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突围（三十二）
日军一改常态，三个师团在三条阵线上都仅留千余人保持对被围一零三师还有一一七师的压力，其它部队悉数朝第6师团靠拢过来，远远看去，就好像两只张开的手掌忽然朝中间合拢一样。
欧阳云担心钱光明部陷进去太深，遭遇人海战术而失去坦克部队的机动优势，正是想让他们缓一缓，然后等后面的主力部队跟上去。
李汉魂说出了他这一想法。
钱光明部停止前进，转而摆出防守姿态，一边清理刚刚突破的阵地，一边用炮火对不远处的日军集结阵地进行猛轰，以减缓日军集结的度。
欧阳云拿着步话机，迅的作出这项战术调整。
“叶肇、饶国华！你们加快行军度，战场清理工作，留给林白音他们去做。你们一定要阻止日军采取特攻战术对付坦克部队，记住，只要我们的坦克还在，这一仗小鬼子就别想取胜；游洪军，你小子怎么回事？不是让那么打光所有的炮弹的吗？给我狠狠的打，就打三个师团的结合点；薛明，你们原先的作战任务取消，现在立刻去炮师那里——你们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护卫炮师上空，炮师的炮弹没打光，你们就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许撤；萧逸，萧逸，收到回话——”
“我是萧逸，司令，请讲！”
“你们原先的任务暂时放一放，先给我敲打鬼子军官——只要是军官，能杀多少杀多少！”
……
欧阳云一个接一个命令传打下去，先进电子技术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尽显。有了步话机这先进的电讯工具，日军才将将作出调整，南京守备军就已经拿出了相应的对策。
如果此刻从空中鸟瞰的话，会现，呈倒八字的黄色人流正蜂拥向“八”字一撇一捺的起部位；而草绿色还有灰色夹杂的人流，从一个正八字正在向一字铺展开去。
钱光明的坦克师一旦摆出防守姿态，已经做好以血肉之躯阻滞其前进的牛岛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暗警惕起来。他冒着有可能被流弹击中的危险在临时指挥坑道里直起身来，朝后面看去，看见熙熙攘攘冲过来的友军，先是一愣，接着就着急了。他拿起电话，要了谷寿夫，大声喊道：“师团长阁下，11旅团为什么在向我部靠拢，难道，您想动反攻吗？我们没有反坦克武器，贸然进攻的话，只会……”
他话没说完，被谷寿夫吼断了：“八格！这是三重县那个乡巴佬的主意，牛岛君，他已经获得了总指挥部的授权，担任战前总指挥，作为帝**人，我只能照办。你，准备敢死队吧！”
“师团长阁下，支那人的坦克停止进攻了，其步兵正在集结，有了充足的步兵护卫，敢死队战术所能挥的效果有限。师团长阁下，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上，支那人的坦克，并不是几枚手榴弹就能够轻易摧毁的……”
“我知道——轰！”
话筒里忽然传来猛烈的爆炸声，然后就是一片盲音，牛岛满手握话筒，惊呆了——师团长不会遭遇不测吧？他这样想着，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然后对着话筒嘶声喊道：“阁下，阁下……”
游洪军的炮兵开始威了。在他的指挥下，近百门各式大炮开始猛烈轰击36旅团和各部的结合点。开始是毫无规则的各自为战，五分钟以后，开始分成两部分，一部从第9师团18旅团的结合部开始轰击，沿着一道弧线一直朝第6旅团的结合部轰击过去；一部则从36旅团和18师团的结合部轰过去，也沿着一道弧线一直朝纵深走去——雷鸣般的爆炸声中，日军阵地上一片狼藉，不少刚刚被辛苦挖掘出来的单兵掩体被摧毁；纷飞的炮火中，日军以大队为单位组成的步兵阵列被炸得七零八落，队形一度陷入了极端混乱中。
谷寿夫在第一轮炮击中就差点被炸死，如果不是他身边的警卫见机得快，将他扑倒并用身体压上去，想来他此刻已经去见了天照大神。纵是如此，老鬼子也被惊得不轻，坐在满是血污的地上，他怔怔的看着旁边已经肢体破碎的两个警卫，忽然怒声骂道：“冢田攻这个混蛋，我说一定要有炮兵随军才行，他却说为了度，可以暂缓一缓。这个白痴，现在好了，没有了火炮压制，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支那人的炮火肆虐？！”顿了顿，他朝欲扶他起来的一个参谋叫道：“八格，别管我，快呼叫航空兵支援，必须尽快摧毁支那人的火炮，不然我们根本没办法打！”
那个参谋战战兢兢的赶快去报。谷寿夫在地上坐了一会，确定炮火已经离他远去，这才站起来，看了一眼四周胆战心惊，猫着腰前进的鬼子，心中愈不是滋味，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占据主动的围歼战，会变成现在这种窝囊的战斗。
谷寿夫老鬼子这厢憋着气，另一边，吉柱良辅心里也不好受。在他看来，集中兵力先拿下学兵军坦克师，绝对是上上之策，也是必须的。然而，谁知道欧阳云还藏了一手，竟然还保存着如此数量的炮兵，还拥有如此规模存量的炮弹。
无疑，优势炮火的侵袭最能打击敌人士气。游洪军不计代价的炮击，取得多少战果尚无确数，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讲，已经收到了预期效果。
日军的集合度被延迟了，而守备军各部趁此机会，纷纷进入指定战场，开始按照欧阳云的布置做好了战斗准备。
二十分钟过去，炮声依旧隆隆，不过，在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以后，持续的炮击收到的战果却是有限。而随着东南方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欧阳云一声令下，让炮师将炮火朝纵深延伸，紧接着，下达了进攻命令。
在欧阳云的设想里，这一战，不仅要解救出被围的一零三师和一一七师，而且要趁势完成突围。届时，只要留下一定的部队阻碍日军的进攻，那主力部队就能摆脱日军的纠缠，安全撤往徐州。不过，日军忽然变阵，摆出了一副决战的姿态，想要用人海战术淹没坦克师，他可就不敢赌了。在欧阳云的计划里，炮师也好、坦克师也好，最终肯定都要舍弃的。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没有制空权，只能牺牲一部分部队，换取主力部队的安全撤离。他倒也想牺牲一般的步兵，可惜的是，坦克师还有炮师太过显眼，肯定会成为日军航空滨的优先打击目标，所以，想将它们安全带回，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当然，在突围之前，坦克师不容有失。欧阳云还指望着它凿开日军防线呢，有了坦克师当开路先锋，那要少牺牲多少战士啊！这就是他在察觉日军异动以后，不得不临时改变战术的主要原因。
战斗打响到现在，半个多小时过去以后日军飞机才再次光临战场上空，这个时间跨度，已经让欧阳云很满意了。因为就在这半个小时里，本来被认为一露头就要被重点轰炸的炮师打掉了几乎五分之四的炮弹储备，歼灭了不下两千名鬼子，而且给主力部队渗透进日军阵列中间提供了契机。
而只要能和日军纠缠在一起，那日军的空中优势就将被完全限制住。只有这样，守备军才能熬过这一轮空袭，获得突围的机会。
“嘟嘟嘟……”冲锋号吹响，坦克师一马当先的冲向日军阵地。学十师、一四五师紧跟着冲出。下一秒，其它方向的部队也纷纷冲出。一时，战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喊杀声。
同一时间，日军的反攻也终于成行了。
不过，那些威风八面，动辄就举起指挥刀或者手枪呼喊“进攻”的小队长、中队长们，随即遭到了来自大刀团特种兵的疯狂狙杀。
当大刀团接到欧阳云最新指示的时候，萧逸带领的那部分战士，已经潜伏到了大安南西南角距离第9师团阵地不足两百米的一片玉米地里。他们的任务，本来是对旅团长级别以上的鬼子军官实施斩，顺便暗杀那些投靠了鬼子，担任翻译或者向导的汉奸的。被要求临时狙杀鬼子中低级指挥官之后，他将手下分成五个组，撒网一样撒了出去。
在这之前，萧逸他们就想给一些鬼子军官们点名了，奈何这些家伙缩头乌龟一样，始终不肯露面，现在进攻开始，总算让他们逮到机会了。
能成为狼牙特战旅合格特种兵的，最少都是养由基级的狙击手。将近一百个如此级别的狙击手忽然都盯上了那些鬼子军官，其杀伤力可想而知。
日军的攻势刚刚展开，冲在前面的都是一些小队长、中队长级别的军官。小队长这种货色，本来萧逸他们是不屑去杀的。奈何那些大队长、联队长、旅团长级别的军官藏得很深。萧逸权衡以后，觉得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这些一线军官被杀以后，更能引起鬼子士兵的恐慌，于是率先开枪，击毙了一个叫嚣得比较厉害的小队长。
他一开市，其他人纷纷跟进，于是恐怖的一幕出现了，第9师团冲在一线的小队长、中队长，短短五分钟之内，被狙杀了十几个，立刻引起了一线鬼子的恐慌。
第9师团的进攻势头，一下子就被遏制住了。
第四章突围（三十三）
每一个被击毙的小队长、中队长，几乎都是额头中弹。整个战场都是枪声，密集的枪声里，没人知道这一枪从哪里射来，只是突然之间，自己身边的长官就倒下了——这一幕殊为诡异，让冲在最前面的第9师团的鬼子兵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当中。
将近十万人的混战，整一个乱字了得。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小队长、中队长突然死亡，被众多部下拱卫着的那些大队长、联队长、旅团长们根本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只是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刀，喝令部队前进、冲锋。
萧逸他们作战经验丰富，对战场形势把握得很准。他们清楚接下来将是一场大混战，艺高人胆大的他们在狙杀了视野里的鬼子军官以后，并没有转移阵地，而是继续趴在那里，等待着下一个机会出现。
很快，后面的江苏保安一师、学三师、二十六师官兵就冲了来。根据欧阳云的安排，学三师全部还有二十六师换装了卫青、去病系枪械的两个团冲在最前面，单人雄则带着江苏保安一师紧随其后。
打这种双方对冲的阵地战，火力的密集度很关键，特别是在一方有意往中间挤压的时候，另一方的火力密集程度将直接决定他们能不能撕开对手防线，从而化解对手这种厚度阵型的力度。左路守备军冲来的时候，第9师团的前锋部队正陷入混乱——失去了直属司，小鬼子们各自为战，现场非常混乱。尽管小队长下面的军曹们竭尽全力的想要维持阵列，但是在这种瞬息万变的战场，他们不可能有充裕的时间来进行整理。
“嗒嗒嗒！”几百支、千支卫青式突击步同时开火，近万发的子弹瞬间打过去，就好像狂风卷过麦场一般，成亩的麦子被割倒——突击不的射程范围内，日军本来密集的阵型一下子就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不知道打碎多少牙齿的一张嘴一样，瞬间就豁了。
“这——”已经被大队官兵甩在身后、直面这一切的萧逸，忽然有牙疼的感觉。“太恐怖了！这就是卫青式突击步的真实威力吗？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自忖着，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卫青式狙击步。
他正有点走神，屁股忽然被人踢了一脚。“哪个王八蛋？不长眼……”战场的人火气大，萧逸本来就不是个好鸟，这下子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转头，看见一张四方方黝黑的脸，他忽然咧嘴“嘿嘿”的笑了，讨好的说：“是团座啊，啊呀，我说错了，该叫您师座了。师座，这仗打的毫无悬念啊——”
单人雄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小子少跟我贫，我警告你啊，回到广东要是少一个人，老子滴你的毛！”
“师座，您放心好了，照这种打法，估计都无须我们搞渗透了……”
“哼！”单人雄冷哼一声，在众多手下的簇拥下从沟渠跑了过去。
稻田里作战，对步兵是个不小的影响。而富有战斗经验的双方官兵，大多都脱掉了鞋子，打着光脚就冲向了对方。光脚行进在稻田里，有利也有弊。利在身手变得利落了，即使陷进去也能很快拔出来；弊在容易打滑，而且万一踩到什么尖利的东西立刻就会受伤。总的来说，稻田里作战，对守备军有利，不仅因为他们有坦克完全无视这种程度的泥泞，更主要的是，守备军中因为大量卫青式突击步的存在，在火力占有了太大的优势。
中线，当坦克师进攻到距离牛岛满的临时指挥所只有三百余米的时候，从旁边的沟渠、稻田、菜地、芦苇丛里，一个大队左右的鬼子抱着各种爆炸物爬起来，嗷嗷叫着扑了来。
稻田里冲出来的鬼子，一个个泥猴一样，浑身下就一件爆炸物，大多数甚至都光着脚板。谷寿夫这一次是真的准备拼命了——在不得不执行吉柱良辅的作战计划以后，清楚坦克部队的威胁就被他视为重中之重，所以，即使刚才炮击那么猛烈，他还是成功的组织起了一个大队的敢死队，并且成功的隐蔽在了双方战阵的中间。
学十师还有一四五师的官兵紧跟坦克部队推进，其中，接受过步战协同的学十师的官兵们，早早的就爬了坦克，或趴或蹲，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四五师的川兵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无妨，习惯穿着草鞋行军打仗的他们，走在稻田里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况且，经过继光型坦克碾压过的稻田，烂泥都被挤压到旁边去了，对他们基本没有什么造成什么困扰。
战前，刘雨卿和叶肇对手下训话，作重强调：“我们的任务就是护卫坦克的安全，在小鬼子的人肉炸弹靠近之前打爆他们！”
一千余鬼子这才站起身来，“啪啪！”“嗒嗒嗒！”各种制式的枪声立刻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其中还包括车载高射机枪。枪声响过，坦克师周边的高地、稻田里、沟渠边，立刻爆炸声响个不停。一个个人肉炸弹被打爆，“轰隆”一声巨响里，变成了一堆血肉。
也有狡猾的鬼子，整个人埋在稻田里，等到坦克开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忽然一拉引线，狞笑着扑坦克，然后，同样是“轰隆”一声巨响，给守备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战线铺得太大，这让随着坦克师行动的学五师还有一四五师的官兵们不可能照顾到方方面面。而给坦克师造成最大伤亡的，是从左线杀过来的第9师团的一支敢死队。
这支敢死队是吉柱良辅亲自挑选的，一共三百余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华北时有过类似经验，所以这部分鬼子伪装得很好，他们沿着那条流过大安南的小河，避开了之前炮火的侵袭，不作声不作气的潜伏在了一片豇豆田的支架中间，在坦克师一部经过这里的时候，忽然杀出，用三百多人的代价，炸掉了坦克师十七辆坦克，还让跟随这部分坦克进攻的一四五师损失了一个连的官兵。
左线的战斗又是另一番状况。早在白林铺被伏击过的1师团，纵然后来在第6师团和第9师团的帮助下脱离了险境，并且转换了角色，但是，长时间的战斗消耗掉了士兵们的体力，包括牛岛贞雄在内，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
敌军主力忽然来援，又严重打击了1师团的士气。所以，尽管牛岛贞雄有心按照吉柱良辅的安排去做，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除了敢死队被拼凑了出来，并且立刻投入战场，其它各部只是缓缓朝第6师团靠近，严重迟滞了整个战场战斗序列的调整速度。
守备军方面，学十师还有一一四师因为一直没有打恶仗，乃是到目前为止建制保存得最为完好的部队。和1师团的鬼子相比，学十师的学兵们还有一一四师的东北军们，一个个对战斗的渴望十分强烈。从战斗伊始，双方士气的巨大差别就决定了这场战斗的性质——一方狂歌猛进；一方消极进攻，渐而变成了懈怠防守。双方很快缠斗在一起，局部还发生了成千人规模的白刃战。
事实，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白刃战将是不可避免的。
欧阳云其实并不希望搞白刃战——放着拥有超强连贯火力的卫青式突击步不用，转而和小鬼子拼刺刀，那是白痴才会干的事。当然了，如果这能更好的保存部队，又另当别论了。
白刃战可以让双方将士完全纠缠在一起，在日军战机还没离开战场的情况下，这么做是值得的。
欧阳云还有另外一点想法。
随着抗日战争的深入，闽粤迟早将迎来日军的疯狂进攻。那么，学兵军的扩建将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届时，今天在南京战场厮杀过的军队，将会成为新建部队中的核心力量。今天的士兵，将会成为合格的班排长、甚至连营长；今天的班排长们将会成为合格的连营长、甚至团旅长。
南京守备军现在由四种成分，率属于学兵军的就不谈了，其中的川军还有江苏保安部队，也是重点培养对象。川军老大刘湘死了，而且有证据表明是蒋某人害死的，欧阳云只要妥善利用这一点，那么收取二十六师还有一四五师川军将士们的心将不成问题；至于江苏保安一师，因为师团长级别的军官大都被处理掉了，单人雄又已经树立起了威信，那带回闽粤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些人，都可以当作种子来培养。那么，这一场战斗就将是一场考验——只要经过这场考验的，拉回去经过培训，那最少也是一名合格的班头。
正因为有这样的考虑，主动发起进攻二十分钟以后，欧阳云通过步话机喊话说：“各部注意了，现在开始以连为单位，展开白刃战。小鬼子的飞机已经腾出手来了，下面，只有拉着小鬼子垫底，才能让这帮龟儿子投鼠忌器。小鬼子不是一直叫嚣说我们是东亚病夫吗？我们今天就把他们打得像东亚病夫！钱光明，通知所有战车，除了驾驶员以外，其他人全部下车，实施碾压战术。叶肇、饶国华，让你们的人保持好和坦克的距离，切记不要靠太近了。”
