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六节 真正的神器
力度?
刘安问完,吴铁上前用独臂一把就按住了圆铁盘,铁盘又转了半圈停了下来,然后机器怪响了几声后吴铁将圆铁盘松开。
周良上前回答:“最多能吊起一桶水。”
吴铁单膝跪下:“请主君责罚。”
刘安问:“你错在何处?”
吴铁回答:“为此物花费钱数万贯,却只是一个无用之物。”
刘安仰天大笑:“哈哈哈。”
刘安为什么发笑,王曾一头雾水,他甚至不明白这古怪的物件是什么东西。
突然,刘安收起了笑声:“铁头。”
“在!”
“你亲自安排,调新罗婢百人,倭女姿色上佳者五百人;香料十担,钱十车,粮千担给他二人。周良、吴铁有大功,记入府志。”
“是。”
刘安吩咐完这才扶起吴铁:“吴铁,继续。这物件无论花多少钱我也不在乎。当此物的力量能达到三马力之时,我有大用。当此物达到千马之力,我为你请封爵。若达到万马之力,便是天下臣服之时。”
“愿为主君效死。”这次不止是吴铁,周良也跟着跪下了。
刘安没扶两人,背着手走到那怪机器面前说道:“两千马之力,从汴梁到幽州二十四个时辰便可以到达,千马之力,我的船可以日行千里,横行七海。”
最简单的蒸汽机图纸,只要读过高中都能画出来。
可画出来不代表就能造出来。
其中工艺,压力缸体的质量、活塞与传动的材料等等。
“回去吧,我给你们的东西你们自己看着分给有功之人,还有一事,禁止任何人打听倭女之事。这物件,依然绝对保密。”
“是。”
两人告退。
刘安的队伍重新开始往西,接下来刘安会去坐船。
从船虽然走的慢,但却舒服。
刘安上船的地方是在西京,也就是洛阳这里。
刘安没进西京城,直接去了码头上了官船,然后逆行而上,从洛阳到京兆的船运是非常发达的,早在唐朝的时候这里就是极重要的水道。
船可以一直到京兆的城东码头。
船上,忍了足足两天的王曾终于问了:“刘兄,那是什么物件?”
“一种机械。”
“我看出来是机械,但作什么用的。”
“恩!”刘安想了想:“这么解释吧,这机械可以制作成铁马,然后拉上几十节货车以每个时辰最低六十里的速度连续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奔跑。或者,制作成铁牛,一牛带一丈宽的重犁,用于深耕。或是变成铁鱼,让我的船可以一日夜千里。再或者可以带动几十台纱机,不再需要水力。”
王曾惊呆了。
好半天王曾才回过神来:“此等神物,为何朝中无人知。”
刘安反问:“为什么要让他们知道。等他们来弹劾,或是反对我?”
王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朝中……。
只有叹气。
又过了一会,王曾问道:“刘兄,引物一出定会惊天动地。”
刘安却说道:“王兄,你为人正直,又是相公之才。我要作的事情可能会招人恨,或许有一日你著书立说,我刘安在你UU小说必是奸佞。即便是这样,我也愿与你为友,我刘安朋友不多,你算一个。”
王曾反问:“潘家兄弟、石家兄弟呢?”
“他们是亲人,算同族。而你,是我的朋友。我另一个朋友叫吕夷简。”
王曾低着头沉思片刻后说道:“若你想成为独相,我助你。”
“不,我要的不仅仅是独相。我要掌握所有的力量,因为我要作的事情只有在我掌握所有力量才能作到。往南我要收大理、我要灭瞿越、我要征服南洋。往北,我要到极北之地,往西,我要将古丝绸之路收回来。往东……”
提到往东,王曾看的清楚刘安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暴虐的气息。
只听刘安说道:“往东,我记得曾经有书中记载,有人写日出处天子致日没处天子无恙。”
“明白,诛其族,罪其身。”
刘安笑了:“那说好了,诛其族。”
王曾补充了一句:“九族!”
“好。”刘安点了点头。
几天后,刘安到京兆。
京兆城东广运潭码头,来迎接的刘安是自家人,赵惟叙以及其房长子赵从郁。
赵从郁是赵惟宪的儿子。
这两人来迎接,代表着家中对刘安的重视,一个是当代长子,一个是子侄辈长子。
换个说法,一个是宋太祖的四子长子,另一个是四子长孙。可他们却没有封王,赵惟叙死了再加封为高平郡王。
刘安下了船,依家礼来施礼:“舅父、表兄。”
“安哥儿好风彩。”赵惟叙乐呵呵的把刘安扶了起来。
赵德芳这一支,无权、无势、无威。
只是在京兆这里作一个富家翁,有节度使之职,却无节度使之权。
接下来,又有两人上前,这两人年龄都不小,见到刘安后却先刘安一步施礼:“刘巡使。”
刘安赶紧回礼。
“章公、吕公。”
这两位,一位是永兴军路的转运使章,另一位是秦凤路年初刘安北征时才上任的新任转运使,吕龟祥。
此人是吕蒙正的叔叔,吕蒙正的亲叔叔。
他比章官大,他是权知秦凤路使,正二品。
见礼完毕,章轻轻一拍手,码头上被牵过来一串人,个个都是肥头大耳,身穿丝绸。章说道:“给是刘巡视的见面礼,永兴军路拒不解散家丁,家中军械过千,又有军械制作坊的。”
刘安只是拱手一礼,什么也没说。
吕龟祥哈哈一笑:“看来老夫是慢了点,今日刘巡视是公宴,还是先家宴。”
刘安跟着一笑:“章公为地主,客随主便。”
“那就家宴了。”
家宴,自然是在赵惟叙家里摆宴。这是刘安头一次到赵家来,这是岳母的娘家,刘安也算是自家人。
宴会还需要有准备的时间。
王曾级别不够坐在外屋由赵家子侄辈接待。
能有资格坐在内屋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坐定之后,刘安先让铁头拿来礼物,一套玻璃直杯,此时刘安的玻璃坊还制作不出漂亮的水晶玻璃杯,这杯子有些轻微的发绿,但却是很通透了。
第三二七节 悲惨的皇亲
玻璃杯子摆上。
刘安说道:“舅公,只物名玻璃杯,让铁头这笨手笨脚的给咱们泡几杯茶。此杯,岳母进献宫内,官家与娘娘都是非常喜欢。估计再过几个月我也不敢拿随便拿来送礼,必会定为御赐之物。”
刘安说话间,铁头已经将茶泡好。
“这茶,倒是新奇。”
吕龟祥自问喝了一辈子的茶,象这样的明亮的玻璃杯中片片茶叶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新奇。
铁头立即将刘安的礼物献上。
每人一套四只玻璃杯,然后是两斤茶叶。
极品的茶刘安没多少,这样上等的芽叶炒青还是有不少的。
章这时突然说了一句:“我可以写信给官家,声明秦王子孙愿为国效力。相信官家肯定不会允许,若朝中有人再请的话,官家有可能把人送到占城去,人数不会多,三两人已经是极难,有可能只有一人。”
赵惟叙一听这话,立即起身对章一礼。
“折杀老夫。”章赶紧去扶。
作为皇亲,赵惟叙过的比潘惟熙还提心掉胆。
刘安却摇了摇头:“心意领了,这事不能办。”
吕龟祥也说道:“没错,这事不能办,倒可以安排几个晚辈到军中,或是……”吕龟祥指了指门外,刘安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章秒懂。
章说道:“此计妙,先自清家门。将家中所有的家丁直接送到汴梁去,顺便押解那些个刁民一同,再把府中军械一并上交,这样的话安排些许子侄在往边疆去作事倒也合理,这京兆城中可调一千边军过来作为城卫。”
刘安这会听明白了。
事实上,这不是在卖赵惟叙的好,是在卖自己一个好。
赵惟叙一家对于皇帝来说,属于要严密盯着的。
理由只有一个,皇亲。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皇亲,太祖的亲儿子、亲孙子。
老赵家。
太祖赵赵匡胤皇位来的不正,这是从后周抢来的。而太宗的皇位来的更不正,一直有人猜测是他杀了亲哥哥抢到了皇位,嘴上说将来传位给侄子,结果呢。
刘安问:“我来这里,会有麻烦吗?”
“会,也不会。”吕龟祥回答道:“你若到了京兆连门都不进,为什么呢。反之,你若太过亲近也是罪。”
章摆了摆手:“任你无论怎么作,有心人总能编出一些理由来找你的麻烦。反之,你若心中有正气,谁也不能说你什么。”
刘安心中默默的跟了一句,若我掌握整个朝堂,这才是最安全的。
这话想想也就是了,绝对是不能说出来的。
章又说道:“在城中查抄了刁民之宅,刘巡视暂住吧。”
“谢章公。”
赵惟叙一家从开始就没几个人说话,不是他们不想说,也并非没当刘安是自家人,可话不敢说,说多就有错。万一那一句不合适又传入京城,他们便害了刘安。
次日官宴。
赵家只来了一个人,赵从郁,也仅仅就喝了几杯酒就找借口离开了。
莫说是刘安。就是潘惟熙到这里来也一样。
而且潘惟熙到这么多年来以来,能三年来一次就算是来的次数多的,若是潘秭灵倒没事,女子回母亲娘家住几天没闲话,但潘惟熙就是不行。
手握兵权的人,你和一位皇亲走那么近,想干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刘安都不敢让赵家几位表哥去占城,就算是自己掌握了朝堂,只要不想造反,也要避讳些。
几天后,卫浩到了。
是被大理寺的人押解回汴梁,有人在暗中安排了一下,让卫浩生病所在京兆休养几天。
否则,卫浩应该直接上船去汴梁。
刘安在书房之中读着闲书,他出来并没有真正的任务,只是作个样子给朝堂上看。秦凤路、永兴军路、泾井路都已经在作应该作的事情了,根本不需要刘安。
不对,他们需要刘安。
刘安带着圣旨,带着名义。
麻氏被抄家的事情还没有完全传来,此时死硬派还是挺多的,每个州都有几个被抓典型的例子。
铁头进来了。
“主君,卫县令就在城南一座宅子暂住。我去看过了,从大理寺的几位到押解的士兵,还有医官,周边的厢兵全是咱们的人。”
“恩。”刘安点了点头:“走,带我去。”
卫浩处。
卫浩脸色腊黄,屋内全是药味,医官给出的医案写的是积劳成疾,重风寒。
卫浩没见过刘安,在刘安穿着便服入内的时候,他有些疑惑。
刘安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卫县令不用起身,我叫刘安。”
说是让卫浩别起来,卫浩还是赶紧起来给刘安施了一礼,刘安起身还礼后重新坐了下来:“卫县令,心有不甘吧。”
“没有。”
刘安淡然一笑:“我在汴梁若遇这样的事情,我会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样的话官家喜欢听。但我心里却会不甘心,我当初刚刚为官之时内心有一股子热血,我拿着灵州刺史的血书就直接冲到了寇相公面前。”
卫浩没接话,安静的听着。
刘安继续说道:“前几日我离开汴梁的之前,又拿几份公文去找寇相公,到了门外想到了曾经的冲动,感慨万千。”
卫浩这才说道:“若无侯爷当时的冲动,灵州便不再是我大宋之地。而党项有可能会立国。”
刘安摇了摇头:“卫县令你说错了,若没有寇相公,我坟头草已经长了一尺高。”
卫浩心中默默的想了想刘安的话,认为这话在理。
但刘安说的严重了,最多就是安排一个闲职,这一生也就到此为止。
刘安又说道:“卫县令,以你的功绩放在汉时,必连进三阶。放在唐时,封你一个爵位相信千古一帝唐太宗一定不会小气。可此时,你却被问罪。我保不了你,我若保你怕是秦凤路、泾井路何止几十人就被问罪罢官。”
“明白。”
嘴上说着明白,卫浩内心真的不舒服。
不是因为刘安的话。而是因为大宋眼下的现况。
只有边疆的县令才明白,何谓战,何谓和。
朝堂之上那些人,只想着升官发财、享受荣华富贵、蒙荫子孙。
第三二八节 你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
刘安对卫浩说道:“回汴梁,你的案子会审的很快,结局就是流放八千里。”
“八,八千里?”卫浩心说,就他所知的大宋律流放三千五百里就是琼崖了,八千里会到那里去?
