在这里,却只有忍气吞声的份,立刻气得脸色发青,强词夺理说:“你个军汉懂得什么?宋军长是要和皇军合作,在察哈尔成立自治区的!”老小子气糊涂了,口不择言之下,将老底都漏了。

    且不说宋哲元是不是真有这心思,就是真有,现在也得立刻表态撇明了。欧阳云和郭彪都不是傻子,两人之前的话都留着机关呢。欧阳云看了看郭彪,对他更加高看一眼:他刚才的话,明着是借机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实则上却将了宋一军。宋哲元城府海一样深,眼光自然也毒的很,对这些小机关一目了然,所以,他虽然有些责怪的瞪了郭彪一眼,接下来却不得不仗义直言了:“黄河相,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日本人合作了?哼,看你是以前旧识,这才容你到府上来叙旧,你倒好,竟敢当面泼我污水?怎么?当我宋某好欺负么?!”

    黄揦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现在见宋动了真怒,想起此人昔日的一些手段,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说:“宋公莫怪,河相孟浪了,恩,在下先告退了。”说完朝其他两人使个眼色,便要离开。

    欧阳云眉头微皱,看了看宋哲元,可巧,宋哲元也正看这他,目光相遇,后者微微一笑。他一省,朝那三个汉奸大喊一声:“三位慢走,”目光在三人脸上打着转,笑着问:“你们知不知道胡恩溥、白逾恒为什么没有被砍脑袋?”

    这问题很突兀,三个汉奸却听得大惊,宋哲元和郭彪对视一眼,眼中是同样的疑问:莫非,河北事件也是他们做的?

    欧阳云笑容欲发灿烂,两排洁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只是落在黄揦子三人眼中,却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他笑着说:“因为他们虽然是汉奸,但毕竟还是中国人,所以他们的家人才没有事,本人也没掉脑袋!否则,很难说‘河北事件’会不会又是个惨案!”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实在明显了,等于承认胡恩溥、白逾恒就是被他们杀死的。这一下,欧阳云苍蝇拍子的身份算是坐实了。那三个汉奸,也一下子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苍蝇——汉奸之所以会成为汉奸,盖因为他们比一般人怕死,同时,还比一般人聪明——虽然尽是些小聪明。三只刚才还围着宋哲元嗡嗡叫的苍蝇,以黄揦子为首,立刻听出了欧阳云的话外之音,马上股栗着表态:“宋公、欧阳先生,我们今天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欧阳云笑笑:“很好,看见了也忘掉吧。外人都以为我们只有两个人,实则上呢,呵呵,”他看向宋哲元,说:“宋公,您放心,欧阳来您府里没有避难的意思,如果谁敢污蔑您收容杀人犯,呵呵,我敢保证,不出十天,某些人全家都会死光光!”

    这话说得很狂妄——威胁,**裸的威胁。

    三个汉奸莫名的心里一寒,脖子上凉飕飕的,但是还没有完。

    在他们心中和日本人很暧昧的宋公冷冷地说:“欧阳先生,你这话说得可不地道,怎么?抗日双雄到了宋某这里,29军如果连你们的安全都保证不了?那怎对得起全国人民赠送的‘抗日先锋’这个名号?哼,当老子在喜峰口砍那些鬼子是闹着玩的?你放心好了,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好朋友,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否则,哼,29军的大刀片子可没生锈!”提起喜峰口,他想起欧阳云之前说的话,好奇心起,问:“对了,喜峰口惨案是什么?”

    宋哲元这番话讲出来,三个汉奸只觉得脖子上更凉了,29军的大刀片子,那可是连日本人看见都胆寒的凶器,如果架到他们脖子上——三人不敢想了,急忙拱手告辞,宋府是一刻也不敢再呆下去了。临走,一再声明:宋公、欧阳好汉请放心,今天我们没来过宋府。

    欧阳云乐了,宋哲元比历史书上记载的敢担当得多了,而且,听得出来他是真正想做个“再世岳武穆”的。笑着,他说:“在北平我们只砍了日本人二十六口脑袋,结果就成了惨案,您老人家在喜峰口砍了多少日本鬼子的脑袋?那岂不是比‘惨案’还惨的‘惨案’?”

    宋哲元想了想,大乐,朝三个汉奸挥了挥手,说:“小伙子,帐不能这么算的吧?我们那是打仗,情势不一样的。”

    “宋公谦虚了,在日本人看来,差不多的吧?貌似日本鬼子侵略中国这么久了,吃亏最大的一次就在喜峰口——”

    宋哲元淡淡的笑笑,心里也甚是自豪,摆摆手说:“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你也许还不知道,如今,我可是赋闲在家。”

    赋闲?你不还是29军军长吗?欧阳云心中想着,面上做出痛心的样子说:“您的事我听说了,说实在的,我很为您感到不平。”

    “哦?”宋哲元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好奇心越发重了——这个小年轻,他又懂得什么?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所谓的‘张北事件’说到底就是日本人的无理挑衅,是某些人忍让、纵容出来的结果,您的处理并没有问题。但是,您的苦心并没有得到某人的理解。某些人一心只想着坐稳自己的江山,却不把国家的前途、民族的存亡放在心上——”

    “等等——”宋哲元叫停了他,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个某些人已经跃然纸上,只要不是政治白痴,都知道指的是谁。宋开始怀疑欧阳云的身份,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变了,瞬间从一只慈祥的老猫变成了一头凶猛的狮子,厉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郭彪,去门口守着,谁也别放进来。”

    郭彪狐疑的看了欧阳云一眼,到门口去了,也不禁想:这个欧阳云,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欧阳云微微笑着:“中国人啊?想抗日救国而已,宋公,您以为我是什么人?”

    宋冷冷的说:“年轻人,大话谁都会说,但是如果你想替什么人或者什么势力做说客的话,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说客?”欧阳云叫起撞天屈来,苦笑:“宋公,您太抬举我了,我之所以来找您,只是不忍心看着偶像还有自己敬爱的29军变成牺牲品罢了。”

    宋哲元拧起了眉头,语气越发冷了:“什么牺牲品,你再乱说,我只好下令送客了。”

    欧阳云眼睛瞪了起来,很激动的样子,大声说:“难道不是吗?29军这么好的一支部队,只因为不是某些人的嫡系,从组建至今,受的委屈还少吗?且别说前些年客居山西,就是在察哈尔,国民政府又给过你们什么支持?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是宋公您这领导有魅力,能够震慑得住下面,不然,换一个军长的话,我想29军早成散兵流匪、一盘散沙了。29军夹在**和日军之间,既要防御日寇力保国土不失,又要顺着某人的意思,不激怒日本人——现在可好,姓何的又开始和日本人谈判了,难保不会再弄个《塘沽协定》出来,如果真是这样,宋公,您以为察哈尔还能成为一块净土吗?”

    宋哲元看着他,眼里犀利的一面渐渐黯淡下去,渐渐被一股复杂的情绪替代——不管这个年轻人是谁,背后又有什么势力,但有一点可以断定,他对局势的分析和对29军处境的了解都够透彻。正如他所说,29军夹在国民政府和日本人之间,虽然名义上属于**,但是却什么时候得过**的待遇。本来,以为有了一块地盘,可以休养生息一番,也能壮大些实力,可是到头来却成了一枚棋子,而且是极尴尬的孤子。何应钦和日本人的谈判,已经有消息放出来了,估计要将中央军全数撤出河北,到那个时候,29军就得独自面对华北地区的日军——察哈尔就这么大个地方,又穷山恶水的……他不敢想了,低声问:“小伙子,你来就为和我说这些?”

    欧阳云见他转变了语气,心说有戏,赶紧借坡下驴,说:“当然不是,欧阳此来有两个目的。”

    “哦?”

    “一个私人性质的,现在已经达到了。”

    “私人的?”

    欧阳云笑着说:“就是拜见偶像,宋公,您比我想象中老了一些,太操心国事了吧?”说着,拿出纸笔来递到他面前,说:“请您帮我签个名。”

    “胡闹,”宋哲元说着,老脸一红,不过,心里却很高兴,接过纸笔,很认真的在上面写下:今日抗日双雄,明日抗日砥柱——宋哲元赠欧阳小友。喜峰口大捷后,签名这事他做过不少,很虚荣的感觉。

    欧阳云郑重的收好了,心说如果能穿越回去,这就是无价之宝啊。

    宋哲元见他如此,回忆起过去那段光荣的时光,心里越发感慨,同时对他所谓的公事更加好奇,问:“那公事?不会就为杀那两个汉奸吧?”

    “当然不是,那是顺手做的,”欧阳云笑了,故作神秘的样子低声说:“晚辈觉得察哈尔这地方和宋公及29军的功绩并不匹配,所以特来献上一块宝地。”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二十二章盘尼西林闹出的笑话

    年轻人这番话够惊世骇俗的,绕是宋哲元这种老江湖,闻言也不禁心头一颤。年轻人这句话,算是触动到老人家心里面最柔软的那根弦了。

    回顾过往,29军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殊多不易。历史证明,29军官兵都是好样的,有能力保一放水土平安,甚至可以做得更好。只是,察哈尔这块土地,实在是太贫瘠了,29军自从在这里休养生息以来,一直仅能保个温饱而已。要是他宋哲元能像陈济棠、李宗仁等人一样拥有两广那样富饶的地区,那么……

    他看着欧阳云那张年轻的脸,心情非常复杂。说到底,欧阳云还是太年轻了,年轻得使他说出来的话显得非常儿戏。

    宋哲元何尝不想要一块好地,可是,谁叫29军不是某人的嫡系呢?小娘养的孩子,能够有个地方遮遮雨就算不错了,还奢望什么?不仅是他,29军官兵心中,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当初他被封为察哈尔主席的时候,他们才会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一夜狂奔百多里,恨不得长翅膀飞到这里。

    历史学家也是人,他们也难免犯错误——进不到人物的内心世界,他们根据所谓的事实做出的分析,也只能当作参考而已。

    欧阳云的话揭起了宋心底的伤疤,让他想起了寄人篱下的日子,想起了29军官兵们一个个穿得像叫花子似的形象,心中未免一阵凄凉。

    欧阳云见他面色萧然,收敛笑容,轻声说:“宋公,据小道消息,何某人和日本人的谈判已经达成了初步意向,中央军包括政府会悉数撤出河北,到那个时候,整个河北就空了——河北可比察哈尔富足多了。”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宋是聪明人,立刻醒过神来,看着他,有点惊讶,更多惊喜,问:“小道消息?确切吗?”

    “何身边的人放出的消息,应该不会错。”

    “好!”宋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想了想,又坐了下去,皱起眉头说:“可是,29军的防地在察哈尔啊?!”

    欧阳云见他动心,心知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微笑着说:“这个宋公不要担心,倒时自然会有人邀请您过去的。”

    “哦?你凭什么断定?”

    “宋公,华北之地并不只出产汉奸,自古以来,忠勇之士大有人在。”

    “恩?”宋动了动脑子,立刻想通了,这让他面前这年轻人的来历更增了好奇,又提出了同样的问题:“欧阳啊,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不同的是,这回是面带笑容说的,显得特别的和蔼可亲。他心中想着:这个小子不简单啊?他究竟代表着哪方势力呢?日本人是不可能的,那么——管他代表哪方势力,自己只要能将河北握在手中,在这个靠枪杆子说话的年代,还怕谁来?

    欧阳云微笑着说:“宋公,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为国为民出点力,而您和29军一直是我所钦佩的——这话听起来有点像口号,很空洞,但我敢扪心自问的说,这是我的心里话。宋公,我知道您在天津这段日子,与那些汉奸只是虚与委蛇罢了,29军兄弟不易,您只不过想让大家过得好一些,杀鬼子的时候少一些后顾之忧——这我能理解,这也是我最佩服您的地方。”

    这番话,他说得情真意切,宋哲元也听得心生感动,没想到这个世上最了解自己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素昧平生的年轻人。不过,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自然不会被这些表象的东西所迷惑,说:“虚的我们就不多说了,如果29军真要去河北,这个发起邀请的人不会是你吧?”

