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重逢:血洗!
忧忧沉默一阵,道:“娘亲……为何要杀那些人?”
阶台上,美丽的公主冷冷地道:“这、就是你要说的事么?”
阶下的女孩道:“不是。”
公主道:“说你自己的事。”
忧忧低声道:“女儿从无伤殿下身边,悄悄抓了一个人。”想起那人刚才求死的样子,她的嘴角溢出一丝残酷的笑容:“问出了一些话。”
公主道:“什么话?”
忧忧道:“所谓的忠义团,名义上是在搜捕小取洞仙门的淫贼,其实却是冲着爹爹去的。小取洞仙门跟忠义团,根本就是在暗中勾结。”她冷笑道:“王子无伤乃是储君,朝中自然也有一些‘忠臣’向他通风报信,再加上混天盟在背后暗中操作。大王子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杀了爹爹,再设法撇清关系。他觉得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其它各个方面,他都要比爹爹强上许多,若是娘亲成了寡妇,日后他再设法夺得娘亲芳心,又或是请朝中老臣说和,两方联姻,这样娘亲就成了他的女人,助他一统和洲,乃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也不用再像现在这般,既要倚靠娘亲,又日日夜夜害怕娘亲。”
“他想要娶我?”公主嘲弄地道,“就、凭他?”
忧忧淡淡地道:“大王子拥有名义,娘亲拥有实力,若是能够联姻,那自然是天作之合,唯一的障碍……就是娘亲已经有了丈夫。”
阶上传来阴森森的声音:“将城里的几位将军召来,将你的血狱门。以及阴阳家各宗都召来,今晚,把无伤和他手下的人,全都灭了。”
忧忧错愕:“今晚?”赶紧道:“娘亲,大王子早晚要杀,但现在根本不是时候,娘亲方自会盟诸侯,成为盟主,却在这个时候杀掉即将立作新王的储君,诸侯不反都不成。大王子想必也是知道我们暂时不会动他。才敢在暗中操作。现在杀了他一人,将来不知要杀多少人才能平定……”
“好啊,”阶上的公主,面容是那般的平静。声音却是扭曲。“我最喜欢杀人了。谁敢挡在我的面前,我就杀了谁。”
女孩沉默。台阶上,浑浊的脚步声一阶一阶的响起。虽然无法看见,但那可怕的阴影,却像山一般压了过来。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响起:“还、不、快、去?”
一道电光在殿外闪过,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整个蜻宫都在震动。
那一夜,鲜血染红了满地的雨水……
***
阵雨一团团的卷下,刘桑在阵雨中拼命地奔跑。
他浑身都已湿透,人也极是疲倦。只不过,他心中并没有多少怨言,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娘子,那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都是可能的。江湖险恶,人,行走在江湖,什么事都有可能出现,好的、坏的……就因为前途无法预料,甚至要在死亡边缘一次次的滚过,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哪条不为人知的阴沟里,人才会挣扎着,想要变强,想要不断的变强。
奔跑中,一条人影疾掠而来,挡在了他的前方。那是一个身穿盔甲的士兵,只凭着他突然挡来的速度,便可知道,这是一个武者,虽然还没有突破至宗师境界,但也不是现在的刘桑可比。
风大雨大,那人在风雨中,一眼看到少年,面上一喜,赶紧张口,要把其他人唤来。
少年却已冲了过来。
这少年冲得实在太慢,只因他不但没有劲气,连精气也没有,他手中拿着一把短刀,但是一个没有劲气的少年,哪怕手中拿着宝剑,这人也没有丝毫惧怕。
那人看着少年在风雨中,持刀冲来,那般慢的速度,让他有点想笑,不过为防万一,他还是开口欲喊,要将胡雷将军和其他人唤来。
然后他的咽喉就中了刀。
那人瞪大眼睛,因为这是毫无道理的事,这少年的速度如此的慢,简直就像是一个从来不曾习过功法的街头地皮,他看清了这少年的每一个动作,他觉得自己有上百种招数可以将这少年击倒。
而他甚至懒得出手,他只不过是想喊人。
可结果,他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这少年便已双手持刀,一刀捅入他的咽喉。
眼睛里透着难以置信的目光,咽喉发出“咕”的一声,梗在喉咙的话语,被刺入的利刃堵住,滚了几滚。
然后他便倒了下去。
少年跪在尸体边,喘了几口气,他虽然是同级之内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无敌闾雄”,但这人已是接近宗师之境的武者,跟他根本不是同级的。之所以会被他刺中,只不过是因为对方完全无法预料到这种现象,他明明冲得极慢,却让这人来不及做出反应,虽然如此,对方的护身劲气,却也震得他双手发麻。
若是对方一看到他冲来,便马上将劲气聚在咽喉处,以他现在的力气,怕是最多也只能戳破一层皮,根本杀不了对方。
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在风雨中狂奔,又用尽力气杀了一人,已是筋疲力尽,但这并非休息的时候。
他拔刀便走。
似这般又奔了半里,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他心知必是刚才那人的尸体已被发现。虽已知道,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逃脱,却不甘心就此放弃,于是脚步不停。
又奔了一阵,阵雨之中,又有疾风呼啸,往两边看去,已有三名武者发现了他,从两翼、后方包抄而来。以他现在的本事,既然已经被追上,自然无法再躲开这些施展纵提之术的人,只能顿在那里。紧接着却是眼睛微眯。
三名武者同时扑了上来。
刘桑叹气……看来我还能多活一会。
然后便是“嘭”、“嗖”、“刷刷”的几声,五彩的玄气、魑魅般的幻术、闪耀出的两道锋利剑光在他身周出现,惊动了轰雷,刺穿了雨幕,让本是昏暗的天地间,多了几道亮丽。
三名武者倒下。
“姐夫”、“桑公子”、“爷”、“驸马爷”四声同时响起。
夏召舞、胡翠儿、小凰、鸾儿四女掠至他的身边。
刘桑环视,见召舞小姨子身穿百蝶穿花窄袖对襟桃红襦衣,外罩石青半臂,内衬凤尾缀边浅蓝抹胸,项上挂着金螭项圈。下身则是与襦衣同一色的百褶裙。依旧那般娇美可人。许久不见的翠儿却是大红襦衣、葱绿抹胸,配上蜜合色的直裙,与妩媚迷人的笑颜。
小凰与鸾儿是青、蓝两色的素衣,一个手持黄澄澄的岩剑。一个手持青萦萦的风剑。
刘桑想着。这四人怎么会在一起?
她们四人会在一起。而且居然能够找到这里,确实是一件奇怪的事,按理说。召舞小姨子应该是陪在月夫人身边,翠儿却是跑到千里之外的阳梁洲去了,阳梁洲与和洲之间,隔了中兖洲和豫洲,路程可不算远,而小凰和鸾儿,本该在宫中才对。
虽然有些疑惑,但世上的事,原本也就不可能全都在他算计之中,真要是那个样子,人生反而无趣得很。他道:“走。”
四女护着他,正要离去,但是已经迟了,先是数十名武者飞掠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紧接着有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逼近。
鸾儿一眼看到熟人,踏前一步,叱道:“胡雷将军,你们想造反么?”
在狂风骤雨中踏步而来的,正是“鲨刀”胡雷洪。胡雷洪率着几名高手,来到他们面前,脸上的刀疤在电光中,带着说不出的阴狠。他立在那里,双手负后,淡淡道:“姑娘此是何意?我等为搜捕小取洞仙门的淫贼而来,正是为民除害,何为造反。”
小凰亦是叱道:“驸马与郡主在此,你们还不让开?”
郡主?胡雷洪微带诧异之色,快速地扫视了另外两个少女,一时间未能看出哪个是集羽郡主。不过这并不重要,事已至此,只能放手而为。他大笑道:“何来的郡主,何来的驸马?”
蓦的指向刘桑:“此人分明便是小取洞仙门内无恶不作的‘小棠棍’陈棠。”再快速指向夏召舞和胡翠儿:“这两个,分明就是陈棠的两个师弟‘娇鸳’和‘媚鸦’,全是男扮女装,不知祸害了多少妇人的清白,今日终于恶贯满盈,落在本将军手中。”
他大声道:“诸葛先生、贾先生,你们怎么说?”
他左边一人踏步而出:“本人诸葛成败,江湖人送外号‘铁口明断’,可以保证,这几人确实都是小取洞仙门的败类。”
右边亦出一人,冰冷冷地道:“老夫贾庆,乃究问学宫之讲师,蒙大王子殿下垂眼,聘为太子少傅。今日胡雷将军为民除害,诛了这几个男扮女装的淫贼,普天同庆。”
夏召舞气得跺脚:“你们竟然说本郡主是男的?你们才是男的。”
胡翠儿笑道:“召舞你是不是气糊涂了?他们本来就是臭男人,你骂他们是男人又有何用?你应该这样说,你们才是臭男人,你们全家都是臭男人,你们老娘娘子姐姐妹妹女儿外婆奶奶曾奶奶全都是臭男人……”嘴上一溜的骂去,心中却是暗惊,这“鲨刀”胡雷洪本就是为祸绝翼洲外海的海盗头子,诸葛成败与贾庆在江湖上亦颇有声望,三人都是宗师级的高手,又带了这般多的手下,这下子,桑公子与她们怕是真的没有好果子吃。
诸葛成败冷冷地道:“不要与他们说太多,杀!”
三名宗师级高手,率着众人水桶般逼来,显然是不想讲什么江湖规矩。
夏召舞低声道:“姐夫,你快想想办法。”
刘桑吐槽:“你当你姐夫是神仙啊?”
胡翠儿道:“桑公子,你肯定有办法的。”
刘桑继续吐槽:“你们果然当我是神仙。”又笑了笑,道:“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就是。”
四女知道他身为南原“军师”。一向算无遗策,见他如此镇定,立时也放下心来。
刘桑朝胡雷洪等人笑道:“你们真以为,我是随随便便朝这里逃的么?”
胡雷洪、诸葛成败、贾庆三人对望一眼,也不由得迟疑起来。
能够找到这小子,应该说,多多少少有些幸运,但是这小子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他们确实是弄不清楚……难道说,他早已在这里设好了埋伏?
只见刘桑蓦一抬头。在风雨中朝天吼道:“老爷子。出来吧!”
所有人都顿在那里,凝神戒备。
风大,雨狂。
但是没有人出来。
胡翠儿道:“桑公子?”
刘桑道:“没事……我再喊喊!”双手合在嘴前,大喊道:“县老爷子。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胡雷、诸葛、贾三人脸色微变……县老爷子?哪个县老爷子?
难道会是……
风益发的大。雨益发的狂。
还是……没有人出来。
就这般静了许久。
胡翠儿轻声道:“桑公子?”
夏召舞小声道:“姐夫?”
小凰小小声道:“爷?”
鸾儿用蚊子一般。几不可闻的声音道:“驸马……爷?”
刘桑挠了挠头,苦笑道:“对不起,看来这一次真的死定了。我要等的人好像……还没到。”
四女有种晕眩的感觉……亏我们把你当神仙看。
胡雷洪、诸葛成败、贾庆怒容满面……敢情这小子是在耍我们?
胡雷洪喝道:“杀了他们。”
众人齐冲而上。
紧接着便是“哗”的一声,一道闪电划过,将昏暗的雨夜耀得通明。
风停、雨停。
所有人都顿在那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只是在闪电划下的这一个刹那,所有人都顿住了他们的身形。是被闪电吓住?还是被雷声震慑住?连他们自己也无法弄个明白,这一刻,他们只知道,自己突然停住了……身边所有的人都停住了。
如果只是一人两人停住,还没有什么,上百人突然一下子,全都停住,却连他们自己也觉得怪异,于是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然后,他们就发现,静的并不只是他们,还有风……还有雨……
刚才还在刮来的疾风,突然间停滞,刚才还在砸下的阵雨,突然间消失。
这是没有道理的事,如此强的风,如此大的雨,不可能在这眨眼之间说停就停,但现实就是如此的怪异,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这或许只是一个突然闯来的梦魇。
胡雷、诸葛、贾三人疑惑地对望一眼……出了什么事?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们心中的疑问,又是一道电光闪过,另一侧,二十多人无声无息的倒了半截。倒下去的那一半,是他们的上身,而下半身依旧定在那里,摇了一摇,方才扑下,砸起水花,然后,这些人才开始意识到他们已经断成两截,尖叫、悲吼,甚至还有人倒在地上疑惑地问身边人出了什么事,各种古怪的声音不绝于耳,鲜血汩汩地流着,染红了地上的雨水。
胡雷洪、诸葛成败、贾庆三人同时纵起,往电光闪过的方向扑去,又或许,那根本不是电光,而是剑光?
他们扑起,落下,紧接着却是茫然,只因他们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在另一方向,却再次有剑光一闪,一伙在惊惶中彼此靠拢,寻找心理安慰的忠义团兵士,骤然间爆了开来,碎散成无数的碎肉。地面多了一个土坑,谁也不知道坑中原有的土石是如何消失的,它们就那样子,不知所踪,而这些人的血肉,代替土石填了进去,与此同时,周围无处可泻的雨水流了进来,将坑中的血肉淹没,变成了满坑的红水。
恐惧,慌乱,在人群中疯一般的弥漫,他们不断的聚集在一起,寻找着不可知的敌人,但是剑光一道道的闪过,他们一团团的死去。
胡雷洪、诸葛成败、贾庆三人脸都白了,这是一个噩梦,他们只能用“噩梦”两个字来形容当前的诡异。他们都是修至宗师境界的高手,他们所带来的这些人,也都不是普通人,但是现在,有人在像割韮菜一般,收割着这些人的生命,而他们却连敌人的影子也无法摸到。
这是不可能出现的事,哪怕是大宗师级的高手,也不可能做到这般程度,他们疯狂的扑去,却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的死亡。
贾庆怒吼道:“什么人?”
“什、么”两字说出时,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巨大的愤怒,“人”字出口,却是绝望的嘶哑,只因说出第三个字时,他看到了天,看到了地,看到天和地在自己眼中不断的交错,他还看到了一个倒下的身体,身体上没有头颅,于是他生起明悟,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或者说已经死了。但就算如此,他依旧无法明白,无法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在他以往的认知中,绝不可能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杀了他,他一直以为,就算对上八大洲上的那几个大宗级,他至少也能撑上许多招,难道不是这个样子?难道真的不是这个样子?
还是说……那看不见的敌人……实力还远在大宗师之上?
……(未完待续。。)
第502章 红衣脱尽芳心苦
夏召舞与胡翠儿亦是看得目瞪口呆,本以为自己已经完蛋,结果却是周围的敌人,成片成片的死去。
“姐夫,”夏召舞喃喃道,“这……是你要等的人?”
“不是!”刘桑摇了摇头,“是她……她来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胡雷洪、诸葛成败齐声吼道:“什么人?”
与贾庆一模一样的问题,与已经倒在地上的那些人心中,完全相同的问题,明知道就算得到了答案,也无法逃避自己的死亡,但他们不能不问,他们无法不问。
“哗”,又是一道电光闪过。
刚才突然消失的狂风骤雨,疯狂地卷了下来,更凶,更猛。
但是他们没有心情去理会这完全违背常理的现象,他们只是在注视着前方,他们在看着那破开雨幕,一步一步走近的丽影。那是一个美丽至难以形容的女郎,女郎的秀发是白色的,白得像雪,她的眼眸散着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灵光,香培玉琢,玉脂凝肤,当她出现的那一刻,仿佛整个天地都成了她的背景。
女郎的手中,斜斜地持着五色的神剑,裙下摇动的,却是长长的蛇尾。她是人?是妖?是神?是灵?
胡翠儿第一次看到女郎这般形态,睁大眼睛:“她、她是……”
夏召舞颤声道:“姐……姐姐……”
刘桑看着白发蛇尾的娘子,却是皱紧眉头……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胡雷洪、诸葛成败已经猜到了这个女人是谁,他们听说过她的强大,但他们本以为,那只是夸夸其谈的传闻,不管怎样,她都只是一个女人,她都只是一个双十年华出头的女人,就算再厉害,总该有个限度。
他们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比他们所知道的还要更加的可怕。感觉是那般的漫长。事实上却只过了短短的几个瞬间,这个女人就杀光了他们身边所有的人,没有人能够反抗,一个都没有。甚至直到她现出身来的这一刻。他们才能够看清她的存在。
他们想要战斗。他们想要一同冲上去,拼命一博,他们都是江湖上的好手。刀口喋血,对他们来说本是常有的事。但是他们没有动,即便是不断的鼓舞着自己,但在灵魂深处,他们已是知道,所有的挣扎与反抗全都是毫无意义的,冲上去,他们死,不冲上去,他们也是死。他们只不过是九天之凤飞过时,不经意间拍死的蝼蚁,她甚至都没有认真的看他们一眼,她的目光,早就已经越过他们,看向他们身后的少年。
愤怒涌上了两人的脸庞,不是因为即将死去,而是因为屈辱。即便就要杀了他们,这美丽的女郎也没有正眼看他们一眼,他们将要死在她的剑下,但纵连他们的死亡,也无法博得这个绝世美女的一个回眸。
没有人能够忍受这样的屈辱,于是他们纵身而起,同时用出最强的杀招。雨水在他们的强大劲气下,一**的向外卷荡,离他们最近的水珠,向外撞去,撞上了第二波水珠,第二波又撞上了第三波,将阵雨激出一圈圈的涟漪。然后便是闪耀的两道剑光,他们倒了下去,那激荡的水花,起得惊人,消得无声,他们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绝色的女郎从他们中间走过,依旧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刘桑定在那里,看着白发蛇尾的女郎斩杀了胡雷洪和诸葛成败,缓缓地向他靠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现出她的灵发,现出她的蛇尾?
雨水没过了她的全身,白发湿透,脸庞亦是湿透……那、真的只是雨水吗?
他踏前一步,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
“夫君,”女郎注视着他,声音中带着某种奇妙的扭曲,“你要走了么?”
刘桑道:“我……要离开一阵,我希望你不要阻我……”
“嗯,”女郎微笑着,“我不会阻你的……再也不会了。”
一道惊雷划过,女郎的容颜,在雷光中,是异样的苍白:“因为我,根本没有资格阻止你,我根本不是你的娘子……我是娲皇,而不是夏萦尘……”
又是一道惊雷闪过,天为之晃,地为之动。刘桑盯着她:“娘子……出了什么事?”
“夏萦尘是好人,娲皇是坏人,”女郎的白发,在狂风中飞舞,又卷上了她湿透的脸庞,“这些日子,我真的以为,我可以做夏萦尘,我可以开开心心的做你的娘子。原来我错了,她就是她,我就是我。我只是崇拜她,我只是想要像那个女人一样,优雅,高贵,我想要像她一样,知道什么叫幸福,她的幸福是夫君给她的,我以为只要跟夫君在一起,我就可以变成她,我就可以像她一样幸福。”
她的目光开始变得散乱,脸颊在轻轻地抽搐,她的声音是那般的哽咽:“娲皇是坏人,我一直就是坏人。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娘要杀我,爹也要杀我,现在连夫君都要离开我……”
“娘子,”刘桑看着她,又惊又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不怪夫君,因为这次真的是我错了,”湿漉漉的白发打在她的脸上,娲皇的声音透着绝望的嘶哑,“可是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为我可以弥补的,但是老天爷已经在惩罚我了,我以前不信它的,我以前从来就没有信过它,但是它现在在报复我,因为我做错了,因为我做了一件夫君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事……”
刘桑吼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杀掉了夫君的孩子,”娲皇失魂落魄地立在那里,“所以它们惩罚我……”
刘桑皱眉:“娘子,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我的孩子?你……”紧接着脑袋却是轰然一响:“娘子你……杀了文露?”
“嗯,”娲皇歇斯底里地笑着,“因为我无法忍受,我无法忍受别的女人比我更早怀上夫君的孩子,所以我杀了她,也杀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明明知道那是夫君的孩子,可是我嫉妒了。我对自己说,没有关系,因为我可以帮夫君生孩子,我会帮夫君生很多很多孩子,我会对他们好,我永远永远都会对他们好……”
看着情绪即将崩溃的娘子,刘桑心中一痛,缓缓道:“没有关系的,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没有机会了,”娲皇笑得泪流满面,“这是对我的惩罚,这是他们对我的报复,因为我是坏人,因为我杀掉了夫君的孩子,所以她们让我永远也不会有孩子……”
刘桑心惊道:“娘子……你在说什么?”