看到卫浩脸上的表情刘安笑了:“八千里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意思是流放到大宋之外去。你别担心,我会让你在海上翻船,然后上报出了海难生死未知。”
“请侯爷明示。”
卫浩这会反应过来了,生死未知就代表自己要秘密去某个地方。
刘安说道:“倭岛。”
“那地方,我去作什么?”
“在倭岛,杭州、徽州、金陵三大商盟已经砸下去上千万贯,有移民超过两千户。在那里咱们拥有百万亩桑林,上等石炭矿两处,中等铁矿一处,上上等铜矿区四处,小的不知道有几个,我没关注。”
“除此之外,还有倭领民以五户配九十五户成村,现有村落似乎有五百个,因为不断有农桑佃户过去,所在新增加的我还没有数据。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攻打北边的海港,眼下不怕你笑话,筑紫岛主事的人是一个女子。”
“女,女子?可是侯爵娘子?”
“不是,我家娘子没这个才能,是杨家九姑娘。实在是因为无人可用,好在有石家二将军暗中相助。在筑紫岛我们面临着三大难题。”
卫浩站直了:“请侯爷示下。”
“头一个难题,筑紫岛上还有三大庄园主联合几十个小庄园想灭了我们。同样的,我也想灭了他们,然后将他们的领民变成我们的。第二个难题,军要战,民要政。军还好说,都是老军带兵,但政呢?”
“明白,只是筑紫岛,怕是有点大?”
“大吗?”
“下官当尽全力。”卫浩马上明白过来,再大也要接手,而一个猜测也从他内心升起,马上问道:“朝堂上……”
刘安没回避:“朝堂上没几个人知道,寇相公知道的也不太多。对外的宣称只是杭州商盟因为海风迷路而到了那边,在阿苏家的帮助下度过了难关,而后和阿苏家建立了商业来往,那里所有的兵马都不在册。”
卫浩脸上抽了抽。
“有话直话。”
“侯爷,你意欲何为?”
刘安回答:“灭了倭人。”
卫浩马上怼了回去:“侯爷,下官问的意思侯爷明白。”
“我明白,你以为我不想调动整个大宋的力量去对付倭人。你以为若我一切按规矩来,灵州之战能打起来。幽州之战能打起来。我若真有别的什么想法,这天下早就大乱了,还有……”
刘安正说着,卫浩急的直摆手:“候爷,我问也不是这个。”
“那到底是什么?”刘安有点懵。
卫浩说道:“倭岛贫瘠,而辽人才是我大宋死敌。党项人之中依然有想反复之人。西番随时会长期大乱。就是南方的瞿越都敢骚扰我大宋。在这个时候,倭岛有什么,莫非是有私怨?”
刘安闭着眼睛不回答了。
卫浩也不催,坐在床边看着刘安。
他猜测,一定有什么动机,否则在四面环敌的情况下,对倭岛下这么大功夫。
值吗?
而且桑林还是这边派人去种的,投资上千万贯。
这些钱能够挣回来吗?什么时候能够挣回来。值不值。
刘安想了想之后睁开眼:“有这么几个原因,我先说大义。”
“请侯爷示下。”
“当年有人写了封,日出之天子。”
卫浩点点头:“是倭王给大隋的,此为大义,但不值得动兵。”
“再说当下现实的,我有把高丽并入版图的野心,从五百年前开始倭人一但有机会就会攻打高丽,筑紫岛便是他们出征的前哨,拿下筑紫岛,高丽才是后方,无论是农耕还是建工坊,便可以安心去作。”
“下官明白了。想必还有别的理由?”
刘安咧嘴笑了:“你是头一个听到这个大秘密的人。倭岛有铜矿,多,很多。但这也不足以吸引我。真正吸引我的是,倭岛有一座银矿,这银矿有多大呢,整整一座山。若全部挖出来变成银子,怕是……”
卫浩眼睛直直的盯着刘安,他在等这个数字。
刘安深吸一口气:“有可能比我大宋眼下包括银矿没挖出来的全部加起来,还多的一座超级大银矿。依每年挖的矿石变成银子,有一千石以上。而这样挖一百年估计也挖不完,你说,值吗?”
“值!”
“你是我之外,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你来。”
刘安走到书桌旁快速的画了一副倭岛简单地图,然后标注了一个点:“就在这里,这里叫石见山。出云好找,从出云定位就在几十里的西南方,距离海边约三十五里。”
刘安讲完位置后,立即一把火就将这地图给烧了。
烧完后刘安说道:“你可以不信,到了倭岛你秘密派人去勘探之后,便可以证实我的话。”
卫浩又问:“侯爷如何得知?”
“我,秘书省正监,我掌管典籍。这一个秘密是一位唐时到倭岛的高僧发现的,我找齐了相关了典籍后推算出来的。我到倭岛之后打听过了,倭人不知道,除我之外也没有人知道。这事要保密,这座银山有点太大了。”
“侯爷,能挖吗?”
“在你家里发现了有人埋下的财宝,而不远就有山贼,你挖不挖。”
卫浩笑了,作为一个文官他狠起来也挺吓人的。
只听卫浩说道:“用大义,杀光倭王族,然后完成控制那一片区域之后,重兵护卫下,下官一年挖他两千万石纯银。”
刘安想给卫浩一个大拇指。自己果真没选错人。
不过,每年一百吨的纯银,在没有蒸汽机的情况下,刘安不相信卫浩能够作到。当年倭人一年在没有工程机械的情况下,一年纯银不过二十七吨。
刘安将这个数字扩大的一倍,变成了一千石纯粹是为了吸引卫浩。
“你去,我放心。”
“侯爷放心,这事不是我一人之事,想来也并非候爷一人之事,此事是天下之事。我必不辱命,将倭岛的事情办好。”
第三二九节 筑紫岛有县令了
刘安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去倭岛之前先去拜访在开城的石保吉将军,而后倭岛谁的话也别听,也暂时别信。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心去观察。在倭岛,有各家的利益。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利益而开口,只有置身世外才可以看穿迷雾。”
卫浩长身一礼:“侯爷这翻话令人沉思,虽然年长与侯爷,也请侯爷受我一礼。”
“不敢!”刘安立即回礼。
卫浩坚持道:“圣人不欺我,三人行必有我师。”
这话把刘安抬的有点高,刘安除了默默的施了一礼之外,什么也不好说。
因为他太年轻,卫浩已经是三十岁出头的人。
几天后卫浩离开,去汴梁在大理寺受审。
而刘安呢,又开始闲的每天在屋里读闲书。
这一日王曾来到刘安的书房将三份公文放在刘安的桌上:“刘兄,这是三位使相派人送来的。”
“恩。”刘安伸手拿起公文。
王曾开口说道:“刘兄,论写公文,卫浩还需要学习的多着呢。”
“怎么说?”
王曾翻开一份公文,这是章的。
而后,王曾说道:“这份公文之中首先写明边疆各县、各军塞派出农耕好手帮助西番熟户开荒种田、开山植枣。再派出寒门士子资助其学资,而寒门士子在西番熟户村寨讲学,以传圣人之道。”
刘安听着笑了,他知道王曾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过,刘安没打断王曾。
王曾继续说道:“而后,西番生户不服王化,多次出来劫掠。而西番熟户自发组织人马对抗,各县令为护一方安宁不得以之下以县兵为前队,再组织乡勇,后有商路护卫队派出兵马,联合熟户自发组织的人马对抗生户,以保一方安宁。”
“边疆各县作的事情和卫浩是一个样的。”
刘安这才开口:“就是卫浩不太会说话,说的慷慨激昂,又提到汉时陈汤的话,官家不反感才怪经,官家不喜欢战事,更不喜欢官员好战。而不得不战,却是保家为国,主动出击就是生事非。”
“正是。”
刘安却说道:“这是一个巧合,卫浩有大用。他这样的人,大才。”
王曾摇了摇头:“他回汴梁,流放之后,很难在重新启用,就算是免罪也难以再出任正职。”
王曾说的是朝堂上的惯例。
刘安没解释:“只说道,卫浩的事情你放心,我有安排,不会亏待他的。”
王曾一指那三份公文:“若刘兄没有意见,那我就以你的名义也加上几句,然后送往汴梁。”
“送吧。”
王曾将公文收起来后又问:“刘兄,你这次出来,难道就这样闲着?”
“不急,我在等。”
“等什么,可有事情需要我去作。”
刘安回答:“我在等汴梁过来的商队,这是其一。其二我想找一样东西,这事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知道原料,但却不知道如何把原料加工成我想要的东西。这个过程怕是比道门炼丹还难。”
“是什么,可否告之?”
刘安在桌旁翻了翻,找了一本医书翻开夹页递给了王曾。
王曾:“杜仲,此物我知道,早在汉时就已经入药,原先在略阳县,现在许多地方都有种植,听闻巴蜀种植量巨大,而且有药农研究出分段割皮法,不伤树,可年年割皮。”
“我要的不是药材。”
“刘兄,给我详细说说。”
刘安示意王曾坐下来,然后才说道:“就我所知,杜仲的树皮、树叶可以提取一种胶,这胶硬化之后象是牛筋的那种感觉。但这不够,我要的是天然的杜仲胶加上一些别的东西,让胶可以制作有用的东西。”
“比如什么?”
“比如一块麻布上涂上薄薄一层,便可以防水。这样的用处才是初级。而接下来,此胶可以制作成车轮最外一层。最大的价值在我看来是可以制作密封胶圈。这么说吧,那天你见到的机械,有了密封胶圈才可能达到千马之力。”
“如此重要?”
“恩。”刘安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然后刘安又补充了一句:“这产业真正搞起来,怕是比并州石炭矿区的规模还大。你这么想,制作胶底鞋在雨中可以防水,这对于大宋的士兵来说可有意义?”
王曾摇了摇头:“依照刘兄你这么说,此物用处极大,仅防止这一项就是大用处。”
“没错。”
王曾低声说道:“刘兄,我认为你可以调动皇城司,而后将今天落考的举子招来几十名,相信必有能人可以找到你想要的办法。”
“皇城司!”
刘安有点心动了,这是一个好点子。
“借口呢?”
