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节 大宋第一臭嘴
潘秭灵脑袋转的飞快,她既然是刘安的正妻,此时也不能让刘安失了颜面。
但刘安是参与者,自己兄长那些笨蛋回去被一审,也会把刘安卖了。
所以潘秭灵还不能说,自己不知道,那显得自己太笨了。
零点几秋之内,潘秭灵的小脑袋闪过好几种想法后,她作出了决定。
“娘亲,我家官人已经足有一个月都没有碰过钱了,这一个月内,也就是买了一盒点心,还是身边的长随付的钱。”
“恩。”
刘安连钱都没花过,怎么能被人怀疑呢?
曹家五房大娘子连声称赞:“这些孩子当中,只有安哥儿最纯善。”
纯善?
这位纯善的刘安、刘学士,就在此时,让张齐贤、王旦肋骨疼,刘安仿佛拿刀子正在剔他们的肋骨。
“三百万贯。”
刘安伸出四根手指:“我认为,需要三百万贯。”
张齐贤是户部尚书,在新的三司法案还没有实施之前,户部还是管着国库的。
张齐贤指着刘安的手指:“刘学士,这是几根手指?”
“一、二、三……”刘安赶紧收回了一根手指:“反正,三百万贯。想一想,矿区全面建设,大投入才有大产出,露天矿可以直接挖,不修路,不修码头,不给并州增加军备,一样一百万贯。”
“好吧,刘学士说说你的计算。”张齐贤知道要花钱,而且马上就要支出钱让那边开始挖矿,冬天快到了,一个月内头一批石炭一定要运到汴梁城的,他不敢有半点耽误。
刘安说道:“修路,我听说并州刺史讲过,一里路人工、石灰、碎石,需要七万钱。那么,到汾河至少需要三十七里,这样一算,修三条路,怎么也要九百万钱。”
“停,停。”寇准都听不下去。
胡扯也要有个限度,知道你刘安要钱想干什么,可这么胡算你也好意思。
寇准一喊停。
刚到这里才弄清楚的情况的王嗣宗站了起来:“为什么要停,我替刘学士来算。”
只要寇准反对的事,王嗣宗一定会支持。寇准支持的事,王嗣宗一定会反对。
没什么,这些年王嗣宗被寇准整的已经有点神经失常,所以潜意识已经深深的印在脑袋里,反对寇准就是正义。
刘安在胡扯。
王嗣宗却是一员干吏,列明细,算石料、算路程、算人工、算粮食。
整修汾河码头、整修几条重要的道路、整修北防的堡垒、整修军械、民夫操军、正军练兵、禁军调两万人马驻防等等。
王嗣宗硬是把这个钱数合理的算到了三百万贯。
至于石炭的收益,王嗣宗也算清了。
仅头一年。
不。
仅今年冬天,从露天矿区就可以挖出价值一百万贯以上的煤,明年一年就能把三百万贯投入全部挣回来,而且还有足够的钱可以用来改善并州的设施、军械以及提供守军伙食等等。
寇准捧着茶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以为,王枢密也就是能管一下民生,加强防务的事情,他能力不行。”
“寇准,你这个小人,谁说我不行。你为枢密使,我为副使,你敢说本官不懂兵,你敢说本官不能加强防务。你这个烂赌鬼,你除了赌之外,还有何才能。”
“别,别。”张齐贤赶紧去劝。“以和为贵。”
王嗣宗连张齐贤一起骂上了:“你这个饿死鬼投胎的货,你吃饱过吗?”
张齐贤也怒了:“你这嘴里吐金水的货。”
骂人不揭短。
张齐贤也不算是恶臣,但确实有一个小缺点,就是能吃。
曾经当知州的时候,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吃,从中午吃到下午,竟然吃了相当于二十人的饭食,结果还说自己没吃饱。
张齐贤为什么当官。
就是因为穷,钱不够吃饭。努力学习考中进士,当官后才慢慢能吃饱。
用他自己的话说,往前几十年就没吃饱过。
骂上了。
李沆、毕士安都没劝住。
皇帝轻轻一拍桌子,这才震住了骂架的王嗣宗和张齐贤。
皇帝开口说道:“并州借国库三百万贯,今年年底还四十万贯,之后三年每年还一百一十万贯。石炭矿区的收益,待矿区成型后。”皇帝看了一眼寇准,原本这事应该寇准派人去查实。
可寇准去,这事显然要吵架。
所以皇帝说道:“吕相公在明年春天,核查矿区收益,定下一个标准,上交国库。”
“是,臣明白。”
纯善的刘学士,刘安。这会听到钱批了,马上说道:“官家,要不臣吩咐开宴。”
“好。”
主菜,只吃鹅。
切几片对于皇帝与寇准等重臣而言,这就够了。
唯一张齐贤,刘安吩咐让给他切了半只羊,就这张齐贤还认为不够,又亲自操刀砍了一条羊腿,这才开吃。
开宴的同时,一道四百里加急,从枢密院发出的公文已经出了汴梁,往并州送。
并州那里有守军。
位置是刘安告诉寇准的,刘安选择了两块矿区,这两块都是后世有名的露天矿区,同时也是防辽的重点位置。
一处在并州以北几十里的轩岗露天矿,这里属于并州城范围。
另一处,则是朔方。
也就是后世的平朔大露天矿。
不用刘安解释,寇准与石保吉就明白,肯定还有别的露天矿,仅选这两个,朔方城宋对辽的防御重镇。
此时的朔方城控制在辽国手中,但矿区分布很广,大宋边军控制的区域有没有,挖一挖就知道了。若有,眼下有理由在那里布置重兵,至少也是为了防御辽军。
并州城北的那个,挖出来从汾河往南运,供给汴梁,这才是真正挖石炭的地方。
朔方那个若能挖出石炭来,有河可以往真定府与河间府运。
真定、河间,就是防御辽国的另两个重要的州城。
酒宴上,刘安作为主人,当然要敬酒了。
到了寇准这一桌,寇准问刘安:“其他地方,可还有石炭?”
“有,多的数不清。我家里用的是焦作的石炭,焦作需要往地下挖,真的下功夫挖也够汴梁城用了。”
寇准又问:“在焦作,你挖了几个矿洞?”
第一零七节 狠人之谋
寇准问刘安在焦作有几个矿洞,虽然不太明白原因,刘安还是回答道:“一处矿区,挖了三个洞。”
寇准把酒喝下,低声问道:“矿洞内,可会有巨大的危险?”
刘安不太明白寇准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道:“有,石炭可燃,有些矿洞内会积累一种气体,遇到一点明火就会炸。还有渗水、塌方等等危险。”
寇准点了点头:“挑二十名死囚,想办法炸一个矿洞。”
刘安愣住了,有自己主动炸矿的吗?
可马上,刘安明白了。
寇准是一个狠人。
挖出矿洞,出了大事故,又死了人,那么寇准就敢发公文,严令私挖石炭,绝对不允许开洞挖石炭,那么就可以把石炭的来源锁定在并州城那个露天矿。
“明白。”
寇准再问:“你真明白了?”
“真明白了,我保证,并州石炭运到汴梁城的前几天,就炸。然后封矿,万一汴梁城石炭不够用,那玩命也要挖。”
“很好。”寇准摆了摆手,示意刘安去敬下一桌。
在寇准想来,控制一下,不用太久,三年五载,靠着并州石炭矿区的收益,可打造一只对辽作战的强军。
在刘安想来,一年就足够了。
宋辽之间的战斗,一年,最长一年半,肯定会有一场恶战。
历史上辽南下打到濮阳,就是十八个月之后。
但党项被自己收拾的有点狠,辽国很有可能会提前出兵,所以刘安的预测就是一年。
寇准的建议很有趣。
刘安心说,炸一次怎么能够呢,这种戏可以演好几次,怎么也要炸上两次,三次的。
汴梁城内打架闹事的混混,外来番邦的商队武者。
只要犯事,就往矿洞里扔。
炸上几回,也不用次次都死人,让人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就够了,再安排人放些流言,保证普通人都会感觉害怕。
以后,谁敢在汴梁城闹事,就往矿洞里扔。
刘安乐呵呵的想着,自己又为汴梁城内的治安,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是不是应该讨个赏呢。
刘安一边笑,一边提着酒壶敬酒。
到了王嗣宗这一桌,刘安深吸一口气,准备狠狠忽悠一下这位大宋当朝第一毒舌。
“唉!”刘安脸上是笑容,却是强装出来的笑容。
王嗣宗毒舌,倒也不是坏人,很是关切的问:“刘学士有心事?”
刘安低声说道:“没事,没事。”
“说来听听,你把石炭用的好,这是利国利民之大事,官家没有赏你?”
刘安往后看看,还是摇了摇头:“没事,真没事。”
“你不说,看不起本官?”王嗣宗又准备骂人了。
刘安这才说道:“王枢密,我说了你可不敢传出去,我官小职微年纪轻。”
王嗣宗一口将酒喝掉,抢过刘安手上的酒壶又倒满:“你说。”
“王枢密你是知道,我在焦作挖了几口矿洞,当下家里的石炭,还有给宫里准备的都是从焦作那里挖出来的。可寇相公却说,矿洞非常的危险,石炭松软又可燃,要封我的矿,说是怕出人命。”
“这寇准……”王嗣宗跳了起来,就准备去骂寇准。
刘安赶紧拦下:“别,别,答应我不传出去的,我只是一个小官,这事我自己解决。倒是王枢密,晚辈求你帮个忙,我父带商队去并州,你给行个方便,汴梁城中官家的石炭自然由禁军保证,可我家里人也多,还有潘家、曹家……”
“这样,汴梁城王枢密家里的石炭炉改造,我派人免费你给改。”
王嗣宗手一摆:“不,需要多少钱,一文也不能少收。并州矿区你放心,有本官,本官会给你父开些许便利。只是些许啊,太多便不公道了。”
“多谢,多谢。”
刘安很满意这个结果。
能搭上话,慢慢的洗脑,慢慢的忽悠。
这位,真正要打起仗来,敢穿上铠甲提上刀上战场,别说他是文官,骨子也是一个狠人。
王嗣宗虽然嘴臭,可人却是一个直人。
见刘安拿起酒壶准备去下一桌时,一把拉住了刘安:“不行,你不能走。你把人抢了,你要自罚三杯。话说,市井传闻,凰求凤?”
刘安轻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怎么,不服气?”
啪。
王嗣宗重重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就是不服气,怎么?”
有些人是喝出来的感情,有些是打出来的交情。
和王嗣宗这种人,刘安相信,是可以吵出来情份的。
刘安也重重一拍桌子:“来,三十杯!”
“一瓶!”
王嗣宗酒量不行,但酒胆够。
刘安提着瓶子猛灌两口,大吼一声来:“来人,把那几份诗词拿上来。”
有两个婢女快速上讲,就在王嗣宗面前展开一副字。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
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
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
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
“这……”王嗣宗也是高官,大宋的高官那个文才差了。
“服不服!”刘安把酒瓶塞到了王嗣宗的手中:“喝。”
刘安这是在炫耀。
字是女子笔体,诗是相思诗,就是凰求凤了,你服不服。
“好词!”吕蒙正知道王嗣宗是什么样的人,感觉要吵起来了,原本打算过来当个和事佬,结果却看到一副好词。
刘安又猛灌一口:“再来一副!”