娲皇立在风中,立在雨中,任由不断倾下的大雨打着她的身体,她在风雨中凄凉地看着少年:“在我小的时候,在我还很小还小的时候,她们在我的身体里摘掉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东西……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一道电光,从她的头顶划过,划出闪亮的折线。
刘桑看着她,刘桑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一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心中一阵阵的揪痛,他知道她的心,比自己更加的痛,但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在他的身边,夏召舞呆呆地看着风雨中流泪的女郎,轻轻地道:“姐姐……”鸾儿与小凰亦是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刘桑踏前一步:“娘子……”
女郎轻轻地飘退:“夫君,你走吧。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都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杀了夫君的孩子,却没有办法再帮夫君生孩子,我……你……不用再回来了……我也……不想再看到夫君……”骤然转身,伴着一道电光,刹那远去。
刘桑立在那里,一阵沉默。
风,依旧是那般的大;雨,依旧是那般的狂。
风雨中,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定了格,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沉默,无休止的沉默。
就这般过了一阵,然后便是呼呼的两声,有两个人从远处跃空而来,落在他们身边。
这新来的两人,一个是美艳的妇人,一个是矮胖精干的老者。他们的到来,仿佛震碎了凝滞在风雨中的悲伤,迫使他们不得不从梦魇回到现实。夏召舞、鸾儿、小凰全都吓了一跳,因为她们认出,这个美艳妇人竟是天剑门的“坤剑”甄离,在扬洲时,甄离可是曾跟着混天盟里的其他人追杀过他们。
刘桑却依旧只是背对着他们,头也不回,缓缓地道:“老爷子……你来迟了。”
那老者苦笑道:“老夫早就到了,只不过刚才不敢出来!!!”看着满地的血水,忍不住叹一口气:“你家娘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未完待续。。)
第503章 还有一件事要做……
刘桑等人,在雨夜中走着。
胡翠儿、夏召舞、鸾儿、小凰并不知道“甄离”其实乃是祝羽,看到她,自是有些疑惑。
而与刘桑约好的竟然会是县狂独,亦是吓了她们一跳。
县狂独也已知道,原来这少年并非什么“闾雄”,而是凝云公主的丈夫刘桑,同时亦是曾杀了尤幽虚的“暗魔”,想起自己竟然遭他戏弄,很想把他抓来揍上一顿。
他们心中都有许多的事要问。
但是他们都没有问出来,此刻的刘桑,只顾蒙头走着,谁都看得出他心情极差。
娘子说她是娲皇,而不是夏萦尘,但是刘桑清楚地知道,娲皇也好,夏萦尘也好,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她既是夏萦尘,也是娲皇,最多只是前世与今生记忆上的混合,让她们的性情出现了一些错位,但不管怎样,她们终究是同一个人。
她们原本就是同一个灵魂,在羽山,娲皇的金身与娘子的肉身刚开始融合时,由于娲皇本身的强势,那个时候的娘子,确实更接近于“娲皇”,以至于他差点死在娘子剑下。但是后来,失去童年、却又渴望天真的娘子,与从来不曾长大、也不知道什么是幸福的娲皇,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每一个孩子都会向往着长大,那时候的她,渴望拥有原本属于“夏萦尘”的幸福,于是想要成为“夏萦尘”,尤其是在他回到她的身边后。更是如此。
娲皇就是夏萦尘,夏萦尘就是娲皇。
但是现在,她却说她是娲皇,她说她只是娲皇。
刘桑知道她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如果她是娲皇,如果她只是娲皇,那刘桑就有无数的理由可以恨她,是她吞噬了他的妻子,是她杀害了他的孩子,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恨她。讨厌她。
——夏萦尘是好人。娲皇是坏人。
但她其实既是娲皇,也是夏萦尘,而这世上的许多事,其实也不是“好人”又或“坏人”可以说得清的。现在的娘子。也许真的不是好人。但她终究是喜欢他的。她无法接受他的离开,于是骗自己说,她其实只是娲皇。他离开的也只是“娲皇”,她流着泪,说她再也不想看到他。
刘桑心中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揪痛。
因为他恨起了自己。
在她失去身为女人最重要的幸福的时候……我竟然不在她的身边。
——“在我小的时候,在我还很小还小的时候,她们在我的身体里摘掉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东西……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刘桑知道,她所说的“她们”,只怕就是玄瑶和紫凤。
他恨着自己,因为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她们用尽手段,逼迫娘子从小封闭她的心灵,她们没有阻止娘子成亲,是因为她们本以为,就算是她的丈夫,也无法打开她的心扉。但是她们绝不会让娘子拥有属于她的孩子,她们怎么可能让娘子拥有属于女人的最大的幸福?
我到底……在做什么?
***
他们连夜赶到了周边的一个镇子,进入镇中的客栈,刚至大厅,刘桑便看到了鬼影子。
鬼影子看到“甄离”,亦是吓了一跳,完全没有弄懂“坤剑”怎么会跟刘桑他们在一起。而与此同时,更让他惊讶的,自然是与胡翠儿、夏召舞等一同回来的县狂独,即便是以他的聪明,也无法弄个明白,她们去找刘桑,怎么把这两个人也一同带了回来?
祝羽夺舍的事,刘桑自己也是在羽山时方才知道,而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自然也没有空将此事告诉鬼影子。
鬼影子心中虽然疑惑,但却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于是看着他来:“圆圆没有跟你在一起?”
刘桑歉意地道:“本来是在一起的,但在风吼山,一不小心失散了。”
鬼影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对他的那个女儿,他倒也放心得很,圆圆武技虽然不成,但毕竟是玄关显秘宗出来的,对江湖上的各种事情知道不少,而且颇有一些小聪明,保护好她自己,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刘桑看向他的右手断腕:“前辈……”
“不妨事,”鬼影子笑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只是断了一只手,已经是幸运得很。”
又用左手往上方指了指,道:“师姐在楼上,你上去吧。”
刘桑扭头看向召舞。
夏召舞嘀咕道:“看我做什么?”
心里涌起一丝暖意,刘桑笑了一笑,沿楼梯而上,来到房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女子声音:“进来吧。”
刘桑推开门,走了进去。
阵雨来得疾,去得也快,外头的风雨,早就已经小了下来。屋内,烛动摇曳,他看到一个女人斜躺在床上,她自然便是月夫人。
月夫人也看到了他,先是露出惊喜的表情,紧接着唤道:“桑弟……”
“月姐姐!”刘桑来到她的身边,低声道:“你的伤……”
“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月夫人温柔地道,“只是体内精元溃散,无法与人动手。”
刘桑自然知道这种情况,这是娘子的娲皇剑造成的创伤,娲皇剑确实有神奇之处,连他体内的魔丹都击得粉碎。而那个时候,娘子只是无意中击中了他,月夫人却是实打实的挨了娘子一剑,伤得自然要比他更重。
月夫人看着他湿透的衣衫,道:“你怎么湿成这样?”
刘桑笑了一笑,道:“我没事。”
拉着她的手,注视着她。
月夫人微微一笑:“我也没事。”
羽山一别,彼此牵挂。到现在终于见面,虽然都谈不上真的“没事”,但这个时候,自然也都不想让对方担心。
刘桑道:“月姐姐,你伤还未全好,为什么不在灵巫山好好休息,要到这里来?”
月夫人低声道:“其实我是准备离开和洲。”刘桑道:“离开和洲?”
月夫人道:“我体内经脉断裂,玄气滞结,又舍不得放弃以往的修为。想来想去,唯有回空桑国。去见师傅。请师傅她老人家助我。”又轻叹一声:“其实我本是东雍洲人士,只是后来迁到灵巫山,说起来,我也有许久没有回东雍洲去了。”
月姐姐的师傅……双月华明珠么?
刘桑毅然道:“月姐姐。我跟你一起去东雍洲。”
月夫人赶紧道:“你还有你的事要做。你和萦尘……”
刘桑道:“我和你一起离开和洲。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你在这等我。”
月夫人注视着他。过了一阵,才微笑道:“嗯。”
刘桑道:“夜已深了,月姐姐你早点休息。”扶她躺下,为她盖好。
出了房间,正要下楼,另一间屋子,却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走了过去,玉手一抓,把他抓入屋中。
“桑公子……”胡翠儿嘻嘻笑地转过身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背对着他,掀起裙子,给他看光溜溜的翘臀。
刘桑笑道:“半年多不见,你已经修成狐仙了么?”
胡翠儿转回身子:“嘻嘻嘻嘻!”
刘桑道:“不过我还是喜欢你有尾巴的样子。”没有狐尾的狐尾娘,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胡翠儿搂着他的腰,嘻嘻地笑着,火红色的狐尾从裙后伸了出来,轻轻地摇动。
刘桑问:“你这些日子,在阳梁洲做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回来?甜甜呢?”
狐尾娘道:“甜甜还在阳梁洲,在阳梁洲上,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来向桑公子你要岩剑和风剑的,拿到它们后,我还得回阳梁洲去。”
刘桑错愕:“岩剑和风剑?”
狐尾娘道:“我们到的是阳梁洲的黑鹜天,现在差不多已能确定,我们要找的墟火,在黑鹜天上,只是到了那里后,我们发现,藏着墟火的,竟然是黑鹜天上的一座始皇地宫。唯有天地五剑,才能打开这五座始皇地宫,现在已能确定的是,雪剑打开的是青鸾山下的始皇地宫,雷剑打开的是三尸山下的始皇地宫,剩下的,分别是岩、风、炎三剑,炎剑目前还不知道在哪里,但将岩、风两剑带过去的话,至少也有三分二的机会。”
嘻嘻笑道:“我还在想着,怎么去向夏姐姐要风剑和岩剑,一想到要去见她,心都是抖的,没想到鸾儿和小凰刚好就带了出来。”
刘桑心中忖道:“县老爷子亦是阳梁洲上的人,阳梁洲与和洲,同样隔着中兖洲和豫洲。按着路程,从这里到阳梁洲,再怎么快,也不是一两个月就到得了的,而东雍还在阳梁之北。东雍与和州,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乃是八大洲中相隔最远的两洲,月姐姐伤势未逾,我若约好县老爷子与她们同行,既可以在路上完成与县老爷子的约定,亦可以顺路保护她们。”
就在这屋中换了一身干衣,顺便把想法告诉狐尾娘。胡翠儿听到他要一同前去,自是心喜。
刘桑道:“我先去见见县老爷子。”出屋下楼,却见县狂独、祝羽、鬼影子坐在同一桌上,饮着酒菜。
他坐在唯一的空位上,鬼影子道:“你们若是有事有谈,我可以先避一避……”
刘桑道:“不用,这件事前辈听听也好。”
鬼影子却也不是真的想走,而是眯着眼睛……有秘密……有很大很大的秘密。
名震八洲的“武痴”县狂独,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找刘桑?在扬洲地底,被刘桑强奸过的“坤剑”甄离,为什么也跑来找他,而且好像冰释前嫌的样子……那种事也可以化解的吧?
……(未完待续。。)
第504章 我是来嘲笑你的!(本卷完)
刘桑自然知道他心中的疑惑,指向左侧,道:“前辈,这位其实不是坤剑,而是祝羽。”
鬼影子动容:“阴阳魔神祝羽?”立时间,反应过来。当日刘桑之所以会去奸淫甄离与曲谣,实际上便是被祝羽所害,但等他们重新回到地底宫殿,却已找不到祝羽,想来祝羽是趁着甄离奄奄一息,抢了她的肉身。
刘桑看向县狂独,道:“我的事,想必祝羽……夫人……都已经跟你说了,就不知当日在风吼山所作约定,是否仍然算数?”
县狂独拂须道:“她确实都已告诉了我,若非她说出来,我真未想到,原来‘无敌闾雄’便是刘桑,便是暗魔,更未想到,世间竟有那般多离奇之事。”
刘桑道:“我虽然已经失去了魔丹,但我可以向前辈保证,我确实是知道突破大宗师之境的办法,只要前辈助我修至宗师境界,我便会将我所知道的秘密告知前辈。”又看向祝羽:“但要助你抢回阴阳天元之气,却不会有那般快……”
祝羽道:“几千年都过来了,老娘还会差这一年半载?”她眯起了眼:“老娘虽不知嬴政那厮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但可以想象,一旦被他完成,那必定是惊天动地、骇人听闻,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必定会深受影响,你要是没有能力,我自然也就无法指望你,你要是有那能力,我也不怕你不去对付他。”
刘桑道:“县老爷子在和洲。可还有什么要事?若是没有,我们明日下午便离开这里,夫人与翠儿姑娘一人要去东雍,一人要去阳梁,我想与她们一同上路。”
县狂独道:“老夫闲得很,上哪都成,不过为何要到明日下午?”
说话间,楼上,夏召舞已换了一身衣裳,领着鸾儿和小凰出来。刘桑抬起头来。看着她们。缓缓道:“因为,我还有件事情要做,我要回去……说几句话。”
***
阵雨之后,天地如洗。
凝云城的那个清晨。分外的宁静。
城内外到处都是尸体。一群士兵在城门附近。清洗着地上的血水。
昨晚的骚乱,也不知死了多少人,谁也没有想到。公主突然就对即将登基为新王的无伤殿下赶尽杀绝,连带着朝堂之上忠于大王子的忠臣义士,也尽遭血洗。天亮之前,阵雨停竭,大王子在一批猛将的保护下,闯过几条街道,杀近城门,想要破门而出,血公主早已有所准备,在城门附近埋伏了不知多少高手,终于让大王子和他身边的人尽皆覆灭。
直到死时,大王子依旧瞪大了眼,只因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他本以为,那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种时候杀了他,他心中拥有重重的计划、不知多少的算计,但是失去理智的公主,根本就不是他所能理解,直接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摧毁了他所有的希望。
底层的那些士兵,清扫着地上的残渣碎肉和血水,对血公主来说,这几乎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却是惊心动魄的一晚。
忽的,其中一名士兵捅了捅身边的人:“那个是……”
所有人错愕抬头,然后便看到一名少年,在城外的平地上,朝着城门缓缓走近,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人,有老者、有妇人、有少女、有丫鬟。
看着那越走越近的少年,有人低声道:“那不是……”
在少年身后,那美丽的少女道:“姐夫,真的不要我们陪你进去?”
“嗯,”少年头也不回,“你们在这等我!”
其他人停在了那里。
唯有那少年,依旧在向城门靠近。
门前的士兵赶紧派人通知守城的将领,两名将领率队赶到城门外,为首的正是西门世家的公子西门魏许。
眼见少年来到城门前,西门魏许与另一名将领赶紧将他拦住。西门魏许道:“驸马……”
刘桑道:“让开。”
西门魏许低声道:“驸马见谅,昨夜公主出城归来,发下命令,说她再也不想见到驸马,禁止驸马回城……”
刘桑淡淡地道:“要么让我进去,要么杀了我。”就这般往前走去。
西门魏许与另一名将领脸色微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公主发下命令,但他们难道又真的敢杀了他?昨晚城中一夜骚乱,死了不知多少人,连身为储君的大王子都凄惨死去,而事后,大王子真正的死因终于传出,不是因为朝堂之上的争权夺利,不是因为明里暗里的各种争执,而仅仅只是因为,大王子派出忠义团,在暗地里,想要向驸马下黑手。
和其他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无关,这才是大王子唯一的、仅有的死因。
就算公主让他们阻止驸马回城,但他们,谁又敢真的伤到驸马,激怒喜怒难测的公主?
西门魏许和另一人,僵在那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刘桑却已从他们中间走过。两名长官都不敢拦,其他人如何敢动手?迫不得已,纷纷让开。
刘桑就这般走入城中。
清晨的阳光,在城头流转而下,街上一片安静。本是繁华的名城,在这一刻,无法形容的宁静。少年背对着阳光,走在安静的官道上,周围是一双双困惑和不知所措的眼睛。他没有去理会这些,他什么也没有去理会,他就这般不停地向前走着、走着,穿过了满街的兵将,走过了横跨蝶江的高桥,最终,来到了蜻宫前。
宫门处,许多文臣武将等在那里,这些人中,有丘丹阳。有西门常,有许多刘桑认识又或不认识的。昨晚一夜血洗,大王子突然被杀,留下了不知多少后遗症等待处理,但是宫门却已封闭,公主根本不想见任何人。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个少年,他们不自觉地让开,分成两排,看着他从人群间走过。
少年来到宫门前,抬头看向高高的城头。
城头上。守城的武将与轮值的彩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紧接着亦是面面相觑。
在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开门。”
两人错愕回头:“侯爷?”
流明侯道:“虽说,本侯以前从来不曾干预过什么,但是好歹。也是你们的主公。你们就当作是我仅有的命令。有什么后果,都由本侯负责便是……开门。”
两人对望一眼。
沉重的宫门,吱呀地打了开来。
刘桑踏步而入。
正前方的大殿。在兕鬼门的“厌火”侵入时,被公主一剑劈成了两半,留下了一条窄窄的通路。刘桑就这般穿殿而过,进入更深处。再前方,他看到含珠梦梦、暖珠菲菲、幽幽素素、雅七娘四人,领着一众姑娘守在那里。看到他的到来,她们茫然失措,最终又全都让了开来。
刘桑进入殿中,看到了美丽的公主。
娲皇立在阶上,深衣高髻,看上去虽然依旧明艳,却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在她身边,分立着小婴与忧忧,小婴睁大眼睛看着爹爹,忧忧却是低着小脑袋,不敢抬头。刘桑来到阶下,抬首看着娘子。娲皇扭过头去:“你还回来做什么?”
刘桑道:“我是来嘲笑你的。”
娲皇道:“嘲笑我?”
刘桑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是天下无敌么,你不是想杀谁就杀谁么?你本事大就了不起么?你昨天一个晚上到底杀了多少人?可是你看看你那个时候的样子,跑到我面前哭,说什么再也不想看到我。嘴上说着不想看到我,心里却是知道我会回来吧?所以一回来就交待所有人,要他们拦着我,你倒是交待清楚啊,告诉他们,我往城里踏一步就杀了我啊,他们不敢不听你的。
“你不是说,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吗,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是在等我吗?你明明知道他们不敢拦我。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敢拦我?因为他们怕你,我这个叫狐假虎威你知道吗?你哭成那个样子,叫我不要回来,你明知道没有人敢拦我,却假模假样的告诉他们拦住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是怎样想的?我笑死了,我肚皮都要笑破了,没错,我是在嘲笑你,我就是回来嘲笑你的,你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
娲皇指着阶下的他,气得跺脚:“你、你……”
刘桑吼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走得了???”
娲皇滞了一滞,扭过脸去,流出泪来:“我、我不是……”
刘桑继续吼道:“不要哭。”他冷冷地道:“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你是夏萦尘,你是娲皇,如果连你都是可怜的,那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算是什么?你杀了那么多人,其中有一些,是你不该杀的。所以,不管你哭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原谅你。我回来,并不只是要嘲弄你,我还要向你挑战……”
抬头看着惊讶地扭回头看他的公主,他冷冷地道:“你没有听错,我要向你挑战。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也有过同样的赌约,嬴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做任何的一件事?当时我嬴了,我让你穿了一件怪衣裳,但是现在想起来,我真的是太便宜你了。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会再嬴你一次,到时候,我会让你偿还你所有的错,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凌辱你、虐待你,你不要以为,我以前也凌辱和虐待过你,你就麻痹大意,那是不一样的,因为到那个时候,我会想出更多残忍的花样,加倍的、加无数倍的……呃……”
看着旁边小婴那睁得大大的眼睛,和忧忧那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色色的、古里古怪的表情,一时间,自己也觉得再说下去有点过头了,赶紧打住。
他一步一步的,沿阶而上,缓缓地举起手。
夏萦尘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刘桑道:“你知道错了吧?”
她低下了头:“嗯。”
刘桑轻叹一声,伸出双手,将她抱在怀中:“但是这一次,其实是我错了。因为我想要就那样子一逃了之,什么也没有对你说。因为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因为我知道,我们是夫妻,不管我做了什么,你最终都会理解的。结果、结果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我竟然……我竟然没有在你身边……”
夏萦尘抓着他的衣襟。静静地哭泣着。
刘桑道:“你做的错事。我不会原谅,你最痛苦的时候,我没有陪着你。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不管是罪还是痛。它们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们相隔多久,它们都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会和你一起背负它们……谁让我们是夫妻呢?”
将她紧紧地搂住:“还有,不要哭,等我回来,等我打败你,你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在我怀里不停的哭,但是现在,你不能哭,你再哭下去……我就走不了了!”
美丽的公主,在他怀中不停地擦着眼泪。
将她轻轻推开一些,用双手帮她抹去泪痕。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外头走去:“上一次,我打你,是因为我们是夫妻,我要让你知道做妻子的规矩。这一次,我要走,不是因为我不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们是夫妻,你在家里等我,等我变强,等我回来打败你,我不会再让你保护我,而是要强到足够保护你,这是……做丈夫的尊严!”
他就这般走了,义无反顾地走了,没有丝毫的留恋,因为他知道,很快他就会回来,义无反顾地回来,而不管是走是留,他们都是在一起的,一起担负着所有的罪,一起担负着所有的痛,他回来,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个。
阵雨过后,天地如洗。
他在所有人的注目中,走出了蜻宫,走过了桥,走过了街,走出了城门。
走向那些等着他的人……
***
夏日的太阳,再一次挂上高空,阵雨后的天气,少了几分炎热,多了几分清新。
刘桑等人回到了镇子,准备离去。鬼影子暂不打算与他们同行,在和洲,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刘桑告诉他,鬼圆圆有可能会到灵巫山去,鬼影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自己保重。
临走之前,幽幽素素寻了上来。
“这是血公主,让我给你的。”幽幽素素将一幅画卷交给刘桑。
那个是群星图。
刘桑收下了群星图。
离开镇子,走在路上。
县狂独往后方扫了一圈,冷笑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刘桑淡淡地道:“不用管他们,就让他们跟着好了。”继续上路。
在他们后方远处的山头,思越集集主司徒德宣带着一众弟子,立在那里,沉默不语。
他的大弟子钱温故在他身后低声道:“师尊,机会难得,我们为何还不动手?”
司徒德宣冷冷地道:“动手?你知不知道,跟他走在一起的那老头是谁?”
钱温故道:“是谁?”
司徒德宣道:“县狂独!”
钱温故与众弟子尽皆动容……阳梁洲的县狂独?
司徒德宣道:“更何况,暗中接应我们的王子无伤跟他的人全都被凝云公主灭了,亢蛹帮、兕鬼门等也都灭了。这里终究是凝云公主和血公主的地盘,我们已失了接应,再敢妄动,只怕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南原。”咬了咬牙:“不过,看来刘桑也要离开,我们暗中跟着,慢慢寻找机会。”
众弟子齐声道:“是。”
***
终究是盛夏,虽然昨晚下了一场暴雨,下午时,天地间又开始变得炎热。
晴宫,靠近北墙的沐德山上,夏萦尘独自一人,立在高阁上。
到了晚边,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
她就这般,瞭望远处,看着山岭日头落下,仿佛这样子,就能看到远去的人。
落下的日子,明日就会升起。
远去的人,早晚都会回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她想起了夫君在这个地方念过的诗词,虽然想在感慨些什么,但心里面却是空空的。
——“你做的错事,我不会原谅,你最痛苦的时候,我没有陪着你。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不管是罪还是痛,它们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们相隔多久,它们都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会和你一起背负它们。”
连心里头的这份空,也是一样的么?
不知怎么的,明明是令人难受的空,一下子就被异样的温暖填上。
原来心灵上的空洞,被人分去了一半,就会幸福得像要溢出来?
就这般独自一人,静了许久,然后,她便下了高阁。
沐德山的山脚,有两个女孩正等着他。
她带着两个女孩,往羲和殿走去。走了一段,忽的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右边盲眼的女孩:“忧忧,我本以为……你会跟你爹爹一起离去。”
手持竹竿,盲眼的女孩轻轻地道:“虽然很想,很想,但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因为我说过,我要帮助爹爹统一和洲,所以,我必须留在这里。我要帮着娘亲,攻破和洲上所有的城池,然后……”
夏萦尘道:“然后?”
女孩露出古怪的笑容:“既然爹爹说了他会回来,那他就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我要在他回来之前,让娘亲征服整个和洲,然后,我只要帮着爹爹征服娘亲,这样,和洲就是爹爹的了。”
夏萦尘道:“这样啊?”
“嗯,”女孩道,“所以,娘亲你要小心,到那个时候,我就是你的敌人了。”
“嗯,”夏萦尘道,“我会小心的。”
女孩道:“你小心也是没用的。”
夏萦尘道:“你再激怒我,我会在你爹回来之前,代替他,把你这能干的女儿干掉的。”
三人继续向前走去,过了一公,美丽的公主忽的又道:“忧忧……”
女孩道:“嗯?”
