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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探花郎全文阅读

作者:晨风天堂     宋朝探花郎txt下载     宋朝探花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六六节 高丽宫乱

    次日,朝堂上正式给刘安的公文还没有发出去,潘惟熙的公文就到了。

    礼部右侍郎拿着潘惟熙的公文上前:“官家,韩国公曾派兵支援,在回航的时候依当时安平侯的命令带船队去高丽施压,意图让高丽不再支援辽国作战。”

    “恩,朕知道此事。”

    “官家,韩国公上书,他刚到高丽就遇到了高丽宫变,内乱,所以船没有靠岸就赶紧离开,只留下数只小船打探情报。在数日后得知,高丽王后与金氏私通,欲让假子继承王位,此事败露,引发宫变。”

    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话说到这里他也明白了一些。

    高丽金氏是投向辽人的,高丽贵族诛金氏九族,所以不可能再投辽国,转向大宋进贡。那么这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毕士安站了出来:“官家,臣以为应该大力支持高丽新王以及新相崔氏,正好可以牵制辽国。”

    “不可。”吕蒙正立即站出来反对:“刚与辽人和谈,再生事端。”

    “吕公,你是惧怕辽人?”毕士安语气之中有点怒气。

    吕蒙正却是很平缓的说道:“在和约之中有一条,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条,大宋不得与女真交易任何军械,这一点虽然没写高丽,但与高丽交易军械,怕是说不过去。此时若撕毁和约,幽州危险了。”

    毕士安反问:“若无视高丽,将如何?”

    “失高丽,也不好。”吕蒙正倒是没乱说,这样寒了小邦的心,对大宋不是一件好事。

    “那应该如何?”

    没有人回答,这是一件两难的事情。

    寇准上前:“还是让刘安先去试探一下辽人的态度,在汴梁对高丽使节安抚,暂派一小使就高丽新王登基送贺礼,无论怎样,这贺礼还是可以送的。”

    “就依寇公之言,选这么办吧。”

    话说刘安这边。

    刘安早就知道高丽派使节过来了,这次的事情能瞒的这么严,刘安内心对自己的岳父当真是佩服无比。

    刘安都想不出来,岳父是怎么办到的。

    这事办的真漂亮。

    汴梁城会有什么反应,刘安才不关心呢,身边温香软玉,携美游山玩水,难得的轻松。

    而在真定军营之中,大戏上演。

    大汉歌姬。

    这是李清莲花了心思,费了大力气才安排人排练出来的新戏。

    一经上演,就是太后与郭皇后都特别命最好的一套班子入宫演戏呢。

    这出戏,刘娥偷偷出宫到醉仙居看过。

    刘娥内心认为,这就是刘安在向自己示好。

    大汉有卫子夫以一个歌姬身份入宫,后贵为皇后。自己也是低贱身份,那么只有要有皇帝之宠,自己的未来也是可以期待的。

    在刘娥的枕边风一吹,大汉歌姬可是皇帝亲笔提字的名戏。

    在真定府军营之中。

    士兵们什么时候有钱能去听戏了,而且是寻常小贵族都听不起的大宋第一戏团,醉仙居的戏。

    戏已经演了三天了,观看的士兵们那怕听不清,离的远看不太清也保持着安静。

    换场休息的时候,士兵们开始低语。

    有士兵调笑着身边的同伴:“话说,你看的这么眼直,是看上了人,还是看上了戏?”

    那同伴说道:“是戏。”

    “戏!”好几个人都笑了,有人说道:“你还有妹子准备送进宫不成。”

    “不是,你们难道没听说,清远军在去年的时候大败,清远军有许多人战死,而后收复灵州之战,与攻夏州之战清远军有参加。”

    “有这事。”

    听到这话,好多人都围了过来。

    这位士兵继续说道:“我听说,有个原本是伙夫的兵,在灵州斩了党项百人长一名,在夏州带人抓了两个斥候。而后在攻朔州的大战之中头一次上了城头,攻云内州的时候又立了大功。”

    “你想说什么?”

    “我只知道他现在是六品武官,赐了宅子,配了亲兵,领军两千。看今天的戏,汉大司马当年不也是苦出身,虽说是皇亲,可战匈奴才封的侯。”

    嘶……

    好些人都反应过来了。

    这位继续说道:“功勋赏赐钱派了,可官职没动,若没差错等不了几天我也是团正,我砍了辽兵三十三首,还斩了百人长一名,用弩射伤辽人千人长。我带兵两百也是官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变了,靠军功可以一直往上升?”

    “我的意思是,只要一直有仗打,这升官发财便不在再话,你们可记得去年的时候咱们领的是什么令。”

    不用解释大伙都知道。

    去年的时候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辽国来闭城不得出击。

    今年变了,在主动的攻打辽军。

    下午的时候,真定府军营外。

    真定府的军营是禁军军营,真定府的厢军是没资格进正式军营的。

    厢军说的好听一点是常备军,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杂役。他们的任务是筑城、制作兵器、修路、运粮、垦荒、护卫、迎送等。

    训练少的可怜,基本上没有作战任务。

    有些州府的厢兵论战斗力,都远不如北方边境的乡兵强。

    但今天却有些不同。

    许多人来取经了。

    禁军一团二百人,给厢军来了一次表演。

    “小七!”

    “风西南、五幅。”名为小七的旗手站在高处回答着。

    “射!”

    两百人吊射,厢军的士兵真是大开眼界,二百只箭全部落在预先画好的大圈内,这才是有风的情况下。

    能吹起五只风鱼,今天的风还不小。

    这就厉害了?

    第二轮,厢军的士兵都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他们看到了什么。

    借助风力,吊射的箭飘了一个小弧度,是从侧面斜着落下的,这让习惯正面举盾的普通厢军士兵吓了一跳,这还怎么防。

    强吗?

    还有更强的。

    优秀的弓手会撕尾羽,有风无风在直射的时候都能让箭画一个弧线。

    “练练!”

    厢军士兵们开始向禁军讨教。

    没有点真本事,那里机会立功受赏。

    厢兵们愿意学,禁军也愿意教,毕竟真正在战场上多一个能打的自己活命的机会也高些。

    几天后,真定府禁军大营接到一道军令。

    刘安下的。

第二六七节 金铜矿区有战斗

    命令真定府派一万精锐前往云内州。

    真定府正堂,有文吏正在记录着刘安一条接着一条的命令。

    史称,金铜矿轮战。

    这是第一轮。

    刘安调了六万禁军精锐北上,赴金铜矿区参与轮战,每营驻守一年,而后会派新挑选的士兵参加轮战,不限于禁军,任何在册士兵都可在第二轮开始之后报名。

    真定府大营。

    军中司马正在念着刘安的命令书。

    “我大宋河外六百里金铜矿,凡参与轮战的士兵,守足一年得军饷,以一人之力负重一里为军饷。这负重一里本官给你们要说道说道,背铜走一里,无论你怎么背,只要背着走一里,这份重量便记下了,回来就是等重的钱。”

    “安平侯仁义,为公平。以八尺为标,身高低一寸多赏半斤。以五尺半为标,身高高一寸再赏一斤。”

    众士兵都乐了。

    大宋厢军身高差不多都五尺半往上,禁军士兵的身高是六尺往上,宋尺六尺就是一米八六。

    刘安按八尺来作负重标准,可以说每个人都有额外的赏赐。

    在大宋还有常例,就是身形高大的士兵拿军饷要高于矮个子的,刘安也不会打破这个常例。

    在刘安身边的精锐亲卫,基本上都有七尺的身高。

    刘安嘛,在大宋算是低个头的。

    张齐贤都有一米九呢。

    寇准也是一米八五的大个头。

    就是潘秭灵都有接近一米六八,而李清莲更是一米七以上的高个子。

    一米八在大宋,真不算什么。

    真定府厢军的平均身高一米七五,禁军最低一米八。

    话说此时的六百金铜矿,身高两米的高琼扶着腰刀站在高台上,手拿望远镜,远远看着那一浪又一浪冲过来的。

    克烈部,名义上是辽人,只是臣属于辽国的草原五大最强部落之一。

    高琼放下手,将望远镜递给了自己身边坐着正算账的小胖子。“乐子,见过咱们大宋的三刺阵吗?看看!”

    前方正在血战的就是高琼所说的三刺阵。

    第一刺,地钉。

    第二刺,长矛。

    第三刺,手叉。

    专克骑兵的防御步兵阵,对付属珊军这种级别的强军不行,对方太强。

    可对付草原上连皮甲都没有克烈部杂兵,却是凶残无比的。

    克烈部骑兵三浪过后,没劲了。党项精骑飞奔而出截后路,然后故意放跑一些敌骑,西州骑兵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才出动。

    有个牵着马的宋军高喊:“迪迪阿巴,你们才睡醒是不是,别把人跟丢了。”

    带队的西州千户迪迪阿巴大笑:“放心了,咱们是草原追踪的行家,若是追不到,回来我的酒送你。”

    “把人抓回来,我有好酒。从汴梁城带来的御酒。”

    “好咧,等着我们回来。”

    士兵们都是乐呵呵的。

    高琼身旁的小胖子算盘打了飞快:“高将军,这十天时间里,咱们撑了有几万贯了。”

    “噢?”

    小胖子自然就是刘乐了。

    带着商队横扫了北方战场之后,幽州的生意有家里的大掌柜,他跟着高琼跑到矿区这边了。

    小乐给高琼计算着:“前来攻打咱们的克烈小部落一共来了三次,咱们多了劳工四百三十三人,多了战马八百匹。反攻消灭匪部现有两人,还有一队没回来也不知道结果。咱们多了劳工六百人,壮妇七百,老弱一千。羊累计五十五万只,牛一百六十匹,马千匹。其余杂物还没细算,估有两千贯吧。”

    “然后再扣除军费、赏赐。这就是利。”

    “恩。”高琼点了点头。

    他随时准备着迎接克烈部的大举入侵,可这么久了只有小部落过来,却没有一个超过五千骑的大军。

    杀过来一千多骑的小规模偷袭,对于严阵以待的高琼而言,全是送人头的。

    “报,安平侯令!”

    金铜矿区是归刘安管的,刘安有军政最高指挥权。

    高琼接过军令反问:“这份军令可有给四族?”

    “没有,只给将军。”

    “恩。”高琼点了点头,对身边自己的传令兵说道:“叫四族领将前来。”

    “是。”

    四族,西州勇将卡巴阿巴、六谷潘罗支的亲弟弟厮铎督、党项勇将野利阿刃、以及沙州张钟琪。

    这四人以张钟琪身份最低,所以每次都是自己坐在最末尾的位置。

    四们到了高琼大帐后,高琼说道:“有肉不能独食,有好处不能独战。我家安平侯下令,让北方各州府每年计七万兵马北上,为期一年镇守此处。守足一年者,军饷的计算方式很有趣,四位看看。”

    轮战是有好处的。

    首先,长期待在这里,人的心理上会受不了,而且这里十分的枯燥无味。

    而且物资也不充足。

    就算现在挖渠引浑河水过来,开荒种菜也只能是补充,远远满足不了这么多人的需求,大量的物资还需要靠内陆往这里运。

    一年一换确实是件好事。

    在这里撑一年,发了财就回家,这事四族都认为是件好事。

    高琼也不是让这四个人表态,他们只需要把刘安的意思传回去就行了,至于四族高层怎么决定,高琼也不想管。

    眼下,这矿区才开始挖,每天都有至少有一斤半斤的金子入库,铜受限于燃料的数量,大量的矿石只是堆在那里,控制几百里外的煤矿,也需要兵力。

    所以刘安派来的七万轮战士兵就非常有重要的。

    四族也会增兵,轮战的方式高琼认为很好,一来可以练兵,二来兵不会产生思乡的情节,三来每次大轮换士兵来的时候都会带来充足的物资。

    确实是一件好事。

    至于朝堂上关心的矿税,高琼不关心。

    高琼关心的是,自己有多少兵马可用,有多少粮草可调用,每年是不是能够按时补给。这里太远,运输的成本是巨大的。

    刘安的弟弟刘乐在自己的帐篷里算账。

    刘乐从到这里的头一天就开始作计算,这座金铜矿真的值得守吗?