第二副,这一副绝对是史称经典,是婉约派代表作,核心就一个字:思。
李清照原著:蝶恋花暖日晴风初破冻。
李清莲敢在几千人面前以女子身份当众对刘安表白,这种思情之诗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够吗?
第三副字。
竹里一枝斜,映带林逾静。
雨后清奇画不成,浅水横疏影。
吹彻小单于,心事思重省。
拂拂风前度暗香,月色侵花冷。
这首词,非研究诗词的人听的不多,因为作者是宋朝另一名不比李清照名气差的女词人。写的更委婉。
刘安一拍王嗣宗的肩膀:“老兄,你年龄大,官职大,可你不行。”
听刘安这么说,吕蒙正下意识就挡在刘安身前,他怕王嗣宗暴起打人。
第一零八节 一群可怜虫
吕蒙正很紧张,他知道王嗣宗有点疯。
他怕王嗣宗打了刘安。
可谁想,王嗣宗一口喝光了自己那瓶酒,然后又抢过刘安那半瓶喝光,仰天大笑:“汴梁,汴梁城刘家生子名安,哈哈哈!”
卟通。
王嗣宗醉倒。
王嗣宗为什么把自己灌醉,因为他怕自己不小心说出真相来。
曾经的汴梁第一花魁,琴画双绝,诗词的水平有多高,你刘安当我的进士是白考的,你刘安当吕相公的状元是白当的。
这明显就是捉刀之作。
一句话,曾经的汴梁第一花魁,没这水平、更没有这意境。
果真,王嗣宗醉倒之后,吕蒙正小声问刘安:“你写的?”
“吕相公说笑了,这明显就是女子笔体。”
“呵呵。”
吕蒙正没再说什么。
刘安骗不了今天宴请的人,当今皇帝也是爱好诗词的人,更不用说李沆、寇准、向敏中这样的大文豪。
但是。
刘安却能骗了天下人。
三首诗词一出,汴梁城名门淑女纷纷传抄,甚至还有人上门来找潘秭灵,不为别的,就为让潘秭灵这里给几副诗词。
找李清莲?
刘府的当家女主人是潘秭灵。
仅仅几天,刘安家大门的门槛都低了半寸,上门的客人实在太多,汴梁城有资格与潘秭灵称一声姐妹的,那怕是塑料花这种级别的友谊都上门来求诗词。
李清照、朱淑真的诗词为什么那么红。
因为她的诗词核心就两个字,思、怨。对于深闺而言,这诗、这词就象写到她们心里。
特别是嫁人之后,夫君有十个八个小妾的那种。
对这类诗词的渴望已经达到了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的地步。
某天傍晚,潘秭灵嘴里嚼着盐腌的梅子,她累。
这几天,每天上门的客人太多,茶局一天几场,喝茶喝到醉。
霜儿给潘秭灵揉了揉腰,潘秭灵起身往侧院走去。
潘秭灵累,李清莲更累。
李清莲的屋内,是堆满了空白的纸,还有写过的纸。
潘秭灵看着李清莲写完一张,顺手就扔给了霜儿,而后吩咐道:“去和那堆一起烧了。”
李清莲没说什么,静静的看着窗外。
潘秭灵说道:“意境不够,你就想一想,一年内我不准许你靠近主君十步之内,想想心中的思,心中的怨。再落笔。”
桌上有一本小册子,小册子内有一百多首诗词,都是刘安写的。
李清莲已经不用再翻,她早就将册子内的诗词完全背下,而且还在不断的感悟其中的意境。
潘秭灵的话让李清莲有所悟。
再次提笔,一首极相思的诗词一笔写成。
潘秭灵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主君说要捧成为天下第一才子,就一定可以。”说完,潘秭灵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停下,又说道:“还有,没我允许,你不得靠近主君三步之内。”
“是,大娘子。”
李清莲淡淡的回了一句,声音无波无澜。
知足者常乐,李清莲就是一个知足的人,眼下的情况已经是极好了,还要急什么?
急着……没必要。
这会,刘安没在家。
摘星阁。
这里的主体大殿已经建好,对于大宋的工匠来说,他们徒弟级别建一个党项王宫,工艺很普通,原样拆回来再复建,表示零难度。
唯一让他们感觉麻烦的反而是刘安。
刘安非要烧什么瓷砖。
烧瓷器的办法来烧砖,还要有花纹与图案,这个好麻烦。更烦人的是,还要烧什么水泥,这个更麻烦。
所以大殿主体建好,殿内的地面还是泥土地。
就在这大殿内的泥土地上,破砖烂瓦搭了一个炉子,炉内正挂着几十只鸡,吊炉烤鸡。
炉旁,足足围了五圈,近一百年轻的公子哥就坐在石块或是木料上。
“妹夫,这事你要救我们。”潘衮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
刘安用铁杆挑了一只烧鸡出来,有人接过递到了外围。刘安也顺势把手上的铁杆递给了身旁的石元孙。这才说道:“让你们得瑟,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为老几了,看看我,作人要低调,有钱也不要露白。”
瞬间,一百对绿光直闪的眼睛都盯在刘安身上。
曹仪直接就跳了起来:“就你这货,就你过的滋润,还要嘲笑我们。”
潘衮在旁一副怨妇的语气接口说道:“汴梁城都传遍了,仙儿姑娘非你不嫁,今生死守,来生还等你,愿等你千年。你手上似乎总有钱花,也没见你什么时候穷过。我是知道,你每月三贯钱,几乎不怎么花。”
石元孙也说道:“我还听说,你去庆福楼吃饭从来不给钱。”
什么?
这话一出口,近百公子哥都炸锅了。
他们可怜巴巴的存钱好长时间才能去庆福楼吃一次,庆福楼竟然不收刘安的钱。
刘安将几块煤砸在炉内,大声骂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你们是来找我出主意的,不是来找我麻烦了,谁再找我的刺,我就走。”
闭嘴,全部闭嘴。
眼下,事发了。
家里几乎都知道,这些武勋子弟每个月都会有一份或多或少的钱入账。
但为什么有人多,为什么有人少。
却是一个迷。
这些家伙倒不傻,没敢把汇票的事情说出去。
刘安重新坐了下来问石元孙:“你二叔那边怎么样?”
石元孙摇了摇头:“不太好,但暂时能顶住。我上次押送一批钱币回汴梁城,正好遇到曹五叔,他被发现,所以叔伯们都把钱存在三衙司的一个冰窑内,曹五叔说钱是你爹爹的钱,请他帮着代买几匹宫绢混了过去。”
曹仪,曹家第三代长子接口说道:“这事挺麻烦,五叔现在在家里都不太说话,怕被我五娘套出话来,我祖母若插手,这事就大麻烦了。”
刘安抬起头,长叹一口气:“你们知道,石炭生意会有多大利,会有多少人获利,会有多少人一夜暴富吗?你们这些笨蛋,石炭这份利怎么再分给你们,万一被发现,我的零花钱也会被扣的。”
第一零九节 虚名如浮动
一群可怜的,被发现有私房钱正被狠狠收拾的可怜虫。
刘安,是眼下这群人当中,所有人认知当中,唯一没有被扣的。
事实上,刘安早就交待了一切,为了迷惑他们,潘秭灵特别给批了钱让刘安作掩饰。
“这样吧,只有一条路,舍小保大。挑一个合理的,能骗过家里人的小生意交上去,然后保下汇票,还有将来石炭矿的收益。容我想一想,这事要怎么办,你们最近都别再乱花钱了,还有,以后的钱要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存着。”
“现在,吃好,喝好。我回家了。”
刘安扔下这群人跑了。
众人的心情越发的沉重。
刘安刚离开,石元孙就骂上了:“潘衮,就是你,竟然敢在庆福楼大吃大喝。”
“混账,你不是偷偷买了金钗给小妾……”
谁怕谁。
从两人开始互骂,然后到动手,最后演变成全武行,一场混战。
外面还在作活的工匠只当没看到。
里面打架的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在汴梁城震慑地痞。
刘安回到家。
现在不叫刘府,叫安平伯爵府,刘安受封安平伯爵,是正而八经的贵族了。
潘秭灵嫁过来这半年给家里存了很多钱,已经开始计划,年后翻新门头,然后重装修正厅。
因为现在是伯爵,门户就要有伯爵府的气派。
刘安回来,潘秭灵接下刘安的大衣。
“官人,你图什么?他们被发现,就让他们被家里好好收拾一下,竟然敢藏钱。”
刘安回答:“你不懂,什么兄弟,什么世交都是虚的。一起经历过生死、一起为解决困难而努力过,这些是兄弟。但,这是对可以信得过的人,比如曹家、石家、李家。对其他人只有一条路,就是让他们把利益绑在我的船上。”
说完后,刘安在书架上取出一只盒子,从盒内拿出一张大纸,几张小纸片。
大纸是一份契约。
讲的是灵州、夏州那边,战利品收购再转买的契约。
比如马皮、马骨之类。
“这份契约,就是他们这次分钱的真相,你在后面帮他们推一把,只要母亲相信了,其余各家也会相信。”
“恩。”潘秭灵接过快速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后潘秭灵盯着刘安:“官人,你竟然如此了解家中账目分配,若我不知道你有其他来钱的路子,你是不是连我也一起骗了。”
拿一份契约就成了送命题。
刘安真是无语。
刘安根本就不接话,拿出几张小票来。
“这个叫纸钞,他们把钱存在我这里,我给他们纸钞,这个可以随时换成钱。若我的钱庄出了问题,那么所有人的钱都没有了,他们会帮我保护这个钱庄的。记得我让你拿过的那块肥肉吗?”
潘秭灵的眼睛瞬间就闪出光芒。
潘衮是她亲哥,潘衮的钱有没有被扣,潘衮的零花钱有多少,才不关潘秭灵什么事。但潘衮的钱让她过一手,粘到油水,这个很重要。
潘秭灵很郑重的拿起那份契约:“官人,你放心,这事有我在,保证能让他们都过关。”
就在几个呼吸之间,潘秭灵就心算出这份收益有多大,每个月保守有百分之五的利,这些钱由自己保管,总量会达到每月近千贯的增加。
将来有了石炭矿区的指缝利,每个月这钱仓增加的数量会有小几千贯。
哈哈哈。
好多小钱钱。
几天后,刘安家里的门槛再一次往下磨了几分,再这样磨下去,明年肯定要换门槛了。
来刘安家里查问消息的各家大娘子。
来刘安家里明为找事,实为感谢的各家公子哥。
踏的刘安家的门槛损耗严重。
刘安却还象往日一样,每天去崇正殿。
这一日。
李沆正在找刘安的麻烦。
因为刘安在焦作的石炭矿发生了大爆炸,死了六个人,伤了近百人。
刘安一边说软话,一边说道:“李公,我可以封矿,但也要等并州的石炭运到才行,我看就轻轻的谴责我几句,然后把汴梁城的地痞、牢里的重罪送过去继续挖,毕竟眼下已经有几万户百姓等着焦作的石炭呢。”
“你,唉!”李沆叹了一口气,他明白刘安的无奈。
这矿,还要挖的,要挖到并州的石炭运到,怎么也要再坚持半个月时间。
“好吧,老夫去朝堂上帮你一次,让开封府把重囚送过去,汴梁城中恶名重的地痞也抓一批送去。”
李沆是不得不帮,眼下汴梁城因为石炭解除了柴荒危机。
蜂窝煤那怕是定量,每天石炭场都是空仓,有多少能卖出去多少,只有柴炭三分之一的价格,百姓们开始存煤准备度过下雪天。
这时,皇帝到了。
没等两人施礼。
皇帝突然拿出几份诗词:“安哥儿,你搞什么鬼。眼下那什么所谓汴梁第一才女的诗词都传到宫里来了,只差写一曲深宫怨了。”
李沆扫了一眼:“官家,刘学士好才性。这诗词写的好。”
皇帝没接话,只问道:“你说说,你怎么想的。非要捧一个汴梁第一才女出来,你怎么不自己去争一个汴梁第一才子。”
“官家,虚名如浮云。”
“说人话。”
刘安嘿嘿一笑:“官家,若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倾心一个穿着麻布短衣草鞋之人,为什么?”