公主那俏丽的脸庞,扭曲出一丝充满怨毒的笑容:“你想不想做……玉灵魔神?”
……
(本卷完)(未完待续。。)
卷中小结
第九卷终于写完了,目前为止,魔魂已经写了两百一十五万字,而我上一本《她们说我是剑侠》,完结时是两百一十六万字,也就是说,不出意外,《魔魂启临》将会超过《她们说我是剑侠》,成为笨鸟最长的一本,当然,若是把还没有发出的存稿计入,其实已经超过了,而笨鸟也在努力,不只是要让它变成“最长之作”,更要让它变成“最长的完结之作”。
这两卷,有读者说虐了点,毕竟娘子开始黑化,抛开其实还没有出生的女儿青影不算,又死了两个疑似女主(话说向大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收啊,而且也没怎么描写,为什么也会变成疑似女主的-_-),但情节是这样发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过基本上,该虐的都已经虐完了,接下来,整体情节将会朝欢乐向发展,毕竟笨鸟最喜欢写的就是欢乐后宫文。
这几天,很多读者上q问是不是快完结了,咳……其实还早着呢。
还有很多秘密没有揭开,一些主要人物没有出现,连始皇帝都只是露了个背影,笨鸟估计,至少还有一百万字左右,有道是“行百里者半九十”,除非真的写到结局,否则笨鸟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当然,结局本身是早已构思好的,嗯……应该会是一个比较出人意料的结局,当然不是那种故意死男主死女主制造所谓“震撼”的结局,看过笨鸟以前几本的都知道,我一向只写美好结局的。
我所说的“出人意料的结局”,绝不是刻意制造悲剧,而是那种会让人恍然大悟,想着“竟然是这样”的、剧情上的转折,当然,现在大家不用猜,猜不到的。^0^
另外要说的是,虽然还有很长一段剧情要写,但基本上,该埋好的伏笔都已经埋好了,接下来,将是一个逐渐收线的过程,以后的情节会变得更加紧凑,当然也会有一些转折点,另外,喜欢看虐主的书友估计也要失望了,因为虐点已经过掉了,接下来将是欢乐的(其实笨鸟还是觉得,偶尔虐虐男主有益身心健康,要不然太羡慕嫉妒恨了^_^,可惜主线都是定好的,笨鸟自己也很难改。唔,突然想到,后面男主会死上一次,然后跑到阴曹地府去泡妞,这个……算不算是虐主?)
总之,第九卷《太素忘情》已经结束,接下来是第十卷《扶摇直上》,请大家继续支持。
^_^(未完待续。。)
第505章 美女在江湖,身不由己
和洲北部,山野之间。
一个少年发疯一般,朝前方一个短小精悍的老者攻去,他的每一拳,每一脚,带着新生的浑厚精气击在老者身上,但被老者轻易化解。
老者道:“老者所学之基础功法,名为七走天振法。老者出身于市井,自幼便是孤儿,虽时时与街头巷尾的各种混混打架,练得一身肌肉,但根本无法接触到上乘功法,等找到这套七走天振法时,年已十五,早就过了适合接触武学的最好年纪。幸好这七走天振法,与天下间其它功法多有不同,讲究的便是一个‘动’字,何为七走?前五走,便是‘酸走筋、辛走气、苦走血、咸走骨、甘走肉’,靠着不断的运动,将精气渗入五脏六腑。老夫自以七走天振法炼出精气以来,便不断的找人交手,从弱打到强,为了能够与好手较量,无所不用其极,固而世人都说老夫是疯子,却不知老夫亦是无法,只因这七走天振法,原本就只有在不断的与人交手中,运转全身精气,走筋、走气、走血、走骨、走肉,才能一步步磨炼自身体质,让自己的精气以最快的速度突破。”
继续道:“大多数的基础功法,讲究的是静坐修习,化精元为精气,这七走天振法,精要全在一个‘动’字,固而有一套与之配套的拳法,唤作七走天振拳。因这七走天振拳打起来,有若发疯一般,不停地冲向敌人。固又被人唤作‘七走疯魔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修炼这套功法的,都会变成疯子。老夫十五岁练习七走天振法,无人教导,三十岁修至宗师境界,全仗这套功法,与不断的挑战敌人,同时挑战自己。老夫‘武痴’、‘狂徒’之名,皆是由此而来。”
说话间。少年身子一滚。借力弹起,双脚风一般旋动,双手化拳,在脚力在增速下。朝老者疾攻而去。
老者也不闪避。胸口连中两拳。少年毕竟只是精气初成,无法突破他大宗师级的护身劲气。他飞出一脚,踹在少年腹上。少年抛飞,撞上一棵树后,倒地吐血。
老者双手负后,道:“为何要战?既然有战,便会受伤,但凡受伤,不外乎七种,即伤心、伤脾、伤肝、伤肾、伤肺、伤形、伤志,合称‘七伤’。形志两伤先不管它,唯说心、肝、脾、肺、肾五伤,这五伤乃是‘内伤’,与人交手,受伤不可避免。但人天生便有保护自己的**,你可知道,一名拳手在不断的练拳中,手骨要经历多少大大小小的骨折?但在不断的骨折中,身体会自发的保护自己,让皮肤更加的厚实,骨头更加的坚硬。七走天振法的精气走筋、走气、走血、走骨、走肉,受的伤越重,它走得也越快,所以要战,不断的攻击敌人,不断的保护自己。‘七伤’是对你的磨砺,唯有经过一重重的磨砺,你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变强、变强、变强……”
他一声厉喝:“还不起来?再战!”
少年双手往地上一推,借力而起,双腿往树干上一蹬,箭一般冲向老者。
老者一个回旋,将他踹飞……
同一时间,远处坡头,两名女子、两名少女、两个丫鬟一同看着坡下的老者与少年。
眼见少年一次次的冲上去,一次次的被踢飞,竟是几番喷血,其中一名美少女气道:“哪有这样练武的?”
另一名摇着狐尾的少女亦是气道:“就是就是,这样子,功法练成了,人也练死了。不行不行,我要下去,我要叫桑公子别再练了……”
旁边一女子笑道:“他都不急,你们急什么?这个就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这六女,自然便是月夫人、夺甄离之舍的祝羽、夏召舞、胡翠儿、鸾儿和小凰。
先说话的两名少女自是夏召舞和胡翠儿,后说话的则是祝羽。
月夫人坐在草地上,轻叹一声:“县前辈不管是功法还是修习之道,果然都与常人不同。武者虽有‘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之说,但唯有县前辈,真正将其做到极致。难怪天下间有那么多功法,桑弟却下定决心,要随县前辈修习,唯有这种在不断的运动、攻击、受伤中磨炼自己、突破自己的奇特功法,才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修至宗师境界。”
夏召舞嘀咕道:“为什么非得练武?修玄就不可以么?精修玄术的话,怎么也不会伤成这样,反正他有御气逍遥法。”
月夫人摇头道:“修习玄术,要花相当多的时间深藏山中,精心提练玄气,才能将玄术运用到至精至微,桑弟大约是觉得他没有这个时间。”
祝羽目光一转:“何为御气逍遥法?”
夏召舞略略地解释了一番。
祝羽心念急转,忖道:“只怕这个才是他虽然失了魔丹,境界反有更深突破的主要原因。”
夏召舞坐在那里,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沉思,想着什么。
***
当日傍晚,刘桑随便吃了些东西,又跟随县狂独修炼去了。
夏召舞见师父坐在那里,看着远处的练武的二人,忽道:“师父,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月夫人像是早有所料,温柔地笑了一笑,点了点头。
师徒两人一同起身,走入林中。
天间虽然有些阴暗,天色其实并不算晚,只是绿叶成阴,遮去了夕阳的红光。
月夫人回过身来,看着弟子。
美少女低着头,道:“师父,我也想尽快修到宗师境界,怎样做才好?”
月夫人摇头道:“欲速则不达,似桑弟这般强求。其实亦是不得己而为之,未必就真是好事。”又道:“其实以你现在的本事,能玄能武,又有天宝灵月护身,就算是面对刚刚突破的宗师,亦能一战,甚或胜出。你需知道,在你这个年纪,这已极是难得,就算是你姐姐。也是到了二十岁方才突破至宗师境界。在你这个年纪,还未必是你敌手……”
夏召舞道:“我知道我不能跟姐姐比,姐姐从小靠着阁中的武学典籍,自己钻研。我却是从小有姐姐教导。长大后。姐姐又帮我,让我拜师父为师,还有师祖送的天宝灵月。姐夫也指点过我很多。有这么多人帮着,我才能走到这一步……”
月夫人道:“虽然大家帮了你许多,但你自身的天分,亦是过人,现在的你,其实已有宗师级的实力,差的只是境界。只要再给你两三年时间,在我与你姐夫的教导下,你真正突破至宗师境界,乃是必然的事,你何必这般着急?”
夏召舞低声道:“可是,近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人家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不但帮不上忙,还一直拖累大家。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我被抓上羽山……”
月夫人心存怜惜,她年已四十,未曾嫁人,无子无女,身边唯有一个召舞,视作女儿一般,哪里愿意看到她这般自责?替她辩解道:“这种事怎能怪你?前去抓你的,乃是名震天下的‘紫凤’,是你的曾祖母,数十年前,她便已修至大宗师之境,再说,真要讲起来,你也只是被你姐姐牵连……”
夏召舞道:“在扬洲地底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路上我都要靠大家的保护,自己什么事也做不了……”
月夫人道:“这事儿同样不能怪你,当时追杀我们的,可是彰龙七圣、坤剑双煞、旭日公子等人,他们中哪一个不是名震江湖的高手?而你却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再说了,这事同样不能怪你,他们是为转心灯而来,转心灯却是你姐姐和姐夫,不知从哪弄来的。”
夏召舞道:“还有在那之前,爹突然被人所伤,姐姐前往绝冀洲,人家追到绝冀洲去,最后也没有帮上什么……”
“这事我也知道一些,”月夫人道,“说到底,敌人来得那般突然,又是那种高手,怎能算是你的错?你一个女孩子,为了找你姐姐,跑到绝冀洲那种地方,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夏召舞道:“在郢都时也是,好端端的,敖家的‘袭玉琼花’敖夫人要把我抓去,跟她儿子配冥婚,也是姐夫救了我……”
月夫人点头道:“嗯,但敖德喜欢的本是你姐姐,现在真相亦是大白,杀他的乃是暗魔,暗魔便是你姐夫,这事同样是你姐姐和姐夫引起的,你只是受到连累……”
“就是就是,”美少女一阵自责之后,终是忍不住跳起脚来,“师父你说我到底造的什么孽啊,逛一趟郢城,要被人抓去配冥婚,在家里玩得好好的,爹爹被人伤了,姐姐出走,我得到绝冀洲去找姐姐,想要看云笈七夜和美月,开开心心的去扬洲玩一趟,莫名其妙的就卷入混天盟的阴谋,在地底下被人一路追杀,终于回到和洲了,我想着可以安安心心的玩儿了吧?本以为死了不知多少年的曾奶奶从天而降,一下子把我抓走了。
“师父你说嘛,我夏召舞好歹身为郡主,风华正茂,论起身份和美貌,身边不知有多少人追着呢,论起本事,就像师父你说的,在我这个年纪的人里也不算差了,就算不像姐姐那般是和洲第一奇女子,至少也能跟别人抢着做第二奇女子吧?可我怎么就摊上了个这般奇奇怪怪的姐姐,这般奇奇怪怪的姐夫,师父您说,怎么我跟你在灵巫山时,日子都过得好好的,一跑到他们身边,就尽出莫名其妙的事?”
月夫人道:“这个……”好像是蛮倒霉的。
美少女嘴儿一撇,委屈道:“问题是,摊都已经摊上了,我总得为他们做点什么吧?”
月夫人心中好笑,她道:“虽然如此,但你只要这般静心修习,总能有所成就,若非要急着突破,虽也不是无法做到……”
夏召舞道:“什么办法?”
月夫人道:“江湖乃是最好的历练,我所能教给你的功法。基本上都已经教了,你现在最欠缺的,主要还是经验。而与强敌过招,乃是积累经验的最好手段,但你一个年轻女子,行走江湖总是危险的事。”
又道:“你可知,适才县前辈教你姐夫七走天振法,既是‘七走’,他为何只说了其中‘五走’?”
夏召舞道:“莫非是因为,那最后两走乃是不可让人知道的隐秘?因为我们在旁边。所以他不肯说?”
月夫人摇头道:“那七走天振法虽然与众不同。但说到底,仍只是基础功法,在我与祝羽这等人面前,有何隐秘可言?他这七走天振法。是靠着与敌人的一次次交手进行突破。所以。依我看来,他这最后两走,主修的怕是‘微’、‘要’二字。至微至要,乃是普通武者与宗师最大的区别,县前辈并无师门,他的一身本事,全是从江湖上拼博而来,而他这最后两走,应当是,在真正面对敌人时,用来修炼的手段,战斗即是修行,修行便是战斗,这是县前辈一身所学最大的特点。”
夏召舞心知,师父虽然被姐姐那一剑所伤,暂时无法与人交手,但在那之前,她毕竟已经修至大宗师之境,不管是境界还是眼力,都有其过人之处,师父既然这般说,那自然不会有错。
她低声道:“师父的意思是,我要想以最快的速度,在境界上有所突破,最好的法子,就是到江湖上历练一番?”
月夫人道:“这个……”话是没错,但在这种风云际会的关头,她又哪里放心让召舞离开自己?
美少女虽然看着野蛮,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不想让人替她担心,于是笑道:“师父您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对于这一点,月夫人倒是放心得很。召舞本质上还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虽然看着刁蛮,其实不是一个会到处惹事的主。
美少女左手放在臀后,右手叠在左手上,从顶上的树叶间瞅向夕阳的余光:“师父您尽管放心,我真的不会乱跑的。因为现在我是在姐夫身边,我觉得嘛,就算我不去找江湖,江湖也会来找我的。”
月夫人:“……”这么毫无道理的话,为什么一点都反驳不出口?
夏召舞仰天长叹:“唉,美女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月夫人抚额。
美少女却又跳了过来,拉着她的袖子:“师父……”
月夫人道:“又怎的了?”
“这些日子,我一直想问师父,却又没敢问,”美少女在她耳边悄悄的问,“师父你……真的喜欢姐夫?”
月夫人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看着师父那羞红的脸,美少女喃喃地道:“可是,没道理啊。这些天我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师父你是什么时候跟姐夫好上的。是在扬洲么?可是在扬洲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你们身边啊,难道是在你们一同追杀子晕傲的那几天里?可那才几天时间啊……”
又悄悄地问:“师父……你有没跟姐夫睡过?”
月夫人的脸简直都要红透了:“没、当然没有……”她怎么也无法告诉这个被她当作女儿一般的女弟子,她和桑弟都不知道“睡”了多少次。
夏召舞终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相对单纯,再加上自幼便失了母亲,在她心中,师父就跟母亲一般,也没敢真把师父往歪处想,只是道:“这样啊……那就是真正的情投意合了?可是师父,姐夫哪里好了,既爱捉弄人,又到处勾三搭四的。话又说回来,姐夫那个坏蛋,既然知道师父你喜欢他,而且师父你又这般漂亮,他没有找机会把师父你吃掉去,总觉得有点不可能……”
月夫人脸一阵阵的烫……确实不可能!
而且、而且有一次……还是在召舞身边被他吃掉的。
但她怎么好意思跟自己的徒弟说这个。
更何况,她也知道,召舞同样也是喜欢她姐夫的。
一想到自己都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还要跟自己的徒弟争男人,怎么想都是一件羞耻的事。
***
刘桑自然不知道,月夫人与召舞小姨子在林子里头谈论着他。
虽然她们就算谈论他,也没有什么稀奇就是。
他只是在县狂独的训练下,不断地练习。
县狂独却也是暗自惊讶,他所教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他经过无数次血斗,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而这少年,却是一教就会,一点即透,不但过目不忘,更是轻易地将每一招每一式背后所隐藏的微妙和变化理解到最为透彻。
虽然在风吼山的时候,两人做好约定,但在内心深处,他本以为,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从一个全无精气的普通人,修到宗师境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而现在,他却不得不相信,在这个少年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正如祝羽所说,单就境界而言,这少年早已超越了宗师甚至是大宗师,所欠缺的,无非是功法的修行和招式的锤炼。而对于任何一个武者又或术士来说,后两者虽不容易,却要比境界上的突破容易了不知多少。
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都是在功法与招数的修炼上达到极致,却卡在境界的突破上,唯有这个少年,先在境界上突破至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再反过来修习功法……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未完待续。。)
第506章 张飞的故事
此外,这少年不但境界惊人,精元本身亦是极其浑厚,以七走天振法修出来的精气,远非一般人可比。
不过对此,县狂独倒是没有太多惊讶,只因,刘桑已将魔丹的事全都告诉了他,在魔丹碎散前,刘桑曾花了许多工夫,从魔丹里导出魔神之力,转化成自身精元。虽然他体内精元所藏的能量,仍是无法与魔丹相比,但已远远超过其他人,更重要的是,魔丹终究是外物,而精元却是一个人自身所有。以自身精元练出来的精气,或许不如魔神之力那般强大,但也没有那么多的负作用。
不知不觉间,练到了半夜。
休息的时候,刘桑已是皮开肉绽。
他躺在地上,狐尾娘为他敷着药膏,垂泪道:“桑公子,别再练了,这样子,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刘桑没有说话,只是散架般趴在那里,强忍着身上的痛楚,享受着翠儿姑娘和小凰的按摩。
就这般过了半个时辰,县狂独掠了过来:“小子,休息够了,起来练功。”
狐尾娘和小凰失声道:“什么?”她们还以为今晚不用再练了。
县狂独大笑道:“本来打算让他休息两个时辰,不过看他休息得这么舒适,居然还有美女照顾,美人手是软刀子,这般下去,他只怕不想再起来了。”一把抓起刘桑:“小子,你要记住,人有七伤,宁可伤心伤脾伤肾伤肺伤肝甚至是伤形。唯独志万万不可伤,其它六伤,你总有机会重来,但失了志向,你就什么也不是。而女人最容易让人伤志,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千万要离她们远些。”
狐尾娘和贴心丫鬟拿眼睛斜他。
刘桑强迫自己站稳,动了动筋骨:“多谢前辈教诲。”
两人相对而立,县狂独道:“不过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家里有个天香国色、天下无敌的娘子等着。外头还有这么多的漂亮姑娘关心照顾。”
少年双手抱胸。潇洒地道:“帅气的人生,不是前辈所能够理解的。”
然后他练功的时间加倍,伤势也加倍……
***
似这般,连着过了好几日。刘桑终于完成了整套基础功法。化精气为劲气。
紧接着。县狂独在接下来的对练中,将他所学的各种功法和更多招数,倾囊传授。这些招数。无不经过他的千锤百炼。
在花了一些时间,教会刘桑后,县狂独道:“小子,你的天分,实在是老夫生平仅见,似这般一学就会,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刘桑笑道:“晚辈想来,天下武学,都有相通之处,相对于招数本身,更重要的,在于它背后所藏的意义,只要理解了背后的意义,自能无所不至其极。”
县狂独叹道:“老夫当年要是也能有你这般的领悟力和理解力,不知能少走多少弯路。”
刘桑道:“彪悍的人生……”
县狂独摩拳霍霍。
刘桑道:“前、前辈也会有的……”
县狂独哼了一声。
然后才道:“虽然只过了一个月,但你劲气已成,老夫当年所练的主要功法与绝招都已教给了你。但是单凭此点,并不能让你拥有宗师级的实力,你自己也应当知道其中原因。”
刘桑点头道:“这是当然的,不过前辈的‘七走天振法’称作‘七走’,到现在也只说出其中‘五走’,想必那剩下两走,才是通往更高阶层的关键?”
县狂独道:“与其说是关键,不如说是经验。七走天振法名为‘七走’,实际上却是‘五走’和‘两至’,‘五走’是酸走筋、辛走气、苦走血、咸走骨、甘走肉,‘两至’则是危至微、险至要。不知你是否有过体会,当一个人身处在危机之中,一步踏错,即是雷池,那个时候,求生的**达至极致,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会被激活到极点,想尽一切办法险中求胜、险中求生?这‘两至’,便是配合危机,于危险之中激发潜能、磨炼杀招、提升功力的奇特功法,但在一般的修行中,却是无法使用。”
又道:“就像你现在这般,你知道我不管如何对你下重手,终究不会真的杀了你,心中没有危机感,身体的潜能也就无法发挥出来,唯有置身于真正的险境、困境,个人的潜力才会彻底地激活,当然,前提是要有足够的意志,若是没有最为坚定的意志,越是绝境,越是颓废,那一切都是空话,这种人不用说成为武者,做任何事,最终都是竹篮打水,无所成就。”
刘桑道:“前辈的意思是……”
县狂独摊开地图:“我们当前,已经进入曹北镇,再往北上,乃是绝翼洲,往西北而去,越过海峡,可至中兖洲。而我们身后,始终缀着一伙人……”
刘桑道:“嗯,那些人碍于前辈在我身边,一直不敢动手,不过他们明知道前辈在这里,却一直缀着不放,其中必定藏有一些真正的高手。”
县狂独道:“中兖洲差不多是八大洲中最小的一洲,自成一国,国号为周,我们一般唤作小周国。国都乃是济城……”
刘桑道:“嗯,当年九州崩裂之前,兖州乃是齐鲁之地,亦是儒家最盛之处,小周国建国亦不太长,乃是靠着权臣纂位得的天下,济城本名庐城,改朝之后,才被立作国都,改称济城,取的是《禹贡》中‘济水唯兖州’之意,不过山川崩裂后,济水早已经不复存在。中兖洲最大的一条河,也曾被命名为济水,但毕竟已不再是以前的济水,故又被称作后济,久而久之。人们以‘后水’称之……”
县狂独:“啊?这个……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无关紧要。”
刘桑笑了一笑,这些与中兖洲有关的资料,一些是从书中看来的,还有一些,则是在与青影秋郁香的谈话中知道的。青影秋郁香本是中兖洲前朝的太子妃,若不是发生权臣纂位,暗中毒死年仅几岁的太子的事,只怕她真有可能变成王妃。话又说回来。如果那个梦是真实的话。郁香在没有恢复记忆的情况下嫁给我……那这层关系怎么算?