    虽然年龄小,刘乐却是商家的孩子,他不擅长读书却懂经营。

    根据刘乐的计算,金铜矿区的矿产收益与付出的成本,只有极少的微利,劳师动众在这里占一片矿区,真的合算吗?

第二六八节 河北两路的会议

    刘乐已经是第三次给自己兄长写信了。

    金铜矿区收益与支出,他作了一个非常详细的数据,信中的内容不是劝说,而是不理解。

    刘安确实接到自己弟弟的来信,可却没有一个字的解释。

    刘安在真定府周边风景秀丽的地方放松了数日之后,还有许多工作等着他去作。

    终于在河北两路的文武官员完一次超大规模的大清洗之后,刘安这才开始办自己真正在办的事情。

    杀一批贪官,清除一批军中的渣子,这些只是正事之前的准备工作。

    事实上,真定府上至刺史,下至带兵只有百人的小武官一直在期待着,期待着有大事发生,而不是杀一杀这些不相关的人。

    终于,刘安的命令到了。

    河北两路所有的州府县以及巡检所都要派人前往真定府,名为会议。

    而后,河北两路所有州府县,都要派出大商代表以及乡里宿老,还有各县在农耕方面有建树,有德望的人。

    宿老年龄大了,官府出马车。

    各县立即回复公文,就算是用人抬,也会在安平侯指定的时间内将人抬到真定府。

    与此同时,刘安一封正式的公文发到了汴梁城。意思是,自己要召集河北两路文武以及乡中宿老聚一聚,以定民心,请朝堂上派人前来监督。

    而刘安也接到了汴梁城让他处理高丽宫变对宋辽关系影响的正式公文。

    刘安派人邀请耶律隆庆,见面谈一谈这件事。

    耶律隆庆回信,请刘安到幽州来谈。

    刘安给了耶律隆庆一个时期,是河北两路会议结束之后的,同时刘安又回了一封信。信中内容大概是,高丽我刘安罩了,梁王你过江拿下高丽的两处金矿之后,别再兴兵。

    耶律隆庆看过信之后,再一次写信邀请刘安到幽州来。

    而大宋朝堂就刘安要开什么会的事情作出了回复,李沆在、温仲舒在,无需派人监督。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刘安的河北两路的会议开始了。

    一个原真定府最大的戏园子被征用,台上都是官,台下搭有雨棚,坐着满满都是人。

    在入场时候,好几个大地主只是看到门口的守卫就紧张的瑟瑟发抖。

    刘安这次杀的太狠了。

    瞒报超过三万亩的大地主被砍了几十个,因为家中财产不够十年欠税罚没,砍了,不仅如此,这些人连累了至少十位京官,几十位州府的官员被抄家。

    他们怕,怕的要死。

    可其他人,却是脸上带着喜气,作为普通的老百姓能参加官府这次议政安民大会,是祖上保佑。

    大会开始,刘安向李沆、张齐贤、冯拯、温仲舒施礼,作在这里都是正三品以上的大员,他们客气回礼之后,刘安这才上前一步走到台前:“百善孝为先!”

    “百善孝为先……

    毕竟会场大了,有负责传音的一个个的接着,保证每个人能够听清楚刘安的话。

    刘安等一遍传完,这才继续说道:“邢州北有一村名叫鲁家沟,这村内有一户,生子五人,收养孤女一人。”

    “长子于十八年前战死,次子死于十五年前,三子采石伤了头傻了,四子在九年前重病,五子为边军弓手。孤女现年三十有二,未嫁,守二老于榻前,供养子侄,自学医术为四兄看病。”

    “本官与礼部李尚书、前相公李公、刑部温尚书、知河北冯公商议。赐此女田地六百亩,其中上田三百亩三十年免田税。赐烈女牌一面,见官免礼。”

    “当然,这是朝廷的意思,也是合乎大宋律法的。本官以个人建议,请鲁家沟族老收此女入祠堂,这一条也不知是否合乎族中规矩,本官只是建议,此待良善当褒奖,此女当在族中留名。”

    刘安的话一句句的传下去。

    召集整个河北两路的派官员、乡中宿老、大商、大地主、兴农好手为代表开会。第一件事情只为一个三十二岁还没有嫁出去的老姑娘。

    这是小题大作吗?

    不!

    这是大事。

    至少在李沆眼中,刘安这事办的好。

    自古以为,忠孝是作人品行的基础,一户百姓家中两子为大宋战死,一子还在军中守边,这已经是值得嘉奖之事。

    更何况,为照顾家小,不敢嫁人的善女。

    这事,李沆是非常支持的。

    大宋这个时期,有时候族规、家法甚至大于宋律,许多事情都是由族规、家法先一步处置的。

    女子入祠堂。

    这是不可能的。

    有例外吗?

    刘安自己都不知道,历史上对这部分的记载是极少的。

    话点到为止,在男尊的社会,刘安已经说的够多了。

    刘安翻到下一张纸:“莒县孟氏子孙,孟五儿,其父瘫痪在床八年,无褥疮……

    “青州……

    刘安一口气点了十个人,八个是儿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媳。

    “礼部张尚书、李老相公、冯公、温尚书将与本官联名上书,为这十人请封、赐碑,此十人为河北十孝,秘书省会派人为这十人著书立传。三年后,本官希望各州县能上报本官孝子、孝女、孝媳。一但被评上,所属县在磨勘之时,记一次功!如若县中有大不孝之事发生,县令记大过一次。”

    刘安刚说完,李沆上前补充了一句:“老夫也加一句,三次大过就地免职,永不复用!”

    李沆虽然是致仕老臣,可他的话放在朝堂上也一样管用。

    会场内跪倒一片。

    不是官员,多是各乡里宿老。

    刘安与李沆退离,张齐贤却挡下了刘安,示意刘安继续。

    刘安低声说道:“张尚书,接下来是你的活。”

    “我没吃早餐。”张齐贤给了刘安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然后坐在回去。

    刘安没办法只好喝了一口水之后重新走到台前:“第二事,各县备考学子,在县学读书之时,增加一条备考条件。以举人例,自家所在的村、镇。识字率低于七成,会试除名,这个识字率怎么算,会写自己的名字,能写家书,能读家书,能算简单的账目。”

    “县令负责制,全县的乡、镇、村达标,记一功,不达标记一过。”

第二六九节 十孝十善

    刘安要求识字率。

    许多州府的官都低声商议。

    刘安的要求不算过份,能写家书,能读家书,基本上依现在的汉字,能识字三百就可以写家书,能识字五百可以写复杂的书信。

    识字三百,会写名字,这个不算难。

    刘安紧接又一句,让武官方向差一点哭了。

    只听刘安说道:“武官看不懂军令,写不了军报的人,八品以上禁升。”

    这个狠。

    河北的军中别说是八品,还有六品武官大字不识一个。

    可刘安紧接着又加了一句:“官家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连书都不读的,也配为官?”

    武官们哭了。

    可他们能怎么样,刘安现在是老大,谁敢不听后果严重。

    这种事,谁敢反对,就是对官家不敬。

    这事说完,刘安一回头准备坐回去,冯拯挡了刘安:“老夫嗓疾!”说完,冯拯把刘安又推了回来。

    没办法,刘安只能继续了。

    刘安感觉嗓子有点累,可却不得不继续。

    休息了一刻钟,刘安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本官奉旨巡视河北两路,有许多官员降职,许多官员送去挖矿,还有许多送到京城受审。更有许多富户人头落地。”

    “但,此时,本官在点名河北沧州王凑。”

    刘安的话音落,只见台下会场中有一个中年人满头大汗从椅子滑落到地上,全身几乎就瘫了。

    这是给吓的。

    刘安看到了,却只当没看到。

    “王凑,家有田地一万六千五百四十四亩,其家中佃户领田地产出的四成,十年来没有佃户饿死,也没有冻死。他办村学十年,今天有两人在汴梁会试,虽然榜上无名,但他有功。他办织坊、染坊、瓷器坊,有工匠六百七十人,靠他吃饭有五百户。”

    “他有功。”

    “王凑,十年来出资修路累计一千九百里,修桥七座,修善院四座,照顾孤老九十七人,照顾孤弱六十一人,捐药无数,散粮无数。”

    “本官,许王凑特许店铺三间,头一间,幽州城次街三开六间千尺店铺一间,无需竞拍,依汴梁城主街店铺价格三成核算。”

    “王凑,河北两路十善之一,本官为你立碑!”

    刘安翻开下一页:“齐州李俊,家有田地……

    刘安正念着,刚才还满流满面的王凑已经扑到台下,重重的一头磕下,头磕到石子也不知,血流满面也不知。

    他施善本不图报。

    可许多大地主口中所传的活阎王刘安,杀了无数官员、大地主的刘安竟然与传闻之中不同。

    没有强行摊派、没有搜刮富户。

    公正。

    刘安站在台上郎声对王凑说道:“王凑,本官不受你的礼,本官给你立碑不是让你来谢的。文官不贪财为民请命,武官不怕死为大宋死战,商人不奸不恶为天下货物流通增加就业,农人用心种田多打粮食,工匠用心打造器物技艺精进,便可造就我大宋泱泱天朝!作到了,官家会记得,上苍会看到;列祖列宗在上,子孙万代在后。”

    这下,整个会场都跪了。

    刘安有些激动了,嘶哑着嗓子在吼。

    李沆、冯拯上前把刘安劝了下来,其余九善选一书吏来继续念。

    十善念完,李沆上前:“今日就到这里,各人回去好好思量安平侯之言。老夫已经上述官家,今日今时,有重罪之官,可斩!”

    宋大祖有立过碑,不杀士大夫与进言人。

    可寻常的文官算士大夫吗?

    这话可以多重解释,真要较真的话,文官可以称为士大夫,武官也可以称为士大夫,这话是从《君道》中得出了结论。

    李沆是文人之首,他可以来解释士大夫三个字。

    李沆的新解释就是德高望众的重臣与贤者。比如之前竹林之贤,他们不为官,却有高洁的道德与操守。

    没有人敢违背太祖遗训,但遗训也需要有人来解释意义。

    李沆就是来解释这不杀士大夫与进言人这条遗训的人,进言人好解释就是谏台,士大夫的解释,刘安没本事,可李沆却可以。

    刘安回到住所,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王曾特别找了医官为刘安准备了润嗓的药。

    “刘兄,我岳父在为你立威,想推你到相位。岳父写信给官家,这次不给你升官,你官职已经太高了,十八岁的正四品,再升到三品,这事不合适。”

    “官不官无所谓,我要权。”刘安对王曾没什么回避,说的很直接。

    王曾说道:“权,不是在你手中吗?河北两路,难道刘兄自认作的不够好吗?相信不出十日,官家的赏赐就会到。宣孝扬善除恶,加上你那几句话,官家必重赏。”

    刘安点了点头:“王兄,帮我想个招,我要出海转一圈。”

    “今年不行,明年或可以,代天子巡占城,这事不难办。”

    “恩,可我又想去收拾一下大理。”

    王曾在刘安身旁坐下:“大理不用急,他们现在不敢有乱子,慢慢来。只是刘兄,你心中出海重要,还要整顿巴蜀那个重要。”

    “都重要。”

    “总要选一个。”

    刘安认真的思考了很长时间才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回家过年,然后明年我代官家巡视巴蜀,然后从巴蜀上船到金陵,原来再到杭州,去占城。这一去时间最少两年,朝中会不会有人趁机想整我。”

    王曾信心满满的指了指自己:“我在,谁敢。只要刘兄稳住三相、六尚书。”

    这话,放一年前王曾肯定不敢说。

    但现在他敢。

    他背后有刘安加上自己岳父李沆,三相可以不给他面子,但寻常的官还真咬不过他。

    王曾又说道:“若有可能,你应帮范威到礼部。”

    “礼部?”

