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军演
处理内奸、辖境内的反间谍等这些事宜，归狐瞳内务部负责。当然，双方毕竟隶属于同一个系统，而且木剑蝶才是狐瞳的总负责人，所以，两部在情报信息是共享的。木剑蝶便也清楚发生在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队伍里的事情。他之所以作出述猜测，盖因为清楚军演这件大事，只有师长级别以的军官才知道。偏偏，力行社和日本特务机关针对性的在此时祭出“大买卖”，让他觉得，绝对是冲着军演来的。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这件“大买卖”的实际内容，就不难定性了。
七十八师的师长是区寿年兼任，六十一师的师长是许庭监。这两个师最近闹得确实不像话，作为师长，不管他们有没有参与，都难辞其咎。木剑蝶这话说得隐晦，并没有将矛头直接指向区、许二人，不过欧阳云还有李铁都是聪明人，话听一半便明白了他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闽系三个师并入学兵军，当初的动机并不纯洁，这一点，区寿年等当事人清楚，欧阳云等学兵军元老也都明白，双方一度甚至心照不宣。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学兵军四个师去南京，唯独六十师没有换装卫青式和去病式枪械的主要原因。不过，随着双方南京走了一趟，同仇敌忾了一回，六十师从师长林白音往下，几乎所有的官兵都产生了微妙的心理变化。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是是跟在曹营心在汉的话，那么现在已经身心皆在曹营了。这种变化，正是欧阳云追求的，所以，在这一次重新整编中，他不再执行歧视政策，对闽系三个师同条件视之，并且将六十师放在了整编换装的第一序列。谁料，换装没多久，有人便忍不住了，开始跳出来兴风作浪。欧阳云原本以为，蒋光鼐作为十九路军的元来，是能够镇得住以前的小兄弟的，但是现在看来，他对此太过乐观了。
他问木剑蝶：“这事常根知不知道？”
木剑蝶摇摇头说：“常根现在在福建，我拿到电报立刻就赶过来了。”
欧阳云有点遗憾的说：“这份情报要是再详细一点就好了。你分析的不错，小鬼子真要搞什么名堂，借着我军军演的时候发动，无疑是一着妙棋。我们从小鬼子的角度出发考虑，借着这次机会，他们究竟能干些什么呢？趁势发动进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嗯，如果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正好同时发动，倒是很有杀伤力。嗯，好像也只有这个可以利用，那么，我们就假定这是日军的计划，针对性的布置如何？”
李铁说：“不管小鬼子想干什么，我们准备工作做得细致一点，防患于未然，总能减少点损失。”
木剑蝶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日本人这一次的行动，也有可能是为了报复任丘油田被毁。据任丘小组发回的电报，任丘油田刚燃起来的那些天，日军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想要扑灭大火，但是却始终无法奏效。为此，华北方面军的高层已经全部被换掉了，其中，当天负责防务的第5师团的师团长坂垣征四郎还有21旅团的旅团长三浦敏事还全部被遣送回国，了军事法庭。前段时间海的地下势力斗争得厉害，据说就是因为有些鬼子因为任丘油田被毁受了刺激，所以才四处找力行社还有我们狐瞳的麻烦。任丘油田大火这件事，虽然老郭做得隐蔽，但是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不难猜出是我们做的手脚。如果日军是出于这个目的，我担心他们可能会针对性的进行刺杀报复。总司令，这段时间，你必须加强身边的安保力量。”
日本人针对欧阳云的刺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欧阳云闻言也没有太放在心，依旧决定还是以前面的猜测为准展开布置，重点要做好备战工作，另外就是，在军演第一天，将一举解决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的问题。
时间过去的很快，忙忙碌碌中，到了十月初，学兵军筹划已久的军演在以福建风岭关为中心的地区如期展开了。
这一次参加军演的，陆军方面共有十个师，又两个保安师和三个师的游击部队。空军方面则是两个航空大队，一个战斗机大队和一个混编大队。
很有意思的是，学四军参加军演的，恰恰是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当这份名单在演习前一天正式定下来，立刻被无线电波传到了汉口，然后当天夜里，蛰伏在江西抚州和赣州的四个中央师便离开了驻地，向武夷山区挺进，而其调动的理由是，在江西与浙江搭界处发现了大股日军。
此时的浙江，已经完全被日军占领。而所谓的华南方面军，有三个师团的兵力便屯扎在紧邻浙闽赣三省搭界的衢州。可笑的是，现在驻扎在抚州还有赣州的四个中央师，当初正是因为华南方面军挺进衢州这才离开了三清山、饶一带。现在他们回来，竟然是好像才发现日军的存在一样。这样的理由，比之睁眼说瞎话可是又高了一个层次。这四个中央师一动，抚州、赣州两地的狐瞳小组立刻发回情报。身在风岭关的欧阳云获知了这一消息，当时就笑了，对身边的姜黄永等人说：“真没想到，薛岳这一次倒是表现得非常积极主动。怎么，他想要在三清山、饶一带狙击日军吗？我可是听说，这两个地方已经被小鬼子控制了，其中几个县城，都出现了伪政权。哼哼，看来有些人还真把我们当成了软弱可欺的大富豪啊！”
自从老蒋宣布全面抗战以来，先是将全国划分为五个战区，后来增加至六个，现在更是增加到了十三个。其中，薛岳任第十一战区司令；欧阳云任第九战区司令。薛岳的第十一战区辖地包括湖南和江西，但他显然对湖南更有感情，所以，放在江西的兵力非常单薄。而正因为江西兵力单薄，所以日军才在衢州驻扎重兵，他便让麾下部队撤往抚州和赣州。也正因为他这样的做法，欧阳云才有此一说，事实，不仅是他，便是姜黄永也明白，他此时忽然一反常态调兵反扑，为的只是接应六十一师和七十八师中的中央军嫡系。
军演计划，是总参谋部的一帮年轻参谋花了好大精力做出来的。因为要解决六十一师和七十八师中存在的隐患，这份计划实际分为明暗两份。公开的那一份，参加军演的是十个师，而实际，除此之外，学一军和学二军没有被点名参加军演的三个师还有直属陆军司令部的山地师都有份参与，而且他们是提前出发，早在军演开始前两天，便到达了武夷山一带。
军演的第一天，10月3号，凌晨五点钟左右。闽粤境内几条主要的交通线，烟尘滚滚，各种车辆的引擎轰鸣不休，一辆接一辆的军用卡车满载着全副武装的学兵军官兵，其间还夹杂着规模不等的战车部队，浩浩荡荡从各处军营朝演习地进发。这次军演的第一项内容，就是考察部队的快速转进能力，为此，学兵军司令部想尽一切办法，凑出了大约五千余辆卡车，以保证这次参演的军队，每个师中最少有一半人能够乘坐机械化工具快速转进。如此大规模的兵力调动，是对学兵军军政府综合能力的一次考验，牵涉到的可不仅仅是官兵素质以及部队的机械化程度，同时，对地方政府的协同能力还有资源储备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地面，各个部队快速朝演习集结地进发。天，学兵军的航空兵也梯次出动，开始监视闽粤沿海还有周边情况。广东空军基地，当一个大队的战斗机全部升空完毕，两两成对朝各自的监视方位飞去，基地外面的一片荔枝林里，一个作当地农民装扮的人，飞快的钻出树林，朝不远处的一个村庄跑去。
一刻钟以后，胡同内务部的无线电侦测小组便监测到了一条电波。三个小时以后，这条电文被破译出来，内容是：鹰击长空，三段！
又过去十分钟，风岭关的学兵军临时司令部里，欧阳云便看到了这条电文。
电文是常根亲自送过来的，将电文交到欧阳云手中，他给出了自己的猜测：日本人的这次行动，应该会动用航空兵。
欧阳云看了电文，再联想常根的这句话，忽然大吃一惊，说道：“难道小鬼子想乘机偷袭我军机场？”
常根说：“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们的雷达站已经投入使用，日军真想占这个便宜的话，我们倒可以放心了。”
欧阳云并不赞同他的观点，说道：“不能这么说，日本人现在有四艘航空母舰呢，再加江浙、甚至台湾岛的机场，如果孤注一掷的话，绝对具备一次性摧毁我空军的能力。小姜，立刻给铁司令发电，让他加强雷达站的监控，另外，加强海面敌舰的搜索范围。告诉他，日军航空兵真的大举进攻的话，让他们不必迎战，直接飞离机场，等敌情过去以后再去备用机场降落。”
姜黄永应声而去。欧阳云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心神越来越不安起来，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对常根说：“老常，给你的人下令，一旦有异常情况，可以先斩后奏！”
“是！”常根敬了一礼，退了出去。
第十一章无间
午七点多钟的样子，福建南平北门外的一条大路，扭七拐八的停着不下五百辆大卡。车队的前面，是二十四辆“继光LIII”型重装坦克，坦克的后面，紧跟着两辆轻型装甲车，装甲车的后面，则是四辆越野车。
如此庞大的车队，别说那些鲜有看见小轿车的庄稼汉子一个个看得恍若泥塑木雕，便是那些城镇里的乡绅们，也是看得咂舌不已，三五成群的聚在周近茶楼或者早点店里，饶有兴趣的讨论着——
“这是学兵军的军爷，真正好气派呢。”
“那是，学兵军的军爷们可不是南京那厢的孬种，可是连小日本也敢打的。”
“那个乌龟壳样的车子，是叫坦克！”
“哟，真看不出来，老王你咋知道的呢？”
“快看快看，那些军爷们好像自己人打起来了！”
“哪呢？哪呢？”众人你挤我我挤你，纷纷伸出脑袋张望，果然看见那些坦克的旁边，两拨人马正在对峙着，一方有五十余人，一方二十余人，这些人长短枪互相指着，人多的一方，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正在使劲吆喝着什么。人少的一方，被手下的兵们围起来的那个五十岁左右的军爷，忽然用手拨开面前的人群，前两步，然后，声色俱厉的对着那高大军官说起什么。学兵军军规里，有严禁扰民这一条，平时这些当兵的除了野外训练，基本足不出户。因此，当地民众并不经常看到他们。不过即使如此，这些大多活成精的乡绅们还是从人的气势分辨出来，那个年长些的军爷应该是里面最大的一个官。对峙双方剑拔弩张，黑洞洞的枪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喷射出火焰，这些乡绅们又看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怕遭了鱼池之殃，忽然一窝蜂的散了。而就在他们散去不久，场面发生了变化，却是那人少的一方忽然出现了两个人将枪口调转对住了那个年纪最长的军爷，然后，其他人便被威胁着放下枪，和那个年长的军爷一起被人多的一方给挟持了。
几个临近北门的茶馆里，一个叫春秀的茶馆里还有两个人没有离开，他们同样一副当地人打扮，不过年纪看起来却轻了许多。
其中一个瘦长个的低声说道：“看他们像不像在演戏？”
另外一个矮一点的讶然一声，说：“怎么可能？区副军长明显是被挟持了。”
瘦长个的冷笑一声，说：“那可不一定，我们距离这么远法子呢，可看不清楚。”
矮一点的皱皱眉头说：“区副军长这个人我可是接触过的，不像是喜欢玩把戏的人。”
“那可不一定，他对蒋某人，可是忠心得很哪！”
“嗯？你什么意思？”
“徐清，你不觉得这是我们的机会吗？”
“什么？”
“我问你，区寿年死了的话，我们学兵军是不是更容易控制七十八师？”
叫徐清的大吃一惊，站起来低喝道：“周春来，你可不能乱来，常处长和总司令可不是傻子。区寿年真要死了，那娄子可就捅大了。”
周春来咧咧嘴，笑得更冷了，道：“那可不一定，区寿年也不是不能死，只是要看死在谁的手里而已，如果死在周东波他们手里，那只会是好事。至于常处还有总司令，我想届时他们一定偷着乐才是。”
这徐清还有周春来乃是狐瞳内务部的两位组长，正是被常根派来处理六十一师和七十八师中的中央系死坚分子的。在这之前，两个人已经布置好了暗手，只等周东波等人举起反叛大旗，便要一举将这些人拿下甚至当场格杀。至于区寿年还有许庭监，因为之前并没有发现他们和力行社的人有什么接触，常根在征求了欧阳云的看法以后，给两人的指示是，除非区、许二人公开投靠中央系，否则不许追究。
早在学兵军接受闽系三师并对之进行整编的时候，狐瞳内务部就已经渗透了进去，而经过这将近一年的发展，三个闽系师中，常根都埋下了足够多的暗棋。正是因为有这先手安排，所以在获悉力行社和周东波等人频繁接触的时候，常根一点也不着急。也正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徐清和周春来的这次任务其实是很容易完成的。但是，他们却没料到会发生周东波等人当众挟持区寿年的这一幕。周春来本来还为这次任务太过简单，因此功劳有限而感到恼火。周东波等人来这么一手，可就让他看到了机会。周春来自认为洞悉常根还有欧阳云等学兵军大佬的心理，便觉得倘若他们这次借刀杀人，将区寿年除掉的话，一定会博得常根甚至欧阳云的赏识，从而一步登天，从此平步青云。
徐清没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与周春来相比，他的心思可简单得多了。在他看来，区寿年虽然明显不受总司令信任，但毕竟是学四军的副军长，又兼任七十八师师长，他的地位和领少尉衔、只有七八个手下的自己还有周春来相比，乃是天与地的区别。倘若区寿年真有反意，那对不起，哪怕你是天皇老子，我也要将你拉下马。但是现在区寿年明显是站在学兵军立场的，他便觉得，无论于公于私，自己都不能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他旗帜鲜明的表达了反对意见，说道：“我不管总司令还有常处是怎么想的，我反正是坚决不同意！哼，我现在就让张超他们发动，先将周东波等人抓了，救出区副军长再说。”说完，他便往外走去。
周春来和徐清共事时间并不长，本以为他肯定会赞成自己的主意，然后一起搏一个辉煌前程，没想到这位却是个榆木疙瘩，油水不进，这心头便升起一股子邪火。他心中暗自想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种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到。狐瞳机构庞大，我现在的职位又太低，倘若真要踏踏实实一步步的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不行，不能因为这小子毁了我的前程，哼，无毒不丈夫，徐清，既然你不识相，那老子只好对不住了！想到这里，他咬咬牙追徐清，说道：“徐清，既然你不同意，那就按你说的办！”
徐清闻言站住，笑着回头，正要说话，忽然觉得脖子一疼，然后便喘不过气来，立刻知道中了周春来的暗算，赶紧掏枪，可是，周春来用来勒住他脖子的，乃是狐瞳专用于暗杀的钢丝，这钢丝可是能够锯木头的，被周春来双手用力左右一拉，气管还有颈动脉登时都被割开，他“呜呜”的叫唤了两声，手脚发软，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遂而，他只觉得面前一黑，人便失去了知觉。
周春来刚动手时，还有点心惊肉跳，现在得了手，反而放松下来，心中想道：“他NND，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叫徐清阻了我的路呢。”收了钢丝，正想把徐清找个藏起来，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尖叫，却是茶馆的老板娘走出来想要给他们继水，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立刻被吓得尖叫起来。
周春来刚杀了自己一个战，心中恐惧去后，人也变得凶残起来，听见尖叫声，心说不好，可不能被人知道自己杀了徐清，转过身来便气焰汹汹的朝那个老板娘追了过去。那个老板娘本来就被这血腥景象吓得不轻，看他凶神恶煞一样的逼过来，吓得转身便朝后面的居室跑去，一边跑一边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不许叫，别叫！我叫你别叫！”老板娘一旦大叫，周春来便惶然心惊，拔出手枪正要一枪打死这个目击者，背后却想起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周春来，你干什么？！”
周春来被这一声喊惊得手枪差点都掉了，转过身来，见果然是自己和徐清的顶头司杨成军，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没……”话没说两口，他忽然举枪便射。
杨成军来这个茶馆，本来就是找他们想要营救区寿年的，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此时，他已经认出，躺在地血泊里的正是徐清，又见周春来失魂落魄，甚至朝自己开枪，哪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他的身手还算敏捷，立刻朝旁边侧扑，躲过了这一枪。
周春来是杨成军的手下，识得他的厉害，一枪将他赶出茶馆，便不敢再在此驻留，跑进茶馆后面的居室，从后门逃了。
周春来太热衷于功名，加心术不正，才会造成今天的杀戮。逃出茶馆，他深知闯了大祸，如果被狐瞳的人逮到，肯定难逃一死，遂决定破罐子破摔，干脆去投奔力行社。正好自己知道狐瞳的计划，只要帮助力行社的人和周东波顺利的将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带离闽粤，那便是大功一件，肯定会被力行社接纳，说不定还能捞个不小的官当当——主意打定，他便朝周东波等人那里飞奔，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我要见周团长，周团长，小心你身边的人，里面有狐瞳的奸细！”
