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血战(十三)
欧阳云却是小看了谢长安和朱载亭两个人。他们既然能将城墙放心的交给鬼子,自然早就想好了防范措施。刘奎带人才将将爬上最近的住宅区的那片屋脊,正对着光华门大约一千米范围内的住宅区的屋顶上,一个个钢盔从背对着城墙的那面屋面上探出来,随之是一支支乌黑黑的枪管。
学七旅作为学兵军里有着成熟作战风格的老部队,每个排最少配备有六人次三组以上的狙击手。和朱载亭临时拼出来的狙击小组不同,学兵军这在一个连规模的狙击部队,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狙击手使用的全部都是加装了高倍瞄准镜的卫青式Jnetbsp;反观朱载亭手下的狙击手,他们中的不少人用的竟然还是汉阳造这种老式步枪。
朱载亭刚看到这种造型怪异的枪支,还不是太明白那瞄准镜的妙处,待亲自取过来一支看了看,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好处。还是那句话:人比人气死人哪!朱载亭羡慕的,连连对谢长安说:“兄弟,你们学兵军实在是太富啦,那个欧阳云,他是不是开金矿的啊?”
学兵军的富有,在国内早就是出了名了。便是张少帅,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感慨。
小鬼子倘若的呆在城墙上等待和敢死队一战也就罢了,此刻竟然想居高临下的对敢死队进行狙击,苦头可就有得他们吃的了。
在小鬼子的耳中,对面距离这里大概四百米左右的屋顶上,枪声是突然响起来的。然后,一片火光迸射中,日军冲上城墙并且在剧烈运动着的鬼子便倒下了二十几个。但从威力相较,汉阳造和中正式和三八大盖相比都不算太差。当然,从专业的角度去看,其作为狙击用枪是不合格的。精确度还行,但是射程还有隐蔽性就太差了。
卫青式Jc型狙击步枪即使是在晚上,因为枪口装有消焰器,其击子弹产生的火光也很微弱,更别说在白天了。
四百多米的距离,对于七旅的狙击手们来说,并不是难度太大的距离。毕竟,他们在平时训练时,都是最少打六百米以上的。然对于使用汉阳造还有中正式的川军狙击手来说,这个距离的难度就稍微有些高了。
枪声6续响了有五分钟,其中,操作度最快的学兵军狙击手竟然打光了一个弹夹。而对于那些川兵来说,他们身上的每颗子弹都是宝贵的,从节约弹药的角度考虑,每个人最多开了三枪。
因为双方打得正欢,而且,情势对守方来说并不坏。欧阳云让刘奎带队返回,让他们自己找地方隐蔽,自己带了单人雄还有刘哲良等几人,找个相当安全而又视野开阔的地方隐藏住身形,静静的当起看客来。
五分钟的狙击战,日军被击毙击伤了将近百人。四百多米的距离能有这样的成绩,相当不错了。小鬼子立刻被迫放弃了原先的计划,转而窝在了墙跺后面,以此为依托,一边和狙击部队对射,一边呼唤炮火再次进行轰炸。
而趁此机会,两路敢死队冲在最前面的已经踏上了城墙,而他们瞬即遭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小鬼子的围攻。
“劈里啪啦”的枪声响起,一个又一个敢死队员从城墙上跌下来,不少人临死前失去理智,情不自禁的惨呼出声。而独具特色的那些川兵,则在跌落尘埃前怒声吼出:“老子R你仙人板板。”
单人雄眉头紧皱着对欧阳云说:“司令,谢旅长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儿戏了?白刃战是能激励士气,不过那是在胜利的情况下,即使拼胜了,如果损失太大,那也是得不偿失的。”
刘奎对他的话表示赞同,道:“应该是朱载亭的主意吧?川军打仗最喜欢来这套了。”
欧阳云脑中想的却不是这件事——他们距离最近的狙击手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将其中十几个狙击手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看见那些川兵大多是瞄准老久才放一枪,而学兵狙击手则放得飞快,他由此产生的感慨是:自己的兵这样搞法,是不是太浪费了?所谓富家多败儿,放到军队建设上,是不是同样适用呢?毕竟,国家就这么点底子。虽然,学兵军目前的经济状况还算不错,但如果日军一旦开始攻击闽粤,那……
城墙上面,面对日军的狙击,敢死队员们很快做出了调整。学兵军这方面,十几个敢死队员在队长王久之的统一指挥下,一起朝鬼子的埋伏点投掷手榴弹,终于炸开一个缺口,遂而从那里突破进去。
他们这里一形成突破,背对着这个城墙口的小鬼子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来想要将他们赶下去。川军敢死队那边压力大减,同样用几颗手榴弹敲了上来。
“轰!轰……”日军的炮兵再次开始威了,这一次,目标却正是之前已经打击过一片的那片住宅区。
谢长安还有朱载亭都不是傻瓜,面对如此情况,立刻下令狙击部队撤退。日军的这轮炮击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炸毁了不少房屋,但对狙击部队却没能造成太大的杀伤。
城墙上面,随着双方短兵相接,最为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
王久之早在上城墙之前就将外面的作战服脱了,此时,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腰间别着一支手枪,双手紧握大刀,杀神一样带头冲向了迎面扑过来的十几个鬼子。而在他们身后,川军敢死队在队长唐成千的带领下,一边嘴里面此起彼伏的痛斥着:“锤子!”“伢儿来!”一边挺着枪刺、大刀、甚至红缨枪朝鬼子掩杀过去。
从单纯的个人武力上考较,单人雄和刘奎都是高手。所以,两个人在战场上但凡有机会,都喜欢动用拳脚去收拾敌人。现在,面对近在咫尺的厮杀,眼神都变得透亮起来,前者更是情不自禁的捏进了拳头,看来是恨不得自己也能在场了。
现在的战争,枪炮才是主角。但是,白刃战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弹药数量毕竟有限。弹药一旦用光而战斗还没有结束的话,那么个人武力就能起到决定作用了。欧阳云深谙这一点,同时,也因为历史上的29军大刀队的传说,学兵军的基本训练中,大刀战法便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杀!”——城墙上,王久之忽然一声大吼,大刀一撩顺势一个下劈,正对着他的那个鬼子兵屈身想退却已经迟了。
又是武士道精神作祟,当然,或许是日军的步兵操典作怪。被中**人突破上城墙以后,这些鬼子放弃了射击,转而一心一意的退出枪里的子弹,准备白刃战了。
鬼子一共有两个登城点,其中一个因为靠近光华门,被敢死队现以后,几枚手榴弹一通乱炸,其费尽心力打造的云梯就给废了。现在,就只剩下距离光华门大约五十米的一个登城点了。而现在王久之的短期目标,就是要突进去,将那个登城点也给废了。
日军上到城墙上的人数已经将近两个中队了,其中,在两个登城点附近最为稠密。那个和王久之对杀的鬼子正因为身后站满了人无处可退,被他一刀从左肩划拉下来,身子登时变成了两半。
那个鬼子血淋淋的倒下,几把闪着寒光的枪刺猛的找到了出击的空间,几乎一起向王久之刺来。
被那个鬼子的血洒了一身,王久之现在就像个杀神。面对同时刺过来的几把枪刺,他丝毫不惧,再次大吼一声:“找死!”大刀再次撩起,刀背和两把枪刺还有三支枪管叩击在一起,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
来袭的枪刺实在太多,尽管只是直刺,但这么多人的力量加在一起,王久之以一人之力却是无法对抗的。他的大刀将将撩到自己胸口位置便已力竭——“噗噗”声中,一把枪刺刺进了他的左肩,还有一把直接刺进了他的面颊。
“连长!”看见王久之遇险,他身边还有身后的战士齐声喊起来,其中一个叫王卫平的,因为是他堂弟,情急之下直接将自己的大刀扔了过来。另一个就站在他身后比较机灵的战士则直接抓住他的皮带朝后以拉,然后朝其他人喊:“填上去!”
“杀!”三个队员齐齐的举刀猛劈,其中一个刀才举起,忽然举得胸口一凉,然后一阵剧痛袭来,他双手登时乏力,双手情不自禁的一松,大刀便落了下去。
他低头,看见一柄枪刺扎进自己胸部,一怔,下意识的想:“我受伤了?”下一刻,胸口一阵绞痛,疼得他大汗淋漓,他抬头,看见了一个鬼子有些狰狞的笑脸,然后目光又落到了其正在搅动枪柄的双手上。“操!”他猛然大喝一声,双手抓住枪管使劲一拉,将那个鬼子带了过来。他的身边亮起一道刀光,一蓬红色在他的视界里炸开,等他现这红色慢慢变深,直至变成黑色,而对面那个身影模糊的鬼子头已经没了。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声极低的呼唤:“赵太平,兄弟!挺住!”
“好像是庄一锅!”他微笑着想,微笑着闭上双眼,微笑着倒了下去。
第四章血战(十四)
生在光华门附近城墙上的这场肉搏战,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左右。
对于王久之和唐成千等敢死队乘员来说,这一刻钟过得非常的快。身临其境,他们的脑海里早就没有了时间这个概念。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候,他们只是本能的扑上去、厮打、砍劈,恍若疯虎。
城墙宽度有限,这让开始冲在双方阵营最前面的战士承受了极大的压力。而作为打头阵的几十个敢死队员,学兵方面,唯有队长王久之因为昏迷了三分钟而被兄弟们拉到后面幸存了下来。川军方面,包括唐万千在内的十三个川军士兵,无一不是身披数刀这才倒下。其中,唐万千和一个叫汪小根的,更是在身中数创的情况下抱住了身边的鬼子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唐万千其时全身被开了七八个洞,连头都被血水染红了,整个人就像个血人一样,可是他却好像丝毫不觉得疼痛一样,抱着一个鬼子少尉从城墙上滚下去的时候,犹有力气大声笑道:“龟儿子,老子先走一步了!哈哈!”
唐万千这话,自然是说给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们听的。其时,不知道是老天开眼被感染了,抑或是因为硝烟弥漫的缘故,本来艳阳高照的晴朗天气,竟然变得阴霾起来。
欧阳云之所以非要赶到光华门来,原因无他,曾经的那个时空,正是光华门外的这个第六师团,充当了南京大屠杀的主角。“这个第六师团,是一定要歼灭的!不管多大的牺牲!”接获这个消息的时候,欧阳云就在心中默默的下了决心。而现在,朱载亭还有谢长安组织的敢死队,让他觉得,或许,这并不仅仅只是个决心而已。
是的,作为日军常备的二十个师团之一,第六师团的战斗力相当的强,甚至在后世的评价里,也就仅仅次于那个第九师团而已。但是,看看,就是被国人谓为乞丐军的川兵军——这些甚至还穿着草鞋的川兵哪,他们愣是依靠自己不比对方强健的身体,愣是凭借着炎黄子孙的血气,竟然在肉搏战中战胜了对方。
唐万千之所以选择和一个鬼子同归于尽,因为此时学兵敢死队正在猛攻剩下的一个登城点。这个登城点不破坏掉的话,那么,日军就能源源不断的增兵。那样的话,别说他们这不到三百人的敢死队将尽墨,甚至会影响到光华门守军的防守计划……
为了配合学兵敢死队击破那个登城点,川兵敢死队吸引了大批日军。一个连规模的川兵和将近三百人的鬼子兵厮杀纠缠在一起,只要有一个人不拼命,那等待他们的都将是死亡。
唐万千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毅然而然的选择了如此结束自己并不算长的人生吧。
在华北的时候,欧阳云一度的瞧不起日本人,也是,那个时候,一旦双方有肉搏战,学兵军的大刀总是能占到足够的上风。但是这一次,第六师团的鬼子让欧阳云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皇军精锐”。
唐万千大笑着抱着一个鬼子滚落城墙,用自己的死在兄弟们心中燃起了一堆火。正是在他的影响下,川兵也好,学兵也罢,一个个就像疯了一样扑向自己的敌人。很多人面对小鬼子刺来的明晃晃的枪刺,根本就没有闪挡的意思,而是拼着挨上一刀也要剁下一个鬼子的人头。学兵敢死队的大多数人都忘记了招式,而是只管将大刀片子朝鬼子的脑袋上剁去。不时学兵倒地,而他们手中的大刀被活着的川兵捡起,继续其砍杀鬼子脑袋的使命——
“砍你***!”“让你龟儿子来中国!”“槌子,死吧!”……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里,欧阳云不禁热泪盈眶,他恨恨的骂道:“这些龟儿子平时怎么训练的,那么简单的一个招式都记不住——混蛋,先格挡啊!能挡开的!”
敢死队的人数还是太少了,第六师团的鬼子都是日本完备的预备役体系筛选出来的精兵,随着敢死队的人数越来越少,日军渐渐重新占据优势,开始将敢死队余下的五十余人切割包围了起来。
单人雄此时也已经虎目蓄泪。猛的,他右手使劲一挥,对欧阳云说:“司令,我看不下去了,我得上去。”
欧阳云正要答应,刚才的狙击部队再次探出身形,开始射击以支援敢死队。他们没开几枪,日军的大炮再次威,很快,狙击部队便再次撤退了。
而此时,城墙上的肉搏战终于接近尾声了。
此时,敢死队剩下不足二十人了,被两百余鬼子分三块包围在中间。
其中,最靠近欧阳云的这一块,被五十余个鬼子层层围住的六个敢死队员中,有两个穿着学兵军军装,其他四个则都穿着灰布军装——他们,自然就是川兵了。由此也可以看出,虽然川军武器和训练度都不必学兵,但是战斗意志却要远远过,也才能够在如此残酷的厮杀中,保有如此变态的生存能力。
六个队员,有两个人双腿都已经断了。还有两个胸口被捅了个口子,此时依旧在流着血。剩下的两个则是唯一还站着的,他们是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川兵。其中一个对坐在他脚边的一个学兵嚣张的说:“小家伙,现在服气了吧?”用左手指指自己的脑袋,他咧嘴笑道:“即使是拼刺刀,也是有讲究的。别看你读的书比我多,但是要论打仗,你不如我。”
那个年轻的学兵脸上已经完全脱色,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用刚刚领悟的川话喊道:“槌子,我们不是要炸登城点的话,未必就会输给你们。槌子,老子这里还有一个光荣弹呢——老哥,我没劲了,你帮我一把。老子可不想做小鬼子的俘虏——”说着,他头朝旁边一歪,用最后的力气一扯衣领,露出了被血染红的胸膛还有用红绳穿起挂在胸口的一枚手榴弹。
光荣弹并不是每个人都准备了的,比如说川兵敢死队员就谁也没有。
看见那枚手榴弹,本来正在叽里咕噜劝降的鬼子大尉吓得赶紧后退一步。他的后退引起了其他鬼子的惊慌,众鬼子呼叫着朝后退去,场面登时陷入混乱。
说话的川兵哈哈大笑,骂道:“他***,你们学兵军就是比老子们有钱,我们可用不起光荣弹——兄弟们,那我雷大东就擅自做主了!咱们虽没有同人同时生,但却是同人同时死,咱们以后就是兄弟啦……”嘴里说着话,他猛然一弯腰,两只手抓住那枚手榴弹,一拧一拉——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以他们六人为中心,足足十米左右的那段城墙顶上,登时全部被火光笼罩住了。
其它两处被鬼子包围的敢死队员们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们身上即使有手榴弹等爆炸物的也已经用完了,其中一处的队员因为全部都受了重伤,因此,全部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小鬼子给逐一挑死了。
目睹这一幕,欧阳云的眼中再次流下泪水,不过,很快他就用力的擦去了,轻声道:“娃儿来,一路走好!放心,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还有一处的队员们,一共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学兵,还有两个川兵。巧的是,他们三个人都是一条腿失去了行动能力,所以三个人背靠背呈三足鼎立之势,各持一把大刀,大刀刀尖杵在城墙砖上,只是冷冷的看着围着自己的鬼子。而在他们的外围,足足十几个鬼子倒在那里,其中竟有六个人是尸分了家的。
欧阳云把视线投向他们的,三个人刚刚又杀退了鬼子的一次进攻,因为场地的原因,向他们进攻的七个鬼子倒下了一个,还有一个则被砍伤了左臂。而他们三人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大势已去,单人雄带人走了几步又撤了回来,他指着那个学兵道:“司令,还记不大记得他?”
欧阳云咬咬牙道:“是朱克吧。”
“是的,原来是我们大刀团的,在江阴的时候因为任务途中喝酒被贬到了七旅戴罪立功,没想到他也参加了敢死队。谢长安这个混蛋,他不是说让小朱当参谋的吗?”