    “对,外邦之事必经礼部。”

    “好。”这事刘安还是有点小办法的,张齐贤这边刘安还是有信心搞定的。

    刘安清楚的知道,王曾给自己提这个醒并非是为了他自己,而是希望能帮到自己更多。

    平调一人,也算不是违规。

第二七零节 要想富,先修路

    次日,会场是空的。

    小屋会议,冯拯作为河北路眼下最高官职的文官,自然是主持会议。

    权知河北西路。

    东路并设,所以冯拯也就顺便给河北东路的官开个会。

    兴农会议。

    张齐贤也有活,作为礼部尚书,给学政们开开会。

    温仲舒负责刑狱的事。

    而刘安,今天的会议才是这次大会刘安所要作的大事。

    一副巨大的河北两路地图就铺在地上,与普通的地图不同,这一副地图没有具体的乡、镇、村。却有着非常详细的道路标实,地名的标注只到县级。重点标注的是码头与大量的道路休息区。

    “路,有路才有钱。”

    刘安用竹杆敲着地图:“幽州城开关市,运河在没有修复之前,陆运是重中之重,一千万匹布,谁能算一算需要多少辆马车。”

    有武官举手:“厚布一担八匹,轻布一担十三匹,幽州那边冷应该不会有薄布。一辆马车载重六石。”

    “秦凤路研究了一种新马车,四轮双马,但对道路有要求。河北两路的道路就是官道都不合适使用四轮双马的马车,需要修路。钱从那里来?你们可知道本官抄了文官的家,抄了逃税大地主的家,但没有抄武官的家。”

    刘安的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确。

    这留下的就是修路的钱。

    “要想富,先修路。”刘安又拿出一副地图:“秦凤路修了不少路,用石灰土打底、石炭渣修路,钱多一点就再铺一层碎石,路宽五丈。这样的路才方便四轮马车。你们派人去秦凤路,他们还有一种比你们用的好,却已经开始大辆淘汰的的单马双轮车。”

    有人接过刘安拿出的地图。

    上面画的清楚,秦凤路修的最长一条官道是从京兆一口气修到灵州的。

    这条路也是刚刚才修好。

    刘安轻轻一敲桌子:“太祖允许军中行商,我刘安不允许。”

    一句话,惊的满屋子鸦雀无声。

    “军队的职责是保证战斗力,军队的钱靠什么得到。一,来自国库的军费。二,我给了你们不经商挣钱的路子。三,靠你的手中刀,跨下马杀出来。”

    “谁贪污,我刘安不杀人,贪一两银子割一两肉,敢贪的最好把自己吃胖一点。”刘安说完脸上给了这些武官一个笑容。

    所有人一都是一哆嗦。

    喝了一口水后,刘安继续讲:

    “军中不许行商,这是铁律。但军中运输、护卫的活可以挣不少钱,这活厢兵来作。真正的大钱是什么?是票号,大量的钱币运输不方便,商人们更怕被人抢,所以用票来结算,票额的百分之五就是利,这钱禁军来挣。”

    “而后,运河整修完工之时,本官会请官家下令,成立河务军,水上的运输也交由官办。幽州城的关市,每年的交易额不会低于五千万贯,这其中需要多少运输的费用,需要多少护卫的费用,需要多少票费?”

    不算税。

    只算运输、护卫、票号的费用,保守估计也有二百万贯的利。

    大宋一年的军费在前些年,最低也有两千万贯,最高一年达到了四千万贯。这些钱却是分到大宋全境的。

    只说河北两路,是北防的重镇,千万贯肯定是有了。

    那么最低两百万贯的利,对于河北两路的各营来说已经是一笔大钱。

    刘安又说道:“秦凤路、永兴军路。去年得利达到了七十万贯,因为他们花钱修路了,花钱给军士发赏了。就这样,最终还落下了七十万贯的积存,这笔钱少吗?”

    河北两路的武官们何止是心动,而是心在燃烧。

    有人当下就问了:“从汴梁走陆路到幽州,还要经过京西北路。从金陵一路北上,是运河。但却要经过京东东路与京东西路。”

    刘安回答:“我管不到他们,他们有样学样,不想干也无所谓,相信看到你们挣钱了,他们会有所反应。”

    在汴梁北。除了边境的河北两路之外,还有京东两路、京西两路、淮南两路。但这些地方几乎没有禁军驻扎,厢军的数量加起来都比不起河北两路的一半,因为这六路不是战区,只有少数的厢军。

    真正让他们发展运输业,征兵是必要的。

    但这话不能让刘安提出来,而应该由他们自己去提,再有朝堂上审批。

    金陵、杭州的票号,刘安靠的是水师运输的,水师装上钱走海上到登州,因为此时后世的天津一带还没有建良港。

    所以眼下,刘安关注的只是汴梁、西京往北运输的货物。

    刘安要作的事情就是让士兵们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然后还有更多的钱可以发展军备。

    有人又问了:“要剿匪吗?”

    刘安笑着反问:“你说呢?”

    被反问的人尴尬的笑了。

    刘安突然变的很严肃:“我有句话要说到前头,谁松懈的军备,莫怪军法无情。咱们与辽人的仗这才刚刚开始,辽人主力未损。不怕你们笑话,耶律隆庆若是在战场上死了,也就那会事了,可他只是被俘,我没胆子杀他。”

    “别说是没胆量杀,还要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为什么?”

    众将都把头低下了。

    辽国确实强于宋,能打赢这一仗已经很不容易了。

    “辽人消灭女真,平息内乱之时,就是宋辽再次开战之日。这一点谁不明白,回家种田去,种田的人不用考虑这些。”

    “是!”众将站了起来,整齐的一抱拳。

    刘安轻轻的拍了拍手,铁头入内,身后四个家丁抬着两只箱子。

    放下箱子,四个家丁退了出去。

    刘安打开箱子拿出一只圆筒状的东西放在桌上:“这东西叫石墨铜轴承,可以说是当下咱们能够制作的最好的轴承。”

    然后是另一样。

    “这个叫四轮转向轴……”

    “这个叫……

    刘安一样一样的介绍着,最后说道:“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流到辽国去,车就算坏了这些东西也要拿回来。每辆车登记到人,谁少了车上的这些零件军法处置。车队不得单行,至少十辆结队。”

第二七一节 施压

    刘安再问:“若有辽人敢明抢怎么办?”

    众将高呼一声:“打!”

    刘安重重一拍桌子:“对,尽管打,打完了再派文官去和辽人扯皮,有匪人劫掠商队,护卫队自然要追杀他们,这个绝不留情。若辽人真不要脸大军出动,拉开阵式打就是了,这个更好找借口,辽人撕毁和约欲攻我大宋。可明白。”

    “明白。”

    “接下来说军备,这方面的钱朝堂上给过你们了,每个营的禁军都要优先打造一只精锐出来,最好的装备,最强的士兵。军饷可以发的更多一些,武器一定要用最好的,这必须是一只打硬仗,敢和辽人死拼至最后一人的部队。”

    “明白。”

    刘安正在给武官们单独开会。

    可这时,有人入内汇报:“刘学士,汴梁来人了,是宫里人。”

    “宫里?”

    刘安想了想,将自己写好的一些东西放在桌上让武官们自己讨论,然后迎了出去。

    确实是宫里人,带的有圣旨,还带有朝堂之上的一份正式的公文。

    接旨,然后签字领公文。

    铁头给了那个太监一把银豆子。

    刘安看过公文心说朝堂上怎么又变了,竟然催着自己去与辽国谈高丽的事情。

    就在这时,幽州那边耶律隆庆的邀请也到了,这已经是第二次邀请刘安去幽州了。

    刘安心说,难道耶律隆庆派人去过汴梁了。

    这一次,刘安还真的猜对了。

    耶律隆庆在接到刘安的信之后,想不通刘安彼就知道高丽北边的两座金矿的事情,所以派了人去汴梁施压,表示自己知道高丽的事情,问大宋朝堂是什么一个态度。

    刘安把公文收了起来,心说自己还真的先去幽州了。

    原本计划这边的大会开完再去,可耶律隆庆逼的有点紧。

    刘安先去武官们开会的地方交待了几句,然后派人给李沆把自己的情况说一声之后就回到自己的住所,然后一整夜刘安都在思考着高丽的事情应该如何应对。

    刘安最担心的莫过于自己岳父作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保密了。

    有多少不安定的因素。

    刘安想了大半个晚上,提笔写了一份正式的公文让铁头派人送回汴梁。

    刘安公文的内容是让汴梁把高丽的使节给自己送过来,高丽既然愿成为大宋的属国,那么新高丽王登基大宋总要派官员的,不如就让自己去。刘安这是打算亲自去看看,好心中有数。

    自己岳父虽然告诉自己万无一失,但不亲自看到,刘安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第二天一大清早,刘安天不亮就醒了,心里有事睡不安稳。

    刘安到了李沆的住处。

    “李公,朝堂上有公文给我,让我去幽州城与辽人商谈关于高丽宫变之事,

    “恩,此事。”李沆沉思片刻后说道:“此事的诱因应该是高丽人派兵助辽,又大败,引起国内大贵族之变,其余的事情皆是借口。”

    刘安坐在李沆身旁低声问:“李公,高丽王后私通大贵族,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是原因?”

    李沆一抬手,身边的王曾立即将一杯茶奉上,李沆这才慢吞吞的说道:“可以书中读到吕氏乎?这天下可止一个吕仲父?”

    “明白,谢李公指点。”

    李沆这几句话把刘安点醒了,什么正统,什么私通,一切都是利益。

    李沆不但指点了李沆以利益为重解决高丽的宫变之事,也同时点醒了刘安,谁掌握利益集团,谁就有话语权,正统在拥有话语权的人手中。

    刘安紧接又说道:“李公,我需要立即去幽州,这里的事情有劳李公了。”

    王曾这时说道:“岳父,子以为可否将识字率的标准再降低一些。”

    李沆问道:“为何?”

    王曾回答:“这天下与皇家与士大夫共治,士大夫多源自世家,以及大地主供养的所谓寒门子弟,这些人为官之后会反哺其宗家。儿八岁为孤,若非叔父以及宗族相助,莫说考中状元,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王曾说的明白,刘安动了别人的利益。所以王曾考虑对识字率的要求再降低,以免刺激到许多人。

    李沆品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太祖杀了八十八位五品以上的文官,先帝杀了四十三位五品以上的文官,官家是没杀过,你认为王钦若还能活?”

    王曾还是说道:“儿还是以为,先降一些的好。”

    李沆站了起来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交给王曾:“找人回去。赵昌言见了信,会让押送回去的污吏死一半。老夫会一直杀,杀到这天下朗朗乾坤为止。”

    “是!”