县狂独目中精光一闪:“危至微、险至要!你要想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实力提升至宗师级别,最好的办法就是于危险之中,求生求胜。今日起。你我分开。那些人必定会开始追杀你。你要靠着你自己,在敌人的追杀下进入中兖洲,到达济城。”
刘桑咬牙道:“好。”
县狂独抬头看他:“我们对身后的敌人。并没有多少线索,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必定有几名宗师级、甚至已是接近大宗师的高手,你真的有信心?”
刘桑道:“我没有信心,所以更加要试。”
县狂独笑道:“好,这才像话。”
当下,他们与月夫人、祝羽、胡翠儿、夏召舞、鸾儿、小凰几人会在一起,将决定告知。
胡翠儿叫道:“桑公子,我跟你一起……”
小凰道:“爷,我也……”
刘桑直截了当道:“不行。”
小凰低着头,不敢再说。胡翠儿却是嘴儿一撇:“为什么?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个帮手……”
祝羽笑道:“他的目的,原本就是要在敌人的追杀中修行与磨炼自己,身边多了一个擅长幻术的狐仙,危险自要小上许多,但那又有何意义?”
刘桑却是疑惑地瞅向旁边的小姨子,心里想着她倒还真是安静,也不嚷着要一起去?这不像是她的性格啊?
却见召舞小姨子张大嘴巴,僵在那里,让人很想往里面塞进一个鸡蛋。
他问:“召舞,你怎么了?”
美少女喃喃地道:“江湖……江湖跑掉了。”
刘桑:“啊?”什么意思?
美少女一下子抓住他:“姐夫,我跟你一起闯江湖。”
刘桑:“这个……”这丫头到底怎么了?
胡翠儿笑道:“召舞你就别做梦了,县老爷子不会同意的。”
鸾儿与小凰点了点头。
县狂独道:“如果是这丫头的话……倒也可以跟去。”
胡翠儿尖叫道:“为什么啊?”
县狂独笑道:“原因有三个,第一,这丫头年纪虽小,本领却也不错,而且跟你这狐狸不同,她擅长的是实战用的玄术,面对强敌时,颇有一些用处。更重要的是,她的修为正处在接近宗师之境的临界点,这一趟,对她亦有极大好处。”
美少女极是得意……看到了吧?连县老爷子都说我本领不错啊。
县狂独道:“第二,这丫头虽然有点本事,但毕竟年纪小,遇到真正的高手,高不成低不就,更重要的是,她毫无江湖阅历,又向往江湖,这种丫头最是容易拖后腿,让她跟着她姐夫,拖拖后腿,也可以增加难度和挑战,正合我意。”
美少女:“……”
刘桑道:“前辈,第三个理由是什么?”
县狂独道:“第三个理由就是……第三个理由是……嗯……我刚才就说了两个么?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三个?”
刘桑:“……”前辈,你的数学是语文老师教的么?
话又说回来,他根本就没有想好“三个理由”,前两个理由也牵强得很,难道说……
胡翠儿亦是聪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喃喃地道:“老爷子,难道说……就因为有人说你不可能同意,所以你老人家就非要跟人对着干?”
县狂独怒道:“怎么可能?你当老夫是犟驴不成,别人说向东老夫非要向西?开啥子玩笑?你说你说,开啥子玩笑?”
众人:“……”这种被人揭穿后恼羞成怒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县狂独道:“决定了,就这样做。嗯。第三个理由我也想到了……”
众人:“……”果然是临时想的。
县狂独拂须道:“你们现在是两个人,实力大增,难度自然也要大增。这样子,你们不能只是逃窜,还要反过来杀死背后缀着我们的那些人,若是能够将所有敌人清个干净,你们也就出师了……”
月夫人惊道:“县前辈……”后方的那些人,明知道县狂独在这里,仍是远远跟着,除了人多之外。必定藏有几个宗师级的高手。以桑弟和召舞当前的实力,能够从他们的追杀中逃脱已不容易,怎有机会反过来全歼对方?
县狂独却是喝道:“有没有信心?”
刘桑道:“这个,有点难……”
“要迎难而上?”县狂独大力拍着他的肩。“好!好!有志气!”
夏召舞道:“老爷子。我还是不……”
县狂独吼道:“不什么?不去?你刚才说要跟去。现在说不去,女娃子,你是在耍老夫么?”
夏召舞咽了口口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鸾儿急道:“那、那我和我家小姐一起……”
县狂独道:“再说话老夫卖掉你去。”
鸾儿欲哭无泪……为什么会碰到这么蛮不讲理的老头子?
县狂独道:“既已决定。事不宜迟,你们准备好,这便上路,一个月后,老夫等在中兖洲济城黄玉楼等你们,夫人和这只宠物、两个丫鬟,我会保护好,没有解决掉敌人,你们就不用来了。”
狐尾娘气道:“我才不是宠物!!!”
……
***
风风火火的一通安排后,刘桑与他的小姨子站在旷野间。
美少女泪目:“姐夫,这就是江湖……身不由己么?”
刘桑叹气……让他独自一人面对挑战,在敌人的追杀下逃至中兖洲,这个应该是县狂独最初的安排,正如县狂独所说“危至微、险至要”,置于死地而后生,乃是激发自身潜能的最好手段,这一个月里,若是不死,必能有所突破。
但是翠儿老佛爷那句“县老爷子不会同意的”毁掉了一切,事先倒是真没想到,县狂独会是那种别人说他不会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的犟驴脾气,翠儿说他不会让召舞跟刘桑一同上路,他就偏要这样做。但这并不在县狂独最初的计划之中,而他显然也不是那种擅长临时完善计划的人,于是后面就变成了胡搅蛮缠,直接加码,而且直接把他们扔在这种地方。
结果,对刘桑来说,一下子从“逃出生天”的a级难度,变成了“跟小姨子两人全灭敌人”的ss级难度。
我说……老爷子……不带这个样子的……
这是要人命啊。
周围四面环山,他们处在最为空旷的地方。
美少女道:“姐夫……姐夫你在做什么?”
只见刘桑在那踢踢腿、弯弯腰、伸伸手、跳啊跳……
刘桑道:“做操!”
美少女道:“做操?什么做操?我们还不赶快逃?”
刘桑道:“逃?我们现在正被人监视着,这一逃,敌人马上就知道我们心虚,不要命了?”
美少女讶道:“姐夫,你怎知道有人在监视我们?你感应到了?姐夫你好厉害……”
刘桑道:“不,我没感应到,我又不是大宗师,现在的我没那本事。”
美少女不解:“那你怎么知道?”
刘桑道:“用屁股想想就知道了,笨,用屁股想想……”
美少女一脚踹去:“你的屁股才是用来想的。”
刘桑闪开。
夏召舞低声道:“既然敌人在监视我们,我们真的不逃?万一他们杀过来呢?”
刘桑道:“你有没听说过‘张飞当阳桥退敌’的故事?”
夏召舞道:“张飞是谁?当阳桥退敌又是啥?”
刘桑道:“张飞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她与另一个叫关羽的女人,共侍一个叫刘备的男人。那刘备乃是一方诸侯,当时还有一个叫曹操的大诸侯,贪图关羽美色,杀了过来,想要将关羽纳为小妾,刘备大败亏输,被迫举家逃亡。眼看着,他们就要被曹操的大军追上,张飞计从心来,让刘备和她的关羽姐姐先走,她独自退敌。”
继续道:“然后,她便在一个叫当阳桥的地方,摆下澡桶,快乐地洗着澡儿,曹操率大军杀到,看到桥的另一边,张飞独自一人洗着澡儿,全都吓得呆了。张飞朝他们挥舞手绢,说‘过来嘛,你们过来嘛’,其中一名将领受不了她的诱惑,喷鼻血而死,曹操大惊,吓得全军撤退……”
夏召舞道:“这是为什么?难道那个叫曹操的见不得女人?”
刘桑笑道:“那曹操乃是绝世之枭雄,怎会见不得女人?但他生性多疑,一个女人在前方一边洗澡一边挡着他们,这种事实在太奇怪了,奇怪到让他怎么想都想不通的地步,于是怀疑那是奸计,在那个女人背后,肯定有无数兵马埋伏在那,一时吓得退了,但枭雄就是枭雄,很快就反应过来,只是等他再次率军杀到,刘备和关羽早就逃得远了,张飞也跟赵云跑了。”
夏召舞道:“赵云又是谁?”
刘桑道:“赵云乃是刘备身边的副将,张飞虽然机智退敌,但一想到她的丈夫竟然要她一个女人在后方拦着大军,对她的丈夫多少有些看不起,于是退敌之后,也未回去找刘备,拐了帅哥赵云,就此私奔。”
……(未完待续。。)
第507章 作战计划?
夏召舞道:“哦……”
又道:“但这跟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系?”
刘桑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敌人在暗中窥视着我的帅气和你的美色……”
夏召舞跺脚:“死姐夫,你正经点。”
“好吧,好吧,”刘桑道,“敌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但他们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跟县老爷子、你师父等人分开,居然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我们表现得越是镇定,他们越是心中疑惑,或是想着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伎俩,我们在这里诱敌,县老爷子等人从他们背后袭击,或是想着这是‘请君入瓮’,我们另有埋伏,但不管怎样,在搞清楚状况前,他们绝不敢轻易杀过来。但是我们一逃,马上就暴露了我们的胆怯,他们胆子就会壮起来,就算不敢一下子杀过来,也会派出一些人,测试我们的反应,然后很快就弄清我们的真正实力,那我们就完蛋了。”
夏召舞一想……好像很有道理。
于是道:“姐夫,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刘桑道:“来,跟着我,做体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
远处,山头。
司徒德宣立在那里,白发长须,阴阴沉沉地看着山下空旷处、扭来扭去的少男和少女。
他的两名弟子翟器、丁搜脸上俱是疑惑,翟器低声道:“他们在做什么?”
丁搜咬牙道:“他们两个竟然落了单。可要现在动手?”
司徒德宣冷哼一声,道:“虽说我们这一路小心谨慎,但以县狂独、灵巫山月夫人、‘坤剑’甄离的本事,不可能觉察不到我们的存在,他们明知道我们暗中跟着他们,还敢让刘桑和集羽郡主与他们分开,在这种地方出现,其中必有阴谋。”
翟器道:“师尊的意思是……”
司徒德宣道:“不管怎样,他都是杀了尤幽虚的‘暗魔’,虽说靠的是魔神之力。并非他真实本事。一旦与强敌交手,事后会变得全身虚脱无力,却也不可小觑。况且,听说这小子本是南原之军师。擅长排兵布阵。虽说江湖与朝堂不同。我等却也不可大意。”
又道:“我看他二人,必定是故意出现在那里,吸引我等的注意力。一旦我们现形,县狂独、月夫人、甄离便从背后袭击,将我们置于死地。我已让温故领了‘三十冠’,继续追踪县狂独等人动向,而你们的卓师叔,正带着‘七十二弟子’赶来,等他们一到,以我儒家之大阵,就算是县狂独亦不可惧。”
翟器、丁搜道:“师尊英明。”
看着山外二人,司徒德宣冷笑一声:“小小伎俩,也想迷惑得住我?”
似这般守了一阵,山外二人左顾右盼,然后便手牵着手,往另一边林中行去。
丁搜笑道:“看来他们已是知道奸计不成,失去耐心了。”
司徒德宣目光闪动:“你们带着各自的弟子,从两侧潜去,林中或有埋伏,你们小心一些,只可在林子边缘,不可妄动,反正他们也逃不远。”
翟器、丁搜二人应道:“是!”率门徒潜去。
司徒德宣立在那里,又等了一会,身边风声疾响,却是钱温故疾掠而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十五名儒家好手。掠至司徒德宣身边,钱温故伏身道:“师尊。”
司徒德宣道:“怎样?”
钱温故道:“县狂独、月夫人、甄离几人都已离去,现在正在十里之外,我留了十五冠在暗处监视他们,他们只要一回头,马上便以飞信传来……”
司徒德宣讶道:“他们把刘桑和集羽郡主扔下,去了这么远?”这真是大出他的意料。
钱温故道:“正是。”
司徒德宣益发疑惑,心里想着,难道对方根本未觉察到暗处有人跟踪,所以分了开来,各做各的事?只是,有修至大宗师之境的县狂独在那,若说没有发现有人暗处潜伏,说出来都没人信。
他在心中忖道:“不管怎样,此刻,县狂独就算回头,这么远的距离,他也来不及做些什么,周围也未发现其他人,既想要魔丹,就不可瞻前顾后。”
道:“我们走。”
领着钱温故与这十五冠,飞掠而去。
原来,思越集号称“新儒”,尊孔老夫子为祖师爷,认定孔老夫子乃是先秦第一高手,一心重振儒家当年的威势。只是,由于历经大秦三百多年的焚书与坑儒,就跟道家一般,儒家的典藉也早已是缺的缺,失的失。
思越集创立已近百年,当年的几名创始人从儒家残篇中,得知先秦时儒家有“十哲”、“七十二弟子”,又见有“冠者五六人”的字样,猜想“十哲”、“七十二弟子”之外还有“三十冠”。
他们自是不知,“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本是表示孔子的七十二弟子中,成年的有三十人,未成年者四十二人,而“十哲”亦在这七十二弟子中,只是凭着猜测,认定当年儒家是按十哲、三十冠、七十二弟子进行划分,于是“效仿先贤”,将思越集按实力进行划分,除集主之外,选出最强的十人为“十哲”,各自收徒,又从中选出三十人,为“三十冠”,正应“冠者五六”之数,再从这三十人之外,选出“七十二弟子”。
司徒德宣身为思越集集主,突破至宗师境界,已有三十多年,如今年过七旬,却始终无望突破至大宗师之境,听闻魔丹之事,终是无法止住诱惑,于是带了钱温故、翟器、丁搜三人。以及三十冠和一批弟子前来,钱温故、翟器、丁搜年纪都在四五十岁之间,俱名列“十哲”,三人虽然都将司徒德宣唤作师尊,但真正自幼跟随司徒德宣学艺的唯有钱温故一人,翟器与丁搜,原本并非司徒德宣的内弟子,只不过“十哲”中,与集主同辈份的,不管年纪有多大。都要将集主唤作师兄。比集主差一辈的,无论以前师从何人,对集主都要以“师尊”相称,以前的师父改口唤作“师叔”。这是思越集的规矩。
司徒德宣率着钱温故和十五冠。掠至林外。丁搜座下一名弟子掠来,道:“集主,刘桑与集羽郡主仍在林中。也未发现有何埋伏。”
司徒德宣沉声道:“想我儒门,先秦时仍是百家之首,仁义当先,世人莫不称颂,奈何秦王暴虐,焚我经典,坑我先贤。我等身为今世之儒者,当效法先贤外王内圣之道,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刘桑年纪虽轻,却仗其奇诡,不修己德,反挑唆其妻,以凝云一城之力,夺徐东,抢南原,造成和洲大乱,百姓死伤无数,我等虽为中兖洲人士,然达者兼济天下,此等恶徒,我等岂能坐视不理?今日必要为和洲除一大害。”
众弟子道:“师尊圣明。”
司徒德宣道:“传令下去,让翟器、丁搜率座下弟子从两翼同时出击,本座将亲手擒拿刘桑。”
号令传下,两翼刃光闪动,疾风响起。
司徒德宣率钱温故与十五冠朝前方掠去,却是有意放慢一拍,心中忖道:“那刘桑自身虽无多少本事,但毕竟拥有魔神之力,杀死过‘东圣’尤幽虚,虽说我修至宗师境界后,又有三十年之苦修,离大宗师仅是一线之隔,温故的实力,也仅差我些许,翟器与丁搜亦已突破至宗师,我等四人,又带了这么多弟子,就算那小子将魔神之力全都发挥出来,也不可惧,但孔圣人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姓刘的小子既有杀死尤幽虚之能,死前拖几个垫背,我也很难拦得住他。”
继续忖道:“既如此,不如让翟器与丁搜二人率弟子先行出手,那刘桑自身不过十几岁,不动用幽冥魔神之力,绝非他们对手,动用魔神之力,事后却会虚脱无力,这般,最多只需损失掉翟器、丁搜和些许弟子,我便能稳稳擒下刘桑,将其炼成魔丹。”
主意拿定,放缓速度,听着前方动静。忽地,各处传来辟辟叭叭的声响,紧接着便是浓烟四起,原本就是酷暑时节,天干物燥,这火起得飞快,一下子便是浓烟滚滚。司徒德宣心中一惊,急急率众赶去,火势却是越来越大,一众弟子无法上前。
随着“嗖、嗖”的两声,翟器、丁搜疾掠而来。
司徒德宣怒道:“那小子呢?”
翟器道:“火势太大,也不知他们藏在哪里。”
烈焰四起,许多弟子灰头土脸四处乱逃。司徒德宣正要喝令众人搜索,心中却又一动,忖道:“是了,那小子诡计多端,怕是故意纵火,扰乱我方,再仗着他的魔神之力,擒贼先擒王,又或是杀一些弟子,挫我士气。”
急急下令:“彼此结队,退出火海,谨防偷袭。”
大火卷来,众人慌忙退出林外,保持着最高的警戒。
司徒德宣心中冷笑:“看你还有何计可施?”
同一时间,刘桑与小姨子绕过山头,在稀落的林中飞掠。
小姨子道:“姐夫,我们就这样光明正大的逃?他们要是追过来,岂不一下子就发现了我们?”
刘桑笑道:“放心吧,他们既知我是暗魔,又知我是军师将军,文武双全,古今无双,天纵才华,世所罕见,见我放火,自是深怕我趁机偷袭,必定会收缩阵形……召舞?召舞?”
“姐夫你先走,”美少女扶着树干,“我吐一会!”
没被敌人吓着,被自己的姐夫给恶心着了。
***
两人就这般赶了一阵,一直到了半夜,才找了个地方歇息。
刘桑心中算计,不管对方是些什么人,惮于他“暗魔”的隐藏实力,又不知道他和小姨子到底在做些什么。势必不敢扩大搜索范围,以免被他各个击破,而对方中的高手,亦不敢轻易追来。毕竟,对方既然如此想要魔丹,多半不会是大宗师级的超强高手,况且大宗师就是那么几个,也不是谁都有空理会他。
而对方并不知道他已经失了魔丹,已无法再变成“暗魔”,在明知道他杀死过尤幽虚的情况下。肯定会有所忌惮。短时间内,会有各种顾忌,而这便是他的机会。
当然,对方明知道他是暗魔。仍敢冲他而来。敌人的实力亦绝对不弱。一旦发动,已经无法使用魔神之力的他,怕是真的成了轱辘下的蝼蚁。全无还手之力。
适才全力赶路,此刻,两人都有一些累了,于是一同坐着,吃了些干粮。
月挂枝头,乌鸦飞窜,夏夜的虫鸣此起彼落。两人就着溪水洗了洗手,刘桑跳起:“来,我们先商定好作战计划。”
美少女道:“作战计划?”
刘桑道:“对方人数远在我们之上,我们只有两个人,合则力稍强,分则完蛋……我要是落入重围,我知道你是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你要是落单,我也扔不下你,对不?所以我们要商量好一些暗语和手势,在面对敌人包围时,就算不通过语言,也可以进行交流,同进共退。”
美少女道:“怎么做?”
“这样子,”刘桑与她并肩而立,用手摸了摸她充满弹性的翘臀,“被敌人拦住时,我偷偷摸你这里,意思就是不要硬拼,伺机撤退。”
又牵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挠了几下:“这样子,就表示一等对方疏忽大意,马上动手。”
再让她转过身来,在她青春而饱满的酥乳上搓了好几下:“这样子,则表示周围没有人,只管放心……”
“嘭”!夏召舞一脚踹在他腹部,再一旋身,将他打翻在地,气道:“死姐夫,周围既然没有人,那直接说话不就可以了?要手势暗语做什么?居然还是摸胸……”
刘桑趴在地上:“咦?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召舞小姐英明,你没有蠢到那般地步,姐夫欣慰得很……”
“欣慰你的头!”美少女一个纵身,双腿蜷起,在空中呼呼的一转,往姐夫背部踹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刘桑一滚,滚了开来。美少女双脚踹在地上,踹出两个脚印。
刘桑窜起,往前飞掠。
“不要逃!”夏召舞一纵,跃上枝头,紧追而去。
两人就这般打打闹闹,天亮时,来到前方一个小城。
***
小城内,虽然人来人往,但颇为安静,许多衣衫褴褛的人,或是沿街乞讨,或是一脸木然,单是看着,便让人心痛。
夏召舞轻叹一声:“这里怎会是这个样子?”
刘桑无奈地道:“曹北镇本是定北侯的地盘,定北侯死后,他的几个儿子为了夺位,杀来杀去,跟着便是各路诸侯想方设法渗透进来,你看城墙,已经破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战火。”
夏召舞道:“那这里还有这么多人……”
刘桑道:“这些人,或是因为无处可去,或是从其它地方逃到这里。你看这里,觉得惨不忍睹,但其它地方,怕是比这里更惨。这个地方,城已破,池已毁,就算抢到手中也没有多少意义,比起其它城池,反而变得安全,你再看那些人,拖家带口,分明是从附近的其它城镇逃到这里,想必周围还在打仗。”
美少女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只是一阵唏嘘。
两人进入城中,找了街边的一家小铺,点了些简单的酒菜。顺便听周围的酒客聊些时局,只不过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当前最震撼的事,莫过于凝云公主杀了大王子,令得和洲震动,剩下来的,无非就是乱、乱……到处都是乱……
刘桑心知,娘子杀了王子无伤,从战略上来说,可以说是极其不智,但这些事做都已经做了,而诸侯一时间也不能拿娘子怎么样。只是娘子做得这般光明正大,诸侯不反也得反,哪怕是暗中惧怕娘子,表面上也要遥遥声讨,这个是“大义”,即便是娘子,失了大义,短时间内,也别想一统和洲。
刘桑一边吃着酒菜,一边观察周围的人来人往。他心知,昨晚他与召舞一夜狂奔,赶到这里,追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一时间未必能够找准他们的确切位置,而就算知道他们在这里,也来不及在这里设下埋伏,没有必要过多担心。
夏召舞抿了一口小酒,瞅着他来:“姐夫,我想问你一件事……”
刘桑道:“什么事?”
夏召舞道:“你……”
话未说完,街的另一边传来一片慌乱,紧接着便是哭声四起,他们看去,只见一伙恶徒,拉着一个女孩,旁边一个妇人抱着女孩,死也不肯放手。女孩哭个不停,一名男子叫道:“欠债还钱,欠饼还人,还不起还想要女儿?”