欧阳云也很想骂人,倒不是因为朱克是自己的熟人,而是因为,作为狼牙特战旅的特种兵,那都是学兵军绝对的宝贝。他们能够挥的作用,不夸张的讲,甚至能够左右一场小型战斗的胜负,岂是能够随便送命的。当然,作为最高长官,他却没办法像单人雄这么“快意恩仇”。拍拍单人雄的肩膀,他说:“这应该是朱克自己的选择吧?你该为有这么一个兄弟感到骄傲!他不愧为大刀团的一员,很,很为我们争光。”
单人雄没有做声,因为,城墙顶上的三人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就是朱克。他毅然的转身,对欧阳云说:“司令,我必须去救他!”然后,不等欧阳云回答,就飞快的冲了出去,并且老远的开了一枪……
第四章血战(十五)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太阳高高的挂着,正是一天里最为炎热的时候,然后,身处硝烟弥漫的战场,站在死人堆里,站在血水里,心中却只有严冬一样的冰寒。
到现在为止,朱克身上还没有一个伤口。别看他全身都是血,甚至连头都被血水黏住了,但那都是敌人的和战友的,却没有他自己的。
他已经砍废两柄大刀了,现在手上还拿着的只是一把三棱刺。特种兵专用的匕,三棱刺。周围都是日军,而在他的脚边,七八个鬼子趴伏在那里,他们的身上,则是他的战友。
从加入敢死队开始,朱克就没想着还能活下去。所以,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活泛的东西,而正是这种没有一丝的眼神,让围着他的鬼子,特别是正对着他的那些鬼子,一个个好像面对的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一样的充满了恐惧。
这个支那人真是人吗?不是一个鬼子开始想这个问题了。就在刚才,三个人朝他扑了过去,三把枪刺从前后三个方向朝他扎了过去,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扎中他。相反,几乎是同时,进攻的三个人两个脖子被割断了,还有一个则被一脚踢中下身,立刻哀嚎着萎缩了下去。
战场上暂时的安静下来,没有人敢贸然进攻。
城外的日军显然有不少鬼子看到了这一幕,他们显然都被骇住了。三对一,结果竟然是三个人的一方大亏输败。
城内的学兵还有川兵也被镇住了,这人是谁?哪个连的?是个长官啊!这也太牛逼了点。不过,城墙上就他一个人了,面对那么多鬼子,他想要脱围,根本没有可能。
“排长,进攻吧,把那兄弟救下来!”
“连长……”
“营长……”
“团座……”
不仅是学兵,川兵同样在向自己的长官请求,他们都希望将这个兄弟救下来。他是个英雄啊!
“呯!”一声枪响,单人雄开枪了,不过距离太远,他这一枪根本没能击中任何人。
而随着枪响,朱克忽然动了。面对几十个鬼子,他竟然率先动了进攻——三棱刺忽然划出一溜乌黑的半圆,紧接着,对面的两个鬼子就松开枪,捂着咽喉缓缓倒了下去。他们的眼神定格在极度恐慌的那一瞬间,好像犹不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
“八格!”有鬼子反应过来,还不是一个两个,十几个鬼子同时出枪,明晃晃的刺刀同时朝朱克扎去。
朱克腰身一扭一侧,整个人早就扑了上去。几柄枪刺贴着他的身子穿过了他的衣服,其中三柄枪刺上面都带出了一溜血红。同时,当其冲的几个鬼子嘶喊着就想回抽枪刺。朱克却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左手抓住一个鬼子的咽喉,使劲一捏,“咔嚓”一声,那个鬼子头一歪,立刻就没气了。左手三棱刺一抹,划过一个鬼子的颈动脉,紧跟着扎进了另外一个鬼子的脖子,便在此时,朱克身形一滞——他的身后响起一个鬼子的呐喊,却是那个鬼子一枪刺进了他的肋间,此时正在使劲的搅动着。
朱克倒吸一口凉气,双脚用力猛的朝前一扑,那枚三棱刺直穿透那个鬼子的脖子,然后,带着那个鬼子顺势压了过去,扎进了后面一个鬼子的肩胛。而在此过程中,朱克左脚朝后一撩,登时撩中了那个鬼子的腹部,“咔嚓”一声响,那个拼命搅动着枪刺的鬼子惨嚎一声,整个人朝后撞去,却似乎是断了几根肋骨。
不过,朱克肋部被刺,身体的灵活性立刻受到影响,须臾间,又被三柄枪刺刺中,其中一柄更是从他左胸刺入,直接刺进了他的心脏。
全身的力气随着那柄枪刺的搅动,瞬间就流失掉了。眼前一阵黑幕袭来,如果不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朱克此时已经晕阙过去。
“不甘啊!老子还挂着一个处分呢——”朱克这样想着,艰难的回头,朦朦胧胧中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飞奔而至,他努力想分辨这个究竟是谁,然,天地一阵旋转,他最终还是没实现这最后一个愿望。
单人雄本来还在飞奔着,看见几柄枪刺从朱克身上收回,朱克颓然倒下,他脚下一晃几乎跌倒,然后,“噗通”一声,他跪倒了,双手举枪朝天狂喊道:“朱克!”
是役,敢死队两百三十九人,最终只有学兵敢死队的队长王久之一个人活了下来。他失血过多休克了,身上又堆满了尸体,反而侥幸活了下来。敢死队两百三十八个勇士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不仅仅在于他们拼掉了足足四百余鬼子,而且毁掉了日军的登城点。最为关键的是,他们严重的挫伤了日军的士气,让一直以为老子天下第二的日军见识到了中**人的厉害。
是役,“打不死的川兵”这个名号第一次在中国大地上响起,此战过后,无论是日军还是中**队,再无人敢嘲笑川军是乞丐军了。
是役,因为见识到了守军的搏死精神,日军此后再也没有敢上城墙。日军虽然有二十多万大军,但是,这种一比一甚至二比一的消耗战显然是日本人不能接受的。
光华门的战斗,从第一天开始,就充满了血腥。对于守军来说,敢死队的浴血固然让人胆寒,同时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胜利的希望——原来,穷凶极恶的鬼子不过如此。此后,每当战斗进行到最纠缠的时候,只要有人喊出一声:“为敢死队的兄弟们报仇!”学兵也好、川兵也罢,立刻就会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变得势如疯虎,勇猛无惧生死。
当战场暂时陷入寂静的时候,欧阳云来到了学七旅和川军团的联合指挥部里,见到了谢长安还有朱载亭。一看见谢长安,单人雄就好像一头失去了幼仔的母虎一样扑了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厉声喝道:“***,谁让你将朱克编进敢死队的?谁给你的权力?他娘的,你知不知道朱克的价值?他一个人甚至能抵得上你手下一个连,你,你竟然让他进敢死队去送死!”
欧阳云和单人雄等人一进来,看到他们的脸色,谢长安就知道不妙了。欧阳云对于狼牙特战旅的维护,在学兵军是有目共睹的。为此,不少军队大佬一度都非常有意见。但是,在见识过以后,很多人都乖巧的闭上了嘴。
狼牙是狂,但是人家有狂的理由啊。随便拎一个兵出来,那都是能文能武的坯子。枪法、格斗就不说了,即使是一些技术活:比如报、绘制地图甚至做翻译,他们都能举重若轻。这样的兵,让他们当个营长、团长或许有点托大,但是,当个连长,却是绰绰有余的。
谢长安自从在观看了朱克临终一战之后,心中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学兵军的老人了,知道欧阳云最在乎什么。按说,放在平时,似朱克这样的兵,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的,然,现在司令却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这样的人才,应该让他担纲个基层部队的主官独守一方的。可是,自己脑子热,竟然接受了他的申请,将他放进了敢死队。
敢死队敢死队,顾名思义,就是送死的队伍。明知道去送死的,可是自己还是将他放进去了——这么做,何其愚蠢?!
谢长安被单人雄像个小孩一样的教训着,脸色苍白,一句话都不敢说。
旁边的朱载亭看不下去了。毕竟,单人雄的军衔只是和谢长安平级而已,就是你资历老一些,就是你统帅的是精锐部队,那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哪?!再者,别人的兵能进敢死队,你的兵就不能进去啊?打仗嘛,哪有不死的。况且,他亲眼见到那个朱克死磨硬缠,谢长安才同意他进敢死队的。他看了欧阳云一眼,走过来道:“单团长,大家都是打鬼子。打仗么,哪有不死人的。朱克能够看轻生死从容捐躯,你作为他的长官,应该感到骄傲才对……”
他话没说完呢,单人雄放下谢长安,瞪着他就过来了:“什么?看轻生死、从容捐躯?他有这个权力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培养这样一个兵要多大的代价?你知不知道,他这样的死法,那就是浪费,就是逃兵……他的责任,绝对不是仅仅杀几个鬼子。”
单人雄对朱载亭也是大吼大叫,欧阳云看不下去了。毕竟,人家不是学兵军的人啊。虽然,他心中也很恼火,不过,此时却必须站出来说话了。上前拍拍单人雄的肩膀,他说:“好了,事情已经生了,你这时再大的火都没用。朱旅长,老单就这么个脾气,没有其它的意思,请不要放在心上。”
朱载亭见他说话了,转开视线不去看单人雄,说道:“欧阳司令,我有个问题,贵部的炮兵呢?日军的炮火犀利,必须予以压制啊,不然,这仗太难打了。”
自从镇江还有浦口两役学兵军重挫日军以后,学兵军的炮兵强大便不是秘密了。朱载亭这么说,显然是被日军的大炮打怕了。也是,你没有炮兵压制对方炮兵,那就是挨打的份。这才是开战的第一天啊,要是日军一直坚持今天的打法,那么,后面的防守无疑会越来越艰难。兵员的损失倒是其次,关键是,火炮给予已方士气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第四章血战(十六)
日军的几个主攻师团,任意一个都最少拥有一个联队以上的重炮。|/\/\|这在以前的两次长城抗战中可不多见,由此可见,日军大本营对于取南京的决心。虽然守军的工事完备,在第一天的战斗中挥了巨大的作用,很大程度上抵御了日军火炮的杀伤。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工事迟早会被轰烂,打垮。
欧阳云之所以心甘情愿的留守南京,为的就是尽可能的撤离百姓。然,作为中国的都,南京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照目前的度,没有一个星期是完成不了的。一个星期,守军能撑一个星期吗?如果日军没有火炮的话,朱载亭相信,这个目标能够实现。但现在的问题是,日军不仅拥有火炮,而且还拥有绝对的制空权。
学兵军有强大的炮兵和坦克兵,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欧阳云第一天并没有将炮兵拿出来,却是忌讳日军的航空兵。
面对朱载亭的质问,欧阳云回答道:“炮兵肯定会上战场,但不是现在。在日军航空兵还没有出动前,我不会出动炮兵。倒不是因为损失不起炮兵,而是,我军的炮弹不多了。不到关键时候,你们只能依靠自己。”
学兵军北下江苏,一共带了五个基数的炮弹。这也是后勤部队能够携带的最大数量了,本来指望着到了南京以后能够得到补充的,可是却没想到,中央军的重炮数量有限,15o毫米口径的炮弹存量稀少。如此一来,欧阳云就不得不将炮兵雪藏,以期其在关键时刻挥作用了。
听见欧阳云的解释,朱载亭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正想在做争取,却听见欧阳云对谢长安说道:“晚上抓紧修筑工事。能不能够坚持到最后,关键就看我们的准备工作了。多流汗就能少流血!切记!”
“敢死队在城墙上的一战,打得很好,阵亡的将士要尽快将名录交上来,学兵也好、川兵也罢,全部由我们学兵军给抚恤。小鬼子自视甚高,他们可以接受的战损比应该是一比三,所以,这一战以后,他们不会再考虑从城墙上进行压制了,但是,要防备其狗急跳墙用毒气弹什么的。”
“日军兵力远胜于我,为了南京的民众,我希望你们能够不惜牺牲,一定坚守住。只要五天,五天以后,我们就能够进行机动撤退。”
“是,”谢长安连连点头。
朱载亭看着欧阳云那张年轻朝气的脸,心中有点感动。川军穷啊,即使有心对阵亡的将士放抚恤,那也是极其有限的。指望中央政府吗?那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哪月了。
欧阳云现在最为忌惮的就是日军的航空兵,然,他越是忌惮,日军的航空兵越是肆虐。他这才刚刚从学七旅和川军团的联合指挥部出来,准备去钱光明那里,天空中传来了战机的引擎声,东方淡淡的云层里,十几个黑点浮现出来。在战斗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以后,日军的航空兵终于出现在了战场上。
此刻的光华门,战斗依旧在继续着。日军那辆被击毁在门洞里的奇洛现在反而成了日军进攻最大的障碍,日军为了将那辆坦克清理出来,潮水般的持续起进攻,然,最终都被钱光明的坦克和步兵的联合反击给打退了。此刻,日军应该是黔驴技穷,准备用战机对学兵军的坦克进行压制了吧。学兵军坦克的存在,等于多了几个固定的堡垒炮台,这不仅直接威胁到了日军的坦克,而且,给予日军步兵以心理压力。试想一下,好不容易在付出巨大伤亡之后刚刚从阴暗的门洞里冲出来,立刻就要面对几管黑洞洞的炮口,只要不是被武士道完全蒙蔽了心智的,应该都会感到胆寒吧?
就目前而言,日军能够对继光型坦克造成威胁的就两个兵种,一个是重炮部队,再就是航空兵了。
坦克部队的隐蔽问题,是欧阳云特别强调的。因为日军完全没想到中国方面会直接放弃南京,所以,直到**主力完全放弃阵地一天以后,南京外围的日军才侦测到了这一敌情。而等他们大军压境,从三个方向将南京重重包围,欧阳云已经组织部队连夜将坦克的防护工事修煮好了。
按照战前部署,一旦日军航空兵加入战场,所有暴露在外的坦克将立刻返回隐蔽工事。而在此过程中,各个防守段的步兵将要承受全部的攻击压力。无疑,这将是日军形成突破的最佳时机。
就在那天上的十几个黑点变成十几只大鸟的时候,光华门、中华门、江东门、通济门方向,隆隆的炮声再次响了起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学兵军和川军包括中央军留守部队辛辛苦苦修筑成的工事成段成段的陷入炮火之中,不时的,爆起的火光中还传来一两声惨呼。那意味着,又一处防卫工事被炮火摧毁了,而里面的中**人,遭遇了无情的杀戮。
炮声响起,刘奎等人立刻驾着欧阳云带着警卫团的士兵快的撤进了距离最近的一个防空洞里。这样的防空洞,南京比比皆是,其中有不少都被开辟出来做了炮兵还有坦克部队的隐蔽场所。靠近防卫段的地方,更是被辟出来坐了屯兵洞。
隆隆的炮声过后,便是日军再一次的进攻。这一次,因为有天上的战机帮着清楚守军坦克,日军的进攻特别的凶猛。就拿光华门来说,吉柱良辅这一次出动的竟然是一个大队,千余鬼子。
趁着刚才的炮击,日军终于将那辆报废的坦克给拖出了门洞。而这一次打前阵的,依旧是一辆奇洛,而跟在后面的,则是三辆装甲车。
日军的战车部队,因为在华北遭遇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其早先的装甲车车型一度是被日军军部淘汰了的。然,也不知道是哪一支日军率先将其应用到了南京战场上,结果竟然挥了关键作用。于是在随后的战斗中,这种系列的装甲车被重新启用,例如第九师团,这一次就装备了足足一个大队的装甲车。
日军的奇洛坦克一进入守军的视线,川军连的连长范能本能的便开始组织敢死队,准备用集束手榴弹去炸了它。范能这么做,是借鉴了淞沪会战中中国守军的经验。当然了,那是在没有反坦克武器的前提下。
学兵军连长杨成军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见他如此有点奇怪,猫腰跑过去问道:“范连长?你这是干什么?小鬼子冲不过来的,这么快就组织敢死队,你想反冲锋?”
杨成军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的连配备了四十颗反坦克手雷。而他们战前接到的任务只是坚守阵地,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误解。
范能同样对他的话产生了误解,他是个大嗓门,当下吼道:“槌子!老子这是准备对付那些个乌龟壳呢,不把它们炸趴下了,我们怎么狙击后面的鬼子——”说完这话他转对那几个敢死队员说:“兄弟伙,莫急,等***靠近点再上去。其他人都听好了,准备火力掩护。”
此刻,日军那辆奇洛已经停住并且开始炮了,而炮管正对的方向,就是正前方的工事。
杨成军总算明白了他的想法,心中暗暗叹息:川军真可怜哪,连件像样的反坦克武器都没有,反观我们,现在连战防炮和反坦克枪都淘汰了。这话是不能明说的,不然太寒碜人了。他拍拍范能的肩说:“兄弟,没事,这几个乌龟壳就交给我们了。”
“嗯?”范能应了声,掉头朝学兵军的阵地看去,没看见什么能解决乌龟壳的武器,不解道:“你娃有啥子更好的办法?”