    李沆已经作出了决定,王曾也不好再反对。

    李沆又说道:“老夫会写信给你王氏宗族,希望他们识实务。”

    “是!”王曾明白,李沆这信已经有威胁的意思了。

    并州王氏!

    李沆相信他们应该有聪明人。

    若不够聪明,见了血人会清醒一些。

    李沆对刘安说道:“你放心去幽州,这里有老夫,劝学、劝孝、劝善、兴农、修水、鼓励工匠进取,你作的好。”

    刘安赶紧长身一礼,以感谢李沆对自己的认可。

    李沆又说道:“带王曾去幽州吧,他虽然年长于你,可脑子没开窍。”

    刘安回答:“李公,这次不能带,我可能要去高丽,然后从杭州回京。这与原先的计划不同,所以灵州、秦凤路还要劳烦李公。而王曾陪在李公身旁也好照顾李公,还有就是,这次高丽宫变可能是一个脏活,这次不好带上王兄。”

    “恩,也好。”

    高丽的事情李沆虽然不知道实情,但凭什么潘惟熙船刚到就出事了。

    潘惟熙说和自己无关,李沆还是有些怀疑了,至少潘惟熙肯定对高丽施压了,刘安说有脏活,那一定会再见血。

    王曾现在确实不好和刘安走的太近。

    李沆又和刘安沟通了一些细节,然后把张齐贤请来,让张齐贤给刘安讲了正式出使的礼节与仪容的官方要求。

    还有,让张齐贤在自己随行的人当中,为刘安挑几个懂礼部规矩的人随行。

第二七二节 皇帝睡不着

    次日,刘安在大清早就坐上马车北上幽州。

    话说汴梁城。

    今天是旬日。

    皇帝坐在床边发呆,准备叫皇帝起床的小太监入内之后发现皇帝竟然一夜没睡。

    “官家,可要传太医。”

    皇帝抬了下头,似乎是自言自语,似乎是在问小太监:“你说,高丽宫变会不会让宋辽刚签订的合约就这么没了,辽人再兴兵?”

    小太监吓的想死。

    这样的问题问自己,怎么别说是回答了,听到都是罪。

    皇帝又问:“寇公,传寇公入宫。”

    小太监连滚带爬就出去了。

    寇准在干什么。

    刘浪回来了,先头船队刚刚才到咸平县。刘浪带着大量的倭岛财宝。这是潘惟熙从高丽那里搞到的好东西,然后刘浪把东西卖给倭人,把钱洗白了,然后加上从占城运回来的货物,回汴梁了。

    刘浪回来,寇准亲自设宴,然后呼朋唤友,大开赌局。

    这次又换了新花样,刘浪跟刘安学会,在占城一带很风靡的新游戏,扎金花。不过大宋的叫法为,福禄寿三张牌。

    “刘通奉瘦了,这是为国操劳。今天有道名菜,烤全驼!”

    寇准就在自家院子挖出一个足有两丈深的大坑,为刘浪烤全驼。

    刘浪现在领文散官通奉大夫。刘安都封侯了,作为侯爵的父亲给一个正三品的文散阶真不算什么,刘浪的娘都是一品诰命。

    潘秭灵不用,是正经八百的侯爵娘子。

    十七岁的侯爵娘子,汴梁城独一份。

    刘浪在寇准府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用银豆子聚赌,玩到嗨。

    今天是旬日,不用上朝,所以寇准请来的人也是开怀一整夜。

    小太监到了寇府,寇准一只手拿着酒碗,一手正在将一把金叶子撒到台上:“加注,加注,加注!”

    小太监连靠近都难,这里的人都喝到半醉。

    一边往里挤,小太监一边叫人回去报告。

    皇帝内,皇帝一听刘浪满载而归,寇准彻夜开赌,酒连开三百坛。有资格在寇准府里玩乐的人,朝堂上官员有四十多人,家中女眷还去了几十人。

    而且还有大商约二十人,同样带了女眷十数人。

    寇准家里前院男人喝酒玩牌,后院女眷也在围桌打麻将。

    皇帝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用传寇公了,传话摘星阁新戏园,朕午时前去听戏,带宫人……四人。”

    皇帝说是四个人,指的是,他带四个有座位的人。皇帝不可能只带刘娥去,所以他打算把太后,皇后,贵妃都带上,然后再带刘娥就不那么显眼了。

    吩咐之后,皇帝又问:“今个什么戏?”

    “官家,昨天已经派人问过了,今天是大汉歌姬第十九幕,讲的是卫皇后接外甥入宫。”

    “恩,挺好,就这么安排吧。朕要再休息一会,午时间来叫朕。”

    “是。”职事太监退离。

    皇帝安心睡了。

    此时就是这样,只要寇准敢大喝大赌,皇帝就安心朝政,若寇准不喝酒了、不开赌了,那皇帝才真正睡不安稳,朝堂之上或许会发生什么大事。

    事实上,刘浪在听说高丽宫变的事情之后,也有点虚。

    刘浪问过寇准。

    寇准的回答可是大气:“安哥儿能把辽国耶律隆庆按在地上一次,就能按十次,他搞不过你家安哥儿,安心。看牌下注,再来一碗酒。”

    寇准确实安心。

    正如他自己说的,刘安能把耶律隆庆的脸按在地下摩擦一次,就能再来十次。

    幽州城。

    刘安到幽州,耶律隆庆出城二十里相迎。

    “梁王殿下安好。”

    “安平侯安好。”耶律隆庆面带微笑的回了礼,然后挽着刘安的手臂携手共乘一车。

    上了车,耶律隆庆拿出一块白色内含金丝的水晶递给刘安,这块足有两个拳头大。

    “梁王殿下赐,外臣愧领。”刘安没一丝犹豫就把这块水晶拿在手上。

    “小物件。”耶律隆庆也有些意外,刘安竟然没有一点推辞的意思,就这么直接就拿了,要知道此物在大宋属于红线上的物件。

    说你僭越也可以,皇家不管也可以。

    谁想,刘安这时说道:“还有没,没大块小的也行,我想磨成珠子作一个手串。”

    耶律隆庆脸上抽了一下:“你还真不客气。”

    “六个金矿,三个水晶矿区,以及一处石炭矿区,两处铁矿。我再送你一座铜矿区,比你窥视我的金铜矿还大,同样是露天矿。但,女真人不会让你去挖,高丽人也不会。位置就在江边,可以用船运出来,我买矿石。”

    耶律隆庆立即说道:“水晶矿,你派人去随便装满十车。”

    “好说,我家娘子喜欢水晶,我也喜欢。”刘安乐呵呵的笑着。

    几句话,刘安就承认了那六个金矿的位置是他秘密泄漏给辽人的,耶律隆庆想问为什么,但此时显然不是合适的时间。

    等到了幽州城,在更安全的地方才可以问。

    很快,幽州城南门。

    这座城门已经被拆除,吊桥换成了木板,一座石桥正在建造之中。此城门属于宋辽共管,东则是辽军的城门守卫,西则是宋军的城门守卫。

    宋辽两国都派出精锐士兵,穿上最华丽的军铠,这是脸面。

    刘安到幽州城下时,所有宋商与幽州城的宋官都来迎接。

    刘安站在耶律隆庆的马车上对迎接的人摆了摆手:“有劳各位相迎,本官前来幽州有公务,本官今晚会入住梁王殿下的王府,几日后会来看望你们。”说完,刘安长身一礼。

    所有宋商回礼。

    此时,属于大宋的这一块幽州城除了几处大宅之外全部挖开。

    街面上石板铺路,两边的空地除了幽州城官衙挑了两处宅子用于居住和办公之外,其余的商人已经开始大兴土木,除了临时居住区,还有商业区,以及店铺小仓库。

    大仓库与长期居住区都放在幽州城外的新城,那里同样的在大兴土木。

    幽州的生意有多好。

    头一批次百万匹麻布运到当天,全部卖光。

    各种扇子也有几十万只,运到的当天已经出货过半。

第二七三节 好茶

    在幽州城,最厉害的还是香料。

    香料的订单都排到两个月后了。

    仅草果一项,眼下的订单数量需要一百只五百料海船才能运够数量。

    到了幽州城梁王府,耶律隆庆摆大宴。

    辽国北部是部落制,南与宋制相同,这里的饮食、音乐、文化、礼教因为汉人的融合,与大宋基本相似。

    酒过三巡,耶律隆庆开口说道:“我这王府之内,安平侯看上的物件,随你挑。”

    “有酒便好。”刘安轻轻一举酒杯。

    “好,请!”

    以耶律隆庆的酒量想灌醉刘安不要太容易,但他在刘安喝到微醉的时候便停止劝酒,吩咐了一个独院安排刘安休息,院内的护卫是刘安的人,院外耶律隆庆没有安排一人,只在府外加了二百夜巡的护卫。

    次日,在耶律隆庆书房。

    耶律隆庆没叫书记员,屋内只有刘安与耶律隆庆两人。

    耶律隆庆拿出一封羊皮信给刘安,然后又递过去一张纸。

    信上的文字刘安不认识,相信后世的学者也不一定都认识,刘安只知道这种文字叫契丹小文,这种文字创于一百年前,在一百年后被历史长河所湮灭。

    另一张纸是用汉文写的,刘安自然是能看懂的。

    信中的内容是战书。

    克烈部大首领向刘安下的战书。

    刘安看完信后抬头看着耶律隆庆:“梁王殿下。”

    “见外了,用宋人称呼既可,这里只有你我两人。”

    “好,隆庆兄。这克烈部下战书,是不是告诉隆庆兄你,他们有胆量敢战,也在告诉天下人,他们敢向我刘安宣战。话说,他们还是心虚了,这样吧,正好我在幽州,他们肯定派了人过来,聊聊。”

    哈哈哈。耶律隆庆放声大笑。

    没错,刘安说的完全没错。

    真正敢打直接出兵就是了,何必用战书。写战书的时代是中原春秋,到战国都是不宣而战,真正敢打的绝对不宵于一张纸上的言辞,会用刀箭来说话。

    “改天叫他们过来,今天谈咱们之间的事情。”

    耶律隆庆就没把克烈部放在眼里。

    眼下,蒙古五大最强的部落中,只有塔塔尔部是真正追随大契丹的,其余的都有异心的。作为宋主国,辽国也在秘密的支持着塔塔尔部与克烈部争霸草原。

    塔塔尔部杀死克烈部的大贵族之后,一定会把人头与战俘献给辽国。

    因为辽国是塔塔尔部的宗主国。

    刘安对耶律隆庆说道:“不如,我支持一下克烈部,然后我们下注。”

    “好。”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复杂,耶律隆庆很清楚,草原若不内斗,一但草原诸部合而为一,辽国也扛不住。

    耶律隆庆坐在刘安对面,拿出从宋商手中买到的珍贵上上等瓷器。

    “这是号称去年瓷器魁首窑出的好瓷,不过我感觉你们前五名的窑瓷器都好,前十的也未必能弱过这第一,估计两年后第二次大比,这个顺序会改变。”

    刘安也从随身的小包之中取出一只竹筒:“今天换一种喝茶的法子,请隆庆兄叫我的人送一套我预定的茶具来。”

    “好。”

    大宋茶具用的抹茶法,刘安手里有不太多的绿茶。这是他安排人在杭州为自己预留的,数量并不多,而且采茶的茶园是刘安点名的。

    很快,刘安要的茶具就送到了。

    玻璃杯有,刘安认为还不到拿出来的时候,现在辽国还穷,让辽国挖上两年矿,开上两年荒,养上两年牛马,有点钱了再说。

    绿茶、雨前、白云蜂、一枪一旗级。

    “这茶,我给茶园主人一斤茶一两金,他们在去年冬天就开始细心照顾茶树,然后在指定的时间采摘,然后用我的方法炒出来。这茶,我以前喝不起,真的喝不起。前几天刚刚给我送到,今天是头一泡,与隆庆兄共享。”

    喝不起吗?