第四章突围（三十四）
卫青式突击步的优势，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保证的。用卫青式突击步和小鬼子的三八大盖拼刺刀，并不占优势。当然了，学兵军有专门的白刃战武器——大刀。而事实，自从29军仗以大刀成名以后，中**队普遍的推广了这一战术，便是以贫穷著称的川军，士兵们也几乎人手一把大刀，不同的是，他们的大刀因为财力的问题，犀利程度比不其它部队的罢了。
从日军战机再次出现在战场开始，学兵军炮师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欧阳云之所以特别关照游洪军要尽可能快的将炮弹打完，乃是早就做好了放弃炮师的准备。说得难听一点，早在决定救援一零三师还有一一七师之时，炮师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这一点，稍有点军事常识的守备军官兵都清楚。
让师级编制的炮兵做炮灰，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举动，又是多么让人心酸的一个决定。如果有一点办法，想必欧阳云都不会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突围而出南京这个泥潭。如果不将炮师投入战斗，单凭着坦克部队，虽然也能一举突破日军防线，但是只要日军战机出现，那坦克部队必将成为首轮轰炸目标，而坦克部队一旦过早覆灭，在兵力并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届时别说解救一零三师还有一一七师了，救援部队本身能否突围都很难说。炮师覆灭以后，坦克师立刻会成为第二个被打击的目标。让人悲哀的是，为了大部队的生存，坦克部队也将被当成炮灰部队吸引日军火力——所以，欧阳云才会下那个看似荒唐的命令，让所有战车只保持一名驾驶员，其他人悉数下车。
日机机群如果单单对付炮师，是不需要二十余分钟的。炮师之所以坚挺了若长时间，乃是因为防空部队帮他们分担了一部分威胁。早在被欧阳云留下面授机宜之后，游洪军便有了觉悟，自己率领的这支先进炮兵，将会成为一支散发着巨大香味的诱饵部队。当日机引擎的马达的轰鸣声从南京方向飞来，游洪军的心便沉了下去——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可惜，还有好多炮弹没打出去呢——巨大的浪费啊。死，他并不怕。事实，能够指挥偌大规模的炮兵部队逞一番雷霆之威，他已经觉得不虚此生。他心中唯一感到不安的是，手下的兵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不知道自己敬爱的司令已经放弃了他们。在行军途中，不少相好的兄弟还和他开玩笑：“老游，现在你都是师座啦。听说司令刚才专门留你谈话了，回到广东，一定还能升官？到时城里炮军的话，可别忘了兄弟们哪。”
“我要求不高，当个连长就可以了。”
“这要求还不高啊！去死！哈哈”
……
所有的火炮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喷吐着火焰，炮长们犹嫌慢，他们大声催促着：“快！快！再快一点。打光炮弹我们就可以撤退啦！”
他本来想要说什么的，最终却只能低下头，以掩饰自己的情绪。没有人发现，他的眼中，此刻已经沁满了泪水。
薛明率领的防空部队，是又一支炮灰部队。而有所区别的是，他们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而且因为这个能力，会成为日机的优先打击目标。在接到欧阳云的命令以后，防空部队的官兵们就在炮师阵地周围建立起了防空阵地，所有人严阵以待，心中想的，便是能够揍下一架日机来，出色的完成司令下达的命令。而作为防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薛明对于此战的预期，可不仅仅是一架日机。
“有炮师承担首轮轰炸，最少三架！”他心中暗下决心。
炮师的存在对于阵型密集的日军来说就是噩梦，因此，在请求航空兵予以支援的电报中，吉柱良辅特别提到了来自支那军炮兵部队的威胁，称倘若无法尽快清楚该威胁，此战将有败无胜。
炮师，也就成了日机的首轮轰炸目标。
经过江阴要塞一战，学兵军防空部队的规模已经大大缩水。而薛明采用的战术又相当的狡猾。他将所有人分成两部分，分列于炮师的左右，每一部分又设三门呈三角布置的高射炮作为指引火力，全部使用曳光弹进行射击。并且由专门的人统一指挥打哪架飞机。
薛明亲自指挥左边部队。随着他通过扩音喇叭喊出目标物，登时，三门高射炮同时开火，三条光链闪烁着朝那架目标日机打去。
几乎瞬间，三门高射炮一气打出三十余枚炮弹，无一中的。不过他们的任务本就是指引，下一瞬间，十几门高射炮还有几十联高射机枪同时开火，那架日机立刻就被打爆了。
尽管取得了开门红，在这轮盾与矛的较量中，盾还是处于了明显的下风。
一旦有日机开始轰炸防空阵地，战斗便呈现出一面倒的格局。最终，防空部队在几乎损失殆尽的情况下，打下了三架日机，打伤了一架日机。而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绩了。薛明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日机第一时间完全被炮师吸引去了注意力，以他手这么一点部队，能打下一架战机就已经是出色的发挥了。
炮师覆灭，包括游洪军在内的炮师指挥集体，全部以身殉国。防空部队伤亡惨重，五百余人的队伍，最终只活下来六十余人，其中，包括被欧阳云派了一个排警卫战士重点保护着的薛明。
薛明打防空相当有一套，是江阴要塞放空战一役中出现的人才，虽然他本人更想和手下的兄弟们共赴国难，但是欧阳云却怎么会允许他犯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错误。
炮师和防空部队为主力部队拖住了日机二十多分钟，这二十多分钟对于守备军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当日机飞临战场空，开始寻找下一轮攻击目标的时候，鬼子飞行员们全部傻眼了。穿着土黄色军装的皇军和穿着迷彩色、土灰色的支那军人掺杂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无法单列出来。这就意味着，在轰炸支那人的同时，肯定会波及到自己人。
日机在战场空徘徊了足足五分钟左右，这才作出选择，向坦克师俯冲过去。
坦克师拼到现在，还余三十余辆坦克，此刻，这些坦克在日军阵营里左冲右突，所过之处，逃避不及或者妄想螳臂挡车的小鬼子西瓜一样被碾成红的白的一滩，杀伤数量虽然只是一般，可是对那些“武士道”们造成的心理震撼却是惊天地泣鬼神。很快，这些坦克所到之处，当面的鬼子就好像被惊动的苍蝇一样，四散跑开。
三十余辆坦克分得很散，而且因为速度优势，完全杀进了鬼子群里，这让日机的针对性轰炸变得艰难。这批战机，只有一半能够同时携带两枚重磅炸弹，配备的重磅炸弹有限，加又足足有一半的炸弹浪费掉了，甚至杀伤了自己人，最终，将所有的炸弹投光，也只是摧毁了十一辆坦克。
欧阳云密集的关注着日机的状况，日机机群才开始飞离战场，他便立刻更改作战命令：“全体都有了，换枪，射击！钱光明，让剩余的坦克集合，补充战斗乘员，该发力了！”
守备军师级指挥单位都配备有步话机这种先进的通讯工具，这保证了欧阳云的命令能够及时的传达到各部队。短短十分钟以后，这道命令便传达到了每个战士耳中，下一刻，本来稀疏的枪声忽然爆豆一样炸起来，登时，那些端着三八大盖，还在嘿咻嘿咻的拼着刺刀的小鬼子，成片的被击毙，战场的胶着态势立刻就被打破了。
“嘟嘟嘟嘟！”冲锋号再次吹响，震天价的喊杀声随之响彻整个战场。自我感觉已经等待了N久的吴克仁还有付开行，终于等来了反击的机会。“兄弟们，杀啊！”吴克仁挥舞着手枪，嘶声喊道，在他的背后，那些揣着光荣弹的伤兵们，看着前方忽然生龙活虎起来的战，一个个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我们获救了！”
“我们胜利了！”
“杀鬼子啊！”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当航空兵出现在战场的时候，吉柱良辅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度亲自督战，想要借此机会一举击溃对面的支那军。然，战场风云变幻如此之快，仅仅过去半个小时，随着枪炮声忽然火山爆发一样的迸射开来，下一刻，他惊讶的发现，支那人忽然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爆发出了冲天的斗志。
“坚持住！”
“杀给给！”
“师团长阁下，我们需要援军。”
“将军，1旅团已经被击溃了。”
……
一个又一个噩耗传来，眼看着前方原本厚重的土黄色的人流正在被迷彩色还有土灰色人流冲垮，削薄，吉柱良辅心如死灰，知道这一次就是能够安然逃回去，想必也无法逃过军事法庭的严惩了。
“真是太诡异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心中回想着开战以来发生的一起，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想起在昌平还有八卦隘经历的那两役，渐渐有了领悟——仗打成这样，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将士们不够勇敢，而是，支那人武器的先进程度已经远远超过皇军了。不甘啊！自己到这一刻才领悟。心痛啊！大本营的那些头头们，还在做着天下第二强军的美梦呢——吉柱良辅这样想着，忽然提起拄在地的指挥刀，狠狠的了自己的腹部，然后顺势一拖——
“师团长！”“将军！”……他身边的鬼子大惊，赶紧扑过来，却已经迟了。
吉柱良辅的眼中，神采已经溃散——继土肥原贤二之后，日军再次丢掉了一个师团长，而且是以极其耻辱的方式。
第四章突围（三十五）
吉柱良辅的死，让本就已经寒了胆的第9师团师团部人员慌乱无措，大家各有主张，指挥部所在乱成一团。
萧逸此刻已经将所有队员收拢到了一起，他们扮成一队鬼子，不着痕迹的摸到了第9师团临时指挥部附近。他们本是冲着吉柱良辅去的，不过在见到吉柱良辅的尸体以后，萧逸惊奇的同时立刻有了更好的主意。
“兄弟们，好机会，赶紧把这一消息放出去。嘿嘿，再趁机将井宣时还有秋山义允做了，第9师团就完了。”
欧阳云指派给他们的任务，非常笼统，似乎并没有太过具体的指标，但是萧逸清楚，无论是刺杀日军高官还是汉奸，所为的都是大部队的突围和减低突围后的威胁。
在他的分派下，所有人极有默契的分成两队，一队去寻找秋山义允，一队去寻找井宣时，一路趁机将吉柱良辅身死的消息放了出去。
三个师团里，第9师团因为有过光华门一战的经历，在得知杀来的中**队中有学兵军的时候，士气就已经低落，现在乍闻师团长竟然自杀了，队伍立刻就崩溃了。这一幕便是萧逸也没有想到，他本来还以为要杀了井宣时还有秋山义允才能让第9师团彻底陷入混乱呢，谁知道这两人对部队的掌控力如此之差，一个真实的“谣言”便等于直接的抹杀了这两人的存在。
萧逸他们还没找到这两人，日军本就摇摇欲坠的右翼防线竟然开始崩溃了。
单人雄还有何正降、刘雨卿敏锐的把握住了这一变化，江苏保安一师还有学三师、二十六师官兵顿时士气高涨，摧朽拉枯般的就突破了第9师团防线，然后不仅和被围的一零三师、一一七师顺利会师，而且顺势将崩溃的第9师团赶羊一样赶进了第6师团防守的中线。
谷寿夫坐镇中线，本来已经被坦克师整得狼狈不堪，像个补锅匠似的四处调拨人马东补西补，正因为坦克师的重新集结压力大减，忽然发现右翼兵败如山倒，竟然一举搅乱了本部秩序，大惊，叫过负责和第9师团联络的参谋问道：“第9师团怎么回事？三重县的乡巴佬在搞什么？”
那个参谋刚接到一份电报，是第9师团的一个参谋刚发过来的，正要看呢，被谷寿夫喊过来了。他将电报直接奉，道：“司令，第9师团刚发过来的电报，您看看。”
谷寿夫扫了一眼，本来眯着的眼睛立刻瞪圆了。他大骂一声：“八格！”三下五除二，将那份电报撕得稀烂。难怪第9师团溃败，原来竟然三重县的乡巴佬竟然自杀了，想起正是因为他获得了临时指挥权才让局势变得如此被动，心中那个恨啊，他咬牙切齿的道：“吉柱良辅这个懦夫，早不死晚不死的，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八格，赶紧撤！”
“师团长，往哪里撤啊，到处都是敌人。”
“八格，去1师团那里，只有会和他们，我们才有可能凸出重围，一旦被第9师团的混蛋们冲来，我们想撤都不行了。”
“哈依！”
“撤！”
吉柱良辅身死的消息，很快传到欧阳云耳中。而此刻，单人雄还有刘雨卿等一干一线的指挥官，早已经从第9师团呈现出的乱象中窥到了战机。欧阳云这边正在把这一消息通报全军，他们已经指挥部队猛攻进去，一下子就将第9师团杀得大败，并且，一举将这些毫无斗志的鬼子挤压进了第6师团的阵线。
第9师团虽然溃败，但是还有好几千的鬼子，第6师团还有第1师团加起来也有好几万的兵力。这一阶段的交锋，守备军的战损虽然远比日军为轻，但是想要吃下这些鬼子，却也不太可能。欧阳云当机立断，下令右线和中线部队合力，借追赶第9师团溃兵这一契机，将中线的通道一举打开。同时下令负责左线的李汉魂暂缓进攻速度，好让这两部日军可以有时间退入第1师团的阵线。
欧阳云这么做，是从大局出发，想要尽早的结束战斗，好为下一波空袭来临前赢得从容撤退的时间。不过，他这一设想并没有得到完全的实施。学兵军嫡系倒是坚决的执行了这一命令，但是，东北军，特别是一一四师的官兵，却有相当一部分中低级军官因为新仇旧恨，杀出了性，竟然尾随着第9师团一部溃兵，一直杀进了第6师团的主力阵容里。
从吉柱良辅自杀开始，这一仗胜负已分。大战开始前，刘奎紧张欧阳云的安危，所有警卫团人员还有军直属一干参谋等军官，紧紧环卫着欧阳云，大有连一只苍蝇也不肯放进来的意思。此时，看到战局已经呈现一面倒的格局，而经过血战的各部队官兵，都呈现出一股子虎狼之气，他有些心动了，向欧阳云提议，要借此机会锻炼一下手下的兄弟，以连为单位替换派出去，让他们参加六十师还有一二一师打扫战场的工作，也能增加一定的战场阅历。
这个理由并不充分。刘奎真实的想法，其实是想手下的每一个兄弟都能沾沾血，宰个把鬼子。欧阳云看了看周遭形势，发现各部伤亡都挺大的，野战医院因为人手不足的问题，收拢伤员的工作已经显得捉襟见肘。而散落在战场各个地方的鬼子伤员又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这些护工还有医生的安全，于是，不仅同意了刘奎的建议，而且下令，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立刻加入到打扫战场的工作中。
欧阳云倒是很想身体力行，帮助野战医院做点事情的，可是，刘奎和刘哲良等人却如何肯让他以身犯险。最终，他的身体力行，也不过让战士们的战斗热情更加高涨罢了。
林白音还有王绪率领着各自的部队拖在最后面，本来以为最终也难免苦战一场，却没想到战局最终走了这么一个方向。这两个人带着部队最后一个进入战场，看见欧阳云在一众学兵军嫡系的拱卫下做着打扫战场的工作，不时找到一两个伤员，赶紧掏出急救包进行急救，又或者呼喊军医过来查看；当然，他们主要的任务还是收集枪支和剿灭负伤或者因故昏迷过去的鬼子——不时有鬼子被大刀砍下头颅，又或者有鬼子爆起想要开枪，最终却被密集的弹雨打成马蜂窝，他们的目光，不禁都变得闪烁起来，心中想的是：经此一战，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成为一方举足轻重的军阀了。
按照欧阳云的本意，即使不能将战死的兄弟带走，也要集中掩埋，以便将来给烈士的家人一个交代。但是现实却不允许他这么去做——
乌江大战，前后分为三场，其中，最后一场耗时最短，却也是交战双方损失最大的一战。
交战初始，双方兵力相差无几，都在五万左右。等到守备军全部脱离战场，日军三大师团开始重整队列，守备军方面，五万人只剩四万不到，而日军则只剩下三万人左右，而且还赔了一个师团长级别的大将。
在接手南京防务以后，他便下令将南京机场彻底炸毁了。但是，海距离南京实在是太近了，以现时日机的平均速度，来回一次也只需要个把小时而已。交战双方脱离接触以后，日军并没有撤走，旁边有偌大一支敌军盯着，日军的飞机很快又会返回战场，欧阳云只能放弃这一打算，选择快速撤离。
四万人的部队，在欧阳云和李汉魂、吴克仁等人商量以后，兵分两路，其中，东北军两个师还有中央系两个师合兵一处，准备绕过滁县直接去蚌埠；学兵军下属各部队还有江苏保安一师、两个川兵师则合兵一处，开往了合肥。
川军是奉军事委员会的调令前来南京的，因为这个名义，刘雨卿和饶国华两人开始也想跟着吴克仁等人去蚌埠，再转往徐州，以相应军事委员会最新的调令。不过，在欧阳云口中获悉刘湘已死的消息后，两个人接受邀请，决定先去闽粤整休。
欧阳云本来也想走徐州这条线的，这也是乌江大战前就已经决定下来的。可是，来自军事委员会的一份电报却让他打消了这个主意。
电报是老蒋亲自下达的一条命令，要求学兵军立刻去徐州听候李宗仁调遣，以迎接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徐州会战。
这份电报来得如此及时，让欧阳云和李汉魂等学兵军高官不得不提高警惕。在南京会战后来几天，欧阳云曾经以南京守备军司令部的名义，向老蒋发过求援电报。说是求援电报，他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是希望中央军滞后部队能够放慢撤退速度，等待自己的部队去完成交接。然，连续发了三份电报，却都如同泥牛入海。而守备军撤退路的那些城镇，却一一被中央军拱手让给了日本人。这，直接导致他不得不提前撤离南京，并要预先派出学十师去打通退路。本以为双方失去联系了，谁料，这里才脱出小鬼子的包围，新的命令就到了。这么说，已经到达汉口的那一位其实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南京的战局，而且自有获得第一手情报的能力，但是，为什么之前却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呢？其用心不难揣测——