“我们有反坦克手雷!”
“反坦克手雷?手雷?”
“就是手榴弹,专门炸坦克的!”
“炸坦克的手榴弹?不就是集束手榴弹嘛?!”
“不,你就等着看好吧!”
范能想了想,答应了。
随着那辆奇洛离阵地越来越近,后面的装甲车也分散开来。而后面的日军更开始朝两边散开起了冲锋,战斗打响了。
守军阵地上先吼叫起来的是四挺马克沁,四挺马克沁都被安置在四个袋装水泥垒起来的土堡里,这一吼叫,立刻打到了一片鬼子,同时也吸引了那辆奇洛还有三辆装甲车的火力。装甲车上安装有一门37毫米的机炮,一辆奇洛和三辆装甲车同时开火,“轰隆隆”的爆炸声中,登时将四个土堡笼罩在一片烟火当中。
学兵军的工事修筑得非常坚固,特别是那四个土堡。日军坦克还有装甲车上的炮手虽然打得很有准头,但是却没能一击奏效。相反,在它们的火力被吸引过去以后,杨成军一挥手,十几枚反坦克手雷飞了出去。
看着那些圆溜溜的比碗还小的黑疙瘩砸向了那四辆鬼子战车,即使明知道探头比较危险,范能还是禁不住伸直了脖子,目不转睛的盯上了。那些黑疙瘩就是所谓的反坦克手雷吧?可是,就凭那么小个东西,它真能炸毁那些乌龟壳吗?范能表示严重的怀疑。
第四章血战(十七)
随后,连续生的剧烈爆炸让范能产生了一点信心——一般的手榴弹的爆炸声绝对没有这么响亮,既然爆炸声如此响亮,那它的威力肯定不会小吧?或许真能炸毁那些乌龟壳呢。这只是他下意识的想法,不过随后生的一幕将他还有那些川兵完全震慑住了。
所谓的反坦克手雷竟然真的炸毁了那四个乌龟壳。即便是那辆奇洛,其车身上竟然也被炸出了三四个口子。至于那三辆装甲车,其中一辆竟然被炸得直接肢解,另外两辆的车身也全部被撕开,里面跑出来三个全身燃着火焰的鬼子。那些鬼子厉声惨嚎着,疯狂的扭动着,最终重重的摔倒,变成了一堆燃烧着的火焰。
“买买皮!这玩意毒!”范能先是惊出一声冷汗,然后咧嘴笑了:“***小鬼子,你们也有今天!”他自语着,忽然大喊起来:“兄弟伙!搞!”
“打!”“开火!”……
反坦克地雷是学兵研所最新研出来的产品,这自然又是一穿越时空的盗窃品,不同的是,这回的盗窃人却是侯德榜。
学兵军入粤以后,生存环境大为改善,这使得侯德榜等人能够完全静下心来搞研。另外,作为国内相对比较开放和教育水平比较高的省市,广东的留学人才比较多,这也为学兵军研所的扩展提供了足够多的新鲜血液,使得其科研实力大大提高。从而使侯德榜能够获得足够的人手从事军事技术的研究,反坦克地雷正是这种优良环境下的产物之一。
日军的战车一旦报废,日军步兵失去了最强有力的倚仗,那就只能凭着血肉之躯进行强攻了。日军大队的大队长很强悍,他知道对面的守军只有两百余人,所以他的想法是,只要自己舍得付出,那么,一窝蜂涌上去的话,就是踩也能将支那人给踩死了。
事实真是这样吗?在他下令全军冲锋之后不过五分钟,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不仅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守军明面上是只有两个连,但是在后面的那排住宅里,竟然还有一个连,而且,这个连竟然是机枪连。
日军冲得很猛,很有武士道精神,虽然枪声里不时有人倒下,但是后继者昂然无惧,抱着三八大盖继续狂喊猛进。
范能也好,杨成军也罢,两个人都不知道谢长安和朱载亭在他们身后还留有后手。鬼子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那四辆被炸毁的战车竟然成了现成的掩体,这使得他们的远程狙击几乎不能挥作用。而等鬼子冲得近了,那四挺马克沁所能挥的作用就有限了。
“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打!”这是杨成军喊的;“兄弟伙!搞起!搞起!”这是范能喊的。学兵连和川兵连所有战士全部使劲开火,卫青式的特有枪声更是绵延不绝,但是,千余个鬼子形成的人潮,却好像无休无止一样,怎么打后面还是有那么多人,而且,离他们正越来越近。第一个感到不安的是杨成军,他赶快抄起了电话:“营座,我们要支援,鬼子太多了!”
他们营就在后面的一个防空洞里冒着,营长方大可就呆在一个框架结构的小楼里关注着战场。方大可看着鬼子不计伤亡的狂冲上来,猛吸凉气的同时,对朱载亭佩服得不行。机枪连的布置正是朱载亭的手笔,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学七旅的军官们都不以为然,他们觉得光华门的门洞就那么大,鬼子要想进攻,一次进来一个中队就了不得了,根本就没必要在第一道防线后面再安排个机枪连。但是现在,事实证明,朱载亭是多么的富有远见。
他从通讯员手上接过电话,朝杨成军吼道:“援军就在你们后面,给我狠狠的打!不会有事的!”
挂了电话杨成军朝后面看看,马上火冒三丈,骂道:“他nnd,营长骗——”话没说完,他的嘴巴合不上了。因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身后百多米远的那片房屋的墙上忽然接二连三的破开了碗大的窗口,紧跟着就伸出了一杆又一杆枪管。有去病式,有捷克式,还有马克沁——“哈哈!”他忽然狂笑起来,转身挥臂喊道:“兄弟们,都给我趴低一点!援军来了!打啊!”
他这话才说完呢,“嗒嗒嗒”、“突突突”的密集枪声在他身后响起。近百挺各式机枪同时开火,登时,一片弹幕呼啸而来,对面朝前猛冲的鬼子就好像被狂风连根拔起的树木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
背后骤然响起的枪声吓得守军集体性的颤栗了一下。他们不得不颤栗,这枪声来的太突然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的身后响起。本能的,他们想:小鬼子跑到我们后面了?转瞬,待看见前面的鬼子成片的栽倒,他们才知道是援军来了。
光华门距离守军的第一道工事实在是太近了,即使对于断腿的小鬼子来说,这个距离也是一息就能冲过去了。本来嘛,冲在最前面的鬼子都能看清沙袋后面守军的脸了,而就在他们感觉到胜利在望,已经形成突破可以大开杀戒的时候,爆豆般的枪声响起,一下子就把鬼子打懵了。
“卧倒!”“撤退!”……等现瓢泼大雨般密集的子弹来自不足一百余米外的那堵墙,在意识到那些喷吐着致命火焰的枪管竟然多得不可计数,小鬼子瞬间就崩溃了。
面对如此密集的弹雨起冲锋,那不是武士道,而是送命道啊!小鬼子即使再不怕死,此时也不得不避其锋了。然,此时再想撤就能撤走了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日军起的这一次进攻,整整一个大队的鬼子,竟然有六百多人最后被打成了马蜂窝。而据战后统计,就这么近五分钟的狂射,机枪连足足射了两万余子弹。
吉柱良辅本来对这一次进攻是抱有相当的期望的,因为他知道,只要航空兵出现在南京上空,学兵军必然不敢再让“继光”在外面耀武扬威。他没想到的是,守军没有“继光”竟然也能对付奇洛。而且,支那人狡猾狡猾的,明明有了反坦克武器,却愣是将一千余皇军放进去了才进行攻击。
就在杨成军指挥手下兄弟炸毁奇洛和那三辆装甲车的时候,光华门外,同属于一个联队的两个大队的鬼子已经集结好了正准备跟进。不过,当疾风骤雨般的机枪声响起的时候,吉柱良辅也好,其它低级军官也好,他们立刻意识到,这一次进攻又失败了。
支那人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不仅将进入城内的皇军全部击毙或者压制在死人堆里,而且竟然还穿过了门洞,将在门外侦察战况的几个鬼子也打成了马蜂窝。
“嗒嗒嗒”的枪声终于停止了,忽然,城内爆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嗒嗒嗒!”枪声再次响起,其间还夹杂着步枪的声音——这是刚才没死的鬼子准备逃跑了。然而,在一个连的机枪手面前,在两个连的步兵面前,那几十个鬼子无遮无挡的,怎么可能跑得出去。
城内的枪声渐渐稀疏,欢呼声再次响起。
城外,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因为,第九师团的任何一个人,即使从最坏的角度考虑,他们都不相信,一个大队一千余皇军,竟然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内就全全军覆灭了。由此,他们想到:城内的守军,那究竟是多么强大的一个存在啊!第九师团现在的兵员与在华北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调整,其中一半以上都是从国内预备役部队中补充过来的。虽然如此,但因为日军实施的是精兵政策,所以其战力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相反,因为近期屡战屡捷,其综合战力较之以前还有很大的提高。然,就是这样一支军队,在碰到学兵军的时候,竟然还是不堪一击。
与普通士兵不同,第九师团主要的军官和在华北时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也正因为此,他们对于学兵军有着一种自内心的畏惧。日本人的个性相当矛盾,自大狂的同时又有着深深的自卑。而正是这种矛盾的性格,使他们往往能够忘记以前的教训而变得相当的狂妄。同样的道理,一旦经受打击,他们内心的自卑感便会变得更加的强烈。
刚刚得知城内的守军有学兵军一部的时候,第九师团官兵的心理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日本人是标准的不见黄河心不死的贱人,正因为内心深处隐藏着恐惧,所以他们愈渴求能够击败学兵军,能够重塑信心。然,刚才一战,他们那脆弱的信心立刻就被击得粉碎……
刚才一战,是吉柱良辅亲自指挥的。他本来的想法,是要一举攻陷光华门,成为第一个进入南京的部队,以便捞取足够大的一份战功的。但是现在,适得其反,光华门非但没攻下,竟然还白白的损失了一个大队。
一个大队的皇军士兵哪!第9师团总共才多少个大队——他这样想着,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眼前黑——忽然,他嘶声吼道:“开炮!给我开炮!我要将南京城夷为平地!”
第四章血战(十八)
不仅仅是光华门,在其它几个主攻方向,日军同样没有取得一丝一毫的进展。()
和那个时空有所区别的是,围攻南京的日军序列生了变化,其中,中岛今朝吾的第16师团并没有被编入上海派遣军,而是留在华北作战。而顶替其位置的是第1o1师团。其它几个方向,山田支队因为在浦口遭遇了沉重打击,被召回上海整编去了,其作战位置被第11师团取代。雨花台和中华门方向,主攻的则是第3师团,而进攻通济门、武定门的则是第114师团。至于最为欧阳云所痛恨的第6师团,则依旧沿袭着历史老路,主攻江东门、三汊河、花神庙。
日军各部队在前天才知道**主力已经南撤了,而留守南京的只有川军仅余的两个整编师,再就是学兵军和原南京卫戍部队。
刚刚侦获这一情报,除了曾经在学兵军手上吃过大亏的第9师团和第11师团,其它的日军部队都非常的兴奋,认为抢功劳的时候到了,所以一旦接到进攻南京的命令,无一例外的朝南京狂奔,唯恐先攻入南京的这一荣誉被其它部队抢去了。
日军的轻敌给了守军扩大战果的机会,事实上,除了第9师团因为出现了意外而遭受了最大的损失,其它几个方向,除了第11师团以外,其它日军师团皆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其中,谷寿夫的第6师团在江东门方向竟然也折损了足足一个大队。
守军的顽强显然出乎了日军的意料。也是,就在不久前,中**队碰到日军还是一击即溃,唯有狼奔豚逐的命呢,怎么转眼间进了南京城就变得凶悍起来了?这让谷寿夫为的日军师团级指挥官们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联想起大本营关于警惕学兵军的训诫,愤怒之余冷静下来,和吉柱良辅做了同样的选择,开始疯狂的炮击,指望依靠远远占据主导地位的炮兵一举即溃守军的工事和意志,以尽可能的减少士兵的伤亡。
这一轮炮击的时间尽然长达一个多小时。然后,十二架日机又对光华门和江东门守军阵地进行了饱和轰炸,直到将两座城门后面的守军阵地摧为平地,这才施施然的离开了南京。
持续一个小时的炮击、连续的轰炸,确实给守军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以光华门为例,杨成军的学兵连和范能的川兵连所倚仗的工事被完全摧毁,两个连将近两百人被炸死,最后幸存下来的,只剩下包括范能在内的十三人。其中,还有六人是重伤。
至于工事后面那片住宅里的机枪连,虽然撤退及时,依然被炸死了三十余人……
对于南京防守战的损失,尽管欧阳云有过计算和心理准备,但是,这种规模的炮击还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他甚至有些害怕,如果日军坚持这种作战手段的话,自己真的有必要坚守吗?
南京城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撤离。这其中,有部分人自然是早就有了做汉奸的准备,还有些人,特别是一些老人,他们却是因为留恋故土的原因而不愿意撤离。按说,对于这种人,执行撤离工作的官兵应该以劝说为主。但是,执行撤离工作的是原南京卫戍部队。这些部队的官兵嚣张跋扈惯了的,根本不会体恤民情而采取怀柔手段,只知道一味的强势,这样一来,反而激起了民众的反感,乃至本来愿意撤离的一些市民反而因此不肯撤离了。
欧阳云之所以要让从属于中央军的这两个师执行这一任务,本来是考虑到其战力最次,不能担纲一线作战,执行撤离任务,正好是人尽其用。谁知道会生了这种事情,反而让撤离工作陷入了僵局。中午十一点多钟,他从主持这一工作的吴克仁口中获知这一消息,无奈之下,只得让负责二道防线的部队也抽调人手加入这一工作,以期尽快完成民众的劝离工作。
日军连续的炮击和轰炸彻底摧毁了守军辛苦建立的第一道防线。轰炸刚刚停止,日机还没有远离南京城上空,其地面进攻再次开始了。
光华门,谢长安和朱载亭刚刚将范能还有其他幸存的官兵从第一道防线救回来,第九师团再次动了猛攻。
这一次,照样是一辆奇洛,三辆装甲车开路,一个中队的鬼子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冲进了光华门。
第一道工事后面的成片民宅就是守军的第二道防线,但是,这片住宅中的水泥建筑较少,所以在持续炮击和轰炸过后,基本上都坍塌了,变成了一片废墟。这片废墟,甚至将两个防空洞的洞口都堵死了,而这两个防空洞里,足足隐藏了一个营兵力的守军。
轰炸一停止,朱载亭和谢长安在接到瞭望哨的汇报之后,立刻让方大可率领他那个营剩下的两个连对这两个防空洞进行掘。为了防止日军在此时进攻,钱光明则出动了六辆坦克,呈扇形将光华门给围住了。
日军那辆奇洛坦克一露头,六辆继光中最靠近光华门的两辆便同时开火,“轰轰”两声巨响,那辆奇洛立刻被烟火包围,然后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于是,和第一次进攻一样,日军再次因为奇洛被毁,后继部队被堵在了光华门外面。两颗炮弹击毁了奇洛,从节约炮弹的角度出,六辆继光便不再开跑了,而同时让机枪手用子弹封锁光华门。六挺去病式通用机枪配合起来,光华门立刻被封得死死的,日军这一次的进攻同样被遏制住了。
光华门如此,其它几个方向。除了幕府山方向,守军不得不依靠坚固的工事和日军对射以外,其它的无一例外的上演了光华门这一幕。
进攻再次被打退了,可气的是,支那人竟然就在距离光华门三百余米的地方进行着救援工作——这让吉柱良辅气得牙根痒。他想,要是自己有一个中队的99式就好了。和学兵军的继光型坦克相比,奇洛实在是太脆了啊——竟然连正面装甲都挡不住对方一炮!在99式坦克没有出现之前,继光型坦克对于日军来说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钢铁壕涧。99式的及时出现,给了吉柱良辅这类和学兵军交过手的将领很大的信心和期望。可是浦口一战,帝国倾尽全力制造出来的一个联队的99式坦克竟然一战被全歼,这使得继光型坦克再次成为笼罩在吉柱良辅心头的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师团长阁下,是不是让重炮联队再次进行炮击?”第9师团的参谋长走到吉柱良辅身边问道。
没有了99式,日军能对付继光型坦克的,就只有重炮和重型攻击机了。但是,既然刚才那么猛烈的炮击和轰炸都没能解决光华门内的继光型坦克,想必支那人一定有很好的规避方法——吉柱良辅这样想着,没有采纳参谋长的意见。“先把部队撤回来吧!”他说完这句话,盯着耸立在面前南京城墙,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第一天的战斗,最为惊险的地方生在下关水面和中山码头。
因为日军第三舰队在江阴要塞遭遇了毁灭性打击,欧阳云才敢实施撤离计划。然而,因为委员长心疼海军,愣是让海军所有舰船全部撤往了汉口,这就导致长江下游完全成了日本海军的天下。所以,在浦口,学兵军才会因为顾忌日军不多的炮舰而远离江边作战。同样的原因,他不得不将不多的炮兵分出一部分来驻守中山码头,以防备日军并不算强大的炮舰;同时将所有的防空部队都部署到这里,以防止日军战机肆意的轰炸,为的就是尽可能的保护撤离民众,尽可能的使得南京大屠杀的客观条件不复存在。
南京大屠杀即使真的会生,那也是将来的事,这就给欧阳云出了一道难题,那就是无法与他人道。所以,当朱载亭质询他为什么不用炮兵压制日军炮火的时候,他不得不做那样的说明。
驻守中山码头的炮兵只有一个自行火炮团,炮径全部在12o毫米以上,为的就是能够威胁到日军炮舰。仅仅靠这一个火炮团二十余门火炮自然是不够的,因为岸炮无论是口径还是射程都和舰炮没法比,因此,自行火炮团能够挥作用,仅在日军炮舰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日军炮舰一旦有了防备,脱离炮击范围,那么自行火炮团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军炮舰肆虐了。而为了将日军炮舰对撤离民众的威胁降到最低,欧阳云咬牙将大刀团一个中队的官兵变成了水鬼队——他们的作战任务就是寻找时机登上日军炮舰,炸毁或者干脆占领之。
欧阳云的这一决断,知道的人不多,仅仅包括学兵军的高级将领。其中,便是李汉魂这样的知名爱国将领也不禁提出了疑问,在他看来,打仗肯定会死人的,而牺牲狼牙这样的精英战士去拯救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值得吗?