“穷则生变,秦凤路算是各路最穷的一个,不算广南西路之外最穷的一个。所以派出皇城司寻找农耕的机会,再调会试落榜的举子参与,将这事变成一个安定西部的大事来办。这样的好处是,非战则可以扩土百里。”
刘安点了点头,这事可以办。
“钱呢?”
王曾很自信的说道:“我来写上述,不敢多说,五十万贯一年可以让朝堂批下来。只要西番不乱,五十万贯在朝堂而言不是大事。但不能说这钱是用于研究的,只说用来开荒,补助以及修路修河工费的。”
刘安笑了。
刘安笑的原因是,王曾一但不再死守规矩,绝对是一个在规矩之中挑空子的高手。
王曾也跟着笑了。
他这办法也是临时想到的,若没有刘安对秦凤、永兴、泾进三路的绝对掌控,他这办法一但使用不出半年弹劾就会如雪片一样飘过来。
王曾又说道:“秦凤路的石墨铜轴承已经在获利巨大,相信秦凤路愿意投入巨资研究新东西。”
“好,你去办。先尝试制作一批雨鞋出来,仅这一项就能支撑往后的研究,而且这是一个大产业。”
“好,我这就去。”
杜仲是宝,同时刘安还知道另一种树,在南洋有一种叫古塔波的大树,是天然的热塑性树脂,杜仲胶和这个是相同的。但怎么变成如同橡胶一样的东西,刘安脑海之中完全没有一点门道。
第三三零节 把钱花光
话说王曾确实是写公文的高手。
快马将王曾以刘安名义写的公文送到汴梁之后,仅两次朝会就得到了批准。
财三司头一年给予九十万贯的支持,往后每年给六十万贯。
但要求秦凤路、永兴军路、泾井路完成每年增加田亩与枣林的数量任务,两年后可以三路的税赋来抵扣朝廷给的拨款。
这一措施时限为五年。
第六年停止拨款。
同朝堂上的批示一起来的还有皇城司三百人以及会试落榜举子四十人。
这些人刘安只是和皇城司带兵的武官单独聊了聊,其余的人刘安一个也没见,全部交给了王曾安排。
而与这些人同来的,还有汴梁的中小商盟。
但是刘浪当会长的那个。
因为刘家人现在都不在汴梁,所以带队的掌柜是原先一家绸缎庄的大掌柜。
刘安这才动。
“传我命令,出发。第一站凤翔府,禁军主力不入城,目标模壁军塞。”
“得令!”
刘安原计划是留在京兆就不动了,可到了这里之后改变了主意。
略阳县在唐代属于唐,此时在宋朝地图中却没有。
依真正的历史,在一百年之后,西夏立国,大宋在西北用兵才慢慢的收复了一些地方。此时连天水都在大宋的版图内。
刘安这次的目标就是,拿回天水郡。
在历史书上,天水的历史沿革当中,有隋唐、有元的记载,却没有宋的。
宋……真可悲。
大宋版图最大的时期竟然是北宋灭亡前几年。
数日后,刘安的先头部队到了模壁军塞,这里是要地,后世这里叫东岔镇,是甘肃的东大门。
王曾领兵到了这里后拿出了刘安的手令。
“刘巡使第一令,禁军接管防务,原军塞所有士兵放假十天,周边两县士兵放假十天。所有军务全部停止。”
军塞的武官立即就急眼了:“王,王知事,我军已经作足准备,要攻打西番生户。而熟户两万兵马已经训练完毕。”
“愚蠢。”王曾冷声应对,然后白了这名武官一眼:“立即执行刘巡使的命令。”
“是!”别说这位武官,就是士兵们都些不太情愿。
可仅仅半个时辰后,士兵们开始欢呼:“感谢刘巡使。”
因为军营外已经扎起了好大一片帐篷区。
帐篷区内有八百倭女已经住进了单人帐篷,然后商人们摆开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商品。以前士兵们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的彩色丝帕、香粉、檀木梳子竟然都有,而且价格还不贵。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南海的草果,来自咸平的麻布。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项货物。
盐。
“王知事,这盐只要四十文一斤?这解盐吧。”
“恩。”王曾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还有,这细白布只要一百二十文一匹?”
“恩。”王曾依旧点了点头。
“为,为什么?”
王曾转过头:“你不买吗?”
“不,不是。这盐往日怎么也要八十文一斤,四十文有点低了吧。”
王曾说道:“刘巡使令,盐就四十文一斤,不过每人限量最多十斤,不得重复。你管着点,别让商队北上无盐可卖。”
王曾没解释,刘安硬是用来自琼崖的盐把汴梁城的盐价都砸到二十三文一斤了。
琼崖的盐产量有多少。
足足是大宋现年产量的一点二倍,比大宋现有的盐还多,屯积盐的盐商已经哭死在茅厕之中。
而咸平县的水力织机在占城增加了麻的输入量之后,产量惊人。
却因为幽州对布匹的采购量巨大,所以布匹的价格并没有降下来去多少,只比以前便宜了约二十文每匹。
王曾就站在高处,看着军塞的厢军士兵开始用棍子打人,叫乡兵还有番兵排队。
模壁军塞的武官又来到了王曾面前:“王知事,我已经作了安排,谁生乱子就吊在营外打,而且不允许入商营。”
“恩,这是你应该作的事情。”王曾依然是冷冰冰的语气。
“可我依然不明白,我等未立大功为何刘巡使要犒劳?”
王曾微叹了一口气:“说你愚蠢你还不服,我告诉你吧。你等虽没什么功勋,可毕竟作战还算英勇,最重要是也挣了一点钱,若不让你等把手上的钱花光了,甚至是欠下债务,接下来你或许会,但番兵、乡兵会拼命吗?”
模壁军塞的武官猛然醒悟:“侯爷英明。”
刚才还是刘巡使,这会就是侯爷了。
只是一个称呼的转变,也代表着他内心的变化。
王曾这才说道:“天水郡,打不出威风来便是你等过错。侯爷不领军,只说要何处,怎么打你若不懂,必有懂的人。”
“是,下官明白。”武官很清楚,秦凤路肯定有能打的将军。
实在不行,调北边几军州的镇守将军来。
只是,区区一个天水郡,若非朝廷从来没有下过决心,倒并不是难关。
话说此时。
刘安在凤翔。
凤翔此时是秦凤路的治所,吕龟祥的衙门就在这里。
刘安到并没有宴会,只有一次小规模的洗尘宴,然后就在吕龟祥的书房之中,刘安与吕龟祥正在研究着地图。
依此时的地图,凤翔往南不足五十里就已经不受大宋控制,而往西过了模壁军塞,依次边境是新关、义州、渭州(平凉)就是西边的边界,再往西同样也不受大宋控制。
吕龟祥对刘安说道:“杨延浦在大同城外重伤,现在伤已经好了,他原本在延州养伤,后到了庆州帮助训练兵马。调他过来,眼下统兵的将军有,但却没几个真正打过大阵仗,天水郡这里依老夫看,也无须调大军前来。”
刘安问:“吕公,眼下有多少兵马?”
“依各县汇集的数据。新增西番兵马十万,这个数有水份,但精锐战力也会有三万以上。乡兵当中可一战的也有一万人。原厢兵精锐可战之人可调用三万之数。若开战,可调十万民夫助战。”
说完这些,吕龟祥又问:“只是,无旨而战这事。”
刘安笑了:“我有旨,尚书斩马剑在手,官家说了,我可以调动兵马剿匪。借口好找,理由也可以。”
第三三一节 好一个意图不明
刘安说自己有剿匪的权力。
吕龟祥马上说道:“这好办,一些不愿意解散家丁上交军械的豪族,老夫给他们机会逃,然后一路追赶让他们逃到天水郡,而后这些人逃离大宋为何?”
“意图不明?”
“对,意图不明。”吕龟祥很认同刘安这话。
作为他们绝对不说这些人想干什么,带着军械、私兵逃离。让朝廷去猜吧,很快就会有定义,有不臣之心,有谋逆之实。
刘安出兵追击,并剿灭。
合情合理。
“那么,依计行事。”
“好,老夫来安排一切。再一问,泾井路若也要依此计,安哥儿当如何?”
刘安摇了摇头:“军费,这才是难题。”
吕龟祥摇了摇头:“若为军费这一项,便不是难题,只要这边开打,不出十天老夫必能从汴梁讨来军费。依朝中现在的情况,仅麻氏一门有谋逆之心重罚不足以震慑天下,所以老夫来想办法,我侄儿定可以说服官家,对一切谋逆之人断不容忍。”
“那……”刘安摇了摇头又走到地图前,有些为难的说:“打天水郡是有战略目标的,泾井那边,没有巨大价值的战略目标。”
吕龟祥在旁说道:“灵州西去却不是古丝绸之路,金城才是。在唐时金城是丝绸之路重要城镇,而且金城就在黄河边。自唐末,金城改名为兰州后就被吐蕃占领,唐已经势弱无力夺回。泾井路需要金城。”
刘安依旧摇头:“这事,金城有好处,但六谷部还是有能力控制这里的。”
“他们不行,他们的控制力远远不够。”吕龟祥继续在劝刘安:“六谷也是吐蕃部,金城以南他们的控制力不足三十里。”
“这事,我想和潘罗支谈一谈。”刘安明白吕龟祥的意思。
既然六谷部把金城的安全搞不定,商队需要北上到灵州才能往西,那么自己就出兵清扫金城百里范围。
吕龟祥又建议道:“安哥儿,既然你要和潘罗支谈,那么不如再淡的深一点。”
“如何深,请吕公指点。”
“再远,往西,汉时西平郡。依汉末晋时,西平属于武威管理,可潘罗支身为朝廷封的武威郡王,他的力量却管不到西平郡。老夫也不绕圈子,只说一句话。武威听不听号令,他们要拿出一个态度来。”
“恩。”刘安点了点头。
吕龟祥似乎认为自己的话还没说透又加上了一句:“六谷,好处他们拿了,力也要出。老夫以老卖老的说一句,你容得下他们在咽喉之地自立为王吗?这样的王,你不需要。党项夏州血流成河为的是什么?”
“我懂了,借这个机会让凉州也流点血,六谷当中潘罗支我信得过,可其他人未必。若有一天潘罗支的继承人不可靠,那么必会有兵灾。”
“对,就是这话。”
“容我想想,这信怎么写。”刘安走到了书桌前开始磨墨。
谁想,吕龟祥直接拿起了笔:“老夫为你捉刀,这信看老夫如何写。”吕龟祥已经想的很清楚,吕氏一门眼下最大的官就是吕蒙正。
既然吕蒙正已经作出选择,扶刘安走上独相之位,那么整个吕氏必会全力以赴。
控制西北的关键,控制丝绸之路的关键。首先就是武威郡,就是凉州城。
金城,也就是兰州,虽然有宋官派驻。不说城外西番的控制力不够,就是城内都有六谷其他的首领不是完全听潘罗支的话。
在吕龟祥写信的时候刘安问:“吕公,你认为有必须调烟花营吗?”