    耶律隆庆心说:

    刘安以前家里是商人,不是大商但也不穿,一两金不过十贯钱,十贯钱一斤茶喝不起?

    或是说,以前刘安只是商人之子,不会有人替在在茶园选茶树,在指定的时间采茶,然后用他的办法将茶加工?

    刘安没办法解释这话。

    前世,这茶刘安喝不起,就算有钱能买一点,也未必能买到真的。

    刘安用的不是圆茶壶,而是带碟小盖碗。

    从煮水、洗杯、洗茶、凉水、冲泡。

    刘安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仪式感,耶律隆庆在刘安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种虔诚。

    第一泡,刘安将水全部倒个,然后第二泡才给耶律隆庆和自己各加满了水。

    耶律隆庆低头看自己的茶碗。

    只见洁白如玉的瓷碗中,片片嫩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碧液中透出阵阵幽香。

    刘安双手捧着茶碗慢慢的接近嘴唇。

    茶入品,刘安愣住了。

    同样的,耶律隆庆也愣住了。

    这茶,不寻常。这是耶律隆庆的反应,他精通汉人文化,也懂茶,更是有一套自己的抹茶手法,而这茶,香味独特,悠久留长,微苦却齿颊留香。

    刘安愣住,因为这不是他熟悉的豆香味,而是有一种清淡的兰花香。

    兰香!

    刘安有一种立即下令将那片园子围起来的冲动。

    听说过,却一次也没有喝过的。

    兰香是极品。

    “好茶,安哥儿是懂茶的人。”

    刘安轻轻的摇了摇头:“惭愧,这样的茶我也是头一次喝,以前喝过的是豆香味的,这样极品兰香,头一次。”

    “好茶。”

    品茶不语,刘安与耶律隆庆都安静的在口味着这茶。

    突然耶律隆庆问了一句:“宋国皇帝也没有喝过吧?”

    “眼下,只有你我,或有茶园主人品尝过。”

    “没打算献给宋国皇帝?”

    “再说吧。”

    耶律隆庆浅浅一笑:“若让宋国谏台知道,这或就是一条大不敬之罪。”

    刘安摆了摆手:“那有那么多罪,可以辩解为偶然发现,而后尝试,毕竟是新事物,我这个安平侯为官家着想,自然是亲自尝试。隆庆兄或许不知道,我刘安为天下人试过毒,为官家玩过命,谏台,他敢弹劾我,我就咬死他们。”

    哈,哈哈哈。

    耶律隆庆放声大笑。

第二七四节 相互试探

    刘安说的这些事耶律隆庆他还真的知道,刘安的过往他专门派人去汴梁打听过。

    耶律隆庆放下茶碗:“闲聊就这到这里,说点正事。”

    “好。”刘安也很严肃的作出了回应。

    “安哥儿,你会把你的家产送人吗?我指的是凭白无故,不求回报的送人?”

    “我,象傻子!”

    耶律隆庆淡然一笑:“那么,你为何把六个金矿的位置泄漏给我契丹人?”

    “这个……嘿嘿。”

    “有阴谋,对吧!”

    刘安微微的点了点头:“有点这个意思,没有凭空送的好处,也没有凭空的施恩,除了亲娘,这世上没有绝对无私的帮助。”

    “对,除了亲娘。”

    耶律隆庆认可刘安这话,心里还对刘安很佩服,能总结的如此精辟,确实了得。

    刘安又给茶碗里加上茶:“有句话不吐不快。”

    “这里只有你我,话不传六耳。”

    刘安点了点头:“这天下,你们辽人称北朝、称我宋为南朝。”

    “对!”

    “我认为,这天下只有一个。我若说灭辽你肯定不高兴,那我换个说法,宋辽只能存在一个,或是宋灭辽,或是辽灭宋。但是,两位剑客在长街比剑,有人围观,有人却藏匿在暗处伺机下黑手。”

    “讲的好,宋国与我大契丹是敌人,但你和我却可以是朋友,战场上相见,生死由命,战场之外,我耶律燕隐认你这个朋友。”

    耶律隆庆字燕隐,小字普贤奴。

    耶律隆庆继续说道:“但,宋国能灭我大契丹吗?”

    “以前不能,以后能。”

    “为何?”

    “第一次宋辽之战,因为赵光义太狂,刚灭北汉就仓促北上,疲兵应战。第二次宋辽大战,一个不知兵却自以为天下无敌的赵光义是兵败的主因。”

    耶律隆庆呆住了。

    刘安身为宋臣,竟然直呼宋国先帝之名,这是死罪。

    刘安看到耶律隆庆的反应后冷冷说道:“名字不是让人叫的吗?还要避讳一下,连相同的字都不能用,真高贵的人,世人皆敬,假高贵的人才用这些虚的。更何况,我也不怕你把我的话传出去,大宋现在杀不了我。”

    耶律隆庆声音都有几分颤抖,他是百战豪将,在尸山血海之中打过滚,可此时他却感觉到了刘安身上带给他的一种压力。

    “你,你要反宋?谋上?逆君?”

    “不,我来这世上走一圈,我是汉人,我为华夏文明而血战,而粉身碎骨。扯远了,再说这第三次宋辽之战。若我不出兵,你会举兵南下,直扑汴梁,对不对。”

    “对。”耶律隆庆没反对。

    刘安继续说道:“宋辽之间,谁攻谁败。别自信说你可以攻破汴梁城,你最多打到澶州,王超十万兵马,李继隆十五万禁军,还有我放着太原的十二万兵马,以及河间府、真定府的兵马,最终的结果会是和谈。”

    “会和谈,却会反过来谈。”

    “没错,大宋会花钱买平安,你们会接受!”

    “对!”

    “大宋花很少的钱买一个不战,你们也乐意不战。而后,我大宋与你辽国没有了战争,那么都会尽情花钱。辽军马不上鞍,而宋军军备松懈,不出百年若有强敌起,两国皆亡。”

    耶律隆庆这次沉思了很久,默默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感觉我大契丹的国力已经在不断下滑了,贵族们不思进取,只顾享乐。渤海人不愿意臣服,年年有叛乱,女真人也一样。高丽是藏在暗处的刺客,只等我大契丹虚弱,他们必会进兵。”

    刘安笑了:“现在却不同了,我大宋开始训练兵马,为了下一次宋辽大战作准备。想来你辽国也一样,一边作着宋辽第四次大战的准备,一边整备兵马要对高丽、女真下手。”

    “是!”耶律隆庆认可了这个话。

    “我刘安,要为大宋创造一个敌人,若能灭辽之后,我还会再创造另一个外敌,只要一直有外敌在,大宋的军备就不会减弱,只要保持强军在手,天下在我手。”

    “你还是想反!”

    “我对皇帝那把椅子没兴趣,我要的是七海征服,谁在乎区区一把椅子。我帮你辽国搞钱,就是为了让你们不断的增强军备,然后你挡不住辽国贵族会追求更加奢华的生活,你军中的将领会腐化到只想捞钱,因为你们穷太久了。”

    “阳谋!那么七海是什么?”

    “七海,就是天下。七海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还没真正形成体系,但已经有了本源,源自大食人,分为华夏活、红海、绿海、大马士某海、威尼斯海、本都海、卓章海。而我的七海是,太平洋、大西洋、天竺洋、地中海、北海、华夏海、南洋。”

    耶律隆庆有点尴尬:“这个,听不懂。”

    “没关系,我换种说法,这天下有多长,东西纵横一共八万零一百五十二里,南北纵横八万零十六里。辽国有多大?大宋有多大?”

    刘安说完耶律隆庆竟然伸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桌子:“桌上一只茶碗?”

    “比这个大点,怎么也有洗杯的这瓷盆这么大。”

    耶律隆庆眼神之中有了一些迷离:“七海,七海!”

    刘安把自己杯中的茶倒掉,也把耶律隆庆的茶倒掉,换上新茶,泡上水后把耶律隆庆那一杯推过去,自己拿起一杯后说道:“等宋辽分出高下,或是我带你去征服七海,或是我身死,会有人继承我的遗志。”

    “不,宋国败,我也不会杀你。”耶律隆庆给了刘安一个承诺。

    刘安摇了摇头。

    刘安原本想说,宋不会败,我只是说一句狠话罢了。

    可看耶律隆庆如此认真,刘安一举茶碗:“谢过。”

    “不,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你这样的人不能死,死了是天下的损失。”

    “真的?”

    “真的!”耶律隆庆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刘安乐了:“我给你说一个有趣的,我最近安排人在搞一个研究,这事有点难。现在连门边都没有摸到。若是成功了,从汴梁到幽州,一日夜。每车载重,五万石。”

第二七五节 信天命吗?

    一日夜从汴梁到丝毫,而且每车五万石。

    换个人说这话,耶律隆庆一巴掌就扇过去了,这是作梦呢。

    但刘安说,他却信了。

    “你,果真了不起。在活的人当中我没有佩服过谁,你是头一个。”

    “你也让我佩服,明明我们是敌人,却如此待我。”

    耶律隆庆很严肃:“我当是你友。”

    “好,就冲这句话,我们一起灭了女真,然后灭了高丽。”

    耶律隆庆有点迷茫:“高丽不是刚刚臣服于大宋吗?”

    “我讨厌高丽人,这个理由合适不?”

    “不,这不是理由。”

    “那么,反复无常的高丽。一千八百年前,是我华夏殷商遗民立国。在一千二百年前,大汉的燕王北走匈奴,旧部立国。汉武灭之,立四国,史称汉四郡。”

    耶律隆庆打断了刘安:“等一下,我记录一下,这些我没有读到过。你从何处读到,有这样的典籍吗?”

    “我是大宋秘书省正监,管图书的。”

    明显是借口,耶律隆庆也不多问,拿来纸笔坐下先记下刘安刚才讲的,然后才让刘安继续。

    刘安继续讲:“接下来,有一段汉四郡与三韩共存的阶段。我这么说,高丽半岛的文化,科技,农耕,瓷器等一切都是从中原传过去的,这个是事实吧。”

    “是!”

    “然后半岛到了一统的机会,开始不断的想办法北进。被打了就求和、称臣、示好。一但发现机会就猛烈的往北攻,这才有了我大唐千古一帝北征,然后我大唐高宗派兵灭国的战争,可高丽人却在国内宣传,大胜唐军。”

    “恩,有过,这听到过。高丽人说他们曾经大胜唐军,斩敌七十万!”

    刘安耸了耸肩膀,倒是没想到高丽这吹牛的宇宙第一民族的毛病这时代就有了。

    “辽国立国前两年,高丽宫乱,王建上位,而后有了现在的高丽。按我的说,现在的高丽与以前的没什么关系,当年灭高句丽之后,人口迁移到了中原。你认为高丽人如何?”

    耶律隆庆回答道:“有机会就偷袭,打不过就称臣,一但发现机会会再打。”

    “党项人不也是这样?”

    “党项!”耶律隆庆受到了提示,刘安对党项的政策有点凶,甚至可以说有点残忍。耶律隆庆已经知道党项人为什么尽全力出兵了。

    是刘安把折家军叫过去,又叫了一个非常厉害的老妇人在夏州杀的石板都变黑了。

    将一切反对的声音全部砍死。

    发现耶律隆庆眼神不对,刘安立即说道:“别,高丽一起灭,但必须有我一份,别想独吞。”

    “嘿嘿。”耶律隆庆这一笑完全是学刘安的。

    耶律隆庆立即差开话题:“说说女真人。”

    “行!”