那妇人哭道:“就是一个饼,就是一个饼……”
那男子道:“一个饼十文钱,你欠了十日,利滚利息滚息,你已欠了半贯,要么还钱,要么卖女儿。”
旁边几名恶徒持刀笑道:“要不然就把那饼从你女儿肚子里挖出来,欠饼还饼,公道得很。”
……(未完待续。。)
第508章 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店中一名酒客不愤道:“荀家的这些人,又在欺负人。”另一人压低声音:“噤声,噤声,荀老爷现在可是城里最大的恶霸,这几个月来,更是请了好多武者为他护院,莫要被他的人听了去,莫要听了去。”
众人尽皆摇头,却是敢怒不敢言,更不敢上前相帮。
夏召舞却是怒上心头,就为了十文钱就要抢人家的女儿?这种事她自是看不下去,十文钱算得什么?她在家时,随便一碗汤,也值好几两银子,为这点钱抢人家的女儿,太不像话了。
不过虽然看不下去,却还是看了姐夫一眼。刘桑笑了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得到姐夫的默许,美少女立时掠出。
那女孩正被那些恶棍拉着,大哭不止,那妇人知道自己只要一个放手,这一辈子再也别想看到女儿,自是死也不敢放手,然而女儿痛成这样,她亦是瞅心。
旁边一人窜出,怒道:“我看你放不放。”拔出一刀,便要去砍她手。
刀还未落,眼前却是一花,只听一声轻响,虎口一震,刀已飞起,落下,紧接着便是刀光一闪,刀侧狠狠拍在他的脸上,拍得他向侧抛飞。与此同时,那些拉着女孩的人亦是手腕一麻,被迫松手。
妇人拉回女儿,抱着她哭个不停。
那些恶徒又惊又疑,定睛看去,只见一个襦衣襦裙的漂亮少女,已是挡在他们面前。有道是“人看衣装”。这少女衣裳华美,一看就知是上好布料,不是寻常百姓所能穿的,虽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他们摸不透她的来历背景,反而不敢轻易得罪。
但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们作惯恶事,深知气势要紧,于是持刀瞪着少女,喝道:“你是什么人?你又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少女冷哼一声:“你们是狗。狗仗人势。”
这些恶徒尽皆大怒。但这少女一现身便露了一手,显然是习有上乘武学,既懂武学,又穿着华丽。一副根本不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中的派头。有道是“打狗都要看主人”。他们虽然以欺压百姓为乐,但这种明显不是“百姓”的姑娘家,哪怕只是一个弱女子。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
其中一人道:“欠债还钱,这女人欠了我们半贯铜钱……”
妇人哭道:“只是一个饼,就是孩子太饿了,我讨了一个饼……”
美少女冷哼一声:“我替她还!”随手掷出一小绽银子。
其中一人接住,见那银子约一两有余,只好与其他人对望一眼。既然有人代付,一时间,他们也找不到继续抢孩子的借口,而一般的老百姓,用的全是铜钱,原本就没多少机会接触到银两,能够随手拿出银两帮人付债的,非富即贵,能不得罪总是不得罪的好,于是悻悻地留下几句场面话,就这般去了。
等这些人去得远了,那妇人抱着孩子,在少女面前千恩万谢。
美少女道:“没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觉得自己很有女侠的风范,极是得意。
又从袖中取出一绽足有十两的银绽,道:“这点钱……”
旁边忽有一人溜了过来,把她手中的银绽抢了去,塞入囊中,却取出一些铜板,拿给妇人:“拿去给孩子买吃的吧。”妇人一阵感激,带着孩子匆匆去了。
美少女看向抢走她手中银锭的少年,不满地道:“姐夫,你怎的这般小气,那点钱,能够她们用多久?”
刘桑道:“那些铜钱虽然不多,但节省着用,多少可以让她们撑上一些日子,把你这绽银子给她们,她们连今天都撑不过去。”
美少女扫向周围一双双注视而来的目光,嘀咕道:“也就是那点银子,至于么?”
刘桑摇头叹气,牵着她的手:“走吧。”跟一个从小就没有多少金钱概念的侯门千金、王族郡主,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得通。
***
刘桑拉着小姨子七拐八弯,来到一僻静之处。
他道:“以后这种事少做一些。”
夏召舞道:“姐夫……”
刘桑道:“你帮得了一个两个,又能够帮得了多少个?今天帮了这个,明天那些人又可以去欺负那个,帮也帮不过来。”
夏召舞道:“可是……”
刘桑道:“要做就做大的。”
夏召舞道:“啊?”
刘桑道:“那些人乃是一个姓荀名良神的家伙的手下,刚才听那些人交谈,那荀良神乃是本城一霸,仗着时局混乱,无法无天,纵容家奴行凶作恶,不知谋害了多少人。有道是除恶务尽,今晚我们去把他杀了。”
夏召舞立时兴奋起来:“好。”越来越像闯江湖了。
却又疑惑道:“姐夫,你不怕把那些人引来?”
刘桑道:“就是要把他们引来,追踪我们的那些人组织严密,明显是某个有来头的帮会,现在只是疑虑重重,放不开手脚,但我们也别想真的甩开他们。昨日我们那样子逃走,虽然一时得逞,但他们见我们不敢反击,反会觉得我们怕了他们,下次再无顾虑。我们现在在城里闹事,既可以除恶,也让那些人知道,我们根本不怕他们来找麻烦。”
继续道:“但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明显张胆的惹事,所以要做些伪装。”
夏召舞道:“什么伪装?”
刘桑道:“蒙面,换衣。”
夏召舞退了一步:“姐夫……你难道要我穿那些奇奇怪怪的衣裳?”
刘桑道:“喂喂,对你姐夫有点信心好不好,我怎么可能那样做?”
美少女再退一步……一点信心都没有。
“放心吧。”刘桑掠到她身边,在她耳边嘻嘻笑道,“我当然想让你穿那些衣裳给我看,但今晚我们是去惹事啊,我怎么舍得让你穿成那个样子……被别的男人看了去?”
美少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刘桑拉着她:“走!!!”
召舞小姨子道:“去哪里?”
刘桑道:“找家衣铺,让人帮我们赶制……夜行服。”
***
所谓有钱好办事,刘桑找到城中最有名的一家衣铺,花了重金,让人按他的设计,以最快的速度赶制出两套夜行服。
两人各自换了衣服。走了出来。
美少女对着铜镜左照右照。
刘桑道:“怎么样?”
小姨子道:“看是好看。不过这夜行衣会不会……太亮眼了点?”
此时,美少女所穿的夜行服,虽然是黑色的,却是束胸桶裙。腰缠阔带。箭袖中衣。红纹半臂,明明是一色的黑,裙边、衣襟却又都缀有红丝。层次感极强。阔带系得略紧,勾勒出苗条的腰身,半臂在对襟处以红纹相叠,轻巧的掩去雪沟。
至于少年,虽然是“夜行服”的样式,却是白得像雪,穿着这样的白衣,在夜里飞掠,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
刘桑道:“我们是要去做大侠的,又不是去做小偷,越是亮眼,越有威风。”
美少女一想……姐夫的话怎的都这般的有道理?
当下,两人双倍付了钱,在老板娘崇拜的目光中远去。
再次来到僻静处,刘桑道:“夜行服有了,接下来该设计poss了。”
美少女道:“啥?”
刘桑道:“就是姿势,所谓的大侠,一出场就要用上最有型,最能抓人目光、震慑全场的气势,让人一看到你,马上就知道‘哇,大侠出场了’。此外还要有外号,我们现在当然不能用本来的名字行侠仗义,所以得要想出全新的、让所有人都能一下子记住的名号,这名号要通俗易懂。响亮的外号,加上设计好的出场姿势,除了为我们以后名震江湖的侠名打好基础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让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弄不懂到底是不是我们,更弄不懂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美少女道:“哦……”
当下,两人开始设计poss和名号。
***
当天晚上,天色渐黑。
城中的豪华宅院里,恶霸荀良神从被他手下人抢来的漂亮女孩身上起来。
女孩已经在哭泣和尖叫中昏了过去,她的哭喊让他很是满意。
荀良神是恶霸,他自己也从不讳言这一点。
因为这原本就是一个恶有善报,善有恶报的时代,越是善良,越是活不下去。要想活下去,要想活得好,就要让人人都知道他的狠,知道他的恶。因为他是恶霸,所以他可以理所当然的抢钱抢粮抢女孩,因为他是恶霸,所以他可以欺凌弱小,奸淫掳掠,百姓看到他,也只能骂上一句“恶霸”,但他本来就是恶霸,就算他们不说,他也是恶霸,他们说他是恶霸,那是夸他,赞他。
扔下**的女孩,穿好衣服,荀良神挺着大肚子,自豪地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看女孩一眼,同时也知道自己不会再看到她了。等一下,自会有人把她处理掉,怎么处理的,他不关心,或是卖给青楼,或是逼着她的家人倾家荡产来赎,或是让某些人尽兴后,**的被埋在哪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但不管怎样,这都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走出屋门,来到大院,七八名打手等在那里,这些都是他花钱请来的武师,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时代,只要有钱有权,什么样的人才找不到?
他将手一伸,旁边有家奴递上两枚铁胆,铁胆嘎拉嘎拉的响,很有恶霸的派头。
前方,一名管家躬身而来,递上帐本:“老爷,请过目。”
荀良神伸手一推:“过什么目啊,东门外葛老头的田抢过来了没有?南边泰家的地产,还有和家的小妞,弄到了没有?”
管家赶紧道:“葛老头昨晚半夜已经上吊了。泰家嫌我们给的价太低,不太肯卖,不过他家的孩子早上不小心摔断了腿,嘿嘿,他们现在连给那孩子治腿的钱都凑不出,不卖不成了。至于和家的小姑娘……”
荀良神怒道:“怎的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管家陪笑道:“和家的小姑娘,不是在老爷床上么?”
荀良神道:“哦……原来刚才弄的就是她啊。”
双手一伸,穿上家奴披来的大麾,道:“走,喝酒去。”
领着众打手、众家奴。呼拥而出。
还未走到院门。忽的,旁边屋檐传来“砰”的一响,紧接着便是烟火冒起,众打手纷纷拔刀拔剑。赶紧护住荀良神。
众人齐齐往檐上看去。只见白烟散开。一个白衣的少年。与一个黑裳的少女出现在那里。白衣少年蒙着面巾,就算已是天黑,他的白衣依旧耀眼无比。黑裳少女戴着面纱,就算夜色昏暗,亦掩不住她的美色。
一名打手喝道:“什么人?”
白衣少年冷笑道:“既然你已诚心诚意的发问了。”
黑裳少女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
“贯彻爱与真实的信念——”
“可爱又迷人的正派角色——”
白衣少年一拂额前发丝:“英俊的追风少侠。”
黑裳少女双手挥了个圆:“漂亮的黑月侠女。”
两人背对着背,双手各自抱胸:“我们是穿梭在银河的风月双侠。”
荀良神:“……”
管家:“……”
众打手:“……”
众家奴:“……”
天地间一片安静。
过了一阵……
檐上,少女小声道:“姐夫……有点傻!”
少年道:“没事……这就是江湖。”
少女道:“闯江湖就要这么傻?”
少年道:“废话,不傻谁闯江湖啊?”
少女:“呃……”为什么姐夫的话总是这般的有道理?
白衣少年蓦一扭头,锐利的目光往院中盯去:“白洞,白色的明天等着我们。”
黑衣少女一声冷笑,指向恶霸:“黑夜,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荀良神:“……”
管家:“……”
众打手:“……”
众家奴:“……”
就这般静了一静。
荀良神继续往前走:“女的留下,男的杀了。”
两名武者提刀便往檐上纵去,左边一人虚虚的一刀劈向少女,途中刀势一转,往她脖子架去,紧接着便是彩蝶乱飞,“嘭”的一声,他整个人带着火光抛了下去。右边一人砍向少年,这一刀却是毫不留手,一刀之内,暗藏三种变化,每种变化都是让人一击毙命的杀招,谁知三种变化都未展开,眼前的少年蓦的一闪,奇诡在钻至他的身侧,一肘击在他的死角,紧跟着便是闪电般的双腿,俱是踢在他的咽喉,立时便让他滚了下去,扑的一声砸在地上,气绝当场。
所有人都怔在那里。
荀良神大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那些武者同时掠了上去,然后就是星蝶乱起,拳风呼呼。
一支锋利的剑带着颤音,振动空气,朝刘桑疾划而去。刘桑仰脸闪过,与此同时左脚支撑,右脚闪电般一踢,踹中这人腿弯,将这人踹了下去。旁边召舞小姨子已经掠起,另有一刀一剑往两侧击来,他一卷一滚,竟从檐上滚了下去,下落中双腿一蹬,恰好蹬在被他踹中腿弯落下的打手身上,打手喷出一口鲜血,撞在地面,他却又借力而起。
一名武者从刘桑脚下掠过,他本是想要趁刘桑下落的空当,找准其落点进行偷袭,谁知刘桑早已算清,空中借力腾起,反让他扑了个空,从偷袭变成了送死。
刘桑双腿一勾,勾住这人脖子,这人咬牙以劲气死撑,然刘桑虽然劲气初成,却异常雄厚,身子在空中一扭,带动双腿,只听“咔”的一声,这人颈骨断去。刘桑凌空一个翻腾,身边传来一声娇叱,紧接着便是小姨子的叫唤:“姐夫!”
却是一名武者被小姨子玄气击中,往他这边抛飞。
刘桑在这武者身上一拍,将这人一掌拍死,借力再起,檐上那使刀、使剑的两名武者恰在此时追击而来,全都击空,尽皆大骇。
刘桑趁他们被迫变招的当口,苍鹰一般压下,与这两人嘭嘭嘭的交换了几招,同时落在地上,刘桑就地一滚,借肌肉的力道弹起,此正是县狂独自创的“滚堂拳”,那两人只觉眼前一花,竟是无法找准他的位置,而他已快速一踢,将使剑者踹向小姨子:“还你一个!”
夏召舞彩带一卷,随手抽在这人身上,五彩星兰蝶舞法轰了过去,将这人轰在墙上,化作冰块碎落在地,紧接着却是娇躯一旋,抽退的同时,将玄气变化出的玄火集成火柱,轰了过去,高密度的玄火将另一人胸膛轰出血洞,此正是五行玄气与“金蟆吐耀”之结合。
眼见自己花重金请来的这些打手被打得七零八落,纷纷丧命,荀良神眼睛都直了。
夏召舞彩带一旋,火蝶乱舞,将剩下两名武者全都逼住。刘桑双臂一振,朝荀良神疾扑而来。
荀良神本身虽也习过一些武,以前也曾与人斗狠拼命,但现在大富之后,有什么事都是派手下人去做,眼见这两人一下子就杀了那些武者,心寒胆丧,叫道:“拦住他们,拦住他们。”自己扭头便往院中逃去。
管家与那些家奴却哪里敢拦这少年,纷纷避让。
荀良神逃往院中,大叫:“二叔,二叔……”
刘桑笑道:“你叫二爷爷也没用。”风一般追去。
……(未完待续。。)
第509章 他知道得太多了
眼见荀良神逃入院门,刘桑正要追入,忽的,一道寒光疾点而来,直夺他的心口。
这道寒光来得无声无息,却又异常锐利,竟是闪避不及,刘桑心中一惊,脚步一错,奇诡的事发生了,明明他闪得极慢,那迅捷如电的致命一击,却被他闪不容发的躲过。
前方传来“咦”的一声,紧接着枪影一闪,劈出十九道惊人劲气。
刘桑暗自心惊,此人用的是长枪,但从刺到劈,这短短的一瞬间,便已切换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能够如此快速地切换功法,也就是说,对面乃是一名宗师级的高手。
这荀良神虽然作恶多端,乃是城中一霸,但终究也谈不上是什么大人物,家中竟然藏有一位宗师级的武者,让刘桑大感意外。要知,相比起大宗师来说,宗师级的武者虽然不少,但在各门各派中,莫不是上层jīng英,投向王公诸侯,也都能得到重用,怎么也不会被这种地方恶霸养作打手。
刘桑虽然自称“同级之内天下无敌”,但这人乃是宗师级别,跟他并非同级,而他虽然劲气浑厚,但等级的差距在那,对方两枪之间,切换功法,已经针对他的劲气进行有效克制,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无法硬接。
另一边,夏召舞再杀一人,眼见姐夫遇险,亦是花容失sè。只有功力,没有境界,一个人就无法突破自己,但是只有境界。没有实力,也只等同于教导学生的导师。道理虽然说得清,自己却做不出锦绣文章,姐夫虽然了得,但此刻的他,既没有魔丹,基础功法也只是修成未久,直接对上一名宗师级的武者,全无胜算。
眼看刘桑便要死在那里。强大的危机之下,“七走天振法”最后的“两至”瞬间触发,心灵意外的冷静,整个jīng、气、神攀升至极致,身形连闪,将县狂独这些rì子所传的招数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道道枪影从他身边击过,他滚、进、旋、退。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完美无缺。
对方亦是暗自惊讶,这少年的劲气虽然浑厚,但单从其密度和xìng质来说,最多只是基础功法初成,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闪过自己这一连串的杀招。眼见自己的每一击,都被对方险之又险的避过。使枪者劲气一转,再次切换,先是闪电般收了回去,化作一枪,再排山倒海般击出。随着他的枪劲击出,海啸般的声响随之而至。骇人心神。
危至微,险至要!
对方杀招已出,刘桑危险倍增,此时此刻,他哪怕是有一丝一毫的差错,都必死无疑。浑厚的劲气被迫凝聚到极点,所有的招数进一步锤炼,取其jīng要,弃其糟粕,在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的枪劲中,一拳击出,只听“砰”的一声震响,对方枪影散去,他亦是身子抛飞,落在地上,不停喘气。
美少女将最后一名打手杀死,落在他身边:“姐夫,你怎么样?”
刘桑喘了几口气:“还、还好……”
园门处,枪影收回,现出一个年近六旬的锦衣老者,那老者手持镔铁长枪,看着前方的少年,却也是脸上动容。他的“啸海枪林”乃是以两套功法叠加而成的杀招,对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按理说怎么也不可能看破,纵然看破,亦不可能接下。
然而对方不但看破,而且一拳击出,与他枪劲相撞。对方只是普通武者的劲气,劲气对撞,本是无论如何挡不住他行云流水般的杀招,但对方的这一招,竟是不可思议的,恰恰击在他“啸海枪林”劲气最薄弱的地方,妙不可言的中断了劲气的运转,使他的杀招再也施不下去。
这少年怎会有如此惊人的眼力?而这眨眼之间,看穿他杀招的弱点,近乎奇迹般将它击中的可怕感知力,又是怎么回事?
有那老者挡在前方,荀良神终于放下心来,喝道:“你们两个小贼,竟敢跑到我荀家来杀人害命,真是不想活了!今rì有我二叔‘缤海枪’荀堪成在此,定叫你们无法活着回去。”
“缤海枪”荀堪成冷哼一声。
原来,这“缤海枪”荀堪成乃是荀良神的族叔,四十多岁时,方才修至宗师境界,自知无法再作突破,想要成为大宗师,乃是妄想,于是投向定北侯,为定北侯所重用,定北侯死后,他虽被定北侯的几个儿子拉拢,但只做观望,表面上是自恃清高,不愿加入诸位公子的自相残杀,实际上是在等形势清晰后,再投明主,求得一生富贵。
今rì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其实也只是凑巧,荀良神本是他的族侄,以往对他多有上供,这两rì他途经这里,顺路在此间住下。他在曹北镇名声颇大,荀良神原本就是他族侄,他既在此间住下,自是无法坐看族侄被杀,若是他在这里坐场,却无法保得族侄,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冷视着前方蒙巾、蒙纱的少男少女,他冰冷冷地道:“你们这两个贼子,光天化rì之下,强闯民宅,图谋不轨,真当这世道没有王法不成?”
蒙纱少女道:“姐夫……他刚才说‘光天化rì’耶。”
蒙巾少年道:“天都已经黑了,太阳也落山了,还‘光天化rì’……傻。”
荀堪成面容抽搐了几下。
蒙纱少女道:“说什么目无王法,你身后那胖子欺凌弱小,jiānyín弱女,夺人田产,作尽恶事,这等恶人,你还护他,到底是谁目无王法?”
荀堪成冷笑道:“我没有看到他欺凌弱小,只看到你们强闯民宅,杀人越货。”
蒙纱少女道:“人渣的二叔果然也是人渣,臭不要脸。”
荀堪成怒火中烧。铁枪一指,喝道:“今rì我便将你们这两个杀人的小贼拿下。以正王法。”
蒙纱少女低声道:“姐夫,怎么办?”这人可是宗师级的高手,而且看其气势,显然还不是初晋宗师的武者,他们两个人此刻都未修至宗级,对上这人,胜算不大。
蒙巾少年蓦的牵住她的手,道:“此人太强。退。”
两人后退。
荀堪成怒道:“还想逃?”镔铁长枪一卷,挟着海啸般的颤音,直夺而去。
后退中的两人却是一下子分了开来,蒙纱少女飞退中星蝶乱舞,玄冰无由而至,锵锵锵地冻上铁枪,蒙巾少年却是蓦的一滚。奇诡地闪至荀堪成身侧,竟以肩头去撞荀堪成。
荀堪成未想到这两人口中说退,却是诱他冒进,趁机强攻,不过他当然并无惧意,不过是两个十几岁、未修至宗师的晚辈。两个人的岁数加起来,还没他一个人大,纵然耍些手段,又有何用?他喝道:“好胆!”
铁枪一卷,功法由刚猛化作yīn柔。轻而易举的避开少年的肩撞,枪置腰侧。旋风般卷向少女。虽然他未将这两人放在眼中,但这少女修的是玄术,这少年练的是武学,面对武者与术师的联手,抢先解决掉修玄者,这个乃是常识。
他速度极快,一下子就旋到少女身侧,枪身如棒,扫向少女。
一名修玄者,被接触到如此距离,哪怕对方与他同一层次,亦是撑不了几招,何况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他自信这一枪便能将这少女拦腰扫断。而另一边,藏在园中的荀良神亦是暗叫“可惜可惜”,这少女虽然蒙着面纱,但面纱不比面巾,原本就是半透明的,这少女怎么看都是个美人胚子,二叔怎的这般不知怜香惜玉?
眼看着娇小的少女便要死于枪扫,奇怪的事发生了,少女竟化玄为劲,拔身而起,于空中闪电般击出两招,劲气如柱,直袭荀堪成两处要害。
玄武双修?