    “宋公说笑了,小子何德何能?当然,我会尽力促成此事的,恩,真要达到这一步的话,还要您帮我点忙。”

    “恩?”宋哲元应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暗说:提条件了。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识人无数,宋哲元可谓修炼成精,自然不会认为对方真是因为这些正大光明的原因来帮自己——人嘛,总是有私心的。

    于是,一老一少两只狐狸开始各谋所需——

    “我想请宋公支援我点枪支弹药,另外,把25师那个学生训练班争取过来。”

    “枪支好说,25师的训练班嘛,欧阳,我就托大,叫你欧阳了。”

    “这是晚辈的荣幸。”

    “25师和29军并不属于同一个指挥系统,要人不太可能。”

    “宋公,据小道消息,25师的训练班肯定要被解散的,日本人有这方面的要求,如果您将这个消息透露给25师,我想,冲着您老的面子,他们一定会卖这个顺水人情的。其实,我要那个训练班,也是为了29军的未来。”

    “29军的未来?”这话大条了些,宋哲元忽然想笑:这个年轻人太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29军的未来关他什么事?

    他这般神情早在欧阳云意料之中的事,他也不着急,将那两份剽窃好的设计掏出来,毕恭毕敬的递上,说:“这是晚辈在美国读书时做的一些设计,就想着有一天能为改善29军的生存条件尽一点绵薄之力。现在看来,29军的未来就着落在它们身上了,训练班的那些学生,正是晚辈为了完善这两份设计所相中的人才。”

    这话说得太狂妄了,狂妄得让宋哲元觉得相当儿戏。不过,有鉴于年轻人之前的表现——小道消息一条一条的、连汉奸都能顺手杀的人,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他没有嗤之以鼻,而是认真的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无它,上面的专业术语太多了,看不懂啊。说起来,宋哲元这人不愧是个能驾驭一方的帅才,他没有因为自己的无知而立刻武断的做出结论,而是叫郭彪去请专业人士:“彪子,去把姜先生请来。”

    姜先生全名姜树人,今年三十六岁,宋的幕僚,曾在法国留学过。他将两份设计粗粗看了看,目光就胶着在上面,眼神变得火辣辣的。看完激动地问宋哲元:“宋公,这宝贝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宝贝?!”宋哲元一听他嘴里冒出这两个字,不由高看欧阳云一眼,心说这年轻人还真不简单,见欧阳云正顾盼有神,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于是朝他指了指。

    姜树人灼热的目光立刻从那几张纸上收了回来,投向欧阳云,急切的问:“这位先生,请问这两个设计出自谁手?”

    “我。”

    “你!”姜树人眼睛瞪圆了,将他上下一阵打量,有些不信——这年轻人充其量二十出头的样子,以他的学历,怎么可能设计出如此高端的产品?!可是对上对方自信的眼神,却不容他不收回疑惑,说:“先生大才啊,敢问尊姓大名?”

    “欧阳云。”

    “欧阳云,”姜树人轻声念叨两遍,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却想不出在哪里听说过,心说真是天不亡我中国,咱中国竟然也能出这样的人才,问:“请问师从何人?”

    这话问得有水平,是一个严谨学者的惯常思维——这两份设计牵涉面实在太广,欧阳云这小年轻凭一已之力要想鼓弄出来,相当于天方夜谭。那么,最有可能就是沾了某位大师的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摘下了这两颗星星。

    欧阳云暗赞对方厉害,想问题通彻,竟然能立刻断定这两份设计不是出自已手,不过,对于穿越者,是不能以常人的目光来看待的。剽窃无耻啊!但作为穿越者,不无耻不足以成为天才,不无耻不具备开天辟地的超能力——作为穿越者之一,他只好随大流无耻下去了——很谦虚的,他说:“我在美国读过几天大学。”意思是咱没得什么大师指点。

    姜树人骇得站了起来,看着他像丈母娘看着女婿,那个欢喜啊——“天才”二字脱口而出。

    天才啊!好亮一顶光环,欧阳云终究没无耻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所以他还是害羞了。

    宋哲元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表演,听见姜树人喊出了“天才”,而这个天才已经表明是要帮自己和29军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什么,对欧阳云的态度完全改变。

    姜树人再次将两份设计翻了翻,问欧阳云:“欧阳先生,您的设计里好像有一些数据没有标出来。”

    “是的,毕竟是我的专利,万一失窃那损失可就大了。”

    姜树人点点头表示理解,说:“我在法国的时候听说过盘尼西林,它是英国人亚历山大?弗莱明首先发现的,目前国外的一些专家还在对它进行研究,没想到你已经完全掌握了它的特性,如果其疗效真如你论文上所说,那么这必将是人类医学史上的一个里程碑……您是想在国内办厂喽?”

    姜树人这番话够分量,里程碑这样的字眼都出现了,宋哲元固然是听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就是欧阳云也大汗淋漓——丢人啊,他原来还以为世界上已经有国家能够生产盘尼西林了呢,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东西刚刚被发现而已——哎,亏他还是一个学医的,还曾经想悬壶济世呢……

    无知者无畏啊,欧阳云今天才算深切体会出了这句话的真正涵义,大汗之余暗说看来以后得慎言慎行,不然还不知道将要闹出怎样的笑话,这是遇到一个知道盘尼西林的,如果遇到一个外行,那他这番苦心岂不是对牛弹琴?!冷静下来,他点点头,对姜树人投以感激的目光,然后对宋哲元说:“我找宋公主要就为这事,多用途车还罢了,这盘尼西林一旦面世,那绝对贵比黄金,真开办这么一家工厂的话,没有军队保护,我怕会被心怀叵测的人利用啊。”

    姜树人笑了笑:“那您为什么不直接和国民政府合作呢?”

    欧阳云冷笑:“国民政府?你还相信它吗?我反正是极度不信任的。”

    姜树人问这么一句其实是试探的意思,毕竟,他是靠宋哲元吃饭的嘛。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他对宋哲元说:“宋公,树人要恭喜你了,如果欧阳先生真能和29军合作办厂的话,29军以后就等于搂着个钱罐子了。”

    宋哲元激动起来,钱罐子啊,29军最缺的就是这个了。有了钱就等于有了好武器、好装备,如果29军的装备能和日军一样的话,那——他有些不敢想了,姜树人不会骗他,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欧阳云的居心,“欧阳能和29军合作,自是极好的事情,欧阳,提你的条件吧!”在他看来,对方肯定会有条件,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这个条件不是太苛刻,那就接受了。

    事情终于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到预定轨道上来了,欧阳云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赌对了。今天这步棋,他是冒了风险的——如果宋哲元真如历史上所说的,在对待日本人的立场上相当摇摆的话,那他今天就是狼入虎口了。好在,历史似乎欺骗了他,由此可见,历史学家们再睿智,在研究人性的时候,还是容易出现误差。

    他来找29军合作,自然是有条件的,不过,这个条件对此时的宋哲元和29军说,根本就算不得条件——

    欧阳云的条件很简单,总结起来可以归结为一个承诺,一个保证:29军必须承诺不打内战,坚决的抗日,同时保证下属企业的独立和安全。承诺必须在报上登出,而保证则需要和欧阳云签订一份协议,同时提供一个团的编制,这个团就叫做“学兵团”。

    历史上,29军的学兵团是在一二九运动发生后出现的,现在因为欧阳云这只小蝴蝶的出现,她提前登上了历史舞台。

    学兵团又将带给中国怎样的故事呢?它还会是一场悲剧吗?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二十三章铁砂掌的威力

    25师训练班驻地训练场,学兵们三三两两的正坐在地上休息。训练场边上站着三个教官,其中一人正是梁大伟。

    梁大伟看上去心情不佳,脸色一直比较凝重,他的视线不时有意无意的扫过人群里的楚天歌,眼神里带着一些比较复杂的成分——曾澈到食堂逮人果然碰了壁,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出这么个主意的用意,竟然把难题踢还回来。特务处里,官大一级压死人,最讲究服从,所以他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能接下这个注定里外不是人的任务。只是,且不论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拿人,只看目前楚天歌在学兵中的声望,想要当众抓捕的话估计不太可能——学兵们虽然军事素质不行,可是却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敢干的主。要命的是25师高层虽然表态支持,却又暧昧的说军方不适合出面,于是,所谓的支持也就成了一句空话。至于特训组里那几个学兵,还是别指望了——自从得知“河北事件”就是“抗日双雄”所为,那几个家伙竟然把他们视为偶像,现在正崇拜得不行……梁大伟思量着,楚天歌的形象渐渐的和只刺猬融为一体,让他感到头大无比。

    梁大伟在关注着楚天歌,后者同样在注意着他,而且有意无意的把自己藏在人群里。来之前,欧阳云特地交代过他,一切行动以保证安全为基础,实在不行就撤。这话让他心头暖暖的,同时也坚定了他一定要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的决心。

    两人的目光似无意实有意的对撞了几下,在梁大伟的主动挑战下(楚天歌是这么认为的),大有火星四溅之势,他决定使出欧阳云交代的最后一招。

    许是两兄弟心有灵犀吧,楚天歌不知道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欧阳云也在使用着这一招。这一招的名字就叫做“小道消息”。

    他神神秘秘的问周围的学兵:“听说了吗?”

    “什么?”

    “国民政府某位大员已经和日本人签下协议了。”

    “又签什么协议?不会是又一个《塘沽协定》吧?”

    “差不多,我听说了一条有关我们训练班的。”

    “恩?”“快说说看。”……

    “日本人要求解散25师学生训练班。”

    “不是吧?日本人算什么东西?他说解散我们就解散啊?”

    “日本人说了自然不算,可问题是,如果换做军事委员会下令呢?”

    “啊?!这算什么事?”“这军事委员会姓中还是姓日啊?”“你从哪听来的,不是谣传吧?”……

    “谣传?那你们等着看吧。”

    “楚大哥,我相信你。”“训练班解散了,我们怎么办啊?”

    楚天歌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他赶紧接上说:“我已经想好去处了。”

    “楚天歌,你准备去哪里?”

    “29军学兵团。”

    “29军?”“在喜峰口打得日本鬼子丢盔弃甲的那个?”“29军我知道,《大刀进行曲》就是为他们写的。”“楚大哥,能带上我吗?”“我也想去。”……

    “行,欧阳云大家知道吧?”

    “当然知道了,不就是和你齐名的‘抗日双雄’嘛?”

    “他其实就是沈云。”

    “啊,你说沈云就是欧阳云?”

    “恩,他是我大哥,已经和29军的宋军长交涉去了。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反正我们已经决定了,只要训练班一解散,立刻投奔29军去。”

    “我也去。”“楚大哥,你可一定带上我啊!”

    ……

    教官们发现学兵们忽然凑一块去了,不少人还很激动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三人急忙过去查看,走近几步,听见他们议论的竟然是训练班将被解散的事,梁大伟还好,其他两人都吃惊不小。其中一个叫路大洪的中尉立刻喝道:“都回自己位置上去,训练班不会解散,都是谣传,大家不要相信。”

    梁大伟拉住了他,低声说:“只怕是真的。”

    “恩?”路大洪瞪起了眼睛。

    梁大伟苦笑,说:“不好意思,这事还得怪我们。”日本人对训练班其实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却把“河北事件”算到了“除奸特别行动组”身上。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特务处的天津特别组,骨干都来自训练班里的特训组。就冲这,日本人要求解散训练班倒似“合情合理”。

    路大洪对曾澈等人在训练班里搞这么个特训组一直有意见,原因无它,特训组几乎挖光了训练班里所有的精英。弄清楚了这层关系,他很不客气的说:“你知道的,训练班是我们25师的军官储备,可是我们辛苦一场,到头来却为你们特务处做了嫁衣。本来这也没什么,大家都是为党国服务,可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人才被你们挖光也就算了,连剩下的学兵也保不住了!”