皇帝想了想后回答:“衣着不代表身份,此时有可能非富则贵。”
富,就是有钱。贵,就是高官。
刘安再问:“官家,天下第一才女倾心于我,怎么解释?”
皇帝这次没回答,抄起竹板就打了过去,这一竹板代表了皇帝此时的心情。
刘安往后跳了一步,就在皇帝准备打第二下的时候,刘安使出了大宋真宗朝媚臣最大,最厉害,最无敌的一招杀手锏。
只听刘安说道:“官家,可曾听说过封禅!”
皇帝愣住了。
李沆却指着刘安大骂:“混账,如此可恶!”
刘安却不急,很冷静的对李沆说道:“李公,不让我说完,怎么就下定论我可恶呢?”
“你讲。”皇帝让刘安讲。
什么才是大面子,封禅绝对是天下第一的面子。
第一一零节 刘安的绝杀之招
封禅,皇帝听到这个词,心跳都快到二百了。
刘安准备开口讲细节,李沆却怒道:“泰山可祭,不可封禅。”
李沆讲的没有错,封禅不是谁都能去的,历史上的宋真宗就因为封禅被嘲笑了一千年。更因为他这个废物的封禅,直接把封禅的门槛拉低了,让后人感觉封禅也没什么了不起。
封禅是什么?
明着说,宣扬自己的文治武功,暗着说,君权天授。
皇帝却示意刘安往下说。
刘安说道:“始皇大帝,扫**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是真正的天子。”
“汉武大帝,驱匈奴扬我汉家之威。”
李沆在旁也不由的点头,刘安这话说的没错,这也是他刚才骂刘安可恶的理由,当今皇帝有什么,凭什么,有什么资格封禅。
当真会被嘲笑千年的。
刘安突然语气一转:“官家,把幽州买回来,怎么样。”
这弯也转的太大了,大到皇帝与李沆脑袋都死机了,这和封禅有什么关系。
刘安再说:“封禅是什么,上天有一杆称。咸平年,我认为后世会给咸平年加一个词,叫咸平之治。在李公的辅佐之下,官家这些年国泰民安。这就是上天那杆称上加了一块,那么幽州呢,可以再加一块。”
“所以,幽州若能花点钱买回来,然后再慢慢的买回十六州,上天也会看到的。大理国教化儒教,让野蛮人学会礼仪,这是教化之功,上天也会记下一功。”
“当这个功勋一点点积累,有那么一天,上天看到了官家的功勋,一定会降下祥瑞,指示官家前往泰山,接受天授。”
皇帝沉默了,他脑袋里只有四个字,君权天授。
而李沆也沉默了。
不得不承认,刘安的话有道理,但他知道皇帝是什么水平,和历代先贤皇帝差八条街那么远。
刘安又说道:“官家,不如咱们算一算,距离上天认可还有多远?”
“这,这也能算?”
“臣不会算,李公会算。相信吕公、王公也会算。”
李沆懂了。
李沆坐了下来,很冷静,很严肃:“官家,还差的很远。仅说依当下的田亩、亩产、百姓富足程度、人口数。想追上唐之盛世,还须努力。”
皇帝猛的一巴掌拍在御案上,如狂狮一样吼上了:“那就立案,想办法,出新政。”
刘安立即上前:“官家,把冯相公秘密的调到真定府,这么多年来,宋攻辽败,辽攻宋败,也就是守势必胜。咱们多作准备,一但辽国南下,臣就敢带钱北上,胜了就谈判,然后臣去买幽州,最次也能买个大同什么的,慢慢的,一步一步来。”
“调。”皇帝早就想调冯拯回来了,可寇准强烈反对之下,只能暂停。
冯拯可是宰相级别的。
当年就是为了劝先帝立太子,先帝把他贬到了岭南。其意义等同于晁错之死。
“官家,这事不能声张,连朝堂之上都要瞒住。辽国也肯定不会知道,以冯相公之能,再有李继隆大将军领军之才,咱们坑一把辽国。然后谈判买幽州。”
李沆在旁说道:“幽州不可能。不过若能大胜,大同府、云内州或有可能让你买回来,你口才不错。灵州也买的很不错,夏州的事情,你办的过了,你刺激了辽国,辽国近几年肯定会现下。”
李沆主和,不代表他完全不懂战略,他只是不想打。
特别是李沆的时代经历了宋太宗两征辽国之败,他怕了,怕再败大宋的国力就不足以自保。
大宋弱,文官怕打仗,可不代表有机会他们不上。
蒙连宋灭金的时候,宋就全力出兵过。
虽然说,这是一招昏棋。
刘安又补了一句:“官家,臣还有一策,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臣知道,有人想反辽,不如咱们秘密的给点帮助。若是被发现,咱大宋不承认就是了,办事的人,宁死也不会把咱们大宋暴露出来,这个锅可以给大和国来背。”
“虽然无耻,但确实是良策,你说的是女真一族吧。”
李沆果真知道,而且认同了刘安的建议。
皇帝问:“谁去办?”
“李欢。原名李光辅。”
“准了,这事朕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
李沆问:“钱从那里出?”
刘安回答:“请李公派一个可靠的人,我看就王曾了,从石炭矿区搞一笔假账,有三十万贯就能起步,而后大宋水师搞一次假火灾,上报烧掉了几十条船。”
李沆想了想后说道:“你要贩运军械,还需要军方有人配合。”
“我岳丈,合适不?”
皇帝心动了。
他知道封禅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朝堂上那些人知道,否则这些人连他这个皇帝都能弹劾到哭。
李沆想的是,辽国有一敌,大宋受到的威胁就会减少。
这事不光彩,却可以秘密的去办。
还有,若刘安能买回大同,那么长城在手,大宋防御就有了新的防线,更何况朔方的石炭矿区也在掌握在手中。
当晚,皇帝又到了刘安家里吃饭。
这次是铜锅涮羊肉。
吃饭只是借口,皇帝要亲自见一下李欢。
刘安的书房内,只有皇帝、李沆、刘安,还有李欢四个人。
皇帝开口说道:“那日,你舞剑朕不是不喜,而是在考验你,看你是否能有足够的忍耐力,是否有那份心性,因为朕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此事关乎我大宋国运,所以朕自然要谨慎。”
李欢跪地大礼:“臣为官家,愿赴汤蹈火。”
都是戏精。
皇帝肯定不能说,那天就是不喜欢你舞剑,朕更不喜欢国人习武。
但这会用到李欢卖命,皇帝自然要说点好听的。
李欢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刘安早就给他分析了很久,而且让他已经秘密召集了许多人,更有一些亡命之徒。
这些亡命之徒在汴梁城外住着,他们听话的象一只只的兔子。
想那梁山,闹的那么凶,不也是为了能让皇帝看他们一眼。
第一一一节 李欢出海
亡命之徒们很听话,很守规矩。
这些亡命之徒住在汴梁城,有四大武勋世家的嫡子亲自过来施过压,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很乖。
李欢的任务就是,伪装成大和国的海盗,清空东海。
那里所有的船,只有在大宋登记过,并且合法的船只可以通航,其余的全部搞掉。
而后,私卖军械到大同江那里,高丽、长白山女真部会和他们交易。
至于怎么联络。
刘安相信,钢刀在手,杀过去,买家自然就有了。
皇帝演了一场戏,李沆鼓励了几句,刘安放了些狠话,李欢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情,只差装哭了。
皇帝离开后,李欢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说了一句很可怕的话。
“刘兄,有一天你无论想怎么样,我用这条命报你知遇之恩。”
刘安心中是惊。
可很快,刘安冷静下来后说道:“要么我们恢复盛唐之版图,要么我刘安身首异处。在之前,谁挡我,我会踢开谁。无论何人。若我败,请你在扶桑岛留块地,真有那么一天,请接我家眷,护我家小。”
李欢刀出鞘,划破手臂用血抹在额头。
唐礼,以血为誓。
李欢已经放了狠话,刘安你在造反我也陪着你。
那么刘安就不能敷衍。
所以刘安给了李欢一个答案。
人心换人心。
刘安扶起了李欢:“千万别,别忘记自己是谁,流的什么样的血。”
李欢笑着点了点头。
武者皆贱民,连他这个进士也一样。
李欢已经对大宋赵家失望了,至于将来会怎么样,是成功,还是会死,他不在乎。他要的就是这个拼一把的过程。
刘安为李欢倒了一杯酒:“敬你。”
“谢刘兄!”李欢双手接过。
刘安拉出一副地图来:“李兄,这是我绘制的东海地图,你有一个最可信的靠山,万一有危险就往登州去,登州那里太偏僻就没有多少百姓,所以县治的管理很弱,杨延昭将军虽然是武官,但因为管着码头、军港、水师、兵马。”
“明白。”
杨延昭在登州,那么确实就是李欢的一个补给点。
李欢又问:“刘兄,那么有一个问题。我手上的东西往那里出手,我指的清除那些名册之外的海船?”
刘安一指扶桑岛:“在这里建议一个据点的必要性,销脏也要市集的,大宋的商人会去。我会安排。”
李欢摇了摇头,刘安以为他不同意。
却听李欢说道:“战利品处理。”
“对,战利品处理。”
两人相视而笑。
刘安拉着李欢的手臂:“再来看这里,海中有一大岛,东夷岛,姑且先叫这个名字……”
刘安给李欢讲海图。
皇宫之中,皇帝正在用他那无限接近于零的兵法知识给李继隆这位辽人口中的战神讲战略。
李继隆已经听了足有半个时辰。
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扯。
两个来形容,就算是皇帝在讲,他心里也在说,这是放屁。
皇帝亲自为李继隆倒了茶:“国舅,当下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冯公秘调真定府,这事不能让朝堂知道。寇准与他不和,反对的很激烈。”
“臣一切听官家的。”
皇帝又说道:“党项那边的战事会让辽国感觉不安,辽国在近两年内有可能会南下,国舅就是我大宋的支柱,是栋梁。辽国若南下,依那……咳咳!”