第十二章惊变
学四军参加演习的两个师，驻地距离演习地是最近的。七十八师凌晨五点从福州出发，先头部队只走了两个多小时，便赶到了南平。七十八师在南平暂留，本是让官兵们用早餐的。而周东波等人筹划良久的夺权行动，也便定在此刻。夺权行动很成功，如周东波还有力行社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陈桥余所预料的那样，区寿年只是象征性的作出姿态，便被成功挟持。周陈二人的打算，在南平完成夺权以后，将会更改行军路线，转而朝建阳出发，然后与前来接应的薛岳部在资溪会合，届时，即使学兵军察觉到了这次行动，多了四个中央师的支援，想必欧阳云也不敢轻易挑起战端。
计划比较完美，至少目前看来一切顺利。不过纵然如此，周东波等人心中还是暗捏了一把汗，时时保持着高度警惕。南平北门响起枪声的时候，心中有鬼的周东波等人立刻便变得紧张起来。他挑选的嫡系还有力行社的十余人更是整枪以待，准备随时应对各种变故。
周春来忽然大喊着朝周东波跑来，周东波身边的不少人不禁都举起枪来，然后，就在众人能够听清他所喊内容的时候，不等周东波作出反应，变故突生——软禁区寿年的那辆轻型装甲车附近枪声大作，周东波的几个亲信手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七十八师参谋部的几个年轻参谋撂倒在地。后者一行随即驾驶那辆装甲车朝后面的大部队开去，沿途随便解救出了区寿年那些个被下了枪的警卫。而大部队里，同时迎出来一群人，当头的拿着只扩音喇叭大喊着：“七十八师的兄弟们，周东波等人勾结日本人想要谋害区军长，你们可千万不能他们的当啊！我们生是中国人，死也要做中国鬼！兄弟们，拿起你们手中的枪，和这些汉奸们拼了！”
这个人周东波认识，乃是一个营长，叫做付将军的。
周东波本来是个旅长，七十八师被学兵军收编以后，因为之前种种劣迹被降为团长。他动用自己的老关系，已经成功的拉拢了两个团的官兵，再加其他人拉拢的三个团，也算控制了先头部队一大半的兵力。本来他和那些决定随自己一起投奔中央军的低级军官们约好了，一旦自己成功的说服区军长，那么大家立刻要组织好本部人马，唯他之命是从，和学兵军彻底决裂。倘若有人不服号令，还想继续效忠欧阳云，那么就是所有人的公敌，大家要一起出力，立刻镇压了他，分了他的兵权！他眼见着付将军跳出来将区寿年迎了过去，而其他人纷纷手足无措的样子，知道是受了付将军那句话的影响，气得大骂：“你T放屁！”然后朝自己的嫡系人马大叫：“黄军勇，快，干掉付将军，我们的计划，已经被学兵军知道了！迟一些，大家可都跑不掉了。”
黄军勇是他手下的一个营长，周东波团是执行这次计划的绝对主力，所辖的三个营中，黄军勇营正好被安排在了紧随指挥部的位置。
付将军带人从黄军勇营里冲出来的时候，后者就吃了一惊，因为他竟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摸进来的。他正要下令手下拦住付将军等人，付将军已经走到区寿年面前，将手的喇叭塞给他，说道：“区军长，周东波是没药可救了，不过七十八师可不能毁在他的手里。其他兄弟不过是受了他的盅惑，您说两句！也好让他们彻底死心。”
打从并入学兵军开始，区寿年的心情就一直纠结着。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抱着忠于党国忠于委员长的心思，一心想要完成委员长的重托的话，等他见到了学兵军真正的实力，他便知道，委员长的良苦用心，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自己包括老蒋，都小看了学兵军的实力，也小看了先进武器对于现代战争的重要性。也正是基于这种认识，他清醒的意识到，闽系这三个师只怕是入曹营易，出曹营难了。所以，虽然他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回到中央系怀抱的，不过也并没有因此忘记自己中**人的身份。基于此，他是真的不希望和学兵军刀兵相向，在外敌当前的时候，先发生内战。陈桥余为首的力行社一行人找门来的时候，他一反当初对老蒋的保证，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这也就让周东波等人有机关跳台面，从而导演了这么一出闹剧。
付将军忽然走前台，他的背景便朗然若昭，想必便是学兵军布下的暗子了。这一点，倒没有出乎区寿年的预料，以他对欧阳云和狐瞳的了解，如果此刻没有付将军之流的出现，那才真正奇怪了。
本来，他是抱着两不相帮，顺其自然的心态的，不过付将军忽然来这一手，却是不容他不做出最终的选择了。付将军给周东波扣勾结日本人的帽子，这是摆明了要把他往死里整了。如果周东波这条罪名坐实了，便是陈桥余等人也难逃一死。“这样也好，免得和委员长撕裂脸皮不是？”他稍微动了动脑子，便觉得，这未尝不是一着妙棋。眼见着黄军勇已经在动员手下，准备开全武行了，他不敢再等了，拿起扩音喇叭大声喊道：“兄弟们，我是区寿年，大家听我说，周东波勾结日本人确实属实。兄弟们，我们学兵军的传统，是绝容不下汉奸的，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拿下周东波。”
他的话刚刚说完，周东波便急了，嘶喊道：“军座，您不能听付将军乱说啊，我绝对没有勾结日本人。付将军，你T个孬种，欧阳云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卖命。你自己得了好处，却不能将兄弟们给害了。兄弟们，学兵军才多少人，你们以为，凭这点人马他们能扛得住日本人大军压境吗？兄弟们，跟我去投靠——”
周东波本来接下来就要说到“蒋委员长”的，可是，付将军却何其精明，逮到他这个口误，如何肯放过机会，立刻抢过区寿年手的喇叭，大声说道：“周东波，你还说没投降日本人，现在自己说漏嘴了！周春来，你这个狐瞳的叛徒，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投靠了日本人。黄庆，你们还不除了这个汉奸，更待何时？兄弟们听我说，周东波勾结日本人的事情，狐瞳内务部早就查探清楚了，知道大家都是受了他的欺瞒。欧阳云总司令之前已经就处理意见做了批示，首恶必究、胁从不论。兄弟们，关键时刻，你们可不要犯糊涂啊！”
付将军有扩音喇叭，他嗓门本来就大，一下子就将周东波的声音给盖了下去，乃至除了周东波那伙站在一起的人，其他人根本就没听见他接下来的话，因此，本来尚存的三分迟疑也变成了坚信不疑，便是黄军勇都相信了，哪里还肯再唯他马首是瞻，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不说周东波被付将军克得死死的，气得差点喷血。单说那周春来，本来还指望能够帮助周东波消灭掉狐瞳隐藏在七十八师中的暗手，然后投奔老蒋，死里求生的。谁料常根的布置并不仅仅只有他和徐清这两手，眼见付将军这一彪人马杀出，立刻心生悔意，便要转身逃跑。不过，正如他所说的，周东波身边可是有不少狐瞳特工的，他们发现他叛变以后，那指着他的枪便再也没有放下来。
常根所谋，确实不是仅限于肃清周东波之流。他原本的想法，是要借此机会将七十八师还有六十一师中的力行社和中央系潜藏人员以及死忠分子一网打尽的。而要做到这一步，就必须放任周东波等跳出水面的将水搅得再混些。本来要做到这一步也不难，只要放他们远离学兵军的控制区域，让他们自以为安全了便能实现。但是周春来的叛变却打乱了这一布置，让付将军这个隐藏得更深的隶属于狐瞳的地下大鳄不得不提前跳出来收拾残局。
当付将军下令黄庆动手的时候，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周东波便明白，自己这次是彻底没指望了。因为，这个黄庆可是自己的警卫排长啊。狐瞳连自己的警卫排长都给发展成了暗线，那么自己还能相信谁呢？他恶狠狠的瞪着黄庆，咬牙切齿的骂道：“黄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吃里扒外。老子崩了你！”右手举枪便要射。
黄庆既然被喝破身份，哪里还有他猖狂的机会。周东波骂他，他连回头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一扣扳机，打了两个点射，将周春来直接毙了。而周东波枪才举起，便觉得心窝一凉，右手一轻，他转头看见夺他枪的乃是一个唤作方林的团长，正恨得睚眦欲裂，想要破口大骂，张开嘴来，却忽然闻见一股子甜腥味，不自禁的一口鲜血喷出，这才感觉到心头疼痛，全身力气飞速流失。他低头看见胸口冒出来一截三棱刺，三棱刺正血如泉涌，心说我这就要死了吗？“噗通”栽倒，失去了知觉。
第十三章三段之一段击
这一场兵变，来得快，去得也快。周东波一死，汉奸的罪名坐实，如黄军勇那些人，即使有心一搏，奈何军心已失，大多识时务的收紧了尾巴。还余一些死坚分子，再加陈桥余那十几个力行社的，便想要翻起些浪花，也是不行了。短短十分钟，陈桥余为首的力行社及一帮子死坚被毙了十余个，其他人包括陈桥余悉数被活捉。
一场兵灾消弭于无形，在付将军和杨成军的建议下，区寿年新任命了一个旅长两个团长、又从原部队提拔来五个营指导担任营长其中一人是直补付将军离开后留下的空缺，因兵变造成的将官缺额便算是补了。
区寿年又花了半个小时整训队伍，然后才重新出发，奔风岭关而去。
一路，他细细回想这次兵变的前后经过和造成的后果，忽然觉得这对自己来说未必就是坏事。如果欧阳云和蒋光鼐想拿掉自己，这一次兵变无疑是天赐良机。既然他们没有这么做，那么相信只要自己以后全身心的投入兵事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相较而言，区寿年算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军人，心中还是渴望尽自己的能力为驱逐日寇作出点贡献的。不过直到此时，他依旧坚信，周东波不可能似付将军所说的那样是所谓的汉奸。周东波之所以临死还要被扣汉奸这顶不光彩的帽子，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还在于他自己太蠢了，言语不当被付将军逮住了把柄。
不过，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不禁怀疑自己这一判断是否错了。
军演进行到第二天，日本人终于有了反应。而诡异的是，学兵军参演的所有军队，除了七十八师还有六十一师以外，其它的竟然悉数遭遇了日军空袭。
区寿年便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是老蒋死忠力行社搞的鬼，而且是那个号称蒋某人佩剑的戴笠亲自筹划的。他心中暗忖：“难道周东波这家伙真的有和日本人勾结，不然说不过去啊，个个都挨炸，就我们脱身事外。”不禁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不已，心想一旦真听了周东波的怂恿，莫名其妙的成了汉奸，那自己一世英名算是全毁了。
日本陆军航空兵、海军航空兵频繁出动，投入战斗的战机数量之巨，远远出乎了欧阳云等人的预料。
一波又一波攻击机轰炸机组成的编队飞临各支参演部队空，频繁的空袭不仅给参演部队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和巨量的物资损耗，而且还让学兵军司令部开始摸不准日军真正的意图了。
“难道说，小鬼子这就准备全面进攻了？”风岭关的临时司令部里，欧阳云接到一个又一个空袭报告以后，问李铁还有李汉魂。
李铁说：“有这个可能。从目前统计的数量看，日军至少出动了超过三百架战机参与空袭。”
李汉魂说：“是不是应该让空军部队展开反击，我们不是有雷达吗？能够提前获知日机飞行路线的话，打个伏击，绝对能够给予重创。参演部队三次五番的遭遇空袭，现在的士气相当低落啊。日军要是在真选择此时发动进攻，前景堪忧啊！”
欧阳云摇摇头说：“六十一师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现在可不是反击的时候。力行社和小鬼子联手，所谋绝不是目前暴露出来的这么简单，我总觉得有更大的阴谋，只是，木剑蝶和常根至今都没有发掘出有用的信息。日军目前参与空袭的有三百架左右的战机，但这并不是他们的全部。据铁林飞他们的侦察结果，日军在台湾以东海面，最少集结了四艘航母，其中有两艘航母配载的是以前从没有出现过的新式战机。我们空军现在的力量，和人家根本不在一个层面，虽然有雷达的帮助，能够先敌发现，可是战机没有技术的优势，打起来还是太危险了。我前些时候已经给铁林飞下令了，当前情况下，空军方面是能忍就忍。”
李铁说：“六十一师现在已经过了南平，很快便会到达建阳。我已经让何正降还有郭达率部先去资溪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他们便能到达。资溪一战，真的非打不可吗？选择这个时候和薛岳的部队翻脸，舆论会对我们极度不利啊！”
欧阳云：“薛岳不是个好相与的，我也不想打，但这一次是非打不可了。不然，有些人还真当我们好欺负。日军一旦发动闽粤攻略，这肯定是一场持久战。战役初始，我们肯定要避其锋芒，不得不放弃一些外围县市。届时，难保有些人不会趁机落井下石，这一次不仅要打，而且要彻底的打痛。好杀鸡儆猴，断掉某些人不纯洁的念头。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好了，那四个中央师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标准的炮灰部队。与其将他们留着祸害百姓，浪费资源，不如我们先搞他一下，看看能不能帮薛岳从中提炼出一部分可战之兵。反正我们这一次有充足的开战理由，只是把时间顺序调整一下而已。要我说，薛岳该感谢我才对。”
欧阳云这话明显的强词夺理，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李铁和李汉魂见怪不怪，同时也觉得这歪理似乎也有些道理，两个人便不再提出反对意见，转而一心一意的开始谋划这次内战起来。
这一次“内战”，参与伏击的四个师分属两个人统帅的学一军和学二军，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现在已经真正成为了欧阳云的左膀右臂。欧阳云便也放心的交给他们施为，转而继续考虑其它的事情。
他走出总司令办公帐篷，正好看见姜黄永捧着电文夹从旁边一个帐篷急匆匆的走过来，遂问道：“小姜，又有什么新情况？”
姜黄永立正敬礼，然后才翻出一份电文递给他，说道：“柳大楷副司令来电，日军出动了大批战机空袭了我空军三个主要机场还有虎门要塞，按照您的指示，我空军选择了规避，所以受袭场所损失严重……”
柳大楷是空军副司令，负责指挥空军地面部队，包括防空部队还有警卫部队、后勤工作人员，他也是那批武林人士里面唯一身居高位的一个。
姜黄永返回旁边的参谋部帐篷以后，欧阳云联想起那份奇怪的“鹰击长空，三段”的日军间谍所发电文，忽然有了些领悟。小鬼子这一次大规模空袭的真正目的，应该和我空军有关，三段，“三段击”？从现在的情势分析，这一段击就是空袭各参演部队了；二段击轰炸机场，那么三段击却是什么？他站在那里久思不得其策，心头烦躁，就想在附近走一走。他一离开临时司令部所在地，刘奎立刻手一招，带十几个人跟，另外，前面自由十几个人拉开警戒线，以防止有人潜伏在附近，威胁到总司令的安全。
欧阳云背着双手，缓缓的沿着林间刚刚趟出来不久的小路朝外走去，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忽然听见一声枪响。分分钟以后，枪声大作，刘奎一惊，立刻一个蹿步蹿到了他的身前，和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说道：“总司令，回。”
欧阳云望向枪声响起的地方，说道：“那里是流苏她们娘子军的驻地？走，过去看看！”
白流苏回到娘子军以后，见娘子军最近的状况确实不怎么好，她是一个要强的人，便决定留下来将部队带出点样子再回到司令部。她觉得这一次演习是练兵的一个好机会，死缠烂打的要跟过来，欧阳云拗不过她，只能答应。他把娘子军的营地设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方便照应她们，此刻听见枪响，担心娘子军的安全，哪肯离开。
刘奎无奈，只得选了一个人回去请求支援，然后护着欧阳云朝枪响处奔去。
欧阳云身边的女人，白流苏算是跟着他时间最长的一个，也是参与他生活中层次最深的一个。不过她显然并没有将他带兵的本事学去，至少在日常训练这一项，是不合格的。白流苏自身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本身就是四川唐门出身，再加曾经跟着欧阳云在狼牙带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无论是格斗还是冷兵器、热兵器，都非常不错。后来离开狼牙，成为欧阳云的警卫头子，接触的人也都是军中精英，所以这眼光就不是一般的高，便总想着要把娘子军带成女版狼牙。因此，她竟然直接生搬硬套，将狼牙的那一套训练方法拿来训练娘子军，而且根本不讲究循序渐进，这就造成了娘子军近段时间内大量的非战斗减员。所幸娘子军的女兵们，都是有着异于常人的毅力，特别能吃苦耐劳，而且也能理解自家长官的良苦用心，倒是没有产生负面情绪。欧阳云在发觉这一情况以后，立刻对白流苏作出批评，并且亲历亲为针对女兵们的现实状况为她们制订了一套专用的训练计划。白流苏今天正在按照欧阳云制定的训练计划带着女兵们在营地外练蹲点静伏的本事，遂料竟然真的等到了敌人，而且是一支人数在八十人左右的日军精锐。
第十四章伏击
日军华南方面军的编成，究其根本原因是由于学兵军横插一杠子造成了日军南京战略的彻底失败。日军大本营对于南京战略的期待，是最少要将中央系华军歼灭五十万以，完全控制江浙一带，从而为下一阶段作战打下厚实的基础，以实现六个月灭亡中国的辉煌目标。