    听他这么说,梁大伟心里更苦了,心说我们冤哪,这都是在替欧阳云、楚天歌背黑锅呢,可是,却又不好明说,所以,只得在面上陪出笑脸来,说:“这个是我们处理得不好,路兄,真正对不住了。”

    “哎,算了,他们也不容易,”另一个25师的教官来打圆场。

    路大洪哼了一声,走了。既然训练班迟早要解散,那他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训练班即将被解散的消息就这么传播开来,渐渐的传得25师上下皆知,乃至第二天宋哲元打电话给25师师长关麟征向他要人的时候,后者象征性的要了十五挺捷克ZB-26式轻机枪就爽快的答应了。为此,路大洪还特地去师部闹腾了一番,最后由关麟征亲自出面向他解释了“小道消息”基本属实的情况后,他才怏怏的离开。

    而当天晚上,小道消息的散播者楚天歌便被51军派人给“逮捕”到蔡家花园去了。

    当欧阳云次日到训练班得到这个消息,见学兵们都很焦急的样子,他反而放心的笑了——这“逮捕”背后有玄机啊,看来,受昨天晚上他遇袭的警醒,楚括机连夜采取了行动,名为逮捕,实则上却是将自己的侄子给保护了起来。

    那天在宋府,欧阳云、宋哲元、姜树人,加上后来加入进来的郭彪,四个人一直畅谈到天黑。其间又来过两个汉奸,但皆被小李给挡了架。而欧阳云后来出城的时候遇袭,正是其中一人自作聪明向主子汇报宋府有“非常人”存在才引起的。

    天黑之后,宋哲元留欧阳云吃饭,欧阳云午饭都没吃,早饿得不行了,也就没有客气,很爽快的答应了。

    吃饭喝酒最能联络男人间的感情。宋哲元自从被解职,在天津一直郁闷着,现在29军有了个好的前景,他心情一高兴,就陪三个年轻人多喝了几杯。

    宋公既然屈尊相就,三个晚辈、下属自然要放开怀响应,结果姜树人当场倒下,而郭彪和欧阳云也闹了个大红脸。喝高了的郭彪想起欧阳云杀日本人的手段,其中那个流川正树还是号称日本三大高手之一的流川流派的掌门人,难免技痒;而欧阳云对之前的较手劲失利也有点不服气,认为打架并不是光靠力量就能解决的。于是两人惺惺相惜,就在宋府院子里演武了一场。

    宋哲元也是个好热闹的,让人在院子里架起一盏灯,饶有兴趣的带了几个警卫在一旁观看。

    郭彪是发起者,他率先下场,除了外套,只着一件衬衣,然后运了运气,摆开架势等在场中。欧阳云知道徒手肯定不是他对手,人家那双掌就是极厉害的武器,自己根本不敢碰,所以也不客气,自车上取了双截棍,上下左右一阵舞动,活动开手脚,这才站到场中。

    双截棍本是带有表演性质的武器,他这一番舞动,率先为自己赢得一片叫好声。

    郭彪第一次看见这种兵器,很是谨慎,开始试探了几招,结果手掌才递出去,就被双截棍迎头痛击。连着被敲中三次,疼得他倒吸了几口凉气,他不敢再存轻视之心,只是小心翼翼的绕着欧阳云打转,思量着如何近得身去,这才好发挥自己“短兵器”的长处,也才能发挥自己的力量优势。

    可是欧阳云力量不如他,技巧和格斗经验却不逊他。这双截棍他从小开始耍,对其掌握程度委实不下于自己的手臂。他已经看出了郭彪的打算,于是乎,始终保持着和对方的距离,仗着双截棍非同小可的近远程打击能力,硬是砸得郭彪双手肿成了馒头,却没有让他近身一步。

    郭彪心里这个憋屈啊,绕是他皮骨再硬朗,可也架不住如此敲打啊!不由的,他动了真怒,双掌掌心贴在一起,使劲一揉,已经准备使出铁砂掌功夫了。

    欧阳云见他如此,知道他动真格的了,心里暗凛。

    宋哲元见过他铁砂掌的厉害,那一巴掌下去,能够将猪的内脏给拍烂了,可以说人沾着就伤,急忙喝止:“彪子,你干什么?欧阳是自家兄弟!”

    郭彪吃他一喝,这才醒过神来,不过,此时他已经运功在手,如果聚而不发的话,将会倒功最少十个月,于是急急转身,朝着身边一颗碗口粗的树干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那棵树晃了晃,欧阳云看得一愣,正不知其中的玄机,转眼,那树却从中间断开,“哗啦”倒下,再看断处,已经烂了——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自己如果被这一掌拍在身上,只怕即使有防弹衣也难保不死——这就是铁砂掌的真实威力吗?他急忙收起双截棍,对郭彪说:“郭大哥,欧阳认输。”

    郭彪做个深呼吸,双掌掌心再次贴在一起揉了揉,然后从怀里拿出个瓷瓶倒了点什么液体在手上,四下摩挲着,正色说:“老弟,刚才真对不住,要不是军座提醒,差点犯了大错。不过你那棍子也太过狠了点,就是我这铁手都受它不了。呵呵,这一仗,我们其实不分胜负。”

    欧阳云摇头,认真的说:“是我输了,我这身体可比不上这树,这一掌拍下来,估计也是一断两截的命,说起来,倒要多谢宋公救命。”

    宋哲元哈哈大笑,说:“你们就别谦让了,有机会到战场上见高低吧,比比谁杀的日本鬼子多,这才是真的好汉。”

    两人对视一眼,郭彪说:“军座说得对,欧阳老弟,有机会到战场上见真章吧!”

    欧阳云大笑:“一言为定!”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二十四章汉奸都该杀

    晚上八点,天津,日本兵在河北省政府外面的示威终于告一段落,可是在临近日租界的和平街,巷战演习却开始了。白天的喧闹才刚刚收敛一些,枪炮声又响了起来,天津城在这多事之秋,注定不会享有沉寂的时光。居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有的猜测是不是中日军队已经开打了,不免都将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担心有哪一颗不长眼的炮弹会光临自家屋顶。

    枪炮声响起的时候,欧阳云刚刚从宋府出来,才打开车门,郭彪急急赶了出来:“欧阳老弟,城里不太平,带上这个,”递过来一支毛瑟手枪及两个弹匣。

    他道声谢,问:“哪里打仗?”

    “听黄揦子说,日本人今晚要搞什么巷战演习。”

    欧阳云瞪大了眼睛,心说这小日本也真够猖狂的,把天津城当自家后院了?酒劲开始发作,头昏昏沉沉的,他说:“日他娘,真想抱挺机枪去凑个热闹。”

    郭彪何尝不想如此,他抿抿嘴,有些不甘的样子,说:“今天就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压低声音又说:“军座让我交代你,最近收敛一些,不然,指不定日本人还会提出什么条件。”

    日本人太贪婪了,而国民政府和最高当局又软得一塌糊涂,欧阳云一想是这么个道理,朝他一拱手说:“替我谢过宋公,郭兄,拜拜。”

    “拜拜?”

    欧阳云笑了:“再见的意思。”

    郭彪也笑了,说:“那就拜拜。”然后,站在门口挥着手目送他离开。

    街上,晚归的人们行色匆匆,显然都被枪炮声惊到了。欧阳云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弱国的人民就是可怜,连在自己家里都感觉不到安全。他摇着头坐进车里,发动,踩刹车挂挡,老福特“吱”的一声飙了出去。

    枪炮声越来越密集,倒好像过年放鞭炮似的,让欧阳云想起了曾经的过年,想起了和战友联欢时的情景。和宋哲元的交涉目前看来是成功的,有了29军这棵大树,许多事情做起来会方便许多——想着在自己的努力下,一家家工厂盖起来,一支支新式枪炮流出工厂,成片的日本鬼子惊恐的在火光中挣扎,他心情不错,将车窗摇开,吹着凉风,唱起了歌:“咱老百姓,今儿我是真呀真高兴……真呀真高兴……”唱着唱着,他忽然感觉到不对,背后有亮光闪烁着,他回头一看,见一辆雪弗兰坠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故意将车速放慢,然后拐了两个胡同,把自己的方向都拐没了,见那辆车还跟着,确定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冷笑一声将车挂上空挡,一个急刹把车停住,然后抓起郭彪才送的手枪,把枪机拉开,下车。

    雪弗兰里坐着三人,领头的叫冯山平治,属于华北囤驻军特高课下属的天津办事处。冯山平治本名冯平治,地道的天津人,许是当汉奸当得审美观念出了问题,以为日本名字漂亮,遂在姓后加了个山字。他下午两点开始在宋府外面蹲点,奉上司山下吴二的命令来调查在宋府里“非常人”的真实身份,本来想跟到对方落脚点就回去汇报的,没想到“非常人”果然非比常人,开车的时候唱起了什么“高兴歌”,听得三人忍不住发笑,暗说你唱得越高兴越好,这样就不会发现我们跟踪了。可是,没乐多久,却见对方停了下来,显然发现了他们——

    他们也不紧张,天津城目前虽然是**地盘,但是因为日租界和日本华北囤驻军的存在,还没人能威胁到他们的安全。不过他们忘记了,“非常人”做事肯定非同寻常的,这不,发现了他们的跟踪,非但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惊慌失措,反而大咧咧的下车挑衅。

    在三个汉奸有些摸不着北的注视下,年轻人下了车,右手提着支盒子炮,后背往车上一靠,点起一颗烟来,深深吸了一口,很潇洒的吐出一串烟圈,嘴里念道:“天黑风高夜,趁醉好杀人!”然后竟然用日语说了句:“后面的跟班,出来吧!”

    欧阳云这是摆POSS呢,穿越者惯有的自恋情节作祟,又有酒精作用,秀个酷倒也情有可原。至于那句日语,则是他用来试探对方身份的一个小手段而已。

    如此看来,他倒没醉糊涂。

    只是,他来这么一手,却苦了冯山平治三人。三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人家那气势简直比皇军还皇啊,一时搞不懂这“非常人”身份究竟非常到什么程度,他们不敢怠慢,纷纷下车。冯山平治还好,毕竟见过大场面,心中虽然犯着嘀咕,表现却不卑不亢的;他那两个手下就不济了,下了车就点头哈腰上了,“太君”也顺口就出,立刻现出了原形。

    欧阳云笑了,车灯下,两排白牙特别显眼,他笑眯眯的说:“原来是三个汉奸啊!”话没说完,手枪已经侧摆,大拇指板住枪机,“咄咄咄”就射出了一梭子子弹。

    可怜冯山平治三人,开始还以为遇到了主子,待发现这主子竟然称呼自己汉奸,枪口也瞄了过来,知道不对却已经迟了,身上连中数枪,只来得及哼上声吧就到阴间报到去了。

    很多认识欧阳云的人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痛恨汉奸,对付汉奸,甚至比对付日本鬼子还狠。这个答案只有欧阳云自己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解释过——

    拥有千万平方公里余的土地、四万万的人口、几百万的军队,这样一个泱泱大国,苦战八年,军民死伤两千多万,最后却只换来一场不尴不尬的胜利:外蒙没了,民生更加凋零——

    中日之间的实力差距真有这么明显吗?战争初期,日军也就是坦克和大炮比中方多了些而已,士兵素质高了那么点罢了——

    中国究竟弱在什么地方?“内耗”!内战、汉奸、伪军,其中,汉奸尤为可怕——同为炎黄子孙,不要求你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吧,可是,也不能帮助强盗残害同胞啊!所谓的爱之深、痛之切,这才是欧阳云特别痛恨汉奸的理由。

    活该冯山平治他们倒霉,遇到了欧阳云这个煞星。

    欧阳云用一匣子弹灭掉了三个汉奸,很过瘾,他潇洒的吹散枪口的余烟,闻了闻枪管里散发出的硝烟味,幸福的抖了抖手,自语:“枪口上跳是厉害了点,如果不侧摆,还真不好控制准度。”

    毛瑟手枪中国名驳壳枪、盒子炮,在抗日战争题材类电影中出镜率相当的高,而且大部分以正面形象出现。像欧阳云的偶像,抗日传奇人物李向阳,使用的双枪就是驳壳枪。偶像的电影看多了,欧阳云对驳壳枪是相当神往,从郭彪手中接过枪的时候就有找个地方过把瘾的想法,甚至还想到日军的巷战演习地去练练手——冯山平治三人在此时找上他,与送死没什么区别。

    欧阳云将三个汉奸身上的手枪什么的搜刮一空后,凭着记忆,按原路开出胡同,上了大街,往蔡家花园开去。

    开了二十分钟左右,眼看着蔡家花园就在前面,他彻底放松,酒意得到释放,正薰薰然欲睡,忽然,斜对面一幢房子角落亮起一簇火光。

    蔡家花园东面,花园东大街的一个角落里,大野正、和叶村人、樱岛诗、船模付清四人已经埋伏了一个多小时。自从欧阳云和楚天歌的身份在训练班被曾澈揭露以后,日军很快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得知“河北事件”竟然也是他们干的,梅津美治郎暴跳如雷,立刻下令对这两人展开狙杀。“河北事件”已经延伸算到了25师训练班头上,日军凭此也理足气壮的提出了25师必须撤出河北、解散训练班的“正当”要求,算起来他们并不亏。“四二六惨案”,宪兵第三团的胁从罪名是逃不掉的,谁叫它和蓝衣社同穿一条裤子呢。现在,只要能捉住或者击毙欧阳云、楚天歌中的任意一个,就可以再拿住51军的把柄,把51军也赶出河北去。