皇帝干咳了两声,他不会说这是李沆与刘安的推断,咳了两声后说道:“依那辽国萧后的作法,朕推算辽国必会南下。这个,宋辽之战数次,谁攻谁败,所以这一次咱们守,让辽国攻,一切靠国舅了。”
李继隆在皇帝咳的时候确定的先前的猜测。
李继隆眼中,皇帝在宫里都减少禁军数量,因为他看到那么多兵马内心就慌。
没主见、软弱、怕见血、耳根子软等等……
李继隆能找出皇帝无数的缺点来,他非常肯定,皇帝就不是一个敢主动打仗的人,辽国真的攻过来,在李继隆的眼中,不打到汴梁城眼皮子地下,皇帝都未必会主动派兵。
这会竟然说要给辽国来一次大埋伏。
那只有一种可能。
某个小家伙,又一次成功的忽悠了皇帝。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李继隆问:“官家,胜了辽军之后呢?”
“胜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国舅劳心了,朕会派得利之人去谈判,朕打算用一百万贯买回幽州城,也就是辽国的南京城。”
行了,不用猜了。
李继隆已经确定,那小家伙手真黑。
但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办法让皇帝能相信,幽州可以被买回来。
李继隆不会说破,皇帝讲的所谓战术,他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些根本就不需要记,全是放屁,依这套战术,还没打宋军就败了一半。
所以,怎么打,他心里有数,眼下只是嘴上答应皇帝一切依皇帝的吩咐办。
皇帝亲自送李继隆到宫门:“国舅。”
“官家放心,一切有老臣。”
“有劳国舅。”
宫门关上,李继隆站月色下望着天。内心默默的计算了一下。
石保吉在并州手握重兵,自己在真定府手握重兵。当下,大量的民夫,还有下等兵马正往并州涌,相信一年之内,并州会增加不少于三十万青壮。
行!这小家伙挺厉害。
不过,李继隆不打算见刘安,他相信刘安知道自己去真定府。
自己只需要看刘安接下来的动作,就能算到刘安的布局。
若有差错,自己再派人找刘安。
眼下来看,很好。
李继隆很清楚,布局不难。
难在说服官家,难在调动粮草,难在领军主帅。
自己无能为力。
可刘安却办到了,官家已经被说服,说服的过程不重要。粮草已经在调动,声称是矿区要使用。领军的主帅已经定下了,一路是自己,一路是石保吉。
完美。
李继隆想大笑几声,他忍住了,很是平静的上了马,往家里去。
买幽州。
好可笑的提议,真有趣。
李府正门,李继隆的弟弟,还有唯一活着的儿子就在门内等他回来。
“爹爹。”李昭亮拉住了马。
李继隆翻身下马:“去书房。”
第一一二节 买幽州,好可笑
李继隆有两个弟弟,一个现在守边,另一个在京内,殿前虞都候,就是三衙的殿前亲军的三把手。
书房内,李继和问:“兄长,官家晚上叫兄长入宫,有何要事?”
李继隆突然笑了,笑的自己的弟弟还有儿子都有些糊涂。
笑了一会李继隆说道:“官家说,他有一个想法,用一百万贯把幽州买回来。”
李昭亮惊问:“爹爹,这怎么可能,官家让爹爹去办吗?请爹爹一定要推辞。”
李继和挡住了自己侄子说话,他很平静:“步兵司密调八千精锐北上,给的理由是,探查朔方矿区是否可以开采。无论能否开采,这八千精锐暂不回京,留在并州不受并州管理,任务只有一个,守矿区两年。”
李继隆问:“真的精锐?”
“是真正的精锐,殿前都指挥石家保兴亲自在校场点的兵,由潘家三哥惟正领军,派了一个监军是寇相公定的人,今科进士第五名。”
潘家唯一能领军的,只有老五潘惟熙。
他的四个兄长,砍人或许还有点才华,领军就是害了这支兵马。
挑了这么一个人,用意就是将兵马指挥权交给石保吉。
至于今科进士,七成都是刘安的人,这一点别人不知道,李家、曹家、石家还是很清楚的。
连寇准都搞不清真正的名单,寇准也只当是,有那么五个人,或是六个人。
却不知道,事实上是近三十人。
这近三十人,暂时全部都是京官,虽然官职还低,但却都在有前途的职位上,安排职位的事,还是曹、李、石三家暗中出过力的。
李继和也笑了:“探花郎,咱们的探花郎。”
“对。”李继隆点了点头。
李昭亮也听懂了,他站了起来:“爹爹,打幽州?”
“买幽州,而且这事,不要传出去。石家、曹家、潘家有需要知道,自然会有人去告诉他们,昭亮留在家里,继和你看住他,大战起,相信你有机会领禁军北上,介时……”
李继隆没说下去,话已经不用说了。
他长子,次子,还有两个侄子,族中几十名子弟死在幽州城下。
这仇不报,他死都不能瞑目。
李昭亮卟通一下就跪在李继隆面前,不用说话,这一跪就表明了全部的态度。
李继隆说道:“我有三子,唯你还在。莫要让爹爹无人送终。”
李昭亮哭了,将头紧紧的伏在地上。
“地图!”李继隆站了起来。
皇帝所谓的讲解战略,听一听也就罢了。此时,李继隆要亲自研究战略,布局已经成功了大半,李继隆相信刘安会完成后面的布局,那么他的任务就是研究怎么打。
杨业能打,佘太君能统兵。
可他们和李继隆还有差距。
正如李继隆所想,他不需要和刘安见面,也不需要说话,他和刘安之间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对方需要什么。
李继隆望着地图对李继和说道:“想不道,为兄一生没几个朋友,却有这么一个不见面,却与我孙儿年龄相近的知己。相信石家二哥儿也这么想。”
石家二哥儿,就是石保吉。
这会,石保吉正在并州城北骂刘安呢。
“大小两个王,你们说这刘安是什么东西,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他叫他爹过来挣钱,却叫我给他守门。”
大小两个王。
大的是王嗣宗,小的是王曾。
他们也在现场。
已经是深夜,眼前却是一片灯火通明的工地。
军方的挖掘还没有开始,刘安的父亲刘浪作为商会的魁首,带着大小五十多个商人,召集了五千多民夫,挖了足足三丈深,三百丈直径的一个巨坑。
不是土坑,是煤坑。
而且日夜不停的挖,挖出来就往汾河运,然后上船往汴梁走。
王曾在旁说道:“是我们来的晚了几天,并州这里的青壮民夫已经被先招募了两次。足有一万两千人被招募。眼下,官矿只有一千二百民夫,周边州府的民夫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一千人,两万民夫,十天内到齐。”
这就是石保吉骂刘安的原因,当然还不止这次。
王曾又说道:“并州的粮价涨了一成,若粮商动作慢了,粮价会再涨一成,盐价已经涨了三成。眼下,最麻烦的是工具,并州城所有的工具都被买空了。”
王嗣宗却是大笑:“我越发的喜欢刘学士了,他真厉害。连本官拿他没办法,状元公,你怎么没说驴价涨了五成。”
王曾回答:“驴价马上会跌,我知道夏州的驮马几天后就有五千匹送到。灵州那边的马市也收到了风声,驮马会在年底以十万匹计,继续送过来。”
石保吉一指那灯火通明,日夜不停的矿坑:“收他的税,少一文钱,就重罚。不服,就来找本将。”
王曾翻出账本:“已经有四百贯的税入账,扣矿税两成、护军一成……”
重税。
刘浪商会的石炭运到汴梁,已经扣了五成半的税。
可就这样,依然还有巨利。
这也是为什么商会日夜不停抢挖的原因,等石炭供给充足的时候,石炭价格会跌一成至两成,所以汴梁城需求量巨大的时候,要赶紧挖,赶紧运。
刘浪商会的产量嘛。
是此时官方矿坑的二十五倍。
官方矿坑只要人力、运输、工具齐备之后,超过刘浪商会百倍也不在话下。
可眼下,只能眼看着刘浪猛挖,疯挖,玩命的挖。
汴梁城。
又是一个日出,日出有朝霞。
显然,马上要下雪了。
一只四十条船的船队,带着第一批石炭终于到了汴梁码头。
而就在昨夜,刘安的焦作矿洞又炸了。
矿洞内死了十一人,都是刘安精心挑选的人,他们是开封府定下欺凌弱女的犯人,因为苦主不敢或是不愿意出来举证,所以定罪不能。
刘安就派人把这些人送到井下,然后手下家丁扔了一包火药进去,点上。
焦作县令受寇准手书,连夜强封刘安的石炭矿。
这天亮,来自并州的石炭就运到了码头。
第一一三节 科学帝
刘安呢,没去宫里,而是去了开封府。
开封府没有府尹,因为开封府这个府尹比尚书的官都大,能作这个府尹的只有未来的皇帝。历史上的包拯也没当过,他的官应该称为权知开封府事。
寇准也当过这个官。
此时的开封府主事官员叫胡旦,也是临时派来管理开封府日常事务的,连权知开封府事这个官名都没给他,只是用来过度一下,他才来了一个月,而且马上也要离开。
下一任是向敏中,权知开封府事。
刘安到,胡旦亲自出迎。
没办法,刘安正四品,比他这个临时调来支撑几天的从四品要高。
“胡学士。”
“刘学士。”
两人相互见礼。
刘安开门见山:“焦作的矿又炸了,死了十一人,伤了三十多人,都是轻伤。这是死者名单。”
胡旦接过一看,心里笑了。
这些人流放都是轻的,应该先割再砍头。
但胡旦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依律,要罚。给死者家里每人三贯钱,再罚十贯。刘学士可有异议?”
刘安低声问道:“上次不是五贯吗?”
胡旦说道:“上次是杀人罪的重犯,虽然他们要死,但理应问斩明正典型,所以五贯是正确的。而这次的,这些人犯下的是奸罪,连他们家人都不敢来开封府。所以一百文埋了,再花五十文作个道场,其余的钱派人送到他们家里。”
刘安纯粹是好奇,再问:“有免费的没?”
“没,谋逆大罪,十大恶,今年来开封府没有。”
刘安立即说道:“这都是官家治国护民,才没有这等恶人存在。”
“是,是。”
“我的矿给焦作县令封了,暂时也用不上人,相信这几日并州的石炭就运到了,那危险的矿洞总是死人,还是封了好。”
“是,是。”胡旦不想接话了,他感觉这其中有鬼。
但作官多年,他不会说破这种事。
从官家开口让刘安从开封府牢里提人去挖矿的时候,胡旦就知道这些人肯定回不来。所以他在给人的时候,就挑了一批必死的重犯,特别是标注了名单给刘安。
然后才是轻犯。
果真,死的全是必死的重犯,所以这事有古怪。
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嘿嘿!”
“呵呵!”
刘安告辞,胡旦把刘安送到门外。
刘安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看向胡旦,这么上道的人,那么能联络一下感情吗?
胡旦看刘安回头,微笑点头。
刘安再次一拱手转身上了马车,他要进宫去的。
宫里,皇帝正化身为学霸。
错了,是科学帝。
见刘安到,皇帝拉着刘安到自己的御案前。
这是皇帝的御案,御案上却用紫檀的托盘摆着几盘煤。
刘安心说,这煤块此时便是煤生的巅峰了。
“安哥儿,过来,过来。”
刘安赶紧上前。
皇帝指着那些煤说道:“炭,在汴梁有三六九等之分。最好的炭要三百文一称,好,非常好。姑丈发现,这石炭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你看这如镜子一样光洁,手摸上去不粘黑,却是最耐烧,而无杂烟。”
“这一摸就掉粉的,烟大,但却非常容易点燃,可不耐烧。”
“这一块中等……
皇帝滔滔不绝的讲着石炭的不同种类,然后竟然当场写下一道圣旨。
那意思就是,烟煤只能用于引燃,汴梁城内严禁以烟煤为主炭,违反此令者重罚。
刘安心中大写了一个服字。
皇帝,你真有趣。
这就结束了吗?