恰在此时，已经回海机场加了燃油还有炸弹的日机机群追了来，欧阳云当机立断，直接无视这份命令，转而和吴克仁他们分开，兵进合肥。
第一章新军
两个月以后。
9月的一天，广东番禺的一座军营里，欧阳云在李铁书还有李汉魂、楚天歌、吉星文等人的陪同下，正在观看一场训练成果汇报表演，忽然，刚刚被某个参谋喊到一边的白流苏急匆匆的走了回来。她脸色非常不好，走到欧阳云身后，探头在他耳边道：“欧阳，任丘油田被日本人找到了。”
“什么？！”欧阳云大惊，回头惊呼道。
其他人被这一声惊到，纷纷侧过头来看他。
他扫了众人一眼，面色沉重，道：“任丘油田被日本人现了。”
众人里，源于欧阳云在任丘时的所作所为，只有楚天歌等一帮学兵军老人知道石油对于日本人的重要性。而李汉魂等人，甚至都不知道任丘油田的存在。
日军是八月中旬占领的河北全境。华北的战局，并没有因为张自忠和57军的提前崛起而有所改变，不同的是，张自忠没有留守北京，57军也没有打没。张自忠率领57军撤离华北，乃是属于战略撤退。
华北有关学兵军的一切，除了任丘油田地下工厂是被彻底封死以外，其它的厂矿，能搬的都搬了，不能搬的则都被彻底破坏。撤到广东以后，欧阳云苏醒过来不久，就开始担心任丘油田的命运，因为，他太清楚，在中国现油田对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意味着什么了。
日军出兵东南亚，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为了石油、橡胶等战略物资。如果不是因为这点，虽然因为野心日本人迟早也会进攻东南亚，进入美英的传统势力圈，但是，这一时间肯定不会像原来的时空中演绎的那样快。
在番禺的这座军营里进行汇报表演的，是经过整编的学四军、游击学一军还有新编成的学五军。
乌江大战之后，日军元气大伤，且兵力分散，没能再对学兵军的撤离造成太大的困扰。而让欧阳云惊喜的是，黄叶还有郭玉成两个人出色挥，利用手中仅有的两千正规军，愣是将五万民夫组成的炮灰部队带出来两万余人。正是有了这两万余青壮，又有江苏保安一师还有二十六师、一四五师这样的底子，他才顺利的组建了学五军。至于学四军，则是在原有的闽系军队基础上，通过在闽粤两地征补兵源，使下属的三个师悉数达到了学兵军甲种师的规模。楚天歌身为游击学一军司令，原本只是个空架子司令，这一次，欧阳云也为其将空额全部补满，并且将由霸王山黄海福那帮手下为底子组建的山地师交给他指挥。
经过两个月的整编训练，学四军、学五军还有游击学一军都已经初具战力，今天的汇报表演，算是欧阳云对他们这一阶段训练成果的检验。
此时，汇报表演才进行到一半，不过，欧阳云已经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他对众人说：“你们继续在这里盯着，我先回广州了。”
楚天歌：“我也去吧。”
“好！”
两个人随即离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李汉魂小声问李铁书：“看司令的脸色，这件事情很严重吗？”
李铁：“日本是个岛国，缺少战略资源，现时段，日本人所需石油都是从欧美等国家买进。任丘油田本来是在司令的组织下开出来的，当初是为了展机械化部队还有空军，现在看来，却好像为日本人做了嫁衣。”
听他这么说，李汉魂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华北已经完全被日本人占领，任丘的位置又紧靠天津，距离阎锡山等人的地盘较远。任丘油田这么重要，小鬼子一定会派重兵把守，短时间之内，怕是难有什么好的解决之策。”
李铁：“任丘油田的规模不小，据司令讲，就日本现在的需求，供应个几十年完全不成问题。结局了燃料的问题，日本人势必会大力展海军、空军，对我们经营闽粤可不是好兆头哪！”
乌江大战之前，日军就已经通过浙江向福建频频渗透，最近，驻江浙的部队更是有大规模的调动，在闽粤沿海，甚至经常能看见日军的军舰，这让学兵军高层都闻到了硝烟的味道。学兵军是日本人的心头大患，在华北时就曾经让其“华北高度自治方案”流产，更在二次长城战役中，几乎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不倒；来到闽粤，又出兵江浙，于江阴要塞、南京、乌江三大战役中重创日军，让其所谓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设想变成了一个笑话。可以说，学兵军现在就是一枚卡在日军喉咙口的刺，已经让日本人忍无可忍了。由此，欧阳云不得不担心，历史的进程有可能偏离原来那个时空的轨道，日本人会优先考虑闽粤攻略。
这也是他如此着急整编军队的主要原因。
在回广州的路上，欧阳云让白流苏通过步话机联系潘媚人，让她立刻通知郭彪、铁林飞还有木剑蝶三人，两个半小时以后，自己将在司令部接见他们。
两个半小时以后，欧阳云赶回司令部，刚刚下车，潘媚人就迎了上来，道：“总司令，郭司令、铁司令还有木主任已经在三号会议室等您了。”
欧阳云点点头，对刘奎说：“让流苏跟着就行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这几天累着大家了。”
刘奎点点头，集合随行警卫部队，让他们先回去营地。他将值班的警卫连长叫过来嘱咐了两句，然后也自行离去。
欧阳云大步迈进司令部，潘媚人等他进入大楼，将白流苏拉到一边说：“小妹，你那招没用啊，那个高桥良子脸皮忒厚，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最近这几天，每天都来两三次。”
高桥良子是“日本人反战联盟”派驻广州的席代表，也是该联盟著名领袖高桥宏的女儿。反战联盟作为日本著名的民间反战组织，在抗日战争还没有全面爆的时候就来到中国活动，其总部一直紧跟国民中央，算是属于中央政府直接负责和管辖。但是就在南京会战爆不久，这个从苏联学成毕业的高桥良子来到中国以后，却没有秉承他父亲的遗志去反战联盟的总部，而是带着助手来到了广州。
据高桥良子自己讲，她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想在广州建立一个分部，另外一点，却是因为被欧阳云的个人魅力所折服，想要帮助学兵军做点事情。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是因为她在学兵军高层接触的时候屡屡将后面那句话挂在嘴上，而且动辄就来学兵军司令部打听欧阳云的消息，加上本人又长得很有卖相，这便引起了潘媚人还有白流苏的高度警惕。女人的第六感觉，让她们觉得，高桥良子这么做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这个日本女人不会看上自家男人了吧？所以，就在欧阳云回到广州不久，白流苏和潘媚人便开始商量着要怎样打消这个日本女人的不良居心。就在前几天，白流苏甚至拿出以前混江湖时的手段，专门找日本女人谈话，请她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并郑重警告她：欧阳云已经名草有主，让她离他远点。
不过现在看来，两个女人做了这许多，却似乎什么效果也没有。这不，今天早上，高桥良子便来了两次，逮住个人就问：你们的总司令怎么还没回来？
白流苏听了潘媚人的话，知道自己上次的扮相没有成功，咬牙道：“这个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哼，看来还要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才行。”
她这么一说，潘媚人倒有点害怕了，说：“小妹，什么更加激烈的手段哪，你，你可不要做*事。”
白流苏想了想，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好笑的主意，“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二姐，你放心好啦，我不会做*事的。我呀，其实是想做拣好事。”
“嗯？做好事？”潘媚人眨巴着眼睛，有点不解的看着她。
白流苏看了看四周，确定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凑到她耳边小声的嘀嘀咕咕起来。说着话，她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诡笑。
潘媚人偏转头听着，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潘媚人和白流苏在司令部大楼外的走廊上嘀嘀咕咕了老半天，双双面带笑容的走向了三号会议室。此刻，番禺的一座军营里，正在组织本团排长以上军官进行问话学习的刘哲良忽然突兀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在这次整编中，刘哲良被欧阳云下放到学五军学十三师担任了学三十八旅的旅长。而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自己远离了司令部的圈子，他的两位大嫂却没有忘记他，这不，开始张罗他的婚事了。旅长这个喷嚏打得响亮，打乱了会议室里的学习气氛，本来正认真听讲的一众官兵们纷纷抬起头来，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正拿着书本的旅座。
刘哲良还不太习惯目前的身份，看见大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稍微有些尴尬，顿了顿笑道：“可能昨天感冒了。好了，大家休息一会吧。”
“哦！”不少人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学三十八旅的官兵，大多数都来自原江苏保安一师和那两万余壮丁，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文盲，所以刘哲良才在规定训练项目以外又开设了这一门文化课，却没想到，那些在训练场上生龙活虎的汉子，进了课堂却都变成了庄稼地里的老黄牛。姿态倒是放得蛮低的，可惜领悟力太差，往往一个专业术语都要他解释半天，这段时间，可把他折腾坏了。教书的人累，学的人也不轻松，这也就难怪他一提休息，下面的大老爷们就欢呼声一片了。
直到此时，刘哲良才知道，原来带兵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第二章 稳定剂
不说总司令的两个女人正在密谋一桩好事。三号会议室里，欧阳云布置完了作战任务，双目灼灼的看着郭彪、铁林飞还有木剑蝶，沉声问道：“都清楚了吗？有没有信心？”
三个人皆笔直的站着，郭彪一双牛眼更是瞪得大大的，他率先表态：“总司令，请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铁林飞紧跟着道：“绝对没有问题。”
木剑蝶略显阴沉的说：“狐瞳那边绝不会拖大家后腿！司令尽管放心好了。”
欧阳云点点头，站起来说：“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切记，不管谁问起，一概不能说。”
郭彪问：“姜总他们也不知道吗？”
“是。这事要被姜总知道，没准他会反对。好了，都回去准备吧，一旦老木那边有了准信，立刻择时出。我重申一次，这一次的总指挥是木剑蝶！”
“是！”
三个人走出会议室，飞快的离去。
而欧阳云正想靠在椅子上打个盹，潘媚人和白流苏已经敲门而入，前者说：“大哥，侯老打电话找了你好几次，让你尽快过去一趟，你看？”
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伸个懒腰，站起来说：“那就现在吧。对了，不许提前给侯老打电话，也不许通知基地的人。晚饭，我们就到那里吃了。”
“好的。”
几个人走出大楼，白流苏正在集合警卫，欧阳云还没跨下阶梯，远远的一声女人惊喜的欢呼：“总司令，您总算回来了。”
欧阳云循声看过去，便看见穿着一袭洋装长裙的高桥良子正微笑着走过来。而潘媚人还有白流苏两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难看起来。白流苏甚至很没有风度的嘀咕了一句：“狐狸精！”
欧阳云的脸色，其实也微微的变化了一下。当然了，作为一个叱咤一方的“大人物”，他敛气功夫已经修炼到家，所以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还在南京的时候，从木剑蝶来的电报中获悉了所谓“日本人反战联盟”的事情，他就感到头大和恼火了，乃至回到广东，高桥良子这个女人有事没事的凑近来，即使她真的只是为了反战事宜，但是她日本人的身份，却让欧阳云不得不朝复杂一些的方向联想。他微微点头，说道：“是高桥小姐啊，有事吗？不过真不巧，我现在正要出去。”
“哦，是吗，”日本女人本来明媚的笑脸瞬间阴暗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便复笑靥如花，微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就等您回来再说。”
“好的。”
两个人说完这番话，潘媚人已经让警卫将车开了过来。不远处，刘奎带着一个连的战士，也急匆匆的赶到了。
看见他们，欧阳云眉头皱起，对白流苏说：“有司令部的值班警卫就够了，怎么还把老刘他们喊过来？”
白流苏面对叱责并不以为意，说道：“还不是姜总和李大哥他们要求的吗，我只是照做而已。快上车，走啦！”
十几辆车包括一辆新式的由长城牌越野车改装成的轻型装甲车从日本女人面前呼啸而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白流苏的吩咐，有两辆车经过高桥良子面前的时候，轻微的向她面前拐了一样，几乎和她擦肩而过。车队扬起的灰尘将她整个人淹没，将其本来白皙的脸庞愣是变成了淡灰色。
车队开出去几十米，白流苏在后视镜里看见高桥的窘样，“噗嗤”一声乐了。
欧阳云知道她的小心思，却也没办法说破，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同时对那个日本女人多少产生了一丝愧疚心理。
学兵军研所广州基地大楼地下三层的某个房间里，侯德榜抬起头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欧阳云、白流苏还有潘媚人、刘奎四人，先是一惊，然后便放下手上的工作笑着迎了上去。“司令，总算把你盼来了。”
这个房间面积足有一百多平方米，高度在十五米左右，是新近刚刚修建成的，投入使用才不过三个多月。就在这个房间的正中位置，一台航吊下面，十几个穿着连体工作服的小伙子正在围着一台偌大的机械紧张的忙碌着。
欧阳云看见这玩意眼睛就变得雪亮，握住侯德榜的双手，他兴奋的问：“这台直升机，应该是成品了吧？”
侯德榜点点头，满脸带笑的说：“终于搞出来了啊，这可多亏了小夏——小夏，你过来一下。”他朝直升机所在位置喊道。
一个浑身油迹的小伙子有点心不在焉的走过来，然后，看见了欧阳云，他赶紧立正敬了记军礼，喊道：“司令。”
欧阳云回敬一记军礼，笑道：“你是夏怀汉？”
夏怀汉腼腆的笑笑，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司令，您还记得我？您可只见过我一次。”
欧阳云大笑，看了一眼侯德榜，说道：“我当然记得你。你是夏部长的公子嘛，美国麻工毕业的高材生。前几天，我见到你父亲还夸过你呢——夏怀汉，这里不是军营，我们差不多年纪，就别这么生分了，你就叫我名字吧。”
夏怀汉挠挠头说：“这可不行，”挠完头，这才想起自己手上都是油呢，不禁“哎哟”叫了一声，喊道：“完了，今晚不洗澡又不能睡了。”
这话说得有点前言不对后语，欧阳云几个人听得莫名其妙的，侯德榜见了，感慨的说：“为了早点将直升机定型好投入生产，小夏他们这段时间每天都加班到很晚。为了多挤出点时间睡觉，他们**之前基本上都不洗澡的。不过，现在他头上沾了油，不洗澡就睡似乎不成了。”
欧阳云听得非常感动，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夏怀汉的双手，使劲摇着说：“兄弟们真是太辛苦了，侯老，等直升机各项数据完全达标以后，我要给大家奖。另外，届时你给他们放一个星期的假，让大家好好的休息一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怎么能更好的投入工作呢？”
夏怀汉也许是怕把欧阳云的手弄脏了，又或者不习惯和一个大老爷们搞握手游戏，他赶紧抽回双手，连声说：“不辛苦，不辛苦，大家都是为了抗日救国，只要能早点将直升机投入战场，多杀些鬼子，这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奖赏了。”
欧阳云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对侯德榜说：“侯老，时间也不早了，我看，有什么事，我们就边吃边聊吧。嘿嘿，我刚好还没吃饭，就蹭你们一顿了。”
侯德榜一听，笑了，朝那边还在忙着的小伙子们喊道：“大家都休息一下吧，司令来看大家了。等会，我们一起吃个饭。呵呵，司令可是指明了要和我们一起用餐的。”
十几个人听了，笑嘻嘻的停下手上的工作，围了过来。欧阳云一一和他们握手，倒让一帮小伙子急着赶紧在衣服上擦拭油手。
欧阳云见状笑了，说：“别擦了，再擦那我也要擦了，我的手现在可不比你们干净。”
听了这话，夏怀汉嘿嘿的不好意思的笑了。司令手上的油，还是沾的他的光呢。
此时其实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而据侯德榜说，这个时间吃饭，对于他们来说，还算是早的呢，因为往往，他们都是将当天的工作完成以后才吃饭的。