吕龟祥摇了摇头:“秦凤路看杨延浦,泾井路看潘罗支。若杨延浦靠不住,秦凤路就需要从汴梁调禁军,调良将前来。而泾井路若是潘罗支靠不住,那么就按兵不动,若动就是大战,灭六谷。”
“好。就这么定了。”
刘安经吕龟祥这么详细的一分析,心里立即就通透了许多。
一个好汉三个帮。
刘安不是全才,若没有四武勋帮助刘安什么力量也使不出。若没有寇准、吕蒙正这样的文官重臣帮助,许多大战略刘安的智慧想不到那么深入。
吕龟祥很快就把信写好交给刘安一看,刘安提了几个小意见后,吕龟祥修改后正式写信。
在写信的时候吕龟祥又问刘安:“李公带着周王从河北两路到夏州,要不要也给他们写封信,这个时候请李公带周王到这里有好处。安哥儿你不需要功勋了,功勋给了周王,官家内心一样记得这功是你的。”
“那我写信给李公。”
吕龟祥没把笔给刘安也没让出位置,顺手就写了一封信,很简单的信。
只说我刘安在凤翔,请李公带周王前来。其余没有多半句废话。
刘安自己要写信也是这样,有些话是不能在信中写明的。
这两封信写完,吕龟祥以权知秦凤路与刘安巡察使的双重名义写了一道命令,各州县开始聚集兵力,所有兵力开始往模壁军塞、新关、义州、渭州集结。
同时调粮草往四地而去。
信开始往外送,命令书也开始发往各地。
来自汴梁的商队如雨前的蚂蚁一样从汴梁到京兆,再从京兆到凤翔,在凤翔集合后再分队,开始往四城而去。
这次商队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商队之中倭女的总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千人。
倭女在离开倭岛的时候就自己作出了选择。
有些人想挣快钱。
一想到在大宋一年可以挣到几百匹布,顺便也借个种回去,七万倭女有超过七成都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汴梁城勾栏的老妈子身价都涨了,成为了各商队之中的小掌柜。
模壁军塞,商队帐篷区。
一个来自汴梁城,说话脸上都掉粉的老婆子在模壁军塞扔下狠话,莫说你们驻军一万士兵,就有两万,老娘也让你脚发软爬出这片营区,只要你们口袋的钱够多。
没钱,商营当中有借钱的地方。
王曾知道这一切,可他只是当没看到。
不过王曾内心产生了一个疑惑。虽然汴梁城中现在人人都在传,倭王进献倭女五万,但王曾自己观察的结果却不同。
第三三二节 你王曾
王曾深深的感觉到,倭岛肯定发生很厉害的事情。
这些倭女绝对不是倭王进献,因为倭女们相传最多的话就是,存了多少布、多少钱。更重要的一句是,回到阿苏山后,她们可以领到钱与布。
阿苏山!
发现了这个古怪之后,王曾下严令,告诉所有的老婆子管好自己的人,所有倭女不得在人前闲聊,只有要营区休整关闭的时候,才可闲聊。
在营区开放的时候,个个都要当哑巴,若不服,割舌头。
王曾下完这道命令后便起程往凤翔而去。
王曾在当面问一问刘安这倭女的事情,王曾深深的感觉到事情应该不普通。
两天后,凤翔。
刘安正在凤翔县待客。
刘安等的杨延浦没到,却来了另一个人。
杨嗣回京受封之后,因为闲下来小病一场,所以也没机会去占城,便回乡休养。病完全好了之后回到汴梁听说刘安带几千禁军去平乱,心说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就向枢密院请了一个差事,又带了三千禁军到了凤翔。
杨嗣的到来对于刘安来说是意外之喜。
北方二杨。
杨嗣、杨延昭。这两个算是这个时期中小规模作战的帅才。
杨嗣来了一听说有仗打,连干三大碗酒之后,什么宴会都扔到一旁,拿上了刘安给的兵符授权就往模壁军塞而去。
王曾急急往刘安这里来,杨嗣急急离开。
两人相遇,只是匆匆施礼后就各自跑来。
王曾到了刘安处,问清刘安没有公务正在休息便推门而入。
“王兄,来尝一尝紫阳的茶,江南的茶清淡、紫阳的茶味重,各有千秋。”
王曾坐下:“刘兄,有件事情我不吐不快。”
“是倭吧。”
“是。”
刘安摇了摇头:“王兄,你若是真闲我倒有事派给你作。”
“刘兄!”王曾双手一撑桌子。
刘安抱着茶碗:“王兄,我刘安的为人你知道,倭人的事情我是不想连累你。你若听了就必须作出选择,要么和我一起生、一起死。要么现在与我割席断义。”
“若不违大义……”
王曾没说完刘安就打断了他:“什么叫大义,天地君亲师吗?”
“是。”
“那我刘安敬的天地。”
王曾愣住了,他想了许多也没想到刘安会说这一句。
刘安继续说道:“你想说君为天子,那后周柴氏呢?谁没敬天子,都是放屁的话。我实话告诉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你若再想听下去,你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王曾盯着刘安,一字一句的问:“什么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说这天下什么事最重要?”
“我……”王曾给问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刘安说道:“我的目标是,永不收农税。我问你,你能作到吗?朝堂上那位能作到吗?朝堂上那位是好人,一个真正的好人,对我刘安也好,对我刘家也非常好,但太软弱了。你想听,我就告诉你一句。”
王曾坐了下来,他想听。
刘安说道:“高丽王是我杀的,高丽金氏一族以及高丽王族几乎要被我杀光了,现在坐在位置上的王询是假的,我挑出来的人假冒的。高丽现任相公是我刘安的家臣,占城王也一样。你还要听吗?”
“要。要听。”
“倭筑紫岛现在是战争状态,筑紫岛上所有的庄园主,就象是咱们战国时的诸侯吧,除了阿苏家之外,其余全是敌人,那边一直在战,一直在杀。杀光所有的贵族,活下来的只有奴隶,倭人没有平民,除了贵族就是奴隶。”
王曾想了想问道:“你作这些图什么?”
“图什么?哈哈哈!”
王曾没笑,只是严肃的看着刘安。
刘安说道:“我问你,为什么历代皇族、王族都享受奢华呢?”
这个问题王曾能回答,王曾立即回答道:“可以说,天下在供养皇族。”
“对,我要用天下来供养大宋。我来和你算笔账,别说你不知道我的算学。”刘安拿出一张纸写道:“在咱们的徽州种一亩桑林需要的成本大约是五百钱至八百钱,再加上养蚕的人力等,出三十斤生丝需要大约三千钱,我算的对不对。”
“差不多。”王曾没计较这些细账,有的地方低于这个数字,有的则高于。
现生丝的市价大约是每担十贯至二十贯钱,依质量有价格的区分。
刘安继续说道:“在倭岛,一担生丝的价格为四贯钱,而且这钱还包括了给前往倭岛辛苦的咱们大宋佃户一个丰厚的收入。”
“差,差这么多?什么品级?”
“品级不知道,杭州商盟推算应该不低于中等上品,有可能达到上等下品。”
王曾听到这个品级内心有了价格,在汴梁中等上品的生丝大约是十六贯一担。那么就是四倍的价格差异。
王曾很是疑惑:“为,为什么差异这么大?”
“我大宋一个一等桑农,一年钱粮布盐的收益折算钱成差不多是六十贯至八十贯钱,对不对。”
“对。”
“倭岛,同等级别的桑农一年只有十几贯钱,而且干的活比大宋的桑农更重。这个用专业的名词叫作剩余价值压榨,这个词也可以用在大地主对佃户上。还有,大宋烧一担普通的二两油瓷瓶的成本是两贯三百文,放在高丽仅四百文。因为高丽人工便宜。”
王曾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是状元没有错,可刘安讲的这些东西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刘安又说道:“你以为,我刘安在欺负人,或是抢夺吗?”
“错。”
刘安站了起来:“拿倭人原领民来说,他们一天只有鸡蛋大小两人糙米饭团子就感觉幸福无比了,他们吃的比这个还差。你王曾当年家贫,我问你吃过最差的,也没有吃过麸皮吧。”
“没,没有。”王曾如实回答。
刘安笑了:“我来告诉你我去之前阿苏家的情况,阿苏家中平时就是一小碗米饭外加一块腌萝卜。最奢侈就是把海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煮一锅。我去之后请阿苏家吃了一餐,结果阿苏家病了几十人,为什么?”
第三三三节 我刘安在造福倭奴
吃个饭就病了几十人,在王曾想来刘安肯定不会下毒,王曾问:
“为,为什么?”
“因为油水太大,吃的多了所以病了。”
王曾连话都不知道如何接了。
刘安继续说道:“阿苏家的领民种米,却不允许吃米,阿苏家的领民吃的是麸皮加野菜,他们能吃到八成饱就感谢领主仁慈。我,刘安。是我刘安让他们的领民吃上大白米饭的,虽然每天每人只有半两米,但我,刘安,仁慈比天高。”
话说到这里王曾已经听懂了。
说刘安恶,因为刘安在压榨倭民。可在倭民心中刘安是善,因为刘安,他们吃上白米了。
“王曾,你是相公之才,但你王曾若没有遇到我刘安,你终其一生也就是一个享受相公之名,相公财富,却只能维持着弱小宋国的那一点根本就不存在的脸面,辽人想打宋国的脸,宋还要把另一边脸送过去。”
王曾没反驳,因为他意识到刘安说的是实情。
刘安又来了一句:“再过四个月,你一定会看到我刘安的力量,我刘安这些日子所作一切给予天下的回报。”
“会,会有什么?”
“汴梁会有地震。”
“地震?”
“就是地龙翻身,规模还不小。然后在二月,河北冀县会有大震,紧接着是益、黎、雅三州。而后四月是河北邢州。”
“你,你能作什么?不,不对。我能作什么?”
“我们无能为力,没有人能够阻止天灾,但是我们却可以阻止**。黄河北方的士兵会成为一股力量,他们是救灾的主力。兵匪,历来兵灾都是恐怖的,而我,刘安。要让所有灾区的人见到军服的时间,感觉到有救了。”
王曾再问:“那,我能作什么?”
“能。”
刘安翻出一张纸:“当下,秦凤路的道路运输成本是每五百斤行百里消耗为一百八十文,我要求将这个消耗降低到百文以内。怎么作,无非就是合理的人员配置,提高的马车的利用率,提高中转站的效率。”
“我去试试。”
“王兄。”刘安很严肃:“不是试试,而是必须达到。我来告诉你,运输成本决定财富的价值。这一次幽州之战,仅运输一项就接近七百万贯支出,若能减一半呢?”
“明白,我一定完成。”
王曾拿起刘安早写好的那张纸退离。
出了门,王曾停下脚步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来问刘安倭女是怎么回事的。
可怎么就。
王曾摇了摇头:“算了。”
王曾不想问了,至少他知道一点,刘安这家伙是一定会架空皇帝的,这一点原本他岳父李沆给他的信中已经有隐约提及,现在他已经完全确信这一点。
王曾出去之后刘安也按着头,他看似闲,事实上确实在思考大事。
皇帝要消减军费。
但军队的支出只有增加不会减少,那么钱从那里来。
让军队经商绝对是一个傻到极限的行为,
但!