南京会战时长超过了一个月，别说这个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日军当初的预计，最让日本大本营的实权者们不能接受的是，单单因为学兵军这一支那小军阀的阻挠，日军不仅没能大量杀伤敌军，自身反而损失惨重，其中完全占据优势的第三舰队差一点就全军尽墨。
事实，日军好大喜功，还有很多情况隐瞒不报，比如说99式新型坦克在与继光型坦克的较量中一败涂地，又比如说在白林铺战役中出现的战术失误。
因为这种种原因，在一线部队军官们的推动下，日军大本营决定组建华南方面军，势必要将学兵军扼杀在摇篮之中。为了速战速决，争取一鼓而下闽粤，以不影响原先制定的华中方面军和华北方面军的作战计划，日军暂缓了这两个方向的进攻速度，以集中空中力量，以应对学兵军超强的地面战力。
直到此时，日本人依旧认为，学兵军能给他们造成威胁的只有地面部队，浑然没将其空军部队当作一回事。
梅机关和力行社的合作，算是日本人拾到的一张彩票。在此之前，日本人虽然知道欧阳云和蒋某人不对付，却不知道，双方矛盾竟然如此之深，乃至堂堂一国领袖，竟然打起了手下势力的主意。日本人非常清楚欧阳云对于学兵军的重要性，现在逮到机会可以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利益，自然不肯放过。这支精锐日军小部队，其使命，正是来探寻欧阳云的栖身之所的。
华南方面军的司令长官原本应松井石根的要求，由他担任的。老鬼子显然是想要报一箭之仇，可惜他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最终被佃俊六取代。
华南方面军下辖五个师团并两个混成旅团，分别为第3、第6、第9、第13、第10师团和混成第一旅团、台湾步兵旅团。欧阳云刚获得这份名单的时候，便忍俊不禁的笑了，他用手指弹弹那份电报，笑着对司令部的其他人说：“嘿嘿，有意思，全部都是在我们手吃过亏的。日本人就不怕这些鬼子看见我们就先要抖三抖？”
李汉魂有去过南京，接口道：“六个师团，不到十二万的兵力就想吃掉我们，日本人看来完全没有接受南京会战的教训啊！”
欧阳云把那份电文递给他，说道：“看看，除了新调来的10师团，其它四个师团的师团长竟然全部换掉了，不过他们以为光换个师团长就顶用了吗？这四个人里，除了河边正三还算有两把刷子，其他三个人——嘿嘿！”他说着摇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第6师团的师团长名叫光太民夫、第9师团师团长换成了大久一郎、第13师团师团长则叫做铃木下野。日军知名的将军，欧阳云全部都有印象，偏偏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三个人是什么背景。心说这难道也是蝴蝶效应带来的后果，嗯，那倒是好事——这些史无名的家伙，应该比那些知名的要差！
桥本正太少佐率领的这一支精锐部队，全称换作“风岭关”特遣队。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找到欧阳云藏身的地方，然后布置好电子信号发射仪，以引导航空兵实施空袭。
欧阳云来到风岭关第二天，就有相关情报送到了佃俊六手中。此前，梅机关已经将这台电子信号发射仪以最快的速度送了过来，于是，桥本正太负责整训的这支临时凑起来的精兵，便立刻从衡州出发，开往风岭关。
欧阳云不知道的是，所谓的“鹰击长空，三段”中最关键的一段击，便是针对他的。
桥本正太和小原剑一样，都曾有过德国留学经历，所以对于特种作战具备一定的心得。他知道学兵军这一次演习，时长二十天左右，而在此期间，欧阳云都不会离开，所以他率部一路行来，并不追求速度，而是采取稳妥为，只求能够避开学兵军的暗哨眼线，成功的获得欧阳云的准确位置。
他两天前便到达了距离风岭关不过几十公里的九龙山。然后就以九龙山为据点，将手下打散分成将近十支小分队，伪装成当地的山民朝风岭关方向搜索，终于在昨天有了发现。当然，这发现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有一个小分队出去了八人，结果只有一个人安全返回。不过幸亏逃回来一人，否则学兵军司令部隐藏的地头将依旧是个谜。
学兵军临时司令部所在地，距离真正的风岭关尚有十几公里，是一座高度在百余米左右的小山。以小山为中心，方圆五十余里地尽数被森林覆盖，可以说是相当的隐蔽。刘奎在小山周围布置了大量的暗哨，正是考虑到这些暗哨的存在，桥本正太先用电报告知了佃俊六，将空袭时间就定在今天，然后全军出动，决定采用硬碰硬的方式突破那些暗哨的防守，以找到学兵军临时司令部的确切位置。
在进入娘子军驻地之前，桥本正太一行有惊无险的摸掉了刘奎布下的三处暗哨，自以为已经靠近了目标所在地，先停下来给佃俊六发了封确认电报，然后便决定抓紧时间硬闯了。
白流苏身披着伪装，趴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中已经足足半个多小时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她近乎一动不动，只觉得全身都麻木了，不禁暗忖：当初看柳大楷他们搞这种训练的时候，趴两三个小时出来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我怎么才趴了半个小时就感觉撑不住了？难道说，我们女人天生就当不了特种兵？她轻轻的扭动脖子，朝旁边看过去，看见旁边那个叫水兰的连长正很有节奏的扭动着身子，知道她比自己还难受，心中又有点得意。这水兰是水红袖带过来的，刚过来时表现不怎么样，但是随着训练的深入，却开始出类拔萃，乃至欧阳云有一次看到她练习格斗，还称赞说：“天生的特种兵的料子，女兵，好好的训练！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去和狼崽子们一较高下了。”按说水兰是她手下的兵，得到司令的夸赞她该感到脸有光才对，但事实，自从发现这个水兰在欧阳云出现的时候总会练得特别刻苦，她对这个手下可就没有好脸色了。现在，发现她正在作弊，她不禁有些得意，正要开口训斥，摆一下威风，忽然听见一声枪响，然后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鬼子！”她一惊，半抬头，便看见不远处担任暗哨的女兵付秋菊正拖着枪飞快的跑回来。“大家不要动！”她赶紧高呼一声，然后自己一跃而起，迎向了付秋菊。
她绕开两棵树，便看见付秋菊后面，正有一队穿着黄军服，戴着钢盔的鬼子正默不作声的猛追来。她朝付秋菊喊道：“继续跑！”又压低声音对其他人说：“大家稳住，先不要开枪，放他们近一点再说。”说完她也返身就跑，身子扭了几扭，忽然扑进了一堆草丛里。
娘子军的驻地，树木比较稀疏，所以野草长得非常茂盛。白流苏现身以后，追过来的鬼子没有想到这里还埋伏了大批敌人，以为只是又一个暗哨而已，追得更欢了。
桥本正太想道：“这里都出现支那女兵了，应该距离学兵军司令部不远了。女人不比男人能抗，也许可以从她们口中直接问出来。”他这样一思量，便再次补充刚才的命令：“不许开枪，抓活的！”
几十个鬼子朝树林里散开，呈扇形向付秋菊追过去。更有几个发现白流苏娇艳容颜的，别有用心的朝她这里扑来。
白流苏一扑进草丛里，便将枪的保险打开了，并且抓出一枚手雷，同样打开了保险栓。
眼看着小鬼子距离她们只有五十米距离了，旁边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白流苏想了想，毅然站起来喊道：“秋菊，趴下！”然后将手已经燃起青烟的手雷奋力扔出，大喊道：“姐妹们，打！”
树林里不比空旷地带，因为有着树木的阻隔，五十米并不是最佳伏击距离。三十米，甚至更近一点，才能发挥更大的效果。不过，娘子军中大多数人毕竟是第一次和鬼子正面对抗，社会关于小鬼子的传言又太过恐怖，使得不少人未战先怯。这就让白流苏不得不谨慎考虑，采用安全系数最大的一种战法，获取一定的缓冲距离，好让姐妹们有时间适应。
娘子军的组成，鹰崖山下来的占有四分之一的样子，从华北跟着过来的女学生和女青年也占到四分之一，剩下的则是广州本地的，抑或是外地来投奔学兵军的女学生。也幸亏有鹰崖山下来的姐妹们撑着，所以，尽管足有四分之三的人因为第一次打仗，心理失常几乎连怎么开枪都忘了，桥本部的鬼子还是遭到了迎头痛击，第一轮交锋过后，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就倒下了十几个。
鬼子的冲锋势头一下子就被遏制住了。
第十五章三段之二段击
欧阳云在穿越前曾经看过一部关于女人和战争题材的影片，名字就叫做《战争让女人走开》。由此可见，战争中女人的稀罕程度。军队中女人的地位有限，能从事的大多是文职工作，少有专门对敌的一线部队。桥本正太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才会觉得学兵军司令部应该就在附近，认为付秋菊和白流苏不过是两个文职女军官而已，对于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正统军人来说，杀伤力有限。
事实却证明，他这个推断是多么的可笑。只不过一个交集，十几个手下躺倒在血泊中，其他人也被压制得纷纷躲在树后或者趴在地出不来。就好像被人家打了个伏击一样——就是伏击嘛，虽然娘子军其实只是一次例行训练。
桥本正太不知道对面的敌人完全由女兵组成，他从枪声的密集程度判断出敌人的规模以后，先惊后喜，然后便有了决断。他惊的是自己竟然中了伏，喜的是这里出现如此规模的学兵军，那么一定是欧阳云的警卫部队了。也就意味着，这里已经是学兵军司令部所在地了——“不知道航空部队出来没有。不管了，现在我们最正确的选择是死守，只要护好电子信号发射仪，即使最后也被炸死，那也是值得的！”
“伊藤光夫，集合你的人守住左侧！小村楚玉，你们的人守后面！其他人随我守住右侧，”人作好布置以后，爬到一棵巨树后面，就趴在地，将仪器取出来，开机、竖起天线。
白流苏跳出来下达了开火命令以后，跃到一棵树后面。发现日军完全被压制住以后，她心安不少，背靠大树喊道：“姐妹们，不要怕，小鬼子没多少人，我们只要守住这里就成。总司令他们听见枪声，一定会来支援我们的，届时就是小鬼子的死期！第一次打仗，谁都会紧张，多打几枪就适应了，”她说这话，眼睛四顾，便看见一个女兵因为看不见敌人，竟然想要从埋伏的草丛里站起来，她吓了一跳，赶紧喝止：“黄翠，继续趴着，别站起来，只管守住你前面就行了，看不见小鬼子就别放枪。我们现在是防守，不是进攻，不需要主动出击！”
发现对面的小鬼子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怖以后，第一次打仗的女兵们渐渐的稳住了心神，然后有的人就无知而无畏的想要主动出击了。
白流苏虽然稍有带兵经验，但是实战经验却极丰富，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犯这种对阵大忌。她不时的出声提醒或者下令纠正女兵的姿态、行为，倒是颇有大将风范。
欧阳云和刘奎他们赶到的时候，枪声已经稀疏下来。白流苏看见他们出现在树木之间，立刻大喊：“大哥，前面有鬼子，小心黑枪！”
“多少人？”
“好几十个呢！刚才被我们打死了十几个，我们正在这里练潜伏，没想到这群鬼子就大摇大摆的闯进来了，”白流苏说着，心情相当不错。
欧阳云听了，只是皱了皱眉头，刘奎却是眉头一耸，神色立刻变得慎重起来。在娘子军驻地向外的沿途中，他最少设置了三处暗哨。日军能够出现在这里，那么唯一的解释是，三处暗哨都被他们拔了。警卫团的战士虽然没法和狼牙的人比，但也是学兵军精锐，日本人能不做声不作气的做掉他们，潜行到这里，那素质可不差啊。他甚至想到：如果不是娘子军正好在这里训练潜伏，那以这股日军的能耐，被他们直接杀到司令部驻地都有可能。
总司令现在在风关岭，对于有心人而言已经不是一个秘密。毕竟，这本就是为了对付力行社和六十一师、七十八师搞的阴谋所预先设计好的一环。但是这股小鬼子能杀到这里就不能不让他高度警惕了。
日军针对总司令的暗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其中最危险的一次莫过于铁门关了。铁门关那一次之所以最危险，因为日军竟然想到了用炮火进行无差别覆盖射击。
刘奎想到这里的时候，东北方忽然传来了一两声异响——这异响开始还若有若无的，但是很快便变得清晰起来。
“飞机？！”准确的分辨出那声音的性质以后，刘奎先是一惊，然后猛的响起什么，他大惊失色，转身就对手下吩咐：“快，带总司令离开！”
此时，欧阳云也已经听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感到心慌。最近日机出动频繁，他以为这些飞机不过是去空袭演习部队的。他掌握着参加演习所有部队的行踪，甚至得出结论，这些日机的空袭目标应该是已经到了浦城的学十一师。见刘奎忽然让人护送他离开，他有些不解，说：“才这点鬼子，有什么危险的。老刘，早点解决这些鬼子是正经。”
刘奎急了，说道：“这些鬼子没什么，可是天的日机！”
“日机怎么了？难道他们想轰炸这里？这么大一片地方，没有个千儿八百的飞机，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嗯，要是他们空投的话，弄一个联队下来，倒也能起到效果。”
随着飞机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清晰，刘奎已经急得不行了，他说道：“要是小鬼子也有信号发射装置呢？”当初郭彪带人去烧任丘油田，之所以能够出其不意一击成功，关键就是拥有先进的电子仪器，使得空投非常的精准，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刘奎也是才想起这关键的一点，这心中就更加着急了。
欧阳云听了这话才悚然一惊，不过他随即想到这种仪器就他们还有美国的联合航空有，又放下心来，道：“不可能，日本人的科技还没到这水平。”
“司令，我的责任就是护卫您的安全，兄弟们，别磨蹭了，赶快带司令走，记住，外面爆炸声不停的话，不许从防空洞里出来，”刘奎严肃的说完这话，又对欧阳云说：“司令，您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白团长还有娘子军的。”
桥本正太一听见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本来紧绷的神经立刻就放松了。他探头朝对面看去，看了一会终于发现了对面敌人的真面目。敌军竟然是一支规模不小的女兵，这让他很有些意外？想起有关南京会战的一些传说，他想：难道真如谷寿夫将军他们所说的那样，南京一战，学兵军损失严重，现在竟然拉起女人壮丁了？这么说来，皇军的闽粤攻略可能会出乎意料的顺利啊！学兵军空中力量薄弱，根本不敢与皇家空军对撼，军方这一次动用了如此数量的航空兵，便是光轰炸，也将支那人炸趴下了。欧阳云身为学兵军总司令，警卫部队肯定不少，希望他能躲过等会的轰炸，那样的话，我这一次可就有捞大功的机会了……桥本正太美滋滋的想着，忽然听见附近的一个鬼子喊道：“阁下，支那人开始撤退了，奇怪，竟然都是女兵。阁下，我们是不是立刻追去？”
“不！”桥本正太说着，用手指了指天空，说道：“等轰炸结束再说。”他忽然提高声音喊道：“大家分散一点，不要被自己人炸死了。炸弹不长眼睛，真要被炸死了，可就无法跟着我获取滔天战功了。今天，我要生擒敌酋！”
“阁下，这仪器真能指引天的那些家伙找到支那人的据点吗？”
“当然！”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响，桥本正太抬起头来，透过树木的间隙，看了好一会，终于得出结论，这一轮参加空袭的战机，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五架。
不少特遣队的鬼子都昂起头朝天看去，看着看着，有几个鬼子忽然领悟过来，尖叫道：“为什么朝我们这里飞过来了？！”
“嗯？！”桥本正太先是一愣，然后才醒悟过来，立刻大叫：“快，撤退，不，散开，不，跑！”
“啊？！”
“八格，不想死的话，快跑！”
“吆西！”
六十余鬼子，以桥本为首，忽然就好像受了惊的苍蝇一样，轰然四散，而此时，飞在最前面的两架日机，已经俯冲下来。
有一个鬼子飞行员眼尖，恰巧又是桥本的老乡，在投弹之前，他自言自语道：“奇怪，那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好像桥本君。”
这两架战机中的一架面装有电子信号接受仪，它的轰炸将起到定位的作用，然后，其它战机会以它设定的轰炸点朝四面扩大轰炸范围。三十五架战机里，有三十架是轰炸机，还有五架是攻击机。轰炸机模糊轰炸以后，攻击机将会执行情场任务，寻找可疑目标进行精确轰炸和射击。
当第一波次的连续爆炸响起以后，白流苏回头看了一眼，心有余悸的问刘奎：“你怎么知道那里肯定会遭到日机轰炸的？！”
刘奎一边狂奔，一边挠着脸颊，实在想不到答案，忽然想起总司令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回道：“直觉！”
白流苏咧咧嘴。说到“直觉”这个词，作为欧阳云的身边人，她比刘奎更有发言权，说道：“‘直觉’是我们女人才有的好，嗯，少糊弄我，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早知道了还让我们驻扎在那里，这不是存心想害我们娘子军吗？
刘奎并不聪明，但是不幸的是在白流苏手吃过的苦头太多，因此变得敏感的他偏偏听出了这言外之意。当下，本来就跑得满头大汗的他，脸那个汗水出的，都赶流泪的速度了。
第十六章相煎
欧阳云、李汉魂、李铁书等人是被强架进防空洞的。
学兵军重视土木作业，这是在全国各派系中都出了名了。单就当前而论，日本航空兵的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仅仅从这一点出，多挖洞便是个很有用的选择。
临时司令部设立的第二天，防空洞就挖出来了，一次性挖了十几个，其中，有一个容积足足一百多立方米的，本是作为备用司令部办公场所的，现在正好派上大用场。
日机的轰炸井然有序，以信号射仪为中心，朝四周延伸。刘奎让手下送欧阳云离开的时候，尚不敢肯定日机的空袭目标就是司令部。待现那些日机有俯冲的趋势，他才当机立断的带娘子军逃跑。也亏了他“直觉”了得，才让大部分娘子军都逃过一劫。白流苏应该感到欣慰，她这段时间的强化训练还是起到了效果，至少，娘子军跑路的度大大加快，不然的话，最终倒在炮火中的，可就不仅仅只有五十余人了。