欧阳云之所以要到这里吃饭，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想顺便检查一下基地的伙食质量。研所的学兵们，不仅要从事高强度体力劳动，还要从事高强度脑力劳动，正因为此，欧阳云将他们的伙食待遇定得很高，对食堂人员要求也非常严格。而实际上，学兵军不管哪个部门，伙食质量都相当不错，更有专门的部门，就负责抽检食堂工作。但即使如此，欧阳云还是会像今天这样，临时决定到哪个部门就餐，以考察该处食堂的管理工作。
侯德榜急着见欧阳云，却并不是为了直升机，而是因为火箭炮稳定药剂的问题。定名为“霹雳火”型的十六管火箭炮，已经投入生产，并且开始列装部队。不过，在8月月初的对抗演习中，却出现了炸膛的现象，而且这现象并不是单一偶然性的。侯德榜亲自试验以后，得出结论，炸膛的几率和射击频率以及弹数有关，也就是说，在炮管过一定温度以后，炮弹的可靠性能变差了，这就需要重新设计炮弹射药的稳定剂。但是，这方面研所却没有专业人才。所以，他才想起向欧阳云求助。
侯德榜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欧阳云才吃了个半饱。听完这些，他立刻没了胃口。他看了看四周，凑到前者耳边说：“电脑上面也找不到吗？”
侯德榜摇了摇头，苦笑。
这下子，欧阳云也只能摇头叹息了。因为，与侯德榜比起来，他更依赖于电脑，现在既然这上面也没有，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想了想，他问：“试验的结果，一般能坚持几？”
“五！”
“那不行，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火箭炮的优势就在于区域饱和攻击，一打一大片。但是如果一次只能射五，那所能打击的区域有限，这优势就没了。欧阳云干脆站起来离开了饭桌，双手抱臂慢慢踱到直升机旁边，他终于想到了解决办法，笑道：“我怎么忘记这个人了？”然后对侯德榜说道：“侯老，这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明天，我给你找个人过来，他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
侯德榜听了，惊喜的问：“哦，是谁？”
“一个犹太人！”
“哦！好。”
第三章神兵天降
第二天，八点半钟的样子，欧阳云出现在波恩家门口。
随着学兵军完全掌控了闽粤局势，一度心怀忐忑的犹太人也彻底放下心来，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这新家乡的建设当中。而随着德国纳粹迫害犹太人的行为越来越明目张胆，遂而又引了新一轮的移民潮。而在这一波移民中间，就有不少犹太族的高级知识分子，其中，就有这么一位在炸药稳定剂方面有杰出成就的化学家：阿伦泰。
阿伦泰其人，欧阳云是经过波恩父子的介绍才认识的。当时他只是例行参加欢迎犹太人新移民的仪式，而波恩父子在介绍阿伦泰的时候，特别提到了其在化学方面的成就，这才在他脑海中留下了印象。
广东作为国民革命的祥地，民风较之国内其它地方要开明得多，这也使得犹太人能够很快的融入进当地社会。
阿伦泰到了广东以后，经过专门的部门甄选，立刻就被姜树人邀请加入广东大学做了教授。欧阳云不知道这些，所以只能通过波恩父子来牵线搭桥。而凑巧的是，阿伦泰此时正在老波恩家喝着早茶。
阿伦泰来到广东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这三个多月以来，亲眼目睹了犹太人在广东的生活，知道学兵军政府确实没有歧视和欺辱犹太人的做法，听了欧阳云的来意以后，立刻爽快的答应了。且自信的表示，如果单单是射药稳定剂的问题，他应该可以解决。
这自然让欧阳云大喜过望，在征求了老波恩的意见以后，他没做停留，便立刻带着阿伦泰前往研基地。
作为穿越者，深知科学就是力量的欧阳云在科研方面相当舍得投入，在他的影响下，学兵军体系中，但凡是与科研有关的项目，批复起来的度是最快的。因此，虽然学兵军入驻广州才区区一年余，研所基地的规模却已经远远过了定州基地，并且拥有相当一批在同时代绝对属于世界前沿的科研器材。
阿伦泰在德国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有感于欧阳云对犹太人的照顾，对这个年轻的司令相当的尊敬，但是在内心深处，对于所谓的学兵研所，却有点不以为然。然，等他进入基地，在见识了诸如长城牌越野车还有“继光1-IV”型坦克、“继光Z-II”重型装甲车；“长城16oa”型轻型装甲车等一系列的先进机械以后，他开始转变想法了，并且，对接下来自己将要从事的研究充满了期待。而等他被带进火箭炮生产车间，见到了那一具具乌黑锃亮、炮口闪着寒光的火箭炮的时候，犹太老头惊呆了。
他在一具火箭炮面前站定，一边打量着，一边用德语说道：“上帝啊！这是什么？”
旁边的翻译，也是研所里面的一名学兵接口说：“火箭炮！”
“火箭炮？！”看了那个学兵一眼，老头转向欧阳云，问道：“年轻的司令，您想让我研的稳定剂，就是供这种大炮使用的吗？”
那个学兵赶紧翻译了。
欧阳云点点头说：“是。我们现在使用的稳定剂性能太差，导致每门炮射次数有限。阿伦泰教授，您知道的，日本人已经准备攻击我们了，而有了这种炮，我们的防线将会变得更加牢固。”
“我知道了……”
阿伦泰正在仔细观摩着，侯德榜从外面走了进来。老远的喊道：“司令，听说你找到稳定剂方面的专家了？”
欧阳云转身，叫过阿伦泰，为他们做了介绍。
阿伦泰看见侯德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变得激动起来，竟然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喊道：“您是侯博士，盘尼西林就是您明的。您好，我在《自然科学》上看过您写的论文。侯博士，您真是太伟大了。”
这一幕，包括欧阳云在内，却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从翻译口中获悉犹太老头的话意，欧阳云是哈哈大笑，说道：“侯老，没想到还是你的崇拜者，这可太好了。这样一来，让你领导他就不存在一点问题了。”
侯德榜却感到有点尴尬。无他，因为这有关盘尼西林的论文，其实还是欧阳云送给他的。还好他知道欧阳云其实也是从那部神奇的电脑中剽窃出来的，不然的话，估计会更加难过。
阿伦泰不清楚这些，他之所以一眼就认出了侯德榜，盖因为侯德榜访美期间，曾经多次引起科学界的轰动，其大照曾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欧美的报纸上。而他正是曾经在某些报纸上看到过侯德榜的照片，所以很快就认出了这个“科学巨匠”。
有了这层关系，接下来两个人的接洽可就融洽得很了。欧阳云乐于见到这种场面，陪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告别离去了。
早在欧阳云带着阿伦泰前往研所基地前三小时，铁林飞驾驶着编号为oo1的“1-19”远程轰炸机，载着郭彪为的二十七名狼牙精英战士，已经飞临定州基地的上空。
从广州远飞任丘，就是以“1-19”将近每小时六百公里的时，也需要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而为了达到隐蔽飞行、以避开日军侦察机的效果，又要兼顾到狼牙特别行动组跳伞时的可见度，这出时间可谓相当的考究。经过铁林飞的精密计算，最后，决定深夜十一点出，这样，即使航线有所误差，也能在凌晨四点之前到达任丘狐瞳小组设定的空投区域。夏天凌晨三点天就见亮了，四点的时候进行空投也不算晚，相信这个时候，任丘附近的鬼子应该不会注意到天上的异常。
凌晨三点钟左右，任丘，距离原学兵军所属任丘油田地下工厂大概十公里外的一处玉米地里，两个作当地农民打扮的人，正紧张的蹲在一台仪器旁边。
这台仪器上竖着一根长约一米左右的天线，仪体正面有一红一绿各一只光二极管。这两只二极管每过几秒就轮流亮上一次，而每当红灯亮起，仪器便出滴滴的微弱叫声。
旁边的两个青年农民一边紧张的关注着这台仪器，一边屏声静气的凝听着，不时还朝天上望上两眼。而随着天色越来越亮，两个人也变得越不安起来。
又是一阵滴滴声过后，一个年纪稍长的农民亮出手腕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有些忧虑的说：“都三点半了，怎么还是听不见动静。他们不会迷路了吧？”
年轻点的农民有着同样的忧虑，低声回应：“这定位仪我们第一次使，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两个人正在担心着，忽然西南方传来轻微的引擎轰鸣声，那个年长点的猛然听到，立刻站起身来，他对年轻点的做个噤声的手势，过了一会，惊喜的说：“来了，来了！”
那个年轻的也已经听到了，脸色一下子舒展开来，笑道：“好了，总算盼到了，现在就希望这仪器没有问题。”
年长的笑了：“当然没问题了，有问题的话，他们就找不到这里了。”
编号oo1的“1-19”驾驶舱内，木剑蝶看着面前仪表盘上的一个绿点，对旁边的副驾驶薛长空说：“距离预设空投地点顶多还有十公里，你赶快通知郭军长，让他们做好跳伞准备。”
薛长空应了一声，拿起步话机喊道：“郭军长，还有十公里就到目的地了，请你们做好跳伞准备。”
他松下送话键，话迈里立刻传来郭彪的声音：“收到。”
薛长空再次按住送话键，说道：“郭军长，请你们抓紧扶手，下面开始下降了。”
“好——兄弟们，都抓紧了，要下降了。”
在铁林飞的操控下，飞机机头开始朝下倾斜，而仪表盘上标示出的高度，也从一万米渐渐减少。当高度降到一千米时，薛长空再次按住送话键，喊道：“郭军长，准备好了吗？马上就可以跳了。”
郭彪立刻回话：“准备好了，你们随时下令吧！”
铁林飞一推拉杆，飞机再次下降，然后在五百米左右的高度稳住了。他喊道：“快，让他们开始！”薛长空立刻传达出去：“开始！”
oo1机腹后部的舱门打开，郭彪站到了舱门口，先和一个队员合力将一个大箱子推下去，稍等了等，接着将一个又一个特遣队队员送出机舱。
地面上，当oo1开始逐渐下降的时候，两个青年农民便兴奋得只差手舞足蹈了。而当在他们目力所及范围内，看见一个箱子从飞机上掉落，紧跟着箱子上面开出一个偌大的白色伞花，两个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喃喃道：“这就是空投啊！”那个箱子只是个前奏，紧跟着跃出机舱的，是一个个全副武装的狼牙特种兵，当看见这些战士天神下凡一样从天而降，两个人完全惊呆了，足足过了五分钟才醒过神来，然后赶紧迎着那些伞花跑了过去。
跑出去几步，年长的才想起还没将定位仪收起来呢，赶紧回头，将仪器关了，然后抱在怀里追着那个年轻的快步跑去。
这一次空投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时间，三分钟刚过，薛长空的话迈里传来另一名机组人员张觇的声音：“报告，空投完成，舱门已经关闭。”
一直揪着颗心的薛长空这才松了口气，回声收到，然后对铁林飞说：“好了，顺利完成。”
听见这话，一直紧绷着脸的铁林飞也轻轻的吁了口气，他加大油门，同时一拉推杆，将机头拉高。做完这些，他转头透过舷窗朝下面看了看，看着一朵又一朵白云也似的伞花散落进绿色的田野里，轻声念道：“兄弟们，祝好运！”然后毅然而然的再次加大油门，并且打转方向，控制飞机爬升着朝来路飞去。
第四章燃烧吧（上）
四点钟的华北平原，天色已经打开。深蓝色的天空下，白云也似的伞花朵朵飘落于碧绿田野，倘若有不明就里的人看到，一定会惊为奇观。
郭彪亲自从狼牙特战旅挑选出来的特遣队员，先不说其它技能如何，跳伞这一科目，都是十拿九稳的。而任丘狐瞳小组为他们寻找的空投区域，为一片空旷的田野，少有树木和湖泊，非常利于降落。所以，这一空投行动非常的顺利，二十七个人皆顺利着地，连擦伤都没有发生。
跳伞意外受伤的几率很高，便是在日常训练中，断腿断胳膊甚至因为伞包打不开而直接坠死的事件也时有发生。郭彪最后一个着地，他从地爬起来，先叠好伞包，然后才按照预先约定发出集合暗号。
此刻无风，一道白色烟柱缓缓升起，二十分钟以后，散落各处的队员便集中到了这里。其中叫李虎子的一个队员还带来了前来接应的任丘狐瞳小组成员，另外几个的背，除了伞包和常用装备，还各背了一个大包裹。
无巧不成的是，郭彪竟然认识狐瞳的两位。他在确认了几个战士身背的就是空投物资以后，老远的朝狐瞳的两位打起招呼：“秦晓岚！古天炮！是你们两个？哈哈，你们这空头地点选的不错。”
秦晓岚和古天炮也没想到带队的竟然是他，一脸惊喜状的走过来，喊道：“郭大队，怎么还是你老人家亲自带队呢？”
郭彪故意一瞪眼，喝道：“老人家，我很老吗？”没说完，脸重新绽放笑意，接着道：“好了，先办正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藏东西的？我们这伞包必须先处理掉。”
秦晓岚便是那年长些的农民，他也是任丘狐瞳小组的组长，说道：“离这里最近的是张家屯，村里有规模不小的地道。张家屯现在还控制在任丘游击大队手中，把伞包藏在那里怎么样？”
郭彪点点头，然后问那几个背了空投物资的战士：“装备没有损坏？”
其中一个叫黄一天的说：“完好无损。伞包我们带过来了，箱子就地处理掉了。”
“好——集合！”
“立正！稍息！报数！”
队员们迅速的排起队列，立正、稍息，然后开始报数——“一、二……”
郭彪迅速的扫了队伍一眼，看见一个不少，脸的笑意又浓了两分。
队伍在秦、古两人的引导下，向张家屯出发。
路，秦晓岚问郭彪：“郭大队——”
他才喊出个称呼，已经忍了他一回的李虎子终于忍不住了，打断道：“秦组长，我们大队长现在已经是军长啦。”
“啊！我真不知道，我们在任丘，消息有些闭塞。郭军长，对不起了，”秦晓岚先是惊诧，继而为郭彪高兴起来，由衷的说道。
郭彪摆摆手，说道：“不值一提，这个军长，是总司令硬逼着我做的。我最喜欢的还是带着狼牙的崽子们搞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秦晓岚笑了，说道：“这回究竟是什么任务，竟然劳你亲自带队，而且还出动了一个中队的狼牙，这买卖可是不小？”
郭彪想了想，觉得空降已经成功，没有再隐瞒他们的必要了，说道：“是笔大买卖，我们这一次，是为任丘油田而来。秦组长，这事属于最高机密，别让其他人知道。”
秦晓岚正色的点点头说：“明白。”
郭彪：“我们决定今晚就动手。等会安置妥当了，你带我先去任丘油田看一看，我要搞清楚日军在任丘油田的兵力布置。”
“好。”
狼牙特遣队的空降，时机还有地点都选择得极好，有了狐瞳任丘小组的配合，收敛形迹也非常迅速，不过即使如此，依旧没能逃过日军的侦测。
任丘油田的发现，对日本人太重要了。日本人之所以要在殖民朝鲜近百年之后忽然出兵东北，所为就是本土还有朝鲜缺少石油资源，妄图在东北三省有所发现。但是，探测技术的落后还有其它种种因素的限制，日军这一图谋并没有实现。当初欧阳云在任丘发展石油工业，虽然进行得非常隐秘，但还是被日本人嗅到了一丝气息，这就是日军迫不及待发动文安之战和二次长城战役的最主要原因。
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以来，华北方面军进展迅速，短短一个半月，便攻占平津及冀察大部分地区。其中，香月清司担任司令的第一军于六月底攻占任丘以后，次月初，日本大本营从本土征调众多石油化工专家组成探测组赶赴任丘，开始大规模的探测工作。
经过长达一个半月的探测搜寻，任丘油田地下工厂被发现，这个消息随即震惊日本朝野，几天以后，被狐瞳任丘小组的特工们侦获。
秦晓岚带着郭彪扮成两个庄稼汉赶着驴车正在朝任丘油田开进的时候，原任丘油田地下工厂面，日军正在大建土木。在距离工地大约一里地的一处临时搭建的军营里，包括华北方面军司令寺内寿一大将还有香月清司中将及第二军司令西尾寺造中将在内的众多日军高官则正在防御事项。
任丘油田的探知，让寺内寿一等人受到了明仁天皇的通报嘉奖。因此，在座的老鬼子无一例外的面带笑容，言谈间笑声不断，少有的体现出了日本人“活泼、开朗”的一面。
任丘油田的防御工作，由寺内寿一亲自策划。为了确保将这一宝贵的石油资源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寺内寿一决定一共设置四道防线。其中，在最外围构筑一条完全由碉堡和壕沟组成的防线，辅以一个联队的皇军精锐，确保将任丘油田建设成一个独立的安全岛；第二道和第三道防线，以八座兵营及相互联通的公路组成，也辅以一个联队的皇军精锐；第四道防线的兵力，则由隶属于司令部的四支挺身队还有一个宪兵大队组成，作为核心区域，这里将会建起一座坚固的城堡。为了防止敌军从空中偷袭，城堡内将会修建一个机场，并将驻留一个中队规模的战斗机航空兵。
寺内寿一就着挂在帐篷里的一张任丘地形图，侃侃而谈，细致的讲完自己的布置以后，他开始给各师团分派任务——在这四道防线完全建成之前，华北方面军所辖七个师团加一个混成旅团和一个航空兵团将轮流担纲戍守任务，驻军规模不得少于一个旅团。
这么多日军高官聚集在这里，其直属警卫部队，就达到了三个大队的规模。郭彪和秦晓岚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摸到附近的时候，首先撞见的便是这些装备精良的鬼子。
这里距离任丘油田已经很近了，两个人趴在一片玉米地里，郭彪掏出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心中想道：这些鬼子竟然装备有德式冲锋枪，肯定是日军精锐。看来，任丘油田的防守很严谨啊！就不知道，这是不是防守部队的全部了。
秦晓岚忽然捅了捅他，手指向一个方向，低声道：“郭军长，你看那里。”
郭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队人马远远的从东南边的土路走了过来，最前面的十几个人便衣打扮，挎着盒子炮、骑着自行车，很显然是伪军；在他们后面，则是几辆三辆摩托，摩托面驾着机枪，驾驶员和机枪手则全部是小鬼子。在这两批人后面，则是一帮穿得破破烂烂，手提着干农活家什的青壮老百姓。这批老百姓人数不少，在他们两边，不少鬼子端着三八大盖跟随着，不时有一两个鬼子紧走几步，用枪托捶打队伍里的老百姓。
这些老百姓，很显然是被小鬼子强行征来干活的。
郭彪瞪着那些个用枪托砸人的鬼子，眼中渐渐冒出火星。
他的表情被秦晓岚看在眼里，后者再次捅了捅他，低声说：“我们换个地方，小鬼子最近正在搞建设，说不准是来这里平整土地的。”