军队也有主营业务。
军械、地盘、盐。
刘安又翻开了秦凤路的地图,秦凤路军方当下最大的收益是来自马车。
新式的石墨铜轴承已经到了第五代。
依工匠的说法,第五代未必比第三代好,但却是一种新的思路,第六代则是更加高明的滚柱钢轴承,眼下已经有了雏形,正在投入巨资研究之中。
刘安原本打算去工坊看看。
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大宋已经开启新的工业时代,自己只需要提供帮助就好了。
市场会给予这些研发者巨大的回报。
就秦凤路的报表上显示,黄河以北对于马车轴承套件的采购已经高达每个月八千套,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上升之中。
话说此时,李沆带着周王赵佑原本是奔着凤翔府而来。
可半道上遇到正在集结的军队。
别看赵佑只有不到十岁,而且还没有穿华服,跟着刘安经历了战场的洗礼之后也是成长起来了。
小小年纪竟然敢自己骑马靠近正在行进的大军侧面百步。
若是一个成年人,此时定会有一个箭射在他面前,警告他不许靠近。但巡逻的队正看只是一个孩子,只是派出一骑前往。
“来人止步。”
规矩,赵佑还是懂的,立即拉住了马头。
“退离。”巡逻的士兵大声吼道。
赵佑回头看了一眼背后,李沆的马车走的慢,而自己刚才跑的野了点,自己的护卫要转过弯才能看到自己。
想了想,赵佑往怀中摸去。
护卫倒是来的快,只差了没多远,从土丘那边转过来也就差三十几步。
“殿下!”一名护卫来到了赵佑再旁,另两人挡在巡逻的骑兵与赵佑之前。
巡逻的队正也骑马靠近。
赵佑这才问道:“你们是那个营,去往何处?”
赵佑问完身旁的护卫喊道:“周王殿下在此。”
马上的骑士抱拳一礼,大宋没有下马跪拜这种礼节,在军中着甲不大礼:“回殿下的话,军中有令,在下无法回答。”
赵佑拿出令牌,然后示意身边护卫取出圣旨:“本王是巡查副使,我姐夫安平侯有紧急公务暂离,我代为巡视秦凤路、泾井路、永兴军路、河北两路、京西路。我姐夫此时就在凤翔,有过书信让我前去汇合。”
自己人。
赵佑这一番话让队正的戒心减弱了不少。
但,队正还是问道:“可有刘巡使书信。”
赵佑的护卫立即将刘安给李沆还有赵佑的书信递给了队正后还问了一句:“你识字?”
“秦凤路带兵五十以上的武官,识三百字。”
三百字不少了,可能无法看懂信中的意思,却也能看出来是谁写的信。
看到信,信上还有刘安的印。队正这才说道:“奉刘巡使令,我部所属原州厢兵营,现调往谓州平定西番之乱。”
“乱?乱了?”赵佑的话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队正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西番各部寨有些张狂,抢劫我们不少商队,让护军兄弟死伤不少人马。”
“那,那灵州的货物受损多吗?”赵佑有点急了。
赵佑听刘安提过,灵州是钱袋子,那里一年随便几百万贯的税收呢。
第三三四节 赵佑有骨气
队正想了想后回答:“州北上,经宁州到庆州,再到威州这一路很安全,而后往东折向盐州再北上灵州也是安全的,但若直接北上有一段路非常不安全。灵州的商路受过两次攻击,损失倒不大。只是……”
“只是什么?”
“回殿下的话,只是州往西过泾州至武州,再到渭州这一路却不安稳。最难的就是陇州往西,无论是去新关,还是去义州,眼下商队每十天才能通行一次,聚集足够的人马,否则遇上西番劫掠,人少了抵抗不住,但就这样,听闻州与泾州护军已经死伤八百多人。”
“我随你们同去。”赵佑要去看一看,这些西番有多张狂。
这事,队正不敢作主,立即派人去找这支兵马的最高长官。
很快,马车慢慢走的李沆也到了。
听到这里的情况,李沆也打算去看看情况。
到了武州之后,也可以坐船到凤翔,这里水路还不错,可以走中型官船。
几天后,武州。
这个武州不是燕云的武州,这里后世平凉东的一个小县城。
在距离武州还有半天的路程时,有探马来报:“报,前面往北三十里,有商队遇袭击,护军正在苦战。”
没等这边武官开口,赵佑就把自己那把只有九寸长,细细的没开刃的钢剑抽了出来:“点三百兵马,随本王杀敌。”
历史上的赵佑,原本是一个听连蚂蚁都不敢踩的好孩子,而且这个时代已经病死了。
此时的赵佑生生的被刘安教育成一个好战分子。
带队的武官不敢接话,李沆吩咐:“选三百骑随殿下去看看,其余人马扎营休息。”
范仲淹李沆旁低声说道:“李公,请再多留五百人随时支援。”
“好。就依此安排。”
李沆想的是,好战固然不对,但有些仗既然能打就不能退,当今皇帝有点软弱,这也和自己有关,所以李沆不想过度影响刘安对赵佑的教育。
毕竟刘安才是下一代的大宋掌舵人。
谁想,这一次赵佑坐腊了。
商队军方护卫千人,商队中的壮丁四百人。而对方呢,足足五千人马,商队此时只能围车防守,根本就作不出反击的动作来。
赵佑的三百骑刚到就被包围。
在包围圈还没有完成的时候,范仲淹对身旁的武官说:“派人速回去请援。”
十骑飞奔离去。
赵佑被包围了,三百骑将赵佑紧紧的护在中间,赵佑若有闪失他们全家都会倒霉。
“一个娃娃,哈哈哈!”
敌方一将策马上前,指着赵佑这边大笑。
赵佑吓的腿都软了,可在这个时候他记得刘安教过他,软弱不会让强盗仁慈,也不会得到同情,既然软弱与强硬没区别,那么别低头。
赵佑咬紧牙关策马上前:“大胆狂徒,敢犯我大宋天威。”
“哈哈哈,小娃娃,胆子不小。”
“你是何人?”
“宁环!”
“下马受降!”赵佑的语气在颤抖,他害怕。
宁环正准备放声大知,却不知从何处一阵箭雨射向他的部下,瞬间,包围着整个商队以及赵佑的外围部队被放倒了一里宽的口子。
紧接着,千骑杀入,如狼入羊群。
没等敌人反应过来,却见又有两千骑从两翼出现,背后烟尘起,无数的旗帜高高的竖起。
百骑冲锋,将宁环身旁的如切瓜砍菜一样的放倒。
为首一将看着宁环,又看了看持剑而立的赵佑,抬手向赵佑一抱拳:“在下洛门寨,默轩。”
“将军辛苦了,我是副巡使赵佑。”
听到这个名字,默轩翻身下马就要拜,赵佑却朗声说道:“军中带甲无须礼,将军请起。”赵佑年龄小,气势却不弱,短剑一指宁环:“你还不束手就擒。”
宁环瞬间就跪了。
赵佑的小脸变的通红,他兴奋,他激动,他感受到了刘安所说的力量。
大宋正规军紧跟着杀入,甘谷县令穿着他那件竹片制作华丽战甲从后阵慢吞吞的进来,听闻赵佑在,赶紧加速飞奔着了赵佑近前。
“见过殿下。”
“这,这是谁在攻击我大宋商队,伤我大宋子民?”赵佑咆哮者。
默轩在旁回答:“是八狼寨的人,宋语称他们为泥猪部。”
“范伴读,替本王为默将军请封。”
“殿下,不如让默将军领兵,平了八狼寨。殿下可保举默将军为洛门县男。”
默轩立即上前一步:“末将请战。”
“战!”
默轩属于最早一批归化,他属于默星部洛门寨,还有一个寨子叫鸳鸯寨,都是极为亲宋的寨子,商队护军,以及六谷从盐湖搞到的盐业他们部落拥有接近三成的份额。
但,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经常有人劫掠他们的商队,这让默星族大族长非常的恼火。
宋军出动要平西番,默星族精锐尽出。
此时,有给部落争名望的机会,默轩自然不会错过,他一支兵马不够,但整个默星族在宋军军械以及粮草的帮助下,平了八狼寨没有问题。
范仲淹上前劝说赵佑:“殿下,进城吧。战场上还要分兵来保护殿下,不利于作战。殿下回城等消息就好了,相信各位将军必会全力作战,过几天殿下到凤翔见到老师,报上喜讯,便是佳事。”
“对,对,给姐夫报喜讯。”
赵佑正笑着,却又见一支兵马靠近。
又是宋军的兵马。
两军汇合应该是件好事吧,可是一见面就骂上了。
范仲淹听了几句,拉着赵佑就走,示意赵佑别管。
赵佑有点糊涂,他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范仲淹拉着赵佑离开足足十里后才解释:“是两县的部队,他们在争着去攻打八狼寨,这事殿下别插手,也当不知道的好,士卒有争先之心,这是大宋之幸,若殿下有偏颇,便是不好。”
“是,是,还好有你在我身边。”赵佑信了。
真相是什么。
平凉县令正在大骂甘谷县令:“你这疯子,从你家到这里二百四十里,你竟然捞到了本官家门口,我要在侯爷面前上书,告你。你抢我平凉县的战利品。”
第三三五节 忆当年的丝路
平凉县令气势汹汹。
甘谷县令底气明显不足,弱弱的回了一句:
“这个……,我以为你忙,没空。”
“放你娘的屁。”
默轩悄悄的闪了,带兵马准备去攻打八狼寨,让两位县令去吵吧。
另一支兵马倒是很和气的混入了默轩的人马当中。
他们是来自大卢河、小卢河的卢河十族,绝对是西番最顶尖的大族之一,他们的人口众多,而且最靠近宋地。
秦凤路能和他们比人口的只有大小马两族合起来。
两边的人马开始往西北走,八狼寨距离这里不太远。
默轩问道:“听说上个月八狼寨抢了你们护卫的商队。”
带队的寨主卢阿布点了点头:“恩,我们死了三十七人,伤了一百多人。最麻烦的是丢了四十辆马车,其中有三车是丝绸,一车茶叶,商号没催着我们赔钱,但这事要解决,八狼寨一定要灭,他们劫掠成性,严重影响到我们卢河十七寨的生意。”
回答之后,卢阿布:“你们呢?”
“我们差不多,但有四十车盐翻到了河沟。”
“延家部的族长被伤到了,是大王族的心山寨作的,延家部那边正召集人马,听闻宋军调八万战兵往四州后,延家部暂没动,等着号令一下,全族出动攻打大王族。”
默轩说道:“六谷潘郡王南下了,应该是去凤翔见侯爷,我也估摸着是大战。”
“战,就是战吧。我们卢河只想安安稳稳的运货、种田、作工。不把这些不安份的打服了,我们也安不下心来种田。对了,有个消息,听闻灵州正组织商队往西,你知道吗?”
“知道,不过这事我们部落不参与,我们主业是从盐湖运盐。”
卢阿布说道:“我们卢河想参与,听闻这次仅护军就有万人队,要西进五千里。若是顺利的话,这一次的收益应该有五倍利。西州阿斯兰汉就出兵五千,六谷出兵三千,其余战兵各族派兵,商队的货物有可能达到千万贯货值,仅茶一项就十万担。”
默轩说道:“我们在等。”
“等南线?”