这个问题,欧阳云其实也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无法平衡其中的利益关系,但是,一旦脑海中想到“南京大屠杀”这五个血淋淋的大字,他便觉得:即使不值得,自己也应该去做。
一切,只是为了避免这一惨剧的生!作为一个穿越者,似乎,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第四章血战(十九)
让精锐的大刀团去对付水面舰船,欧阳云的这个命令,一度被单人雄、李汉魂等人深度质疑。狼牙的训练和作战理念,虽然是欧阳云山寨自后世的现代化产品,但即使是单人雄这样的思路开阔者,也无法全盘理解。细算起来,狼牙成立也有两年了,虽然水面作战训练是固定项目之一,然,真正的水面作战却只有绝无仅有的一次,而且还是半途放弃了的。那就是在文安之战中只实施了一半的针对土肥原贤二的斩行动。
欧阳云是这样向他们解释的:经过江阴要塞一战,日军第三舰队的舰船几乎损失殆尽,可以预见的是,能够被派来下关水面作战的炮舰不会很多,这就给了我们进行特种作战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够摧毁其中的一两艘,日本海军肯定会有所顾忌。只要不让他们肆意轰击渡江船只,我们就成功了。
狼牙特战旅的编制,一个小队是七个人,一个中队下辖六个中队。按照欧阳云的布置,这一个中队将分为两个水鬼小组,分别从下关水面南北两岸下水,然后以离岸最近的两艘炮舰为目标,实施爆破或者占领。
考虑到大刀团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执行过类似任务,危险系数太大,欧阳云并不准备让单人雄参加。但是后者也正因为这样的原因,提出自己不亲自参战的话不太放心,所以,最后依旧由他亲自担任南岸小组的小组长。
松井石根自从现了中国方面的撤退意图之后,一方面下令围城部队抓紧时间攻城,一边派出海军炮舰攻击渡江船只,同时,不时出动航空兵,肆意轰炸撤离军民,妄图拖住中国方面的撤退步伐。松井石根胃口很大,竟想将中央军主力围歼在南京,所以,尽管他知道南京方面的撤离部队规模相当庞大,依旧下令本来进攻芜湖的第18师团转而进攻江浦,妄图攻占津浦铁路浦口站,从而切断中**队的撤退大动脉。
学兵军撤离浦口之后,老蒋便在江浦囤积了重兵,怕的就是日军会动这样的心思。
第18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接到松井石根命令的时候,已经率军急行军到了当涂一带。他本来的打算是于当夜急袭芜湖的,此时不得不更改作战命令,转而从当涂一带渡江,并于次日攻占和县。紧接着又攻占了乌江,继而和中央军驻防江浦的部队生了激战。
**要想从南京安全撤离,江浦便绝对不能丢。这一次,中央军驻防江浦的部队没有再犯低级错误,以重兵迎战,双方激战一天一夜,第18师团在伤亡一千余人的情况下,知道无法强取浦口,便转而朝滁县进,妄图攻占滁县,在滁县切断津浦铁路这条大动脉。
正是因为出现了这一变化,老蒋担心被围,加快了中央军的撤退度,并且调拨重兵去滁县,如此一来,就使得江浦特别是下关水面的防守力量趋于薄弱,也使得欧阳云不得不另辟蹊径尽量减轻日军炮舰的威胁。
水鬼队的第一次出战,时间是傍晚三点半钟。
日军这一个水面战队共辖大小四艘炮舰,这四艘炮舰自从昨天晚上来到下关水面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被它们摧毁的中方船只不下百余条,死在他们手上的中**民更多达两千多人。
出战前,欧阳云特别提到了这一情况,他说:“兄弟们,你们都看到了,因为小鬼子炮舰的肆虐,我们的百姓正在水面上垂死挣扎。他们指望有人去解救,期望有人能为他们报仇。他们能指望谁呢?只有我们,因为我们是军人!兄弟们,你们是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很多人心里一定很惶恐。我告诉你们,我也感到惶恐,因为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策究竟是对是错——但是,我不会后悔!我们学兵军成立的宗旨就是打鬼子、不让国人做亡国奴,所以,即使前面是刀山、是火海,我们也必须坚持下去……”
欧阳云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满怀感情的。因为就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江面上,几艘木船正在燃烧着,而在燃烧着的木船残骸旁边的江面上,足足百余人在波涛中挣扎着。其中虽然也有军人,但更多的是老百姓,他们无助的求救声,他们的哀号声向针一样刺激着他的心脏,让他疼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单人雄本来是坚决的反对者,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一旦接到了命令,他便把自己个人的想法抛到了一边,转而全心全意的执行起来。等欧阳云说完了,他走到队伍前面,立正后大声道:“全体都有!向后转!”
“喀”的一声响,所有人整齐的转身,然后,他们便看到了欧阳云刚才看到的一幕。很快,所有人的眼中便燃起了熊熊怒火。
单人雄没有再多说什么,分分钟以后,他喝道:“检查器械!出!”
水鬼队分成两队,各上了一辆军用卡车。
卡车启动,单人雄摇下车窗朝欧阳云看了一眼,欧阳云朝他挥挥手,下一刻,两辆卡车飙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欧阳云的视野里。
刻把钟以后,单人雄寻到了一处便于下水的滩涂。这里距离中山码头大概有七八公里,就在他们下水的地方,四辆日军炮舰徜徉在水面上,间或的开着炮。
约定了行动时间以后,单人雄带着三个小队的大刀战士,嘴里面各含着一管专门的塑料软管,朝对面游了过去。而剩下的三个小队则由萧逸率领,他们做好下水准备工作以后,潜伏在芦苇丛中,静静的等待起来。
单人雄那个水鬼小队的目标是离对岸仅仅三百米距离的一条炮舰,而萧逸他们这个水鬼小队的目标则是离他们下水处五百米左右的一条体型比较大的炮舰。
单人雄和萧逸约定的动手时间是半个小时后,当时间过去十分钟以后,萧逸便带着自己这个水鬼小组的所有人下水了。他们潜入水中,仅仅将呼吸管露出水面,快的朝目标物游去。一刻钟以后,他们便靠近了那艘炮舰。
大概十厘米高的浪花里,萧逸率先露出头来,他飞快的观察了炮舰上的敌情,觉得没被小鬼子现,再次潜入水中向炮舰游去,很快,在他的率领下,他们这个组的所有人都贴近了日军炮舰的一侧船体。
日军这艘炮舰名为“有马”号,长度在八十米左右,甲板距离水面有五米。其中,前面有两门主炮、四门副炮,后面则只有两门副炮。所有人都露出水面以后,萧逸频繁的做着手势给每个人下达了命令。然后,他从背后的背囊里取出了攀爬用的钩索,趁着这艘炮舰炮的机会,很有技巧的一甩,钩索便勾住了船舷。而几乎同时,另外三个战士也抛出了钩索。四把钩索牢牢的扣住了船舷,下一刻,四条敏捷的身影便沿着钩索飞快的攀爬了上去。
“有马”号的前甲板上,一众鬼子在射了一炮以后,看着被这一炮炸得四分五裂的一条木船,正在手舞足蹈的大笑着:“吆西!”没有人注意到,敌人已经摸上来了,死亡就在眼前。
短短三分钟,萧逸这个组的所有人便都上了船,他们紧紧的贴在船舱壁板上,同时,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武器。
萧逸是第一个上来的,因为感觉潜入太顺利了,他决定占领这艘炮舰而不是炸毁。
等所有人上来以后,他用手势布命令,让一小队负责驾驶室、二小队负责后甲板、三小队则跟在自己后面去解决前甲板上的鬼子。布完命令,他右手一挥,挺枪就朝前甲板小跑步过去。
此时,前甲板上,两个鬼子正在填装着炮弹,其他鬼子则兴致勃勃的观看着江面上燃起的焰火和垂死挣扎的人群。
萧逸小跑到紧靠前甲板的拐角处,手一挥,后面的战士立刻默契的停下了。他慢慢的探头一看,将鬼子数量还有位置看清楚了,缩回来,以手势下令:敌人没有警觉,等会一起冲出去,争取战决!另外,因为前甲板上到处都是炮弹,注意准头。
所有人都给了他一个明白的手势,下一刻,他右手猛的一挥,然后便跳了出去。
“嗒嗒嗒”,毫无征兆的枪声骤然响起,前甲板上十余个鬼子还没反应过来便全部被击倒了。其中那两个填弹手甚至都没看到敌人的影子便被撂倒在甲板上。
与此同时,后甲板上也响起了枪声。至于驾驶室,因为里面只有三个鬼子,所以二小队一枪未便全部拿下了。
一击得手,而且已经暴露了行踪,现在就是和时间赛跑了。萧逸一边给倒在地上的鬼子补枪,一边大声喊着:“王纯和常福来留在这里,其他人赶快去下面的机房,快!快!快!”然后,他又抬头朝驾驶室大喊:“江平,留两个人在驾驶室,其他人赶快去舱室,那里面肯定还有鬼子——记住!一个不留!”
第四章血战(二十)
萧逸小组的行动非常顺利,“有马”号上的六十多个鬼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全数被灭了。一旦控制了炮舰以后,萧逸立刻带人将炮口转向左前方的一艘炮舰猛烈开火。
当“有马”号上响起枪声的时候,单人雄他们也已经开始了行动。不过,由于四艘炮舰相间的距离并不是太远,骤然响起的枪声立刻引起了所有鬼子的警惕。如此一来,单人雄他们的行踪便立刻暴露了。
“敌袭!”立刻有鬼子惨嚎起来,然后,手忙脚乱的开始找武器。作为水兵,本来也配有专用的枪支,不过自从进入中国水域作战以来,水兵们从来就没有机会动用枪支,而且附近又没有敌军的舰船,所以这些鬼子根本就没有将枪支带上来。前后甲板包括驾驶室除了几个军官佩戴了手枪,其他的鬼子兵竟然全是两手空空。
单人雄刚刚听见鬼子大喊“敌袭”,不禁被吓了一跳,可是,当他现现场情况后,不由大笑起来。他一马当先的冲出去,也不用冲锋枪了,直接用手枪点射,先将那个持枪的鬼子军官给击毙了,然后大大咧咧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些嘴里大喊着“八格”的鬼子冲上来,一一的点射,将那些鬼子一一放倒。
解决掉了前甲板上的所有鬼子,单人雄留下一个人帮助自己操炮,将其他人全部放进去杀敌。几乎与萧逸他们不分先后的开始炮击日军其它两艘炮舰。
水鬼队的出现,完全出乎日军预料,当中间两艘炮舰上的鬼子惊恐的现,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短短五分钟而已,已方的两艘炮舰就被支那人给占领了,而且,上面的舰炮竟然调转炮口向自己开火。登时,这两艘炮舰全部陷入了混乱。
当凄厉的炮弹破空声响起,水兵们开始四处寻找藏身之地,而炮手还有填弹手在手忙脚乱的装填完炮弹,并且将炮口调过来对准了目标以后才想起,这两艘炮舰也是大日本帝国海军的啊,那么,究竟是该打还是不该打呢?
“舰长,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还击!”炮长大声询问舰长。
“八格,那是我们自己的炮舰!”
“可是,我们就这么被动挨——?”炮长的话还没说完,“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炮弹精准的击中了前甲板,爆炸声中,那名炮长在内的三个鬼子同时被炸上了天空。
狼牙出来的人,不仅是一名出色的狙击手,同时还是一名出色的炮手、一名出色的司机,舰炮的口径是比岸炮大,不过,在试射了两以后,单人雄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感觉,于是,另外两艘炮舰上鬼子的噩梦便来了。
“舰长!我们必须还击!不然……”另外一艘炮舰上,炮长如此对舰长说道。而他这句话刚刚说完,“轰”的一声巨响过后,他惊恐的现,自己的舰长包括整个驾驶室竟然都被炸飞了。他被气浪掀倒在地,而等他爬起来,却已经失去了还击的机会——一枚炮弹击中了这艘炮舰的弹药舱位置,引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爆炸声中,这艘炮舰断为两截往江里栽去。
水鬼队的这一次行动前后花费了一个半小时,完成得非常的完美,在无一伤亡的情况下便将日军两艘炮舰送入了江底,另外,还缴获了两艘炮舰。
对于如何处理这两艘炮舰,欧阳云原来的想法是开回闽粤去,但后来一想,现在的长江水域还有闽粤江浙沿海都是小鬼子的地盘,根本通不过。所以又想干脆大方一下,送给老蒋。不过,他有这个好心,老蒋却没这个力——因为此时国民政府的海军已经跑汉口去了,他根本不可能为这区区两艘炮舰而下令其再次掉头东下。
晚上十一点多钟,欧阳云和老蒋通了电话,得知这么个结果,不禁自嘲的对李汉魂说:“看看,人家看不上啊!”
李汉魂笑了,道:“怎么?第一次拍委员长马屁就拍到了马腿上,心里不舒服了?”
欧阳云气极而笑:“我拍老蒋马屁?我就是不想浪费那两艘炮舰而已。造那么大的两艘炮舰哪,得多少钱哪?”