郭彪点点头，手脚并用飞快的退进了玉米地的深处。然后，两个人冒起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两个人花了一个半小时，将任丘油田周边的形势和日军的兵力布置摸了透，准备返回的时候，却正好遇到寺内寿一等老鬼子进工地考察，
原任丘油田地下工厂，此时已经被日军完全挖开了。郭彪看着那些卡车来来回回的运输着土方石块，心中暗说：挖挖，挖得越深越好，可以帮我们节省一点炸药。
忽然，望远镜里忽然出现了几个穿着呢子军装的鬼子，其中站得最靠前的一个老鬼子身竟然别着大将衔，他一惊，暗忖：好大个官啊！大将，难道是寺内寿一？猜出对方的身份，他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然后，便十分后悔没带把狙击枪出来，不然的话，以现在的距离，他绝对有把握一枪爆头，将寺内寿一送进地狱。
秦晓岚一直默默的关注着他，忽然发现他的眼里冒出绿光，就好像猫儿看见了老鼠一样，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郭彪将望远镜塞给他，深吸一口气说：“失误啊，我竟然没带狙击步枪出来。”秦晓岚举起望远镜顺着他刚才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一群鬼子，大都佩戴着将军衔，马也猜出了这帮鬼子的身份，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感到有些可惜——如果真能将寺内寿一杀死在这里的话，那势必是对日军士气一次极为沉重的打击。其作用，不下于完歼日军一个师团？
第四章燃烧吧（中）
郭彪和秦晓岚带着遗憾离开了任丘油田，转往特遣队的临时栖息点。
一个小时以后，寺内寿一为首的华北方面军高官也纷纷离去，只余下第5师团师团长坂垣征四郎中将和其麾下的第21旅团。
第5师团距离任丘最近，所以寺内寿一便将这第一轮的防御任务交给了坂垣征四郎。任丘油田对于日本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至天皇、下至普通百姓，获悉这一消息之后，一个个莫不表现得欣喜若狂。国内的狂热气息影响到了寺内寿一等前线军官的判断，为此，寺内寿一甚至停止华北攻略，从进攻态势转为防御态势，大肆收缩兵力，以任丘油田为中心，重新划分各师团的战区，以期将任丘油田这一宝贝牢牢的握在手中。最高指挥官的慎重以待让坂垣征等师团级军事主官的神经也高度紧张起来，在寺内寿一等人离开以后，坂垣征立刻将第21旅团大队长以的军官召集到一起，召开了一个防务工作会议。
“诸君，任丘油田对于帝国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再赘言了？我提醒诸君，倘若是在我军轮防的时候出了问题，那么，你们，包括我在内，都可以收拾行李准备回国了，等待我们的肯定是军事法庭的审判。表面看，支那人的正规军已经被我们赶出冀察，可是，综合这段时间各个下乡清剿队反应的情况，在冀察境内，还存在着各种形式的游击队。这些支那人打仗可能不行，但是搞破坏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冀察原先是学兵军的地盘，受欧阳云的影响极深，极端仇日，因此，我们要防备支那人作出丧心病狂的举动。白天没什么好担心的，支那人不会蠢到自投罗网。关键是晚——防御工事目前还在修建中，照明设施还没安装到位。我们只有用人数的优势和勤勉来弥补这方面的欠缺。从今晚开始，在我军轮防的期间，我、三浦敏事少将、西村利温大佐将轮流在指挥部值班，负责调度和协调工作。我负责八点到十一点、三浦君十一点到凌晨两点、西村大佐从两点到清晨五点。巡逻方面，每两个小时一个中队，以小队为单位，间隔十分钟依次出发，就从21联队第一大队开始。诸君，下去以后请跟带队的小队长说清楚了，巡逻途中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发射照明弹，明白？”
所有鬼子全部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哈依！”
坂垣征四郎看了看手表，说道：“那么，现在就开始。栗饭原秀大佐，你留下。”
“哈依！”栗饭原秀恭声应道，退往一边，让其他人通过。
等所有人离开以后，坂垣征走到栗饭原秀面前，说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司令官阁下留下了四支挺身队，栗饭君，你曾经在德国接受过特种训练，这四支挺身队，我想交给你指挥，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栗饭立刻恭敬的低下头去，大声道：“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点点头，坂垣征大声朝外面喊道：“请小原君进来。”
“哈依！”门口传来响亮的应答声，分分钟以后，一个佩戴着大尉军衔的小鬼子笔直的站立在门口，低头大声道：“阁下，小原挺身队队长小原剑向您报到。”
看见他，坂垣征四郎的脸露出了欣赏的笑容，转对栗饭原秀说道：“德国陆军大学毕业，专修特种作战，能熟练使用国内外二十余种知名枪械；毕业考中，力压众多竞争对手获得了总分第一名；一手组建了小原挺身队，在五月份清剿东北的支那匪军时，率领小原挺身队击杀了五十余名支那悍匪，活捉十七人，其中包括一名匪首。其中，他一个人就杀死了九人，活捉三人。栗饭君，我让小原君做你的助手，你觉得怎样？”
小原剑走到栗饭原秀面前，敬礼道：“大佐阁下，请多多关照！”
栗饭原秀还以军礼，客气的说：“让我们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一起努力！”
“哈依！”
任丘油田被日军发现也才三天时间。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管寺内寿一还是坂垣征四郎表现得多么郑重其事，栗饭原秀心中都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时间这么短法，中国高层或许还没得到消息呢。而附近的那些个要装备没装备、要素质没素质的农民武装根本没什么可怕的，就在前几天，他还轻轻松松的灭了一支呢。出于这样的想法，栗饭原秀从坂垣征四郎那里离开以后，并没有急着糅合四支挺身队，交代具体的事宜什么的。而是将小原剑带到自己的指挥部，让手下弄了一点小菜，就着小酒，饶有兴趣的探讨着德国陆军的一些训练和作战手段起来，将之当成了一次学习提高的机会。
做主官的懈怠以对，做副官的小原剑也不好表现得咄咄逼人。况且，栗饭原秀的虚心求教，让小原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两个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侃侃而谈，一个小时不到，便喝得面红耳赤了。
晚九点钟左右，这两位还在喝酒，忽然，外面的军营响起了集合的哨声。然后，便是乱七八糟，一片凌乱的脚步声。两个人虽然面红耳赤，却还没有喝醉，闻状吃了一惊，赶紧丢下酒杯碗筷便跑出去，出了指挥部，正撞见前来汇报敌情的一个大队长桥园仲任。
“阁下，刚刚接到报告，负责平整玉米地的支那壮丁暴动啦。”
“八格！这些愚蠢的支那猪，他们既然想找死，就全部死啦死啦的！”栗饭大声的吼叫着，拔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很快，联队直属部队，一个中队规模的宪兵便纷纷从营房里冲出来。栗饭原秀此时倒还保持着完全的惊醒，关照小原剑赶紧集合四支挺身队，加强工地防务，以防中了支那人调虎离山之计，又让人立刻去向坂垣征四郎报告情况，然后自集合起队伍，了一辆三轮摩托，便朝东南边正在乱成一片的玉米地开拔过去。
所谓的壮丁暴动，自然是郭彪的手笔。通过白天的侦察，在熟悉了日军的兵力及布置以后，他意识到，单凭特遣队这区区二十七人想要完成任务，将会非常困难。首先，进入就是一个难题。特遣队人数太少，又缺少攻坚武器，看来，必须打乱日军的布置，让其产生混乱，这样才有机可乘。回到临时栖息地，见到了这片地区的游击队负责人蔡太根，他心中一动，想出了这么一条计策。
任丘地区的游击队，都是由滞留当地的原自卫队武装自发改建而成。秦晓岚他们想要在任丘活动，自然不得不借助他们的力量，其中不少负责人，比如蔡太根，都被发展成了下线。由秦晓岚出面，蔡太根责无旁贷的接下了这个任务。然后亲自带领着大约一百三十余名游击队员，利用日军连夜施工的机会，悄无声息的潜入青壮队伍，一手策划了这次暴动。
因为任丘油田的重要性，华北方面军高层虽然表现得未雨绸缪，其低层官兵却没有这样的觉悟。白天，这些鬼子还像模像样的尽职于监工这一工作，到了晚，不少人便开始开小差了。今晚的监工头目，是隶属于第21联队第4大队下面的一个中队长村正一郎。
村正嫌部队的伙食差，晚饭的时候一口没吃，到了七点钟的样子，便饿得不行。他找到伪军便衣队的队长林洋，说道：“林桑，皇军的肚子饿了，你的，去旁边村子整点酒菜过来。”
林洋自然不敢拒绝，立刻恭敬的点头哈腰：“好的好的！”然后便招呼自己的手下：“兄弟们，太君想要打牙祭，我们去整点酒菜过来。”
林洋的手脚倒是利索，半个小时不到，便祸害了一个村子，牵了一头猪，提着几只鸡，拎着两坛子米酒回到了工地。为了让太君吃好喝好，他甚至还抓来了一个厨子。
又过去半个小时，以村正为首的一帮鬼子军官，便围着火堆吃喝起来。
林洋不知道，他们抓来的厨子，其实是蔡太根的一个手下。这个厨子可是狡猾狡猾的，至少，明白过来的村正是这么想的，因为对方竟然在菜里下了药，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当着自己的面下的。
村正其实是很谨慎的，所以，那个名叫大狗子的厨子在做红烧肉的时候，他一直亲自盯着。看见大狗子从身掏出个小瓶子，看样子似乎要往锅里倒，警惕的小鬼子立刻一把抢过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瞪着一双鱼眼喝道：“八格，这是什么？毒药？”
大狗子急忙摇手：“太君，您冤枉死我了，我哪有这胆子啊，这，这是调味料。加进去，好吃大大的。”
那瓶子里的粉末，确实透着一股子香味。村正听了半信半疑，他闻了又闻，还盯着大狗子的眼睛看了又看，自我感觉没看出破绽，这才将瓶子交还给他，说道：“做好了，你的，先吃两块！”
“是，是，太君，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先吃。”大狗子下了药，菜烧好了，当着村正的面，自己每样都先吃了几块，吃着，还砸砸嘴巴。
大狗子的表现打消了村正最后的一点疑虑，小鬼子直接用手拎起一块红烧肉丢进嘴里，美美的嚼了两口，然后拍着大狗子的肩膀说道：“你的，良民的大大的好！”
村正一开动，其他的小队长们也就不客气了，十几个鬼子军官围着一大脸盘红烧肉，一大脸盘鸡汤，就着一坛子米酒，便迫不及待的吃喝起来。见状，大狗子从身掏出一个药丸丢进了嘴里——这是他预备下的解药。
村正等鬼子军官先吃喝了，然后才轮到那些鬼子兵。而就在大狗子往一个个小鬼子的哨位送去红烧肉等菜肴的时候，被小鬼子们团团围住的玉米地里，不少青壮汉子丢掉了手割玉米的家什，他们有的握住了藏在身的短枪，有的则干脆趴到了地，从玉米杆里抽出了长枪。他们略显紧张的盯着大狗子，等待他打出行动的手势。
第四章燃烧吧（下）
村正的酒量实在不咋地，当然，也许是这种米酒太烈的缘故，小鬼子一碗酒下肚，整个人便变得轻浮起来。
“诸君，如此良夜美景，让我想起了故乡的明月。我就为大家唱故乡的俚歌吧——”村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叮叮咚咚的敲打着，然后张嘴便唱……
没唱几句，旁边的一众鬼子纷纷叫好，更有一两个感情丰富的家伙，竟然听歌入神，流下了思乡的泪水。
村正越唱越投入，渐渐的深情并茂，然，只唱了七八句，他忽然一头栽倒，就此呼呼大睡起来。
“阁下醉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立刻有懂事的鬼子说道，然，他这话才说完，自己便也趴在了地上。
有了带头的，其它的鬼子军官或者鬼子兵倒下去可就顺理成章了。只听见“扑通扑通”声不绝响起，凡是吃了红烧肉，喝了鸡汤或者饮了米酒的鬼子，成排的倒下，很快，一个中队的鬼子便仅剩下十余个正在担纲巡逻的还站着。而林洋那帮子便衣伪军，因为最后一拨吃饭，此时还没有反应。这林洋倒是机敏，见状立刻觉出了不对，大声朝鬼子巡逻队呼喊道：“太君，不好——”
大狗子原来的打算，是要将全部敌人都药倒，再一个个砍脑袋的。此时见已经败露，当下毫不犹豫的将手上的碗狠狠朝地上一砸，然后飞身扑向旁边架着的十几支三八大盖。
与此同时，蔡太根抬手一枪，“啪”的一声，林洋胸口中弹，立刻一命呜呼。
此时，其他便衣还有鬼子巡逻队已经醒悟过来，他们大声呼喊着：“敌袭！游击队！有诈！”同时举枪便射——蔡太根一枪击毙林洋，大喊一声：“打！”右手连扣扳机，朝离他比较近的伪军便衣连射几枪。紧跟在他后面，游击队员们纷纷冲上前去，和鬼子巡逻队展开激烈对射。
玉米地里登时枪声大作。
枪声惊动了工地附近巡逻的鬼子，马上有人层层向上反应，同时，离得最近的两支巡逻队飞的赶过来。
距离玉米地大概一千多米，距离工地大概一千五百多米的一片山芋地里，郭彪为的二十七名狼牙特种兵静静的潜伏着。
一队又一队的鬼子从他们面前的土路上开拔过去，其中有几队清一色用三轮摩托或者军用卡车代步。车前大灯出的光线不时从他们头上扫过去，特遣队员们紧紧的贴地趴着，巍然不动。郭彪则默默的计算着，连续过去三拨以后，他轻声下令：“一组、二组跟我走。三组，打一个伏击！能拖多久拖多久。蔡明，注意安全，别被咬住了。最多半个小时，我们没出来的话，你们先撤。”
蔡明是第三组的组长，他立刻答道：“好，军座，你们也注意安全。”
“一组、二组，走！”郭彪说着，率先猫腰冲向了土路。
他身形一动，一组二组其他十七人纷纷跟上，很快就没入了夜色中。
一组二组才离开，蔡明便带着几个人上了土路，开始埋设地雷。花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将手头上的地雷全部埋设下去，蔡明等人刚刚回到原地潜伏好，东北方向又开来一支日军。这支日军正是栗饭原秀亲自率领的第21联队宪兵中队。
栗饭原秀喝了不少酒，此刻正有点晕沉沉的。这影响了他的判断力，也让他的情绪变得难以自控。听着远方传来的枪炮声越来越激烈，他极端愤怒，一边大骂负责监工的手下是猪，一边让驾驶员加，恨不得可以一下子飞到现场，然后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动猛攻，一瞬间就将**的**人全歼了。
“处理及时的话，相信师团长那里不会怪罪吧？”他这样想着，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自己家门口打自己的伏击。
酒精的刺激让栗饭原秀犯了一个行军大忌，作为指挥官，他竟然坐在第一辆摩托车里，然后，让蔡明惊喜的事情便生了。他们埋设的地雷。最先炸死的几个鬼子里，竟然有一个联队长级别的高级军官。
狼牙特种兵们打这种伏击战，花样百出。蔡明他们布设的地雷，只有三枚在路中间，其它的悉数布在路边。而且，这雷场距离他们伏击阵地的距离也很考究，并不是正对着伏击阵地，而是稍微偏远一点。这样一来，路中间的地雷一炸，后面的摩托还有卡车急刹不住，鬼子驾驶员只能打偏方向冲向路边防止碰撞，结果，却正好压上路边的地雷。于是，爆炸声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里，惊慌失措的鬼子以为伏击的敌人就在两边，立刻对着这两个方向大肆开枪掷弹，却将后背、后脑勺、软肋等要害**裸的交给了虎视眈眈的伏兵。
日军的表现非常慌乱，蔡明并不知道这是因为栗饭原秀被炸死的原因，还以为碰上了一帮子水货。面对送上门来的大餐，不大快朵颐那是要遭天谴的。爆炸燃起的火光，将众多小鬼子暴露在他们的准星下，不需要蔡明招呼，九个人连续扣动扳机，枪口跳动间，一个又一个鬼子被击倒，短短十分钟，小鬼子还没从受伏的慌乱中缓过劲来，已经有将近百人交代在这里。
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子喊出一句：“联队长死了！为栗饭阁下报仇！”
会日语的蔡明等人闻言大喜，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组员更是跳起来大笑着说道：“今天真是踩到狗屎了，埋个地雷也能炸死个大佐，哈哈！”
这个组员名叫张德子，路中间的那三枚地雷正是他埋的。他将日军的一举一动瞧在眼里，看见几个鬼子从第一辆被炸飞的摩托残骸里找出个四肢不全的鬼子，然后便大呼小叫的嚷嚷“联队长死了”，立刻意识到那就是所谓的“栗饭阁下”——这可是天大的一份功劳，怎不让他大喜过望。
他正乐得哈哈大笑，蔡明现危险，爬过来在他小腿肚子上擂了一拳把他擂翻了，骂道：“***别光顾着得意忘形，子弹可不长眼睛！”
他这话没说完，几颗子弹呼啸着从张德子头上飞过去，其中一枚擦着钢盔，更是出了极端刺耳的“吱”声，把张德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切换个视野。就在三组的伏击战打得有声有色的时候，郭彪带着一组、二组出现在了距离一幢木制岗楼大约两百米的花生地里。
岗楼的屋檐下面挂着一盏一百瓦的白炽灯，白炽灯下面本来站着两个鬼子。随着伏击阵地那里传来猛烈的爆炸声，岗楼里面又走出三个鬼子。五个鬼子一个个荷枪实弹以对，其中一个拧亮手电，在岗楼正前方划着半圆照来照去。
郭彪轻嘘了一声，队伍停下。他掏出带夜视功能的望远镜，打开电源开关，慢慢的扫视着，两分钟以后，他低声说：“丁一、任忠实，你们过来。”
丁一和任忠实走过来。郭彪将望远镜分别递给他们，指出两个日军暗哨的方位，然后说：“丁一，你负责左边的那个，一定要问出口令。任忠实，你解决右边的。弄死以后，把衣服扒下来带去丁一那里会和。”
“是，”丁一将望远镜递还给他，然后和任忠实腰一弯，很快没入了夜色中。
郭彪拿起望远镜，先盯着任忠实。待他将右边的鬼子解决掉以后，看向左边，见丁一已经将那个鬼子制住，他低喝一声：“走！”带头向丁一走去。
又过去两分钟，他们来到了潜伏在了丁一的附近。丁一此时已经解决掉那个鬼子，他低声说：“口令是‘今夜有油’。”
此时，任忠实也已经摸了过来。