荀堪成心中疑惑,一般的玄武双修,无非是将五行玄气的一种或两种与劲气融合,乃是介于玄与武之间的单一功法,而并非真正的玄术与武学同时修炼。而这少女,刚才所用的明明就是单纯的玄术,这一刻却突然变成了武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能够借天地之力为己用的大宗师,有这种成就自不出奇,但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突然间玄武切换,令得荀堪成大吃一惊。少女用的乃是刚猛霸道的红蟾玄功,而荀堪成这一刻用的只是yīn柔功法,虽然等级差距在那,但这两击他竟是不敢硬接,快速一转,避了开来,功法一换,枪影击出呼呼的破空声,锐不可挡的击向少女。
少女虽然玄武双修,但毕竟未修至宗师境界,只是仗着“御气逍遥法”做底子,完成功法的转换,却无法像荀堪成这般,切换得如此快速。
眼看那道道枪影狂风卷落叶般,要将少女刺出一个个血洞。
一道狂风却从荀堪成身后猛撞而来。
荀堪成无奈,被迫收招,旋身中枪身一挡,蒙面少年双拳击在枪身上。两人的劲气虽然有等级上的差距,但荀堪成是收招应变,蒙面少年是蓄力冲来,随着各自一震,蒙面少年退了三步,荀堪成却也觉虎口麻了一麻。
飞退的少女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完成功法的切换,双手虚压,一座小峰直镇而下。
荀堪成更惊……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前番杀人时用过火,刚才用冰,现在用岩?修了三系玄术,居然还jīng通武学?
镔铁长枪一劈,将顶上小峰劈碎,小峰崩裂开来,却又以土生金,化作数道飞刃呼呼呼地向他袭来。
荀堪成手握枪身,在身周旋出无数枪影,将这些飞刃全都扫清,同时喝道:“五彩灵巫顺逆法?小姑娘,灵巫山月夫人是你何人?”
美少女娇叱道:“关你屁事?”
说话间,“嘭”的一声,蒙面少年一拳击在风一般旋动的枪影的薄弱处,使得枪身的旋动被迫中退。与此同时,美少女的玄气化作万千星蝶。无孔不入的袭来。
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一个能玄能武。深通五行顺逆之道,一个眼力了得,轻易看破他招数中的破绽与弱点,且配合得如此默契,荀堪成越战越惊,心中忖道:“这少女用的分明就是五彩灵巫顺逆法,显然是月夫人的徒弟,月夫人乃是玄术大家。同时更有传闻,说她乃是双月华明珠的弟子,这少女只可擒不可杀,不如先将她放过,杀了这小子?”
枪势一转,带出海啸般贯耳的声响,将蒙面少年与所有星蝶全都卷了进去。
万千星蝶一扫而空。枪影排山倒海般卷向少年,只是枪至途中,荀堪成心中一动:“月夫人不是只有一个徒弟?她的徒弟乃是凝云城的集羽郡主,集羽郡主只有一个姐姐,她刚才叫这少年姐夫……这小子是护国公主夏萦尘的……”
念头一起,杀意立时一弱……他怎敢得罪至少已有大宗师之实力的护国公主?
然而。他的“啸海枪林”本就是毫不留手的杀招,杀招已出,杀气却乱。
少年蓦的一退。
荀堪成被气势带动,枪啸更盛,枪影更响。
少年一步步的退去。荀堪成一步步的追击,枪影有若漫天席地。将少年的身影完全卷了进去。
另一边,荀良神挺着大肚子,大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周围,管家和那些家奴亦放心地钻了出来。
谁都看得出这少年要完蛋了,他的身子已被荀二太老爷的枪影淹没,根本就是逃无可逃,死定了。
荀堪成却是心中叫苦,他清楚地看到,在他浪cháo一般的枪雨下,少年的动作虽慢,却总是间不容发地躲过了他刺出的每一击,这是没有道理的,以这少年的速度,根本没有道理能够躲开他如此凌厉的刺击,但这少年偏偏就是躲了过去。
更可怕的是,少年退的每一步,掌握的时间都恰到好处。他心知,这少年已经趁着他刚才枪势与杀气一瞬间的不协调,以这奇怪的速度和惊人的感知力控制了他的节奏,如今,他的杀招已经用老,但因为少年的退,不得不继续追击下去,根本无法收招。
但是击空的拳头若不收,就无法继续揍人,用枪其实也是一样,少年以那慢而古怪的身法带着他走,而他为了保持对少年的威胁,不得不强行加强自己的气势与铁枪的威力,气势与威力的增强,又让他更加无法收招。
他每一步踏进,枪势都变得更加的强大,荀堪成等人纷纷喝彩,却未看到他面容的恐惧,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在他如此强大的杀招下,少年虽无反击之力,但另一边的少女却已彻底抽出空来,双手合成圆形,圆中悬着一颗湛蓝sè的美丽宝珠,万千星蝶飞入珠中,集结成小太阳一般,内蕴蓝光、炎气滚滚的火球。
终于,他的气势与枪势都已到了极致,再也无法增强,但本就是用老的杀招,再多的气势也是无用。他狂吼一声,不得不强行收招,镔铁长枪一缩,发卷须舞,有若顶天立地。
荀良神与众家奴为他的英姿所折服,齐声喝道:“好!!!”
却听“嘭”的一声,蒙纱的少女,有若飞天的仙子,黑裳飘卷,踏着雪泥鸿爪,带出翩翩倩影,刹那间接近荀堪成,掌中的小小火球,虚虚的按在他的胸膛,高密度的玄气,轰的一声爆散,一团团血水炸开,溅得满地都是,荀堪成的胸膛破出一个大洞,头与颈开始往后倒去,下身却是挺立不动,肩膀靠着残破的皮肉挂在断腰处,脑袋与他自己的腿弯撞了一下,腿弯往前一折,然后就是“扑”的一声,他的下半身倒在地上,脑袋与肩膀叠在上面,更多的血水流出。
直到这时,才传来“咣”的一声,却是竖立着的镔铁长枪倒了下去,将地面砸出火花。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时间,怎么也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形,二太爷竟然败了?名动曹北镇的宗师级高手,诸位公子抢着拉拢的“镔海枪”,竟然死在了两个来历不明、十几岁的少年男女手中?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刘桑与夏召舞却是对望一眼,亦有侥幸之感。这荀堪成确实是了得的高手,若是他们只有一人,必定已死在他的枪下,两人联手,再加上荀堪成自己顾虑过多,最后的杀招迟疑了一下,被刘桑一下子抓到机会,才能这么顺利地将他解决,否则,就算最终胜出,他们也不可能一点彩都不挂。
两人同时扭头,往荀良神看去。
荀良神大惊:“拦住他们,快点拦住他们……”四面张望,管家跟那些奴才都被吓得逃了,谁还顾得上他?
刘桑与美少女掠了过去,荀良神双腿发软,他原本也是一名武者,但这些rì子养尊处优,有什么事情,都是派底下打手去做,自己许久不曾跟人动手。他虽是恶霸,此刻却是壮不起胆,双腿一跪,哀嚎道:“饶命,少侠女侠饶命啊!!!”
夏召舞冷哼一声,娇躯一闪,便要下手将他杀死。旁边少年却是一架,将她拦住。
美少女道:“姐夫,你做什么?”
刘桑道:“他已经求饶了!”
美少女道:“但是除恶务尽……”
刘桑道:“除恶是一回事,杀俘虏是另一回事。什么是‘侠’?侠就是非攻,侠就是兼爱,他已经求饶了,只要他肯改过向善,立誓不再害人,我们就不能杀他,以暴制暴,此侠义者所不取。”
荀良神赶紧磕头:“少侠英明,少侠英明,我这就改过,我这就向善,少侠英明!!!”
刘桑道:“嗯,这就好,只要你有心改过,我就放你走!”
美少女气道:“姐夫……”
荀良神却是大喜过望:“多谢少侠,多谢少侠,我绝对改过,我发誓,绝绝对对改过。”
刘桑道:“对了,我再问你一件事。”
荀良神道:“少侠只管问,少侠只管问。”
刘桑指向旁边的小姨子:“你说,她是男的还是女的?”
荀良神怔了一怔:“这个,当、当然是女的……”
蒙面少年蓦的冲上去,一手抓住他的额头,往前使劲一按,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他的后脑撞在石上,脑骨碎裂,脑浆爆出,地上的胖子抽搐了几下,再也无法动弹。
少年双手一拍:“走!”扭头而去。
美少女倩影一飘,追在他的身边:“姐夫,你不是要放过他么?”
少年冷冷地道:“他……知道得太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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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荀良神毕竟是城中一霸,他一死,到处有马蹄奔来。
刘桑却早已带着小姨子从残破的城墙掠了出去,飞掠在原野间。
“姐夫,”小姨子道,“想不到杀一个恶霸,都会碰到刚才那种高手。”
刘桑笑道:“这就是江湖,你永远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就像那个人,怕是也怎么都没想到他今晚会死在这里。”
小姨子抓着他:“姐夫,你刚才用的到底是什么手法?县老爷子要学的是不是就是那个?教我,你教我嘛!”
刘桑道:“那个就算教了你,你现在也学不会的。”
小姨子道:“小气。”
他们到了城外山岭上。
夏召舞道:“我们不走了么?”
“嗯,在这里还有点事要做,”刘桑道,“我们先在这里练功……”
“好啊,接招!”星蝶一闪,玄水卷来。
“喂喂,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刘桑纵身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腾。
两人就这般对战起来,刘桑将刚才与“镔海枪”交手时的感觉与经验进一步的吸收、融合,又在战术上指点美少女。单纯就功法和实力本身来说,召舞小姨子早已达到了这一层次的顶点,再配上天宝灵月,现在的他自然无法胜出,但是就眼力和战术来说,他却又远在小姨子之上。
夏召舞却也不客气,天宝灵月乱轰。逼着他用出那古怪的身法,只不过,连县狂独这等高手都无法看透,她就算看在眼中,也无法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亮时,两人一同坐在山头。
旭日从远处生起,红彤彤的,又大又圆,不一会儿就窜上了天空,红霞铺满了半个天空。与洒在地上的、金色的阳光互相辉映。山外那残破的小城,在这一刻竟也显得异样的美丽。
两人并肩而坐,刘桑碰了碰小姨子的肩。小姨子坐开了些,刘桑却又移近。再去碰她的肩。小姨子再坐开些。他再移近……
“你做什么?”美少女的脸有些红红的,红得就像是阳光下可爱的红苹果,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刘桑觉得这有点像他上一世里。与女生排排坐的感觉。
他嘻嘻笑道:“你知不知道,在你不在的那些日子里,你姐姐曾想要过要把你找回家,让你帮我生孩子。”
美少女嘀咕道:“才不帮呢。”
刘桑继续碰她的肩:“真的不帮?”
美少女绷着脸:“不帮。”
刘桑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美少女道:“当然是……要、要你管啊?”
刘桑却又想起,那个时候,娘子原本也是想要帮他生孩子的,不由得又叹了口气,看向东边的朝阳。眼看着马上就要离开和洲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娘子身边,仔细想想,这一两年里,还真的是发生了不少事,而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无法确定。
夏召舞扭头看他,见他突然变得落寞起来,不由得揉着衣角,看向一旁,有些难为情:“也、也没说就真的不帮,你……你这么难过做什么?”
刘桑没有看她,只是伸出手,环在她的后背,搓了搓她的发髻,将她搂住。
美少女半枕着他的肩头,轻轻地道:“姐夫……你是在想姐姐吗?”
刘桑道:“嗯。”
红霞缓缓地散去,天地间一片光明。
……
***
刘桑带着小姨子,伏在山头的草地上,他取出望远筒,监视着小城的城门,观察那里的人来人往。
美少女道:“姐夫,你在找什么?”
刘桑道:“昨天我们在城中杀人的事,很快就会传出去,那些追杀我们的人也会听到。他们马上就会明白那是我们做的,毕竟一男一女,年纪轻轻,潇洒美丽,英雄盖世,有侠有义,仁义无双……这样的人天底下不太好找。”
美少女道:“恶……”
刘桑扭头看她:“你这是什么反应?”
夏召舞道:“你把本郡主一起夸在里头,本郡主高兴得紧,但你夸你自己的那些,太恶心人了……”
“哦……我还以为你有了。”
“有你的头啊!”美少女继续问,“好吧,就算那些人会追查到这里,那又怎样?城里这么多人进进出出,你怎知道哪些是我们要找的?”
刘桑道:“首先,那些人肯定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和洲的人,其次,那些人组织严密,他们从南原追着我们,一路追到这里,县老爷子虽然知道有人跟踪,却也一直无法把他们揪出来,这就表示,那绝非寻常帮会,且上层对底下人有着极其严密的控制,又或是墨门那般,有着绝对的信念和纪律。最后,那些人必定都是有来历有本事的武者又或术士,才敢来找麻烦,这三点加在一起,特征虽然不能说很明显,在繁华都市里,很难找出来,但在这个小城里,却是足够明显了。”
说话间,忽道:“来了。”
夏召舞道:“什么来了?”
刘桑把手中的望远筒给她,自己又从巫袋里掏出一个。两人一同往小城看去,只见那里,一名老者,领着七八人出了城门。
那些人所穿,俱是绫罗,只不过那老者所穿乃是大科纳凌及罗,他身后那些人所穿,则是小科纳凌及罗,老者戴的是远游三梁冠,其他人戴的是武弁平巾帻,老者走在前方,其他人或是落后半步,或是落后一步至两步。
刘桑心想,走个路都有这么多规矩,这肯定不是曹安帮那种江湖帮会。一般的江湖帮会,绝做不到这种程度,这种组织里每一个人都谨小慎微,毫不逾界的作风,唯有墨门、道门这种至少有数十年甚至是上百年之传承的,才能够做到。但他们肯定不是来自墨门,墨者穿的都是布衣、麻衣,他们穿的却全是绫罗,而道家的七宗,已经被混天盟灭了三宗。剩下的几宗估计也没有闲情来抢魔丹。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看向那些人的腰际。
就在这时,那领头的老者骤然抬头,快速扫视。
刘桑赶紧往小姨子翘臀一摸。美少女想要打他手。却又一下子想到他“挠手是进。摸臀是退”的暗号,赶紧跟着姐夫抽身而退。
两人往山的另一边掠去,夏召舞道:“姐夫。我都还没看清楚他们,走得这么急做什么?”
刘桑道:“那老头发现有人窥视。”
美少女讶道:“怎么可能?我们都在这么远,还是用的望远筒,他也会知道?”
“那老头,起码已是接近大宗师的高手,”刘桑道,“隔着这么远,他当然不可能发现我们,但凭着感应,在我们注意看他的一瞬间,他马上便知道有人在暗中窥视,这个人虽然没有修到大宗师,但已经达到了宗师之极致,就算是‘残寒铁’蔺隆,也不是他的对手。”
美少女道:“可惜,这么一下子,没办法确定他们到底是谁,来自何门何派……”
刘桑道:“虽无法确定是哪一个派系,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是儒家的。”
夏召舞错愕:“儒家?姐夫你怎么知道?”
刘桑道:“你没有看到,他们每一个人腰上都佩着玉么?玉的材质虽然并不是都很好,但都很对称,阴阳家和道家虽然也会用到玉,但只有儒家会把玉佩时时挂在腰上,所谓‘谦谦君子、温良如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他们是儒家的。”
如果是在他的上一世,他并无法从玉佩中判断出佩玉者的来历,只因在他上一世里,从汉朝便开始独尊儒术,以至于儒家玉也跟着成为华夏文化中的一部分,但凡有些身份的,都会随身佩玉,达官显贵更不用说。
但在这一世里,佩玉并没有成为传统,最多只是寻常首饰,不像他上一世的古代中国,完全成了象征意义。而刚才那批人,一人两人佩玉,还可以说是个人喜好,大家一同佩玉,且都是最讲究平衡与对称,暗合儒家“中庸”之道的温良玉,那除了儒家,还会有谁?
当然,在他的上一世里,判断出一伙人是“儒家的”,毫无意义,因为九州之内,到处都是儒者,但凡读过几本书,都以儒生自居,不过在这里,儒家主要复兴于扬洲和中兖洲,也就是说,那些人最大的可能,乃是扬洲和中兖这两洲人士。
太阳已经出来,两人在山野间飞掠,周围鸟语花香,草翠林疏。
夏召舞道:“姐夫,既然知道他们是儒家的,那知不知道那老头到底是谁?”
刘桑叹气:“很遗憾,虽然你姐夫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英明神武,博览群书,但也不是什么小事都会关注,道家有七宗,阴阳家也有里宗和外宗,儒家似乎也有好几个派系,潇洒而英俊的我,了解不多。”
夏召舞道:“哦!”
刘桑瞅她一眼:“这一次反应这么好?”
“吐着吐着,已经习惯了啦。”
“呃……”
“不过姐夫,”夏召舞道,“那人这么厉害,但是县老爷子要我们把追踪我们的全都杀光……”
“不可能的,”刘桑道,“以那个人的实力,就算我们都已修至宗师,也仍然不是他的对手,而他只要逮到我们一次,基本上我们就必死无疑。前天我们能够跑掉,只是运气好,他以为县前辈和我们用计骗他现形,现在他肯定已经知道县前辈和我们分开了,再无顾忌,一旦我们被他追上……”
说话间,前方忽有四人飞掠而来,与他们差点撞在一起。
两方同时顿住身形,惊疑对望,待发现只是路上偶遇,并非有人伏击,这才放下心来。准备互相绕开,紧接着却又同时眯起了眼。
刘桑与夏召舞看去,只见这四人都是身穿小科纳凌及罗长衫,头戴武弁平巾帻,腰间佩玉,又佩长剑。这四人亦是看着他们,开始意识到这对少年男女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其中一人已经摸向了腰际。
“嗖”的一声,刘桑疾窜上前:“别让他们报信!”
飞掠中,一道剑光横扫而来。嗡嗡嗡地斩向他的手臂。
刘桑知道。这些人真正的目的是要把他抓去练丹,并不敢一下子杀了他,对剑光看也不看,就地一滚。咕噜噜的几下。就闪到那往腰际摸去的男子身后。左手一拳。那人没想到他动作如此快速,角度如此刁钻,但他亦是思越集好手。虽无法看到身后的少年,却依旧凭着风声,下意识地往右上方避去。
紧接着便是右侧耳鼓传来“轰”的一声,这轰声从耳鼓传荡至脑袋,眼前尽是金星,金星又化作一滩滩的艳红,然后意识快速离去,整个人也往下倒去。
“滚堂拳”加上“县螳螂”,岂是他轻易可以避得开的?
以长剑拦截刘桑,却被刘桑躲过的那名儒家弟子,没有想到刘桑一下子就杀了本欲报信的同伴,剑势一抖,抖出数朵剑光,迅捷凌厉,正是思越集上乘剑技“有往无咎”,刘桑却是身子再滚,弹跳而起,大风车般在空中旋动,双腿攻他颈部。
夏召舞也与另外两个思越集弟子战在一起,她刻意拉远距离,五彩灵巫顺逆法接连不断。那两人本要去接应被刘桑缠住的另一人,奈何美少女以玄术纠缠,让他们无法脱身。两人开始意识到,这对少年男女一玄一武,一旦那少年解决掉那人,他们也难有好果子吃,但在这少女的玄术支援下,他们也难以围攻少年,于是各自一闪,分从左右两侧,疾疾掠向少女。
夏召舞自然知道,这两人的目的,是要以其中一人为饵,不管她用玄术应付哪一边,另一人都能快速接近,置她于死地。但她自然毫无所惧,玄气一提,五彩灵巫顺逆法提升作五彩星兰蝶舞法,星蝶滚滚,往右边的男子卷了过去。
那男子剑光连抖,以剑气护住自己,同时冷哼一声。趁少女朝他出手的空当,他的同伴已经一下子接近少女,接下来就只看少女怎么死。
那人冲近少女,剑化星点,去刺她各处穴道,一名使用玄术的少女被接近到这等距离,实已没有反击的可能……他是这么想的。
少女却是避也不避,双手一举,一颗湛蓝色的珠子飞到高处,如流星一般向他轰来。
他心中一震,嘶声道:“天宝灵月?”双月华明珠的天宝灵月?
“嘭”的一声,天宝灵月已是击在了他的胸膛,内蕴的玄气爆了开来,他喷出鲜血,倒地惨死。
另一人没有想到,明明是胜券在握,结果却是同伴惨死,脸色大变。而另一边,刘桑已是再杀一人,电光般向他掠来。
四人死了三人,这最后一人心生寒意,自是无力再战,很快就被刘桑与夏召舞击倒,不过对这最后一人,刘桑只是击晕,并没有杀他,只因他想要从这人口中逼问出他们的来历。
夏召舞掠了过来,道:“姐夫,现在怎么做?”
刘桑笑道:“看来是安全了……”去摸她胸。
夏召舞捂胸跳开:“不要。”
刘桑道:“手挠得、臀摸得,为什么就是胸揉不得?”
美少女脸蛋憋红,他不只是要摸……竟然还想“揉”?气道:“既然已经安全了,还要什么手势暗号……”
却听“嘭”的一声,一道烟花冲天而去。
两人蓦的扭头,只见十几丈外,一名儒家弟子手中持着竹筒,那烟花正是从竹筒里放出。原来这伙人本有五人,这第五人刚才小解去了,慢了一步,结果刘桑与小姨子虽然杀了四人,却未注意到这第五人。
美少女大怒,要掠过去将他杀死,那人同伴皆死,心寒胆战,如何还敢再战?狼狈逃走。
“不要管他!”刘桑掠了过来,牵住小姨子,“快走。”
这里离那小城并不太远,一旦被那老者赶来,看到他们,他们就真的是死定了。
两人落荒而逃……
***
刘桑带着小姨子,一跳逃亡。
原本以为可以逃得更从容一些,但与那五名儒家弟子撞上,并最终被他们发出信花所导致的意外,让他们这一路险之又险,对方至少有一人,乃是已接近大宗师之境的超强高手,而宗师级的,只怕还不只他一个,手下的儒家弟子又是等级分明,组织严密。
若非这些人同样也并非曹北镇人士,对附近地形并不太熟,途中刘桑又布下各种疑兵之计,他们早已被这些人追上。
接连逃了几日,终于,他们来到海边。
眼前乃是一处断崖,从崖上瞭望,可以看到极远处的陆地。
这里便是隔绝两洲的海峡,远处的陆地,便是中兖洲。
刘桑蓦一回头,数十名儒家弟子正往这里飞掠而来,与此同时,那锦袍戴冠的老者更是从那些儒家弟子头顶越过,快速接近。
夏召舞道:“姐夫……”
刘桑道:“跳下去。”
两人对望一眼,一声大喊,手牵着手,往崖下跳去,很快就被滚滚的浪花卷走。
那老者疾疾落下,看着下方翻滚的浪潮,一脸难看。
身后风声连响,翟器、丁搜亦已带着那些儒者赶到:“师尊?!”