“恩。”
卢阿布点点头:“也好,生意是作不完的,我听族中老人讲过,当年盛唐之时陆上的钱财无数,这次我会去,去见识一下。听六谷的一位将军说,这次计划到热海。”
“热海?那可不止五千里。”
“回报是巨大的。”
“也对。”
卢阿布又说道:“当年,唐国内乱,驻西域的兵马回长安后,各部北上占据了许多要地,但结果呢,没有了唐人,也不再有商路。我族中长老讲的清楚,保护商路,与宋人一起,那么这商路就会财源滚滚,反之,只有荒漠。”
“灵州,仅仅是西州、六谷与宋人作生意,城中遍地财富。若是能再到热海,那么这一路上就有无数的财富。”
“是。”
西番许多人都知道,当年的唐丝绸之路一共有三条路,最远的北路已经到了另一处的海边。
由于大唐的衰落,再加上外敌,以及西域各地的战乱。
在大唐失去丝绸之路后,原本以为可以独占丝绸之路的各族也突然发现,他们没钱可挣了。
数日后。
凤翔。
赵佑是被李沆硬性带到凤翔的。
赵佑太闹了,没有上战场的本事却想冲锋在前,这不是勇敢,这是作死。
他死不在紧,可连累几百人全家杀头,这事李沆看不下去。
凤翔府,刘安正坐在屋里看着一箱子纸。
李沆到,没等刘安起身相迎就示意刘安坐下不用动,原本李沆是打算和刘安说一说夏州还有灵州的事情,坐下之后随手拿起一张纸一看,李沆乐了。
这一箱子全是对刘安的弹劾。
弹劾的内容只有一个。
国库的常备库已经到了警戒线,一句话,大宋眼下口袋里的闲钱已经没有了。
李沆连翻了几张,弹劾的人当中最高级别是向敏中。
“五年。”李沆张开手掌:“老夫五年的积累被你花光了,你挣钱有本事,花钱更有才。”
李沆没胡说,自当今皇帝登基以为,李沆身为宰相非常用心的发展农业,推动小工坊以及推动商业,积累了不少的财富。
可刘安仅一年时间就把存下的这些钱花光了。
刘安没接话,继续在翻看着这些对自己的弹劾,这东西是皇帝派人送来的。
皇帝有话,你放开干,朕还有封桩库。
放下手上的弹劾文书刘安问道:“恩师,你估计官家的封桩库有多少钱?”
李沆还真知道。
李沆回答:“太祖时存了大约有六百万贯,先帝又存了八百万贯,官家即位后我们把钱存到了两千万贯。除此之外,户部还有大约一千万贯的紧急备用钱,以及平仓中的粮食也值几百万贯。”
回答之后李沆问:“你要用多少钱?”
刘安回答:“我还以为封桩库中有五千万贯呢,原来才这么一点。”
“还少?”
“我有钱,但不知道敢不敢用。”
“钱,有多少?”李沆问完之后又问:“钱在何处,钱从那里来的?”
刘安回答:“我手上可以动用的大约有五千万贯,但这些钱不敢全动,眼下只能动三千万贯。这钱是……民脂民膏。”
“那来的?”李沆再次问道。
刘安拿起铃摇了摇,铁头立即进来。刘安吩咐道:“守在外面。”
“是。”
铁头退出去之后刘安说道:“我杀光了开城所有不听话的高丽贵族,抄了他们的家,清空了高丽国库。高丽新城那边存有价值一千五百万贯的财宝,最少这个数。”
李沆点了点头,这事他不意外。
不过李沆还是问了一句:“所谓不听话是有多少?”
“七成。”
“七成!!!”李沆感觉自己的心脏差一点就停止了。
刘安却还又补了一句:“有可能达到八成吧。”
李沆摆了摆手:“让老夫休息一下,来杯水喝。”李沆确实给刺激的不轻。
七成,刘安竟然杀了七成的开城高丽贵族,这个数字实在是惊人,很显然高丽的事情朝堂上知道的有限。
足足一刻钟后李沆才问:“还有呢?”
第三三六节 刘安的钱
“倭筑紫岛,除了阿苏家之外,所有的倭人贵族全部杀死一个不留。阿苏家也处死了约三成。这个时间我估计石保吉将军派出的兵马应该在配合倭筑紫岛的兵马在攻打筑紫岛北方大港,应该已经拿下了。仅这一个港口以及周边几个庄园,我估价两千万贯收益。”
“两千万贯?”
“恩,就我攻打前面几个小家族的战绩来看,上上等龟甲就能装十五船,超过一尺高的各色珊瑚过百支,相信扫平筑紫岛北方,我所得会高于原先的十倍,两千万贯,我应该没算错。”
李沆示意刘安停止。
此时李沆明白,这些事情朝堂上无人知道,甚至连皇帝也不知道。
足以证明,刘安的势力已成。
休息了片刻后李沆问:“占城有多少钱?”
“无数,仅上上等沉香就值千万贯的价值,我没把占城算在内,因为占城的账目是要上交朝堂的。”
“那,还有一千五百万贯在何处?”
“这里。”刘安一指脚下。
“这里,一千五百万贯?这里有金矿吗?”
“不,只有一根骨头,但价值一千五百万贯,凭此物我可以横扫西番,然后兵锋所指,往西三千里。”
李沆来了兴趣:“什么样的骨头值这么一个价值?”
“佛,一节手指骨。”
“佛……”李沆开始回忆自己读过的一切书籍:“唐末之时?”
“恩,就我读过的书,相传在咱们战国时天竺阿育王武力一统天竺,然后将佛骨分成八万四千只宝函,但这里面基本上都是假的,是人吹出来。而后真正的有八只,然而到中原原本有十九个,那个是真的怕只有送货的人知道。”
“恩。”李沆也点了点头。
刘安说的这些李沆也大概知道一些,毕竟是真正的学者。
刘安继续说道:“而在这里,有一座阿育王塔,是真的。怎么挖,什么时候挖,我在等潘罗支过来。吕公,也就是吕相公的叔叔告诉我,让我看看潘罗支的真心,若他是真心的,就给他机会。”
李沆点点头:“没错,此事确实是大事。等潘罗支过来是上策,你是否应该把阿斯兰汉也请来呢?”
“我搞不清他信什么。”
李沆说道:“朝中有记录,在四十年前西州可汗献上佛牙,证明他们也信佛。还有一个说法,回鹘僧以八刺城为界,以东有道、有僧,往西无。那就是,八刺城以东是相信咱们的道,还有佛的。”
刘安问:“那就派人请?”
“也可以先把消息放出去。”
“不,我是这么想的,他们现在打仗应该是为自己的利益而打,如果一但佛宝出世有些原本反叛的就不想打了。眼下西番并不需要那么多部落,一部分成为奴隶是符合这里的情况的,至少要把各部落的贵族杀掉。”
李沆想了想没反对。
李沆说道:“你杀的点狠,老夫劝你一句,从善。”
刘安反驳道:“恩师,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敢劫掠我的商队,就要有全族死光的觉悟。以后大宋的商队要往西万里,谁敢对大宋的商队出手,就要有全族死光的觉悟,仗剑行商,是丝绸之路的唯一方案。”
“往西万里便是大食国所在。”
“他若服,就顺从。若不服,灭之。”
“凭什么?”
“凭……”刘安拍了拍旁边挂着的袋子,里面装的是另一支新制作的单发散弹手炮。
李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国库是不够用了。”
“够。”刘安非常肯定的说道:“灵州与幽州的收益还没有人汇总,年底的时候就会知道,仅幽州一城,就这半年时间的交易额必然会超过五千万贯,国库所得不会低于四百万贯,这是直接的收益。”
“百姓手中有钱了,一定会花钱,钱花出去就会产生税收,间接收益可能会达到八百万贯,一但西番平定,超级大商队建立,丝绸之路一年的税收加上间接收益,三千万贯。”
“高丽、倭岛的直接与间接收益加起来,每年也有两千万贯。占城是一个聚宝盆,只要敢下狠手,一年的收益万万贯。”
刘安说的是占城,事实上刘安指的是海上丝绸之路与殖民南洋。
李沆再问:“你现在需要多少钱?”
“大约一千八百万贯,用于扫平整个西番,重建天水郡,重开古丝绸之路的河西走廊的线路。”
李沆揽下了这活:“你不管了,老夫帮你从国库拿到这份钱。”
刘安却说道:“我可以让杭州商盟、金陵商盟、徽州商盟献金千万贯,然后我从倭岛与高丽补给他们。”
李沆摇了摇头:“不要用,尽快把占城值钱的东西运回来吧。”
提到占城,刘安一脸的苦涩。
“恩师,不是我不想运,而是造船也需要一片木头又一片木头拼起来,海船不同于普通的运河小船,非大匠不行,普通的小匠制作的船出了海就是送死,那些消耗类的财富远远没有现在最实用的香料、麻、盐、粮食对大宋有帮助。”
李沆瞬间就明白刘安的无奈了。
进了宝山却发现自己只带了一只小口袋,看着遍地的财富却没地方装。
这事,当真是可怜。
李沆没有立即给刘安答复:“这一箱老夫拿去先看看,想一想对策,还有关于你刚才说那件事,不要急。这几天你有空陪周王读一读书,也讲一讲作人的道理。”
“是,恩师。”
李沆要走那一箱文书,首先是想看看朝中这次弹劾刘安的核心意见是什么。
只是用钱用的太多,不值当弹劾。
这仅仅是表面上的。
李沆要看的是深层次的,就是朝堂上官员的态度。
李沆到凤翔的第三天,一份加急军报送到了刘安手中,写信的是折惟昌,信中写道六谷内乱,六谷的武威郡王派人告诉他,自己会晚一点到凤翔,人到凤翔的时候给安平侯一个交待。
同样的消息也从泾井路传了过来。
吕龟祥一脸喜色的找到刘安:“安哥儿,好消息,这是好消息啊。”
第三三七节 六谷内乱
刘安起身相迎。
“吕公。”
吕龟祥放声大笑:“好消息,六谷内乱。”
“恩。”刘安点了点头:“这是潘罗支在清除反对他的力量,我收到信之后已经写信给清远军,一但六谷潘罗支部需要帮助,清远军立即出兵。”
“对,就是这话。”吕龟祥笑的极是开心。
六谷是什么。
六谷基本也算西番的一部分,但因为势力足够大。
最初六谷占据了凉州城,然后以所聚集的六个山谷而闻名,所以被称为六谷部。
六谷部之前的大首领多出于折逋氏。
眼下的六谷应该属于是一个联合体,是由生活在凉州城周边的各个部落共同组成,之前的温末族群与吐蕃族群本身就是相对的。
潘罗支代表的是吐蕃族群,之前的折逋氏代表就是温末族群。
温末的意思就是贱民。
贱民的产生多是战俘,以及被占领城池非本族的人,都被吐蕃族群称为温末。
这种联合体有着天生的不稳定,靠的各种族之间的力量平衡而维系稳定,折逋氏当权的末期就是因为党项人的压迫,以及内部其他部落的压力,所以被迫放弃了大首领的位置,出身吐蕃贵族的潘罗支就在这个时期被推举成为新首领的。
眼下六谷内部的矛盾不在于两族,而在于守旧一方与新兴一方。
守旧一方认为守着自家的地盘与宋人只要不打仗,便可以安稳的过日子,新兴一方则认为,此时是共同进退的时候,此时不出力凭什么让别人分好处给自己。
借着刘安写信请潘罗支到凤翔,新兴一方向守旧一方发难。
然后就打起来了。
这时,李沆也到了。听到两边的消息之后也说道:“确实是好消息,一但六谷内部统一,对我大宋西域控制更加有利,丝路大商队计划便可以成行。”
丝路大商队,是刘安当下最大的一个计划。
靠这一个商队,刘安相信可以为大宋增加不低于五千万贯的财富,同时为大宋的国库也能增加五百万贯的实际税收。
最重要的是,百姓富了才会花钱,只要百姓花钱,钱流通起来,大宋才能更富有。
吕龟祥说道:“依老夫对六谷的研究,六谷最初的想法是自立,与大宋相互不干涉的前提下各取所需。党项人有野心,李继迁想让潘罗支臣服这一招棋走的太臭,想潘罗支怎么可能与一个部落称臣。”
“对,正是此话。”李沆表示支持。
吕龟祥又说道:“李继迁的野心很大,潘罗支发现之后提出联兵,那里我大宋灵州已经失去,若非安哥儿出兵灵州,怕是也没有潘罗支与我大宋联兵,朝堂上那些人,果真是短视,他们只顾自己的荣华富贵。李沆你也一样。”
吕龟祥直呼李沆的名字,他的年龄大于李沆,这番说教李沆只能认。
当然,李沆当年也是选择放弃灵州的那一群人当中的一人。
李沆倒也解释了:“我也是怕,怕潘罗支成为第二个李继迁。现在的情况,我也没想到。”
吕龟祥年长,他干笑几声。
李沆也没说什么,现实的情况就是他当年错了。
刘安却是很清楚,李沆没错。
在真实的历史上,李沆确实没有错。
李沆立即改变了话题:“吕公,有件事情若没有你参与,便少了其中的乐趣。”
“噢,何事?”