郭彪说：“还是你们两个上，赶快换衣服。记住，千万不能让小鬼子有机会开枪。”
丁一一边飞快的套上刚缴获的鬼子军服，一边对任忠实说：“我三个，你两个，有没有问题？”
任忠实：“没问题。”
两个人换好衣服，大摇大摆的向岗楼走去。
郭彪等人趴在地上，看着他们离去，一个个不禁把心提了起来。他们知道，这一次行动能不能够成功，关键就在这一步了。
丁一和任忠实没走几步，岗楼前的九个鬼子便现了他们，一道手电光圈打过来，一个鬼子沉声喝道：“口令！”
“今夜有油！”
“是谷成吗？你怎么出来了？你身边的是长保吗？”
任忠实：“我是监工队的，**人**，我们被打败了。我是回来求援的。”
“八格，你求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的上司是谁，他难道没告诉你，这里是军事禁地吗？”
“啊！我不知道，队长已经殉国了。”
“八格，你们监工队真是太蠢了——咦，你不是谷成——你是谁？”
对话到此结束。当岗楼前的鬼子终于觉不对的时候，丁一和任忠实距离他们已经只有五米了。五米的距离，对于这两个最擅长暗杀的狼牙特种兵来说，那就有了十成的把握。毫无征兆的，两个人双手同时一甩，下一刻，五个鬼子全部捂住喉咙，委顿在地上。其中两个鬼子喉咙上扎着两把飞刀，还有三个，自然是中了丁一的毒针了。
多了五套鬼子军装，郭彪选了最精干的四人和自己一起换上。然后，七个伪装成小鬼子的特遣队队员便直接朝工地最里面的一道防线走去。
护卫任丘油田的最后一道防线，便是由四支挺身队镇守。而郭彪他们选择的方向，对应的便是小原挺身队。
小原剑亲自布置的防线，果然不同寻常。入口两边是两个完全由沙包和圆木垒成的地堡，每个地堡里面各设有一重两轻三挺机枪。而除了这两个明显的火力点，其它地方竟然见不到一个鬼子。不过，你要是以为这里防守就这么简单那可大错特错了，因为郭彪他们才不过行到距离地堡一百米的地方，两只探照灯打出的巨大光柱便投了过来，将他们牢牢罩住。然后，不知道架设在何处的高音喇叭里传来一个鬼子的呼喊：“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军事禁地吗？警告，立刻退出去，不然的话，格杀勿论。”
没想到对面的鬼子连口令都不问了，郭彪稍一犹豫，“啪”的一声枪响，然后“咄”的一声，一颗子弹在距离他脚尖不过两公分的地方打出了一个小洞。
高音喇叭的声音再次响起：“八格，你们真想找死吗？立刻退出去！”
“怎么办？”任忠实低声问道。
其他人也都紧张的看着郭彪。
郭彪咬咬牙，当机立断，一挥右手，然后喊道：“闪！”率先朝左边地上扑去。
几乎就在他挥动右手的同时，枪声响了。“啪、啪、啪……”几颗子弹射中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面，出一连串的“咄咄”声。对面，“嘣”的碎裂声中，两只探照灯几乎被同时打爆。郭彪挥动右手，正是约定好的强攻信号。后面的特遣队远早就有人瞄准了探照灯，看见他挥手，立刻扣动扳机。
“嗒嗒嗒！”两个地堡里喷吐出六条火舌，小鬼子的轻重机枪同时开火。
郭彪他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还是有两个队员被机枪子弹击中，其中一人先是被击中左腰，然后又被后继子弹连续击中，背部被打出一个血洞，闷哼一声便英勇献身。还有一个则是被击中左臂，他咬着牙站起来，一个前扑脱出了日军的火力覆射。
早在今天中午，郭彪就用望远镜勘察过这里的地形。战前会议上，他画出了这里的地形，并且对能够藏身的地方一一做出了标注。大量细致的战前准备工作，为的只是更好的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吁”——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瞬间将郭彪他们所处的地域照得亮如白昼。
小原剑紧握着一支三八狙击步，准星套来套去，直到照明弹熄灭，始终没能逮住一个目标。他的面皮，立刻绷紧了——这不是一般的**军队，难道是学兵军的狼牙？这个念头突现脑海，他的呼吸不禁变重了。
几乎就在照明弹熄灭的同时，郭彪揉身向前，几个碎步一踩，扑倒在一道田埂后面。几乎与他同时动，十几条人影利用这短短的几秒钟，全部转换了藏身之地。
“吁”——又一颗照明弹升起，几乎同时，“砰砰”两声枪响，小原剑的左上方，一座简易的塔楼上面，一个鬼子惨呼着摔落。小原剑敏锐的捕捉到了那团枪口迸出的火光，几乎本能的朝那里开了一枪。扳机扣动的同时，他知道，这一枪打空了。
照明弹再次熄灭，同时，又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而就在这颗照明弹被完全点亮之前，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倒霉的依旧是小原剑的手下。而且是两死一伤。
“八格牙鲁！”小原剑彻底的怒了，然后，他朝旁边的一个手下喊道：“小炮！”
那个鬼子点点头，飞快的取出一门掷弹筒，分分钟便完成架设、调试，然后装进一枚榴弹。
“轰！”这枚榴弹落在距离郭彪大概五米的地方爆炸，激起的泥土洒了啊一头一脸。郭彪嘴角咧了咧，伸右手到背后做了个手势。
这一次，前一颗照明弹还没熄灭，下一颗照明弹便升上了天空。
华海荣双手紧贴着地面，将一颗榴弹装进枪管下的榴弹射器。他计算着距离，忽然举起枪，猛的一扣扳机，“咻”的一声，榴弹飞出，划了道漂亮的弧线，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绕过沙包垒就的工事，砸在那个使用小炮的鬼子身边。
同样是“轰”的一声巨响，那个鬼子手舞足蹈的飞起两三米，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便一命呜呼。
小原剑吓了一跳，赶紧一个侧扑，远离了那个倒霉的小炮手。他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几秒钟以后作出决断，大声喊道：“停止射照明弹，机枪手，停止射击。”
天上的照明弹熄灭，黑暗再次统治这片地域。
郭彪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他有点着急了。静下心来分辨了一下身后的枪炮声，枪炮声依旧猛烈，他咬咬牙，呼出一口气，忽然站起来，猫腰就向前冲去。
其他人一直紧紧的关注着他，夜色中一见他启动，立刻纷纷行动。十几道人影忽左忽右的踩着“s”路线向前猛进，几秒钟就冲出去二十余米。
“嗒嗒嗒！”小原挺身队的机枪手立刻有了警觉，枪声骤然再响，地堡的射击口火舌狂吐，偶尔有子弹击中石块或者比较坚硬的地面，火花四溅。
“吁！”照明弹再次升空，而几乎同时，郭彪等人手上的枪也响了。十七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其中受伤的那一位，单手握枪，凝立不动，枪口竟然直对着一个射击孔，扳机一下子扣死。
几乎瞬间，几十颗子弹击中了他，将他胸腹部撕开一个大洞。同时，正对着他的左侧地堡的三个射击孔猛然熄火。
“德兵！”一个队员嘶声吼道，连续几个点射，连续几个动作，翻滚着扑到他的身边。他将将接住德兵的身子，几颗子弹击中他的胸口，他单腿跪倒，然后抱着德兵，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定在了那里，任由更多的子弹打在身上，巍然不倒。
“***！去死！”郭彪怒吼一声，身子不再左右摇摆，而是稳步向前，手上的卫青式突击步打出一个又一个精准的点射，对准了将近百米开外的右侧地堡的一个射击口，竟然连续干掉了三个射手和副射手。
好像有默契一样，特遣队的其他人也是稳步向前，其中五个人像郭彪一样，牢牢的锁住一个射击口，愣是将地堡里的鬼子射手和副射手甚至装弹**得没有出头之地。
小原挺身队一共有三十五人，其中两个地堡里就塞进去十七人。其他人则分散在各处，不少人更是藏身在非常隐蔽的地方——至少小原剑是这么觉得的。
然而，当郭彪等人端着枪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他才惊恐的现，不管是地堡里的机枪射手还是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此时竟然全部好像**了衣服等待临幸的**一样，愣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事实是如此残酷，让小原剑剖腹自杀的心思都有。“八格！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人还是人吗？”他正在不甘的咬牙切齿着，忽然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闪过眼前，他吓得一哆嗦，立刻使出吃奶的力气朝旁边一个侧扑——身子腾空，他偏头朝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抛去一眼，确认是一枚手雷，心中不禁大呼侥幸。然而，他这声侥幸还没出心口，脑袋忽然被什么猛的一撞，他只觉得一股刺痛袭来，然后身体就好像失去了重量似的没了感觉。
先用持续火力压制住对方火力，然后择机投掷手雷、手榴弹炸死目标，这正是狼牙特种兵对付隐藏敌人或者坚固火力点常用的手段。小原剑没死在这一手上，已经相当不错了。如果非要追究细节的话，怪就怪他的弹跳力太好，刚才那一下侧扑，跳得太高了。
有点艰难的攻破了小原挺身队把守的最后一道防线，接下来地下工厂里的那些小鬼子警卫还有石油化工专家及技术人员，对特遣队可就一点威胁都没有了。
持续的战斗引起了其它三支挺身队的关注，不过，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已经于事无补了。特遣队占领了地堡和工事以后，摇身一变成了防守方，战斗力成倍增加。三支挺身队的鬼子加起来虽然有百余人，却不敢悉数投入，而等他们感觉到不妙，开始从自己驻守的出入口进入地下工厂的时候，郭彪他们已经屠尽了里面的鬼子，并且成功的在喷油口装好了由多个小型凝固汽油弹组装而成的爆炸装置。
不太认真的开了几枪，引得三支挺身队联合起来的进攻队伍争先恐后的追过来。郭彪他们撤出了地下工厂，会合在洞口防守的其他队员，杀开一条血路，飞快的跑离了洞口。跑出去百多米，郭彪站住，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冷冷一笑，吼道：“燃烧吧！”按下了起爆按钮。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从地下传出，洞口喷出了一条火舌——这是凝固汽油弹爆炸后产生的效果。几秒钟以后，更响亮的一次爆炸声传来，整个地面都开始颤抖起来，以任丘油田地下工厂为中心的工地忽然破裂开来，一个巨大的火球升起，然后迅膨胀变大。忽然，一道火龙一样的火焰冲起来大几百米，散的热浪瞬间便将郭彪等人的须烫得翻卷起来。
郭彪怪叫一声：“快跑！”转身就跑，跑到德兵牺牲的地方，背起他，然后拔腿继续飞奔。
他一跑，其他人纷纷跟上。
十几个人背着两个牺牲的战友，一直跑到感觉不到高温了，这才停下来。
大家在郭彪的带动下，转身，面对那宽达三十余米、高达几百米的火柱不禁目瞪口呆，竟然连欢呼胜利也给忘记了。
这火烧的，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
第五章杀俘事件
好好的一口油井，被发现不过三日，居然变成了一座熔炉。尽忠职守的坂垣征四郎中将被工地传出的枪声惊动，衣服都没得及穿整齐便带着部队围了来，可巧正好碰到油井被引爆，差点被爆起的火焰一口吞了。
看着眼前滔天的火势，坂垣征四郎是目瞪口呆，喃喃的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连续念叨了好几句，这才恢复正常，感觉到身周空气惊人的温度、须发都被烫得发软了，赶紧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叱声骂道：“栗饭原秀这个混蛋？怎么会搞成这样。这是谁干的？”惊天的火势把天空都映红了，也终于惊动了正在睡觉，准备接坂垣征四郎的班的三浦敏事。
三浦敏事急匆匆的赶过来，正好遇到暴跳如雷的坂垣征四郎。坂垣征四郎一肚怒气正无处发泄，看见他过来去就是老大一个耳刮子，差点没把三浦的左边耳朵打成耳穿孔。“八格，你是怎么安排防务的，为什么看不到栗饭原秀他们？这个笨蛋，他难道不知道油田才是重中之重吗？玉米地的支那猪，让他们逃跑好了，等天亮再去抓一批不就行了吗！八格！”
坂垣征四郎来到工地没看见挺身队队员，也没碰到栗饭原秀和小原剑。还以为这两位带着部队镇压暴动去了。以为这场火灾乃是一场意外。根本没意识到，四支挺身队已经全部祭了火神祝融，而栗饭原秀则吃了地雷，早早的去见了天照大神。
从玉米地发生暴动，到油井爆炸，不过间隔了四十分钟左右。而工地响起枪声，也不过是在爆炸前十分钟的事。因为任丘油田早在被发现的当天周围一平方公里的范围就被划为了军事禁地，所以21旅团的指挥部距离工地足有七八百米的距离。玉米地和工地相对于21旅团指挥部和坂垣征四郎的指挥部处于同一方向，这极大的混淆了鬼子们的视听。工地发生枪战五分钟以后，坂垣征四郎自己才感觉出异常，这才“姗姗来迟”。
三浦敏事被一耳光扇得头晕眼花，本来就不明白怎么回事的他，现在似乎更懵懂了，被坂垣征四郎骂得一愣一愣的，倒好象这火是他放的一样。
坂垣征四郎发泄过了，渐渐恢复冷静，下令救火。
此刻，他还没意识到这场火灾的可怕性，心中想当然的以为，这火井是可以扑灭的。然而，等他发现自己的手下根本无法靠近火源，又在火井边缘发现了已经被烤成干尸的小原剑等小原挺身队队员。他知道这是支那人的蓄意破坏了，心中这才真正害怕起来。
任丘油田的发现，在日本国内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乃是比攻克支那首府南京还值得庆祝的大喜事。忽然，这油田成了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却摘不得，坂垣征四郎不敢想象，天皇陛下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也许，他还有寺内寿一等人的余生，将会在监狱里度过。
这真是成也油田败也油田啊！面对着那火焰滔天的火势，坂垣征四郎欲哭无泪，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筋一样，再也站不直了。
火井牵制了日军神经，这使得特遣队的撤离相当的顺利。当夜，郭彪率队回到临时栖息点以后，立刻亲自给欧阳云拍发了一份电报。欧阳云获悉这一消息以后，先是像傻了一样呆愣在那里久久无语。五分钟以后，当白流苏准备掐他软肉的时候，他忽然大笑起来，把白流苏和潘媚人吓了老大一跳。欧阳云难得表现得这么神经，白流苏正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你发什么神经呢？”却见他的脸忽然挂下两条泪水，不禁慌了，赶紧去揪潘媚人的衣服。白、潘两女，因为性格使然，平时扮演的角色各有不同。按照惯例，这个时候便该潘媚人出场进行解劝了。潘媚人却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轻轻的拉起白流苏，低声说：“他心中难过，让他静一下。”
白流苏很是不解，到了门外，说道：“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要难过啊？”
潘媚人知道这个妹妹心思比较粗，分说道：“任丘油田虽然现时被日本人占领了，毕竟是我们中国的东西。这大火一起，再想扑灭可就难了，那就意味着，以后即使光复了，那也不能利用了。他是为此难过。”
“哦，”白流苏懂了，也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
潘媚人面那番话，确实说到了欧阳云的心坎。在对待任丘油田这件事，他确实相当的矛盾。因此，此后几天，他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整天阴着脸、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彪他们完成任务以后，并没有立刻返回，而是呆在河北，将由原自卫队分化出来的抗日游击队干部培训了一番。
又过去几天，这油井大火的事情便传得满世界皆知，便连《广东日报》也刊发了专门的文章，报道评价此事。
这一日，欧阳云正在司令部接见美国驻广东总领事馆的首席大使乔治，忽然外面传来女人的争吵声。乔治乃是为明年的盘尼西林销售份额而来，两个人谈得也差不多了，他本来想再说两句场面话便离开了。此时听见这异常的声响，脸露出古怪的神情，抬起来的屁股又落回座位，竟然赖在这里了。
一个女声有些尖锐的喊道：“不行，今天我如论如何都要见到欧阳总司令，”然后“哐”的一声，们被打开了，门口出现三个女人。高桥良子在前，白流苏还有潘媚人在后。
“你这女人真是太不要——”白流苏紧跟着骂道，看见乔治，嘴角抽了抽便再也骂不下去。
欧阳云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三个女人，目光最终落在高桥良子身，不带一丝感情的说：“良子小姐，你有事吗？”
高桥良子看着他，眼中转瞬便是雾气朦胧。
乔治站起来，很绅士的朝三个女人点点头，最后看着高桥良子，眼神透出一丝别样的色彩。
高桥良子朝他鞠了一躬，然后走到欧阳云面前，深深的鞠躬，说道：“欧阳司令，是不是良子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让您不太满意，所以您总是躲着我。您这样，我的工作没办法开展。欧阳司令，请您相信我，我来广东，是想帮助你们对抗那些大和民族的败类的。”
潘媚人拉了气呼呼的白流苏一把，低声道：“我们出去！”
白流苏剜了欧阳云一眼，做个警告的手势，又恨恨的瞪了高桥良子一眼，怏怏的退了出去，把门顺便带了。