    平津美治郎这个算盘打得好精,可是,他却低估了欧阳云的能力,或者说他们运气不好,要面对的是欧阳云而不是楚天歌。

    论拳脚,欧阳云和楚天歌水平相差并不大,后者或许还强一些。可是,要论杀人、反狙杀,楚天歌就不如欧阳云太多了。况且,欧阳云身上还有件刀枪不入的宝贝。

    客观的说,日本人这次刺杀行动谋划得很周密,出动的四人悉是精英——大野正是流川正树的徒弟,武力一流;和叶村人是神枪手;船模付清擅长爆破;樱岛诗作为四人组里唯一的女人,乃忍者甲贺流嫡系传人,精于跟踪、刺杀、下毒、逃遁。

    本来,如果欧阳云一直窝在蔡家花园里,日本人是没法下手的,可是,他竟然造访了宋府,这就给日本人提供了机会。

    到宋府去的那几个汉奸,包括冯山平治他们并不知道这次狙杀,日本人因为不知道宋和欧阳云他们究竟关系,在和宋套近乎的当口,不敢做得太过分,于是把狙杀地点选在了蔡家花园附近,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震慑一下51军——在天津,我们日本人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日本特务的活动能力还是很强的,而忍者又是很特别的一种存在——欧阳云一出宋府,立刻被暗地里隐藏着的樱岛诗发现了。樱岛诗很巧妙的放出了一枚烟花式的讯警信号,大野正等人得到消息,立刻按照白天勘察好的地形埋伏下来,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四人的分工是早就明确了的,和叶村人负责打爆轮胎,然后船模付清扔出特制的炸弹,接着,大野正和樱岛诗两面合围,抓人或者直接灭口。

    当欧阳云驾驶着老福特出现在东大街街口,一直在民房屋顶跟着他的樱岛诗再次点燃了点燃了一支信号棒。

    其他三人看见信号棒冒出的焰火,立刻各就各位;樱岛诗放完信号,在屋顶上跟车前进。

    一切,似乎都在日本人的掌握之中——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二十五章愚蠢的武士道

    蔡家花园,楚括机的小院,书房,陈少华端着一杯酒,醉眼朦胧的样子:“括机,你说后世的历史会不会有关我们的记录?”

    “难说,我们只是小人物,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水而已——”话说一半,楚括机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老友,问:“今天吹什么风啊,怎么有兴趣探讨起这么深沉的问题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陈少华摇摇头,自嘲的苦笑:我的性格,我的性格又是什么?纵然是多年的老友,谁又了解我心中的苦闷呢?叹口气说:“我儿子前几天来信了,说不想上学了,想从军。”

    “好事啊,虎父无犬子嘛。”

    “哈哈!虎父?犬父都不是,哎,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我做的这些事,你说他会怎么评价我这个父亲?”

    楚括机想了想说:“估计会说你是个贪官,会觉得你丢了他的脸。老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今天下去开始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陈少华“吱”的闷掉杯中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别提了,说出来好笑,都是欧阳云这小子给闹的。”

    楚括机一愣,笑了,问:“他,怎么了?”

    陈少华把欧阳云中午的那句话学了出来:“陈叔,最后叫你一声,你很让我失望!”

    “小孩子不了解真相,说的气话而已,对了,他不是要向你买‘旧货’的吗?”

    陈少华眼睛瞪圆了看着他,声音大了起来:“小孩子?你认为欧阳云是小孩子吗?我可不这样认为。括机,我敢和你打赌,如果我卖批‘旧货’给他,这小子肯定会做出什么大事。”

    楚括机见他说得认真,面前泛起欧阳云那张似乎总是笑容可掬的脸,想了想说:“空闲的时候我细细琢磨了一下,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恩?”

    “总觉得欧阳云这小子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嗨,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太清楚。”

    陈少华一拍桌子,叫起来:“你说的对,我有同感。今天中午把他赶走了,我现在挺后悔的。”

    这回轮到楚括机瞪大了眼睛,问:“你把他赶走了?”

    陈少华苦笑,说:“是啊,谁叫这小子说话那么气人呢?”

    楚括机大笑:“话不是这么说的吧,你为什么不说谁叫自己是个贪官呢?年轻人嘛,血气盛,最看不得你这种丑陋的人的。”

    陈少华的脸越发红了,咳嗽两声说:“你别说我,你又是什么好人了?”

    “是啊,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要怪的话,就怪这水潭子太混了,好人一进来就给漂黑了。”

    两个人正在借酒发着感慨,邱健跑了进来,老远的喊:“楚括机,楚括机!”

    两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对看一眼迎了出去,走到堂屋里,却见邱健提着手枪正在那里吆喝着:“老楚,快快,赶紧叫人去把天歌弄回来,日本人对他们下手了。”

    两人一听同时叫了起来:“怎么回事?”

    “妈妈的,刚才我从营区回来,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

    “恩?”“快说,天歌怎么了?”

    “我看见欧阳和日本人干仗呢,哈,欧阳这小子要得,一个人对付四个,宰了三、伤了一,自个什事没有。”

    “难道刚才的爆炸声就是——”

    “那和天歌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去训练班了吗?”

    “走走,先去训练班把人弄回来再说,路上我再告诉你们怎么回事——”

    邱健看见欧阳云的时候,打斗已经基本结束了。

    欧阳云在车里眼见前方闪出火舌,立刻下意识的踩下脚刹,身子一歪撞开车门就翻滚出去。

    和叶村人不愧神枪手之名,微黄的路灯下一枪准确命中轮胎,福特车“吱嘎”一声就抛了锚,船模付清见状立刻投出了手上的炸弹。炸弹是他特制的,防备欧阳云的座车带有装甲,所以在里面装有穿甲战斗部。

    几乎同时,樱岛诗趴在屋脊上,将吹管含到嘴中,开始对着翻滚中的欧阳云瞄准。

    欧阳云第一次遭遇这种袭击,酒意立刻骇没了,翻滚再翻滚,跟着鱼跃、扑倒,再接着翻滚——他的运气还算不错,前一秒才窜出车外,后一秒炸弹就爆炸了。“轰隆”一声巨响后,跟着又是两声巨响——穿甲战斗部和邮箱都被引爆了。

    剧烈的爆炸过后,汽车先是被高高抛弃,落地之后便熊熊燃烧起来,燃起的大火照得周围亮如白昼。一阵风过,烟雾被吹散,欧阳云的身形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显露出来,四个日本人皆大吃一惊:看对方灵活的翻滚、跳跃着,竟似乎并没有受伤。

    和叶村人端起步枪再次向他瞄准;樱岛诗则瞅准时机吹出了一枚“吹箭”;船模付清右手一扬,一枚手雷抛了过去;大野正怒叱一声,拔出武士刀冲了上去。

    欧阳云一边翻滚着,一边不停的查看着刚才冒起火舌的地方,才看清那里有三条人影,忽然“咄”的一声,一枚小箭射中他的腹部,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意识到屋顶竟然也有埋伏。眼光扫过落在地上的箭,见箭尖黑黝黝的,显然有毒,他心有余悸,暗说还好有防弹衣,箭没咬肉,否则——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三条人影那里正有一杆枪朝着他磨刀霍霍呢,还有一个圆圆的东西抛了过来,他手脚并用,一个前扑,着地一翻身,以背触地,双脚飞快的蹬地推动身体继续远离汽车,右手拔出自己的手枪,照着站起身形的大野正扣动了扳机。

    “轰”的一声,几乎在他开枪的同时,手雷在离他四米左右的地方爆炸了,紧跟着,对面又闪出了一记火舌。

    欧阳云顾不得查看刚才那一枪的效果,往左边一个翻滚,双脚蹬在地上借力,让自己的身体转了180度,换做头朝前的姿势,朝那个端着杆枪的人影连发两枪。

    大野正很幸运,欧阳云那一枪只击中他的左腹,没让他立刻丢命——他立刻被子弹的大力击打得一阵摇摆,急忙右手执刀撑地,朝伙伴们大喊:“他中箭了,用枪,用枪射击,别给他站起来的机会!”他自诩为一个武者,身上并不带枪,本来还想着亲手血刃欧阳云为师父报仇的,现在却也顾不得了——这个支那人的实力,显然比他们估计的还要强!

    樱岛诗的吹箭上涂有剧毒,据说这种毒药见血封喉,在日本人看来,欧阳云既然中箭了,那他离死期也不远了。

    “吆西!”船模付清立刻高兴得大声叫好,然后拔出手枪冲上前去。冲出埋伏点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扫了好朋友和叶村人一眼,见他双手捂住胸部跪在地上,手指间泊泊的渗着血,步枪掉在地上,心中大拗,立刻折了回来,扶住他嘶声喊道:“村人,村人,你怎么了?”

    村人的眼中神采正在流逝,这两枪来的突兀,他根本没听见枪响,那个支那人只是翻滚途中枪口一抬,自己竟然就——濒死之前,他忽然发现,面前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多像家乡的火烧云啊,那么美丽,那么灿烂,他想说:妈妈,我好想家——他的喉头蠕动了两下,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双眼睁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船模付清眼看着好友死在面前,他感觉自己快疯了,转过身来照着面前就是一阵狂射,他口中暴喊着:“八格,八格,八格牙鲁!”忽然,他觉得心口一痛,身子被一股大力推着差点摔倒,低头看时,自己胸口正往外喷血,“啊!”他哀嚎一声,急忙伸手去捂,可是,却哪里捂得住。临死前,他找到了大野正,嘴巴张开,喃喃道:“你不是说他已经中箭了吗?怎么?”他也许想问怎么对方没死,死的却是自己,只是,死神不会给他多余的时间了。

    当特种兵的时候,有一项训练是欧阳云曾经最抗拒的,转钢圈。第一次练习转钢圈,训练结束后他吐了半个多小时。后来,因为和战友打赌,他曾经连续转了半个多小时,创造了大队新的记录。那次事后,他虽然也吐得一塌糊涂,不过从此以后,转钢圈成了他要挟战友的独门兵器:什么?不给?那行,咱们打赌转钢圈!我赢了归我,OK?

    不过,虽然钢圈是全大队转得最顺溜的,但是他却一直没体会出转钢圈的意义,直到今天连续在地上翻滚了不少于五分钟,他才知道,原来特种兵的每项训练都有它独到的用处。

    可不是吗?他翻滚这久,一点头晕的感觉都没有,枪法照样精准,先是一枪击伤了大野正,跟着两枪毙掉了狙击手,然后又是翻滚中射击,一枪正中船模付清的心口。

    干掉了对方两人,欧阳云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朝左边的屋顶上抬手就是两枪。

    屋顶上樱岛诗所处的位置他一直惦记着的,随着细微的枪响,樱岛诗发出一声闷哼,丢下吹箭就从屋顶上消失了。他听见一阵瓦砾破碎的声音,确定对方已经从屋顶滚落下去,冷冷一笑吹了吹枪管上的余烟,嗅一口硝烟味,走向大野正。

    大野正目睹伙伴们一个接一个死去,心里凉飕飕的——一场谋划精密的刺杀行动竟然就这么流产了,如果不是亲历,他几乎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等牛人存在。这个支那人口中的“抗日双雄”之一,竟然用连续的翻滚、腾跃躲开了炸弹、毒箭、子弹,太不可思议了!看着对方向自己走来,一直以天皇武士自诩的他不寒而栗起来,好像向自己走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来自地狱的一个魔鬼!他双手紧握刀柄,将刀举在面前,却觉得这天天陪伴自己的刀好像变重了,这么举着竟然如此吃力。

    欧阳云走到离他两米的距离站定,先扫了那把被握得紧紧的武士刀一眼,然后目光落到对方那张已经变形的脸上,嘴角一咧嗤笑着用日语说:“为什么不用枪呢?因为愚蠢的武士道吗?”