    刘安没拒绝,当下说道:“女真人应该是源自一万多年前,在汉西郡时期就有大量的粟末存在,女真人是他们的同族。依历史的研究,最初的他们靠捕鱼为生,大约在一千六百至二千二百年前,开始渔猎转为初级农耕与畜牧业。”

    耶律隆庆在记录,而且记录的非常认真。

    刘安看耶律隆庆写完后继续讲:“在我大唐贞观年间,粟末之中有一个老者叫函普,他一路往北,到了完颜部,当时有人送给他一头青牛,他用这头青牛与完颜部一个六十岁的老妇人的女儿成婚,原来有两男一女。”

    耶律隆庆写到一半停了一下,听到是六十岁老妇人的女儿后,差一点笑了。

    他不明白刘安为什么要强调那个老妇人,让他差点认为六十岁的老妇人能生孩子呢。

    刘安继续说道:“这应该就是女真王族的起源。至少我知道的是这样的。粟末长期是高句丽的雇佣军。到了现在,你们把女真大贵族强制放在辽东半岛,但真正可怕的不是他们,而是另一半。”

    “完颜部?王族?”

    “你信天命吗?”

    “信!”

    “这不就结了,女真、完颜部,将来灭辽的就是他们,当然你杀了完颜部,还会有另一个部落崛起。你真正需要对付的是……古扶余国那里,一但他们崛起你的大契丹就会走向过末路。”

    耶律隆庆反问:“他们崛起,削弱我大契丹,依中原战国远交近攻之策,不正对你宋国有利。”

    “因为我讨厌他们。”

    “理由。”

    “没理由,我刘安是记仇的,你可有听过我华夏第一神书,推背图。”

    “这有传说,但没有人见过。”

    “我有。”刘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把每一副图都记在脑袋里,所以我知道天命。我要逆天行。理由就是我讨厌他们。”

    刘安恨的不是金国灭北宋,也不是建奴灭大明。

    成王败,朝堂**战场上打不过是自己没本事。但刘安记得两件事,头一件是那一份份耻辱的条约,还有那句: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另一件就是身为皇帝竟然会说出,只要让自己当皇帝,可以让外邦随便欺辱国人,可以随便抢夺国家资源。

    这些话刘安肯定不会给耶律隆庆说的。

    刘安只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说过,有些人只有死掉才是好人。”

    “这话……”

    “比如夏州石板上的血。”

    “讲的好,讲的好。”

    耶律隆庆突然脸色一变:“我还是感觉,你依然有阴谋,还是在骗我。”

    刘安给了耶律隆庆一个白眼:“你有什么好骗的,除了你超强的骑兵作战才能以及战略眼光,你还真没什么让我眼红的。你有钱吗?别说你是梁王,在我刘安眼中你是穷鬼。说是有权有势,我只能说,嘿嘿。”

    耶律隆庆仔细分析了一下,说有钱,他估计真没有刘安的多。

    说权势,刘安连宋国先帝的名字都敢直呼,足可以证明刘安有持无恐。

    说知识,说见识。

    再说领军打仗,自己还败在刘安手中了。

    再仔细想了想,耶律隆庆笑了:“我小妾多。”

    刘安一口茶喷了出去,耶律隆庆似乎早有准备,提前就闪到一旁。

第二七六节 那么就打吧

    刘安正想反驳两句,耶律隆庆却是神色一变:“说正事,说说怎么灭高丽,谁先下手归谁,这个公平吧。”

    刘安瞬间火大:“不公平,我无法派兵远征,大宋朝堂上过不去。”

    耶律隆庆摆了摆手:“这就是公平,你不是说权势不弱于我,你自己想办法去,谁下手归谁。本王对灭高丽很有兴趣,然后拿下大白山,那时可是宝库。话说,你真的会用金同等价值买雪蛤?”

    “会。”刘安给了一个非常肯定的答案。

    “那你说,高丽怎么算公平?”

    “你花钱雇佣女真人攻打高丽,让他们内耗。而我已经控制了高丽王,我会想尽办法支援高丽,然后慢慢的派人渗透,一直到完全控制高丽为止。你打下多少归你,我控制多少归我。”

    耶律隆庆思考片刻:“大宋不出兵。”

    “同样的,辽军要有一个上限,我知道你在重建属珊军,最多两年之后他们不许上战场,你辽军在战场上不能超过两万。”

    “可以。但宋军一个人都不许出现在高丽战场。”

    刘安猛摇头:“不行,你都出两万人马了,我宋军多少也要出一些。”

    耶律隆庆思考片刻:“八百人,不能再多。”

    “好。”

    “一言为定,击掌为盟。”

    刘安抬手与耶律隆庆重重一击掌。

    这一掌击完,刘安就立即说道:“我走了,你派人和我大宋礼部的官员胡扯吧。我要去高丽。”

    耶律隆庆大笑:“本王会立即派人五万兵马去大白山给那里女真人施压,再调上京十万给扶余的女真各部施压,逼他们派兵去攻打女真。”

    “这天聊不下去了,回见。”

    “看谁快。还有,高丽的铜矿石,你要记得买,自己派人来运。”耶律隆庆还是冲着刘安的后背喊了一声。

    刘安只是摆了摆手,快速往外走。

    出了梁王府,刘安就吩咐铁头:“备车,立即往海边走,快马传令,我要去高丽开城。记得云内州写信,会有一支五千六百人的辽军精锐给我。你派亲信过去,调辽人降兵两万,只说送到占城伐木,然后秘密将那五千六百人运到倭岛,还有想办法运马到倭岛。”

    “还有,派人到筑紫岛,调三百好手给我送到高丽开城。调鲁东亲自过来,让花子婴还有李欢来见高丽开城见我。”

    “主君放心,咱家有可靠的好手。会立即把信送到。”

    “速去。”

    刘安的急是装出来的,不过他确实要去高丽。

    刘安当天就上了马车,然后让礼部的人在幽州扯皮,自己的车队直奔武清军城。

    到了武清军城,刘安这才给皇帝写了一封信,就高丽宫变之事,还有自己与耶律隆庆谈判的结果作了一个上报。

    刘安到武清,曹玮很热情的把刘安迎进自己的住所。

    “有三尺长的大鱼,要不要整一条来烤。”

    刘安摆了摆手:“四叔,有些事情咱们私下聊聊。”

    “成,到后花厅,那里没外人。”曹玮领着刘安往后园走,同时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进后花厅,刘安拉着曹玮的手臂:“四叔,潘曹两家最亲近是不是?”

    曹玮哈哈一笑:“除了借钱没有,其他的都好说,你要说砍谁,我派人去砍,若是砍不到我亲自去。借钱真不行,我没钱。”

    “借八百人。”

    “八百人,好说。”曹玮心说区区八百人,自己真有办法。大战刚结束战损什么的都在统计当中,许多轻伤说成重伤,重伤治好的说成不治,给刘安挑八百好手不是问题。

    刘安却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寻常的八百人,我要的是能领军一百的八百人。”

    “领军一百?”

    “有这么一个事。”

    刘安把自己和耶律隆庆的事情说完后又说道:“我给官家的信写的是,大宋派出指导,兵部这边好说,可在汴梁那里挑不到好人手。我要这八百人是上战场的,要的就是不怕死的,而咱们这边,死一个人要能补充两个,这些人最终回来之后!”

    曹玮神情变的严肃起来。

    这事,值当他认真。

    八百人听起来不多,真正算起来却是很多了。

    八百人在高丽领兵一百,这些人战上几年回来就能带兵三百,五百。那么就有二十万大军的低层领军武将。

    要知道大秦能一统天下,除了靠老秦人的铁血之外,真正依靠的就是三千百将。

    大秦的百将就是领兵一百,冲锋在前,退却在后,豪勇之将、领军之将。

    曹玮问刘安:“这些人是去玩命的,有些事情要说到前头。”

    “要什么?钱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数字。我到了高丽就能把高丽贵族踩在脚下,要房、有屋、要车、要马。每个人配四个新罗婢如何?”

    曹玮一巴掌拍在刘安的肩膀上:“有这话,叔给你办事。你在这里吃着、喝着。想听曲叔给你安排。”

    曹玮乐呵呵的往外走。

    刘安倒是有些累了,要了一点吃喝就在后园休息。

    曹玮这边,很快就召集了足有一千好几百人。

    一千好几百人全是精心挑选的。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身上的伤疤叠伤疤,全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年龄最大的三十多接近四十岁,最小的一个也是二十七岁。

    曹玮大声说道:“有这么一个活,我家大侄子的活。我大侄子你们可能不认识,但军中谁没听过探花郎的站出来,我给你们讲一讲这探花郎是谁?”

    众军士哗的一下就笑了。

    这里最年长的一位,三十九岁,十四岁因为是流民而抓入军营吃兵粮。

    在北防这里二十五年了,宋辽这二十五年来打了多少仗,大宋赢过吗?

    赢过,前几天探花郎把幽州撕下了一块。

    探花郎有一句名言全军皆知。

    就算是磕了门牙,也要把幽州城啃下一块来。

    幽州此时,有四分之一是宋地。

    探花郎!

    军中谁没听说过探花郎的传说。

    曹玮却没笑,冷眼扫过这里所有的人,然后走到人群当中。

第二七七节 咱手上有人

    曹玮对这一千几百人开口说道:

    “卖命的活,去了要么烧成灰装进罐子里运回来,要么等下次宋辽再开战,回来带人去砍辽人。愿意去的人,在军册上会写伤重,或残了,或死了。至于说我大侄子会不会亏待你们,你们自己说。”

    “不愿意去的,自己出来,愿意去的站着别动。”

    几个人准备走出来,可看其他人没动又走了回去。

    都是聪明人,他们明白要办的事肯定见不得光,谁离开的话把消息传出去,难免会被去的兄弟怀疑,不如同去。

    “成,都不错。现在就上船,不需要带什么,家里有我帮你照看。走吧。”

    刘安在曹玮的官衙的后园子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曹玮就坐在屋里。

    “四叔!”

    “人在船上,今晚上就走,夜长梦多。”

    “谢过。”刘安一抱拳,有些话不需要多话,心里有就行。

    曹玮只是点了点头,都没有去码头送刘安,对外宣称刘安从这里上船出海去高丽处理高丽宫变之事,自己只是为刘安提供了一点补给,船还是登州水师的船。

    从武清军城到高丽的开城走海路需要一天,眼下渤海湾、黄海、东海都是大宋水师的天下,辽军无水师。高丽那点水军根本不敢离开海岸一百里,而且还要受大宋水师的节制。

    此时,大海就是刘安的天下。

    很快,船队到了开城。

    一千几百人有的是住的地方,开城杀了不知道多少高丽贵族,空出来的宅子多的很。

    金氏大宅已经擦洗的非常干净,崔山嵬在府门前迎接,见到刘安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跪下:“下国崔山嵬见过上国安平侯。”

    刘安停下脚步:“你知道我是谁?”

    “崔氏之主!”

    刘安没低头,依然平视前方:“很好,你崔氏有一日会回归中原崔氏大族,这里便是大宋乐浪路,而你是乐浪郡王。初次见面,送你一份见面礼。你去安排一下我带来的人,他们会为你打造一只军队,只听你命令的军队。”

    伏在地上的崔山嵬朗声回应:“是主上的军队。”

    “去吧,我累了。”刘安抬脚就往院内走,身边侍卫统令潘英已经快速带人检查了整个园子,并且安排的巡哨与护卫。

    刘安进园之后,铁头才一扶崔山嵬:“你很聪明,背叛我家主君的人已经化为一捧黄土。”

    “自当效忠主君。”

    “主君的意思:这些人都没家没室,给他们安个家。”

    “是!”