欧阳云将白流苏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角不由抽了抽。他的三个女人，顾恋云也好，潘媚人也罢，都是识大体的，虽然也很有个性，却绝对不会和他对着干，但是白流苏这个小丫头，他对她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对高桥良子说道：“良子小姐误会了，我哪有躲着你，只是最近比较忙罢了。本来想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和你正式会晤的，现在既然你过来了，那么我们就好好的谈谈。听说你想筹建反战联盟第六支部，这是好事，我们学兵军一定会大力支持——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高桥良子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朝乔治看了一眼。
欧阳云淡淡一笑，帮她介绍道：“这是美国驻广东总领事馆的乔治大使，是我们学兵军的好朋，有什么事您尽管说，他不会到处乱传的。”
高桥良子蛾眉微微一皱，娴静柔顺的笑容浮脸庞，柔声道：“总司令，我知道您对我们的工作是很支持的。您划拨给我们的办公楼很不错，真是感谢了。筹建第六支部的事情，早在两个星期之前就在准备了，至今没有完成，只是因为人手严重不足。总司令，我们的工作，主要是解救那些被万恶的军国主义分子洗了脑的无辜日军士兵。我们希望能够立刻开展工作，这样也能最快的充实人手。欧阳将军，我听说你们从华北迁过来的时候，曾经带过来不少的日军战俘。我觉得这些人都可以转化成为我们反战联盟的战，请您给予我们这个机会。”说完，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欧阳云一直不见高桥良子，倒真带有一点躲的意思。当然他不是怕了这个日本女人，而是因为天生的对日本人的恶感，不想触这份恶心。还有一点，就是怕她提起战俘的事情。
学兵军在华北的时候，确实抓了不少的小鬼子，其中，甚至有土肥原贤二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只是，当学兵军开始撤离的时候，因为觉得这些战俘放不得又带不得，所以李铁和吉星文提议，郭彪等人附同，强压姜树人通过了一项杀俘决定。总共七千多日军战俘，一天之内就被秘密处决掉了将近七千人，最后只有三百多有点作用的被带来了广东。
其时欧阳云尚在昏迷之中，并不知晓这事。当然了，便是他醒着，肯定也会支持李铁他们的决定。这在他看来，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在高桥良子出现以后，却变得难以处理了。杀俘本身倒没有什么，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人干过。况且，中日双方又是这么个关系。可是这数量实在是庞大了一点，所造成的影响自然不容小窥。
这让欧阳云不得不谨慎以对。
第六章两个媒婆
看着高桥良子那精致得有点像画像人儿的脸，欧阳云右手放在办公桌，四指飞快的弹动着桌面，心中想着：已经拖了这么多天了，想必常根那边已经有了眉目。也罢，倘若这个女人没有问题，就给她几个被洗了脑的鬼子。总有一天，学兵军会打到日本本土去，有了反战联盟策反的鬼子，就等于掌握了一支日本伪军。届时，完全可以让日本人去打日本人，嘿嘿，何乐而不为？
这样一想，他微微一笑，看着日本女人说：“当初在华北，我们确实俘虏了一批鬼子，不过撤退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只带过来很少的一部分。你们的工作，我是肯定要大力支持的。本来嘛，倒也可以强行调拨一批人给你的，又省力又省事。但是你知道，我军对待贵国战俘一向是严格按照日内瓦条约执行的。虽然他们是战犯，现在还在服劳役挣口粮赎罪，但是基本的人身权利还是享有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征求一下他们本人的意见比较好。这样，过两天我让他们和你见个面，届时你亲自征询他们的意见，可好？”
欧阳云这番话刚说完，旁边的乔治好像抽风一样，眉眼乱攒，形象古怪之极。
他自然是被欧阳云这番话给刺激到了——对于学兵军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甚至还因为在天津一役中拍过照片，被欧阳云登门讨要，当场曝光了底片，结果闹得很不愉快。他心中想道：欧阳云这家伙会遵守劳什子日内瓦条约，还严格执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看欧阳云一本正经的样子，乔治便想笑，当然，他知道此时万万笑不得的，所以便强行忍住，这才有了面的怪模样。
高桥良子好像并不清楚这些底细，闻言脸的笑容更加温婉甜美，笑道：“早就听说学兵军乃文明礼仪之师，现在看来果然不假。总司令，良子代那些战俘们先道声谢了。我原本担心感化他们还需要一定时间呢，现在看来是不成问题了。总司令如此优待他们，他们即使中军国主义的毒再深，想必也已经被感动了。昨天，汉口总部传来消息，日军正在组建华南方面军，估计不久就会进攻闽粤。我原本以为我们第六支部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帮助贵军，现在看来，说不定近期就能发挥作用。总司令，请相信我，您的付出，一定会得到高额回报的。”
日军组建华南方面军的情报，夏文运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就传过来了。夏文运的存在，乃是学兵军的最高机密，学兵军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欧阳云当下装出一副吃惊的神情，道：“华南方面军，日本人这么快就要对付我们了？”
高桥良子说：“据说日军下阶段的目标，本来是徐州和山西、河北、河南一带。不过自从任丘油田燃起大火以后，日军高层怀疑是‘狼牙’特种兵干的，所以才——”说到这里，她好像这才意识到欧阳云的身份，问道：“总司令，这不会真是你们做的？”
欧阳云心中一动，面不显分毫，说道：“是不是我们做的又有什么区别，难道说，不是我们做的，小鬼子便能放过学兵军不成。哼，便是他们不来找我们，我们还要去找他们的麻烦呢。”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小日本攻占东北三省的那一天起，中日双方就成了死敌，这一场战争，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哼哼，其它势力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们学兵军的终极目标，就是打日本本土，摧毁其立国的根本。哼，小鬼子自认为有什么天皇护佑，本土不会受到侵犯，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这天皇厉害，还是我们学兵军的战机、火炮厉害！终我一生，总要让日本人知道国家被侵犯是什么滋味。”
这番话他说得杀气凌人，高桥良子听得面色发白，强自镇定说道：“入侵贵国，都是那些狂热军国主义分子造的孽，我们日本的平民老百姓其实也是受害者……”
她话没说完，被欧阳云一声冷哼打断了，他喝道：“果真如此吗？我可是听说，任丘油田被发现的时候，日本全国下是欢欣鼓舞。而在那些军工厂里，自愿加班加点的人也不在少数啊！”
高桥良子十岁不到就被送去了苏联，这些近些年发生在日本国内的事情，她知道甚少。她疑惑的看着欧阳云，对他竟然如此熟悉这些事情感到非常惊讶。她说：“日本国内的情形，我知道得不是太清楚。假若真如总司令所说，我想那些老百姓，也是被军国主义给毒害了。我父亲之所以和志同道合者成立反战联盟，其宗旨就是想通过我们的努力去唤醒那些被洗脑的国人。中日自古就是一衣带水、睦邻好的兄弟之邦，现在之所以弄成这样，只是因为一小撮狂热军国主义分子的个人野心。对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我现在只希望，在我们的努力下，能够让中日两国都少死一些人，为两国多保留一些元气。”
欧阳云嘴角一撇，泛起一丝略显诡异的笑容，道：“良子小姐说得没错，中日两国曾经确实睦邻好过。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啦。国与国之间，是没有绝对的谊可言的，最后比的还是谁的拳头更硬。中国沦落到今天这一步，首先源于自身。曾几何时，日本不过是中国的藩邦，是个一心向大哥学习的小弟弟。我听说，南宋灭亡的时候，贵国还全国缟素，带孝若干年。而贵国引以为傲的和服，也是从唐装演变而来的？哈哈，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做弟弟的拳头硬了，做哥哥的家产又太丰厚，做弟弟的便想来打哥哥家产的主意了。或许真是一些狂热的军国分子作祟，只是我觉得，这军国分子就好像毒草，它既然能够成势，和你们国内的环境断然是分不开的。作为你们的大哥，我觉得有义务帮你们肃清这个恶劣的环境。正所谓，拔草要除根嘛……”
欧阳云侃侃而谈，倒好象真成了一个宽厚仁慈的兄长。
高桥良子听得面色忽明忽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乔治，作为一个国家底蕴浅薄得可怜的美国人，又学会中国话不久，他根本就听不懂其中富含历史话题的词句。不过他擅于察言观色，听不懂却看得懂。从欧阳云、高桥的脸色，他隐隐感觉到，前者正在调戏摧残着后者的身心。这让他不禁不屑前者的为人，心说这当兵的终究是粗人，不晓得怜香惜玉。
高桥良子心情复杂的告别欧阳云，走出办公室。刚刚出门，便看见潘媚人还有白流苏一脸微笑的分列左右。这两个女人一直在外面偷听着呢，也不知道因此想到了什么，心情比之离开时，可是愉快了不少。
潘媚人好的对高桥良子笑笑，道：“良子小姐，事情办好了？”
良子朝两个人分别鞠个躬，也不说什么，碎步离去。
两个人对视一眼，白流苏道：“欧阳这一次经受住了考验嘛，嘿嘿，这下我倒是放心了。”
白流苏自从和欧阳云有了那种事，脸的伤疤又消了以后，便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真性情尽显，跳脱随意，现在已经让欧阳云见到她便一个头两个大了。
潘媚人和她本来是完全不同的一个类型，典型的小家碧玉、温婉良淑。又因为摊了潘毓桂这个汉奸大伯，没奈何的便低人一头，所以表现向来低调。不过在她的熏陶下，现在也改变了不少，至少在对于自家的男人这事，强硬许多。
乔治留下来的原因，便因为那个东洋美女，现在见佳人走了，便也跟着走了出来。这个人同样不得白流苏的好感，小丫头从来不知道收敛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走进了办公室。就在刚才，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了，要将刘哲良的事情给办了，此刻，白流苏便对正在打电话的欧阳云说：“大哥，有件事情我们要和你汇报一下。”
欧阳云打电话是让常根过来一下，放下电话，他看了两女一眼，说：“什么事？”
“我们想给哲良那小子做个媒。”
“嗯哼？”欧阳云嘴角一咧，笑了，问：“女方是谁？”
“高桥良子。”
“啊？”欧阳云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忽然脸色一板，说道：“你们最近是不是闲得无聊，这才想找点乐子啊？哼，不好好工作，整天尽想些什么呢？！”目光落在白流苏身，喝道：“别拽媚人，特别是你，你这个娘子军的最高长官，不带队训练，整天在这里算怎么回事？赶快给我回军营去。哼哼，下个月初的会操，如果还是垫底，你这个娘子军的头头也不要当了，给我一心一意的回来当保镖算了。你们给哲良找对象是好事，可是，要找也找个靠谱点的嘛，这个高桥良子，是刘哲良骑得了的马吗？”
第七章学1型战机
娘子军的建制，随着鹰崖山水红袖那些姐们的加入，渐趋完整。目前虽然属于警卫旅，不过已经有了自己一套完整的班子。这白流苏便是娘子团的团长，水红袖为副团长。白流苏自从懂了男女之事的乐趣，其它方面的心思便淡了，现在想得最多、做得最多的便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腻在欧阳云身边。水红袖作为山匪出身，对于兵权很是眼热，一度借此机会牢牢的将娘子团的大权掌握在手中。按说，照这样的趋势发展，未必就是坏事。娘子军的大姐头、二姐头各取所需和睦相处，有利于整个班子的团结。然而，随着水红袖肚子日渐显怀，直至生下小孩，她有心无力，这部队的训练便耽误了下来。
娘子团第一次参加会操，曾经一鸣惊人，拿了两个团体第五，一项个人第一，羞煞了不知道多少大老爷们。之后也一度表现良好，然，这几个月，这表现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就比如个月，除了拿了个个人第三，其它各项竟然全部没能挤入前十。娘子团率属于警卫旅，说白了就死欧阳云的直接部属。他倒也不指望这些娇滴滴的女兵真能帮自己挡子弹，可是，最少总要能够自保，不然有朝一日了战场一旦拖了大部队的后腿、甚至被日本人当作学兵军的软辫子给提拉到手中，那岂不会误了大事！？
和欧阳云有关系的三个女人，相对而言，最受他宠掼的便是白流苏。一者她最小，再者两个人相识最早，三者这丫头不谙世事的个性为二人交往增添了不少乐趣，让他很喜欢。
白流苏出言无状在学兵军已经出了名。被欧阳云训斥了一通，她老毛病又犯了，这回却是将自己的好姐妹潘媚人给卖了，大声说道：“你以为我们想啊，还不是怕你受不了诱惑，被那个日本女人给迷住了。媚人姐说了，像你这种男人，天生的情种，就该栓在裤腰带——啊，媚人姐，我忘记你的关照了，这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的。”
她这话说完，潘媚人脸红得几乎要滴血。欧阳云却是哭笑不得，心说这个活宝，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三个女人里，论对欧阳云的敬畏程度，潘媚人为最。虽然欧阳云并没有什么表示，她还是觉得此时走为策，正好，这时常根走到了门口，喊起了报告。她忙说：“司令，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拉起白流苏，飞也似的跑了。
欧阳云对常根说：“进来，把门带。”
常根走进来，敬了记军礼，问道：“总司令，您找我来，是为了高桥良子？”
欧阳云点点头，问道：“都查清除了吗？这个女人有没有问题？”
常根见拐杖靠在桌子，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说道：“我专门派人去了趟武汉，高桥良子确实是高桥宏的女儿，而且是去年才从苏联过来中国。对了，她还是个GD呢，这有没有问题？”
“是不是GD并不重要，我只担心她会不会是日本人的间谍。她刚走，又来向我要人了。常根，战俘营的事情一直是你负责的，现在彻底改造过来的有几个？”
“十三个，有五个人被木处长要走了。剩下八个，两个被抽调到军校当日语教员了，还有六个现在协助战俘营的日常管理工作。”
“这六个人就都给她，之前你好好给他们课，我可不希望，我们辛辛苦苦改造过来的，结果又被日本人给改回去。”
“这个您放心好了，这六个人转变的非常彻底，都是主动要求尿淹天皇像的。其中两个，还在秘密的接受特攻培训，我想把他们作为棋子安插在反战联盟里。”
“可以。高桥良子不是个省油的灯，该警惕的地方一定要保持警惕。对了，战俘营那边你要加强管理，对于那些冥顽不化的，趁早解决了。我估计这女人以后肯定会要求去战俘营，我们也不可能一直拒绝。细节方面的事情，你自己考虑。”
“没问题的。司令，学四军的那几个人，最近和武汉方面走动频繁，是不是警告他们一下？”
学四军由七十八师、六十师还有六十一师组成，蒋光鼐担任军长。
欧阳云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要。他们几个你只管监控，真有什么事的话，你找蒋光鼐副总司令，让他全权处置。至于下面的小喽啰还有武汉方面的人，你看着办，手脚放干净一点。这事就这样定了，等会我还要去研发所一趟。”
“那我回去了，”常根敬个礼，然后捞起拐棍，退了出去。
二十分钟以后，欧阳云会合了铁林飞等空军司令部的几个大佬，出现在研发所下属的一个地下车间里。这一次，侯德榜展现给他们的，却是一架完全由研发所自主开发研制的战斗机。
“这架战斗机长11点2米，翼展14点6米，空重两吨七四，正常起飞重量三吨六八，最大起飞重量为四吨三二；配备两台输出功率为1500马力的长城L-1630涡轮增压水冷发动机；全机共装备四挺米口径的机枪和两门20毫米口径的机炮，其中，每门机炮各配备270发炮弹；另外，在加挂副油箱的情况下，还可携带00公斤的炸弹；而加挂副油箱以后的最大航程为1750公里；最大时速每小时12公里；最大升限，12000米；最大爬升速度，每秒钟7米多……”
负责解说的小伙子名叫张嘉诚，单设的战斗机研制小组的小组长，美籍华人，哈弗工学院的硕士研究生，侯德榜美国一行收的五名学生之一。张嘉诚原本正在读博士，研究方向是大功率的发动机。他在听了侯德榜两次演讲以后，觉得侯博士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导师，于是改弦易张，拜到侯德榜门下，并随他来到了中国。
侯德榜擅长的乃是化工，后来在欧阳云的要求下主攻军械，有电脑的帮助，倒也做得有声有色。只是毕竟术有专攻，别人不说，他自己却知道，自己在机械方面的成就，其实都有赖于小长官赠予的那台电脑。而原来北平高校出来的那批学兵，化学、电子等方面各有所长，负责一个项目都做得不错，偏偏在机械方面却存在着空缺，始终无人能独挡一面。张嘉诚等人的到来便正好弥补了这方面的人才。
张嘉诚开始主持战斗机的研制工作，按说区区一年时间是远远不够的。不过，有侯德榜间或提供的关键图纸和数据，一切便都有了可能。
以欧阳云的眼光，看了几眼便发现，这架飞机其实是个四不像。像后世国内著名的歼6改型，但是速度却没有突破音障，电子仪器、武器等方面更是天壤之别；身有美国著名战机47的影子，可是却是双引擎，而且发动机装在了机翼。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最为关心的速度和机动性能，已经完全达到了设计要求。甚至在最大航速还有突破。