司徒德宣冷笑道:“被他们逃了。”
翟器低声道:“照这个方向……他们是要去中兖洲?”
“嗯,”司徒德宣淡淡地道,“县狂独与月夫人、甄离的行踪也已传来,他们沿着官道,通过驿站,同样是往中兖洲方向前行,看来他们是约好在中兖洲会合。”
众人对望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
“真是自投罗网!”司徒德宣冷笑道,“我已经让你们的卓师叔,动用我们在官府的力量,提前做好布置,他们逃不了。”
喝道:“这恶徒,不但祸害和洲,还要前往中兖洲,祸害我等家园,此子不除,天下人俱无安宁,我等理当为民除害,绝不可将他放过。”
众弟子齐声道:“师尊英明。”
……(未完待续。。)
第511章 很好……
刘桑与夏召舞,被海浪冲着。
也幸好凝云城靠海,夏召舞原本就是从小在海边长大,而刘桑亦精通龙蛇八术中的“遁海鲤游术”,两人跳入海中未久,便用绳子各自缠住,以防被海水冲散,然后便艰难地向海峡对岸游去。
这几日里,他们原本就是一直都被追赶着,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中兖洲站在峡上,虽然隐约可见,但其实并无想象中的那般近,一路游过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不容易爬上岸,两人都是精疲力尽,趴在满是污泥的草地上,大口喘气。
刘桑抓住小姨子的胳膊:“走。”
夏召舞道:“我、我走不动了……”
“至少要离开海边。”刘桑摇摇晃晃地站起,双手从她的胁下穿过,搂在她的胸口,将她也强行拉起。
两人一步深,一步浅,慢慢远离海滩,进入山野深处一条河边,然后才倒在地上。
夏召舞道:“姐夫,我、我动不了了……”
刘桑道:“至少、要把身上的衣服换了,这个时候生病,就、就麻烦了。”
夏召舞道:“可是我、我动不了了……”
“那、那就我来帮你脱!”刘桑吸一口气,往她扑上去。
美少女一个回身,把他踹开,滚了两滚:“把……我的衣裳给我。”
为了方便,她的衣裳都放在刘桑的巫袋里。
刘桑取出一套鲛纱制成的衣裳,扔了给她。美少女左摇右摆地爬起,先到河里冲了个干净,这才手足并用地爬上岸,拿着她的衣裳到林子深处换衣去了。刘桑心想,不是说没力气了么?那还这么麻烦做什么?在这里换就好了嘛……姐夫又不是没看过。
自己也脱光衣裳,爬入河里,就着清凉的河水洗了个干净。
***
两个人换好干衣,也没有精力去抓野兽来烤,直接从巫袋里取出一些干粮,填饱肚子。找了个山洞。洒上驱蚊驱虫用的檀油,在山洞里彼此依偎着,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下,感觉也没睡多久。
美少女觉得有人在摇她。猛地惊醒过来:“有敌人?有敌人?”
蓦一睁眼。看见姐夫拉着她:“起来。练功。”
美少女道:“啊?”她困得都睁不开眼。
刘桑道:“心肝脾肺肾形志,县前辈说了,什么都可以伤。唯独志向万万不可伤,我们的目标是要在一个月里修到宗师,不努力怎么行?”
美少女道:“哦。”跟着姐夫钻出洞,抬头一看,疑惑地道:“姐夫,我们睡了一整天了么?为什么睡的时候,太阳才刚开始落山,现在天也还没全黑的样子?”
刘桑道:“怎么可能有一整天?我们睡了一个时辰……”
美少女一扭身,手脚并用,往洞里爬去。
刘桑一把抓住她的衣领,一下子拖了出来,笑道:“练功。”
***
两人就这般,在深山里练了三四天的功,刚开始的时候,夏召舞觉得自己吃不饱睡不好,整天受姐夫虐待,后来被虐着虐着,也就习惯了,好像还有点快感……咳,人也精神了很多。
这日,两个隔着两丈,各立一处枝头,夏召舞襦衣襦裙,因为鸾儿不在,刘桑也不是很弄得来发髻,她脑上梳的只是较为简单的百合髻,却也蹁跹若燕,别有可爱。刘桑则是一身劲衣,双手负后。
刘桑道:“开始。”
夏召舞双手一举,玄气腾腾而起,瞬息间卷了过去,化炎化冰,五行交错,呼呼呼的攻向刘桑。
刘桑身子一旋,不断闪避。
对于夏召舞来说,她所要做的就是在不损到枝枝叶叶的情况下,不断地进行攻击。对于玄术,使用者的实力许多时候,并不取决于术法本身的威力,而在于玄气运作的精妙,尤其是对五彩灵巫顺逆法和五彩星兰蝶舞法,这种以五行变化为本的术法来说,更是如此。
而刘桑却要在枝上纵跃闪避,在小姨子千变万化的攻击中安然无事,而不掉在地上,这同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相隔两丈,这样的距离对月夫人传给小姨子的五行顺逆之道,完全算不了什么,甚至可以说恰到好处,而她只攻不守,更可以将术法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刘桑现在主修武学,隔着这样的距离,完全无法反击,只能凭着感知力和反应力不断闪躲。
夏召舞玄术不断地轰去,却见姐夫在对面枝头上乱窜,万千蝶舞,竟然沾不到他一片衣角,心中不由得暗自佩服,忖道:“难怪姐夫敢自吹他‘同级之内打遍天下无敌手’,看他现在的身手,哪里像是刚刚完成基础功法没多久的样子?”
只是,刘桑这般只守不攻,终究过于被动,而夏召舞虽有不能碰触到枝枝叶叶的约定,但毕竟是攻而不守,不断练习之下,术法更加精妙,慢慢变得得心应手,让刘桑应变不及。虽然如此,但在关键时刻,刘桑又总是能够以他那明明极慢,却又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仿佛整个空间都被他撕裂开来的奇怪身法强行避过。
夏召舞心想,这样子也不是办法,忽的纵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倩丽的弧线。
刘桑定在那里,抬头看向飘飞到空中的小姨子,有些疑惑,心里想着,这样子,她怎么回到那棵树上?唔,是了,她还有上霄飞廉法,必要时可以靠上霄飞廉法召出狂风,把她吹回去……这、这个是……
只见美少女在空中双手一挥,蓝色流星飞了出来。
刘桑眯着眼……天宝灵月?她要做什么?
虽然没有禁止她使用天宝灵月,但刘桑本以为。她无法动用天宝灵月,毕竟天宝灵月威力太大,要想在不损到枝枝叶叶的情况下攻击他,以小姨子当前的本事,应该还无法做到。
眼见美少女跃到空中,召出天宝灵月,向他攻来。
刘桑心想,没什么可怕的,天宝灵月威力虽大,却不好操控。要想在不碰到树枝树叶的情况下。对他造成威胁……真的很难。
或者说没有可能……绝对没有可能。
看着那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的蓝色宝珠,刘桑心道“不好”,她这是……
赶紧一纵。身后传来“轰”的一声。他回头一看。天宝灵月将整棵树都砸成了粉末。
气浪涌动,飞扬的尘土将他没过,他从尘土中爬了出来。急咳一阵,叫道:“喂喂,说好不准砸树的,你这是谋杀亲夫啊?”朝小姨子扑了过去。
美少女一个回旋,回身落在枝上,往前逃窜,嘻嘻地笑着:“你是姐夫,又不是亲夫,还有,我们现在是在闯江湖,你自己都说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这就是江湖……这个就是江湖啊姐夫。”
“好,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刘桑狂追,“接下来你就认命吧。”
“嘻,你追得到再说……”
***
两人手牵着手,来到一处城门前。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到中兖洲,不过中兖洲儒学盛行,风俗上与扬洲并没有太多区别。而由于中兖洲位于各洲之间,上连绝冀,左靠豫洲,右隔和洲,下即扬洲,再加上相对太平,商旅往来较为通畅,原本也就有各洲人士至此,他们自也算不上有多显眼……本来应该是这个样子。
但是他们方一进入城门,一种被监视的感觉,无由的涌上刘桑心头。
他往侧面快速看去,守城的兵士视线与他一撞,很快就避了开来。
他心中大感不妥,拉了小姨子往城中疾走。
夏召舞这些日子与姐夫已是配合默契,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知道肯定有异常之处,也没有多问。
两人往人多的地方钻,混入人群,再钻入巷子,往外看去,见几名兵士追入人群,东张西望,找着什么。
如今在中兖洲立国的,乃是周朝,国君姓成,算起族谱,本是周文王之子姬叔武的后人。比起和洲白凤国立国之君夏象自称少昊后裔,大齐姜氏奉姜太公为先祖,他这“文王血脉”倒是实打实的,有明确的谱系可供考据,其先人为武王之弟,唤作姬叔武,武王克商后,封于兖州成地,为成国,春秋后期为齐国所灭,虽然灭国,但当时的成君只是降为大夫,虽然不再是伯侯之列,家族倒还保全了下来,不像姜太公之后,灭国的同时亦是灭族,虽然如今的大齐姜氏自称太公之后,但其真实性已是极难考据。
中兖洲乃是八大洲上最小的一洲,周国国土远不及齐国。齐国自称“大齐”,周国一般则是被称作“小周”,当然他们自己不会这般自称。只是大齐国主已是称“帝”,而周国国主只敢称“王”,天然的便矮了一阶,只不过周主原本就是权臣篡位,虽唤作“禅让”,终究是得位不正,也不敢再不要脸的抬高自己,称皇称帝。
小周国的兵士,连穿的盔甲都与和洲不同,头上戴着两根羽毛,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看着那些士兵东张西望,寻找他们,刘桑拉子拉小姨子,往巷子另一头钻去,再次混入人群,进入城中。
夏召舞低声道:“姐夫,难道他们是在找我们?”
刘桑道:“只怕是了。”
夏召舞道:“但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跑到这里?这一路上,姐夫你为防意外,连着几个城镇都没有进去。”
“不是知道我们会到这里,”刘桑凝重地道,“怕是这周围各城的官府,都接到了搜捕我们的通知,追踪我们的那些人,在中兖洲能量不小。”
夏召舞道:“怎么会这样?”
刘桑叹气:“只怕,这中兖洲。才是他们的大本营。”
夏召舞冷哼道:“还以为小周国有多好,原来也是官匪勾结。”
刘桑笑道:“他们当然不会把他们自己说成匪,更不敢明目张胆地搜捕我们,多半是给我们捏造个假身份,把我们打成盗匪,再利用官府通缉我们。不管怎样,那些人在中兖洲的势力,能够渗透到官府,这倒是真的让人头痛。”
继续苦笑:“就不知道他们发到官府的,仅仅是我们的年龄和相貌。比如让官府特别注意‘一对十六七岁上下、外地的帅哥美女’这类相对模糊的特征。还是把我们的相貌都发了出来,前者是必定的,后者的可能性也不小,否则的话。我们不会一进城就被注意到。”
夏召舞道:“这怎么办?他们既然已经注意到我们。那肯定会有人堵在城门口。我们怎么出城?”
刘桑道:“看看再说。”拉着小姨子,继续逛去。
两人在街上转了一通,观赏了一下小周国的风情。总的来说,由于和洲正处在内乱之中,小周国则是立国未久,此刻两边自是天差地别。
两边的饮食习惯也有许多不同,再加上受儒学影响,此地规矩繁多,甚于和洲。
因为已经被人注意,他们自然也不敢出现在太显眼的地方,更不敢去客栈等容易被人盘察的所在。他们到了一处热闹的茶馆,先分了开来,各自打听了一些消息,然后便于别人难以观察到的角落里找了个空位,要了些糕点茶水。
夏召舞道:“姐夫,你打听到了什么?”
刘桑道:“在中兖洲,儒家派系很多,互相之间明争暗斗,一时间,也很难弄清追我们的那些人属于哪一系。不过这里的儒家派系虽多,能量最大的却是三家,分别是天策馆、思越集、平安书院,这三家的主张各自不同,天策馆以儒家为壳子,却是以神学来解释儒家经义,有‘天人三策’,即天志、天心、天意,主张的是天人感应、君权神授之类的东西,讲究图纬,兼取阴阳家的阴阳五行之说,明为儒家,实际上却是融合了道家和阴阳家的杂学。思越集乃是儒武,在他们的描述中,孔老夫子乃先秦第一高手,思越集集主司徒德宣,乃是与大宗师仅有一线之隔的高手,年已七旬,因在周王受禅登基一事上,积极推动,并找出各条儒家经义进行论证,深得周王重用,在朝中挂名为‘祭酒’,其座下十哲,亦有许多人在朝中任职,追捕我们的那个老头,极有可能是他,不管是岁数还是实力都对得上。”
继续道:“天策馆与思越集,跟小周朝官方都有千思万缕的联系,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一方,借用官府的力量,都不足为奇。平安书院在中兖洲名气虽大,但却是皓首究经的复古派,对儒家残存之经义逐条研究,认为孔老夫子‘微言之中藏有大义’,极是推崇周礼,对于周王篡位一事,认为不合君臣之道,始终小心劝诫,暗中批判,固为周王不喜,只不过学院里多是一些有名望的老学究,周王也不好直接对付他们……喂,你有没有在听?”
看着昏昏欲睡的小姨子,他有些无语。
美少女道:“这个、这个……总之,我们的敌人最有可能就是那天什么什么馆、思什么什么集,对不对?至于那天人感应啦、微言大义啦,谁有空去管它们?”
刘桑叹气……果然,她对儒家的那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
于是问道:“那你打听出了什么?”
美少女一下子来了精神:“姐夫姐夫,你知不知道,街上许多女人梳的那种两鬓抱面,脑上像椎子一样的发髻叫什么髻?原来那个叫抛家髻,又叫凤头,是最近流行起来的。还有还有,你看她们的阔带,竟然是两层的,这里的人穿着非常讲究,但是这么热的天,去穿传统上的‘三重衣’,热死了,于是她们心衣之外,只罩一件衣裳,却在阔带之外再缠窄带,然后才系上腰绦,正好也是三重颜色,这样穿好像也蛮好看的,而且更好配色,还有还有……”
刘桑左手撑脸,手指头敲着桌子……男人和女人的侧重点果然是不一样的。
两人吃完糕点,走在街头。刘桑苦笑道:“只是,还是没有找到出城的办法,我刚才看了一下,城门附近的士兵又变多了,出城的话,肯定会受到盘察,甚至被人找借口逮起来再说。但是再不出城,到晚边城门关闭,那些人差不多也赶了过来,他们更可以瓮中捉鳖,挨家挨户的搜查。”
美少女眼珠子一转:“姐夫,我倒是有个办法。”
刘桑道:“什么办法?”
美少女道:“我想呢,单是看我们的装束,与中兖洲的人就已经有了明显不同,自然特别容易被人注意到,所以我们要换身此间人常穿的衣服……”
刘桑道:“这个乃是必然的,不过他们肯定也会想到这个,单是换衣服,改变不了什么。”
“对啊,”美少女道,“所以还要‘换人’,我猜,他们各城各县的通告下来,时间紧迫,不可能人人都认得出我们,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特别强调,要注意‘一男一女’的两个年轻人,所以我们变成两个男的,或者是……”
刘桑笑道:“你又想女扮男装?”瞅向她抹胸内,青春而饱满的胸脯:“再怎么女扮男装,单是这个也瞒不住吧?”
美少女捂着胸,脸红红的看向一旁:“胸大不好么?”
刘桑凑过去,在她耳边低笑道:“很好。”
……(未完待续。。)
第512章 两位“姑娘”?
小姨子红着脸,想要踢他。
刘桑先一步闪开。
美少女嘴儿一撇,“哼”了一声,却是喜孜孜的样子,又道:“姐夫你听我说完,我们不一定要变成两个男人,可以变成‘两个女人’啊?”
呃……
刘桑反应过来:“你是要我男扮女装?”感觉有点怪怪的。
美少女拉着他:“反正只要混出城去,到外面再换回来就可以了嘛。”
刘桑心想,这好像也是一个办法,那些人最主要的目标其实是他,而不是小姨子,对“来自和洲的少年”肯定会特别注意,如果“少年”变成了“少女”,确实是能惑人耳目。
当下,他们在一条较为偏僻的街道找了一家衣铺,刘桑守在外头,夏召舞进去,按着自己和姐夫两人的身材,买了一些现成的女子衣裳。然后,他们便利用纵提之术,从窗子里潜入一家客栈的空房。
刘桑换上一套素色的女子衣裳,夏召舞又帮他挽了一个双平髻,为他涂脂抹粉,一边抹一边笑个不停。刘桑自己也是好笑,心里想着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弄好之后,刘桑就着房里的铜镜,照了一照,目瞪口呆。
原本是一个英俊潇洒玉树凌风的少年,扮成女人后,为什么……这么的丑?
“姐夫你好丑!”美少女笑得喘不过气来。
“是你妆弄得不好。”刘桑辨驳。
“姐夫你真的好丑。”美少女捂着肚子,倒在床上滚来滚去。
刘桑叹气。虽然丑的一部分原因,是小姨子为了掩盖他是个男人的事实,不得不抹上更多的脂粉,但事实也证明,并不是每一个帅哥扮成女人后,都会变成靓女的。
为了装得更像些,他不得不学着姑娘家,扭扭捏捏地走路,美少女在旁边小母鸡般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刘桑觉得,她要是再笑下去。肚皮会笑破掉的。
练得差不多了。他看向小姨子:“你还不快去换衣裳?”
美少女“哦”了一声,坐了起来,然后,屋内便一片安静。就这般静了好一阵。刘桑道:“怎的还不动?”
美少女道:“姐、姐夫你出去。”
刘桑妖声妖气地道:“姑娘。你害羞做什么嘛。”
美少女被他恶心的头皮发麻。又叫道:“姐夫你出去。”
刘桑:“嘘,小声点,不要忘了我们没付钱。是从窗户溜进来,这家客栈可不是我们开的。”
美少女俏脸憋红:“姐夫你出……你、你至少也要转过去嘛!”
“好吧。”刘桑转过身子。
身后传来悉悉悉的声音。
刘桑靠着铜镜的反光,悄悄看去,在他身后,小姨子已经脱下了她自己的襦衣襦裙,身上只穿着一件粉红的肚兜、一条浅色的袄裤,本是白晰的肌肤因为这些日子在荒野中练功与逃窜,晒黑了一些,却更显青春与健康,她弯下腰来,穿着长裙,肚兜与胸腹之间多了一些空隙,从侧面能够看到雪白的酥乳轻轻摇动,有若玉脂凝成的小峰。
身后传来少女的嘀咕声:“姐夫,你要是再偷看,我会揍你的。”从这个角度,她照样也能够从铜镜里看到姐夫那色迷迷的眼睛。
刘桑笑道:“我要是不偷看,你更会生气吧?”
“气……气你妹啊。”
“呵呵……”
“那、那你至少也要装成没在偷看的样子嘛。”
刘桑道:“切,又不是没看过。”
只听“啪”的一声,美少女一脚将他踹翻,气道:“死姐夫,看了就看了,人家也没有真的不让你看,你至少说一句很漂亮很好看啥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嘛?”
刘桑蓦的一翻,一下子抓住她的腿,把她拽了过来。美少女躲避不及,被他拉入怀中,她的上身只有一件肚兜,几同于半裸,一时间自然极是害臊,使劲打她姐夫。刘桑注视着她的眼睛,道:“本来就很漂亮,哪里还用姐夫特意说出来?”
小姨子回视着他的目光,两人款款对望。望着望着,美少女一个翻身,笑个不停:“姐夫我不行了,你实在是太丑了,我真的不行了……”爬到床边,使劲捶着床,笑得喘不过气来。
刘桑立时气结……亏我还觉得气氛不错。
美少女一边笑一边向后虚虚地推着:“姐夫你离我远点,不要跟我说话,我不跟变态说话。”
刘桑气道:“这主意不是你想出来的么?”
美少女捶着床:“我不知道你会这么难看。”
就在这时,外头忽的传来一个声音:“咦,这间里头怎么有声音?”
紧接着便是脚步声和推门声,刘桑赶紧跃起,把桌子一下子推了过去,将门堵住。门外传来叫唤:“有贼,大家快来,有贼。”
后头一阵慌乱,夏召舞赶紧三下两下穿好衣裳,刘桑返身,把换下来的衣服全都塞进巫袋里,两人先后跳出窗子,逃之夭夭……
两人逃到街上,兀自笑个不停,夏召舞的阔带虽然系上,但有些歪,刘桑帮她整了一下。
现在两人都已经是“女”的了,大街上更可以手牵着手。握着小姨子的柔荑,刘桑道:“不如我们到驿站去,做驿站的车出城,更不为人注意?”
美少女道:“嗯。”
两人找人问了驿站位置,一同前往,路上时,遇到一座豪宅,里头传来一阵欢笑,还有纸屑乱飘。门口处,一个华服女子正对着一个妇人劈头大骂,那妇人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恰在这时,一辆马车从街上经过。刘桑一看,正是驿站标志,拦街唤住,捏着声音,问能否搭车,车上却已坐满了人。刘桑无奈,等车离去,与小姨子继续前行,等驿站下一趟出城的马车。
身后忽的传来唤声:“两位,两位妹子……”
两人回过身来。见唤住“她们”的正是刚才在那大宅门前被骂的妇人。
夏召舞道:“啥事?”
那妇人道:“两位妹子可是要前往幸城?”
刘桑知道自己终究是个男的。声音不对,推了推小姨子。夏召舞双手插腰:“那又怎的?”
那妇人道:“两位是去寻亲呢,还是家在幸城,来此地游玩。准备回去?”
夏召舞杏目一瞪:“关你什么事?”
那妇人心想。这姑娘架子好大。赶紧道:“两位妹子勿怪。这里有一桩赚钱的事儿,轻松得很,也不是什么苦差事。就是陪着这家的小姐前往幸城,一日可赚三百钱,你们若是两人,便是六百钱,反正也是顺路的事……”
夏召舞哪里会将区区六百钱放在眼中?正想拒绝,姐夫却在背后轻轻碰了她一下。她立时反应过来,故作犹豫:“一人一日三百钱,我们两人,两天便是一贯多……不过这是什么活儿?陪着那家小姐去幸城?她是怕路上有劫匪劫道,要人保护?”
那妇人失笑道:“妹子说笑了,怕劫匪的话,找保镖不就得了,找两位妹子做什么?路上遇到劫匪,把两位妹子作饵扔给劫匪,好自己逃么?”