    崔山嵬回应之后,铁头才带人进园。

    崔山嵬早就安排好了,住宅有。不过却没有刘安与曹玮戏言的一个人安排四个新罗婢,只安排一个,然后是宅中的仆从、婢女。

    刘安带来的这些人,崔山嵬是能闻出味的。

    这些人身上都带着很浓的血腥味,再一打听便知晓,从军时间最长的一个,大宋与辽国打了二十五年,而此人在军中二十五年。

    在禁军十四年,现为军中校尉,领厢军三千。

    从军最短的一个,也斩过辽军五首,但没打听出来是什么级别的官。

    高丽再穷,高丽人吃的再差,给这些人的伙食也是中等贵族标准的,住的房子全是以前贵族的园子。

    深夜,刘安正在看高丽地图,铁头进来报:“主君,有几个人在外求见主君。”

    “请进来。”

    “是!”

    进来了五个人,为首的就是那位与辽军打了二十五年的老军。

    “末将曹瑞,不是曹家人,当年为大帅养过马,大帅给取的名字。”

    刘安明白,他说的大帅应该是曹彬,那么这位就是曹家的老军,绝对的亲信。

    曹瑞一指身旁的四人:“他们四人,陆阿大、康乔、鲁西、叶豪箭。”

    “鲁西?鲁东可认识?”

    鲁西上前一步:“家兄!”

    刘安点了点头,然后请五人落座,笑着说道:“良辰美景,今夜应该休息。”

    曹瑞说道:“末将今年三十九,屋内十五岁的娃娃,若我妻儿活着,我儿也十七了。末将谢过侯爷心意,末将要的是一个知冷知热,过日子的人。”

    “安心,我给你保了。说正事,这次人员没有花名册,我也不知道众兄弟原本在军中担任何职。无论是会,在这里的军饷加三倍。”

    曹瑞回答:“只有九十七个人是武官,其余的都是兵!”

    “兵!!?”刘安的语气都有些变了。

    开玩笑吧。

    这里从军最短的一个也和辽军打了八年,打了八年还活着的,就凭活着就是功,竟然还是兵。

    而且这一千几百号人,只有不足一百武官。

    什么时候大宋的功勋士兵打足八年都混不到一个从九品武官。

    曹瑞苦笑两声:“家里没钱,穷。也没钱走门路。一个从九品要二十贯钱,不是上峰要,是兵部连品都没有文官吏员讨要。除非象我等,军功足够高,高到压不住。”

    刘安轻轻的敲了敲额头:“看来,我在河北两路杀的还是有点轻了。”

    曹瑞没接话。

    刘安这次在河北两路已经杀的够狠了,相信往前一百年,往后一百年都没有官敢这么整。

    可刘安认为不够。

    刘安摇了摇铃,铁头入内。刘安吩咐道:“笔墨纸砚!”

    刘安当着曹瑞五人写了一封信交给铁头:“派人送给李公,但凡是卖官的,罪轻者送去挖矿,罪重者全家送去挖矿。”

    “是。”铁头双手接过信退了出去。

    铁头离开之后,刘安说道:“你们放心,在这里一年三百贯我保了,往高怎么加,事办不好怎么减,你们自己立个规矩。”

    五人站了起来齐齐抱拳:“谢侯爷!”

    刘安又说:“咱们不干祸害人的事,谁睡了这里的小娘子,就娶了。给她们家里送一份礼,这份钱我出。”

    “谢侯爷。”

    刘安摆了摆手:“别谢来谢去的,你们是来拼命的,这些就是你们应该得到的。这世上最贱的人命,最贵的也是人命。同人不同命,同命不同人。安心,无论拿到什么,安心。这就是卖命钱。”

    五人同时抱拳准备再说谢,可刘安才说了不要谢。这让五人有点尴尬。

第二七八节 卖命钱安心收

    刘安又说道:“不瞒各位,虽然我刘安出了买命钱,你们卖命给我刘安,但咱们也是刚认识,不敢说谁就一定信得过谁。人和人相识,这交情有五分。”

    “五分交情可以坐下来喝一杯,可以谈点生意。可这交情到了六分,就能信得过,心里的防备就少点,喝酒的时候话也能多一些。到了七分,就可以一起办些大事。到了八分,就可以一起拼命。九分便没那么多秘密,十分我刘安都不信,咱也不用提。”

    “只说当下的事,训练一只兵马。对内对把所有炸刺的高丽贵族全家杀光,对外能把辽人往死里打。钱……不是问题、军械……不是问题。这世上什么财最好发,打仗。等你们开始打了就明白,打仗就一定会来钱。”

    曹瑞有些不解:“末将有一问,大宋一年几千万贯军费花出来,仗也打了,却没发财。”

    “这事,你们不懂。我换个说法,灵州打回来是挣了还是赔了。打仗的钱花了,这是支出,就象是开荒要先出钱出力一样,荒开了就是田,以后年年有粮。只说灵州,灵州一年的边市有多少收益呢?”

    刘安想了想,拿出一封信。

    曹瑞却很尴尬:“侯爷,我们识字有限。”

    “好,我讲给你们听,我这是弟弟写的信。金铜矿区,我弟弟计算了每个月的军费支出,以及金铜矿区的产出,还有运粮食的消耗等等,他计算的结果是一年到头,可能挣不了几个钱,这金铜矿区真的值吗?”

    “你们,怎么看?”

    “侯爷,开了荒种了田,打下的粮食不够吃。”

    “对,就是这个意思。但这账还有另一种算法,看起来现在没挣钱,可我们在草原上钉了两颗钉子,对未来平定草原有利。再说眼前利,因为金铜矿区的存在,河套会有人去开荒,夏州、灵州会有商队去金铜矿区,这就产生了收益,带动了一条产业链。”

    刘安站了起来:“我弟弟计算的只是金铜矿区的小账,若把周边一千里都算进去,一年可增加的收益,产业价值超过五千万贯,其中的利可以养活至少十万人,这就是利。朝堂之上能看到这一点的人,没几个。”

    曹瑞等人还是听不太懂,他们只会打仗。

    让他们训练士兵,带人突击、侦察、刺杀等等都行,刘安讲的这些他们听的云里雾里,更加的迷糊了。

    曹瑞问道:“侯爷,你只说我们要怎么作便是。”

    “先把高丽开城的高丽王的军队给我洗一遍,如何洗。留下能打的、听话的,把刺头收拾了,把不服的弄服了,让这只军队变成你们的,当然你们可以对外说,这是崔相的。”

    曹瑞一抱拳:“懂了,这崔家听话,兵马就是崔家的。崔家不听话这只兵马就是杀他们的刀。而侯爷要的是一把听话的刀。”

    “通透。你讲的够通透,就是这个意思。”

    “这些我们行。”

    “既然行,安心拿钱,放心花。把事办好了,钱永远不是问题。”

    “明白。”曹瑞等五人齐声回应后:“侯爷,我们先告退,这知道要办会事,心里明了,便知道之后怎么作了。”

    刘安点点头:“我送你们。”

    “不敢,侯爷留步。”

    铁头代替刘安把五人送出去后折了回来,刘安依然站在屋内看着高丽地图。

    这份地图是高丽王宫之中收藏,可以说最详细的一份高丽地图了。

    铁头回来后就站在刘安背后,刘安开口问道:“铁头,这高丽若成为我们的,你会怕吗?”

    铁头立即回答:“能陪主君生,铁头享受富贵。若陪主君死,铁头在黄泉路上为主君牵马!”

    刘安再问:“岳父他老人家会怎么想?”

    这次铁头倒是思考了一会:“老主人睿智,更知道潘家几位哥儿并非殿堂之才。其余四房,依旧是老主人说话当事。”

    “既然如此,这高丽拿下便是。”

    “一切凭主君之意愿。”

    刘安走到窗外看了看月色,沉默了好一会对铁头说道:“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是,也请主君早点休息。”

    “恩。”

    刘安转身往外走,铁头过去将窗户关上陪着刘安往卧室走。

    到了卧室门口的时候,铁头对刘安说:“主君,明晨何安排。”

    “说我累了,然后看着。”

    “明白。”

    铁头看着刘安进屋后带上了门,然后安排值夜的护卫守好,自己这才离开。

    次日,日上三杆刘安才起来。

    李清莲带人来伺候刘安洗漱更衣,已经备下了早餐。

    刘安吃饭的时候李清莲对刘安说道:“主君,崔家送来贵女四十人,是查抄大贵族家挑的,其中金氏女就有十六人,还有四人是高丽王族之女。”

    刘安一边吃饭一边问:“你怎么想。”

    “妾不敢。”

    “随便聊聊。”

    “妾以为,不收会让崔氏产生惧怕,收便让崔氏安心。妾还有一言,汴梁城中妾能为主君挑选可靠的人送到崔氏身旁。”

    刘安摇了摇头:“不需要,我刘安什么时候要靠女子牺牲自我来成事,我也作不了大事。那四十人你安排一下,你亲自挑选三人,一人给我弟刘乐为妾,一人给兖哥儿为妾,最后一人……”刘安停下了,在思考。

    刘安想的不是自己,而是现在把王曾拉进来,王曾真的能够理解自己的壮志吗?

    王曾若想守正统,怕是以后连朋友都没得作了。

    李清莲是了解刘安的,当下说道:“妾以为,或为洪刺史,或为李将军。”

    刘安摇了摇头,这两个人都不合适。

    洪湛刘安有安排,就是当初占城王族的姐妹,其中一人给洪湛为妾,既收了洪湛的心,也安了占城王族的心。

    李欢也不合适。

    李欢文武双全,是要作大事的人,不适合参合高丽的事情。

    刘安思考再三对李清莲说道:“你安排人私下传话,让崔氏命妇在族中挑选年龄大一些,寡居在家的人与曹瑞相看相看,最后一人我有一个人选,但心里也没数。冒险的事情我不想作,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打探点消息。”

    李清莲站了起来:“请主君吩咐。”

第二七九节 可有带人手

    李清莲在听刘安的指示,刘安说道:

    “张齐贤,他举债投资赔惨了的时候,别说他的小妾跑了好几个,连他儿子的正妻都和离回娘家了。他的二子才华最高,六子最贤。二子就是正妻和离的那个,六子还年少未娶,高丽王族之女,我不说其是罪女,谁知道。”

    李清莲明白了。

    若说汴梁城市井的消息,谁能有勾栏里知道的多。

    很明显,自己的男人想收服礼部尚书张齐贤,而且目标是其最有才华,眼下官位最高的二子张宗理。

    李清莲这时说了一句很可怕的话:“主君,我可否警告崔氏命妇,对于知晓此知宫乱那怕一丝内幕的高丽王族女,宁杀也不可用。”

    刘安大吃一惊,心说李清莲还真狠。

    不过,李清莲说的没有错。刘安认同,但刘安没开口。李清莲却明白,这事刘安不能开口,却可是她这个作妾室的私下说出去的。

    这种事,刘安不能粘。

    就算将来崔氏玩一出高丽王氏禅位的戏,也要善待原王族,至少明面上要善待的。

    李青莲甘愿替刘安背锅。

    “去吧。”

    “是,主君。”

    李青莲离开之后刘安又站了高丽的地图前。

    高丽有什么值得自己榨取的。

    矿产?

    人口?

    销货地?

    原料?