错。
皇帝又让人准备了不少土,皇宫里用的蜂窝煤用什么土,汴梁城贵族用什么石炭什么土制作蜂窝煤,皇帝都兴致勃勃的给定标准。
不仅如此。
皇宫的蜂窝煤不能是圆的,要八角形,含八卦之义。
高级官员用的,煤要是方的,内圆孔,必须是从十八孔到十三孔……
刘安那怕内心感觉这种作风,无聊到让人想吐,可却是满脸堆笑的说了足足两个时辰的,姑丈高明、姑丈英明、姑丈圣明……
李沆呢,站在一旁除了保持微笑,还是保持微笑。
皇帝难得这么有兴致,李沆不打算扫皇帝的兴。
石炭很重要,关乎民生。
皇帝定的那些规矩在李沆眼中也是咸淡话,定了也无所谓,石炭的规矩朝堂上还在议,石炭已经有官员提议,提高到与盐、铁、粮同等高度的物资等级。
突然,皇帝语风一变:“安哥儿,你之前说过,用石炭炼铁,刀具会非常的脆?”
刘安一指御案上的烟煤:“这一类的下等煤,用窑烧木炭的方法变成焦炭,去除杂质就可以成为炼铁的好石炭,如果再加上云石会更好。具体,要派工匠不断的尝试,这个投资……”
刘安突然停下了:“姑丈,你赐给我的尚方斩马剑似乎是出自夏州?”
“是!”
刘安想到了一句话。
契丹鞍,夏国剑,高丽秘色,皆为天下第一。
高丽秘色是什么东西?
刘安先问这个:“官家,高丽秘色是什么?”
皇帝真懂,皇帝说道:“是唐末,越州官窑的技术流传到高丽,中原战乱,工艺失传后,高丽的青瓷当世无双。”
刘安点了点头:“官家,我想推荐一个官。”
“噢,说来听听。”
“官家,现在天封府临时顶差的胡旦能否派到夏州,他只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想办法搞到党项夏州铸剑工艺,我相信他用的是钳锅工艺。这世上还有一种武器,叫大马士革刀,产自极西之地,产量非常低,应该是类似工艺。”
皇帝真没想到刘安懂的这么多。
李沆上前:“唐时传闻,有来自极西之地的乌兹钢,老夫查过与乌兹回鹘无关,他们懂一点,但确实应该从更西的地方传过来的。”
刘安对皇帝说道:“姑丈,我要夏州制刀工艺。”
“随你,随你,这么点小东西,你喜欢就好。”
制刀工艺有什么用处,皇帝根本就没当回事,他连刘安准备提到胡旦的第二个任务都没有问。
“胡旦,夏州巡抚安民使。就这么办了。”
第一一四节 又找人充场面
只是一个临时的特使官职罢了,皇帝都开口了。
李沆也没说什么。
制刀工艺什么在他看来,把外族高超的工艺学回来,就算不制刀,制犁也是非常有意义的。
这个可,能办。
至于胡旦,这点小事,他应该没问题。
下午酉时,也就是约四点左右。
刘安下班。
出了皇宫刘安拉住了李沆:“李公,我请你喝酒。”
“喝酒,还是有事?”
“喝酒,也有点事。”
“很难办?”
“很小的事情,只需要李公给我壮个声威。”
“成。要好酒。”
“当然有好酒。”刘安扶着李沆上了自己的马车,然后吩咐:“醉仙居、摘星楼。然后把汴梁城那几个瓷器商会的会首、宿老、长事叫来。”
听完刘安的吩咐,李沆笑了:“年轻,就是好。”
李沆猜到了,刘安这是不服气,凭什么高丽秘色天下第一。
不过,李沆是支持的。
作为天朝上国,而且瓷器源自中原,怎么能让外邦天下第一,这不合适。
大宋现在不差钱,竟然以使用外邦瓷器为荣,这事有点丢脸。
接星楼。
刘安与李沆到了之后,李沆洗了一把脸,喝了一杯茶、休息了片刻之后才和刘安到了前厅。
刘安先请李沆坐下,在众人施礼的时候,刘安将桌上一只茶碗轻轻的扫在地上。
那只茶碗瞬间就摔的粉碎。
正躬身施礼的各商会大人物没一个敢直起腰来,更没有人敢抬头。
他们心里清楚,别看这位只有十七岁,却是掌握他们命运的人。
刘安踩在瓷碗的碎片上从每个人身边都经过一次后回到前面:“腰弯的累吧?”
“不……”有个中年人正准备回答不累,却被其他人用眼神制止。
刘安开口说道:“高丽秘色,天下第一。这话我不知道你们听到什么感觉,都坐下,谁来给我这个年轻的小官来讲解一下,瓷器是什么,瓷器的发展历程?”
众人依然不敢抬头。
一直到李沆说道:“都坐下吧,老夫也想听一听。”
众人这才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却是半个屁股挨在椅子上,不敢坐实。
有位老者没回去,因为他是这些人当中公认的大匠。
“刘学士,最早的瓷器出现在汉武时代的绍兴青瓷,而后越窑崛起青瓷与黑瓷皆为天下最好的瓷器。在西晋时,器型与色彩开始大变,品种繁多、式样繁多,色彩也不仅仅是青色,出现了灰、白。唐时,我中原有南青北白之比。”
刘安点了点头:“老人家,我知道你,宫里有一套茶碗就是出自你的手,黑盏,极品。但我问你一句,若有一天,官家问我等,天下最好的瓷器在那里,那么我应该回答什么?”
所有人齐跪。
刘安不是在问罪,这是诛心之问。
这些人都是把一生融入瓷器的人,他们自问,若有一天官家这样问,他们怎么回答。
是高丽秘色吗?
这个人,他们丢不起。
这个脸,丢的是瓷器老祖宗的脸。
刘安背着手:“水结冰为零,水沸腾为一百。以这个来测算,铁融化成铁水约为一千五百。木柴燃烧在不同的环境下,最低为四百五,最高为八百。木炭可最高达一千。”
当下,就有人在记录。
刘安的话,绝对可信。
刘安看记录的人写完,继续说道:“石炭也有三六九等分,最低八百,最高一千二百。焦炭可达一千五百,而吹氧高炉,我可以让焦炭的燃烧温度达到二千以上。”
“瓷器,最佳温度是一千二百。”
“我的话讲完了,你们可明白?还有两个月,介时汴梁城中外邦使节与客商会有许多,我想看到惊喜,我相信官家更希望你们的瓷器让高丽瓷商低下他们狂妄的头。”
刘安说完后,李沆知道是他需要给刘安壮成威的时候了。
李沆站了起来:“禹州窑、开封窑、汝州窑、定州窑、越州窑、建州窑……
李沆厉害,把大宋眼下有名的窑全点了。
“你们,老夫在看着。官家在看着。”也只有李沆在这个时候敢代表皇帝说话,刘安的身份与资历还不够。
所有人站了起来,躬身听话。
“两个月。”
“我等必全力以赴!”
刘安这时来了一句:“我不听口号,我要见东西,两个月后,我要见东西。”
“两个月,必有精品献官家。”
刘安猛的一挥手,所有人依次退下。
李沆坐在那里摆着茶碗,慢吞吞的说道:“老夫虽然提倡以和为贵,但高丽转贡辽国,此事老夫心里也不舒服。”
“那混账高丽棒子,等过两年腾出手来,一定要狠狠收拾。”
“这个,老夫支持你。”
李沆是主和派,但也有天朝上国的高傲。
高丽不再给大宋进贡,转而给辽国进贡,国书送到之后李沆整整一夜没睡,他心里难受。
李沆说道:“十年前,辽国为了压制我大宋,阵兵高丽边界,一箭未发,高丽便奉辽断宋,老夫不希望打仗,可那时老夫却劝过先帝派兵支援高丽。可我大宋兵马未动,高丽便……”
李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刘安却大笑:“李公,半岛那些货色从几百年前开始就是墙头草,你信他们?”
“哈,哈哈。”李沆也是干笑几声:“说的好,这次瓷器的事情,老夫支持你,办好,新年之时,六谷、西州、乌兹、党项、大理、瞿越的使节团都会到,高丽、大和也会有商队前来。”
“请李公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好的。”
李沆摇了摇头:“不是怕你办不好,你别生事就行。”
“生事?”刘安一副很乖宝宝的样子,闪了闪自己的卖萌大眼睛:“我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生事呢?”
“你呀!”李沆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刘安笑着扶李沆起来,他要亲自送李沆回府。
再说汴梁城各商会。
刘安只是摔了一只茶碗,可对于汴梁城的商会而言,这就是一场小地震。
为什么?
第一一五节 几万贯的小事
为什么刘安摔了一只茶碗,汴梁城商会就是一场小地震。
刘安只是一个秘书省正监,只是管着图书馆没多少实权的文官罢了。
可刘安有能力让任何一个商会断了西域的生意、断了并州的石炭、断了杭州、明州的贸易。因为杭州、明州的水师是潘家老部下。
找借口断你一个商会的船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当然,更重要的是,跟着刘安的脚步,只有发大财,谁发小财就是自己无能。
这几个月来,仅皮货生意一项,就造就了汴梁城近百小商号的万贯家财积累。更不用说大商会,还有刘浪带小商会联盟这次挖石炭的巨利。
刘安送李沆回家的路上,汴梁城有数百匹马向四面八方飞驰而去。
这些信使要把消息送回家去。
被李沆点到名的几个州的大窑都明白,谁在这里的事件上落后,谁没有撑住刘安的脸面,那么未来五年他们都缓不来。
几大窑的事情只关乎于瓷器。
可消息传的却快。
名绣、名锦也有点虚,他们若不出彩,难道等着刘安来拆他们的商会吗?
还是加把劲安全。
傍晚的时候,又是近百匹马离开汴梁。
新年三大比:瓷、绣、锦。
谁也不敢有半点放松。
第二天,皇帝表扬了刘安。
皇帝好面子,凭什么天下第一就是高丽秘色,应该是我大宋秘色才对。
皇帝主动对刘安说:“安哥儿,这事办的好,要不要再给你几万贯,这事要办漂亮了。”
“成。”要钱的事,刘安自然不会手软。
李沆却问:“刘学士,官家特批了这些钱,你打算怎么用呢?”
刘安回答:“依现在官府记载的各州名窑数量,等级。比如汝州、禹州就给一万贯,这是专项资金,让他们给各窑发了,这些窑敢接这钱就要为官家办事。我相信,仅他们送来比赛的瓷器,就有五倍价值。然后官家才御笔赐字,当然只对最好的,最多五个。”
“可以。”
李沆认可,这事就能办下去。
三相?