李汉魂其实是故意逗他,闻言再次开怀大笑,道:“好啦,他不要,我们就当浮动炮台来用嘛,我们正好火炮不足。”
欧阳云苦笑:“也只有这样了。”
李汉魂:“不过说起来真不可思议,仅凭一个中队的大刀特种团,就能够击沉两艘日舰,还缴获两艘。如果不是我亲历,我真不敢相信。”
“不足为奇,我们装备跟不上,而且,战斗区域已经被压制进了南京城,不然,以大刀团的实力,他们就能够起到一个师的作用。”
“我以前不信,但是现在,我无话可说。”
不仅是李汉魂,包括吴克仁、方洪叔、饶国华、刘雨卿在内,他们刚获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表示了严重的怀疑。然,当看到那两艘日舰确确实实的就停在了中山码头,他们不得不叹服了。
单人雄在出执行这项任务前,也对这次行动能否成功抱怀疑态度。而在千辛万苦的将两艘炮舰弄回来以后,见到欧阳云的第一句话就是:“司令,我服了。”
欧阳云当时笑笑,在他胸口打了一拳道:“要相信自己,小鬼子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然后,他还剽窃了一句伟人的名言:“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
是夜,日军并没有动夜袭,而这正中欧阳云的下怀。他正好可以抓紧时间组织撤离工作。
防守第二日。
凌晨三点多钟,天才蒙蒙亮呢,紧邻光华门后第一道防线的住宅区废墟边,朱载亭在几个警卫战士的簇拥下正在巡视防守阵地。
自从白天第一道防卫工事被炸成平地之后,就地取材,这里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第二道防卫工事。
防卫部队的规模依旧是一个学兵连一个川兵连。此时的阵地上,除了几个瞭望哨以外,其他人都正在熟睡。
瞭望哨看见朱载亭走过来,立刻立正,然后便要大声喊报告。朱载亭做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让兄弟们再睡一会,等天大亮,就不能再打瞌睡了。”
这个瞭望哨是一个学兵,并不认识朱载亭,闻言道:“是!长官!”敬了一个礼,然后趴下去,再次睁大眼睛紧盯着光华门。
朱载亭走过这个瞭望哨,又朝前面走去,没走几步,忽然“轰”的一声巨响在光华门方向响起,惊得他几乎讶然出声,而他的警卫更直接涌上来将他扑倒在了身底下。
这声爆炸太突然、太剧烈了,不仅惊醒了阵地上的所有人,几乎将整个南京城都给惊动了。
是时,欧阳云正在位于紫金山的指挥部里打着盹,被这声爆炸惊醒,他立刻站起来朝外面跑去,一边问:“生什么事了?哪里生了爆炸?”
李汉魂就呆在他隔壁的房间,此时也和众多指挥部人员跑了出来,所有人都冲出了指挥部,站到了门口,然后他们便现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光华门方向升起,渐渐的绽放成一个巨大的灰黑色蘑菇。
“光华门!快,给我接谢长安!”欧阳云立刻转身跑进去,然后朝值班参谋喝道。
值班参谋很快就接通了学七旅的电话。而他之所以没有找到谢长安,据学七旅的值班参谋讲,旅长去前线了,因为以光华门为中心的一段城墙被日军整体爆破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欧阳云的心不禁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抓住电话嘶声问道:“整体爆破!?究竟有多长一段?”他担心的是,一旦被正题爆破的城墙长度太长,那么第9师团很可能一个师团整体涌入,那么,以光华门现在的守备力量,显然是抵挡不住的。而日军一旦在那里形成突破,那么其它几个方位就没有防守的必要了。
学七旅的值班参谋显然听出了欧阳云的声音,因此显得有些紧张,他吞吞吐吐的说道:“报告总司令,我,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欧阳云一听就火了,吼道:“赶快弄清楚报上来,延误了战机,老子枪毙了你!”
“是,我这就去。”
欧阳云抓着电话,等了几分钟没得到回答,心中越不安。他想了想,将李汉魂叫进来说:“老李,光华门城墙被日军正题爆破了。吉柱良辅这个老鬼子这回变聪明了,如果被爆破的城墙太长,第9师团可能一涌而入,那谢长安和朱载亭肯定挡不住。你立刻和钱光明联系,让他将所有坦克都调出来。我得亲自去光华门一趟,你和学七旅保持联系,如果形势危急,让其他部队都后撤准备巷战吧!”
李汉魂已经隐约猜到生了什么,对于欧阳云要亲赴光华门,他表示反对,道:“光华门现在情势不明,比较危险,你是总指挥,绝对不能以身犯险。我去。”说完,他便喊自己的副官和警卫员,让他们立刻跟自己去光华门。
欧阳云哪里肯听他的,大声喊着刘哲良和刘奎,人已经跑出去了,老远的他回头对李汉魂喊道:“老李,兵贵神。我比你年轻,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我吧,你注意别让局势失控就行了。”
他这话说完,刘哲良和刘奎已经带领警卫团跟了上去。
李汉魂追出门口想说什么,但是他们却已经上了车,转眼便消失了。
第四章血战(二十一)
光华门,天崩地裂的爆炸声过后,以光华门为中心,周围两百米左右的城墙轰然倒塌,朱载亭推开身上的警卫,爬起来循声望去,立刻究竟意识到生了什么。/|\'更新快/|\他转眼四顾,见身边的人大多数都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有的人更被骇得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清楚在城墙被爆破后,日军还有何后招。日军有数量优势,又是蓄谋而动,一旦被他们占领城墙废墟,以自己这边一点兵力,根本抵挡不住。所以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抢在日军前面占领废墟,他心中着急,嘶声吼道:“兄弟们,跟我来!”然后,拔出手枪,爬上废墟瓦砾便朝城墙废墟冲去。
朱载亭堂堂一个旅长,他身先士卒,后面的川兵先醒悟过来,立刻纷纷呐喊着追了上去。川兵移一动,学兵自然领悟到了朱载亭的用意,在各级中低层军官的吆喝声中,抄起武器也跟着冲了上去。
朱载亭不知道,欧阳云也不知道,吉柱良辅忽然整这么一出,都是昨天下午下关水面上一战引起的。
四艘炮舰,两艘直接进了龙王府,还有两艘竟然被缴获了。而据南京先前传回来的情报,支那人竟然都没有动用舰船——这在松井石根等老鬼子看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松井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学兵军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南京攻防战刚刚打响,日军便已经掌握了南京守军的底细。在得知留守南京的支那军队竟然以学兵军为主力,松井石根当时就觉得南京一仗将会打得很艰难。不过,他没和欧阳云交过手,虽然也道听途说了一些学兵军的“厉害”,却以为这只是一些军官为了推卸责任而找的借口。所以,他也没有过多关注。不过,就在当天傍晚,就在他准备享用晚餐的时候,一纸军报传来,老鬼子立刻傻眼了。
第三舰队15战队,竟然全军尽墨。这还不足以让他吃惊,毕竟,支那也拥有规模不小的海军,而且在江阴要塞逃过了覆灭的命运。让他万分没想到的是,军报中称,支那人并没有出动海军,歼灭15战队的,乃是一小股步兵。
松井刚看完这份战报,第一反应是下面有人谎报军情,不禁勃然大怒。而当第二份战报送来,他看到围攻南京的部队不但毫无进展而且损失巨大,这才相信,第一份军报所奏的,原来竟是真的。看完两份军报,老鬼子也没心思吃饭了,直接起身去了指挥部,然后让值班军官将有关学兵军的情报全部找出来让他翻阅。
老鬼子花了两个半小时看完了有关学兵军的光荣事迹,越看越心寒,然后,他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足足冥思苦想了一个多小时,在八点钟左右的时候,喊来了参谋长原田熊吉。
原田熊吉见到松井的时候,后者正绷紧着一张脸伏案疾书着。他毕恭毕敬的鞠躬,喊道:“司令官阁下!?”
松井停笔,抬头看向他,道:“原田,今天送来的战报你都看了吗?”
原田点点头道:“是。司令官阁下,第三舰队15战队全军尽墨让我非常意外。我详细的询问了担任侦察任务的军士,然后综合我对支那军队的了解,我现在可以断定,对15战队出手的支那军队应该是学兵军的狼牙挺身队。阁下,您知道老1o8师团在天津打得那一仗吗?是役,正是这支挺身队袭击了老1o8师团的指挥部并且抓走了土肥原贤二,这才导致了整个师团的溃败。学兵军成立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因为其奠基者欧阳云的仇日心理,从其成立初到现在,学兵军已经成了天皇陛下大东亚事业的最大障碍。请恕我直言,当前形势下,再想围歼支那军队主力已不现实,我觉得,我军的重点现在应该放在欧阳云和学兵军身上——老蒋竟然让欧阳云担任南京卫戍司令,这正好给了我军一个歼灭其的机会。”
松井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欧阳云和其麾下的学兵军,确实已经成为了帝国的心腹大患。我让18师团转攻浦口,本来的意思是想将支那人主力围歼在南京地区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一计划已经没有了实施的可行性。欧阳云此人确实不可得多的一个帅才,他竟然提前在芜湖布下了一个师,使得我军取芜湖的计划落空。不过,有一失必有一得。从支那主力部队的动向来看,国民政府已经放弃了南京。学兵军现在戍守南京,不过是为主力撤退拖延时间罢了。既然他们敢留下来,那我们就趁势全歼了。来,你看看这份新的作战计划……我的想法是,我们必须让攻城部队尽快突破外围防线,只有这样,才能拖住学兵军。同时,我会让18师团暂时放弃进攻滁县,而等待机会重新进攻浦口。只要19师团攻占浦口,那么,学兵军将插翅难逃。”
正是因为松井石根这份新的作战计划,日军围城部队压力大增,从而逼得吉柱良辅想出了这么恶毒的一出。
而如果不是朱载亭当机立断带领部队扑向城墙废墟,那么他这孤注一掷极有可能获得成功。当城墙一旦爆破成功,早就埋伏在三百米开外的日军两个大队的鬼子立刻在吉柱良辅的命令下向中华门起了猛攻。
也不知道这一次日军动用了多少炸药,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吉柱良辅的这一手段果然起到了“奇兵”的效果。在漫天飞扬的烟尘里,两千余鬼子排成五个方阵潮水般冲向城墙废墟。而在他们后面,更多的鬼子严阵以待,只待这两个大队的鬼子在城内站稳脚跟,便要跟着冲进去,好一举突破光华门防线,然后朝内城进军。
当朱载亭第一个爬上废墟顶部,然后看到了密密麻麻蜂拥上来的鬼子,其中,离他最近的已经不足百米,饶是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依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nnd,真的好险啊!要不是他反应快,带着人先上来了,一旦被日军先占领这片废墟,可想而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敌人已经近在咫尺,只要已方稍微有所懈怠,那么,日军的突破将不可避免。朱载亭立刻趴下,然后转头一看,惊喜的看到镇守住宅区废墟的官兵全部跟了上来,而且后面的预备部队也正在潮水般涌来,他也不说废话,直接喊道:“打!”然后率先打响了第一枪。
按照吉柱良辅之前的布置,充当先锋的两个大队的鬼子,本来还想出其不意的占领城墙废墟,然后一部居高临下保持火力压制、一部直接冲击内城的。现在听到枪声,知道作战意图败露,两个大队长几乎同时大声叫嚣道:“冲锋!冲锋!将支那猪赶下去!”然后,所有的鬼子同时奔跑起来,叫嚣着便向废墟上冲去。
此时,两个连的防守部队已经全部冲了上来,其中,学兵连连长邱济民抱着一挺机枪,他直接跳到一块城墙砖上,枪口朝下,手上用力扣动扳机,口中喊道:“兄弟们!打啊!把小鬼子打下去!”
他的喊声激起了学兵连所有人的斗志,众人怒叱声声,同时猛烈扣动扳机,近百支卫青式突击步先后开火,登时将冲在最前面的鬼子打倒了几十个。
川兵连连长汪海紧跟在邱济民后面,他一边招呼兄弟们占据有利地形狙击,一边一把抱住邱济民的双腿就将他抱了下来。
邱济民身子猛然腾空,不禁吓了一跳,他停止射击,口里骂道:“哪个***……”回头看见汪海,刚想接着喝骂:你个龟儿子干什么?“噗、噗”的子弹碰击声响起,几颗子弹击中他刚才站立的城墙砖,火花四溅,其中更有一颗直接击中了他的头盔,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他打晕过去,同时将他整个人往后撂倒——汪海措不及防,一个立脚不稳,两个人登时咕噜噜一起滚下了废墟。
滚下去足有四米,两个人被一块城墙砖给托住了。汪海疼得龇牙咧嘴的,一边低声骂道:“邱济民,你龟儿子找死啊!站啷个高,你娃以为子弹和你是亲戚嗦?!”
邱济民刚才也是着急,看见那么多鬼子猛然冲上来,只怕防不住,此时身上被几块尖锐的城墙砖残块戳得身上疼痛不堪,人也清醒了,闻言响起刚才面前火花四溅的景象有点后怕,知道汪海是一片好意,郝颜道:“嘿嘿,刚才太着急了,老汪,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汪海哼了一声,道:“你娃晓得就好!”又说:“买买皮,小鬼子变聪明了,竟然想出这一手。格老子的,要不是旅座反应快,我们可就被动了!”说着挣扎着爬起来,然后掏出驳壳枪就冲了上去。
此时的废墟上面,守军已经出现了伤亡。刚才的一阵猛射,给日军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足足有两百个鬼子被击倒。这也使得日军的冲锋势头立刻就被遏制住了。
而日军的冲锋势头一旦被遏止,那两个大队长便识趣的下令所有人卧倒,和守军展开对射。同时,让掷弹筒手架设掷弹筒,开始轰击废墟顶部。
激战开始了。
第四章血战(二十二)
东方,一抹红色渲染着天际,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城墙被爆破产生了大量的废墟,这些城墙砖的残骸飞得到处都是,给日军提供了不少现成的掩体。正是凭借着这些掩体,日军死战不退。“空、空”的声音在日军阵地上响起,一枚接着一枚的榴弹砸向废墟阵地,给守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日军阵地后方,吉柱良辅双眼通红,为先锋部队没能一举拿下废墟而气得咆哮连连——“告诉朝生平四郎,我再给他一刻钟,届时拿不下来,我将会让重炮联队进行无差别炮击。”朝生平四郎四第7联队的联队长,正是该联队剩下的两个大队担纲了轮进攻任务。
邱济民摔了一跤以后,人冷静了许多,此刻,他已经将武器换成了一支步枪。眼见日军的掷弹筒给已方造成了太大的杀伤,他朝副连长王大吼道:“大,让谭静明他们先打掷弹筒。”
谭静明是狙击班的班长。王大应了一声猫腰向狙击班阵地跑去,没走几步,看见了谢长安,他赶紧打招呼:“旅座,您也来了。”
被爆炸声惊醒过后,谢长安先安抚了部队,然后便带着19团赶了过来。朝王大点点头,他问:“看见朱旅长了吗?”