    画眉石,对就是画眉石。高丽有着天下第一的画眉石储量,但是……

    去他娘的,刘安真不知道石墨的矿区在什么地方。

    铁、铜、金、水晶,这些矿区世界有名的刘安倒是听说过一些,可石墨这东西,矿区的具体位置刘安还真不知道。

    算了,先进行第一步吧。

    刘安在地图了画了一条线,这条线是高丽与辽作战最后一道防线,若是丢了这条防线的话,自己不介意大宋出兵,再一次和辽国叫板。

    颖川。

    刘安的底限所在。

    若是守不住这道线,高丽的价值便会大打折扣,因为高丽的矿产资源基本上以汉江以北,往南没什么有价值的矿区。

    小矿区刘安根本看不上。

    刘安每天都在书房研究高丽的发展计划,崔山嵬从迎接刘安那次之外一次都没有来,他在为刘安控制高丽军队作努力。

    至于刘安给他的见面礼,他激动,但在没有把军队控制在手之前,他不敢动。

    刘安到开城的第五天,一只有着五十只八百料槽船,十只五百料武装商船,还有四只纯战斗用五百料战船到达了开城。

    李欢、鲁东、花子婴受令而来。

    几乎是同时,一艘从武清过来的船也到了高丽,来的是张齐贤。

    张齐贤的船与李欢的船队几乎同时到达开城。

    但因为大船队需要入港,硬生生的让张齐贤在海上多等了两个时辰。

    所以李欢、鲁东、花子婴提前一步见到了刘安。

    刘安见到花子婴的时候刘安正在翻看两份花名册,这是崔山嵬送来的,一些试图架空曹瑞军权的人,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高丽大贵族的影子,崔山嵬不敢怠慢,把自己调查到的结果,还有猜测的结果分成了两份花名册给刘安送了过来。

    因为没有控制军队,所以有些他搞不定,对方有私兵数千,联合起来力量强大。

    “候爷!”李欢三人上前施礼。

    刘安抬起头:“三位辛苦了。”

    鲁东一抱拳:“为候爷办事,高官厚禄,只怕事办的不够多,不够好,配不上侯爷的心意。”

    刘安点了点头:“鲁兄,你弟鲁西也在这里,但眼下你没空见他。带人手了吗?”

    “带了。”

    刘安一扬手将两本花名册扔了过去:“斩首行动,宁杀错、莫放过。这两份一份是有证据不服的,另一份是猜测可能不服的。我没功夫和他们斗心眼,杀,杀到再没有反对的声音为止。”

    “铁头!”

    “在。”

    刘安脸色如堂:“告诉崔山嵬,传我的命令,只说大宋朝堂下了公文,高丽所有的参加护王军的人,无论之前出身是什么,全部为上民,家中免税三十亩,每月领钱一贯、粮一石、肉一斤。不愿意的,赶出军营,有异议的,杀!”

    “得令。”

    鲁东与花子婴对视一眼,抱拳施礼后各拿一份名册就出去了。

    李欢这才上前:“刘兄,我们的船队见到官船了,应该是礼部尚书来了,必然有朝堂上的公文,我用船队挡住了,没两个时辰他上不了岸。”

    “李兄有心了,我请你过来,是有事商议,我想让你成为隐藏在暗处的高丽王,为大宋控制高丽王,眼下的高丽王本身就是假的。他若听话,保他一个荣华富贵,他若不听话,早早准备一个替换的人,或是推崔氏上位。”

    刘安的话说完,李欢身体崩紧了,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士为知已者死,我知道应该作什么了。只是,我需要钱粮的支援。”

    “安心,我有计划。”刘安听到李欢答应内心松了一口气。

    李欢又问了一句:“高丽姓什么?”

    李欢这以问是想听刘安说句真心话,并非试探,只是一种交心的态度,他这么问传到汴梁已经是死罪。

    刘安回答:“姓华,或姓汉。”

    “明白了。”

    “你不明白,这里本就是汉四郡,姓汉无错。既然曾经是汉四郡,那么便是我们华夏之土,身为华夏子孙,华夏寸土便是你我以血肉筑起长城守护之地,寸土必争,失寸土愧对列祖列宗,失寸土,你我死不足惜,你我无颜对后世子孙。”

    李欢站了起来,很郑重的向刘安一抱拳:“为我华夏守土,失一寸,愿受千刀万刮之刑。”

    刘安一握李欢的双拳:“李兄,我刘安连鸡都没亲手杀过。可就这一年多以来,死在我手中的人有千人,因为我而死的人何止十万。只说这高丽,诛万人,以图高丽归华,便若我等子孙安居乐业,不再受外敌入侵之苦,你我入地狱又如何?”

    李欢却是笑了:“刘兄不懂武,我懂。若入地狱,我为先锋,杀他一个尸山血海又如何?”

    “恩。”刘安重重的一握李欢的双拳。

第二八零节 圣旨到

    刘安有点小激动。

    李欢却是笑的很淡然。

    从打算为刘安出海当海盗那天,李欢就已经把功名利禄、名誉性命扔在一旁。

    他相信,刘安有一个伟大的目标,他一直看到最后。

    “来,李兄。”刘安挽着李欢来到高丽地图前:“我的计划第一步,控制军队。第二步,建立水师。第三步,平农奴,就是推翻高丽原本的贵族权力,将国权名义上归为高丽百姓,但实际上,一切控制在手。”

    “明白,我知道我应该作什么。”

    “恩,那么先说第一步,控制军队不是让他们听话就够了,我们需要钱,军队需要吃饭,需要军械……

    刘安和李欢开始在讨论。

    再说开城。

    正如李欢所说,把张齐贤挡在码头外足足两个时辰。

    等张齐贤到开城的时候,他面前有些高丽兵在摆人头,有些则在把绑着的人一一砍头。

    两个时辰,鲁东与花子婴各带三百好手突袭了高丽贵族的大宅,直接杀死主事的人逼降加许诺,让大部分大贵族的护卫与家丁倒戈。

    然后就是杀,不断的杀。

    按名单抓人,罪名只有一个,试图谋君篡位的同党。

    开城城内都有着一股子血腥味。

    可开城大营却有着不一样的气势,崔山嵬看着只有原本约四分之三的王城兵心潮澎湃,他终于明白洪湛离开高丽前给他说过的话。

    洪湛当时对崔山嵬说:你站在国公面前感觉自己卑微,国公让我告诉你,有一天你站在探花郎面前的时候,希望你腿不要软。

    崔山嵬的腿已经软了,他相信若刘安此时来巡营,他会第一个跪伏于地。

    刘安的作风简单粗暴。

    顺者……荣华富贵!

    逆者……全家死光!

    可在此时,却是那么的有效。大贵族家丁号称三千可战一万王城兵,刘安的部下各带三百人,杀和各府血流成河,罪首诛杀,家丁皆降。

    一只新的军队正在组建当中,就是原大贵族的护卫家丁投降的人所组成的。

    凭什么?

    一船铜钱倒下来,不够?

    再来一船。

    不服,砍一颗脑袋。

    再不服,砍十颗脑袋。

    现在,服,还是不服!?

    崔山嵬服了,崔氏上下无一人敢有异心。

    话说两边,张齐贤到了。

    张齐贤没坐车,从码头一步一步的走到开城,然后进开城一步步的走到刘安住的园子,一路上张齐贤认真的看着自己所能看到的一切。

    五寸大的野生鲍鱼见过没?七寸长的紫海参见过没?两尺长的蓝鳍金枪见过没有?

    没见过无所谓,今天美食在桌。

    张齐贤看到摆开五张长案上摆放的食材,口水已经往外涌了。

    但,他来是公务,强忍着内心之中那千抓万挠,板着脸来到刘安面前:“安平侯,圣旨到。”

    “臣,刘安,接旨。”

    “代官家斥责:秘书正监刘安教导佑哥儿有功,但却须知劳逸结合、循序渐进。责令打手板一下,以示惩戒。”

    张齐贤说完身边的长随捧上来一只用金线包着的紫檀木戒尺,张齐贤拿起来在刘安手心轻轻的打了一下。

    打完之后,张齐贤拿出第二份圣旨。

    “代官家问话:官家说,朝堂上有人责问,秘书省刘正监在幽州作战时曾下令前来助战的韩国公兵压开城,后开城宫乱是否是韩国公所为。请刘正监回答。”

    “臣应答:韩国公兵压开城是臣下的军令,此事为真。高丽开城宫乱,经臣到高丽查证,也是属实。”

    张齐贤说道:“代官家问话,韩国公是否推动了高丽开城宫乱?”

    “臣应答:韩国公兵压开城是一件事,高丽开城宫乱是另一件事。这本就是两件事,臣不明白这两件事有何联系?或因为时日相近?臣不解,臣的回答就是,这是两件事。”

    张齐贤认真的记录,然后用印,再叫刘安签字有印。而后身旁的长随小心翼翼的收好张齐贤问话记录,刘安的回答记录,再将那戒尺收进盒中,上封印。刘安与张齐贤同时下漆封后再装进铁盒,交给专人保管。

    张齐贤脸的严肃瞬间消失,一指那五只长案:“还不开饭,等菜呢?”

    刘安打了一个响指,十名厨师从后堂小跑着出来,架火炉、架烤架,切食材,马上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张齐贤把自己的长随赶了出去:“滚,都滚的远远的。最好立即滚回船上,把戒尺送回汴梁去。”

    “是。”

    张齐贤的长随还真的立即就往码头上奔,这就准备立即回去。

    “话说安哥儿,这是什么?”

    “这叫鲍鱼,海八珍之一,若说美味,张公是大宋食神,亲自品尝最好。”

    “哈哈哈。好,好。这个呢?”

    “这叫海参,海中人参。紫色为极珍品,此物可不敢多吃,大补,实在是太补了。晚辈都不敢吃,因为崔氏送来美人几十,晚辈怕把持不住而误了官家的大事。”

    张齐贤脸色都变了:“这个比大腰子还补?”

    “海中人参,紫为极珍品。”刘安只是重复了这一句。

    张齐贤一指厨子:“给老夫先来十只,不来二十只。要用不同的作法,再来点好酒,今个没白来,老夫算什么食神,就是一个饿死鬼投胎,你安哥儿才是大宋食神。”

    两人坐下,刘安问:“张公,佑哥儿怎么了?”

    “这事谁也不怪。佑哥儿认为你说了应该宣扬孝与善,再加上官家知道这事之后御笔赐字。所以佑哥儿打算亲自去主持十大孝、十大善的立碑仪式。河北两路也挺远的,这不,累的有点身体不适,倒不是大事,好好休息几天便是。”

    “但,佑哥儿坚持不休息,结果一直就病倒了。官家打你一下,也是作给朝堂上那些人看的,其余老夫感觉挺好,有这样的皇子是百姓之福,官家也认为好,皇子爱民,以宣皇家之恩。所以你不用担心。”

    “恩。”刘安点了点头,这还真不是个事。

    甚至于有可能,这病都装出来的。

    要知道,自己装病。让有些人被动生病等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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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探花郎介绍:
刘安穿越了。这位堪称史上最幸运的穿越者,汴梁及至天下最英俊的探花,与名门嫡女婚约在身。可很快,刘安发现自己不快乐。弱宋天天跪,跪党项、跪契丹,跪到弱宋只剩下钱了。提到钱,刘安更不快乐。刘安听说:宋朝发俸禄竟然是直接发给夫人的,夫人掌家管账,零花钱定项支出,精准到文。又听说,武勋世家的潘六姑娘,可以手撕街痞。刘安表示,穿越好可怕。宋朝探花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朝探花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朝探花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