他们才不会管这种几万贯的,烧点瓷器的小破事。
他们操心的是国家大事。
皇宫外院。
枢密院。
寇准处理完一堆公务之后,向敏中到了,带着一些关于财务支出的事情找寇准商量。寇准也拿不准,所以和向敏中一起去找吕蒙正。
吕蒙正正在指示李沆的一份建议,就是刘安给各窑批钱的事情。
这事,真是小事。
三人谁都没说什么,这小事不值得讨论。区区几万贯罢了,刘安这家伙已经从国库连哄带骗的弄走了一百多万贯,不差这几万贯。
吕蒙正签字用印后,突然笑着说道:“刘安有点杂事也挺好,难得这么安稳。”
吕蒙正虽然和稀泥,可他最在外侧观察一切。
若说灵州事件的真相,他有可能比寇准看的更清楚,而近期朝堂之上的动向,他也感觉到或有大事要发生。
吕蒙正是一个最纯粹的人。
他不主和,也不主战,对大宋好的他就支持,对大宋不利的他就反对。
因为他,大宋宰相儿子入职既五品改为了入职京官九品。
吕氏一门,在大宋出了数任宰相。
吕蒙正说刘安有点杂事作,安稳,这话向敏中没听出什么味来,只当是给年轻的刘安一个锻炼的机会。
寇准却认为,吕蒙正似乎看到了并州的布局。
寇准打了一个哈哈:“年轻,精力足,别惹事就挺好。”
“挺好。”吕蒙正也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吕蒙正低头继续批公文,有些话心中明白,嘴上肯定不会说出来。
接下来的好些日子,确实如吕蒙正所说,刘安正的很消停。
倒是新剧倩女幽魂很吸引人。
汴梁城内,贵妇们为求一票,又把刘安的安平伯爵府的门槛踩下去的半寸。
潘秭灵已经下定决心,要重修正门了。
日子似乎变的平静了。
汴梁城下起了大雪,雪厚半尺。
百姓屋中有石炭、有存粮。
刘安披着纯黑色不带一丝杂色的黑貂皮大衣很有兴致的在汴梁城外看雪景。
亭内,刘安突然说道:“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逝去豆蔻望锦瑟、萧萧却已至桃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开。”
潘秭灵听完后说道:“前半极佳,后半极差。”
刘安嘿嘿一笑没接话。
前半是李清照的有名诗词,后半是自己乱加的。
李清莲坐在亭边却没接话,这难道不是在说她吗?十三岁的时候期待自己的十六岁,可名满京城又如何,眼看自己就二十岁了。
捧着热茶,刘安扫了一眼李清莲:“这诗是她写的,自然不是我写的。”
没人接话。
潘秭灵算是明白,刘安要把怨妇诗写到极致了。
这诗词不知道会有多少丝帕被泪水打湿。
大宋难嫁。
贵族家的在寻才子,在寻门当户对。
贫民家的拿不出嫁妆来,有多少人二十岁还没有许配人家。
普通百姓家中,女儿自出生那天就开始存嫁妆了。就是当今重臣,有嫁女儿破产的,嫁妆太重,重到破产。
拿汴梁来说,想嫁到比自家门户高的,所需要的嫁妆相当于一个普通家庭不吃不喝积攒几百年。
潘府嫁女出了多少钱?
不算那套豪宅已经接近万贯。
李沆是宰相,他现在已经破产了,嫁女给王曾,一共花了他一年半的俸禄,这是不吃不喝的数字。
就这样,汴梁城中还有人认为,李沆出的少了。
因为刘安只是探花,李沆是状元。
看潘家出了多少?
李清莲已经将刘安那诗抄了出来,写的极好。
这时,铁头跑来了:“主君,速回府,泰山他老人家回来了,而且受了伤。”
“什么?”潘秭灵猛的就站了起来。
刘安却示意潘秭灵安心。
潘惟熙要是真受伤,这会皇宫内都会派人来,这其中必有其他的原因。
可无论如何,刘安也要立即过去。
潘府,潘惟熙回来了。
潘家有身份的男子在汴梁城的都已经赶回家。
第一一六节 丈人回来了
刘安到,立即被领进了潘惟熙的屋。
潘惟熙正在和两个兄长商议,见刘安到,指了指空着的那张椅子让刘安赶紧坐下。
刘安坐下之后,潘福将门带上。
潘惟熙取下了自己的头巾。
乱七八糟的头发,头上有两道伤痕。
“父亲?”
潘惟熙摆了摆手:“这是小事,因为当时伤的不知轻重,只能先把头发剪了。胡椒运回来了,相信官家很快就会到家里来,要赶紧商量一下这事怎么上报官家。”
潘惟熙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清楚。
他找到胡椒,虽然不是产地,但也有零星的种植,而且那里还有与产地的贸易往来。
然后,他们被人袭击,潘惟熙受了点轻伤,不是刀伤,而是摔伤,头被意外划破。
“是瞿越人,他们目标的是袭击占城的商队。”
刘安听完之后说道:“父亲的意思是?”
潘惟熙笑了:“为父受伤了,胡椒带回来了,怎么也要讨个可怜,这功勋至少可以让咱们潘家平安保二十年。”
刘安却说道:“父亲,我有别的想法。”
“你说。”
“瞿越想垄断胡椒对大宋的交易,胡椒价格提百倍,所以才袭击了父亲。父亲血战而归,只为报官家对我潘家的恩情。”
刘安说完后,潘惟熙摇了摇头:“这太狠了,瞿越和咱家没仇。”
“父亲!”
潘惟熙还是摇头:“大宋北有辽国大敌,不可能两边作战,这样不智。”
“父亲,你听我说,不一定要战,只要一个态度,我要的是占城。和瞿越作战不可能,但守护占城,父亲认为可有利?”
潘惟熙只是思考了片刻便作出了决定:“好,为父决定三隐,而后再提。”
潘惟熙想过了,皇帝头一次问,自己肯定不说。
然后等皇帝第二次再来问,自己再不说。
第三次实在无奈,再把刘安这套话说出来,那么自己可以解释,大宋无法南北同时开战,所以自己才隐瞒了事实。
自己辛苦了,遇到危险了,被敌人袭击了,胡椒带回来了。
那么,这是大功。
刘安又补充了一句:“父亲,把头发全剃了吧。”
这一次,潘惟熙没有半点犹豫:“剃。”
论起心眼,老狐狸潘惟熙可比刘安更高明,他要用实实在在的伤来换一个大封赏。
头皮上的伤痕,加上头发被全剃了。
这代表重伤。
正如潘惟熙推算的,他刚刚准备好皇帝就到了。
皇帝已经见到有胡椒,其中有两条船,船仓里装满了胡椒,加起来足有八百多石。其他的船上还有许多别说是皇帝,就是官里的香料大匠都不认识的东西。
甚至还有用麻袋装回来的干草。
皇帝相信,那只是他不认识的药材,否则不会不远万里运回来。
皇帝一见到潘惟熙就快步迎上来,双手紧紧的握着潘惟熙的手臂:“弟,受苦了,瘦了好多。”
潘家的女儿是皇帝的第一任皇后,是潘惟熙的姐姐,这么称呼没错。
潘惟熙大礼:“臣,不负官家,将胡椒带了回来。”
“好,好。”
君臣这才进屋坐下。
屋内的熏香味很重,还隐隐有一种血腥味。
皇帝说道:“朕今天也不多问,想必这万里之行很是辛苦,休息几天准备一份公文便是。只是这胡椒,朕实在等不急想知道。”
潘惟熙起身,皇帝却说:“坐,坐着说,自家人无须这样多礼。”
潘惟熙坐下后说道:“官家,臣的胡椒还是买的贵了,差不多一担重的绢换二十五担胡椒。”
“五,五十担!”皇帝心算了,这价格已经比汴梁便宜近百倍。
“是,官家。臣找的地方,并非真正种植胡椒的地方,他们种的不多,也要从更南的地方去买回来。臣也不能让他们白辛苦,毕竟远赴重洋很是辛苦。”
“对,对,我大宋必有德。”皇帝很认可潘惟熙的作法。
一担绢换二十五担胡椒已经是非常低的价格。
有一点可以肯定,琉球人骗了大宋。
“臣还知道一个秘密,黑胡椒是未成熟的胡椒果在热水中煮后再烘干,最终变成黑色的胡椒。而白色的,则是成熟的胡椒去皮,只有果核。相比起黑胡椒工艺复杂了点,价格也能高一些,不过这次臣的交易,却是等价的。”
“恩。”皇帝点了点头,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皇帝又问了几句,便对潘惟熙说道:“弟,好好休息,你辛苦了。”
皇帝起身准备走,突然发现那边桌角下竟然有带血的布条,再细闻屋内的味道,有血腥味。
皇帝停下脚步:“你受伤了?”
“一点轻伤,臣没事,谢官家。”潘惟熙施礼谢恩,却是什么也没说。
皇帝没多想,没让潘惟熙送,自己离开。
走到潘府门外的时候,正好看到有马车停下,从马车下来好军中的医官。
军中的医官可不是普通的郎中,他们未必擅长治病,却是极擅长治伤的。
“停下。”皇帝吩咐自己的车架停下,然后下了马车,让人跟着那几个郎中,自己也要过去看。
潘府后院,皇帝见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潘虎。
姓潘,但不是潘氏的族人,其父早年流浪被潘家收留,而后在潘府成家,一直是潘美的贴身近卫,其子孙数人,也是潘家最可靠的亲兵。
潘虎在年少的时候,也经常去寿王府的。
皇帝看到潘虎身上纵横交错的数道伤口,几位医官正在上药包扎。
潘虎是跟着潘惟熙出海的人。
再转一道屋。
皇帝又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潘家的亲兵,少了左臂,失了左眼,正咬着牙让军中的医官包扎断臂伤口。
“怎么回事?”
潘虎跪了,潘家的亲兵都跪了,却一言不发。
皇帝再问,潘家亲兵依然只跪着不回答。
皇帝大步走到潘惟熙的屋,没让人通传直接就推门进去,却见潘惟熙赤着上身,身上也有两道伤口,医官正给上药。
潘惟熙的伤是真伤,不过对于他来说,崩裂已经半好的伤口不是个事。
“你如何受的伤?”皇帝是很是关切。
第一一七节 好大一口黑锅
皇帝关心潘惟熙的伤。
潘惟熙却回答道:“臣,臣没事,出海难免会遇到一些意外,臣是武官,受一点小伤不足道。”
一直躲一旁的刘安这时走了出来:“官家,商会走货也会遇到不长眼的强盗,这万里路遇到些亡命之徒,也不是意外。”
皇帝劝慰了好几句后说道:“朕必重重赏赐,弟安心养伤。”
潘惟熙披上衣服,这次送皇帝到正门外。
到了门口,潘惟熙还说:“官家看,臣真没事,还能大步走路。”
皇帝点了点头正准备上御车的时候,这场戏的**来了,潘惟熙在门前向衙车施礼送皇帝的时候,头冠挂到了树枝,然后掉了。
头发是假的。
头皮上还有渗血的伤口,光头。
刚上御车的皇帝震惊了,这是伤的有多重。
皇帝怒了:“潘惟熙,你给朕老实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潘惟熙书房,潘惟熙这种早就免了跪礼的公爵跪着说道:“臣不是有意欺瞒的,而是这次的事有点大,臣听安哥儿讲了官家的一些安排,臣怕给官家添麻烦。”
皇帝重重一拍桌子:“讲。”
潘惟熙这才说道:“官家,臣是被瞿越军围攻的,若非儿郎们血战,臣怕回不来了。”
“瞿越,他们,他们怎么敢?”