王大指给他方向,他让19团立刻进入阵地,然后朝朱载亭走去。
刚才的战斗中,朱载亭被一颗子弹擦过脸颊,现在是一脸的血水。谢长安带着人支援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留意到了,此刻猫腰跑下第一线迎上来就说:“谢旅长,看来要打消耗战了。这道防线绝对不能丢,不然的话,一旦被第9师团突进来,兄弟部队可就危险了。”
学兵军留守南京,目的只是为主力部队和民众的撤退争取时间。鉴于这样的目的,欧阳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打消耗战。这也是他在布置防线的时候,为什么放弃城墙段的最主要原因。战前会议上,因为他强调了这一点,所以朱载亭此刻才会以商议的口吻对谢长安说出这番话。谢长安点点头说:“目前只有这样了。我们和指挥部的电话连线出现了问题,我已经派人去汇报了。”
“好,我们先防住这道线,等指挥部的命令吧。”
学兵军不愿意打消耗战,日军其实也不想打消耗战。但是,第9师团注定是个例外,这不仅是因为松井石根在下命令的时候特别关照了吉柱良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第9师团和学兵军早在南京会战之前就已经结下了仇怨,用一句比较老土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所以,吉柱良辅方才才会说那样的狠话。
而就在他狠话后不久,第7联队两个大队的鬼子在朝生平四郎的叫嚣声中,再次起了不计伤亡的猛攻。
将近两千个鬼子密密麻麻的朝守军阵地冲来,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一朵又一朵小型的蘑菇云升起,必然带走几条鲜活的生命。
“日本鬼子疯了,兄弟们,打啊!”邱济民将步枪顶在肩头,猛烈的扣动着扳机,一边嘶声喊道。忽然,“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旁边传来一声喊:“连长!小心!”一个人影扑到他的身上——“轰”的一声巨响,压在他身上的身体颤了颤,很快便不再动弹了。
“小林?!”当一股温热的液体染湿了他的背部,邱济民大声喊着,猛的翻过来,一把抱住了林成果。
林成果是他的警卫员,今年才16岁,乃是他这个连年纪最小的一个兵。邱济民让他当自己的警卫员本来是从照顾的性质出,却没想到,这个孩子为了救自己,竟然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小林身上足足有十几处伤口,背部更是被弹片给撕碎了,他沾满血液的脸庞犹保持着刚才大叫的表情,他的嘴巴微张着,眼睛瞪得溜圆……
一股热气从胸膛最深处升起,很快就将他的血液蒸得沸腾起来,邱济民瞠目欲裂,狂喊一声:“混蛋!”用手将林成果的眼睛抹上,猛的站起来,跳到一块城墙砖上,枪口下垂便扫射起来。
“连长,下来!”有战士注意到了他的险情,立刻大声提醒。
不远处的汪海看见这一幕,站起来大骂:“邱济民你个龟儿子,你娃真要找死——呃!”他话没说完,忽然身子一颤——一颗子弹穿心而过,鲜血迅的染红了他的胸口,染红了他的胸腹部,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正在飞快的流失;他伸手捂住胸口,想要阻止血液流出,却是徒劳;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费力的转头朝子弹的来处看去,想要看看是哪个龟儿子打中了自己。视野里,密密麻麻的土黄色的人影正在淡去,他张嘴骂道:“他娘的!”然后“噗”的倒了下去。
“连长!”川兵们大声的喊着,几个人扔掉枪扑了过来。
邱济民不知道汪海为了救自己已经倒下,他一气打光了枪里的所有子弹,然后正要换弹夹,忽然觉得一股大力撞在他胸腹部,他整个人朝后飞落,半空中,胸腹部泉涌而出的鲜血点点落红,染红了他身下的那片城墙砖。
“连长!”学兵军也大叫起来——须臾间,两个连长便一前一后的倒下了。而他们的死,无疑给附近所有的士兵都打入了一针兴奋剂。
第7联队的鬼子兵,自从被朝生平四郎告知,如果半个小时不能拿下城墙废墟就将遭遇重炮联队无差别的炮击,所有的人便已经“疯”了。
日军常编的二十个师团,其战力和其编成地的民风有着很大的关系,如第9师团,因为编成地金泽民风强悍,所以金泽师团的鬼子兵悍不畏死,乃日军最为精锐的师团之一。将近两千个鬼子起悍不畏死的冲锋,果然受到了奇效,短短五分钟,就有一部鬼子突进到了距离城墙废墟顶部不过三十米的距离。
两个连长的死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两个连战士的挥,至少在他们倒地的那一刻,许多人都转头顾盼而没有继续开枪射击。正是利用这个空挡,这部鬼子快的突进,竟然杀到了距离他们仅仅三十米左右的地方。
“吆西!再加一把劲,我们就能将支那人赶出阵地了!”该部鬼子军官一个中队长开始乐观的鼓励手下士兵。
而他这话才说完,忽然听见身边不少人齐声惊呼。他的耳朵里,枪声忽然变得密集起来,他急忙朝前望去,将将看见不下于二十个支那士兵忽然跃上废墟顶部,他们手上的枪口,喷吐着绚烂的火焰——他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胸腹部剧痛,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便被将近十余颗子弹凝成的巨大抛力抛起,满装麻袋一样朝后面砸去。
一个连的学兵、一个连的川兵,因为连长的死猛然爆出惊人的斗志。此刻,平日里长官的谆谆教诲悉数变成了耳边风;往日的训练成果也随风化去——他们现在想的只是要为连长报仇,为了报仇,他们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为连长报仇!”“撕了这帮***!”“兄弟们,杀!”……震天价的怒吼声中,他们竟然向日军起了反冲锋。
这次反击出现得相当的突然,他们又是居高临下,该部鬼子措手不及,在连续被放倒二三十人以后,竟然纷纷掉头就跑。
这两个连的防守阵地,位于光华门上。在他们左边,谢长安看到这一幕以后,不禁骂道:“胡闹!”
“旅座,好像是邱济民死了,”一个参谋说道。
谢长安一怔,心中有些黯然。随即,他说:“顾庞,你暂代邱济民的职务,去把那边稳住。”
而在光华门右边的阵地上,朱载亭看到这一幕以后却是眼睛一亮,他随即喊道:“兄弟们,冲锋,把小鬼子干下去!”然后身先士卒,率先爬上废墟顶部,一边扫射一边朝下面扑去。“冲锋!兄弟们!冲啊!”在他身后,一五一团团长付秉勋一边大喊着,一边紧跟其后冲了下去。
守军的反击来得相当的突然,日军可以说丝毫没有准备。当然,在朝生平四郎看来,这却是天赐良机。光华门城墙被爆破以后,形成了一座高度在五六米左右,宽度在百多米的小坡。本来,谁先抢占这小坡的制高点,谁便等于拥有了一阵天然的防御工事。以朝生平四郎的理解,守军要是据高死守,第7联队就是能够攻克那也必将付出巨大的伤亡。而现在,支那人竟然开始反击,这无疑等于放弃了自然工事。这让他如何不喜?
朝生平四郎挥舞着指挥刀,一个劲的叫嚣道:“进攻!进攻!加快度,趁着支那人杀出来,一举突上去!”
前面有介绍,负责光华门防卫的,除了学七旅和一个坦克团,再就是川军的两个团。在朱载亭和谢长安全部进入废墟阵线之后,学七旅和川军的后备部队悉数杀出,此刻,除了有两个团正在一线作战,其它的部队都集结在废墟后面的住宅区废墟后面。而钱光明亲自指挥的坦克团在接到指挥部的命令以后,此刻已经集结完毕,正静候在城墙废墟下面的平地上,随时准备出击。
钱光明接到的命令是帮助学七旅和川军守住防线,此刻一线的部队开始了反冲锋,这让钱光明不禁犹豫起来——自己要跟着冲出去吗?
第四章血战(二十三)
朱载亭所部一起反击,谢长安便是心中不想也只能跟上了。而他亲自指挥的19团一旦投入反击,那一线部队就是全数反击了。
这让钱光明相当的纠结。
跟上去吗?那要是日军的重炮趁此机会开火呢?不跟上去,那单凭两个团的兵力,朱、谢二人冲得动吗?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人报告:司令到了。听了这话,他立刻心神一松,飞快的迎上去,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司令,朱旅长和谢旅长带人展开了反冲锋,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欧阳云赶得辛苦,他亲自驾车,将度拉到最快。本来,南京城内的路况还是不错的,奈何经过日军这几日疯狂的炮击和轰炸,大坑小坑无所不在,再加上越野车的防震性能还不能和后世相比,所以这一路驰骋,他的屁股几乎被颠成了两半。不过现在看来,他这番辛苦是值得的,君不见光华门还在我们手中?
大口大口的喘息几口,随便舒展一下屁股,欧阳云说:“朱载亭和谢长安倒是胆大,也不怕被日军借势攻破了。你们不要跟上去,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日军的重炮。日军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一上去,我可以肯定,吉柱良辅一定会下令炮兵无差别轰击。你们还是当炮台使用吧,派两个人到上面去校正射击诸元,用步话机联系,也能挥不小的作用。光明,你派个人带哲良去打电话,告诉李军长,光华门未失,其它各部还是坚守。”
钱光明安排人带刘哲良走了。欧阳云则带着刘奎他们朝最前线爬去。
当他蹬到废墟顶部的时候,放眼望去,就在废墟下面较为平坦的地方,朱载亭和谢长安为的学兵、川兵混合部队的前锋已经和鬼子纠缠在一起,震天价的喊杀声中,迷彩色和土灰色以及土黄色三种眼色的军服穿插交错着。不时有人倒下,而后来者又义无反顾的补了上去。
欧阳云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怎么会打成这样?这是纯粹的消耗战啊?!”
远方,越来越多的日军正在进入战场,而学川联军明显冲不动了。要命的是,他们此刻距离废墟中央已经在一百米开外。
当时情况紧急,朱载亭是想挟势一鼓而下的用心是好的。可是,他不该的是,当将日军驱离危险区域的时候就应该毅然选择回军。现在,被日军缠上以后,即使他有心回军也力有不逮了。
欧阳云心头焦急,脑子飞快转着,对刘奎道:“快,去找钱光明,让他们出击吧!”
刘奎也已经看出了战情的严峻,点头便蹿了下去。
欧阳云静静的观察日军后继部队的规模,判断出吉柱良辅最少出动了一个旅团的兵力,他对身边的警卫团副团长陈德如道:“吉柱良辅这个老鬼子这一次下了大血本啊!这样也好,倒不怕他会搞无差别炮击!兄弟们,跟我冲!”
陈德如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一把拦住欧阳云,说:“司令,这可不行。”
欧阳云眉头一竖,吼道:“什么不行?你小子想造反哪?!”
他声色俱厉,陈德如却不为所动,坚定的道:“司令,出来之前姜总和李副司令就有交代,绝对不能让你参加一线战斗,您不能让我们难做哪?!”
欧阳云瞪着他,后者则平视着他,一点畏缩的意思都没有。十几秒以后,欧阳云泄了气,骂道:“他娘的,我们两个究竟谁是司令啊?陈黑子,我可告诉你,要是朱载亭和谢长安他们陷在下面,这责任我可得落在你肩上!”
陈德如之所以获得“陈黑子”这一雅号,就因为他敢于六亲不认、坚持原则。听欧阳云这么说,他神色不变,道:“要真是这样,我愿意承担!”
欧阳云被他气笑了。咬牙切齿道:“***,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
陈德如低头不语。
旁边的一营营长付秋南见气氛有点异样,存心打圆场,说道:“司令,要不这样,我带一营下去支援。”
欧阳云也知道,陈德如之所以敢如此违逆自己,就是有姜树人和李铁书他们在后面撑腰。说起来,陈德如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他自己偶然得知其人秉性,刻意培养的结果,他原来的打算,是准备让他出任士兵纪律委员会的主任的,谁知道此战前,姜树人和李铁树两个人却将他调到了警卫团。他拿陈德如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觉得付秋南这提议不错,点点头:“行!你给我带话给朱载亭和谢长安,让他们把队伍拧紧一点,千万别给鬼子切割了。”
“是!兄弟们,跟我走!”当兵的,那个不渴望能到一线厮杀,付秋南得令,立刻眉开眼笑,他吆喝一声,一马当先,带着警卫一营冲了下去。
而他们刚刚离开,废墟下面,坦克引擎的轰鸣声隆隆响起,五十六辆继光各型坦克咆哮着冲了上来。
吉柱良辅站在一辆装甲车上,拿着望远镜打量着厮杀中的战场,本来略见放松的脸庞渐渐的收紧了。
守军竟然敢主动出击,这不仅出乎朝生平四郎的意料,也让吉柱良辅大感意外。当然了,这种意外是他乐于见到的,所以,他立刻下令预备队第6旅团全体出击:“快!快!这是我们的机会!秋山义允!我要求你全歼这部分支那人!全歼!明白吗?!井书少将!”
第9师团整编过后,原高级军官几乎没有变动。比如第35旅团的旅团长,还是井书宣时。
井书宣时在学兵军手上吃过大亏,第35旅团更差点就全军覆没,可以说,而以原35旅团为框架组建起来的新35团,因为军官大多是经历过二次长城战役的,所以对学兵军特别的痛恨,朝思暮想的便是能够和学兵军一战,以找回场子。
在决定这次主攻部队的时候,井书宣时便和秋山义允生过激励的争执。最后由吉柱良辅拍板这才定下来,第6旅团先攻,但是进入南京城以后,将由35旅团执行清剿工作。
战斗开始以后,井书宣时便寸步不离吉柱良辅,而他打得主意却是,一旦第6旅团进攻不力的话,那么35旅团将义无反顾的投入战斗,势必要给学兵军以重创。
第9师团进入南京以后,连着和张奎还有张自忠的两个集团军打了几仗,是上海派遣军中折损最严重的,比如第7联队就生生的折损了两个大队的兵力,这也是为什么此战其只能拿出三个大队兵力的原因。
井书听见吉柱良辅喊他,立刻毕恭毕敬的上前:“将军?”
“我原本以为支那就学兵军一支强军,现在看来有误啊。那些‘乞丐军’,战斗意志不比学兵军差啊!井书阁下,去集合队伍吧,今天我们必须进入南京城,再大的牺牲也在所不惜!”
“哈依!”井书宣时兴冲冲的走了,而吉柱良辅再次拿起望远镜看向战场,脸色越变得难看了。
守军主动出击,在他看来本来是一个机会,现在,这机会却似乎变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
就在他的望远镜里,一个双腿已经被打断的川兵竟然滚进了几个士兵中间,然后在同时被两柄枪刺扎中的情况下,大笑着拉响了手榴弹——
“我原以为支那人中,学兵军是个疯子集体,没想到,原来所有的支那人都是疯子,包括这支‘乞丐军’!”
——这是吉柱良辅在二战结束后回忆此战时写下的感慨——是役,川兵的悍不畏死给其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那些瘦骨嶙峋的支那人,明明已经伤了要害,血也要流光了,可是他们就是不肯死去——除非能够找到一两个陪葬的。其顽强的战斗意志让以凶悍闻名于日本的金泽师团也胆寒不已。在吉柱良辅看来本该一面倒的战斗,竟然迟迟打不开局势,而等到五十余辆继光冲过废墟顶部杀向战场,老鬼子知道,此战,他又输了。
如果是一支没和继光型坦克打过交道的日军,当“继光”这种庞然大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虽然会产生畏惧心理,但是一定会极尽所能的进行反击。而对于第9师团的鬼子来说,“继光”对于他们那就等同于噩梦哪。面对这种连12o毫米山炮都无法打趴下的钢铁怪兽,只有手榴弹和三八大盖的他们,就好像蝼蚁一样的渺小。
钱光明在经过欧阳云身边的时候,曾经征询过后者:究竟该怎样才能挥“继光”的威慑力呢?
欧阳云如此答道:“把顶盖放下来,朝人多的地方碾过去!不要管那些刀枪,只要不误伤到自己人就一切ok!”
钱光明忠实的执行了这一命令。他所指挥的坦克一马当先的冲下废墟,像一头咆哮的犀牛一样朝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群冲去,所过之处,鬼子怪叫着四散奔逃,而倒霉的家伙避之不及,惨嚎声中被撞倒碾压过去,变成一堆血肉。
前面有说,第9师团现时的士兵,很多都是刚加入进来的,所以在他们的心目中,并不知道“继光”究竟有多可怕。而金泽一带彪悍的民风,使得不少人端着步枪朝坦克射击,妄想集合众人的立刻,用三八大盖放翻这钢铁怪兽。当然,他们的下场无一例外的悲惨,而他们的做法,用螳臂挡车来形容也不过分。
如果说坦克团出现前,战场上交战双方还是势均力敌的话,那么,随着“继光”的出现,这场战斗已经变成一面倒的屠杀了。
屠杀!这正是欧阳云最想要还给小鬼子的!
第四章血战(二十四)
太阳已经在东方崭露头角,霞光里,层层叠叠的云彩飞快的消逝着,似乎也不忍目睹这人间炼狱。
一辆又一辆坦克就好像来自地狱的镰刀一样,咆哮着朝小鬼子碾压过去,所到之处,一片鸡飞狗跳,即使再牛逼的鬼子,也只有狼奔豕逐的命。不是小鬼子怕死,实在是,在没有配备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的情况下,就是他们有以身殉爆的决心,奈何送上去也只能枉然成为一滩血肉。
井书宣时本来是兴冲冲的去集合部队,指望一洗前恨的,但是当他集合好队伍,来到吉柱良辅身边汇报的时候,目睹潮水般溃败下来的皇军。他脸色苍白,满腔的斗志须臾间化为深深的恐惧。
“支那人竟然埋伏下了如此多的坦克?难道,欧阳云早早的就窥出了我军的意图?这种坦克,只有99式能够勉强应付吧?用‘奇洛’和豆战车去扛的话……可惜,99式坦克只有那么一个联队,竟然全部被干掉了。将军,让炮兵进攻吧!”忽然,井书宣时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满脸红光,眼神灼灼:“五十几辆新型坦克哪,再加上一个旅的支那人,将军,这是划算的,只要摧毁了这股支那军队,南京城就是我们的了!”