相比而言，她们算是幸运的。桥本正太为的“风关岭”特遣队，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六十余人，最终只有三人幸免，其中包括被炸断一条腿的桥本。
学兵军总的损失也不算小，刘奎派出去的暗哨，足足两百余人，最终只有三十余人幸免于难。与人命相比，损失的那些车辆还有物资，倒可以忽略不计了。
日机的轰炸整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轰炸范围达到了惊人的十五平方公里。轰炸过后，五架攻击机降到两三百米的高度，开始搜寻有价值的目标进行二次打击。
日军安排的这一后手却明显的失算了。爆炸引起了大火，然此时的树木湿气极重，火势始终扩展不起来，却产生了大量的浓烟。浓烟影响了日机飞行员的视线，再加上学兵军的帐篷在刚才的轰炸中就毁了，所以五架攻击机盘旋飞行了一个小时，最终现的有价值目标不过是藏在林边的几十辆车辆和物资。五架攻击机摧毁了这些车辆和物资，又毫无目的性的在树林里胡乱扫射一通，最后只能怏怏而归。
就在风岭关遭到空袭的时候，福建光桥，学兵军筹备多时的一场大戏终于上演了。
六十一师在经过几乎和七十八师如出一辙的兵变之后，由一个名叫孙双武的团长出面组织，在力行社另一个特务头子常笑远的帮助下，挟持了六十一师的现任师长许庭监，本来是想着立刻改弦易辙的，却听见了七十八师兵变失败的消息。孙双武和常笑远不知道究竟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更担心周东波和陈桥余扛不住刑，把他们给出卖了，便不敢妄动。恰逢此时日机开始频繁空袭参演部队，他们便借这个由头在莲花山蛰伏了两天，并试探着给临时司令部去一份电报，称遭到日机空袭，人员损失不大，但是车辆损毁严重，需要花时间进行修理，求情宽限两天集合时间。两天后，临时司令部回电，竟然真的准允了他们的请求，并询问了受袭情况。他们便以为自己等人的行动没有被察觉，瞬而胆大起来，抛开演习行军路线，转而朝光桥进，妄图出铁牛关，去资溪。
欧阳云遭遇空袭的时候，正是1o月7号上午九点多钟，此刻，六十一师先头部队正在光桥镇境内行军，距离铁牛关也不过十几公里的路程。
六十一师的情况与七十八师有点不同，许庭监对部队的控制能力比区寿年要差得多，这就造成孙双武和常笑远笼络了更多的中低级军官，控制了更多的部队。这也使得他们对于此次行动信心倍增，下意识的以为，他们这一次一定能够成功的将六十一师带出去。
铁牛关位于大禾山的牛岭坑上，距离光泽也不过3o公里。铁牛关素有“闽赣咽喉”之称，向来是兵家从江西方向攻略福建必争之地。孙双武和常笑远两个人带着自己的嫡系走在队伍最前面，眼见铁门关已经在望，而周围还有队伍里一切正常，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下，脸上的神情也彻底松弛下来。
孙双武说道：“也不知道郑师长还有王师长他们到哪里了，要不要份电报联系一下？”
常笑远道：“怎么？你还担心原来的东家啊？也好，就封电报通知他们一下，预防万一嘛！”
孙双武和常笑远一起乘坐一辆轻型装甲车，紧跟在他们后面的便有一辆参谋部的座车，车上便有报装置。孙双武拿起对讲机的话麦，呼喊道：“林副参谋长，林副参谋长，我是孙双武，听到请回话。”
“我是林半台，孙团长，何事？”
“请你再和新四十一师还有新四十二师联系一下，请告知他们，我们将于十点钟左右出关，请他们前来接应。”
“好！”
通完话，孙双武对常笑远笑道：“好了！这样一来，即使学兵军追来，我们也不怕了。”
常笑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谨慎一点没有错的，毕竟，这可是一个半旅的先进家什啊。嘿嘿，欧阳云知道我们拐走了他这么多先进装备还有将兵，肯定会气得**吧！”
孙双武也嘿嘿嘿的奸笑起来。
孙、常二人正自以为得逞的在最前面的那辆轻型装甲车里面偷着乐，浑然不知道，后面的车辆上，已经多处生了冲突。
孙、常二人和周、陈一起，三个多月前就开始策划这一次行动，收买和说服了相当一批人，自认为所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他们却不知道，狐瞳内务部仗着天时地利人和，早在他们动手之前就展了足够多的内线，布好了许多暗子，随时都可以动一击致命。他们之所以到现在都还能继续猖狂，不过是因为还有作用而已。
随着距离铁门关这一“闽赣咽喉”越来越近，六十一师中狐瞳内务部的负责人，一个名叫汪大友的团长，暗暗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最先得手的便是现在由林半台领衔的师参谋部。林半台作为六十一师的副参谋长，在他主动暴露身份之前，没有人会想到他竟然也是狐瞳的人。三个年轻的参谋还有两个力行社特务本还奇怪，为什么他频繁的看后视镜呢，忽然听见他低喝一声“动手”，三个年轻的参谋一愣神间，两个特务已经被林半台还有他的警卫员给捂住嘴巴放倒了。
林半台放倒了坐在他前面的一个特务，若无其事的将带血的匕在那个特务身上擦拭去血迹，然后对那三个惊白了脸的参谋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你们都是被挟持的，现在好了，对我们有威胁的人已经被处决了，何去何从，你们有选择了吧？”
“参谋长是狐瞳的人？那我们肯定听您的。”
林半台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在后视镜上系上了一块红色的丝巾。
这样的一幕，在后面的车辆上到处都在生着——随着一辆又一辆卡车或者越野车，或者坦克被系上红丝巾，五分钟以后，这种大规模的清洗行动终于露出了异响。六十一师的情况比七十八师难控制得多了，终于有一辆卡车上，执行清洗行动的狐瞳一方在人数上占了劣势，没能一举将力行社和孙双武的人悄无声息的放倒，给了对方反击的机会。随着一声枪响骤然响起，就好像一道闪电忽然劈过阴沉沉的天空一样，暴雨倾盘而下。察觉到行动暴露的狐瞳暗子们不再忌讳什么，他们高喊一声：“我们是狐瞳内务部的，束手就擒吧！”主动喊破自己的身份，换匕为枪支，公然开始清剿那些叛逆分子。
“怎么回事？！”第一声枪响，孙、常二人还以为是有人枪支走火。待听见爆豆般的枪声响起，他们脸色大变，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他们还是低估了欧阳云的决心还有狐瞳内务部的力量。
枪声大作，孙双武忽然惊讶的现，自己掌握的部队远不如预料的多，甚至都不敢肯定哪些人真正向着自己，心中不禁慌乱起来。不过，他是犯，即使此时投降，以学兵军的军纪，就是不死这一辈子也是完了，所以完全不再考虑后路，转而全力鼓动道：“停车！兄弟们，唯今之计，只有和他们拼了。学兵军对待叛徒的手段你们是清楚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家无须紧张，新四十一师还有新四十二师已经在铁门关外接应我们了！我们两边夹击，突破这道防线完全不成问题……”
他跳下车，大声喊话，声嘶力竭，正喊得起劲，忽然现身边人的脸色全部变了。
就在后边的部队形成明显的对峙两方，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路边，密密麻麻的穿着学兵军特有迷彩服的官兵们荷枪实弹的现出了身形。
一道明显经过高音喇叭扩音的浑厚嗓音响起，立刻将枪声还有孙双武的声音压了下去：“六十一师的兄弟们，我是叶肇。我们学四师还有学五师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了。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都是被胁迫的，我保证，只要你们放下枪，此事将不予追究！汪大友，带你的人朝后边退……”
第十七章杀鸡儆猴
10月的闽北，九十点钟的时候，天气依旧显得燥热。今天又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按说，只会让人觉得更加的炎热。不过，孙双武还有常笑远等人，此刻却好像身处隆冬季节一样，全身从头到脚的都冒着森森寒气。
距离铁牛关不过十几公里的距离，以长城越野车还有继光型坦克平均每小时四十五公里的时速，只要一刻钟他们便能出现在铁牛关的另一端。届时，等待他们的便将是极为广阔的一番新天地，至少，混个旅长是没二话的。幸福的生活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但是，突兀出现的学四师还有学五师，却像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堑一样横在他们面前，轻易的便戳破了他们美好的愿望。
原来学兵军早就有了防备，或许，自己等人一开始的举动便在人家的监视下——我们自以为得计的辛辛苦苦忙活了好些日子，结果不过是在如来佛的手掌心里翻着跟头而已。孙双武这样想着，心中怨愤之气涌，他和常笑远对视一眼，低声道：“拼了！”
常笑远作为擅长搞阴谋诡计的阴谋家，看问题要比孙双武深远一些——当潜伏的狐瞳特工汪大跳出来，并且迅速的展示出实力，他便隐隐有了感觉，学兵军所谋的决不仅此。等乱象起，学四师和学五师从埋伏地点杀出，他猛然想起不久前孙双武和林半台的通话，心中一惊，这才明白学兵军整出这么大的动作究竟图的什么。学四师和学五师选择的埋伏地点实在是太巧妙了，正好卡住了前往铁牛关的必经之路。如果接应的中央军已经到了铁牛关外，那么，一旦这里发生激战，再接到求援电报，他们肯定会前来接应。如果学兵军在铁牛关再埋伏一支部队……
常笑远越想越是心惊，然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欧阳云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孙双武见常笑远竟然在此刻走神，只以为他被学兵军的阵势给吓到了，也不去管他，只是带着一帮子嫡系，钻进轻型装甲车，加足马力便朝旁边的一个营的坦克冲了过去。
那个营完全由孙双武的嫡系组成，本就是他留着预防万一的，只是他没想到竟真的需要动用这一手。
六十一师的坦克部队总共有两个团的编制，他能够有把握控制的不过一个营而已。好在，学四师还有学五师是纯步兵，以一个营的坦克硬憾五个营，或许纯粹是找死，不过，单单想要突围的话，却应该足够了。
长城牌轻型装甲车也装有一门二十七毫米的机炮，他纠合了一个营的坦克部队，然后掉头就朝铁牛关方向冲去，见学四师的官兵层层叠叠的围来，他利用驾驶室里的扩音喇叭声嘶力竭的叫嚣道：“滚开，不然老子开炮了！”又喊：“兄弟们，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要想活着离开，拼了！”
孙双武收拢的人中，不乏悍不畏死之徒，立时，不少坦克里都传出嘶喊声：“拼了！”然后，“空空”声不绝于耳，一辆又一辆坦克的炮口喷发出火焰硝烟，他们竟然真的朝阻挡在前面的学兵军将士开炮了！
炮声一响，汪大怒了，也嘶吼起来：“开炮，开炮，搞死这些狗日的！”
炮声隆隆响起，常笑远才回过神来。他被手下拉进一辆越野车里，知道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他的手下也在奋力射击，枪声在他身边响起，震耳欲聋。不时有子弹击中越野车，玻璃破碎，血花四溅，一个又一个手下呻吟着倒下——他讶异的发现，对面的学兵军将士面对隆隆开过来的坦克、装甲车，还有那纷飞的炮弹，竟然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几百个学兵就端着卫青式突击步朝他们射击着，还有一些人则在身前地置下一个又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不时有人倒下，不过他们身并没有溅出血花，更诡异的是，不少人立刻爬起来，继续投入战斗。
忽然，孙双武所在的那辆装甲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然后不管它如何咆哮、喷吐黑烟，却始终难做寸进！孙双武抱着一挺机枪从车骂骂咧咧的跳下来，正要射击，忽然满门迸裂开一个鸡蛋大的血洞，下一刻，他的脑袋就好像漏斗一样的喷出血水，嚎叫一声倒下了。
常笑远转头四顾，这才发现，别看后面的六十一师两部人马刚才打得热火朝天的，竟然一个人都没死。孙双武的坦克营还在发射着炮弹，不过，那些炮弹拖着白眼蹿进人群，除了砸伤几人，竟然一枚都没有爆炸——空包弹？演习？TD，被欧阳云这个鸟人耍了。大意啊，事前竟然没有检查，原来整个六十一师携带的弹药，竟然全部都是空包弹！“噗”的一声，常笑远只觉得喉咙口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本来，他们有自备的枪支弹药，倒可以避免这个恶当的，可是，因为贪小便宜，他们全部更换成了卫青系的枪支，现在好了，手的枪成了烧火棍，连累他们也成了砧板的鱼肉。
铁门关内激烈的枪炮声传出了关外，虽然隔着一座大禾山，新编四十一师还有新编四十二师的侦察兵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们立刻将这一情况汇报给自己的长官，新编四十一师的师长李明和新编四十二师的师长朱秀允。
因为早在枪炮声响起前，林半台便向他们拍发了求援电报，二人便不疑有他，毫不犹豫的集合队伍，浩浩荡荡的杀赴铁牛关。
铁牛关城楼，学一师和学三师的两位师长郭达和何正降各拿着一支望远镜朝远处张望着，看见两列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过来，他们如释重负的相视一笑，郭达说道：“小何，南京会战你们师过足了瘾，今天可要让我们一师多沾点光。”
何正降苦笑：“我倒是愿意呢，毕竟是打仗，会死人的。不过，我们三师这一次补进的预备役实在太多，其中还有相当多的学兵。我听司令的意思，这不久之后可是要和日本人放对的，如果我不抓住这次机会好好的锤炼他们一下，那以后对小鬼子，可让人很不放心啊！这样，你们师也有不少新兵蛋子，我们就按新兵百分比分配作战任务，如何？”
“去你的，你们师三分之二的新兵呢，我们师才多少？绝对不行！”
“那还是按参谋部的计划好了，各守一边，这样我也能对下面各团的战力有个直观的了解。”
郭达第一句话也就是随便一说，见他叫苦，遂笑道：“就按你说的，不过，这最后打扫战场的任务，我们包圆了。”
“这是为什么？我们又不缺武器，再说了，中正和毛瑟那种老掉牙的东西，拿来何用？”
“这个你别管，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何正降眼睛滴溜溜一转，实在想不通原因，便点头答应了，道：“行！”
关内虽然枪炮声震天，郭、何二人却没有一点担心的意思。知道全盘计划的他们，甚至连接下来的战斗都丝毫没有担心。毕竟，双方的实力摆在这里，先不说其它的，光是武器装备这一项，学一师和学三师就占据着巨大的优势。事实，对于被派到这样的任务，两个人虽然嘴不说，心中却都有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迷彩服的隐身效用，在大禾山这种苍翠迭起的山岭地界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李明和朱秀允两人率领部队开到铁牛关之前，喝令部队停下，然后两个人就骑在马，拿起望远镜认真的观察山的情况。大禾山山势险峻，铁牛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关内的枪炮声已经有变弱的趋势，他们担心失败的是孙双武和常笑远一方，便不肯再多花时间派人从山侧攀登去侦察敌情。
武汉的老头子相当重视这批夺自学兵军的新式武器装备，薛岳司令长官也想从中分一杯羹，如果因为他们两人延误战机错失了这次机会，后果可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因为有这种考虑，他们才略显大意的只是通过望远镜观察，以断定山究竟有没有隐藏有人。
学一师和学三师是今天凌晨才大禾山的。在此之前，李、朱二人曾经派出侦察部队山搜索，当时不仅没发现人，甚至都没有发现方位设施——这让他们觉得，用望远镜目测一下便也够了。
两个人足足看了三分多钟，没有发现异常，对视一眼，李明说：“如此战略要地，竟然连个象征性的哨位都没有安排。老朱，我看欧阳云其人徒有虚名哪！”
“日军现在正兵呈浙闽边境，他没算到我们会来接应六十一师，肯定将兵力都抽调到那一线去了。”
“也许。我们师先进去了？！”
铁牛关关门太小，一次性只能通过一辆马车，两个师只能分批进去。
“好！”朱秀允爽快的答应了。
李明很快将进关的命令传递下去，然后，新编四十一师便浩浩荡荡的朝关内开进。寂静的铁门关内外，登时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还有“呛啷、呛啷”的金属器件的碰擦声。
第十八章今晚有肉吃
新编四十一师还有新编四十二师作为丙级师，每个师不过五千人左右，加起来也就一万人。这一万人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加速通过铁牛关，李、朱二人发现前方的枪声还没有停止，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让手下加速前进。
铁牛关过去，便是大禾山山道。山道颇为宽畅，可以同时通过三列人马。新编四十一师在前，新编四十二师在后，李、朱二人骑马站在路边，朝手下大声吆喝着：“快，快！救出六十一师，今晚有肉吃！”
师座一喊话，立刻有低级军官默契的跟着大喊：“兄弟们使劲跑啊，今晚有肉吃！”
想必这两个师的兵们，平时很少有肉吃的，听见这话，不少人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速度悠忽之间就提了起来。
郭达还有何正降此刻已经回到了一线阵地。山路的喊声清晰可闻，让两个人忽然都产生了一丝负罪感。