“试飞过了吗？”他前后左右将这架战机看了又看，问道。
侯德榜说：“还没有，这次请您过来，是想请您给他命名的。”
“命名？这个应该是你们设计人员的权力，我就不掺和了，”欧阳云说完这话，看向铁林飞，对他说：“我们的空军司令，是不是这个理？”
铁林飞正被这架新式战机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听见他这句话。
张嘉诚说道：“总司令，这是我们小组全体成员的意见。大家觉得，没有学兵军便没有研发所，没有研发所也就没有我们这个小组。而如果没有您的话，便也不会有学兵军，所以大家都希望您能给它命名。”
欧阳云笑了，看着张嘉诚认真的说：“张组长，你这话存在逻辑的错误——不是因为有了我才有的学兵军，而是因为有了学兵军才成就了我。”说完他看向侯德榜，微笑着说：“侯博士，我怎么觉得这事像个圈套啊？明明是好事嘛，怎么大家都避之不及呢？嗯，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怕起的名字不好听会挨战士们的骂，才把这个烫手山芋塞给我？好，我脸皮厚，不怕骂。我看，就叫学1。”
听他这么说，不少人都笑了。这些学兵研究员，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欧阳云，在这之前听到太多关于他的故事，心中对他自有一个形象的臆测。现在见到本人，被他这番笑话逗乐，各自心中对他便有了新的定位：原来，小长官这么好相处的。
张嘉诚一时没能确定是那两个字，重复一遍问道：“学1？”
“是。学兵的学，一二三四的一。嗯，正式的学名有了，还要起个威风点的俗名，就叫‘白鳍豚’如何？白鳍豚可是我国特有的珍稀动物哦！”欧阳云说着，看向众人，一副征询的表情。
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于是，这命名仪式便在极短的时间内顺利的完成了。
命名仪式完成，接下来就是试飞了。
第八章试飞 新编
新型战机试飞，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这架注定编号为学1-001的“白鳍豚”，甚至连风洞试验都没有进行过，一切数据所来，皆是理论的，虽然因为有电脑模拟出的各种试验环境，得到的数据还是比较靠谱的，但是其危险性比之正常的实验所得其实更添了几分。
战机在牵引车的牵引下缓缓被拖出地下车间，进了升降机。欧阳云在侯德榜、铁林飞、张嘉诚等人的簇拥下，走地面前往机场等待。路，他征求铁林飞的意见：“老铁，这第一次试飞，还是让其他人来。老实说，我心里没底。”
铁林飞笑笑，说道：“试飞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西方各国向来都是挑选最富有经验的飞行员担任。我个人很看好这架战机，您放心好了，肯定不会有事，”
听他这么说，欧阳云也不好再说什么，在他飞机前只是一再强调，一旦出现险情，立刻跳伞，保住人是第一位的。
飞机起飞升空却是极为顺利。巨大的飞机引擎声中，这架尚没有漆、全身都布满铆钉的战机机头忽然昂起，下一刻，便挣脱大地的引力，呼啸着升天空。
在机场导航塔里，欧阳云静立在张嘉诚身后，听他呼喊着：“……请汇报各项数据！”
“高度3673米，速度612千米……”
“好的，保持这个状态十分钟。”
十分钟过去，张嘉诚再次对铁林飞提出要求……
这次试飞总共进行了半个小时，测试的只是一些基本的数值。欧阳云因为那个时空的经历，对这些多少懂一些，看了张嘉诚记录下的数据，他孩子一样的乐了。
“很成功！”最后，他和侯德榜交换意见，所有人都非常高兴。
“下一次试飞，就是测试爬升率和机动性了，过了这一关，这架飞机才算是定型。再接着，就是武器和电子仪器方面的测试和改进了。总司令，我觉得，这架飞机完全没有问题！”这是下到地面，铁林飞说的第一句话。他的脸透着一股潮红，看来非常兴奋。
这架飞机在一个星期内连续试飞了三次。侯德榜等人随后花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对之进行了改进和完善。其间又试飞了九次，其中一次更是加挂副油箱消耗掉了所有的燃油，才算是完成了所有的测试，正式定型，开始投入生产。
这一个半月里，欧阳云绝大部门的时间都放呆在研发所，催促各种新式武器的研发工作。学兵军入驻闽粤以后，虽然一度遭遇了经济危机，但是欧阳云在科研的投入，却是呈几何级数的增长。而侯德榜为首的科研人员也没有辜负他的投入，经过将近一年半的紧张建设和研发，现在已经定型并投入生产的，光飞机方面便有“学1”型战斗机、“山鹰I”型直升飞机，以及“LZ-I”型远程轰炸机。其中，“LZ-I”型远程轰炸机是在广东进行组装的“L-19”型的升级版，前者与后者的不同之处在于，驾驶室内加装了一台小功率的雷达，机身在下腹还有两翼根部加挂了三个火箭弹发射器。
坦克等战车的发展，已经趋于成熟。由“继光”型坦克家族衍生而来的战车，便高达四个系列的品种，其中包括“继光L”型衍生而来的中型、重型坦克、“继光LK”型衍生而来的防空战车、“继光Z”系列的自行火炮、“继光ZJ”系列的重型装甲车；而由“长城牌”越野车衍生出来的车系也有四个品种，包括“长城牌”军用卡车、“长城牌”轻型装甲车、“长城牌”越野车、“长城牌”多功能用车包括指挥用车、医疗用车等等。
而步兵武器方面，以卫青式突击步枪还有去病式通用机枪为原型，各种类型的枪支也得到了完善和发展。再此基础，专用榴弹枪、喷火器也一应俱全，可以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学兵军完全有可能成长为一支欧阳云理想中的现代化军队。
学兵军武器装备的先进，在南京会战时就已经展露峥嵘。刘雨卿还有饶国华这两位川军将领，当时虽然艳羡学兵军的装备，也只以为，其先进程度也就是如此了。不料，等他们真的来到闽粤，完全加入学兵军阵营，才知道，原来欧阳云带去南京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学兵军这只武装怪兽，不仅单兵武器先进，战车厉害，竟然还能自己生产战机。这样的实力，别说川军这种地方军阀了，便是中央军也完全比不。这让他们在面对欧阳云的时候，不自觉的便多了几丝恭谨，反而没有南京共同作战时表现得那么融洽了。
日军磨刀霍霍，对闽粤动兵只是迟早的问题。随着日军有计划的在闽浙边境开始军事演习，在闽粤沿海派出军舰袭扰地方。本来还显得平静的闽粤局势忽然间暗流潜涌，一度已经接受了学兵军存在，并感到安心的老百姓们人心惶惶，对将来不禁担心起来。
社会的风气多多少少影响了军心。以李铁为首的“云党”将官们铁了心跟着欧阳云干，虽然也有人内心惶然，明里却无不妥的表示。而那些非“云党”将官，这表现可就有些不堪了，其中，尤以六十一师、七十八师这两个师中的中低级军官表现为最。这些人开始频频相聚，结成团伙，更有人主动挑头，和复兴社在福建的代表频繁发生接触。
古语云：将是兵的胆。军官们的异常，影响到了军心士气。三个师中，区寿年、林白音两个师长很快就将这一情况汇报给蒋光鼐。后者虽然从常根口中得知，欧阳云让自己全权处置，但是他感到此事关系重大，而且太容易挑起是非，不敢等闲视之。最终，还是烦到了欧阳云这里，请他想办法予以妥善解决。并称，倘若应变不当，等日军华南方面军进攻福建的时候，学四军很有可能不战先溃。
蒋光鼐乃当世名将，此人不仅是闽系的元老，还是个有名的爱国者，加和老蒋极端不对付，所以欧阳云才敢放心让他坐镇福建。他这样子做法，本是想卖蒋光鼐一个好，顺便少操一份心的。不过六十一师、七十八师这两个师的情况实在是复杂，蒋光鼐虽然有心帮他担起这份心思，奈何时间太短，外部情势又太险恶。蒋光鼐在努力了一段时间过后，见收效甚微便绝了这份心思，转而全心全意的发展保安力量。现在，手已经整编出来两个师的保安部队。就他自己看来，这两个保安师并不比六十一师等原闽系为差，所以便不想趟这趟浑水。
事情最终转交到欧阳云手中，他召集蒋光鼐、姜树人、李铁、吉星文、李汉魂等高级将领召开了一次会议以后，决定举行一次规模颇大的军演，以此振奋军心，同时给日本人还有国内的一些野心家一个警告。
学兵军作为一个集团军编制，现在海陆空三兵种建制齐全，各设一司令部。其中，海军司令部下辖两个舰队师级编制，第一舰队下辖十三艘炮舰、四艘鱼雷快艇；第二舰队下辖五艘炮舰，十五条鱼雷快艇。空军下辖五个航空兵师，第一师为歼击机师；第二师为轰炸机师；第三师为为混编师战机组成为侦察机和战斗机；第四师同为轰炸机师，与第二师不同的是，配备的轰炸机全部为远程轰炸机，不仅可以执行轰炸任务，还负责空头任务；第五师则是直升机师直升机师现在只是空头师，虽然兵员编制已经有了两个航空大队，直升机却是一架也无。直升机师具备双重从属关系，人事关系虽然隶属于空军司令部，指挥权却以大队为单位下放到了各个军。陆军这一块，司令部直属的有一个山地师、一个特战旅、一个已经搭起架子的伞兵师；正规军这一块，下辖五个军，其中每个军直辖一个独立旅、一个自行重炮旅、一个直升机飞行大队，下辖三个甲种师。陆军除了五个军建制的正规军，还有七个师规模的保安团，五个师规模的游击队。其中，七个师的保安部队设两个司令部，分别为广东保安司令部和福建保安司令部；游击队则单设一个司令部，这三个司令部各有自己的一套领导体系，只向欧阳云一个人负责。
学兵军扩编以后，人事方面有了重大调整。欧阳云作为闽粤军政一把手，除了担任闽粤特区主任，军事还担任学兵军总司令，兼任陆军司令。副总司令则由李铁还有李汉魂担任，总参谋长由蒋光鼐担任，吉星文担任总政治主任。其中，李铁又再兼任两职，包括陆军副司令，学一军军长；蒋光鼐则兼任福建绥靖主任和保安司令、学四军军长；李汉魂兼任海军司令和学二军军长；吉星文兼任陆军参谋长、政治主任。广东保安司令由郭彪担任，他同时兼任狼牙特战旅的旅长；游击司令是楚天歌，作为学兵军元老，他同样兼有要职，为预备役总教官。
第九章暗流
学兵军各位大佬正在紧张策划一次大规模的演习，海，有关学兵军的另外一场较量正在不广为人知的另一个世界里展开。
9月3日，夜九点钟左右，海，新世纪夜总会三楼的一个包厢里，一个戴着顶礼帽，西装革履。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左右的精干汉子和一个同样西装革履，差不多年纪的粗壮汉子隔着一张茶几相对而坐。精干汉子右手把玩着一张纸牌，两眼有些阴沉的看着对面的粗壮汉子，眼神里不时闪过一丝冷芒。
粗壮汉子面无表情的说着话：“……一次性派出一个中队规模的轰炸机，我可以做到。但是，你如何保证轰炸目标的精准？叶桑，您想必清楚，欧阳云身边有狼牙特战旅。他的警卫团里面，更有专门的防空部队，采用撒网式的轰炸，并不一定就能奏效。欧阳云为人谨慎，一次不成功的话，便再也不会给我等第二次机会……”
所谓的叶桑右手把纸牌玩得更快了，低声说道：“武彦，你只管出动轰炸机就行。目标的识别由我们负责，届时我可以提供一套电讯仪器——”说到这里他忽然打住，然后忽然朝武彦做个手势，紧跟着豹子一样从沙发一蹦而起，旋风一般扑向房门。他人朝墙边一掩，左手飞快的将房门拉开一线。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叶桑闪身出去，站到走廊，看见一道背影正转欲转过墙角，右手一甩，纸牌飞出，几乎贴着那人的脖子划过。几乎同时，武彦直人也冲了出来，掏出手枪就追了去。
两个人很快就追入一楼的舞池。
像今天这样的场景，在海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当他们荷枪实弹，气势凌人的开始在舞池里面寻找可疑分子，那些舞客们虽然面色多少显出紧张，但是并没有刻意停下来配合两人的搜查。
忽然，紧闭的大门被拉开了，一道人影闪了出去。
叶桑立刻大叫：“站住！”右手扣动扳机，连续两枪追射过去。武彦显然是一个日本人，他口中低喝一声：“八格！”同样开枪射击。
海的黑暗世界里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只要是稍微有点道行的，便知道，新世纪乃是日本“梅”机关的一个据点。而如果道行更深一点，他们还能认出，那个所谓的叶桑，在海道的全名叫叶辛成。叶辛成并不为日本人做事，他的大老板，乃是力行社的戴某人。而那个武彦，全名叫武彦直人，乃是“梅”机关里颇有势力的一个资深特工。
在海滩，只要是在道混的，都晓得力行社和日本特务机关乃是生死不相两立的死对头，双方平时没少展开血腥较量，所以，当叶辛成和武彦直人这一次居然联手对付另外一方人马的时候，不少人脸的神情可就变得相当精彩了。
两个人追出门口，了大街，大街，却已经不见了目标。武彦和叶辛成的脸色便变得相当的难看了。后者本来就对日本人没有好感，此时渺了他一眼说道：“武彦，你的手下也太不中用了，早知道就该放在我们的地盘谈这件事。”
武彦心中不忿，想道：你嘴说得漂亮，真要去你们的黑暗据点谈这事，恐怕也是无所紧要的所在。哼哼，海滩现在可是我们日本人的地盘，如果你们不是躲在那些西洋人的租界里苟且偷生，以我们的实力，多少据点都给你们端了。面，他低头鞠了一躬，道：“让叶桑见笑了，是我管教不力，这种事情，下次不会发生了。”
叶辛成心中冷哼，暗说：还有下次？这一次的事情，已经是大老板黑起心肠在做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即使汉口的那位真有这样的心思，他也不敢付诸实施，大老板这一次，其实也是在赌博而已。
事情还没有谈完，两个人往回走去，转身便看见七八个人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副死了娘老子的模样。
看见这这些人，叶辛成只是斜睨了武彦一眼，嘲讽的冷哼一声。武彦却是脸暴怒，一路走过去，右手不停，每人赏了一记大耳刮子！嘴里骂道：“八格，一群饭桶！”
本来以为在自己的老窝谈事，这事又事关重大，这才没在门外安排人警卫，谁知道还是被不知名的势力渗透进来，这让武彦颜面大失，如此暴怒倒也是有情可原。
两个人回到包厢继续谈事，半个小时以后终于搞掂。然后，已经换了一袭长袍的叶辛成便施施然的走出了新世纪，叫了辆黄包车开始返回法国租界的住所。
黄包车夫是个精瘦的汉子，一路飞奔，在经过一条没有路灯的巷子时，他忽然停住，然后转身就把黄包车一掀，紧接着便扑向跃出黄包车的叶辛成。
叶辛成似乎早就有了防备，跃出黄包车时居然半分不乱，四肢一沾地便揉身而起，和那车夫战在一起，嘴里喝道：“狐瞳的？”
这里算是个路灯光线照耀有限的死角，黑漆漆的让他看不清黄包车夫的脸面。黄包车夫根本没有搭讪的意思，两个人拳来脚往飞快的换招，分分钟之内，双方都揍中对方好几下。混战中，黄包车夫忽然一脚踢中叶辛成下阴，后者疼得脸虚汗直冒，本能的怒喝一声，在地打了一个滚站起来以后，顺势掏出了手枪便射。
“呯”的一声枪响过后，黄包车夫往地一倒，右手一甩，一把飞刀扎中了叶辛成持枪的左手，后者握不住枪，转身就跑，跑了两步，转头，右手一甩，一张纸牌呼啸着射向紧追过来的黄包车夫。
黄包车夫的身手，却比叶辛成想象中厉害得多，高速奔跑中身子不规则的一扭，便让过了那张纸牌，然后嘶哑着嗓门喝道：“叶辛成，遇到我狐十三，你还心存侥幸吗？”
也不知道这“狐十三”究竟是何方神圣，本来气势凌人的叶辛成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就好像被抽了筋一样的萎顿下来，竟然站住不跑了。有点不敢相信的，他问：“刚才是你？”
狐十三走到他面前，近在咫尺的盯着他的眼睛，微弱的光线里，自己的眼睛就好像野兽的眼睛一样闪着绿光。这让本来还心存侥幸的叶辛成想起海滩的某个传说，登时完全变得颓然了。狐十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的道：“自己开口，不要逼我动刑！”忽然，他大骂一声：“的！”前一步，一手掐住了叶辛成的下巴。
叶辛成被捏开的嘴里流出一道黑血，他的眼睛里却是嘲讽的笑容，喃喃道：“原来你们并没有偷听到什么，我还以为你们狐瞳无所不能呢……”说着，整个人忽然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双腿再也支撑不起身体的力量，变成了一只麻袋一样吊在了狐十三的手。
狐十三手一松，叶辛成便“噗通”一声坠落到地。“失算！”狐十三低语一声，面包车也不要了，将身的外衣一脱，飞速离去。
仅仅两个以后，远在广东的木剑蝶便收到了这么一份语焉不详的电报：两方联手，有大买卖。落款是宇。其时已是凌晨一点，木剑蝶不敢耽误，立刻怀揣这份电报赶往司令部向欧阳云汇报。欧阳云这几天忙着军演的事情，此时还没有休息呢。
狐瞳外务部的电报，按照落款分为好几个级别，其中，以“宇”字级最为危急。而正因为“两方联手，有大买卖”这句话让人联想浮多，使得这份电报的危险程度又浓厚了几分。木剑蝶猜测，所谓的两方应该是力行社还有日本特务机关，至于大买卖，肯定是针对学兵军的大行动。他最担心的是，这次大行动，乃是针对学兵军军演的，那样的话，一旦被成功实施，这危害可就太大了。
欧阳云其时正在和李铁、黄海福、郭达三个人谈着什么，木剑蝶被潘媚人引入以后，看见黄、郭二人，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说明来意。
此郭达正是那个中央系派来福建的郭校，当然，现在的中央系档案中，这个郭达已经为国光荣捐躯了。黄、郭两人都是有眼力的，便赶紧向欧阳云告辞，说明天再来。
欧阳云从木剑蝶的脸色，也察觉到了什么，点头同意，让潘媚人送他们出去。
黄郭二人离开以后，木剑蝶先朝李铁点点头，然后将那份电报掏出来递给欧阳云，说道：“总司令，我担心这次大买卖和军演有关，所以不敢有丝毫的耽误。最近，力行社的人在福建跳得很凶，我最担心的是，他们会和日本人联手，在军演期间搞出什么事来。”
狐瞳外务部和内务部经常交换一些情报，两个负责人也经常互通有无，所以木剑蝶也很清楚发生在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军营里的事情。
欧阳云看完那份电报，随手递给李铁，问道：“没有更详细一点的情报吗？”
木剑蝶摇了摇头说：“海的组织，在一次清洗行动中折损得厉害，后来又被日本人处处压制，如果不是用盘尼西林买通了法国总领事，我们早就被赶出来了。之所以能获知这份情报，还亏海那边新出了个厉害人物。总司令，副司令，我很怀疑，我们的队伍里有内奸，这个人的品级还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