“官家,胡椒贩运到我大宋,数百倍的利,胡椒的秘密他们守不住就会损失大量的钱,他们用贩运胡椒的钱从我大宋走私刀剑,还有,还有……”
皇帝站了起来走到潘惟熙面前:“还有什么,说!”
“女子。”
皇帝一抬手将桌上的茶碗、点心扫在地上。
刘安上前,也卟通就跪了:“官家,息怒。当下是谋大事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臣请立法,水三司设关检查铁器、兵器、铜钱、妇童、逃军等,先忍,请官家先忍下。”
事实上,不忍能如何。
皇帝最多就是派使过去骂几句,他也不可能派兵去打。
刘安又说道:“官家,御外先治内。胡椒如此巨利,市舶司一年才二十万贯的税收,臣以为有人资敌,臣请官家收拾他们。”
瞿越不是好人,这一点刘安也不会给皇帝讲,讲了也白讲。
历史上,一零零九年,瞿越李朝立国,然后在未来五十年时间里,多次深入宋境,焚仓抢人而归。
宋,除了忍,还是忍。
皇帝之怒,不过就是有人抢了自己的钱,自己的人,不是国土问题。
比起自己封禅大计,这些都是小节。
不过,伤到自己的家人,皇帝很不高兴。
同时皇帝还有点不高兴是因为,灵州的关税估计一年有百万贯往上,水三司加起来不到二十万贯,难道有人贪污了自己的钱?
这事,要狠狠收拾。
刘安给皇帝拿了一碗茶,皇帝捧着茶碗说道:“财三司查贪,这事安哥儿去办,暂领权知开封府事一个月。办的好的话,水三司的事情你接着办,你刚才建议的很好,小不忍则乱大谋。”
而后皇帝又给潘惟熙说道:“惟熙,你的伤不会白受,你的心朕明白,时机合适,朕会派使谴责瞿越。”
谴责。
刘安心说,谴责你的蛋,应该把他们往死里收拾。
可嘴上却和潘惟熙一起谢皇恩。
皇帝走后,刘安往屋外走去,铁头将刘安的黑貂皮大披风给披上,然后又从锦盒之中取了那把尚方斩马剑给刘安挂上,这是皇帝忘记收回去的。
潘惟熙问道:“安哥儿,莫过线。”
线,就是武官的红线。这里指潘府的红线。
刘安没接话,潘惟熙又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事除了为父没有人知道。当年杨业战死,爹爹有机会反攻辽国,但爹爹放弃了,为什么,你可明白?”
刘安回答:“我知道,战败了只是小错,若那时大胜有功高震主的危险,所以祖父选择战败,这是何等的可悲。”
在历史书中,有人深入的研究过潘美与杨业。
有人分析出这个理论。
刘安此时说出来,潘惟熙很吃惊,他没想到刘安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刘安一抖披风:“父亲,对瞿越谴责是不够的,弄死他们全家才是正确的,儿知道要怎么作,儿知道线在何处,父亲安心休息等着接管水三司,然后接管整个大宋水师。”
“你,要小心。”
“父亲,安心。两年之内,就算我把天翻了,也没事。我与官家有密约,内容不能讲,但可保我安然无恙。”
说罢,刘安大步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刘安回头:“父亲,女婿半个儿,作儿子的不会让爹爹的伤白受,戏演完了,接下来是亮家伙的时候。”
“好。”潘惟熙大叫一声好。
这个女婿他满意。
够狠,而且比自己还滑头。
刘安大步往外走,同时对铁头说道:“今天摘星阁停工,把鲁东等人叫来。”
“是!”
摘星阁因为大雪,外部设施已经停工,主楼内部装修只差地面瓷砖了。
鲁东,一位曾经被称为游侠的人。
他发的第一笔财是在夏州,当时他只是带人去作点小生意,而后跟着刘浪发了大财。但因为身份问题,没办法成为汴梁城的合法商户。
在历史上,宋被称为江湖元年。
江湖就源于宋,但江湖中人不被朝廷所喜,因为皇帝讨论舞刀弄枪的人。
可刘安喜欢。
在夏州、灵州有些黑活就是他们替正规军的人干的。
比如追杀李继迁的亲信。
刘安能拿到的授权只是诛李继迁三族,可李继迁亲信呢?
这些人很擅长。
刘安到。
摘星阁还没有装修的主楼大殿内,摆着两排椅子,鲁东等人依江湖地位依次落坐,他们背后站的是他们的手下。
刘安坐在最上首的高椅上。
如果再挂了一个聚义堂的话,完就是现实版的梁山聚会。
刘安坐下,所有人起身抱拳。
不用发声,有抱拳就够了。
刘安说道:“各位年长于我,今个有点事要劳烦各位。”
没有回答,都保持着抱拳礼站着。
刘安继续说道:“李欢出海的事情你等都知道,想必第一批的人选已经定下。这是另一件事,各位替我去杀几个人。”
第一一八节 七剑下南洋
杀几个人,一个文官在说杀人。
刘安的语气之中没有杀气,很是平淡。
这样的平淡在鲁东等人听来,却是真动的杀机,所有人齐声回应:
“愿为学士效劳。”
杀人,这些家伙很擅长。
刘安讲道:“有一个小城叫占城,那里有一个占城王,他手上的胡椒。汴梁城的胡椒价格是他那里采购价的数百倍。但瞿越想独吞这份生意,挣我大宋的钱,买我大宋的兵器,我大宋的女人,这事能忍吗?”
“不能!”众人吼上了。
他娘的,这事怎么能忍呢,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还敢用抢我们的钱,买我们的女人。
这事能忍就不是男人了。
“坐,都坐着说。”
众人这才坐下。
刘安站了起来:“我要五百人去占城,我会给你们装备三万人的军械,守住咱们的胡椒,守住咱们的钱,杀了一切敢抢咱们钱的人。”
“汴梁城有多大?听说过唐长安城吗?长安城有多大?”
没有人能回答,这些人是粗人。
刘安说道:“汴梁城,比起唐长安城来说,也就是几个坊市的大小,长安有一百零八坊。我会扩城,城扩大十倍。你等想光宗耀祖,汴梁新城就有你们一处宅子,想有钱来买这处宅子,就要敢杀人,胡椒可让你们大称分金银,大坛喝酒,大块吃肉。”
“我不需要你们的承诺,嘴上说的永远没有手上办的事可靠。听我要求。”
原本坐下的人都再一次站了起来。
“古有新罗婢为天下第一婢女,我要一年三千新罗婢、八千昆仑奴。胡椒一百船,各类香料、药材、木料合计五百船。粮食五千船。作到了,武散阶会有,宅子会有。”
刘安一举自己的佩剑,众人整齐的施礼。
没有口号,没有许诺。
正如刘安所说,拿行动给我看。
刘安轻轻的拍了拍手,铁头带人抬了一只架子出来,架子上放着十把剑。
刘安指着剑:“党项夏州皇宫内珍藏的好剑,这些剑市值有多少你们清楚。认为自己有资格的,上来领一把剑,领剑之人的命是我刘安的。我富贵,你们亦富贵。你们有事,我刘安顶,若我刘安倒了,保你们隐世富贵平安。”
鲁东一言不发,第一个上前取了一把剑。
刘安的话他听得懂。
跟着我刘安混,我保你们富贵,有麻烦我刘安替你们解决。
若有一天,我刘安倒了,也会保你们不受牵连。
鲁东没想那么多,他只想着,你给我富贵,我鲁东是汉子,若有一天真有什么变故,我鲁东的命就是恩公的。
剑,只被领了七把。
不是其他人不愿意卖命给刘安,而是在江湖地位上,他们不敢领,他们自认不配。
刘安走了。
所有人躬身施礼,一直到刘安完全离开摘星阁才直起身来。
来自江南的古越剑士花子婴抱着剑走到鲁东面前:“鲁兄。”
“恩。”鲁东点了点头。
花子婴说道:“以弟愚见,外邦立军朝堂之上是杀头的罪,若有事,是我等流亡海外,非刘学士之邀。”
鲁东有些疑惑:“你读过书?”
“我祖上,越国名士。”
“你说的好,我是粗人不懂这些大道理,但我知道我不会连累恩公。”
“占城见。”
“占城见。”鲁东一抱拳,花子婴回礼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
刘安出了摘星阁,直接就往开封府而去。
他现在有了一个新官职。
也就是包黑子当过的官,权知开封府事。
刘大青天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抄家。
皇帝的口谕下了,正式的公文学没有起草,可刘安已经带着开封府的衙役杀到了汴梁城原盐铁司盐铁使家中。
没等盐铁使反应过来,刘安就已经带人砸开了盐铁使书房的隔墙。
房契、地契、田契散落一地。
然后挖地。
十斤一块的银砖,一斤一块的金饼,堆满屋的铜钱展露在外。
盐铁使原本是跑过来准备喝斥刘安的,可看到自己书房的隔墙被砸开,当场就尿了。
刘安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吩咐道:“留人看守,派人去谏台请人过来查验,咱们……下一家。”
刘安连抄三家,家家有货。
御史中丞赵言昌赶到的时候,刘安已经在抄第四家了。
刘安有错吗?
连砸三家,家家有货,还没什么比这结果更直接的。
谏台全体出动,他们要写弹劾。
当然,在写弹劾之前,先查一查有多少金银,多少字画,多少房契、田契、地契。
赵言昌到,面前正在开封府衙役正在砍树。
树倒了,树干内竟然藏有铁盒,内装有地契无数。
赵言昌很是佩服:“刘学士厉害,我派人暗查良久,不如刘学士这一抄。”
刘安笑了:“说到藏钱,谁家有我家娘子厉害,我在家里为了偷点钱零花,可以说用尽办法,结果只能捡一点散落的铜钱,他们还差的远呢。”
“哈,哈哈哈。”赵言昌信了。
刘安的夫人潘家六姑娘,那是汴梁城出了名的理财掌家有道,她的理财掌家论都成为了朝廷三司改革的原本。
当真,无人能及。
刘安这个被控制零花钱的可怜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个一星半点,理应、理应。
事实是什么?
江湖。
有些飞贼已经被刘安搞成了密探,上次准备收拾财三司的时候,这些财三司的官员家里就被飞贼们踩过不下十次,基本上大头都搞的清楚。
财三司有好官。
这些官查证无私之后,刘安也自然会有官家上报有功。
赵昌言又问:“刘学士,你为何抓的这么准,抓一家有一家?”