学兵军伙食待遇好，欧阳云采取的又是解放军的那一套，连队以编制，都有自己的猪圈、菜园啥的，吃肉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这就让没有在其它部队呆过的官兵们以为，全中国的部队都是这样的。学三师曾经去过南京，见识过川军那种乞丐部队，便能理解山下这支中央军听到有肉吃为什么如此亢奋；学一师没有这一趟行程，听见这话，不少官兵便不禁咧嘴笑了。有不少人嘴不说心里想：这是什么部队啊，平时训练难道都没有肉吃的吗？难怪营养不良的样子——哼，就凭他们也想打我们学兵军的主意，找死！
毕竟是打自己人，而且是有心算无心，这就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战前动员时，政治主任还有旅指导、团指导们没少造舆论，把新编四十一师、四十二师还有新编三十六师、三十八师形容成了打日本人不行、打自己人凶狠的土匪部队。
欧阳云给郭、何二人的命令是，彻底的打痛，完歼也不为过！
郭、何二人本来确是想奉行这一宗旨的，不过，在见识了这两个师的仪容还有那鼓劲的手段以后，两个人不禁生了恻隐之心，便没有把事情做绝。
李、朱二人并不知道，正因为他们那一句“今晚有肉吃”让四十二师少死了最少两千人。
四十二师还有一半的队伍没有进入埋伏圈呢，郭达便下达了进攻命令。
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升天空，下一刻，大禾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炮声还有喊杀声。
信号弹升空的声音很特别，李、朱二人闻声立刻抬头望去，然后瞬间变了脸色。李明反应很快，大叫一声：“不好，有伏击！”然后赶紧吼道：“停下，卧倒！准备反击！”
枪声骤然响起，李明的一个警卫发现师座高高骑在马实在太过危险，正要把他扶下来，却听见他闷哼一声一头栽倒。警卫大吃一惊，赶紧一把接住，大喊道：“师座？您，您没事？”
“TD！”李明开口骂道，然后呻吟了一声，脸色一阵白削。警卫赶紧检查他的伤口，这才发现，他左肩中了一弹。“还好，还好！”他心中庆幸，在“轰”的一声巨响里，抱着他躲到了路边一块巨石下面。
李明也觉得挺幸运的。这子弹再高一公分，被击中的就是脖子了。他任由警卫给自己处理伤口，转头四顾，看见漫山遍野的穿着花花绿绿军服的兵们呐喊着冲下来，手的枪往往火光一闪就是持续几秒，知道埋伏自己的是哪家部队了。“欧阳云这个疯子！他竟然敢埋伏我们！”他使劲啐了一口，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然后那个心疼啊！自己花了若干心血自以为还得去台面的部队，竟然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敌，对方不过一个冲锋而已，部下就伤亡大半，剩下的人连有效的阻击都没能组织得起来，瞬间就成了瓮中之鳖。
战斗的过程和短促也出乎了郭达和何正降的预料。本来他们以为，即使有心算无心，又有着卫青式、去病式这两种明显高出对方一个层次的武器，这场战斗应该也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毕竟，对方可是有着一万人呢，便是一万头猪绑着让你杀，那也需要时间不是？事实，不过区区一刻钟，战斗竟然就结束了。
也许是对方队伍拉得比较长的缘故，方便了我军伏击，不过，这两个师的战斗也实在是太差了——郭达看着朱秀允在一干警卫的护卫下带着两千余人仓惶逃窜，脸表情若有所思！
二十分钟以后，战果统计来了，此战，歼敌三千余人，活捉四千余人，并抓获中将师长一名、少将旅长两名，其他级别的军官若干。缴获所得——这是学一师负责的事情，让何正降后悔的是，其中竟然有近两百挺捷克式轻机枪。他不知道，郭达之所以要揽过清理战场这苦活，冲着的正是这捷克式轻机枪。
李明被两个战士押到郭、何二人面前，他倒一点没有战败之将该有的姿态，看见这两个同样佩戴着中将衔的军官，立刻咆哮道：“你们学兵军真T太狂妄了，欧阳云想干什么？他想引起内战吗？我要去军事委员会控告他——”
郭达脾气好，加心中确实有愧，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何正降却不是好相与的，他撇着嘴冷冷饿扫视了李明几眼，打断他说：“想引起内战的是你们两位？我倒要问问，你们擅自进攻我们闽北，究竟想干什么？是不是部队没肉吃了，想到我们学兵军的地盘打打牙祭？TD，你以为我们学兵军都是吃干饭的？还敢倒打一耙污蔑我们司令，TD，你想去军事委员会控告我们司令，我还要去控告你呢！作为地方卫戍部队，值此国难当头之时，不思抗日杀敌也就罢了，竟然纵兵为匪危害军地方——TD，对付你们这种鸟人，杀头都不为过！老子只打你的肩膀，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TD，还敢咧咧歪歪的，真不想活了？！”
李明的脸色本来因为失血显得白削，此时听说肩膀那一枪正是他的杰作，而且对方还手下留情了，羞辱交加之下，一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你——”他愤愤然叫道，忽然“噗”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往后就倒，竟然晕了过去。
新编四十一师、四十二师被俘虏的官兵，有李明这样嚣张反应的不在少数。不过，当他们发现路边有学兵在不停的起出地雷，这才知道人家显然还留了一手，嚣张气焰这才为之一挫，开始变得老老实实起来。
六十一师那里，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孙双武等人就被完全镇压了。不过，那里传来的枪炮声还有厮杀声却一直没有停止过。如果李明有机会亲临现场看一看，估计他会气得呕血三升——他们听闻的所谓的枪炮声，开始还是对阵双方互射呢，到了后来，却变成六十一师的坦克兵们朝着野地空旷处狂射，权当作一次练兵了。
“可惜啊，新编三十六师还有三十八师没有来，不然倒可以编成一个机枪团了，”郭达扫过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近两百挺捷克ZB-26式轻机枪，颇为遗憾的道。
去病式通用机枪，说白了就是德国G42通用机枪的山寨版。当然了，因为学兵军在某些专业技术，比如焊接、冲压等环节远远领先于其它国家，所以，这山寨版的反而比正版的性能更优越。
G42和ZB-26子弹弹径同为7.92，不过，前者每射击150发子弹就必须更换枪管，而后者这一数字却达到了200-250发。单从这方面比较，ZB-26比G42有优势。欧阳云当初决定山寨G系列通用机枪的时候，考虑到国内ZB-26的数量很大，所以特别考虑到了这两种机枪弹药的通用性。有了这个前提保证，又因为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郭达才起了这样的心思，要利用这一次伏击缴获多多的捷克ZB-26式轻机枪，编成一支专门的轻机枪部队。两百挺机枪，已经足够他编成一个机枪营了，他贪心不足，竟然还犹嫌不够。
李明作为中将级的俘虏，自尊心自然比那些小兵们要强得多——郭达担心他受不了何正降的言语虐待，会精神失常或者作出极端的举动，特地将他保护在身边。他本是好意，遂料李明恰在此时醒来，便听到了这句话——这对他的打击，却比何正降刚才那番话更为沉痛了——新编四十一师作为特殊环境下诞生的产物，其待遇比不得学兵军任何一个师，所有的武器装备，除了大量的汉阳造还有少量的中正式是头拨发的，其它的例如轻机枪、重机枪、迫击炮等重型武器，几乎都是李明自己掏腰包走门道得来的，有的甚至是他死皮赖脸从薛岳等人那里乞讨得来的。正因为得来不易，所以他极为宝贝。细究起来，其中大概三十挺ZB-26还是刚从薛岳那里得来的，正是这次行动的佣金。这些ZB-26刚开箱不久，许多面的油迹还没有擦干净呢。李明本来对它们抱有厚望，觉得多了这三十挺ZB-26，自己至少增加了十分之一的战力，谁料到第一次拿出来使，有的甚至一颗子弹没发转眼间便成了人家的了。偏偏，这人还贪心不足，说出这种诛心的话来。当下，他连吐血都省了，身子一挺，再次晕了过去。
第十九章喉舌
连续三天都是每天二更了，各位，是不是可怜则个，投点票票呢——票票于我，就是炎炎夏日里的一支冰棍哪
学兵军自正式成军以来，因为掌握着若干专利，其中更有盘尼西林和电视机这样的暴利产品存在，财政一直较为宽松，所以欧阳云一贯表现得财大气粗的样子。
随着学兵军在美国开设药厂，又和R、福特、联合航空合作生产电视机、越野车和大型客机及L-19远程轰炸机，这财源更是滚滚而来，充分满足了学兵军的迅速扩建和装备更新。然，随着学兵军的规模越来越大，发展的项目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烧钱项目，欧阳云又不自觉，屡屡抬高官兵的抚恤金额度，这就让掌管财政的姜树人开始叫苦不迭了。
南京会战，学兵军彻底的打响了名声，也成就了欧阳云“倭寇克星”的名望。然，这却是以巨大的财赋支出为前提的。
是役，学兵军光阵亡将士就达到了惊人的一万四千余人，以每人两百银元的标准记，光抚恤金的支出就达到了惊人的两百八十万银元。欧阳云刚刚担任南京卫戍司令的时候，可是夸过海口的，所辖的川军、东北军四个师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将按照学兵军的标准，一致由学兵军承担，这又是将近一百五十万银元的支出。再算损失的坦克等军械以及弹药的损耗，这一次战役总的费用，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一百余万银元。
这个数字刚刚统计出来的时候，姜树人便连连惊呼：“打不起了，打不起了，再这样打下去，我们可就要破产了。”
这份报表送到欧阳云面前，他也被这数字给惊呆了。他想起在那个时空，自己所熟悉的几场大规模的战役，中国方面动辄是投入几十万大军，动辄阵亡大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那时候的国民政府，财政却是如何支撑的呢？要知道，学兵军这一次出动的部队，不过才五万人而已。诚然，学兵军的抚恤金是高了一些，但是所有的抚恤金加起来也不过四百万左右罢了，那其它的七百万，却花到哪里去了？学兵军打仗，真的如此烧钱吗？
这份报表做得很详细，他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总算明白了花费如此之高的原因所在。
其中，枪支弹药的损耗竟然就高达三百余万——卫青式和去病式的性能固然优越，可是这折损率也不低。南京一战，平均二十支卫青式、十五挺去病式就要折损一件，这还不包括去病式更换下来的枪管。南京会战以后，日军迟早会对闽粤动武，这肯定将是一场持久战。想必，随着战时的延长，这类损耗绝对不低。
“难怪后世有说法，这打仗最终拼的哪家的钱多！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欧阳云有了这样的感悟以后，便开始思虑如何开源节流。于是，他本来看不眼的中正式、三八大盖还有捷克ZB-26，甚至小鬼子的九二式轻机枪，纷纷入了他的法眼。专门就这件事，他还起草了一份鼓励部队换用缴获所得武器的方案。郭达有一次去司令部找他，恰巧便看到了这份方案，这不，便立刻应用了。
大禾山冲突结束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得到消息的薛岳还有蒋某人气得在办公室里骂娘摔茶杯，赌咒发狠恨不得要生啖了欧阳某人的时候，全国各个未占领区，有关这一冲突的报道纷纷见诸报端——
“大禾山内战，学兵军重创赣系新编二师！”
“学兵军悍然挑战中央政府，偷袭国民革命军赣系部队！”
“闽北内战，究竟是谁挑起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学兵军愤然出手，重创赣系新编四十一师、四十二师！”
“卖报啦，卖报啦，新鲜出炉的《广东日报》、《学兵军时报》，揭露闽北内战幕后黑手！”
“先生，买份报纸，爆炸性新闻，学兵军和薛岳部在大禾山大打出手，内战在即哦！”
欧阳云重视舆论报道，狐瞳外务部和全国各大知名报刊几乎都建立起了好关系。这就使得除了国民中央控制的报纸，其它报刊所有的报道几乎全部倾向于欧阳云和学兵军一方。倒把损兵折将的薛某人描绘成了挑起事端，引发内战的罪魁。在薛某人还有蒋某人看来，自然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些也就算了，让某些人尤感可恨的是，学兵军竟然恶人先告状，抢在军事委员会和第九战区司令部之前，以《日寇固然可恨，国贼尤为可耻》为题通电全国，将自己完全描述成了受害一方，并公然宣称，倘若国民政府中央和军事委员会不严查此事，揪出背后黑手，则学兵军将保留自主追责肇事者的权利！
可怜，老蒋本来不过是想将原属于中央系的三个闽系师收编而已。遗憾的是，擅于揣摩最高领袖心思的戴笠这一次却会错了意，愣是搞出了这么多事情，竟然还想趁机做掉欧阳云。
计划是他亲自制定的，事关和日本人合作的那一段，他更是经过了反复的推敲。他原来以为，即使不能借日本人之手搞掉欧阳云，也能牵制他的精力，好为策反三支闽系师提供助力。
但事情的发展，明显脱离了他设定的轨道。
戴笠挨了老蒋一通臭骂，被勒令反省过后，他这才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他自认为看懂了欧阳云，以为欧阳云在南京的时候既然能接受委员长的委托，担任留守，那么肯定是心怀大局的，那么，面对薛岳的挑衅，便会从大局出发，选择忍耐。事实却正好相反，别说忍耐了，这小子甚至连一点小亏都不肯吃。
这说明了什么？
如果是他察觉到了什么，那么这小子就实在太恐怖了——其心机之深，手段之狠，只怕图谋不小。
希望他只是一时气愤不过，不然，将来要想制住他，可实在是太难了。嗯，有机会的话，这种人还是尽快铲除的好。
戴笠打定这样的主意，开始正式将欧阳云当作自己的大敌对待。
戴笠绞尽脑汁的在想着怎样对付欧阳云，后者，却根本没闲心再在这件事情投注精力。
在遭遇了一轮斩首性质的空袭以后，欧阳云撤离风岭关，转而前往武夷山区，并且将演习场变更到了那里。10月9日，除了六十一师，其它各参演部队全部到齐，军演的第二部分，终于拉开了帷幕。此时，以梅岚为首的学兵军笔杆子们在报纸奋笔疾，而欧阳云在视察慰问了参演部队以后，连夜赶回了广州。
那份通电，是在演习方案定下来以后就写好了的，只等着时机一到发出去而已。事实，写完这份通电以后，欧阳云就把它忘了。
日军如此大规模的空袭，是欧阳云事先没有预料到的。这对于学兵军来说，即是一次挑战，其实也是一次机遇。
闽粤两地所拥有的广袤海域，一直是欧阳云的心病。学兵军的海军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薄弱到甚至连一场正面对抗都组织不起来。日海军的航母就好像一把悬在欧阳云头顶的利剑，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万一这把利剑落下，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日军空袭开始，欧阳云严禁空军出动，让铁林飞他们只是一味的躲避，一度引起了空军官兵们的极端愤慨，甚至有一个大队的航空兵集体咬破手指写血请战——如此可见他这一策略是多么不得人心。
欧阳云有自己的苦衷。这苦衷，正是源自日海军那强大的航母编队的威胁。经过一年多来的积累，学兵军现在拥有三百五十余架战机，按说，也可以和日航空兵一战了。但是，一战过后呢？日本有举国之力做后盾，损失的战机可以得到快速的弥补。这一点，学兵军却做不到。学兵军虽然研发出了领先于同时代的战机，可是产能太低了。购买？钱呢？
欧阳云一直在等待机会——不求一战毕其功，但是最少也要搞沉艘把航母，让日本人从此心生畏惧，再想大规模进犯闽粤海域的时候，便要先思量思量。
现在，这机会来了。
日军不计成本的轰炸，给广州城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轰炸已经持续了五天，每天最少会有三波日机飞临广州空，针对有价值的目标的进行轰炸。好在，学兵军一向重视城防建设，防空洞挖得够多，又有预警雷达能提前侦测到日机动向，所以，尽管建筑损毁严重，倒没有造成太大的平民伤亡。
学兵军空军避而不战，这防空的任务便全数落到了地面部队的身。在郭彪还有楚天歌的组织下，学兵军留驻广州的各部队，组成了足足三个旅建制的防空部队，轮番阵，多阵地的对日机进行阻截，在付出巨大伤亡代价的情况下，也收获了一定战果，五天时间击落了九架日机，其中包括一架侦察机。
面对来自空中的袭击，广州人在经历了刚开始的彷徨恐惧以后，渐渐坦然受之。现在，已经习惯了在防空警报拉响时进入防空设施，防空警报解除以后再回到地面，继续生活和工作。日本人的频繁轰炸，没能让广州人失去对学兵军的信心，反而让他们同仇敌忾，更加坚定的站到了学兵军的背后。
第二十章只能胜不能败
广州，白云山机场。柳大楷带着十几个战士，正在沿着略显崎岖的山路巡视着岗哨的值勤情况，远处忽然打过来一片微弱的灯光。
“司令，有情况！”一个战士说道。没用柳大楷下令，大家全部站住了。柳大楷拧掉手的手电筒，凝神听了一会，说道：“是长城发动机的声音，应该是我们的的人。”
他这话说完才过去几分钟，一个战士背着的步话机响了：“夜莺、夜莺，我是黄鹂，收到请回话。”
他从那个战士手接过话麦按下送话键，说道：“我是夜莺，什么情况？”
“总司令来了。”
“哦，好，我立刻下令进山通道。”
二十分钟以后，在一座完全开凿在山壁的哨所门口，柳大楷等到了欧阳云一行。
雪亮的车前大灯灯光下，柳大楷带着空军司令部下属警卫旅的二十几个官兵一字站开，无声的敬着军礼。欧阳云下令停车，下车迎了去。
“大楷！”
“总司令，您怎么来了？”
欧阳云来之前没有通知空军司令部的任何人，这让柳大楷既感到奇怪又有点兴奋。作为学兵军老人，又和欧阳云相处过较长时间，他意识到，总司令此行肯定不会简单——也许有大仗打了，他下意识的想。
欧阳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先是回敬一记军礼，说道：“兄弟们辛苦了！”稍后，他对柳大楷说：“直接去指挥部，你让人把大队长以的军官都叫来，我要召开会议。”