    大野正睁大了眼睛,惊的——对方竟然会说日语;然后,他愤怒了,嘶吼道:“我是武士,守护天皇的日本武士,武士是不屑于用其它武器杀敌的!”

    欧阳云冷笑:“武士?你也配得上这个词?!”说完冲了上去,左脚踢在他右手肘麻筋处,右手抓住他的左手,大拇指按住脉门一用力,左手一抄,已经把他的刀夺了过来。

    大野正大惊,反应过来时刀已经到了对方手中。他吓得急忙后退,腹部一阵剧痛,身子一歪差点跌倒,不由又急又怒,大叫道:“卑鄙,你偷袭我!”

    欧阳云哈哈大笑,换做汉语大喊道:“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小鬼子,拿头来!”双手握刀用力朝他脖子砍去。

    大野正还在喊着:“你这小人……”人头已经分家。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二十六章新晋少校

    连番的爆炸、枪声,把住在周边的居民吓得不轻。许多人家立刻紧掩门户,躲进里屋,生怕糟了池鱼之灾。胆大一些的则透过门缝,紧张而兴奋的察看情况,想看看到底是谁敢在51军的地头上撒野。入夜时分,路上的行人本就不多,自第一声爆炸响起,大家纷纷逃离,很快便溜得不见了影踪。

    邱健从营区打马进城,听到枪炮声来自蔡家花园附近,开始还以为日军的演习推进到了51军军部,不免有被羞辱的感觉,心想狗日的日本鬼子真是欺人太甚!娘的,欺负我们51军无人吗?打定主意不管背上什么处分,也要给小鬼子一点厉害瞧瞧——抛开警卫,一马当先的冲向花园东大街。他怒气冲冲的奔到街口,就着熊熊燃烧的烈火,正好看见欧阳云一刀砍下了大野正的脑袋。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蔡家花园中51军的一个警卫连立刻紧急出动,封锁了园里的所有出口。他们开始也以为日本人上门挑衅来了,为了军部安全,表现得特别的谨慎,直到枪炮声停止,这才派了一个班的警卫出来查探情况,结果却看见邱团长和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站在一起,大眼对小眼的瞪着。

    邱健提着手枪,看了看现场的惨状,很快从死者的服饰、武器上判断出他们的身份,问:“日本人?”

    欧阳云点点头,然后冷冷的看着他——邱健来的太巧了,由于中午和陈少华的争执,欧阳云现在已经不敢相信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谁知道自己的行踪是不是他们透露给日本人的?

    他那不友好的眼神落在邱健眼中,后者一怔,然后眼睛也瞪圆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眼神代表的涵义邱健自然领会得出来,他很生气,低喝:“难道你怀疑我和这些日本人有关系?”

    欧阳云老老实实的答:“不知道。”

    邱健大笑,说:“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也太小看我了!”

    一个班的警卫走了过来,看见两人对峙的场面,自然而然的呈扇形将欧阳云包围住了。认识邱健的问:“邱团长,发生什么事了?”

    邱健说:“没什么,我这老弟被日本人袭击了而已。”转对欧阳云说:“看来你的身份日本人已经知道了,蔡家花园不能进了,骑上我的马赶快走吧。”说完跳下马,将缰绳递给他。

    欧阳云没有接缰绳,心想自己也许误会他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谢了,我不会骑马。”

    “哦?!”邱健笑了起来,有感而发说:“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哈哈。”

    欧阳云摇摇头苦笑,看着街口出现的警察,说:“看来我得走了,天歌也不知道有没有事。”说完,他看了邱健一眼,转入旁边的一条胡同,很快就不见了。

    听他提起楚天歌,邱健怪叫一声,上马就往蔡家花园里跑去,于是,就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日军在蔡家花园附近针对欧阳云的刺杀行动以惨败收场,派出的四个好手最后只逃回一个受伤的樱岛诗,这让知悉此事的日本华北囤驻军司令部军官大为震怒的同时,感到了深深的惶恐。这四个人任意一个放在军中,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手,现在同时有预谋的对付一个支那小子,竟然是这么一个结局,这个“抗日双雄”可实在太难缠了。

    欧阳云连夜潜回了宋府,宋哲元和郭彪得知此事,无不为他捏了一把汗,同时,无形中对他的信心也更足了。欧阳云既然是这么超强的一个存在,真的给他一个学兵团的话,对29军的壮大无疑是件好事。这么一想,宋哲元对收编训练班的事情热情大增,第二天一早亲自与关麟征将军通了电话,两个人一通小消息互通有无,已经得到一些中日谈判内幕消息的关麟征知道训练班解散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也想为学兵们找个好去处,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两个长官在电话里敲定此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手下人去办了。

    由于楚天歌已经在学兵们中间吹过风,另外29军名声还算不错,学兵们倒也不太抗拒,除了教官组里的路大洪和梁大伟有点意见,交接方面很是顺利。

    当天上午,在宋哲元一纸任命书下,欧阳云成了29军心成立的学兵团的代理团长,军衔少校。他在宋府吃过午饭后,换上29军少校军服,然后在郭彪的一再嘱咐下,单枪匹马前往昔日的25师训练班、今日的29军学兵团驻地走马上任。

    宋哲元的意思,本来是要在欧阳云手下安排几个老资格的军官,好帮他压制、管教一下那些学兵。欧阳云考虑到以后工厂的安全就只能靠学兵团,那么学兵团的纯血是必须保证的,宋虽然开明,说到底还是个军阀,等工厂办起来,效益一显现,万一他见钱眼开的话,自己手中要是一点可以依靠的力量都没有,那就不好办了,所以婉拒了他的好意。

    宋哲元确实有在学兵团里按钉子的打算,只是听了姜树人的建议,想想合作之初,有必要给对方相当的信任以获得一个好印象,再者学兵团说到底就是一个团的编制,现在也才200人多点,认为他们翻不起多大的浪,便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

    一身校官军服的欧阳云带着委任状和5000块大洋刚出现在学兵们面前,本来是想着好好秀一下自己的口才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新官上任总要有点感言啥!可怜他准备了一上午的说辞,却愣是没有机会表达。

    究其原因还得怪他自己,他昨天晚上对邱健来那么一句,经邱健之口转述给楚括机,把楚副官给吓到了——楚天歌乃是楚家这一辈里唯一的男丁,要是在他手上出了什么事,先别说大哥会怎么对待自己,老太爷那一关首先就过不了。于是,他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带着两个死党并几个人的忠心部下连夜突袭了训练班,以逮捕之名把楚天歌给绑走了。

    学兵们不明真相,都以为51军会把楚天歌交给日本人,现在见欧阳云来了,既然知道了他和楚天歌的关系,自然不免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他,然后,让他想办法救人——也许在他们看来,“抗日双雄”既然能给日本人制造“惨案”,那么军营里救个把个人出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倒弄得欧阳云哭笑不得。有些话他也不好明说,只好说自己已经得到消息,楚天歌现在很安全,这才将众人应付过去。

    本来嘛,他还担心学兵们对忽然改换门庭有抵触心理,这才费尽心思准备了一系列说辞。现在出了楚天歌这件事,学兵们的注意力好像完全转移到这方面去了——他到训练班将近一个小时了,竟然没有一人提出有关学兵团的事。他图省心,也就不出言点破,叫班长陈师昌将全体学兵集合到校场上,先是宣读了委任状,接着便照着花名册,开始点名。

    训练班一共215名,楚天歌“被抓”,朝鸿乐和庞文举、张诚、张泽君请假外出,实到210人。点完名,欧阳云和几个班干部开了个现场碰头会,直接将训练班改名为29军学兵团1营1连,下设五个排,每排设三个班,每班12人,多出来三十几人,设成一个侦察排,下面也设三个班。随后,他作为代团长,签发了第一份任命书:任命原训练班班长陈师昌为一连代连长;副班长黄涛、政治委员常景华为代副连长;楚天歌为侦察排代排长;其他代班、排长也都由以前的班干部担任。宣布完任命,他向众学兵解释:之所以军官职称前面要加个代字,因为学兵团目前还属于组建期间,现在的军官任命只是权宜之计。将来,学兵团官兵任命、晋升将以个人能力、军功为参考,会有详尽的考核办法,学兵团里不管出身、不管文化水平,只要确实能打仗,能带好队伍,人人都有机会成为长官!

    这话很鼓舞人心,说得直接一点,欧阳云分明是将一架升官发财的梯子摆在了芸芸众生面前,自然引得学兵们纷纷鼓掌叫好。

    欧阳云趁热打铁,接着开始着手班排人员编制。其中,侦察排优先,由于楚天歌不在,他作为代表,在观看了学兵们的操演后,从中挑出了二十五个体力好、看上去蛮机灵的,确定为侦察排人员。然后,让各位班长自己挑选班里成员,每次挑选一人,依次进行,以保证各班实力悬殊不大。

    人员编制完了,各级别军官到位,陈师昌作为号令官集结队伍,下令所有人稍息,然后请“团座”欧阳云训话。

    欧阳云点点头,走到队伍前面,“啪”的一声立正,然后敬了个人民解放军的标准军礼。他的神情肃穆,双眼刻意瞪得老大,看起来神采奕奕,倍精神,这无形中给了学兵们信心和希望,大家不由自主的都学他的样子,立正,把胸脯挺得笔直。

    欧阳云很满意大家的表现,沉声说:“稍息!”提了提神,眼光从前排学兵们脸上一个个扫过去,开始他的就职演说:“战友们,非常荣幸和大家共同见证29军学兵团的成立。从今天开始,你、我、大家,我们所有学兵团成员将为了捍卫民族的尊严、国家的领土完整共同战斗,荣辱生死与共。目前的国内国际形势,大家一定都有所了解——东北三省早丢了,日本人还在磨刀霍霍的盯着华北,而我们的祖国经过历年的内战,积弱太久,我们的政府呢?”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苦笑:“不提也罢——29军的历史大家是知道的,不管它的前身西北军在内战中表现怎样,但是,29军成立之初,宋军长就说过,再也不打内战了,我们的枪口要一致对外。大家也看到了,在长城战役中,在喜峰口,我们英勇的29军凭仗着大刀硬是给日本鬼子留下了一个深刻的教训!有这样的长官,有这样的前辈,我们虽然是一支新成立的部队,但是,我想,只要大家始终铭记着我是一个中国人,我们绝不允许在自己的手上丢失掉一寸河山,那么,我们终究会赶走万恶的日本侵略者……”

    最终,欧阳云绞尽脑汁准备了一上午的说辞还是如愿的秀了出来,虽然中间还省略掉了不少,不过就效果来说还是不错的——不仅点燃了学兵们的**,间接的还捧高了宋哲元和29军。后来,这段演讲辞传到宋哲元和29军军官们耳中,为他挣得了不少印象分,也为学兵团和友军间的相处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仅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一上午牺牲掉的那些脑细胞倒也算死得其所。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二十七章所谓的旧货生意

    29军学兵团正式成立一天后,楚天歌回来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陈少华、邱健。

    上午九点多钟,天津南郊,对外宣称为25师学兵训练班,实则上已经易名为29军学兵团的驻地,欧阳云正带着学兵们在进行实弹射击训练。

    请假外出的四个学兵都已经回来了,随着训练班的解散,曾澈的特训组也失去了存在下去的理由,虽然曾澈和梁大伟一再挽留,特训组的学兵们还是选择了回归学兵团。在“抗日双雄”光环的影响下,学兵团肯定比“天津除奸特别小组”更富吸引力,另外,在光明正大的做军人和阴暗里做特务这两个选项里,热血的学兵们自然不难做出正确的选择。

    由于宋哲元和关麟征之间达成的协议,曾澈等人失去了河北驻军的支持,他们也失去了抓捕欧阳云和楚天歌的实力。在他们看来,欧阳云这小子够嚣张的,当着他们的面宣布学兵团的成立也就罢了,接受朝鸿乐等人的时候,也不问问他们的意见——简直就是视特务处为无物嘛。他们灰溜溜的离开学兵团驻地的时候,不免又在想:大家都是抗日杀鬼子的,这待遇上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学兵团训练用的步枪是郭彪昨晚差人送过来的,五十支崭新的中正式外加5000发黄澄澄的子弹。欧阳云查收签字的时候,发现封包上竟然标有51军军需处字样,不免有些意外,想起邱健曾经说过用“中正式”换酒的话,心里不由嘀咕:不会这么巧吧?邱健竟然把枪卖给了29军?想想觉得荒谬,都是中**队,结果一个饿得慌、一个吃饱了撑着,相互之间竟然玩起了这种把戏。