吉柱良辅咬牙不语,心中却进行着天人交战。真的要进行无差别炮击吗?只是,战场上还有两个大队的皇军呢。
战场上一面倒的屠杀还在继续着。单单从作战意志的角度考虑,在经历了初始的混乱之后,日军表现出来的战斗精神会让大多数的中**队感到汗颜。但是,这种实力差距太大的战斗,光有意志显然是不顶事的。不时有鬼子抱着机枪对着迎面而来的“继光”突突着,而等待他们的无一例外的一堵火花四溅快接近的钢墙。
吉柱良辅的小腿不禁颤抖起来——这就是战无不胜的皇军吗?他不无痛苦的想,心中纠结着,不敢轻易的下决定。
“嗒嗒”的马蹄声传来,下一刻,中川广跳下马,对吉柱良辅说道:“将军阁下,谷寿夫师团长还有末松茂治师团长都答应了,他们各派了一个旅团过来,最多半个小时就能赶到这里。”
中川广奉吉柱良辅的命令去联络谷寿夫还有末松茂治,后者的想法是,一旦在光华门形成突破的话,那集第6师团和第9师团,从光华门进入以后,并分三路,分别与留守在中华门、江东门、通济门的日军配合,前后夹击,务求全歼南京城内的守军。
人算不如天算,在吉柱良辅看来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没能一举形成突破也就罢了,竟然被学兵军一个团的坦克冲了出来,形成了屠杀之势。
第9师团是这次上海派遣军中,为数不多的从关东军调过来的部队。日本大本营的原来的打算,本是考虑到第9师团中新兵比较多,让其增加战场经验的。而正因为第9师团这种特殊的情况,谷寿夫也好、末松茂治也罢,他们都很有点看不起吉柱良辅,认为他将皇军的脸面都丢尽了。在他们想来,堂堂的天下第二强军的师团长,竟然连一个黄毛小子都打不过,那干脆直接剖腹算了。
上海派遣军中,抱有这种想法的日军高级指挥官不在少数。其中,谷寿夫是表现得最为明显的,一度还在师团长级别的会上出言讽刺过吉柱良辅。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在派中川广去联络第6师团和114师团之前,吉柱良辅很有点担心谷寿夫和末松茂治因为蔑视自己的原因而不予配合。为此,他甚至做好了第9师团独自作战的准备。
现在,中川广带来了好消息,按说他应该很高兴的,只是战场上扑朔迷离的形势,却让这好消息反而成为了他的负担。可想而知的,如果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败在欧阳云手中,那么别说将受到谷寿夫等人肆意的嘲笑,最严重的后果是,他甚至有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可能。
第6师团和114师团一部已经出了,半个小时后就将赶到这里,如果自己不及时作出选择,那么,他们看到的将是一场天大的笑话——罢了,就赌一把吧!
吉柱良辅皱着眉头苦思着,几分钟以后,终于做出了困难的决定:“命令秋山义允赶快撤退,命令重炮联队进行无差别炮击。井书少将,做好出击的准备吧!一旦摧毁支那人的坦克,立刻起攻击!切记,我们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还不能攻入南京,后果就无须我多说了!”
“哈依!”井书宣时和中川广等一众鬼子军官大声应着,然后飞快的散去传达命令去了。
光华门段城墙废墟上,欧阳云经历了刚开始的亢奋以后,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他看着战场上隆隆推进的“继光”还有进行着可笑抵抗的鬼子,再看看斗志昂扬的学兵和川兵,又用望远镜朝远方集结的日军大部队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哲良!”
“司令?”
“赶快联系钱光明,叫他将队伍收紧一点,不要离城墙太远。匡城,带你的人下去,告诉朱载亭和谢长安,让他们将队伍往后带,一旦听见打*炮声,立刻撤退!”
“司令?”刘哲良和匡城不解的看着他。
此时的战场上,学兵军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正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好机会,但是欧阳云竟然让他们准备撤退,这命令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匡城是警卫团七连的连长,也是欧阳云身边的老人了。因为这个关系,他和刘哲良才敢提出自己的疑问。
“远处的日军大部队并没有动,要防备吉柱良辅孤注一掷!”欧阳云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小鬼子有重炮哪!我们的人数毕竟比对方少了许多,偶尔的消耗战可以打,但是必须适可而止。我们当前的任务是坚守南京城,掩护主力还有民众撤退,不是杀鬼子——”
“明白了!”
事实证明,欧阳云并不是杞人忧天。他太了解日本人了,知道在这个所谓的大和民族身上,一切事情皆有可能生。就在刘哲良将将和钱光明通了话,转达了欧阳云新的命令,而匡城距离战场还有二百多米的时候,秋山义允旅团的鬼子先是最后面的一部分开始溃逃,紧接着,他们的举动影响到了整个战场上鬼子——转瞬间,所有的鬼子都开始转身狂奔,就好像后面跟着一群马蜂似的。
目睹这一幕,欧阳云立刻大声嘶喊起来:“司号员,快,吹撤退号!”
“嘟嘟……”撤退号吹响了,而几乎同时,远方“空空”的炮声响起,下一刻,“吁……”炮弹的破空声漫天遍野的传来,欧阳云正要亲自冲下去指挥部队后撤,陈德如一声令下,几个警卫团的战士架起他就跑。欧阳云大叫起来:“陈黑子,放我下来,这里还不是日军的打击目标……”
刘奎这小子,欧阳云让他去通知钱光明出击,他倒好,自己也登上了一辆坦克。所以现在警卫团的最高长官依旧是陈德如。这一次,陈德如依旧不为所动,他看着所有人赶快撤下废墟,然后朝战场上望了望。当一声爆炸传来的时候,他黯然的道:“团座,你一定要活下来啊!”这才最后一个走下了废墟。
欧阳云极不情愿的被簇拥进了钱光明的指挥部,此时,外面的炮声已经是隆隆不绝于耳了。一个联队的重炮开始持续炮击,其规模可想而知。欧阳云被一声又一声爆炸惊得心肝一揪一揪的,那种痛楚和担心不足为外人道。他咬着牙坐在钱光明的座位上,心里念着:“我是南京卫戍司令,我不仅要对学兵军的兄弟负责,同时还要对川军、东北军负责,冷静、冷静!”几分钟以后,他果断的拿起电话,拨通了司令部的电话。
“我是李汉魂,你是哪位?”
话筒里传来李汉魂略带嘶哑的声音。
“是我,欧阳云。赶快给我调一个旅过来,要快。另外,让自行火炮旅赶快进入三号阵地!”
“我知道了!”李汉魂此前已经获悉了光华门的情况,此刻听见炮声,很是紧张,问道:“司令,我们的人撤回来了吗?”
欧阳云黯然:“还没有。”
“啊!我立刻传达!”李汉魂说完,开始一连迭的布命令。
欧阳云等他布完命令,问道:“老李,其它几个方向现在怎么样?”
“日军从早上就开始动持续进攻,现在双方处于胶着状态。对了,江北传来情报,在浦口东南方向现了小股日军,从最新掌握的情报分析,极有可能是牛岛贞雄的第18师团。”
“小鬼子这是想将我们唯一的退路堵死!看来,光华门的爆破不是单一的行动!老李,浦口现在是哪个部队留守,你看情况,不行的话让钱斌他们赶快过去占领对面的码头——浦口绝对不能丢!”
“我明白,我已经下令钱斌他们团渡江了。司令,你注意安全。”
“我有数。老李,你随时保持和何正降他们的联系,我这里一旦守不住,立刻执行第二套作战方案!”
“明白!”
挂了电话,欧阳云站起来朝门口大步走去。自从得知浦口东南出现了日军,他立刻意识到,日军这一次进攻的强度将是空前的,很有可能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那样的话,他就要考虑是不是该提前执行第二套作战方案了。
第四章血战(二十五)
留守伊始,欧阳云就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如果日军不管不顾的想要围歼自己,是不是还要坚持初衷,保证将南京绝大多数的民众全部撤离呢?
欧阳云不是圣人,即使他是圣人,屁股决定脑袋,他自己可以不顾生死,却不能不考虑到手下以及川军和东北军的安全。
在老蒋召开会议之前,川军的最高当家人刘湘因为生病被送去汉口就医了。至于东北军,少帅虽然让他可劲的造,但是,如果这两个师真的全军尽墨的话,他有什么脸面再去见少帅?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南京卫戍部队并不是铁板一块,如果一旦出现被围的情况,即使学兵军和东北军以及川军能够共度国难,那些中央军呢?虽然在分配一线作战任务的时候,王天甫、付开行还有王绪(中央军的三个师长)都强烈要求加入一线部队,但鉴于历史经验,欧阳云却不敢委以重任。
所谓的第二套作战方案,便是针对突围拟订的。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守军将放弃一线阵地,转而和日军拼巷战,用南京城内复杂的地形消耗日军,同时,将会组织两个师的兵力北渡长江,确保退路的安全。
朱载亭也好、谢长安也罢,包括钱光明,这三个师旅长虽然一往无前的冲了出去,而且很快取得了压制性优势,但三个人心中却始终有着阴影。第9师团花了偌大代价整体爆破长约两百多米的明城墙,如果单单只有目前的手段,那岂不是太儿戏了?
日本人没这么好易于吧?
刘哲良用步话机传达了欧阳云的命令之后,钱光明便开始控制部队的阵型还有推进度,同时,下达了“爆破令”。
“爆破令”是浦口一战,现日军新式坦克后欧阳云签的——一旦战车失去行动能力,那么,乘员有责任对之实施完全爆破,以确保一些关键设备不会落到日军手中。
在那个时空,日本的崛起就是引起日本人出色的仿制和创新能力,鉴于此,欧阳云现在不得不调整自己以前的战略——帮助小鬼子变得更强大?适可而止吧,万一让对方强过自己,那把国家玩完了,他欧阳云岂不是成了历史罪人?那可真的会遗臭万年的。
守军方面,真正投入战场的步兵就两个团,而经过刚才的厮杀,这两个团目前总共加起来只剩下一千两百人左右。一千两百人紧跟在坦克阵后面穿插前进,因为有了坦克的掩护,拼刺这种苦活已经无须他们做了。他们现在只需要端着枪跟在后面拣漏网之鱼便ok。
坦克团将度放慢之后,相对的,步兵的度也慢了下来。匡城带人狂奔十分钟左右便到达了战场,然后,一个连的人分散下去,很快将欧阳云的命令传达开。
便在此时,日军开始了溃退。已经接到命令的谢长安、朱载亭等人一见,立刻意识到,小鬼子可能要下毒手了,于是,两个团长一声令下,守军不进反退,也纷纷朝后面跑去。如此一来,战场上可笑的一幕便出现了,厮杀正酣的交战双方此时竟然争先恐后的朝后方撤去,这诡异的景象要是落在哪个不明真相的人眼中,还以为双方在玩“文斗”呢。
几分钟以后,远方便响起打雷声,须臾,炮弹的破空声成为战场上最刺耳的声响,日军也好,中**队也罢,所有人的脸色立刻都变了。
坦克方阵一开始就是日军重点炮击目标,当一辆又一辆坦克被打趴下,甚至生剧烈的爆炸变成燃烧的火堆,钱光明目睹此景,心说这样子可不行,弄不好就是全团覆灭的命运哪。“大家散开,互相离远一点。我再次重申,一旦失去机动能力,立刻实施爆破!不要心疼,兄弟们,只要能活着回去,坦克有得你们开的。”
猛烈的炮击持续了足足二十分钟,从战场上一直延续进城里。吉柱良辅这一次了狠,竟然下令将所有的炮弹全部打光,而坦克团在这次炮击中损失惨重,五十余辆坦克,最终只有十三辆撤到了安全地带,其中还包括两辆受了重伤的。
钱光明的指挥所里,很快,奉命抵达三号阵地的自行火炮旅打来电话,向欧阳云报告已经做好反击准备。
欧阳云将电话交给白晓峰,一个炮科参谋。后者负责勘测日军炮兵阵地。白晓峰早在日军打响第一炮的时候就在观察并计算射击诸元了,接过电话,他立刻将数据报了过去。几分钟以后,南京城紫金山东南方向,沉闷的打雷声响起——在日军重炮联队逞威二十分钟以后,学兵军的火炮终于开始还击了。
一条条火龙从紫金山方向呼啸而来,“咄咄”的嘶声里,朱载亭和三十几个川兵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抬头张望。
“旅座,是我们的火炮吧!”
“学兵军的炮兵终于威了,他nnd,欧阳云这个龟儿子为啥子不早点打*炮?早一点的话,我弟弟也许就不会死了。”说话的是一个长着一脸横肉的壮汉,他左手拿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背上背着一个浑身是血少了左臂的年轻川兵。
朱载亭没有理睬身边战士,他转头朝后面看去,日军的火炮还在肆虐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炸点就在二十米开外。爆炸激起的烟尘遮天蔽日,此刻,这里不像是人间,更像是地狱。冲锋并不是他起的,但是,如果没有他的号召,估计不会形成目前的局面。当时的情况,如果坚守的话,应该可以守住的吧?他这样想着,不知道自己之前的决策究竟是做对了抑或是做错了——出去了将近两千人,现在回来的,他认真的看了看,心中默算,很是默然——加起来最多五百人吧。而为了尽可能的掩护步兵撤退,钱光明下令坦克团最后一个撤离战场。现在,坦克团犹被炮火笼罩着。
“小鬼子真他妈够狠的,连自己人也敢炸。”
“格老子的,老子竟然没死,这回赚大了,我至少宰了五个。大黑头,你宰了几个?”
大黑头就是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他眼中冒着怒火,眼角犹自挂着泪水,嘶声吼道:“老子宰再多又有个鸟用,老子兄弟死了——5555……让我回去怎么跟我娘老子交代啊!欧阳云这个龟儿子,学兵军既然有炮,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嘛!”
“吁”的炮弹破空声飞来,走在最后面的一个营长叫起来:“卧倒!”然后朝朱载亭扑来,将他压在了身下。
这一炮弹在他们身边五米开外处爆炸,“轰”的一声巨响,三十几人的队伍,有三个人当场被炸死了,还有五个人被弹片掼伤。
爆炸惊醒了朱载亭,他爬起来以后,径自抱起一个伤员,吼道:“兄弟们,要想活命,撒丫子跑啊!”