刘安回答:“这功要归我大舅哥潘衮。他发了点小财就去喝酒,结果被我岳母发现,然后狠狠的收拾了。所以,只要看这些官家里在汴梁城购买的物件,花销,远超过他们俸禄与官方登记的田产差额,多了自然就有不正当财产存在。”
“好个不正当财产。既有不正当,就有罪。”
赵言昌很直接,什么证据不证据,你家的钱凭什么比俸禄加上官方记录的田产、铺产多呢,这就有鬼。
第一一九节 寇准吃亏
有鬼就有罪。
先抄,再审,然后就能定罪。
刘安抄到第五家就停止了,他正式的任命书到了。
刘安写了一份公文,让人帖在三司所有官员的家门上。
一句话,你们自首吧,自首减罪。若不自首让我刘安抄出来,罪加一等。若清白,请自行到吏部报道,清白则有功,吏部会安排新官职。
当天晚上,开封府门前跪了十一人。
这是认罪的。
深夜,刘安又抄了两家死硬派。
开封府门前跪的人增加到了十七人。
三司上至正使、副吏,下到判官、财吏。大约五分之一有罪,其余些许小错,怎么处罚刘安才不管呢。
他的活干完了,接下来是赵言昌这位御史中丞在朝堂上的事。
刘安关心的是,自己控制水三司,然后管理大宋水师。
次日清晨,刘安上朝。
作为权知开封府事,刘安暂时是朝官。
皇帝走进正殿,还没有走到御座上,第一句话就是:“如此大案,刘学士一日办好,朕甚喜,朕甚喜。”
刘安出列:“身为臣子,忧官家所忧、急官家所急、思官家所思。为官家办必办之事,为官家劳必劳之苦,是臣之职责,臣虽然暂为权知开封府一月,这一月,臣当尽臣所责,臣无功,臣只是作了本份。”
“好,好,好。”皇帝大喜:“来人,将刘学士这话记下来,传抄汴梁城所有官员。”
寇准这时站了出来:“官家,三司要犯已经抓捕,审案之事臣自请。”
皇帝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可就一瞬间,皇帝脸上的笑容虽然还有点假,但依然是笑着的。
皇帝说道:“那么,寇相公就辛苦一下,兼权知开封府事,主审此案。”
“臣定当办好此案。”寇准施礼正准备退下,却见皇帝站了起来:“三司重组,朕推荐赵御史改任税司使、向公兼任财司使、吕公定审。”
寇准愣住了。
原本他认为,三司主官由三相分担,可谁想竟然没自己的事。
皇帝说完后,与寇准不和的张齐贤立即站了出来:“臣附议。”
温仲舒、王旦也都站了出来:“臣附议。”
皇帝笑了笑,伸手一指胡旦:“胡学士,朕听闻夏州那里冬日有灾,你代朕去安民。朕有还有些交待,退朝后来书房。”
“臣领旨。”胡旦出例施礼,然后退到一旁。
寇准心里很不爽。
他只是不想让刘安把这个权知开封府事当足一个月,刘安太能抢风头了,而且刘安也越发的不听话。
刘安已经退回朝班之中,他根本就没看寇准一眼。
什么是良臣。
李沆为大宋开创了咸平之治,他却是一心求全的主和派。
什么是对,什么对错。
什么是忠,什么是奸。
什么是良,什么是妄。
谁能说的清。
你寇准是千古名臣没错,但你寇准能说张齐贤虽然胆小如鼠,李沆畏敌如虎就不算良臣了。
鞋子穿在脚上,舒服了才是好鞋子。
好看、名贵、华丽,都没有舒服最实在。
早朝在一片祥和之中结束,朝堂上九成官员都很满意今天的议事结果。
赵言昌公正廉明,是管税司的最合适人选,这一点王旦是最支持的,李沆也支持。
吕蒙正,李沆都佩服其品性,总审核,也合适。
向敏中身为三相之一,管理大宋的财政支出事宜,非常的合适。
你寇准,枢密院正使,管了军再兼管财权,不合适。
午后,皇帝的书房。
胡旦到,却看到秘书少监钱若水竟然也在。
钱若水和胡旦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两人见面打了一个招呼却谁也没开口,都默默的站在书屋外。
刘安呢,在皇帝的御厨那里吃饱了,这才到了书房。
刘安请两位入内,两人一同拒绝。
皇帝没到,他们作为臣子不能先进书房,刘安不同,他是崇正殿学习,负责为皇帝整理公文,刘安可以进,他们不行。
没一会功夫,皇帝与李沆、吕蒙正三人到,他二人才进屋。
书房内,皇帝坐下。
李沆开口说道:“说三件小事。这高丽秘色为天下第一,很不好。官家吩咐刘学士作了一些应对,相信很快,天下第一依然是我大宋的,瓷器源自中原,兴自中原,没理由天下第一在小邦高丽那里。”
所有人齐声高呼:“官家英明。”
李沆等所有人喊完,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夏州剑也称为天下第一,胡学士去夏州,秘密查访,不要在乎钱帛之物,工匠、工艺、工坊,只要有必要,秘密的带回汴梁来,官家认为,天下第一,也须是我大宋的。”
“臣明白,臣定不负所望。”胡旦明白了。
什么安民都是虚的,皇帝要的是党项人的顶级铸剑工艺。
皇帝好面子在朝堂上不是秘密。
天下第一不在大宋,皇帝没面子要搞点事,这也可以理解。
胡旦心里已经有了方案,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作。
李沆继续说第三件事:“水三司,去年的税收只有不足二十万贯。灵州一地这才半年多,就有六十多万贯的税收,明年一年连同护军费必会达到一百五十万贯的各项收入。刘学士向官家推荐了钱少监,你去水三司,调查水三司是否有渎职,是否有贪污。”
“臣,当不负官家之焦作。”钱若水几乎都扑在地上。
他还年轻,今年才四十二岁。
钱若水很激动,终于从负责管理书籍换成了有奔头的工作。
历史上,他有机会在今年入职枢密院,然后死于一场意外。
刘安把他弄出汴梁,也算是救他一命。
正事说完,吕蒙正上前问道:“官家,今日朝堂之上,为何不提及胡椒之事?”
胡椒已经运回了汴梁,船上搬到仓库的足有八百石之多,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东西,吕蒙正只是有些不明白,这事也不算是小事。
往大了说,琉球人蒙骗了大宋皇帝,这就是大事。
往小了说,胡椒的价格降下来,对于整个大宋都是一件好事,胡椒是一种需求量很大的调味料。一但胡椒的价格降下来,寻常人家也吃得起了。
第一二零节 皇帝还是胆小
吕蒙正不理解,皇帝为什么不把胡椒的事情放在朝堂之上讲呢。
皇帝摇了摇头:“这件事,其中不简单。”
“官家?”吕蒙正有资格知道真相。
皇帝看了一眼刘安。
刘安站起来说道:“吕相公,事情是这样的。眼下,琉球人未必欺骗了我大宋,除了查问琉球人得到胡椒的渠道以及真实的价格外,没办法知道他们是否有错。而我岳父带人到了占城,在占城以一担绢换二十五担胡椒的价格交易。”
听到这个价格,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竟然真的相差几百倍。
可刘安又说道:“我岳父被人袭击了,不是贼人,而是瞿越的士兵,他们要控制胡椒等我大宋需要的香料。就我问询船上的随员,还有沉香、紫檀、**等等。有证据表明,瞿越人在背后搞鬼,他们敢袭击我大宋的官方船队,其心可诛。”
“但,辽国在北对我大宋虎视眈眈,我大宋防御辽国的威胁已经很辛苦。若是在南边开战,赋税加重苦的只有百姓,而我大宋的国力也会被消耗。”
刘安说完退后一步站在自己的位置。
李沆很赞许的看了刘安一眼:“讲的好,你越发的象是官员了,不能为小利而伤大局,瞿越既然有不臣之心,可防备,但暂时却不可敌视。”
李沆很满意刘安的回答。
动不动就要打仗的说法是李沆最讨厌的。
当然,也是皇帝最讨厌的。
皇帝叹了一口气:“所以,此事不宜公布于众。安哥儿建议,派私家商队再去,看能否在占城站稳脚跟,私家商队若有什么出格的事情,非我大宋朝堂之决议。暗中调配一些军械,兵器资助,但若出了事,此事官方不可查。”
李沆上前:“官家英明。”
只要不是国战,一些军械什么的资助胆大的商会去那边采购香料不是问题。
万一打起来,无论是谁砍了谁。
这只是商号之争,私匪之战。并非大宋与瞿越挑起战事,大宋也不会承认那些人与大宋朝堂有关系。
然后谈判就可以解决许多问题。
想来瞿越也不敢主动挑起对大宋的战端,边境匪事不断也早些年就有,那怕大宋朝堂上知道,这些匪有些就是瞿越军假扮的,可为了不打仗,装糊涂也是没办法的事。
总之一句话。
就是不能打。
大宋上至皇帝,下至普通的谏官都坚定的执行着这个决议。
刘安不知道吗?
刘安什么都知道。
李沆不想再提及瞿越的话题,马上转到了水三司这边的问题上。
“官家,臣以为刘学士在财三司的事情上作的好,应有奖励。这个,臣推荐刘学士兼职尚书省右司郎中。水三司此事,由钱少监操办,臣不是怀疑钱少监的能力,只是从经验上讲。但臣以为,刘学士才能出众,当为正职,但年关至,新年庆典更为重要,刘学士不宜出京。”
李沆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总之就是,给刘安加个官,但刘安你别想亲自去办这事。
你在背后给钱若水出点子,拿主意行。
钱若水没意见,反正这出巡察使也是临时的,主要还是回京之后的职务。
再说了,自己本就是刘安的副手。
刘安上前补充了一句:“官家,臣请大宋水师有权检查商船,没有我大宋官方文书,私带钱币、军械者重罪。”
皇帝没回答,看了一眼吕蒙正与李沆。
两人低语几句后,吕蒙正说道:“臣以为,钱少监可挑选合适的人选出发,由他去查,水师为辅。万一遇到匪类则由水师解决,交由三司查处,由州府问罪、刑部论刑。”
皇帝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三日后,钱少监奉上名单,七日内离京。”
“臣领旨。”钱若水很兴奋,他终于有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了。
皇帝又说道:“韩国公这次出海劳苦功高,朕推荐他管理管理东海水师、南海水师。”
大宋的水师真正的主力不在海上,而是在各大湖与长江上的水师。
海上的水师一共有三个,分为北海水师、东海水师、南海水师。
北海水师的港口在现在密州,后世的海岸线与此时不同,密州水师基本上运输船,负责将物资运到河间府。
东海水师的大港在杭州,这是唯一一只算是真正海军的宋朝水师。
然后南海水师在广州,水师没有远航能力,只能在二百里近海防御海匪,有限的保护商船,此时的广州,还算不上一个国际港。
在唐代末期,这里水域宽阔有千船云集,称为西澳。
此时的西澳已经淤塞不通,船也没有多少。
一切都是战乱的后果。
在七十年之后,这里才重新成为商船云集之地,甚至还有招收天下学子的国际学校。因为商船少,所有这里的水师也并不被重视。
东海水师,才是名符其实的水师。
就韩国公潘惟熙管理水师这事,吕蒙正表示自己会和枢密院商议,原则是他是支持的。毕竟潘惟熙是唯一出过海,而且远行万里的人。
从皇宫出来,刘安没回自己的家,直接去了醉仙居。
钱若水一直跟着刘安。
刘安没说话,他也没问。
醉仙居的雅间,这里几乎不对外开放,会员制。
非会员,有钱也不能进。
刘安带着钱若水到的时候,有三名穿着儒衫的人已经站在门外,见到刘安到三人微微欠身。
这三人,一人年长一些,约有三十岁出头。另两人年轻,却也没有年轻太多,也是奔三十岁的年龄。
这三人,在游侠之中可是大大有名。
三人原本谁也不服谁,可此时却依年龄排在座位。
最年长的,人称浪上苇。最年轻的却是最厉害的,有着踏雪无痕的美名。
当然了,说的更直白一点,这三个家伙都是贼。
自称义贼,可还是贼。
抓他们靠官府有难度,是游侠派人与军方高手全力才将三人抓住,然后手臂刺字。
效仿唐律,他们被称为:不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