    而等陈少华、邱健等人见到这批枪,从他们的神色上,欧阳云判断出事实果然如此。陈少华是相当的吃惊,用手指着邱健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最后重重的叹口气来了句还好。还好,还好什么呢?无外乎是没有卖给日本人吧。

    邱健很是尴尬,不过这老小子脸皮厚,很快就自来熟的用一句“小兄弟,老哥哥看你来了”给遮掩过去了。然后,他拉着欧阳云来到校场边上,让卫兵抬上来一个箱子,说:“知道兄弟高升,没什么东西好送,29军是个穷地方,这五挺机枪是我们三个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看来,学兵团的事情在这些军官中间,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陈少华也走了过来,看着邱健的眼色很是不豫,转到欧阳云脸上则有点小小的尴尬,说:“欧阳,马克沁的事情还没有谢你,这五挺机枪你就收下吧。对了,你不是想做旧货生意吗?我们51军反正也要撤出去了,很多东西都带不走,有时间的话过去看看吧,价钱方面好说。”

    欧阳云看着五挺油光铮亮的捷克轻机枪,心里很是感动,再想想自己那天对陈少华说的话,似乎过了。他诚恳的对陈少华说:“陈叔,多谢你了,那天我的话太冲了,您大人大量不要见气。”

    陈少华摆手苦笑,说:“我们老了,这以后的事情还得你们年轻人来做。”脸色一正,郑重的说:“欧阳,不是陈叔卖老资格,你这脾气到了部队里得改改,哎,中国目前就这现状,大家混得都不容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欧阳云郑重的点头,说:“多谢陈叔教诲,我会注意的。旧货的事情,我下午回北平取钱——陈叔,能不能借辆车给我?”说完这句话,心中默默的念起菩萨保佑起来,只希望那笔钱还在,不然的话……

    “没问题,我的车先给你开。”

    “多谢陈叔了。”

    三个人正在聊着,楚天歌跑了过来,他刚才被几个学兵以排长称呼,一时适应不了,问欧阳云:“大哥,他们怎么叫我排长?”

    欧阳云笑着将任命的事告诉他,他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说:“这兵没当两天就成排长了,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代排长而已,你要是不合格,我会随时撤了你。”

    楚天歌一听这话,腰杆一挺,嗓门大了起来:“大哥,这你放心,不就一个小排长吗?我有信心干好!”

    邱健哈哈大笑起来,说:“臭小子,以为你多清高呢,原来也是个官迷。好了,我们就是特地来看看,再送上点心意。欧阳,好好干,老哥哥看好你,有机会,咱几个一起上战场杀小日本去。”

    ……

    楚天歌和朝鸿乐等人的回归,让欧阳云派去湾平侦察的人选有了着落。朝鸿乐等人经过梁大伟的训练,都能熟练的使用手枪。欧阳云将缴获自冯山平治等人的手枪分发给朝鸿乐、庞文举,让他们和楚天歌去湾平,特别关照他们注意石友三等汉奸的动向,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报,然后将训练事务交给陈师昌等人,自己则开着陈少华的福特车回北平取钱。

    当天下午,他便载着两麻袋的黄金从北平回到天津,然后直接到51军军需处去找陈少华。

    中日双方的谈判已经进行了几天,一些议定条款通过种种渠道多多少少流入了河北中国驻军的一些高官耳中。于学忠得知51军必须撤离河北后,很气愤的同时,无奈只得让手下准备撤离事项。欧阳云赶到51军军需处时,陈少华正带人在清点仓库里的库存。

    既然话已挑明,两人也不废话,陈少华直接递给他几张清单说:“自己看,想要什么?”

    欧阳云仔细的看了看,见上面竟然还有八辆军用卡车,问:“这卡车也能要吗?”

    “可以。”

    “迫击炮呢?”

    “行的,你小子怎么这么多废话,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看上的,都可以。”

    “啊!”欧阳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清单上的“75mm”山炮、“105mm”迫击炮、马克沁重机枪、卡车……不免有流口水的趋势,“我都想要!”

    陈少华白了他一眼,说:“都要,你有那么多钱吗?”

    欧阳云拉着他走到轿车边,然后打开了两个麻袋,看着他问:“陈叔,给句痛快话,够买点什么?”

    乍看见这么多黄灿灿的东西,绕是陈少华见惯大场面的,也不禁目瞪口呆,良久,问:“好小子,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黄金?不行不行,这事我做不了主,得问问军座。”小宗买卖他能做主,但是这两麻袋的黄金加起来不下于200斤,换成银元就是20万元左右,如果全买中正式步枪的话,差不多可以买上10000支——这实在不是他敢做主的。(注:那时的物价,1000块钱就能买辆不错的轿车,10000块钱就能办家印染厂)

    欧阳云对此时的黄金兑率一无所知,他只怕不够,这才像个小白一样将两麻袋黄金全带了来。现在见陈少华如此神情,明白自己捡到宝了,看来这奖中的,绝对不止500万,很可能是5000万,甚至更多。想起办工厂还需要大笔的花钱,他有些舍不得全拿来买“旧货”了,挠挠头说:“陈叔,我看这样吧,我把要买的物件报给你,你给个价,怎么样?”

    陈少华盯着那两只麻袋,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说:“行,行。”

    欧阳云见他如此,不由生了警惕之心,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万一他见财起意,别把自己连人带财都坑了。这样想着,他赶紧把两只麻袋扎好,然后拉他进去,参照清单,在纸上写下这些物件——捷克轻机枪15挺、迫击炮10门、驳壳枪30支、中正式步枪1000支、马克沁重机枪5挺、卡车五辆、轻机枪子弹15000发、迫击炮弹500发、驳壳枪子弹3000发、步枪子弹5万发、重机枪子弹100条、车床两台、电话线三捆、发报机三台、有线电话一套。然后,他把钢针揣在手心,静静的看着陈少华——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还是要存的。

    陈少华把他需要的物品仔细看了看,苦笑:“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卡车就要五辆——恩,你要车床干什么?”

    “万一将来要维修什么的话,图个方便。”

    陈少华皱起眉头想了想,让他等等,然后打了个电话。这一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稍后,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说:“欧阳,军座同意了,不过让我提醒你不可到处张扬——恩,这些钱都是你从美国带回来的吧?”

    他打电话的时候虽然刻意压制着声音,但是欧阳云依旧听了个大概,见电话中根本没出现军座、军长之类的称呼,不免有些奇怪。于学忠其人,他通过历史类书籍多少知道一些,乃是抗日非常坚决的一代名将,有些不敢相信他也会做这种生意。不过他现在只想花钱买装备,其它的事情不想多掺和,闻言点点头说:“恩,都是华侨捐助的——陈叔尽管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陈少华点点头,然后感慨的说:“难得啊,身在外邦心系故土,恩,冲这些华侨的面子,你要的这些我都可以满足你,不过,价钱上可能要贵一些,你知道的,一下子出这么多货,上上下下的都必须打点一下。”

    欧阳云表示理解,说:“陈叔,这个您放心好了,我也知道自己要得多了些,可是没办法啊,正如邱叔说的,29军是穷地方,我不得不为将来打算,现在能够多积攒一些是一些,将来真的打起仗来才有底气。”

    “恩,这个打算是应该的,我计算一下,”陈少华说着拿出个算盘来,坐下,一边劈里啪啦的打着算珠一边说:“轻机枪算300块钱一挺,一共4500块……一起74400块,欧阳,干脆,你再拿点子弹凑个八万吧,如何?”

    “行。”子弹嘛,多多益善。

    “那就再加上100条重机枪子弹……折合成黄金的话,正好100斤。”

    欧阳云心算了一下,差不多这个数,于是说:“行!”去车上拎下来一只麻袋,放到办公室角落里的磅秤上,一称,60公斤少点,他说:“陈叔,120斤,您验一下。”

    陈少华解开麻袋,拿出几块黄金看了看,说:“验什么,我还不放心你,哟,这还多了二十斤。”

    欧阳云心里鄙视他一下,心说:难道刚才不算检验?脸上是诚挚的笑容,说:“不不,多下的就当我孝敬三位叔叔了,来天津这些天,没少麻烦你们,呵呵,聊表心意。”

    陈少华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懂事,笑逐颜开道:“这个,那我就代括机还有酒鬼谢谢你了,恩,这么多东西你怎么运走呢?要不,我找几个司机帮你运过去?”

    “那太好了,谢谢陈叔。”

    ……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二十八章学兵团的首战

    晚上十一点钟左右,天津南郊学兵团驻地三里外的石屏村,村头的公路上忽然响起了马达的轰鸣声,五辆卡车依次开了过来。

    今夜天气不好,满天浓稠的乌云遮掩住了月亮还有星星,黑漆漆的夜色里,卡车大灯照射出的光芒显得特别的刺眼。

    路的两边,靠近村子的田地里长满了油菜,另一边则是成片的麦田。麦田边上,后藤一郎从茅草堆里抬起头来,眯起眼睛向卡车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强捺下心头的激动,低声说:“全部都有了,准备战斗!”然后,他缩回头,右手从身上摸出一颗手雷(圆形手榴弹)将盖子拧开,左手食指勾住拉环,做好了袭击的准备。

    他的身边和对面的油菜田里,潜伏着三十四个同伴,这些人都是日本华北囤驻军宪兵里的精锐,个个身经百战,身手不凡。他们想起今天将要面对的敌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得到后藤的命令,一个个将武器握得紧紧的,密切的关注着前进中的车队。

    后藤尤甚——船模付清还有和叶村人都是他的至交好友,三人前几天还在一起喝过酒,然而就在昨天夜里,他们竟然都被一个叫欧阳云的支那人给杀了。想起这些,他的牙齿不由咬得紧紧的,对接下来的伏击战也充满了期待——“抗日双雄”是吧?今晚之后,这个称号就将成为历史!哼,藐视天皇武士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卡车越来越近,灯光刺得后藤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胸膛里的热血沸腾起来,一股力量充盈住了全身——这种感觉很美妙,他想:也许,这时付清和村人在看着自己,给了自己力量吧!

    终于,卡车开到了他的面前,驾驶室里的两个人影已经清晰可见,后藤左手猛的一扯,右手把手雷投向了驾驶室,几乎同时高喊道:“射击!”接着拔出了手枪。

    “轰”的一声,手雷正中驾驶室,立刻爆炸了。爆炸声后,卡车的发动机立刻停止了轰鸣,在惯性作用下,冲出去几米然后徐徐停下。

    爆炸声刚过,后藤和埋伏着的所有日本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朝着各自既定的目标猛烈开火,一时,被重点照顾的司机室里的人几乎被同时击中。

    “冲啊!”后藤大吼一声向对面冲了过去。这辆卡车爆炸后,他清晰的看见一个人影从驾驶室里翻滚下来,以他的判断,能有如此反应和身手的,只会是“抗日双雄”之一。

    其余的伏击者按照战前布置,也纷纷向目标卡车奔去。这里毕竟是天津,而且附近正是25师的一个驻地,他们必须迅速解决战斗然后撷取胜利果实离开。此次任务,阻击欧阳云或者“抗日双雄”只是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标则是这批军火。

    得到欧阳云从51军购得了大量军火并将运往训练班的情报,日军将领莫不欢欣鼓舞,都认为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于是,急于为好友报仇雪恨的后藤一郎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个任务,并且不太情愿的带上三十几个皇军精英前来执行伏击。

    后藤之所以会不太情愿,是因为觉得人太多了会让这份功劳大大缩水,在他看来,既然是51军和欧阳云的私下交易,出于保密原因,这批军火只能秘密运送,押送的人不会太多,只要布置得当,十个人就足够完成这个任务了。虽然,欧阳云是个超强的存在,而且楚天歌也可能在车队里,但在措不及防之下,他不相信炸弹还有子弹奈何不了“抗日双雄”。

    事实证明,后藤严重的失策;就是日军华北囤驻军司令部特高课的那些策划此次伏击的特务们也低估了欧阳云。

    他们没想到的是,25师的训练班已经成了29军学兵团,欧阳云为了顺利接受这批军火,更一改之前的行事作风,让留下来的侦察排全体人员都过来随车押运。

    欧阳云之所以如此谨慎,一方面固然是惧怕51军里有人会见财起意玩黑吃黑的把戏,另一方面,却是特种兵生涯养成的职业习惯使然。

    说起来,还要感谢他的排长孙坚。在孙坚麾下当过兵的都知道,孙排长有句话是始终挂在嘴上的,即:要把每一次行动都当作一次练兵的机会,哪怕你现在是回家探亲。

    武装押运军火自然算的上一次练兵,欧阳云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才严令侦察排的所有学兵都荷枪实弹的随车押运,并必须始终保持警惕,“要把它当作一次战斗任务来完成!”