李沆指了指脚下:“就在这凤翔,有一枚佛骨。”
“佛骨?”
吕龟祥听到这话轻轻的拍了拍脑门:“这么说,倒有可能,我查过府志。在唐时似乎这里建过一个阿育塔。”
“对了。”
吕龟祥却又摇了摇头:“但,塔中没有。我去过。”
刘安说道:“地宫。”
“地宫?”吕龟祥重复了一句之后轻轻一拍大腿:“对,应该有地宫,但入口在何处?”
“挖,一直挖肯定有。”
吕龟祥笑了:“这不能咱们来挖,应该找人来挖。比如潘罗支。”
李沆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
潘罗支是吐蕃贵族,原本就是密教的。
“这事有趣,议一议。对了,派人去京兆找几个和尚来。”吕龟祥立即就有了主意,李沆在旁说道:“是高僧,是大师。”
“听话是高僧,不听话就是和尚,敢找事的就是秃驴。”吕龟祥这话刘安喜欢。
这才是直人。
初宋,佛教势弱的可怜,非常的可怜。
因为就依此时来计算,正好四十八年前后周世宗有灭佛之事。
吕龟祥对刘安说道:“那一年,就是四十八年,我还年少却有参与其中。那时候到处都在打仗,荒地无数。可以说是人烟断绝,荆榛蔽野。那个时候,最热门就是庙了,无数的人变成了和尚,朝廷征不到兵,集不到粮,收不到税。”
李沆点了点头:“那年我十岁。”
“对,就是那一年。除了古庙大寺只是严查之外,光是推倒的庙就有三万三千三百三十六。”
刘安问:“这数,有什么讲究,巧合,还是故意的?”
吕龟祥摇了摇头:“我那里知道,这事你问我兄长或许他知道,当年他是起居郎。不过,他已经不在人世。”
李沆也说道:“那年我十岁,我初入朝堂之时读过相关的书籍,就是这个数。”
“好吧。”
刘安也没再细问,但刘安确信,毁了三万多间庙那么当时和尚有多少。
往少了算,一个庙十个,也有三十万人。
吕龟祥给了刘安一个数字:“听闻,百万人往上,最终留下的和尚没多少人。”
李沆补充:“我入朝堂之后,大宋全国在籍的僧伲有六万一千人。现在也没有超过七万。”
刘安问道:“只是庙,没有观?”
李沆回答:“观皆空,并非当时朝堂所为,天下大乱观中子弟入世或从军、或入朝堂、或救民。我大宋立国之后,太祖与先帝,还有当今官家都大力赐赏道门。但道门在籍弟子仅为一万四千人,依朝堂记录,皆为师者。”
能让李沆这样的人称赞为师,可见此时的道门还是很讲究的。
第三三八节 为了收门票
虽然现在的道门很好。
不过刘安知道,到了宋徽宗的时候,这位爱画画的皇帝开始胡整,有点变味了。
吕龟祥打断了李沆的话:“扯远了,叫京兆大寺揪上几个长的还有点人样,能装一把高僧的过来,事办的好了赏他们,办砸的直接埋进地宫。”
李沆笑了笑没接话。
吕龟祥又说道:“在这里建一座寺,作为西番各部落朝圣之地才是大事。安哥儿去磨墨,让我们两个老家伙商量一下,这事要怎么写,让朝堂上把事大办一下。”
李沆反驳道:“吕兄,这可不行。在你眼中可被利用的才是人,反之则不是。这样不好。”
没等吕龟祥说话刘安就说道:“若我刘安人生在世,连一点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的话,那我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说的好,讲的真好,一会咱哥俩喝一杯。”吕龟祥爽朗的笑着。
李沆无奈的摇了摇头,抢过刘安拿着的墨条自己去磨墨了。
刘安与吕夷简称兄道弟,吕夷简是吕蒙正的侄子,而吕蒙正是吕龟祥的侄子,这就是爷孙辈。
吕龟祥也是写公文的高手。
他与李沆联名的信送出去的几天后,朝堂上肯定还没有接到。但距离凤翔只有三百多里的京兆那边。
唐代的几大寺都派了真正的修行者前来。
准确的说,晋代名寺大兴善寺、隋青龙寺、唐慈恩寺、唐香积寺。
京兆四大名寺都派了过来。
此时,阿育王寺,也就是后世的法门寺,几乎就是一片废墟之中包了一个座残塔。
刘安、吕龟祥、李沆,带着赵佑还有范仲淹到了这里。
这里还有一座残破的木塔。
李沆问范仲淹:“四儿,你读书不少,可知此塔。”
“应该是八十年前唐节度使,岐王李茂贞修的木塔,在四十八年被毁。”
李沆再问:“你可知这里有什么?”
范仲淹回答:“这里从前叫阿育王寺,原塔叫大圣真身宝塔,最有价值的就是佛骨。但有书记载在唐武宗时代,武宗下令毁之。这寺给毁了两次,武宗一次、世宗一次。应该没什么值得留下的,而且之前这里盗匪横行,就算有宝也藏不住。”
李沆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范仲淹虽然年少,但读书确实够多,而且思维机智。
比起刘安,若不论刘安这邪门的作风,范仲淹到了刘安这年龄论学问肯定高于刘安,而且高的不是一点。
赵佑也问刘安:“姐夫,这里有什么?”
“我认为有地宫,根据秘书省的典籍中有记载。这里的僧人曾经制作过影骨,所以有可能他们上交被毁的是影骨。我准备重修这座寺,你认为用来作什么?”
赵佑摇了摇头后,又猛点头:“我知道,象摘星阁一样收门票。”
其他人都是一愣,转而大笑。
没错,就是为了收门票,只是这个门票不是钱,比钱更有价值。
吕龟祥说道:“看看就行了,谁也别动。我去教一教那些和尚看他们能不能成为大师,一切等客人都到齐了再挖。”
吕龟祥说完准备走,刘安突然说道:“吕公,西番的事情结束之后你有没有兴趣告老,我带去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可好了。”
“有多好?”
“好到你不想回来,特别是那里的和尚对怎么成为大师还有迷茫。”
哈哈哈。
吕龟祥大笑着摆了摆手,甩着自己的袖子离开。
李沆这时问范仲淹:“你可明白。”
“回师公的话,我明白。攻城易,收人心难,这里的宝藏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只要能收了人心。”
“讲的好,这次你作一名书吏,多学着点。”
“是,师公。”范仲淹恭敬的施了一礼。
话说汴梁。
三相难得聚集在一起,向敏中和寇准除了早朝打一个招呼之外,已经有十几天没说过话了。
原因是太忙。
幽州那边的税务之事突然让他压力大增,他需要制订新的规矩。
而且刘安最初提及的,商队不再需要护卫家丁,所有的护卫任务交给各地驻军,那么这一份钱怎么收,怎么合理的使用等等,向敏中都需要考虑。
寇准更忙。
黄河以北各地都有查出拥有私兵的人,数量最大竟然自己建堡,拥有两千多人马。不愿意接受朝廷命令的,这事归刘安管,是砍成一段段还是直接埋了,寇准都不想过问。
但有许多自愿解散的,朝廷会有相应的奖励。
寇准就在忙这个奖励的事。
吕蒙正在忙的是,为明年再次开恩科,以及今年新进士的入仕安排等。
三人都很忙。
这次凑在一起是因为李沆的公文、吕龟祥的公文,以及刘安那满是废话,没有一点正事的公文。
虽然是废话,但刘安的公文也要呈给皇帝的,到时候皇帝问起来,也要有人去回话的。
三相坐在一起,泡上茶,摆上点心,然后有磨好的墨。
屋内所有小吏都赶了出去。
寇准说道:“李公说要一千八百万贯,我核算了六遍,每一笔钱都没有办法减少,这笔钱花了之后,西番将再无乱子,丝路中线可以重开。商队已经备足了一千万贯的货物,至少一千万贯,西州组织了五千精锐,六谷三千精锐,加上西番兵凑足一万,要远去热海。”
热海,放在现在说,就是吉尔吉斯坦。
吕蒙正都没看李沆那些细账,只说道:“李公为相多年,他写的账能有失误。”
向敏中也跟着说道:“正事。”
这话两层意思,一来是李沆写的没问题,二来是以李沆的功力,你寇准还挑不出刺。
寇准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了吕蒙正:“钱有,这是韩国公给我的信,几百船草果在武清上岸,到幽州换到了牛马十万计,他让我帮他结账,这钱我可以扣下来,占城现在不差钱。更不差这一百船草果。”
向敏中看过纸条:“草果竟然这么值钱。”
寇准说道:“不值钱,在占城那边漫山遍野的疯长,那里的小孩子每天背着筐出去,一筐草果才换几十个大钱,但运到武清之后,一斤就是七十文,一担就是七贯钱。一船至少是五百担。”
第三三九节 瞿越大海战
一船五百担就是三千五百贯。
一百船就是三十五万贯。
仅是草果这一项,占城每年就能从武清码头得到了近百万贯的等价物资。
但太多的物资占城不需要,所以需要换成钱,再从大宋买到适合的物资运到占城去。
吕蒙正看过后有点感慨:“这才仅是草果。”
“对,这才仅是草果。十倍不止的利,胡椒现在就算便宜了,在武清也有三十倍以上的利,上等香料、香木、漆、染,有些达到五十倍的利。水三司的水兵口风极紧,汴梁城除了我们之外,知道的人不多。”
寇准指了指那张纸,向敏中直接就给烧了。
有些东西不能留。
占城的巨利,不适合让汴梁城的官员知道,一但传到辽国去,对幽州的关市没什么好处。
吕蒙正问:“占城,辛苦吗?”