“是！”
此白云山机场非彼白云山机场。
白云山山脉里，隐藏的也不仅仅只有这一座机场。制药厂、兵工厂、汽车厂、电子厂、飞机厂等等重要的战略厂矿企业，都在此山中。而白云山机场，是所有建筑群里面最为庞大的一处所在，其一期二期工程完工以后，就已经能够停放三百架战机并供四架次战机同时起飞和降落了。三期工程目前也在紧张施工中，欧阳云亲自拟就的计划里，白云山机场最终要能停放一千架次的战机，供十架次的飞机同时起飞、降落。
学兵军的秘密机场一共有三座，白云山是最大的一个。
又过去一刻钟，白云山机场的空军指挥部里，铁林飞等共二十余名空军高级军官先后到达。他们看见欧阳云坐在巨型航空图下面的主座在本子写着什么，所有人都保持了缄默，默默的坐下了。
铁林飞默默的在欧阳云左手边坐下，等所有人到齐了，他轻声喊道：“总司令，人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欧阳云放下笔，抬起头，首先朝他点点头，然后扫视众人一眼，大声说道：“听说这一次让大家主动避战，许多人对我颇有微词，不少兄弟还送了血。我原来还担心有人会私自出战，现在看来，大家虽然心有不满，却坚决的执行了司令部的命令。对此，我很欣慰。铁司令、柳副司令，我要谢谢你们的努力。”
铁林飞和柳大楷赶紧站起来说：“这是卑职应该做的，当不得总司令褒奖。”
欧阳云点点头示意两人坐下，再次扫视全场，说道：“我是从广州城过来的，广州城的情况，诸位都有所耳闻？很惨。偌大的广州，现在有三分之一的建筑完全被摧毁了，剩下的也大多千疮百孔——来白云山的路，我被广州的民众拦下了好几次，他们问我，为什么看不见自己的空军、我们学兵军不是也有战机的吗？我们的飞行员，他们都干什么去了？我无言以对——”他说到这里，指挥部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稍后，有人站起来吼道：“总司令，我们为什么不出战？我们的战机，都是摆设吗？您不是经常教导我们说，我们是人民子弟兵，吃人民的用人民的，我们的使命，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可是，我们现在都成什么了？”
这个人欧阳云认识，是和铁林飞一样的归国华侨，名叫孔祥君，混编空三师的师长。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有人就说道：“是啊总司令，我们为什么不应战，您是对我们没有信心吗？”
……
二十几个人群情汹涌的说了五分钟左右，铁林飞站起来制止了他们，说道：“这并不是总司令一个人的意见，而是司令部的决定。司令部需要考虑整个战局，这么做自然有必须的理由。好了，大家都住嘴，听总司令讲话！”好不容易安抚住了众人的情绪，他有点不安的看着欧阳云，心想不会怪我约束不力？
欧阳云却微微笑着，一点见怪的意思都没有。这样的气氛，正是他需要的。他说道：“谁说我们不应战的，你们能够活得好好的，我们的战机能够安然无恙，这就已经在应战了——先听我把话说完。敌我双方空军战力的对比，你们清楚吗？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们，日军这一次出动了四艘航母，还有台湾岛的三座机场、江浙一带的两座机场，总战机数加起来不下八百架，其中的攻击机，就以对半算好了，那也有四百架。我们如果只是单纯的应战，那就只有战斗机有升空资格。可是我们才多少架战斗机？总共不过一百五十架，这其中还有一百架左右是老式的。日本人这一次出动如此数量的战机，难道只是为了摧毁我军的军用设置和城防吗？真这么简单的话，日军已经达到效果了？哼，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你们。兄弟们，日本人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的，是如何摧毁我们的空中力量。我们所有的战机加起来，是三百五十七架？这样的空军规模，那就是悬在闽粤空的一枚巨型炸弹。只要你们还存在着，日军就不敢冒冒然发动地面进攻。哼哼，别看日本人这一次动用的战机数量空前庞大，貌似取得了丰硕的战果，实际啊，只要我们的空军部队依旧存在，他们的这次行动就只能以失败告终。你们以为日本人真的财大气粗到能随时发动这种规模的空袭啊？错，日本人其实比我们还穷。我敢断定，这一次作战行动结束以后，日本人想要再次发动这种规模的空袭，最少得等两年。现在，你们明白司令部的战略意图了吗？”
欧阳运这番话虽然说得有点拗口，但是并不生涩难懂。那些大校、中校、少校飞行员们彼此望望，孔祥君说道：“您的意思，日本人这一次之所以搞出这么大的动作，究其根本是想为地面部队的进攻扫除来自空中的威胁！”
欧阳云微笑着点点头。
众人陷入沉思。铁林飞想了想不解的问道：“总司令，您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解释这个？”
“怎么？”
铁林飞看了众人一眼，用有些怪异的腔调说道：“那您可实在是小看我们空军官兵的素质了，大家即使有疑问，也不会公然违反军令的。”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想了想，脸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如果总司令真的为了这点芝麻大的事特地跑过来开解他们，一方面固然说明了司令部对他们的重视，可是反过来想一想，那不也意味着，他们在司令部那里大佬们的眼中，素质非常低下嘛。
欧阳云此来当然不会是为了这点小事，他刚才其实就是开个小玩笑而已，见状赶紧说道：“好了，好了，刚才逗你们的。下面我们谈正事！”
不少人听得眼睛一亮，想当然的把这正事理解为战事了。坐在欧阳云右手边的柳大楷问：“总司令，是不是要搞他一票？”
欧阳云点点头。
所有人登时都将目光聚焦到他脸。
欧阳云说：“日本人连着轰炸了一个星期，现在是越来越猖狂了。昨天，参演部队已经在武夷山完成集结，明后天将展开多项实战演练。我想，日本人不会放过这次空袭我军的机会的。这对于我们来说，何尝不也是一次机会呢？当然，机会与风险是同在的，此战，我们只能胜不能败！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总司令，您就放宽心！此战，我们必将给小鬼子一个惨痛的教训！”……
欧阳云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诚如他所说，这对于学兵军既是一场机会，却也是一场考验。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胜利了，日军将偷鸡不着蚀把米，短时间内将无力再威胁到闽粤空域甚至海域；失败了，那日军肯定会抓住机会，集合海陆空三军力量，发起狂潮一般的三方位立体进攻——学兵军失去了制空权，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地面部队的武器优势。届时，就将不得不靠军队数量来填补，即使最终能够守住，势必也会损失惨重，甚至从此失去立足之本，不得不考虑再次转场。可是，离开了闽粤，学兵军还能去哪里呢？这就是一次赌博啊！他叹息一声，转身对姜黄永说：“将作战计划拿出来。”
“是！”姜黄永应了一声，打开公文包，掏出一份计划，将它打开放到欧阳云面前。
欧阳云摆摆手示意全场安静，然后就着那份计划布划起来……
第二十一章出击
10月11日，午八点多钟。东海，距离台湾岛一百海里，距离浙江沿岸五十海里的洋面，停泊着二十余艘悬挂日本国旗的舰船。这些舰船当中，最为醒目的便是那四艘甲板泊满战机的航母了。这四艘航母，乃是日本目前所有航母中，战斗力最强的。分别是“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飞龙城”好“加贺”都属于重型航母，载机能力，前者达到了91架，后者为90架；“苍龙”和“飞龙”同属于中型苍龙级，载机数量相对少了许多，但也达到了72架。
日海军四艘主力航母一起出动，对付同一个敌人，这在日本海军史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由此可见日本人对学兵军志在必得的决心。换句话说，南京一战，欧阳云真的把小鬼子惹毛了，这才获得了如此的“礼遇”。
“赤城”号舰长室里，联合舰队的司令长官米内光政大将此时正和海军省次长山本五十六中将以及担任海军省军务局局长的井成美少将讨论着最新的战况。
这三个人被称为日本海军铁三角，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们都反对侵略中国，属于日本国内的鸽派。
铁三角此次悉数出动，指挥联合舰队对学兵军作战，本想着一战毕其功，将学兵军数量不菲的战机悉数摧毁，以帮助陆军攻略闽粤扫清最大威胁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学兵军察觉到了什么，其空军一直规避不出，将近四百架的战机，楞不知道藏去了哪里。
联合舰队二十余艘舰艇，作战消耗极大，米内本来已经决定，如果今天还不能引出支那人的战机，将结束这次作战行动。然，就在不久前，他得到情报，武夷山空，支那人的战机终于集群出现了，而且一次就出动了六十余架，其中还包括一种新型战机，乃至从“苍龙”号起飞，去空袭支那演习部队的战机集群被打了伏击，二十四架轰炸机、十二架攻击机，竟然损失了一半多。
一次性战损十八架左右的战机，这算得是惨败了，不过能将龟缩的学兵军空军引出来，这个牺牲却是值得的——“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米内看完这份情报以后，如此评价道。随即作出新的作战部署，命令“飞龙”号立刻起飞两个中队的轰炸机并一个中队的攻击机，作为诱饵前往武夷山，十分钟以后，再将剩余的攻击机全部升空。紧接着，其它三搜航母的所有攻击机全部升空，同时，每艘航母再各自升空一个中队的轰炸机。他给各波次起飞的日机集群的战斗命令是，第一波负责引出学兵军空军并纠缠住，第二波加入以后驱逐敌机，迫使其逃回隐藏机场，第三波次跟进，一举捣毁隐藏机场并摧毁所有敌机。
听完了米内新的作战部署，山本五十六提出质疑：“司令官阁下，起飞所有的攻击机，一旦敌机来袭击舰队怎么办？是不是留下两个中队。”
米内摇摇头微笑道：“山本君，你太保守了。且不说支那人能不能找到我们的方位，便是他们有这个能力，你以为凭联合舰队的防空火力，支那人有可能成功吗？”
井也觉得山本谨慎过头了，接着说道：“我赞同司令官阁下的计划。学兵军空军是唯一能够威胁到帝国闽粤攻略的力量，此前他们龟缩不出，我们纵然兵力远远占优，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现在好容易逮到机会，自然应该一棒子打死。只要彻底摧毁了支那空军，联合舰队的任务就完成了。届时，我们或许还可以趁机去拿下虎门炮台。”
山本五十六说道：“我总觉得还是谨慎一点的好，一点攻击机也不留下的话，单凭防空炮火，太过被动了。要不，我们后撤一段距离，或者，通知一下台湾省的陆军航空兵？让他们准备……”
他话没说完就被米内打断了。
“山本君，我可以打赌，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至于井君趁机拿下虎口炮台的建议，我倒觉得值得考虑。我个人是不贪功的，不过能为天皇陛下的伟业多做点贡献，却是乐意之极。”
米内光政和井成美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好像学兵军空军的毁灭只在弹指之间一样。山本五十六想了想，不知道是受了他们的感染抑或是觉得自己多虑了，很快也绽放开笑颜。
就在铁三角自以为得逞而放松心情的时候，却不知，在广州长白山的某个山洞里，以欧阳云为首的一群学兵军将佐同样也放下了心思露出了笑容。
欧阳云现在所处的山洞，是长白山雷达站的监控室。这间监控室面积颇大，而这间房子里最有特色的存在，是紧靠南边石壁的一块硕大的绿色屏幕。绿色屏幕，一道贯彻下的白色竖线不停的从左至右的扫过，此刻，屏幕的左角，正现出三个密密麻麻的黑点群。黑点群缓缓的变动着方位，一点一点的向屏幕正中下方的另一群黑点靠拢着。
第一批黑点出现的时候，欧阳云就大叫起来：“快，快，赶紧记下方位！”
“是！”一个学兵赶紧在旁边的一张航空图标注出了方位。然后，随着第二批、第三批黑点的出现，这个方位便被确定下来。第三批出现的黑点，数量空前的多，欧阳云看见以后，笑容浮现脸，立刻拿起一直保持通话状态的一只电话喊道：“秃鹫，秃鹫，我是鹰巢，麻雀已经离窝，你们该登场了，方位是……”
“秃鹫收到，鹰巢，请等待我们的好消息。”
欧阳云又操起另外一只电话，再次呼喊：“山鹰，山鹰，我是鹰巢，请注意，大批麻雀朝你方飞去——”他飞快的溜了旁边的本子一眼，面，日机的数量已经统计了出来，“一共两百一十四架。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拖住他们，拖得越远越好——”他再次扫视了一下那个本子，面又被写了几个数字，却是日军航母编队距这里的里程还有“秃鹫”们抵达所需的时间，他补充道：“最少一个小时！”从雷达测到的方位来看，日海军航母编队距离这里有五百多公里，以学兵军战机的平均速度，需要一小时又二十分钟才能到达，算战斗时长，一个半小时是要的。日机有个往返的过程，虽然它们到武夷山只需要五十分钟左右，但是算来回，那就是一小时四十分钟，“山鹰”再拖一个小时，便足够“秃鹫”撤离了。
“山鹰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放下电话，欧阳云说：“可惜啊，我们的海军没有大型舰艇，不然海军提前出动，届时海空军配合，胜算可大得多了。”
站在他身后的监控站的站长校一笑笑着说道：“我们有千里眼，能够提前测知日机动向，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就我军目前掌握的情报，日海军这一次出动了四艘航母，满打满算也就三百二十架左右的战机，这一次出动了二百一十四架，再加前面的三十六架，留在舰的不过七十架左右。按照常识，这七十架肯定是轰炸机类别，根本无法起飞阻截我军。总司令，这一次空袭，铁司令他们必定能够取得成功！”
“但愿如此，嘿嘿，就不知道能炸沉几艘航母。要是全部都炸沉了，可就要了小鬼子的命了，说不定二战进程都可能被改写！”欧阳云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口无遮拦的道出了不合时宜的话。好在，校一笑等人都被屏幕密密麻麻的日机吸引着，并没有听出其中的不妥之处。
学兵军空军所有具备进攻能力的三百一十七架战机，悉数被派出作战，其中，负责武夷山方向的是由薛长空担任师长的空一师。
空一师下辖两个战斗机大队，每个大队下辖三个战斗机中队，其中，五个中队为满编，共有各型战斗机六十架；还有一个中队装备的是学兵军自己研发的“学1”型战机，目前只装备了两架。关于是否让这两架新型战机参加战斗，空军司令部有着不同的意见。包括铁林飞在内，许多人都认为应该将它们雪藏，等形成规模再拿出来使用，好起到奇兵的作用。欧阳云却认为这能增加诱惑力，并最终一锤定音，派遣它们参加战斗。
两架“学1”式，薛长空亲自驾驶一架。这两架“学1”式没有辜负欧阳云的期望，首次实战便各有斩获。其中，薛长空亲自驾驶着那架编号为1301的“学1”式，更是独自干掉了两架攻击机，一架轰炸机，可谓出尽了风头。空一师返回离武夷山最近的隐秘机场陇西山机场以后，薛长空在电话里向欧阳云拍胸脯吹大话说：“总司令，只要你给我一个大队‘学1’，我敢保证，从此以后福建空域，小鬼子的一只麻雀都休想飞进来。‘学1’实在是也太好使了，你当时是没看到啊……”
“好了好了，我的薛师长。要是真有一个大队的‘学1’，还用你说，老子早就打得小鬼子的航空兵屁滚尿流了。打胜仗谁都高兴，告诉兄弟们，千万不能骄傲，后面还有恶仗等着你们呢——”
“是！总司令，您放心好了，不管小鬼子来多少战机，我们一定能够死死的拖住！”
……
第二十二章沉没吧（上）
宽大的绿色屏幕，代表学兵军两个战机编队的黑点集群已经出现了，其中在正中位置出现的黑点多达两百六十五只。两百六十五只黑点分为五堆，其中以中间那堆的数量最多，围着它的四堆则数量差不多，都在二十只左右。另有三个小黑点远远的脱离大部队飞在前方，那是担任侦察任务的战机。
“成功失败在此一举！必胜！”欧阳云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原先将空军藏着掖着，就是等待机会给日军致命一击。现在看来，这个机会却似乎来得太早了，因为学兵研发所开发出来的几个与空战有关的关键技术还没能得到普及。这些技术自然是剽窃来的，因此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其中最为欧阳云看重的是机载雷达平面位置显示器。曾经的那个时空，这一显示器直到1943年才被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研制出来。随即被广泛应用于机载预警雷达，能够同时分辨几十个目标，能够先敌发现，全面掌握空战主动。早在年初，欧阳云就向侯德榜下达了开发这一显示器的命令，个星期刚刚成功定型，到目前为止，已经生产出了十四台，并藉此将两架L-19改装成了升级版LZ-I。有了这种显示器技术，白云山的监控站也才能真正投入实用，比如欧阳云面前的这台巨型屏幕，便是由12台显示器拼装起来的。
学兵军有监控雷达，能够先敌发现。日海军联合舰队没有这种设备，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学兵军掌握之中，犹在按照自己的设想一步步的走向毁灭深渊。
东海洋面，日军联合舰队所有的战舰开始起锚，缓缓的向福建沿岸开进了。
即使是比较保守的山本五十六，也觉得这一次联合舰队派出了所有的攻击机并大量的轰炸机，一定能够一举捣毁学兵军隐藏的空军基地，从而为帝国的闽粤攻略消除这最大的隐患。在他想来，一旦摧毁了学兵军的空中力量，那么学兵军就完全没有了威胁联合舰队的能力。如此一来，闽粤沿海几乎就成了联合舰队的天下。