    学兵们就是有这么点好处,满腔热血之下,执行命令相当的坚决。所以,当车队遭遇特突然袭击的时候,他们立刻从车厢里、驾驶室里站起来、跳下车举枪射击。

    侦察排参加押送任务的一共二十五人,每辆车正好五人,其中四人都猫在车厢里。职业习惯使然,欧阳云没有让学兵们明目张胆的站在车厢里,所以很好的麻痹了后藤等人。日本人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把攻击重点都放在了驾驶室里的人员身上。结果,他们虽然第一轮攻击就把驾驶室里的司机和学兵们全部打死或者打伤,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却失去了先机和有利位置。

    学兵们从车厢里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射击,虽然大部分人因为紧张放了空枪,但因为欧阳云在每辆车上都布置了一挺轻机枪,结果,轻机枪一响,战局的胜负天平立刻向学兵们这方倾斜了。

    五挺轻机枪近距离齐射是什么概念?纵然其中有四挺因为射手的紧张而失去了准头,但是对于近在咫尺的敌人,又有灯光相助,这目标也太大了点,就是没准头也能糊弄上两个。

    后藤的人瞬间就被灭掉了一半,其他人见机不妙,急忙四处躲闪,可是,别忘了还有个号称“抗日双雄”的欧阳云呢。

    第一辆汽车正是欧阳云驾驶的,由于路况不是太好,作为开路车,他的精神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当后藤扔出手雷后,他眼见一个圆溜溜的物体砸了过来,本能的打开车门就翻了下去。

    他人还没落地,手雷爆炸了,气浪冲得他翻出去几米远,正好砸在油菜田里一个正举枪瞄准的日本人身上。活该这日本人倒霉,他立刻就被砸得晕了过去。欧阳云不知道身下的人已经晕了,双手搭住他的脖子一扭,然后一个侧踢踢在旁边一个半站起来的日本人脑袋上。那个日本人被这一脚踢得斜飞出去,撞倒了一个同伴。此时,欧阳云的手枪已经捏在手上,看见冲过来的后藤,连开两枪。

    后藤挺倒霉的,以为在手雷的爆炸里欧阳云怎么也会受点伤,争前恐后的追着想杀他,结果却把自己送到了人家枪口上,胸口、脑袋各中一枪就怀着兴奋的心情见天照大神去了——不,也许还见不着,因为战斗结束后,欧阳云查出偷袭车队的乃是日本人以后,出于愤怒还有考验侦察排学兵的角度出发,让学兵们把所有日本人的脑袋全部砍了下来。

    你们日本人不是怕砍头吗?老子就偏砍你们的头!就是出于这么单纯的想法,使得学兵团以后在和日本人的战斗中,因为爱砍日本人脑袋而成了大和民族眼中的天敌“魔鬼”军队。

    这是后话了。

    战斗结束得很快,不过枪声和爆炸声在夜里还是太刺耳了,很快就引来了军队。让欧阳欣喜的是,最先赶到这里的是学兵团的巡夜队,这让他对带队的陈师昌不由刮目相看。

    此战,51军的四个司机全亡,学兵阵亡了六个,伤九个,而日军三十五人无一幸存,且全部尸首两分。

    陈师昌带着巡夜队赶来的时候,侦察排幸存的学兵们正在照顾伤员、将第一辆卡车上的军火卸到其他几辆车上。

    日本人很狂妄,肯定以为伏击一定会得手,所以只炸了开路的汽车,想留下了其它四辆好带回去,结果倒让学兵团的损失无形中降低了许多。

    战场已经打扫过了,学兵们的尸体集中放在一辆卡车上,鬼子们的尸体乱七八糟的依原样躺在地上,首级则被摆在一起拼成了一座小型的京观。

    巡夜队的学兵们一看见战场的惨象,八个人全部当场开吐,许多人看见死去的学兵们里有自己的同学、朋友,想起大家白天还在一起训练、唠嗑,登时嚎啕大哭。

    欧阳云理解他们,这是新兵的正常反应,侦察排的学兵们开枪杀人时没觉得怎样,事后都已经哭过吐过。他拍拍这个的肩膀,摸摸那个的脑袋,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话都是多余的。

    学兵团的第一此战斗,就在这样一个漆黑的晚上发生了。侦察排的学兵们正是通过此战迅速的成长起来,成为了学兵团中的中坚力量。

    真正的军人,永远都是在战火中诞生的。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二十八章有点儿戏的夜间紧急集合

    夜渐渐的深了,哭过吐过的学兵们默默的开始工作起来,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这时,驻扎在附近的25师某个团的巡逻队赶了过来。

    面对战场上的惨状,纵然是杀过人,见过血的老兵们,也被惊呆了。他们如此惊讶不为别的,只为学兵团表现出的强大战力。

    带队的营长常治安见多识广,翻看了几个日本人的衣服,便分辨出他们的身份,率属于日军华北囤驻军司令部的宪兵大队,乃是日军中的精锐。35人的日军精锐伏击30个学兵,战果对比却是如此悬殊,这学兵团的战力怎一个“强”字了得?

    “小日本实在太猖狂了,**还没有撤走呢,就敢这样搞,当我们25师是摆设吗?”看得出来,常治安是个血性汉子,瞻仰了牺牲学兵们的遗容以后,开始发飙!学兵团由训练班改编而来,驻地现在还属于25师统辖,在自己的辖区内发生了这种事,对一个军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欧阳云苦笑着说:“还好还好,没有被一锅烩了,否则这人就丢到家了,哎——”

    常治安皱着眉头,目光在几辆卡车上溜了一转,看见这么多军火感到奇怪,问:“这些枪械都是29军装备给你们的?”

    这是个敏感问题啊,欧阳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含糊其词说:“29军的驻地离这里太远,运转极不方便,为了不耽误训练,我们自己想办法搞了一些。”

    “哦,兄弟贵姓?”

    “在下欧阳云,还没请教阁下大名。”

    “你就是欧阳云?”常治安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顶多二十三四岁年纪,领章上的军衔已经是少校了,不由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他再看看那座日兵人头堆起来的京观,说:“这就难怪了。”“抗日双雄”就是靠砍日本人脑袋出名的,只是这个宋哲元好大的胆子,当局还在通缉这位呢,他却把少校军服给对方穿上了,这种招揽人才的手段,也只有这些军阀才做得出来,“不是还有个楚天歌的吗?”

    “他有事去了,怎么?常长官认识他?”

    常治安脸红了,急忙摆手说:“什么长官,我们军衔一样,如果不弃,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吧。我对你们可是慕名已久啦。”

    欧阳云微笑,心说**里“兄弟”这个称呼倒是流行,连说不敢当不敢当,然后借坡下驴说:“那行,以后我就称呼您常大哥了。”

    常治安喊一声“欧阳老弟”,两个人相对而笑,然后,他看见一辆卡车上漆着“51军军需处”一行字,恍然大悟,说:“原来是51军的,我说有谁会这么阔气呢。宋胖子这回倒舍得下血本,这几卡车的军备价值可不低。”

    乍听他以宋胖子称呼宋哲元,欧阳云有些不适应,不过想想人家是中央军,向来瞧不起地方军队,遂微微一笑没有发表意见。

    然而,常治安不知道动了什么脑筋,将他拉到一边,神神秘秘的问他要不要军械什么的了。然后透露了一个消息,原来这位的堂兄在25师正好是负责军需处的。25师撤下去以后,将会换装德国装备,那么,现在手头上积累下来的一些物资貌似就没有保存的价值了。

    欧阳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看来盗卖军火牟利这种勾当在**里是相当的流行啊。听常治安连“价钱好商量”这种商贩专用术语也说了出来,他不由后悔怎么不早认识对方,否则的话,就不需要到陈少华那里充冤大头了。认真的想了想,觉得枪支什么的实在不需要了,他委婉的说:“常大哥,多谢你的好意了,枪械什么的我们已经不需要了,不过,如果贵军卡车或者大炮有节余的话,我倒想再买上一点。”

    常治安听他的口气,貌似这批军火是他自己掏的钱,对他不由刮目相看,想了想说:“这个我做不了主,这样吧,兄弟有空的话明天来找我,我让堂兄和你谈。”

    欧阳云点头应允下来,两个人互道珍重,然后,常治安带人离开,他则开始专心当起驾驶员,一辆一辆的将卡车开回了驻地,最后连那辆炸坏的卡车也拉了回去。

    回到驻地,等欧阳云指挥侦察排和巡夜队的学兵们将伤员、阵亡的战友安顿好,将军火搬入仓库,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学兵们都累了,纷纷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大家正想当然的准备回去睡觉,却被欧阳云叫住了。

    追究起来又是孙坚闹的,每次战斗后都必须开个总结会议,现在,患上这个职业病的欧阳云把它们强加到了学兵们头上。

    许是太累了,或者受的刺激太大,心理一时承受不了,欧阳云宣布开会后的一刻钟内,学兵们一言不发,登时使气氛显得非常的压抑。欧阳云想要让他们自己多动脑子,也没有抛砖引玉的意思,掏出身上已经被压扁了的烟,每人散了一支。

    学兵们没人会抽烟,却不约而同的点上了。不少人吸了一口,立刻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很奇怪的,一通剧烈的咳嗽以后,很多人甚至咳得泪流满面的,然后,大家心里的沉重似乎也被咳了出来——一个叫孔云的学兵站起来说:“团座,各位同学,我先来说两句。团座之前要我们把它当作一次战斗任务来执行,我虽然照做了,但是并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我错了。我觉得,以后不管是什么任务,我们都应该把它当作一次真正的战斗来对待。”

    有人起头,学兵们的大脑开动起来,发言踊跃多了。

    “通过这次战斗,我觉得我们太缺少实战锻炼了,不怕团座和各位笑话,我打了三枪,一个敌人也没打中,如果我能每枪打死一个,也许,徐饶阳他们就不会死了,”说到这里,这个学兵的眼睛里泛出了泪花,“团座,我觉得,我们以后应该加强实战训练。”

    欧阳云点点头说:“你也不要太自责,说起来这也是我的错,我虽然要求你们当作一次战斗任务来执行,但是还有一些方面做得不够,比如没有安排前哨、侦察人员。恩,我做自我批评,这次损失这么大,主要的原因是我考虑不周造成的,你们初次上战场,有这种表现已经不错了。你这个提议不错,很有必要推行,”说完,他掏出个小本子,询问了这个学兵的名字,郑重的记下了这个提议。

    众人见他自责,很多人叫起来,说:“团座,您太苛求自己了,正如常营长说的,这次战斗我们其实是大胜,我们都是初上战场,如果没有您的周密安排,后果不堪设想。”

    “……”

    大家纷纷发言,搞到最后,竟然把总结会变成了团座的个人表彰大会,欧阳云心说这样可不行,忙点名让陈师昌发表看法。

    陈师昌没有参加战斗,他的看法反而更加客观,说:“我很遗憾没能参加今晚的战斗,据我事后从同学们耳中听到的还有自己亲眼目睹,我发现很多日本人都不是一枪毙命,这说明了我们的枪法和心理素质都不行,从一个侧面反应了平时训练的重要性。这次战斗虽然对方是偷袭方,但因为是晚上,我们有灯光照明,所以反而占了优势,我想,这也是我方能够获胜的一个原因。反过来想一想,也说明了夜战演练的重要性。团座,我觉得,以后我们还要加强夜间训练。”

    这建议不错,欧阳云又在小本子上记下。这时,由于会场气氛热烈,学兵们反而没了睡意,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说:那还等什么?说到不如做到,反正也睡不着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第一次夜间训练吧?