“有点苦,瞿越人似乎一直想攻打占城,不过韩国公也是名将,他能守得住。我已经吩咐这次运麻的船回来,装上三十船军械给送过去。占城那边可以获利巨大的东西特别多,最新的是冷榨椰油,听闻辽人抢购,船到货空。”
吕蒙正听完后说道:“那就扣占城的利钱,此事我们三人联名写信给韩国公,想必他能够理解。”
向敏中问:“这一扣怕一年有千万贯之巨,要报给官家吗?”
寇准想了想后说道:“先扣,我写信给韩国公,让他自己献上,这也是大功一件。”
吕蒙正也说道:“还有五万辽军战俘,不如送到占城去。”
寇准点了点头:“可以。”
这时,向敏中带着几分犹豫,声音也低了许多:“占城,兵马已经有很多了。”
寇准与吕蒙正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
吕蒙正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话他不想说,倒是寇准够直接:“黄河以北不止有兵马,还有人口。辽国不灭,黄河以北的兵马不能少。瞿越不降,占城的兵马亦不能少。只是,广南西路倒是我有些担心。”
若是一个年轻的进士在这里,怕是听不懂。
向敏中也是官场上的老人,他懂。
黄河以北的兵马若真的在追随谁这事上二选一,结果未必。
占城那边面对瞿越的压力,兵马多少能比得上黄河以北的兵马吗?
大宋的兵马黄河以北占了全部兵马的七成以上,大宋的最大的敌人就只有一个,辽人。
不过,寇准对广南西路的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
瞿越对占城的攻打若失利,难免会往北方想办法,广南西路那边大宋没有多少兵马,禁军一个也没有,宋厢兵也不足五万,完全就是靠着当地番兵在支撑着。
潘惟熙是良将。
寇准担心的事情他早就思考过,但他可以接触广州水师、甚至找借插手广州府,但广南东路他都不敢过多的接触。
广州府还好说,这里政务上有水三司的力量,也是三大对外贸易港之一。
有刘安的手令,刘安手上的权力,潘惟熙可以插手。
插手广南东路就不行。更何况广南西路。
但潘惟熙有自己的办法,这一招是跟刘安学的,在汴梁城寇准与吕蒙正还有向敏中正在讨论广南西路是否安全的时候,潘惟熙调近三百艘战船,四百运输船,号称千船正在猛攻瞿越的涂山码头。
海面上,潘惟熙拿着望远镜远远看着一艘又一艘瞿越的战船沉没。
就在海面以北,几条小型战船,最多就是二百料的轻型战船在远远的观战,他们是所属大宋广南西路钦州码头的官船。
这来自钦州的小型战船上仅三品官就有五位,四品超过十人。
可以说,广南西路排得上号的官都到了。
船上一武官突然开口:“五天了,已经打了五天。瞿越来了四波援军,海上的力量几乎在这里消耗殆尽,韩国公这是要断了瞿越的水路。”
广南西路转运使陆秉元转过头问:“瞿越安平城派援军过来要几天。”
那武官有些不解:“瞿越的王城不是叫大罗城吗?”
“安平城。”陆秉元又强调了一句。
安平是唐时这座城的称呼,那时安南都护府所在地,瞿越改名大罗城。
这个称呼是陆秉元非常在意的。
突然,局势突然变,一条还没有完工的船从瞿越的码头的开了出来,这条船足有十丈长,完全的唐末年风格,与现在宋船有些区别。
说他没完工,因为这是一条楼船,楼船最上两层还空着,而且整船没有上漆,还是原木色,显然是赶工让其可以出航,草草的结束了不必要的东西,把船开了出来。
钦州的武官惊呼:“这船,若完工至少是四千料战船。”
此时潘惟熙一方,战船最大一千料,运输船最大的两千料。
对方的船出战,却不离开海湾,只是在出海口不足一里徘徊,岸边出现了大量的投石机,这些投石机只看高度潘惟熙就知道,这能投出至少四里远的石块或是火油桶。
强攻吗?
潘惟熙站在船头思考着。
以他眼下的兵力,还有士兵的士气,强攻滩头阵地并不算难,只不过又加了一个半成品的大船罢了。
眼下潘惟熙思考的是,谁去打。
是占城水军,还是广州水师,或是新加入来自泉州的越人水兵。
“报。”
一士兵飞奔着来到潘惟熙身后:“报,大帅。后队有旗语传来,从琼崖海峡方向有一只船队快速的往咱们奔来,旗舰高挂安平二字。”
“安平,吾儿刘安?”潘惟熙大笑:“吾儿到了,传令全军退后十里,休整备战。”
这支船队最大八百料,最小五百料,船不大却是大宋在吸收了大食、萨珊两国工艺之后巅峰工艺的结晶,论速度比起钦州那些船在海上快三倍,全帆式细长船形战船。
这是大宋第一支软帆船队。
“真快。”
发出这块感慨的有无数人。
这船真正作到了乘风破浪四个字,在海面上冲过海浪,船头高高跃起,再劈开大海高速奔行着。
船队接近潘惟熙旗舰之时,两旁的护卫舰升旗,一面旗是斗大的潘字,另一面是杨字。
第三四零节 被强征的炮舰
两旗舰接舷,潘惟熙才知道来的不是自己的女婿刘安,而是自己的女儿潘秭灵。
“丫头,你跑来干什么?”
“爹爹,女儿得到宝贝,原本还有一件是给石家二叔的,他说自己暂时用不到,所以让我给爹爹送来。”
“宝贝?”潘惟熙心说谁在乎什么宝贝。
潘秭灵一指自己的旗舰:“一船可战百战,若有十舰便可纵横天下无敌手,用我家安哥儿的话说,人挡杀人,佛挡灭佛,神挡诛神。”
看着比自己现在旗舰小一圈的船,潘惟熙很是怀疑:“真,真的?”
“真的。”潘秭灵非常自信的点了点头。
潘惟熙一指瞿越涂山港:“那船是四千料巨船,可能敌?”
潘秭灵伸出一根手指。
“一刻钟?”
潘秭灵摇了摇头:“用不了那么久。”
“一柱香?”
潘秭灵再次摇了摇头:“一照面。”
“不可能。”潘惟熙不信。
潘秭灵说道:“真的是一照面,但这船不能用,安哥儿说不到生死攸关之事,不可使用,此船威力惊天动地,一但使用……”
“放屁,既然惊天动地,就是用来打仗的。留着不用等下仔呢。”
潘秭灵弱弱的回应:“爹爹,安哥儿说不能用。”
“放屁,这里爹爹说了算,传我将令,给我灭了那船,全军听令,强攻滩头。”
事实上潘秭灵早就想见识一下刘安所描述的威力,此时在旗舰上的杨延瑛更是想看看这船有多强大。
可惜刘安不让用。
这会有人顶包,杨延瑛令旗一挥,旗舰连同护卫船两艘再次满帆,三船如利箭一样冲了出去,这速度比起潘惟熙最快的战船还要快一倍。
三船速度极快,转眼冲出十里,只见三船的船员拉帆,三船在海面上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同时单侧炮门全开。
早就憋着一口气的水军士兵手持火把只等命令。
他们训练太久了,只敢在深夜时到远海悄悄的放几炮。攻打筑紫岛北边几个港口的时候他们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号称最强,却没有上过战场。
这对于英勇的士兵来说是一个耻辱,是一个巨大的煎熬。
此时,正是他们见功立业之时。
船上校炮手举起了旗,杨延瑛手中令牌用力的往下一挥。
“开炮!
开炮
开炮
船上接力高喊,单侧炮口喷出烈焰,四千料又如何,不过就是一块木头板罢了。一轮齐射将瞿越巨船打的千疮百孔,碎木漫天,半边船已经碎开,整船开始倾斜缓缓沉没。
“一照面!”潘惟熙在后面看的清楚。
强,够强。
这东西才叫战船。
船上,杨延瑛娇喝一声:“左满舵。”
三只船在海面上反方面再划出一个弧线,又是一排炮打在瞿越军滩头阵地上,那些投石机被炸的四分五裂。
“右舷装弹,右满舵,右舷听令……”船上一声声又一声的高喊着。
三艘炮舰在海面上划着圈,左舷一轮右舷再来一轮,把火力开的极致,当船接近岸边不足一百步的时候,岸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了反抗的力量。
潘惟熙从兴奋已经冷静下来了,问潘秭灵:“六丫,这就是明州秘密船坞造的?”
“恩,火炮是咸平县造的,安哥儿说现在这炮不行,用的是铜炮,铁坊正在加劲研究,估计再有半年就能有铁炮,铁炮杀伤射程可达五里,而且便宜了许多,便可以大量装备。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说不让用,现在用了,这要传出去也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
潘惟熙冷笑一声:“不让用造这个干什么,笑话。”
潘秭灵回答:“爹爹,造出来用于作旗舰,若战况不利,有几十条船也挡不住这船。”
“可笑。”潘惟熙只当是刘安哄潘秭灵了,怕自己的女儿带船出去胡闹,这船厉害,有多厉害,给自己两艘编入两只船队,纵横大海再无敌手。
若全是这种船,海上谁能敌。
潘秭灵突然说道:“爹爹,我想起来一句话。”
“讲来。”
“我家安哥儿说,真理就在火炮射程之内。”
潘惟熙细细口味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讲的好,现在轮到爹爹出马了,让瞿越人了解一下真理。”
船是木制的,炮是铜制的。
那么这炮就是可以拆下来的,潘惟熙准备和瞿越人好好讲一讲真理了。
潘惟熙可是数着炮声的,他感觉旗舰上炮最少,另外两艘单侧应该有十八门,全船应该是三十六门炮,甚至更多。
那么,全部的炮接近一百门。
潘惟熙可是知道在幽州城下,刘安谈判的时候用了四门就震撼了辽军。
现在自己有近一百门炮,那么安平城。
“好名字,安平城。哈哈哈。”潘惟熙放声大笑:“传本帅的话,吾儿受封安平侯,吾儿与本帅待各位可厚道,拿下安平城,这是官家封给吾儿的。”
“战,战,战……”
士兵们已经疯狂了。
刚才三艘战船以摧枯拉朽之势灭了瞿越最后的海上希望,推平了他们需要强攻的滩头瞿越阵地,全员士气大增。
这时,钦州的几条船靠了过来。
三艘战船再凶,再可怕,挂的还是大宋的战旗,钦州转运使及以下官员谁也没有半点紧张。
潘惟熙亲迎。
“陆使相,此时你我相见,潘某怕给使相带去麻烦。”
陆秉元连一句客套都没有:“我刚才派一条船回去,命令广南西路总动员,依安平侯领军攻辽的规则、抚恤、赏赐等等,全军南下。若潘兄不介意,那么我以为可以在邕州永平寨为界,以东连同安平城在内,剿匪以平乱,暂由我大宋治之。”
潘惟熙倒没想到,这个文绉绉的家伙竟然出手挺狠。
可这还没完。
陆秉元又说道:“我的亲笔信最多三天就可以送到广南东路转运使向佑良手中,他也会派兵马支援,粮草也会支援。”
潘惟熙爽朗大笑着一摆手:“粮不算什么,我在占城屯积有米六百万石。”
陆秉元却是很严肃:“那。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