学兵军的炮兵,到目前为止出现的频率并不高,许是正因为这个缘故,第9师团的重炮联队的联队长鸠山一郎指挥部队持续炮击的时候,浑然没意识到,他们也会遭到报复性炮击。
学兵军一个旅的自行火炮,达到了惊人的五十四门。而日军一个重炮联队下辖三个重炮大队,每个大队十二门15o毫米的榴弹炮,加起来才三十六门。五十四门对三十六门,又是有心打无心,其结果不言而喻。学兵军自行火炮五急射过后,日军炮兵阵地上还能够昂然挺立的大炮便只剩下了区区的三门。
鸠山一郎幸运的逃过了这一轮覆盖炮击,他一看形势不对,想到后面一旦再遇到学兵军的坦克部队,还需要重炮应付,果断的下令撤出阵地,用三辆卡车拖拽着三门大炮仓惶逃出了烟火肆虐的阵地。
就在日军火炮全部哑口之后,白晓峰当机立断,果断的指挥炮旅对撤退的日军第6旅团进行了一轮追袭。
秋山义允的第6旅团,在进攻光华门之前,兵力便只剩下了三个大队,昨天被灭掉一个大队,这番上场肉搏的只有两个大队。两个大队的鬼子,和朱载亭、谢长安率领的步兵进行互攻的时候挂掉了五六百,后来又被钱光明率领的坦克团蹂躏掉了足足五百余人,被自家的火炮又吞噬掉了三百余人,本来就只剩下六七百人,再被这一轮炮火追袭,最后安然回到日军本阵的只剩下一百余人。
对于吉柱良辅来说,学兵军火炮的出现无疑又是一个意外。而这个意外的出现,也使得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之前制定的作战计划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和谷寿夫等人不同,他和学兵军交战多次,清楚学兵军炮兵部队的特点——那就是其可怕的机动性能。在当前技术水平条件下,自行火炮绝对是高尖端武器。二次长城战役后,关东军一度想方设法的想要得到自行火炮的相关技术参数,但是,由于学兵军放弃了华北转战闽粤,使得关东军的种种布置尽数落空。
在从浦口转战南京以后,欧阳云就将炮师大部都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他本来的想法是要当作杀手锏使用的,而日军侦察机在三番五次的出动侦察却仅在江边现了一部以后,以为学兵军炮兵大部已经已经去了芜湖,甚至回去闽粤了。这才会肆无忌惮的进行炮击。
现在,学兵军的炮兵展露峥嵘,吉柱良辅自然不敢等闲视之,而他心拟定的作战方案也不得不暂时搁浅了。
至上午十点钟左右,以光华门为中心的南京战场,战斗暂时的停息了。
第四章血战(二十六)
学兵军炮兵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给予日军第9师团重炮联队近乎毁灭性打击之后,为南京卫戍司令部重新调整防线赢得了充裕的时间。
在光华门止战不久,其它几个方向的日军纷纷停止了进攻。日军第6师团、114师团各一部到达光华门的情况没能逃避学兵军而眼线,正是从这一异常举动,欧阳云断定,日军接下来一定有大的行动,等待南京卫戍部队的将会是空前的考验。
中午十一点半钟,就在钱光明的指挥部,欧阳云和三个学兵师师长、两个东北师师长、两个川军师长、三个中央系师长,以及李汉魂等司令部主要人员就下一步作战方案展开了讨论。
先言的自然是欧阳云。
“诸位想必都清楚,包围南京的日军现在全部停止了进攻,这种反常即妖的状况,意味着小鬼子接下来的战略肯定有大的调整。吉柱良辅在光华门整出这么大的举动,再联系到浦口东南方向现了第18师团的踪迹,不难得出结论,日军想拖住我们,为四面合围做准备。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吉柱良辅原来的打算,是想集合其它几个师团的兵力,以光华门为突破口,然后迅占领主要城区,然后再两面夹攻,围杀我们其它几个方位的守卫部队。幸运的是,朱旅长和谢旅长应对得当,打退了日军的进攻。否则的话——就在刚才,我已经让单人雄将大刀团剩下的人全部派出去了,我要求他们今晚十二点之前必须将周边日军兵力还有部署情况全部收集齐了。日军接下来肯定有大的阴谋,我们吃亏在一无所知。据我个人的分析,日军接下来的行动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围而不打,从而有充裕的兵力去追剿中央军主力,扩大南京会战的成果,趁势占领江苏、安徽、浙江全境;还有一种可能,放弃追剿中央军主力部队,调集重兵围歼我们。不管是哪一种,南京这个地方都不能呆了。中央军主力目前已经安全的撤退到了湖北境内,留在江浙的只是一些游击部队。这意味着,不管日军怎么做,接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诸位,我之所以留守南京,本是为了能够尽可能多的撤离百姓。经过这几天的工作,我们也打成了一定的效果,接下来,是该为了我们自己考虑了。中日这一场大战,不是一年两年就可能解决的,我们必须保存实力,为后面的战斗做准备。浦口那边,现在有一个团的留守部队,他们的任务是死守浦口渡口。现在,钱斌正在加派侦察部队侦察第18师团的动向,如果18师团提前进攻浦口的话,我们就得立刻撤离。我这是比较笼统的说法,大家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不妨畅所欲言。”
刘雨卿站起来,对欧阳云说道:“司令,诸位,那我先抛砖引玉说一点。南京城确实不能呆了,不是我们没有牺牲的决心,而是,不值得了。中央政府还有中央军主力已经全部撤退了,百姓的撤离工作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日军想必也知道,我们迟早会撤离南京,所以我担心的是,日军之所以不急着进攻,也许是等待我们撤退,然后利用这个机会对我军尾随追击。而我军的撤退一旦陷入混乱,那日军的机会就来了。司令,您不觉得奇怪吗?到目前为止,日军战机出现的频率和数量都相当的低。我们都知道,小鬼子打仗,最喜欢就是先轰再炸,接着就是坦克作掩护,步兵集体冲锋。但是这一次,小鬼子怎么就一反常态了呢?这里面肯定有文章。昨天晚上,我重点思考了这个问题,愈肯定,日军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在等我军撤退!我们留守南京的部队目前还有1o个师,扣去这两天的战损,那还有1o万人左右,这么多人如果同时撤离,目标太大了,而且度也是问题,一旦被日军咬住的话,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从一头大象被吃成一只山羊,然后呢,被群殴致死。不是我杞人忧天,日军现在在华东地区,一共投入了三十余万人。除开占领城市的留守军队,能够用来作战的二十万总有的,二十万人一旦层层叠叠的铺在我军撤离路线上,那后果不堪设想哪!我个人的建议是,等会议散后,我们就可以考虑先撤离一部分军队了。这一次撤退,我觉得可以采用波浪式。最先先撤离的部队,负责占领沿路重要城市和隘口、要塞,以接应后继撤离部队。等有部队接替,他们再后撤,如此循环,既可以保证部队的整体作战能力,又可以避免目标太大,而被日军一口咬住脱不开身。还有最大的一个好处是,如果日军一旦露出破绽,我们还可以动员全体力量,也玩一次围歼……”
刘雨卿的这番话显然是深谋远虑的,欧阳云等人听了都连连点头。于是,这个撤退大方针就这么定了下来,众人又群策群力进行了完善以后,便开始决定撤退序列了。
刘雨卿的这一撤退方案,就针对敌我双方态势而言,无疑是最合适的。当然,这个撤退方案也不是十全十美,其中最大的一个隐忧是,因为整个部队一旦撒开以后就好像摆开了一字长蛇阵,所以对各部队的配合要求很高。而一旦某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那其造成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因此,撤退序列相当的重要,哪几个师做蛇头,哪几个师担纲后卫,这就考验到欧阳云这个做司令的智慧和识人之明了。
毫无疑问,整个撤退序列中,排在最前面的还有最后面的,将是整个队伍中最为危险的。排在前面的要担心会不会有攻坚任务,排在后面的则要担心能不能守住,还有,会不会被日军切割包围。
欧阳云仔细的想了想,又和李汉魂等人交流了意见,最后定下里的撤退序列如下。
第一个撤离的为三个师,分别是只属于都卫戍司令部的一二一师、学五师、川军一四五师;第二波撤离的两个师,分别是东北军一一七师、再就是江苏保安队一师;排在第三的依旧是两个师,分别是六十师和一零三师;最后一拨撤离的同样为三个师,分别是学三师、东北军一一四师和川军二十六师。至于炮师和坦克师,则分别打散编入各撤退序列中,其中,第一波配属两个坦克团一个炮旅;第二波配属一个坦克团一个炮团;第三波同上;第四波则只配属一个坦克团和一个自行火炮团。
各波次指挥人选方面,李汉魂负责第一梯队;吴克仁负责第二梯队;王天甫(一零三师师长)负责第三梯队;欧阳云亲自指挥第四梯队。
撤退序列和具体撤退时间制定下来以后,欧阳云最后说道道:“诸位,说起来我在这里是年龄最小的,本不应该充这个大头。但是,委员长既然将这个重担交给我,我就有责任将你们安全的带回去。所以,我希望诸位以大局为重,切不可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我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是谁,如果敢因为他个人的原因而使得整个部队陷入险境,那么他就是汉奸!诸位想必清楚我欧阳云对待汉奸是什么态度——只要老子不死,我必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欧阳云这话说得极重,便是吴克仁和刘雨卿等后世出了名的爱国将领,听了这话依旧一脸不快。不过,欧阳云本来的用意也只是敲山震虎,至于是不是影响到了自己的光辉形象,他可就顾不得了。
几乎就在南京守军召开会议的同时,包围南京的日军各部队主官同时接到了来自上海的派遣军司令部的最新命令。
如欧阳云的推断那样,在吉柱良辅将上午的战果向松井石根汇报了以后,老鬼子在召集参谋部人员集体讨论了半个多小时以后,作出决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一举完歼学兵军南京派驻部队。
吉柱良辅集中爆破光华门的作战方案,那是经过松井石根批准并受到其赞赏的。在老鬼子看来,这个作战方案相当的完美,而且成功率也应该很高。然而,因为学兵军炮兵的出现,这一方案却无疾而终,这使得老鬼子终于意识到了学兵军这颗小石子是多么的硌脚。联想起日军在华北的遭遇,松井石根觉得,是一举完歼学兵军主力的时候了(因为自行火炮还有继光型坦克大量的出现,老鬼子认为,欧阳云肯定是将主力部队带出来了,所以才敢下这样的决心。要知道,此前日本大本营给其的作战命令,可是战决尽可能多的歼灭中**队以及尽可能多的攻占地盘的)。
于是,他不仅下令第18师团立刻朝江浦运动,无论如何要夺取浦口,另外,还给活跃在浙江和江苏西北的第第16师团以及台湾步兵旅团下令,让他们立刻朝南京方向运动,力争将南京守军完全兜住,以求在南京完歼学兵军主力。
第四章突围(一)
下午三点多钟,光华门外,曾经的战场上,依旧有烟火在缭绕着。曾经生死不容的交战双方,此时静静的躺在一起,有的人,他们甚至是互相搂抱着死去,而他们的血液更是混合到了一起,将这片灰色的土地染成了厚重的黑红色。战争是如此残酷,残酷到将人命变成草芥。
两百余鬼子分成六个小队,跟在十二辆奇洛后面,小心翼翼的在战场上搜索前进。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看看那些变成废铁的“继光”坦克里还有没有一些完好的设备。而卫青式突击步也是他们的搜寻目标之一。
看似简单的任务,却让这些鬼子兵不敢丝毫的大意,他们小心翼翼的藏在“奇洛”的后面,不敢有丝毫逾越。因为,就在距离他们大约七百米外的那片城墙废墟间,随时会射出致命的子弹。
事实上,日军的搜索工作,在战斗停止后半小时就开始了,不过,欧阳云显然早就算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早早就安排下了一个排的狙击手。
吉柱良辅很狡猾。他最先出动的是一个小队带着红十字袖章的医务兵。这些戴着红十字袖章的鬼子兵,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军医,反正,他们出来的时候大多没有带枪,而只是背着药箱抬着担架。
一个排的狙击手里,负责人是一名大刀团的上士吉钢。刚看见这一幕,吉钢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狙击,于是用过步话机向欧阳云请示。欧阳云因为断定日军的突破点就选在光华门,所以一直滞留在钱光明的指挥部里没有离开。
“什么?医务兵?让他们见鬼去吧?”欧阳云想都没想就判定了这些鬼子兵的死刑。
“司令?”吉钢还想说什么,但马上被欧阳云的一句反问给呛了回去:“就是医务兵又怎样?他们难道不是日本人?”
于是,枪声响起,三十余鬼子“医务兵”才刚刚进入战场便纷纷被击倒。
此后,日军又6续派出了好几拨小股鬼子试图有所斩获,而无一例外的全部变成了吉钢他们的军功。
而这一次,日军显然是接受了前面的教训,而派出了“大部队”。
日军出动了十二辆“奇洛”,这就不是狙击手能够应付的了,吉钢立刻向欧阳云汇报了这一情况。
欧阳云旁边的一个参谋听说了这一情况,立刻说道:“司令,可不可能是日军的诡计?明着是搜集坦克资料,暗地里却想搞偷袭,妄想凭借‘奇洛’来个一鼓而下?”
欧阳云一想确实有这个可能,道:“不管了,反正我们的炮兵已经暴露了,一不做二不休,再给他来上一轮。”他先告诉吉钢注意监视敌军,然后拨通了炮兵师的电话,让钱光明派一个团的炮兵对光华门外原战场进行一轮急射。
大概一刻钟以后,就在日军拖拽住一辆继光,准备返回的时候,炮声响起——十二辆“奇洛”还有两百余鬼子立刻被炮火完全给覆盖了。
当炮声停息,吉钢再次汇报:这一波敌人只有少数几十个鬼子狼狈的逃了回去,那十二辆“奇洛”,包括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继光”,都变成了废铁。
吉钢的声音显示出他非常的兴奋,不过欧阳云现在的心思可不在这方面。十二辆坦克和两百余鬼子,对于日军来说就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单人雄他们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取得有用的情报。
现在的南京战场上,敌众我寡,每多耽搁一分钟,对于南京卫戍部队来说,危险就多一分。欧阳云担心的是,一旦自己带出来的部队在南京打残了,那么在接下来的闽粤保卫战中,学兵军可就要处于被动了。
学兵军兼并了粤军还有闽军以后,虽然说实力得到了空前的提高,但是,因为在不久的将来肯定要独自面对来自台湾还有江浙一带的日军海6空的三面威胁。其处境其实是相当的危险。
就在欧阳云担心单人雄他们的时候,单人雄带领的小队一行七人已经到达了龙潭。这一次的侦察任务,大刀团出动了一个中队的兵力,分十二个小队朝东、西、北三个大方向运动。因为要秘密的潜出城外,所以,所有小队全部步行出城,这自然严重影响了他们的前进度。
根据分工,单人雄他们小队的任务是摸清栖霞山、龙潭一带的日军布置。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能够逮到一两个舌头得到详实的情报。
龙潭方向,确实活跃着敌军,不过却不是日军,而是由李春山任旅长的伪军。
说起来单人雄的运气还是相当不错的,因为他们刚刚潜出南京城不久,就现了李春山旅的一个团左右的伪军。该部伪军是为日军输送粮饷的,单人雄小队现他们的时候,这些伪军刚刚将粮食交给日军并开始返回。当时,单人雄就说了:“就是他们了!跟上去!”于是一行七人坠在该部伪军后面,一直跟到了龙潭。
李春山旅的总部设在龙潭,而该部的主要任务,一是接管并培植亲日势力,再就是帮助日军筹集粮草。
伪军在日军体系里地位低下,非一军主帅是接触不到比较高级的军事机密的。和伪军打过交道的单人雄清楚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将此行目的定位为抓住该部伪军最高级别的军官。
跟到龙潭,却现伪军的防卫蛮森严的,如果想要强攻的话,单靠他们七人肯定不行。那么,就得想办法先混进去再说。
“看来,只有用老办法了!”在窥探了大概一刻钟之后,单人雄有了决断。然后七个人便尾随在一行十几个伪军后面去了一座村子。
这些伪军赶着两辆牛车,显然是去征粮的。此时的中国战场,日军还没有战局压倒性优势,因此并不敢让伪军直接参战。所以,这些伪军的工作倒也轻松,就是狐假虎威,帮助自己的主子做做后勤工作。
看着这十几个伪军有说有笑的,浑然不以自己的身份为耻,相反,一口一个皇军的好像自己也是日本人一样,单人雄的眼眸立刻冷得好像寒冬里的潭水。
“他md,一群背宗忘祖的东西,等会动手不要心软!”
“是要杀杀他们的威风了,亏他们还是中国人!”
“到前面的拐角处就动手,旁边有树林,正好方便我们换衣服!”
“明白!”
李春山本来是东北军,九一八的时候参加了义勇军,但是随后却投降了日本人,心甘情愿的做了一名汉奸。而他手下的伪军,也全部来自东北。
十几个伪军坐在两辆牛车上,一边赶路一边用东北话调侃着,不时的哈哈大笑,浑然不知道,死神已经站到了他们背后。
总共十七个人,人数有点多,因为距离龙潭县城并不是很远,单人雄怕开枪会引起城内伪军的警惕,所以,他决定用冷兵器解决这些垃圾。七个人在他的带领下,抄远路兜向了那片这些伪军必经的小树林,在两辆牛车距离小树林还有三十多米的时候,终于隐身进了树林里。大刀团的人,原先里面还有几个没做作战经验的,然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一个个早已进熟悉了特种作战手法。因此,无须单人雄指挥,所有人都找到合适的位置做好了战斗准备。
单人雄轻身功夫不错,三下两下就爬到了路边的一棵巨树上。然后,他左手吊着树枝,右手反握着匕,眯起眼睛静静的等待伪军送上门来。
这些伪军也真是懒到家了,牛车的行进度何其慢,将近十个人挤在一辆牛车上,更是将本已耐力著称的老牛挤压得气喘吁吁,这度自然更慢了。这给了单人雄他们充裕的时间做准备。就在单人雄藏身的树下,一个名叫葛大圆的大刀团中士紧贴在树后,左手倒捏着一把飞刀,右手捏着一颗子弹。
袭击是突然的,当第二辆牛车嘎吱、嘎吱的行驶到单人雄身下的时候,他左手一松,整个人便从七八米高的树丛里掉了下来,正好砸在挤坐在一起的八个伪军的头上。单人雄有备而下,身上的每一个零件几乎都起到了作用。左手肘曲起,正好砸中一个伪军的后颈,“喀”的一声,竟然直接将其后颈骨压断了。而他的双腿膝盖,各自击中一个伪军的头顶骨,将这两个伪军登时就击晕过去。至于他的右手,那更不得了,他的身体还没有接触到伪军,半空中连挥,几乎就在三个被压伪军抬头惊呼的同时,割破了他们的颈动脉。
鲜血狂喷中,剩下的两个伪军登时吓得鬼叫起来。他们本能的去抓抱在怀里的枪,可是这么拥挤的环境下,他们又是如此的紧张和害怕,根本不能作出正确的反应。偏偏,袭击他们的并不止单人雄一个人,葛大圆紧跟着冲出来,就在两个伪军惊惶的喊声中,双手同时力,一柄飞刀刺进了一个伪军的咽喉,还有一颗子弹直接击中一个伪军的脑门,将他立刻就打晕了。
单人雄原来分派任务的时候,他和葛大圆还有一个战士负责后面一辆,其他四人负责前面一辆。可是因为他一出手便等于解决掉了六个,而葛大圆又等于解决掉了两个,所以另外一个战士竟然没机会施展手脚。而等他醒悟过来要去前面帮忙,前面那辆牛车上,已经只剩下一个被捏住喉咙的伪军还能喘气了。
一切似乎是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