联合舰队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到，就在距离他们大约四百多公里的方向，一支庞大的战机集群正在快速靠近——
铁林飞亲自驾驶着一架LZ-I型远程轰炸机，飞在整个集群的中间。这架LZ-I型战机与L-19最为不同的，其驾驶室面，竖着一根高约五米的天线，下面多装着一个吊舱。
学兵军空军目前共有六架L-19类别的战机，其中两架被改装成了LZ-I。
学兵军空军的技术优势，并不仅仅在LZ-I身有所体现。还有非常关键的一点是，所有的战机，哪怕是老掉牙的伊-5，都配备了体积较大的步话机。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先进的通讯工具，铁林飞才能像如臂使指一样灵活的指挥这超过两百架战机的庞大机群。
“于剑，蒋一聪，你们朝南北方向再飞远一点！”
“王泰隆，降低飞行高度——对，保持队形！”
……
急速飞行了四十五分钟，波澜壮阔的海面便出现在机群的下方。铁林飞的心情不禁也变得紧张起来——希望，小鬼子的航母并没有离开。
最先开战的，自然是薛长空武夷山战场了。
联合舰队方面，领衔第一波混合编队集群的是一个名叫花木敏俊的少佐。他带着二十四架轰炸机，十二架攻击机飞临武夷山空以后，没做一丝一毫的停留，立刻让所有的轰炸机投入轰炸，然后，带着所有的战斗机拉开，做好了应付支那战机的准备。
武夷山，学兵军的军演因为日机的来袭被迫中断了。足足一个师的官兵，还有七八十辆战车，一挨日机出现，立刻开始逃离演习场。
战机呼啸着扑下，一串串的炸弹砸落，一股股火焰腾空，声声巨响爆起，演习场瞬间就被烟火淹没。
花木敏俊正有点担心，学兵军战机会不会故技重施，再次龟缩不出，忽然发现西南方向、西北方向，同时出现了一群黑点。
“吆西！”花木敏俊立刻咧嘴笑了，然后，立刻将飞机老高，带着所有攻击机向西南方向迎去。
支那战机从南北两个方向包围来，所谋甚大，肯定是想前后包围，将自己这第一波战机全部吃下。“狂妄无知的支那人！”他这样想着，嘴角露出冷笑——本来还担心你们当缩头乌龟不出来，现在既然敢挑战皇军航空兵天威，那就让你们有来无回。学兵军的隐蔽飞机场，想必就在西南方向，花木敏俊的打算是，带着所有攻击机迎去，一举突破该集群支那战机的封锁，直接遁去其后方，找出其隐蔽机场。
短短五分钟以后，陇西山机场东北方向过去六十公里的空中，薛长空驾驶那架编号1301的“学1”式战机，率领着其它各式十八架战斗机狠狠的和花木敏俊少佐领衔的12架日机撞到了一起。
薛长空有长白山监控站提供的讯息，知道这只是日军用来诱敌的战机，后面两拨才是日海军航空兵团的主力，所以当发现这十二架日机竟然迎头扑来的时候，就通过步话机下令：狠狠的打，一架都不要放跑了。
双方战机都以最快的速度靠近对方，很快便能看清楚对方战机的模样还有机身的编号，薛长空眼见这十二架日机当中，只有三架是比较先进的九五式和九六式，其它的都是三式和九零式等比较老旧的战机，心中信心大增，直接通过步话机分派起作战任务：“洪光一，你和耕朝天，你们两个对付最左面的那架九五式；刘伟，你和夏乐的目标，最后面的那架九五式；那架九六式，交给我和张晓林了。其他人，自由选择攻击目标——”
薛长空自从早一战歼灭了三架日机，信心爆棚，便想着要和小鬼子的王牌飞行员一较高下。他知道，日军当中，驾驶那些先进战机的，都是资历比较老、技战术水平比较高的，所以便将花木敏俊驾驶的那架九六式划归到自己名下。
他一眼相中了花木敏俊，后者也同时看中了他。原因很简单，与同时代的战机相较，“学1”式战机的外形实在是太出类拔萃了。用个不恰当的比喻，那就是鸡窝中的一只凤凰——其庞大的体型还有流畅的线条，纵然花木不是搞飞机设计和研究的，也看得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学兵军新式战机了。
“军中都说，学兵军的科技水平很高，很多武器甚至比德国人的还要先进！嗯，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花木敏俊心中这样想着，忽然一个加速，脱离编队便朝1301直扑过去。
薛长空冷笑一声：“自己送门来了！”右手飞快的按下一个按钮，大声对自己的僚机喊道：“晓林，帮我盯着一点！”
张晓林驾驶的是一架伊-6，闻言大声回答：“要得！”
薛长空有了张晓林的掩护，便不担心会有日机从后面偷袭，一加油门，直接将飞机老高，同样脱离了自己这方的大编队。
敌我双方三架战机忽然脱离各自编队，这样的一幕，短短两分钟之内便发生了三次。敌我双方的飞行员们，就好像心有灵犀一样。
然后，剩下的九架日机忽然好像鲜花盛开一样，四散飞开，下一刻，本来还保持阵型的学兵军方战机，也忽然散开，两两编队，向各自看中的日机追了过去。
粤系空军自并入学兵军以后，便开始采用双机编队训练与作战。而日本人显然还没有这方面的领悟，这一点，学兵军方便占了优势。
花木敏俊咋见两架敌机同时迎自己，还以为敌人胆怯，怕一个人对付不了自己，待发现这乃是普遍情况，他心中一凛，才意识到这竟然是一种先进的战术配合。
此时的空战，双方能使用的武器只有机炮或者机枪，“学1”式倒是装备了火箭弹吊舱，不过，薛长空不可想把这种杀器浪费在这里。
天空太广袤了，双方作战目的又不一样。日机想的是突破封锁线，学兵军想的是全歼这十二架日机。日机貌似毫无规则的四处乱飞，实际却是要把敌人的编队打散，然后再寻找战机，或者干脆冲过去。薛长空他们想的便是歼敌，自然心甘情愿的咬，然后被割裂成若干个战团。
花木敏俊刚看见“学1”式的时候，虽然知道这是一种新式战机，但是并没有特别的感觉。然，仅仅两分钟过去，他便惊出了一声冷汗。不管是瞬间加速还是拐弯，抑或是拉高，“学1”式的性能都远远超过了他驾驶的九六式。他拼了命的玩弄各种技巧，想要占据主动，结果却发现，只要他一恢复常态，那架1301必定是一个居高临下的俯冲，然后，两条火链便扫了过来。十分钟过去，他竟然一刻也没能占据主动！而此时，附近的空中爆炸声不时响起，他侧眼旁顾，骇然发现，自己这方，那十一架战机已经没了影踪。天空中飘着几朵伞花，只是不知道其中哪些曾是他的麾下！
“八格！为什么会这样？！”花木敏俊惊出了一身汗水，再也不敢卖弄自己高超的飞行技巧了。一连串几个惊险刺激的动作以后，也不管是哪个方向了，拉平机头、油门加到死，立刻开跑。
第二十二章沉没吧（中）
薛长空能当空一师师长，手是有两把刷子的。在昌平空战中，他就曾经斩获过一架日机。今天早一战，又一次性打下来三架，按照击落敌方五架战机升为王牌飞行员的航空界准则，只差一架他便能跻身这一行列。早的战斗实在太过顺利了，救他自己的感觉，还没有将“学1”式的优势完全发挥呢，三架敌机就被揍下来了，这让他难免产生了骄纵心理。觉得，小鬼子的航空兵不过尔尔。
碰花木敏俊，他才算见识到了小鬼子航空兵的厉害。先不说战机的性能如何，紧跟在那架九六式后面，吃了人家一肚子的灰不算，九六式一连串玩出的花哨动作，什么横滚翻、急转向、滚筒机动……他自忖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这让他心中一省，这才相信了欧阳云在前天会议说的那番话：不是我灭自家威风长鬼子志气，先不说战斗机的数量和质量如何，单就飞行员素质而言，我们还比不过小鬼子。别的不说，光战斗经验这一项，我们就欠缺太多。兄弟们，我们这支空军还是太年轻了啊！
欧阳云这番话说出来使得许多人心中都暗暗的憋了一口气，总想着今天要好好表现一番，让总司令瞧瞧：咱不比小鬼子差。薛长空便是其中一位，早一战以后，他还觉得总司令是夸大其词了，现在才知道他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三大军种的对决中，空战无疑是最为凶险的，可以说一秒钟就能决定生死存亡。早一战，空一师损失了五架战机，这一战，薛长空亲自率领的这一路，一共二十六架战机。他们走西南方向，本是想绕过去封堵日机退路的，却没料到小鬼子的攻击机编队直接扑了过来。
这一战只持续了一刻钟不到，结果，十二架日机仅有花木驾驶的那架九六式逃走，而薛长空这边，也损失了九架战机。
十一比九的战损，数字看空一师似乎赢了，但是计算双方原先的数量比，薛长空却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这才是小鬼子的第一波次，想想后面还有二百架左右，他的心便揪紧了。
日机这一次之所以损失这么惨重，因为他们扮演的乃是诱饵的角色。除了那架九六式因为一开始就被压制住了所以不得不亡命奔逃，其它的十一架从一开始就摆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决战姿态。
耳麦里传来许多人的欢呼：“我们赢了，小鬼子跑了！”“哈哈，小鬼子这一次损失惨重啊！”“我干掉了一架……”
“兄弟们，还不是欢呼的时候，二十六对十二，小鬼子损失了十一架，我们损失了九架，这是胜利吗？我们的任务，是拖住后面的鬼子集群，那可是将近两百架战机——以这一个回合的战损比，别说歼灭敌机了，问题是我们能拖多久！都给我醒醒！”
“师座！”
“跟紧我，去和王海他们会合！”
王海是空一师的副师长兼一大队的大队长。他率领余下的三十一架战机负责歼灭武夷山演习场空的日轰炸机集群，因为日机五无手之力，又一直徘徊不去，所以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当薛长空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歼灭了十五架日机，并且正将剩下的九架日机追得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飞。
见到这一幕，薛长空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第一波日机本来就是为了引诱他们出现的诱饵，本就是来送死的。它们之所以滞留不去只是一味的躲闪，不过是为了拖住自己而已。总司令的命令是让我们拖住鬼子，这一波鬼子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薛长空暗忖着，忽然灵机一动，想道：小鬼子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摧毁我空军主力，并找到我隐蔽机场实施轰炸，如果我们此时放任他们不管的话，他们一定会遥遥的跟来——有了！
空一师步话机共用一个频道，他立刻按照这个想法发号施令。“都别追了，回来——重新编队，跟着我，朝西北方向飞！”
“师座？为什么不追了？”王海率先提出质疑，在他想来，这些轰炸机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为什么不赶尽杀绝呢？
“我们的任务是拖住来袭日机！你看不出来，这些日机也在拖吗？”
“也是哦，有两架日机明明丢光炸弹了，可是竟然徘徊不去。”
“看，我们一走，他们肯定会跟来！”
空一师所有幸存战机飞快的按照原先编队集合，然后在薛长空的带领下，朝西北方向飞去。他们这边才开始集合，那九架日机便也停止了窜逃，其中两架更是极其嚣张的再次朝演习场扑了下去，到达投弹高度以后，目中无人的抛光了所有炸弹。
演习场的学兵军早就撤离了，倒是旁边的山头偶尔会响起高射炮还有高射机枪反击的声音。小鬼子这纯属败家的举动，实在是太形迹可疑了。这还不算，见学兵军战机集群好像根本没看到这一幕一样的继续飞离，那九架轰炸机竟然像攻击机一样追了来。
薛长空回头看到这一幕，笑了。而原先搞不懂师座究竟要干什么的空一师的飞行员们，也终于弄明白他为什么要带着机群朝江西境内飞了。高啊！这才是拖嘛！
花木敏俊逃出生天以后，见1301并没有追来，反而向武夷山战场飞去，他原地兜了几个大圈，没发现机场的蛛丝马迹以后又飞了回来。
恰在此时，薛长空看见那九架轰炸机追得近了，一声令下，又带着机群掉头杀了回来。这一回，薛长空现学现卖，玩了手漂亮的绝活，无意中做出了他并不知道名字的“回环”机动。他其实只是想给小鬼子来个突然袭击，而正是这无心之作，却完成了一个极端高难度动作。只见他加力，拉杆，爬升至机头倒转10°状态，放杆，快速调整回水平飞行状态，然后再稍微调整下机头朝向，面前的瞄准具里便套进了一架九四式舰爆击机。“嗵嗵嗵……”两条火链瞬间飚出，那架爆击机的飞行员才发现面前闪出光亮，下一刻机头已经被击中，连人带机临空炸成了碎片。
“师座！漂亮！”薛长空的耳麦里传来张晓林的赞叹声。他摇摇头右手一按通话按钮，笑道：“还好啦！”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一连串动作，眼睛这才聚起焦来。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竟然让他的眼睛变得有些散光——在别人看来他是在作出一连串动作以后立即开火击毁了一架敌机，他自己知道，刚才的一击其实是多么的好运。
花木敏俊在好不容易摆脱了1301的追击以后，缓过神来，便意识到了这架新式战机机动性能的优越。再见到它刚才击落那架九四式舰爆击机的一幕，这印象得到了加强，对于学兵军空军的危害也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暗自忖道：“难怪大本营会让米内司令长官亲率联合舰队来剿灭学兵军空军。不敢想象，这支支那军阀部队，竟然能够开发出如此先进的战机。好在他们还没生产出足够多的数量，不然的话，帝国航空兵的优势将荡然无存！原以为支那航空兵缺少实战，战术素养低下，可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啊！假以时日，肯定会成为帝国的巨大威胁！嗯？大久保中佐他们怎么还不到？！”
大久保中佐和花木敏俊少佐同属于“飞龙”号航母的航空兵佐官校级军官，前者负责指挥第二波攻击集群。
想曹操曹操就到，花木这边刚刚念叨起大久保，后者便带着“飞龙”号余下的攻击机赶到了。
这一波日机数量还没有第一波多，但却全部是攻击机。米内这么安排的原因，便是因为清楚学兵军空军实力，想通过这一波来袭给学兵军造成这样的错觉：只要将剩下的战斗机悉数升空，那么便能完歼来犯日机。
不过，因为学兵军在福建境内总共就布置了六十二架战机，便是欧阳云肯他这个当，却也无机可派。所以说，米内的这一用心良苦其实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薛长空率队忽然掉头反击，又灭掉三架轰炸机。剩余日机赶紧作鸟兽散，薛长空看见西南方向出现了大批日机，知道这是来援日机，当下也不追击，而是再次掉头便逃。花木敏俊好不容易等来了援军，赶紧迎去。他先和大久保取得联系，然后让剩余的轰炸机即刻返回，随即便带着大久保气势汹汹的追了过去。
这一波次来袭日机中，九六式有十几架之多，这些日本研制出来不久，性能比之伊-5这种老掉牙的旧式机优越许多。薛长空不敢丢下老式战机任由小鬼子蹂躏，只能保持一个均速撤离，这样一来，不过二十分钟左右，日机便追了来，一场大型空战随即来开帷幕。
薛长空既然已经想到了“拖”的办法，便不肯和小鬼子拼命，他下令道：“伊-5、霍克II，继续撤离，其它各型战机，随我留下来阻敌！记住，是阻敌不是死拼！”然后，他便将自己的战机拉离编队，一个转向以后，爬升，迎了来袭日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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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沉没吧（下）
两章合一喽，呵呵
欧阳云入主广东以后，非常重视空军建设，在美国赚的那些钱，其中有一大半都直接花在了美国，用来购买战机或者钢铁、航空燃油等物资。其中，花费最多的便是一次性购入了54架-3战机，也使得这种战斗机一跃成为了学兵军空军的主力战机。
空一师便有两个中队装备了这种战机。除了-3，再就是少量的伊-6还有霍克III，后两种机型为数太少，都是陈济棠主宰广东时候购进的。这三种战机再加数量稀少的学1白鳍豚，构成了学兵军空军的战机主力。
随同两架白鳍豚留下来的，便是二十三架-3，还有四架伊-6以及两架霍克III。这三十一架战机，将负责阻击来袭日机。
薛长空一将1301拉出编队，便呼叫由副师长王海驾驶的编号为1302的另一架白鳍豚：“王海，日机正保持密集阵型，正好利于火箭弹群射，我们先！”
王海一声不吭的就将自己的战机也拉了出去，和薛长空一左一右的迎了去。在他们的后面，则是两人的僚机。
两两成群的其它各型战机依次飞离编队，随即在两架白鳍豚后面列开阵势。
第二次长城抗战中，昌平空战，日军曾经吃过火箭弹吊舱的大亏。自此，日军陆航在对学兵军空军的时候，都会特别留意这一点，而一旦发现敌机装有吊舱，也不管它起什么作用，立刻就会打乱编队，分散开来。
不过，日军陆航和海航是完全不相属的两个部门，陆航用血买来的这一点教训，并没有与海航共享。两架白鳍豚机翼靠近机身处装着的两个火箭弹吊舱，并没有引起海航航空兵的注意。大久保中佐虽然刚才经花木敏俊提醒，知道白鳍豚性能优越，却也没有惧怕的意思。毕竟，对方才两架这种新式战机，而他奉的命令，又是大疼这股敌军，要引出敌军剩余战机，所以看见两架白鳍豚迎来，不惊反喜，大叫一声：“吆西！”一加力，一拉推杆便迎了去。
现时的空战，因为全部依赖机载机枪和机炮，能否抢占高度便非常重要。大久保既然从花木处得知，学兵军这种新型战机性能优越，便提前爬升，想要尽快掌握空战优势。
大久保一带头爬升，其它日机纷纷效仿。便包括花木敏俊，也跟着拉起机头，全力爬升。
这让薛长空反而大乐，他大叫一声：“来得好！”也是全速爬升，很快便压过了大久保，到达了六千多米的高空。此时，双方距离已经拉得很近了，甚至都能够看见对方机翼或者机腹下面的枪口、炮口。薛长空再次大叫：“机会！”猛的一推拉杆，机头忽的便沉了下去，瞄准具里刚刚套进一架日机，他几乎同时按下两侧火箭弹发射按钮，然后激昂拉杆拉平，在紧接着拉高，又玩出了一个“回环”机动。
双方较劲爬升的时候，日机编队已经开始松散。王海的实战经验要比薛长空差一些，可是也能看出，一旦日机来开与机的距离，火箭弹将威胁大减，几乎与薛长空同时按下了发射按钮。