    这个提议很有点心血来潮,却对了欧阳云的胃口。本来,他还想等把队伍拉到北平安定下来以后再进行夜间紧急集合等训练科目的,现在既然有人提了出来,正好可以借题发挥。结果是,没了睡意的学兵们如愿以偿的解决了睡不着的问题,却让其他睡意正浓的学兵们糟了小殃——他们被欧阳云的哨声惊醒以后,衣着不整的背着行李,愣是绕着校场来了个五千里越野。

    说起来,这次紧急集合其实带点游戏的味道,不过欧阳云却是乐意如此的。借着这个机会趁热打铁,他将已经打好腹稿的《学兵团操练手册》编写发放下去,这也标志着,学兵团从准军事组织变成了真正的军队。

    ——“铁血学兵团”终于成军了!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第二十九章奸商

    许是晚上的紧急集合折腾的太厉害了,第二天早操的时候,包括欧阳云在内,所有学兵团成员没有哪个不是黑眼圈的。欧阳云开始倒没在意,以前当特种兵的时候,比这残酷十倍的训练他都熬过来了,还不是照样神采奕奕的?许是身为团长吧,从不怎么注意形象的他对自己现在形象上的要求蛮高,所以虽然明明感觉到身体有些不适,但脸上依旧一副很利索的精神劲。当然,他预料不到的是,这样的精神劲配上两个黑眼圈,综合起来的效果有些搞笑。

    学兵们开始也没人注意到这些,大家被早操号催起的时候,一个个都只想骂娘,呵欠打等的连脸都没来得及洗。不过,几圈跑下来,随着困意被汗水洗净,大家慢慢发现了身边战友的异常——哎哟,怎么个把两个小时不见,身边这位哥们成了大熊猫了?发现这一点,许多人的嘴角不由自主咧开了。然后,前后左右看看,发现自己整个处于熊猫园中哪,这笑果就相当可以了。

    欧阳云身为主官,跑在队伍边上,自然是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于是,大家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一笑以后,目光最终集中到他的脸上,许多人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此时,欧阳云也发现了学兵们的异常,心里还在感慨学兵们的身体素质太差,看来以后还得加强训练,见大家的目光忽然皆落到自己脸上,而且一个个乐不可支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看看自己的衣服,没哪个扣子扣错了呀?看看鞋,也没左脚一只、右脚另一只,不禁有些纳闷。

    早操终于结束,全体集合等待解散的时候,他问大家:“怎么回事?我脸上长草了还是长庄稼了?害的你们个个盯着我看?”

    众人哈哈大笑,陈师昌站在队伍前面,忍住笑说:“团座,是这样的,大家都以为您是铁人呢,没想到您熬夜也会生黑眼圈。”

    “啊!不会吧?我不生黑眼圈好多年了?”欧阳云瞪大了眼睛,一脸不信——自从进了特种兵大队,他就没生过黑眼圈。

    学兵们一听这话,都乐了,有的就想了:团长真是太幽默了,他才多大啊,还不生黑眼圈好多年了,呵呵!

    看见众人一个个笑逐颜开的,欧阳云也不生气,反而有点高兴。本来,他还担心今天凌晨的紧急集合会招来大家的恶感呢,毕竟,这可都是些天之骄子啊!骄子嘛,还有种说法就是娇滴滴的……现在看来,他倒是担心过头了。

    等大家笑了一会算是放松过了,欧阳云忽然大声道:“立正!”然后带头做出立正姿势,胸脯挺得笔直。

    学兵们见他神色严肃,不自觉受了感染,一个个忙立正、正色站好。

    “稍息!现在,我讲讲今晨紧急集合出现的问题。问题一:集合的时间太慢了,两百多人花了八分钟左右!问题二:很多人衣服扣子都没有系好,还有的,竟然光着双脚就跑了出来。同志们,大家想一想,如果当时有敌人正向我们发起进攻,以我们那样的速度,这仗还能打吗?请注意,我们的武器装备还没有下发,如果再算上携带装备的时间,估计没有一刻钟,我们的队伍是集合不起来的,”欧阳云说完这句话,瞪着熊猫眼从学兵们脸上一个个的巡视过去。

    校场上一时鸦雀无声,不少人更是低下了头。

    看见有人低头,欧阳云皱起了眉头,说:“低着头的人把头抬起来,怎么?是觉得我小题大做呢?还是因为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觉得不好意思?我声明,这绝对不是小题大做,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一颗子弹飞行一千米的距离需要多长时间?各位都是读过书学过算术的,这个答案不难获得,秒秒钟而已!也许就是一秒钟的差别,你、我因为集合耽误了时间,就可能会失去生命!因为你我的死亡,我们团队的实力就会受到影响而失去先机,也许,就会因此失败。我们团队失败了,那么,我们整个大部队就可能因为我们的覆灭而覆灭,从而导致一场战役的失败,进一步,我们的国家就可能灭亡——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大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我想在座的诸位一定都明白——所有人都把头抬起来,我们现在不需要自责,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等待我们的将是残酷的战场,在那里,我们将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成为一个民族的脊梁——这就是我们军人的使命!现在我宣布,等会解散吃过早饭后,我们将举行告别烈士遗体的仪式。同志们,想想吧,昨天,他们还在和我们一起训练,一起梦想着有朝一日收复河山,但是,今天,他们已经长眠了——同志们,烈士的遗志需要我们去完成,所以,请大家抬起头来!……”

    欧阳云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讲,很多事项要提请学兵们注意,但是提到那些今晨牺牲的学兵们,他哽咽了,难以为继,只得放弃了长篇大论的说教。

    早上七点半钟的样子,学兵团所有留在驻地的人员除了两个哨兵,全部参加了烈士遗体告别仪式。仪式上,很多学兵们都哭了,更多的人则紧咬着牙齿,心里暗暗立下誓言:有朝一日,要将所有的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好让自己的战友们、同志们含笑九泉。

    仪式结束后,欧阳云又宣布了两项规定,首先是为了纪念学兵团的初战,将今日,也就是5月5日定为学兵团的建军日;其次规定建军日当天,除非有特殊情况发生,将举行哀悼学兵团牺牲烈士的活动。

    这后来渐渐的成为了学兵团建军节当天雷打不动的铁律,以后,学兵团的官兵们不管身在何处,作为何种身份,5月5号这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欧阳云自己也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当时看来有些心血来潮的举动,渐渐的成了“铁血学兵团”成长为一支铁军的灵魂。

    告别烈士遗体的活动结束以后,欧阳云安排陈师昌带几个人去城里购买棺木、墓碑,然后驾驶卡车将51军的四位烈士遗体送回到51军军需处。陈少华得知车队遇袭的事情,第一个反应就是咬牙切齿的念叨起“马本前”这个名字。原来,昨天下午,马本前来找过他,却被警卫挡在了门口。据警卫说,马本前在门口徘徊了很久这才离开,很明显,正是他将车队的行踪透露给了日本人。欧阳云得知这一点,甚至怀疑,自己去宋府和暂住蔡家花园的消息也是这个汉奸传递给日本人的。

    临了,陈少华恨恨的说:“马本前,你死定了!”

    欧阳云现在没时间管马本前,他拿出四根金条递给陈少华说:“陈叔,贵属下因为我才遭遇不测,这点钱请你想办法交给他们的亲属,权做抚恤吧。”

    陈少华转了笑脸,说:“没问题,欧阳,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心肠却好。”

    欧阳云撇撇嘴说:“陈叔,还请你一定送到哦,我先告辞了。”

    陈少华人精,听出了他的话中涵义,正色说:“欧阳,你也太小看我了,君子谋财取之有道,这种钱,我怎么敢伸手!你放心好了,他们家属那边,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欧阳云不想在这话题上和他过多纠缠,陈少华的城府实在太深,他根本摸不透人家的底,如此做法,只为求个心安,于是郑重向他行个礼,然后开车离开。

    出了51军军需处,欧阳云在同车的勤务兵刘哲良的指引下,驱车往25师常治安的驻地行去。然后,他们在常治安的引领下,很顺利的见到了25师军需处处长常治林。

    常治林听了堂弟的介绍,认定欧阳云这个归国华侨是个财主,直接把他领进了仓库里,然后指着仓库里林林总总的枪械、大炮什么的问他要什么。

    说起来也奇怪,25师一个师的规模,仓库里的存货比之51军竟然只多不少,崭新的枪炮自不必说,当废品放在一起的破损枪炮简直堆成了小山,而最吸引欧阳云眼球的,莫过于一台液压冲床和几台半新不旧却蒙上了灰尘的车床、铣床、镗床。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将整个仓库巡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装出很失望的样子。

    见他如此神情,常治安和常治林两兄弟大惑不解,常治安问:“欧阳老弟,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满意啊?”

    欧阳云矜持的笑笑,奸商的特质尽显无遗,慢条斯理的说:“不瞒两位,枪炮什么的我们从51军买了许多,子弹也足够一年的消耗——”

    常治林话听一半觉得很失望,说:“这么说欧阳老弟对我们的东西是看不上眼了?”瞪了堂弟一眼,看样子对他引来这么个只看不买的主有些不满。

    欧阳云这么苦心扮演的目的只是想压价并买到最想要的机床,想了想不疾不徐的说:“两位老哥,承蒙看得起,既然来了,我也不好意思空手回去,恩,我在北平开了家旧货店,你们这里的废铁什么的好像不少,不知道卖不卖?”

    “卖,卖,当然卖了!”常治林立刻叫了起来,不过,话一出口他不知道为何觉得不妥,看着欧阳云疑惑的问:“你一个少校开旧货店,我没听错吧?”

    欧阳云很不好意思的笑了,难为情似的点点头。

    在常治林眼中,破损的枪炮就是废铁,反正也是要处理,虽然觉得不妥,心里总有上了当似的感觉,还是答应下来。然后,连同几台机床全部以废铁的价格卖给了欧阳云。

    欧阳云拿下了最想要的机床,在常氏兄弟眼中似乎一下子变得大方了,也不嫌枪炮已经够用了,又以极公道的价格购买了两辆卡车,十桶机油,二十桶汽油;十挺轻机枪,十箱子弹;十门迫击炮、三门75毫米的山炮并几百发炮弹。事后,他孝敬了哥俩每人一根半斤重的金条,本是不想破坏了自以为是的行内规矩,结果竟然感动得常治林大笔一挥,将议定价格砍去了三分之一,一下子等于少收了他五斤黄金,悔得他肠子都青了,心说早知道如此,不如干脆送他们每人五斤黄金,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里的枪炮可以随便拿啊!又想起在陈少华那里遭的那顿宰,这个心里啊,万蚁噬心一般的难受。

    回去的路上,刘哲良见他神情不善,不明就里,问:“团座,是不是贵了?”

    欧阳云却咧开嘴大笑起来,顾忌到后面有辆车就是常治安开的,他也不敢笑得太大声,轻声说:“贵?傻小子?便宜死了,我这是后悔没早认识他们,否则的话,也不会在51军花那么多冤枉钱了。我算给你听啊,两辆卡车1500块,十桶机油1000块,二十桶汽油4000块,十挺机枪2500块,十箱子弹才500块……结果,我才给了11斤黄金,折成银元是9240块,哈哈!几台车床和那些大炮、炮弹都等于白送啊!”

    刘哲良听得目瞪口呆,心说:乖乖,没想到咱团长还是个奸商!只是,25师这些人生意做成这样,怎么一个个还笑逐颜开的?!

    ——这个问题,不好解释啊!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85/ 第一时间欣赏云的抗日最新章节! 作者:欧阳锋所写的《云的抗日》为转载作品,云的抗日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云的抗日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云的抗日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云的抗日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云的抗日介绍:
拥有千万平方公里余的土地、四万万的人口、几百万的军队,这样一个泱泱大国,苦战八年,军民死伤两千多万,最后却只换来一场不尴不尬的胜利:外蒙没了,合理的战争赔偿放弃了,民生更加凋零——
中日之间的实力差距真有这么明显吗?或者,这就是中国作为战胜国唯一的结局吗?
如果你我有幸经历这场战事,能不能让中国摆脱这尴尬的命运?把二战比作一场大戏的话,中国无疑算的上是主角,不过,就好像在好莱坞混的中国名角一样,不管他们付出了怎样的努力,片酬最高的却永远不可能是他们——这种主角不当也罢。
而本书将试着从另一个角度讨论这个问题——中国也能够成为二战的真正主角,成为笑到最后的人!云的抗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的抗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的抗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