四个火箭吊舱，几乎不分先后的喷吐出浓烟、火焰，下一刻，七十二枚火箭弹被吊舱甩落，然后尾翼喷火，呼啸着向日机编队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大久保实战经验丰富，反应极快，1301才作出调整动作，他便有了反应，拉杆一推，下达了攻击，操纵机首机枪的射手立刻应声扣动扳机！登时，他驾驶的九六式舰战斗机几乎在改变爬升姿态的同时就猛烈射击，子弹链就好像一把飞速斩下的刀一样凌空切割下去。大久保的战场感觉相当不错，他一直保持着机身与1301垂直，这一手还真的起了作用，不过，他却小看了白鳍豚的防护能力。他倒是真的击中了1301，不过让他瞠目结舌的是米口径的机枪子弹在500米开外打在那架1301的机身，只是发出“嘭嘭”的撞击声，竟然没能打穿。随后，他便发现了那些尾部喷着蓝焰的火箭弹朝自己这边猛蹿过来，他讶然惊呼：“八格！那是什么？”
且不说有没有人听得见他的诘问，便是有，他们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联合舰队的航空兵没有一个人识得这个东西，最普遍的看法是将之当成了炮弹。当然，这个想法经不起推敲，试问，哪种炮能一次性发射如此多的炮弹？事实，他们也没有时间来推敲了，因为火箭弹的飞行速度极快，区区五百米距离，不过秒把钟便已经越过了。这些火箭弹都是改进型的，比之前代产品，性能不知道先进了多少。这七十二枚，竟然没有一枚哑弹。七十二枚火箭弹天女散花一样的突入密集的日机机群，马就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威力！
秒秒钟的时间，措不及防之下，并不足够作出合适的规避动作，而且，即使能够作出正确的规避动作，比如急降或者滚筒翻，所能运动的距离也有限。
日机这一次来袭战机，以九五式、九六式舰攻击机为主，这种战机的优势是盘旋能力不错，但飞行速度却相对较慢。于是，让中日双方将士一喜一忧的情况便出现了。火箭弹蜜蜂一样嗡嗡叫着一头扎进了日机集群，然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六架日机直接临空解体，飞行员和乘员都没来得及跳伞，便一命呜呼、还有两架则是被炸断了一边机翅，失去平衡能力，打着旋儿便坠落下去。这是直接被击毁的，另外受伤的也有好几架，其中有五架更因为受创严重，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只能掉转机头，蹒跚着飞离战场。
大久保和花木敏俊都幸运的逃脱一劫，不过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感到喜悦，他们想的是：“如果对面支那战机都有这种武器，那么这一战还需要打吗？”
火箭弹突袭打乱了日机阵型，更扰乱了日军航空兵的心智——来自对不知名武器的恐惧，让不少鬼子在操控战机和机枪的时候，不禁都心有戚戚。
薛长空一击得手，信心爆发，立刻抓住这次机会，大喊：“攻击！”带着所有留下来阻敌的战机直扑去。
激烈的近距格斗随即爆发，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机炮和机枪的开火声响彻天际，不时有战机被击中，在高速飞行中变成一堆燃烧的火球，更有直接临空发生爆炸的，直接炸成了四溅的带火碎片。
战场在空一师刻意的引导下，从武夷山空向西北方向迁移。因为火箭弹的骤然发威，空一师竟然牢牢的掌握了战场主动，武夷山的防空兵们抬头仰望，不少人都眼冒羡慕的火焰，只巴不得自己也能肋下生翅，直接飞去也干下来一架日机。
东海，马祖岛东南方五十海里外的洋面，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缓缓前进。二十艘左右的各种战舰护卫着四艘航母，就好像一群小鸡拱卫着四只老母鸡一般——这自然就是日海军联合舰队了。
学兵军空军由司令部直属部队以及空二师、空三师、空四师组成的庞大机群经过一小时四十分钟的高速飞行，终于出现在了马祖岛的西南空。铁林飞驾驶着编号001的LZ-I型战机正在沉默的飞行着，忽然耳麦里传来了蒋一聪的声音：“司令，我发现了一架战机。”
“确认一下。”
“确实是一架战机没距离太远，还分辨不出型号。”
铁林飞想了想说：“那肯定是小鬼子的侦察机——全体注意了，爬升高度、转向，于剑，我们朝台湾岛方向飞，避开这架日机！”
现在遇到的情况，战前欧阳云就提到过——日舰肯定会在周围安排侦察机警戒，最好的办法是避开它，然后选择从另外的方向切入。换一种说法，只要发现了日军侦察机，那么，舰队离他们也就不远了。
事实证明，铁林飞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又花了二十分钟绕了一个圈子以后，他的耳麦里传来了于剑激动的声音：“司令，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他的心一揪，沉声问道：“看见什么了？沉住气，慢慢说！”
“鬼子的舰队啊！乖乖，四艘航母，真是四艘航母！”
“啊！好，再次确认一下！”
“司令，目标确认，总共二十七条大型舰船，其中四艘航母！”
“好。别过去了，立刻降低飞行高度！全体都有了，降低飞行高度，做好战斗准备！”
铁林飞一叠声的发布完命令，忽然觉得嗓子有点紧，心跳也加快了。尽管战前分析，日军当的几率极高，更有雷达站的监控，证实了这一点。可是，毕竟不知道日舰队的方位，便是欧阳云也不敢保证，小鬼子的舰队会不会停留在原来的位置，乖乖的等着他们去蹂躏。现在好了，这最大的问题解决了，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反而简单了——按照原定计划，实施攻击！不惜代价，也要至少炸沉一艘航母——这是欧阳云的命令，不过铁林飞现在觉得，花了偌大的代价，如果单单是炸沉一艘航母，实在是太亏了。要知道这样的机会，真是可遇不可求啊，这一次错过了，再等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何年哪月了，甚至可能直到抗战结束，他们都不会再等到这样的机会。
“所有战斗机编队，立刻向于剑靠拢，记住你们的任务！空二师，紧跟战斗机编队后面。空四师，来我这里集合！其它的各型轰炸机，左前方编队——于剑，把飞行高度再降低一点！待会由你选择攻击目标，记住，先选偏外的航母——我命令，现在开始无线电静默！学空的雄鹰们，让我们进攻！”
“赤城”号航母舰长室里，米内光政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找到了支那人的隐蔽机场没有。”
井成美笑道：“阁下，支那人既然敢应战，而且一次性就出动了六十余架战机，想必是再不肯龟缩了。如果您真要担心的话，也该担心我们的战机数量够不够，我可是听说，学兵军有三百多战机了，放在支那，可是规模不小的一支空中力量哪！”
米内笑了：“这个不需要担心！空战胜负并不是仅仅由数量决定的，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航空兵骁勇善战，我可不认为支那人的航空兵是他们的对手。”
“那您还担心什么，我们就等待好消息！”
“但愿如此！山本君，你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山本微微弯腰，微笑着说：“对于此战胜负，我和井君看法一样。学兵军空军脱胎于支那粤系，虽然规模比以前扩大了许多，但是因此也造成了飞行员的缺失。一名合格的飞行员，可不是仅仅能将战机开天便能凑数的。因此，虽然欧阳云鼓捣出了新式战机，但是没有好的飞行员，再新式的战机也只能充充场面而已，我不认为他们是我皇家航空兵的对手。阁下，我刚才在想学兵军的发迹史。这支支那军阀部队，崛起的速度奇快，或许这也是其最大的命门！军队的数量固然重要，但是质量才是决胜的关键——这正是学兵军所欠缺的。呵呵，我之前的担心也许多余了！”
日本海军省铁三角侃侃而谈，浑然没有想到，一支规模庞大的机群已经出现在了联合舰队东南方向四十公里的海面空，正在悄悄的向他们靠近。
联合舰队率先发现来袭机群的，是“熊野”号重型巡洋舰的一名炮兵等兵。而他理所当然的将这一庞大的机群当成了来自台湾岛的陆航军。这家伙当时很没品的站在船舷一侧张开两腿撒尿，正快意得哼哼的时候，抬头看见远处天水交集处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开始还没注意。而等他眨了眨眼睛，收回鸟儿准备提起裤子的时候，却发现那黑影变成了一群，而且显出了战机的轮廓，这家伙先是一呆，继而自言自语道：“是台湾的陆航？”也没太在意，摇晃着脑袋便走回了甲板，准备继续保养舰炮。
短短五分钟以后，当那个炮兵等兵直起腰，下意识的朝那支“台湾陆航”机群瞧去的时候，看见最前面那架战机身的涂装，并没有自己熟悉的太阳旗，而是一个有点奇怪的图案，他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来袭敌机。“敌袭！敌袭！”等兵立刻骇得惊叫起来。他的叫声引起了旁边战的注意，这些鬼子纷纷停下手的活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很快，“熊野”号甲板就乱成了一团。
便在此时，那支庞大的机群已经开始全力爬升，展现出了自己的獠牙。而“熊野”号和“长门”号、“陆奥”号等多艘舰船的瞭望哨，也纷纷发现了这支形迹可疑的机群，立刻向本舰舰长汇报。
等情况反应到铁三角那里，多艘战舰已经拉响了空袭警报。凄厉的汽笛声响彻附近海域，所有战舰都是一片忙乱的景象。正在维护保养或者休息的鬼子纷纷冲出船舱，不少人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总司令，这一次行动，代号叫什么？”姜黄永向欧阳云询问这个问题，以方便备案的时候。他正在全神贯注的盯着监控屏幕，而此时，武夷山演习场空，日军第三波庞大的机群终于赶到了。看着四五个黑点群撞到了一起，不时有黑点变弱、消失，他想了想说：“就叫做‘沉没’！”
“是！‘沉没’！”
好像是心有灵犀一样，铁林飞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总攻命令，他嘶喊道：“沉没！赤城！”
“赤城”号作为联合舰队的旗舰，被整个舰队环卫在中间拖后的位置，恰恰成了最先进入于剑视野的航母。对于日本海军，铁林飞知道不少信息，清楚其旗舰正是“赤城”号，所以他才下意识的喊出这样的进攻口号。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口号随着“赤城”号的沉没，成为此战的一个经典，被载入了史册。
联合舰队的鬼子，除了山本五十六下意识的提起过，没有人会想到真有敌机敢来偷袭自己如此庞大的舰队。而且是从舰队后方杀来。联合舰队虽然按照惯例派出了侦察机，但是侦察机驾驶员想当然的以为敌人只可能从陆来，浑然没想到，他们会绕到舰队后面——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这就注定了学兵军的这一次“沉没”行动刚刚开始便已经成功了一半。
密密麻麻的战机蝗虫一样直扑过来，绕是米内光政不知道在日本政坛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第一反应依旧是骇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
“快，快，让攻击机起飞迎战！”
山本五十六眼见司令长官阁下竟然慌乱失措，竟然忘记了不久前的战术命令，以为航母还滞留着攻击机，暗暗叹息一声，说道：“阁下，四艘航母，现在只余下一些爆击机！”
米内光政悚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冷静下来，他沉吟着说道：“命令爆击机全部升空，暂时远离这片区域。立即给台湾航空兵团发电求援；命令所有各型巡洋舰，立刻展开反击，务必要护得所有航母的安全！”
几个联合舰队的参谋立刻“哈依”着跑离舰长室，组织通讯兵打旗语抑或是发电报去了。米内光政对山本五十六说：“山本君，我现在任命你为‘赤城’号舰长，全权负责防空作战！”
“哈依！”山本鞠躬毕，立刻投入角色。他拿起扩音器，下口气下达了七八条命令，然后对米内说道：“阁下，敌军有备而来，我军又没有战机迎敌，单靠舰船的防空火力，很难完全遏制敌军火力，我觉得，与其留在这里和敌军死拼，不如将四艘航母打散，各自转移，这样，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
此刻，空二师一大队的三十六架轰炸机已经在于剑的带领下，从高空扑下，向“赤城”号呼啸而来，联合舰队的所有舰船在察觉到敌机攻击目标以后，纷纷向“赤城”号靠拢，所有防空武器全面开火，联合舰队所在的这片海域，立刻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白色烟雾。
“赤城”号的爆击机在旗手的指挥下，紧张有序的把握最后的机会开始升空。舰桥的所有防空武器开始疯狂射击，一些疯狂的舰船后勤兵，甚至拿着步枪朝天空射击。日海军联合舰队成立至今，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不少人的心中，都笼罩了一层死亡的阴影。这让他们的行为，表现得相当的疯狂。
“就按你说的去做！”
“哈依！井君，请你立刻带着司令官阁下转移。敌机的打击目标是航母，其它舰船相对要安全得多！”
山本的话才说完，米内抖开井过来搀扶的手，吼道：“不，身为联合舰队司令，我怎么能离开我的指挥舰！山本，我要站在这里，看你打退支那人的进攻！”
井成美从始至终都表现得相当的淡然，此刻他看了看山本，见对方频频朝自己示意，知道米内留在这里只会添乱，让山本无法尽情发挥，所以很坚决的扶住米内，说道：“阁下，这里太危险了，请跟我去‘最’号。您是联合舰队的灵魂，可千万不能……”
他话没说完，忽然“轰”的一声巨响，距离舰长室大约三十米的甲板，一个硕大的火球腾起，整艘航母都被震得颤抖，他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朝米内身扑了过去。
山本正对着甲板航道，清楚的看见了这一幕，他看见一架燃烧着的战机打着旋儿朝天扑下来，一头扎在一架正在梯次加速的九五式爆击机，然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这架拖着浓烟的战机他正好识得，乃是美国产的霍克III型，显然是学兵军的。这架霍克III肯定是被炮火击中，然后，飞行员放弃了跳伞求生，控制着它直接朝“赤城”号的飞行甲板砸了下来——学兵军一开始就是如此疯狂的攻击法子，这让山本五十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起来。他先稳住自己的身子，然后前扶住米内和井，大声吼道：“阁下，请赶快转移，支那人的进攻非常的疯狂，您在这里，我不能保证您的安全！井君，别磨蹭了，赶快带司令官阁下去‘最’号！”
井成美这一次没有再听米内光政啰嗦，给山本五十六留下一句：“山本君，那你就保重了！”然后喊来两个佐官，驾起米内便出了舰长室。
那架霍克III是于剑驾驶的。日舰的反应速度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本来以为这回怎么着也要偷袭成功了，遂料这才准备拉开去兜击几架航母升起的敌机，日舰密集的防空火力便将这片空域整个的覆盖了。“不行，得帮后面的兄弟打开一条通道！”他这样想着，一推拉杆，便朝最外面的那艘“熊野”号直扑下去，然后对身后的射手张黑狗喊：“黑狗，扫射小鬼子的炮台！”
张黑狗应了一声：“好咧！”他便开始加力，操纵着战机直扑下去。然，这架霍克III才下降到五百米的高度，其左侧机翼便被击中，使得整架战机失去了平衡能力。
以自己驾驶的载满炸药的战机做武器，只求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战法，自然是小鬼子的专利。这项战术的起源，最早可追溯到日俄战争时期。而让这一战术闻名于世的，则是二战后期出现的变态的神风特攻队。
于剑如此做法，是毫无预谋的，是完全被形势给逼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于剑当时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这样做引起的后果却是触目惊心的——正因为他带了这个“好头”，接下来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战斗中，学兵军方面一共有二十九架战机作出了同样的选择，其中，有五架是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的，但是，他们却义无反顾的驾驶着战机直冲下去，这才造成“赤城”号还有“飞龙”号最终的沉没。
于剑当初选择这么做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他这一“创举”会带来多大的“恶劣”影响，乃至欧阳云后来不得不专门颁布一条法令，强制规定：即使战机受损，也不许采用这种战术，否则视以违反军纪处理，重者将开除军籍，剥夺一切既得荣誉！
这条命令一颁布便引起了几乎所有飞行员的不解，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甘愿为祖国献身的英雄壮举反而成了触犯军纪的违法行为呢？
据说，欧阳云当时是含着热泪解释这条法令的：兄弟们，你们太看轻自己的价值了。敌人是有价的，战机是有价的，但是我要说的是，你们是无价的！只要你们活着，我们就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战机，你们就能持续杀敌！怎么，难道你们觉得，自己只能干掉一架日机，或者只能炸沉一艘日舰吗？别这么没志气，只要你们活着，你们就能干掉更多的敌机和敌舰，就能创造更大的价值！兄弟们，我们学兵军比不得美国财大气粗，也没有媲美小日本的培训机制，因此，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们学兵军、都是我们中国人民的宝啊！你们又怎能如此轻贱自己的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