又道:“不是,不是,俺跟你们说实话。那家人复姓南宫,就是平安书院院长南宫老爷子的女儿,南宫老爷子一生清贫,但是老来得女,对他这女儿宠纵得紧。今年秋考在即,虽然秋考都是男儿家的事,但中兖洲女子亦好读书,每年秋考之前的‘飞鹊彩’,却是才女们的盛事,集上才女们吟诗作对,比拼才气,往年连着几届,都是青影妃子夺得鹊主,但今年听说青影妃子前往和洲,至今未归,眼看着是来不及参加了,青影妃子不在,其他才女们自是机会大增,南宫珠小姐去年就是被青影妃子压了一头头……”
夏召舞道:“只听说‘压了一头’,这‘一头头’是怎么回事?”
那妇人笑道:“妹子有所不知,去年飞鹊彩上,思越集司徒集主的孙女儿司徒红红姑娘,压了南宫小姐一头,青影妃子又压了司徒小姐一头,所以说,南宫小姐输给青影妃子一头头。”
夏召舞翻个白眼……还能这样算的?
刘桑在小姨子身后,尖着嗓子道:“大婶是要我们……”
那妇人低声道:“其实是这样子的,南宫家老爷子虽然名声好,但收入其实不高,维持得学院已不容易,南宫珠身边并没有多少丫鬟。但是这一次,南宫小姐想要派头一些,故而找人充充场面。我原本已在答应了帮她找个十人,但是因为一些意外……咳,好不容易找集了八人,还差了两人,这一次的飞鹊彩是在元城的修眉学院,原本就要经过幸城,反正也是顺路,两位妹子何不帮婶子这一次,充充人数,到了幸城,你们要是觉得这钱好赚,那就陪着南宫小姐继续上路,继续赚这钱,要是觉得不好赚,婶子必定帮你们将帐结清,你们想做什么做什么去,两位妹子意下如何?”
刘桑笑道:“不知道多找一个人,大婶可以抽多少钱?”
那妇人尴尬地道:“找好一人,也就是向南宫家要个五十文的劳工钱,混口饭吃。”
刘桑心想,五十文……才怪。
夏召舞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略略点头……那南宫家乃是富贵之家,混在他们的队伍里出城,也是一个好办法。
夏召舞道:“好吧。”
那妇人道:“婶子姓贺,不知两位妹子怎样称呼?”
刘桑福身施礼:“小女子名叫小桑,这是我表妹小舞……”
话未说完,夏召舞已是扶着旁边一柱,笑个不停。
贺氏道:“她这是……”
“没事,没事,”美少女笑个不停,“我笑一会,我再笑一会。”
贺氏莫名其妙地看着“小桑”,刘桑施礼。声音尖细,歉意地道:“没事儿,我这表妹……脑子有点小恙!”
***
刘桑与夏召舞两人被贺氏带着,从后门进入大院,没过多久,便又出来,道:“七夫人要看看你们,小桑你先跟我进去。”
刘桑跟着她进入里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盛装妇人坐在檀木椅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贺氏道:“七夫人。这个是小桑。”
盛装妇人吮一口茶。抬起头来,瞅了一瞅,皱眉道:“这个……是不是丑了点?”
贺氏道:“七夫人您得这样想,好花也要绿叶衬。陪衬的嘛。要那么漂亮做啥子?这般丑的立在珠小姐身边。强烈对开比之下,不显得咱家珠小姐更加的漂亮?”
盛装妇人道:“唔……算你有理。”道:“算了,把下一个领进来看看。”
贺氏领着刘桑下去。把美少女带了上来。
盛装妇人看了一看,眉头皱得更紧:“刚才那个太丑,这个又太漂亮了,她跟我家珠儿站在一起……到底是她给我的珠儿做绿叶,还是我的珠儿给她做绿叶?”
贺氏道:“七夫人您得这样想,连这……么漂亮的丫头都给珠小姐做陪衬,这不更显得咱家珠小姐高贵吗?”
美少女心想,这女人还真是会说话,难怪这般能混。
盛装妇人道:“算了算了,看来你也找不到更好的了,把她们两个带去场地,现在就开始练习吧。”
贺氏告退,领着刘桑和夏召舞往后院走去。
路上,夏召舞疑惑地道:“南宫老爷有七位夫人么?”
贺氏道:“南宫老爷有九位夫人,但一直都无所出,直到快五十岁了,这位七夫人才给他生了个女儿,自然宠得像明珠一样。”
刘桑心想,娶了九个老婆,只有一个帮他生了孩子……他应该考虑一下这个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才对。
两人被领着到了园中,十几名女子已经在那里排练,一个胖女子在那里拍着喊着。另一边的藤椅上,还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那个显然就是南宫珠,虽然不及召舞漂亮,模样倒也清秀,就是神情倨傲,仿佛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的样子。
贺氏将他们带到那胖女人那,胖女人让“她们”加入队伍,混在那些排练的少女中,少女们排成两排,各自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许多花瓣与树叶。
胖女人大声道:“再排一次。”
两名大汉在旁边使劲摇着大扇,造出风来,南宫珠曼身而起,莲花般款款前行。
四名少女在她前方铺毯,刘桑与小姨子混在其他人里,蹲在两侧,撒花、撒花……南宫小姐在花叶中微笑前行,很有仙女下凡的感觉。
他们就这般陪着南宫珠练习了一个下午,然后便跟着其他姑娘,在南宫家大宅的杂院里住下。刘桑与小姨子被安排在同一间,因为被视作打杂的平民姑娘,房间自然不会有多好,既小且窄,里头仅有一张床,连梳妆台都没有,不过是平日里小丫鬟住的地方,但对他们来说,算是这些日子睡得最好的地方了。
屋内,夏召舞揉着胳膊,嘀咕道:“我们为什么非得给那家伙做这种事?”
刘桑笑道:“将就一些,刚好可以在这休息一晚,南宫老爷子虽然谈不上富贵,但在朝野都颇有清名,他们不敢随便闯进来搜,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跟着南宫珠出城,前往幸城。唔,不过我看南宫家表面清贫,其实还是有颇多底子,并不是真的穷,估计是为了清誉,财不外露,装出来的样子罢了。”
夏召舞黯然道:“今天好几次听到他们提起郁香……可是她已经死了。”
青影秋郁香么?刘桑道:“她还在你肚子里呢。”
夏召舞道:“啊?什么?死姐夫,我跟你说正经的……姐夫你在做什么?”
刘桑道:“练功。”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踏着碎步,随着七走天振拳,劲气在体内慢慢的流动。
夏召舞心知,姐夫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在这一个月里突破至宗师,于是也不吵他,自己盘膝坐在床上,玄气外溢,星蝶飞出体内,在她身边不断萦绕……
***
两人各自修行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南宫小姐准备启程,他们自也要跟着一同上路。
打临工的姑娘又多了好几个,那个唤作华婶的胖女子大呼小叫,让众人排好队来,一通教训。这些人中,固然有几个原本就是南宫家的丫鬟,但更多的却是为了那每日三百文的工钱,跑来打杂,看在钱的份上,自然不会去顶她,暗地里免不了一通咒骂。
起程前,有两名少女一直瞅着刘桑来,刘桑心想莫非我扮作女人也一样充满吸引力?
看了过去,见那两人又看向他身边的召舞小姨子,眼睛俱是发亮。他心想着:“她们这是什么眼神?”
其中一名少女已移了过来,在他面前悄悄笑道:“这位可是棠哥儿?家师以前经常提到棠哥儿的名字,小弟久仰得紧,知道棠哥儿来了中兖洲,早想着要来拜会……”
刘桑尖着嗓子,错愕道:“什么棠哥儿?”又想着这少女竟然自称“小弟”?
那人失笑道:“棠哥儿还要装蒜不成?家师乃是香谒真君,你这身打扮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同门?”左手一抬,右手快速地在左手上方绕了三圈。
……(未完待续。。)
第513章 娟娟秀秀
刘桑自然一眼看出,这是某个江湖门派的手势暗语,只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那人见他没有反应,显然也是怔了一怔,牵强一笑:“不好意思,搞错了。”走了回去,与另外那名少女说了几句,两人回过头来,瞅着刘桑,疑惑中带着警觉。
夏召舞靠了过来:“姐夫,她跟你说了什么?你、你可不许用女人的样子去勾引别的女人……”
刘桑低声道:“她们不是女人,那两个都是男的。”
夏召舞一个错愕,扭头看去,见那两个少女不管是衣裳还是模样,完全看不出一点男人的样子,只是,当她们看向自己时,眼睛却是色迷迷的,让人极不舒服。
她压着声音:“男人?她们两个?”
刘桑道:“我一开始也没有看出来,但她们显然看出我是男的,以为我是他们的同门,跑来攀交情,我才知道是男的。”
夏召舞喃喃道:“男扮女装?怎的还有人跟姐夫你一般恶心?”
刘桑气结……这个主意明明就是你出的。
牵着她的手,随着队伍前行,悄悄道:“明明是男人,却又扮成少女,而且完全看不出破绽,只怕从小就是这样子扮的。看到另一个男扮女装的人,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同门,换句话说,他们很可能整个门派都有这种爱好……”
夏召舞反应过来:“小取洞仙门?”
刘桑道:“看样子错不了。”
美少女咬牙切齿:“我最讨厌这种男人扮成女人,欺骗无辜少女的淫贼了。”
刘桑抬头看天……为什么这么刺耳?
当然。我可不是淫贼。
淫贼能淫得了名震天下的凝云公主吗?淫得了灵巫山的月夫人吗?
我比淫贼高档多了。
七夫人与南宫珠乘着豪华香车,姑娘们在前后撒花,为她们铺场,街头巷尾许多人看着热闹。到了城门,刘桑和夏召舞花叶乱洒,又尽可能藏在香车的阴影下,因为看热闹的人多,城门处虽然守着许多兵士,却无法将每一个人都看个清楚,再加上南宫家乃是当地有名望的乡绅。他们也不好拦下来盘查。
刘桑与夏召舞就这般跟着南宫珠的队伍。混出了城门。
在他们的计划中,本是打算混出城门后,就找机会离开,在山野中继续练功。现在既然知道队伍里藏有小取洞仙门里的淫贼。倒是不能就这般坐视不管。
刘桑悄悄打听。那两个“少女”,一个唤作娟娟,一个唤作秀秀。是不是真名弄不清楚,但却都是中兖洲本地人士,若真要查她们身份,都也查得出“来历”,虽然多半是造假。而那娟娟与秀秀显然也在暗中打探他们,不过他与召舞小姨子原本就不是中兖洲的人,只是临时被贺氏抓来凑数,“她们”自然打听不出什么。
路上时,娟娟与秀秀不断卖弄口才,先是搭上了华婶,进而开始找机会讨好七夫人和南宫珠,在香车周围殷勤服侍,七夫人只觉这两个丫头乖巧能干,哪里会想到那么多?
刘桑与夏召舞却是想着,这两人怕是冲着南宫珠去的。
中午时,队伍在路上打了会尖。刘桑看到娟娟与秀秀找个借口,去了林中,悄悄向小姨子使了个眼色,让她等在这里,自己往另一边去了,等没人看到他,马上便绕了过去,藏在暗处。
前方传来娟娟的声音:“那个小桑肯定是个男的,绝对不会有错,就是不知道有什么来历?”
秀秀道:“看他和那个小舞,在经过城门时,两个人都是低着脑袋,生怕被守门的兵将看到,怕是什么逃犯吧?不用管他们,我们做我们的事就好。”
娟娟嘻嘻地道:“不过那个小舞倒真是漂亮,比南宫珠漂亮多了,可惜我们的目标不是她,而她也在防着我们,不好接近。”
秀秀道:“谁让你那么不小心,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去探他们口风。”
娟娟道:“我哪知道还会有别的男人扮成那个样子?师父说了,绝冀洲的师伯师兄们,这几日也都要迁到这里,绝冀洲越来越不好混了,本以为扶桑教崩了后,总坛可以找到发展的机会,谁知道现在阴阳家三宗合一,绝冀洲原本就是阴阳家的地盘,那血公主派出好些人在绝冀洲,收复了扶桑教和星门的残党,凝云公主还派了蟾宫的炫雨梅花在绝冀洲主持,总坛也成了他们打击的目标,只好迁到中兖洲来。听说那棠哥儿就是喜欢扮成丑女,我开始还以为那人就是棠哥儿。”
秀秀道:“别说你,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又道:“算了,不管那两个人有什么来历,我们今晚做好我们的事就成,我可先说好了,我喜欢大一些的,七夫人可是我的。”
娟娟笑道:“我还是喜欢雏儿,有处你还不破?”低笑道:“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个小舞比南宫珠漂亮多了,不如我们今晚做完师父交待好的事后,就把她劫了?反正我看她和那个小桑来历诡异,多半不敢报官。”
秀秀笑道:“你不是喜欢雏儿么?我看她跟那个小桑那么亲密,只怕早就不是处了,你也听到了,昨晚她跟那个小桑就是住在一起,谁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又笑道:“不过确实是漂亮,就算劫了,给师父送去都好。”
两人商讨了一些细节,然后便一同回去。
***
刘桑回到夏召舞身边,见大队已经准备起程,那娟娟和秀秀也早已回来,在七夫人和南宫珠身边鞍前马后。
起程后,两人有意落在最后头。夏召舞悄悄问姐夫偷听到什么,刘桑将听到的话低声说出,又道:“他们今晚就会对七夫人和南宫珠下手,听起来,这是他们师父给他们的任务。”
夏召舞疑惑地道:“这样子的任务?奸淫了七夫人和南宫珠,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刘桑道:“我看他们应该也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
夏召舞更是不解。
“事情估计跟‘飞鹊彩’有关,”刘桑道,“我查探过,这南宫小姐虽然颇为傲气。但确实有她骄傲的本钱。才华虽然不及被称作中兖洲第一才女的郁香,但确实也是有名的才女,去年的飞鹊彩上,也就是输给了郁香和司徒红红。今年加倍苦学。对鹊主是志在必得。”
又道:“郁香之所以被称作第一才女。就是因为她连续夺得了几届鹊主,这飞鹊彩可以算是年轻女子中的科考,许多人自然颇为重视。如果有人同样也对鹊主志在必得。却又没有信心胜过南宫珠……”
夏召舞恨声道:“所以就弄出这种事来?”
刘桑道:“可以想见,今晚他们两人潜入七夫人和南宫珠母女房中,胁迫她们,将她们同时奸淫,明日她们母女能怎么做?南宫家本是儒门,儒家一向最看重贞节,要是报官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那真的是丢尽了脸,南宫珠也没有脸去参加飞鹊彩,但要不报官,这种受辱之事,而且是跟着母亲一同受辱,又只能打碎牙和着血泪往肚里吞,哪里还有心情参加飞鹊彩?就算参加了,又哪还发挥得出正常水准?除了母女两人流着泪打道回府,她们还能做什么?”
夏召舞怒道:“不敢光明正大的比试,却要用这处诡计,那暗处的人实在可恶。”
刘桑道:“这娟娟秀秀不只是要对南宫珠母女下手,连你也不打算放过。”
夏召舞捏着拳头:“那就让他们来好了。”
刘桑道:“等他们来,那就迟了。”
夏召舞道:“今晚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
当天晚上,他们在驿站里休息。
刘桑本是想要盯着那娟娟和秀秀,只是,天气太热,其他女子亦是睡得迟,三三两两,散在各处说话,他们无法不动声色地跟着,而在天黑后,他们又失了娟娟和秀秀的身影,也就不能先下手为强。
刘桑心知,那两个淫贼肯定是在天色尽黑,众人睡去后才会动手,因此也不急,先回到屋中。因为人多,安排给他和夏召舞的,只是临时腾出来的柴房,他让召舞小姨子守着,自己取出群星图,念出咒言,神识进入星界。
置身于星界那浩瀚的星空中,黑暗天女很快飞了过来,落在他的面前,却是低下头去,不安地道:“爹爹……”
刘桑道:“怎的了?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黑暗天女小声地道:“那个时候,我骗了爹爹,没有帮爹爹去找县狂独……”
刘桑挠了挠她的发丝:“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怎么会怪你?”
黑暗天女泣道:“爹爹嘴上说不怪我,心里肯定在怪我。”
刘桑道:“不怪不怪。”
黑暗天女道:“真的不怪?”
刘桑道:“真的不怪。”
黑暗天女道:“女儿不信。”
刘桑道:“要怎样才信?”
女孩抬起头来,泪眼迷蒙地看着他:“那就在这里,让女儿变成爹爹的女人,我就知道爹爹真的没有怪我。”
呃……
刘桑道:“不要在爹爹面前装哭,要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
女孩道:“那爹爹哄我,我就不哭。”
刘桑无奈,将**的女孩搂在怀中,哄了几下,却又反应过来:“不对啊,是你骗我,怎么反过来要我哄你?”
女孩轻轻地跪了下来,抚摸着他身上某处,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女儿来向爹爹陪罪……”
“算了,”刘桑把她拉起来,抱了抱,“还是我哄你吧。”
两人一同在星空中漫步。
群星一颗颗地划动,绕着他们旋转。
黑暗天女道:“爹爹,三宝和两珠都在爹爹身上。爹爹你为什么还不将它们合体,让太乙、月灵、星、光尚、幽夜五界合一?”
刘桑道:“你确定这样做的话,星界里的你不会消失?”
黑暗天女道:“嗯,女儿已经查过了里宗所藏的诸多资料,要是只有旭日灯、暗月晶、群星图的话,这三界勉强合成一体,并无法完全恢复巫灵界,女儿也会在三界合一的过程中被抹杀,但在加上光尚界和幽夜界后,就没有这个问题。”
继续道:“其实这五界。全都在灰界之中。三宝和两珠只是用来打开与它们相通的通道。这五界,在灰界里是按着五行之阵分列,当五宝合一,便会触动早已安排好的某个大型咒阵。五界便会合成一体。恢复完整的巫灵界。”
刘桑道:“恢复完整的巫灵界后。有什么用处?”
黑暗天女道:“这个……其实女儿也说不清楚,巫灵界毕竟是上古事物,藏有许多隐秘。我猜五界合一后,总比现在的这五界要厉害得多吧?”
又道:“爹爹,你可知道,伏羲大帝当年曾过一个计划,他想用巫灵界造出‘天庭’,神灵高居于天庭之上,以统一的善恶法则统治人间?”
刘桑讶道:“天庭?”继阴曹地府之后,连天庭也跑出来了?
“嗯,”黑暗天女道,“这是娘亲说的,她说,那九根天柱造出的最初目的,不是为了用来钉住九州,而是为了钉住天界,但这个计划,只做出一个雏形,就被伏羲大帝弃用了,因为这个世界极不稳定,想要造出天界,却又保持住人间不毁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刘桑讶道:“你将她唤作‘娘亲’?”以前,娘子不在的时候,她不都是“死女人死女人”的叫?
女孩脸一红:“我、我也就是……”
刘桑笑了一笑,将她搂在怀中:“你们在家等我回来。”
女孩反搂着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刘桑又问了一些与“天庭”有关的事,不过除了伏羲大帝的这个想法,原本也就是停留在计划的初始阶段,并没有真的实施,自然也就无法知道更多。他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中兖洲是否也有小取洞仙门的人?”
黑暗天女道:“爹爹已经到了中兖洲了么?”
刘桑点了点头。
黑暗天女道:“小取洞仙门,最早本是在东雍洲为非作歹,但是双月华明珠怎会容忍这等邪派在东雍洲欺凌弱女?几乎将他们灭个精光,剩下的,主要是逃到绝冀洲上,但是也有一些人,到了中兖洲。只不过在中兖洲上,他们藏得更深,毕竟中兖洲儒学当道,又相对太平一些,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作恶,而绝冀洲乱了数百年,原本就是一个恶人横行的所在。他们趁着扶桑教崩溃的当口,本是想趁机发展壮大,不过女儿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继续道:“炫雨梅花已经奉了娘亲之命,去了绝冀洲,绝冀洲这几百年里,原本就是阴阳家的大本营,虽然因为三宗内斗,本有希望一统绝冀洲的扶桑教就此瓦解,但现在各宗合并,而扶桑教以前的那些门人和弟子,或是被迫,或是自愿,也都回归阴阳家,除了墨门之外,其它势力方自冒头未久,就被各种打压,不过墨门趁着扶桑教崩溃和阴阳家重组的空窗期,亦是发展迅速。现在的绝冀洲,已经形成墨门与我们阴阳家各自划界的均衡之势,小取洞仙门其实想过要投靠我们阴阳家,但他们名声实在太差,梅花花主自然不收,而墨门更加不可能容忍他们,他们在绝冀洲已经是混不下去了,有消息说,他们准备举门迁至中兖洲。”
刘桑道:“原来如此。”又问:“小取洞仙门里,有没有一个叫什么‘棠哥儿’的,喜欢扮成丑女?”
黑暗天女道:“爹爹说的,莫非是‘小棠棍’陈棠?这人在绝冀洲上,也是有名的恶贼,年纪只在二十上下,武学成就不能说很强,但手段极是阴狠,甚至有好几个宗师级的高手栽在他手上,爹爹要是对上他,可要分外注意。”
刘桑道:“‘小棠棍’陈棠?唔,想起来了,在南原的时候,大王子无伤座下的忠义团,本想把我说成是‘小棠棍’,将我置于死地。”
黑暗天女道:“爹爹可是想要对付小取洞仙门?若是人手不够,女儿派些人去,帮助爹爹……”
刘桑摇头道:“不用,我也没什么空去理会他们,顺路看到的,顺路解决掉去,要专门抽空去找他们麻烦,却是没这时间。”
“这样啊!”黑暗天女道,“不过爹爹既然到了中兖洲,那千万要防着小周国儒家的思越集,思越集曾为了爹爹的魔丹,潜入南原,有同样打算的兕鬼门和其它许多宵小,都被女儿和娘亲灭了,但思越集却是全身而退。思越集集主司徒德宣乃是小周国的祭酒,他座下‘十哲’有不少人在小周国担任要职,在那里,他们可是地头蛇,甚至可以说是地头龙。”
刘桑道:“我在路上,曾经看到一个老头……”将在曹北镇看到的那个锦衣老者大致上形容了一下。
“那个就是司徒德宣,”黑暗天女道,“不过这司徒德宣,已是修至与大宗师仅有一线之隔的地步,相当于中兖洲的‘天剑’,爹爹你既然看到他的模样,却没有被他发现?”
刘桑道:“只是用望远筒远远的看了一眼,就算这样,也差点被他发现到。”
又道:“时间不多了,我还有些事要做,先出去了。”
黑暗天女道:“爹爹小心!”
刘桑正要收起心星神咒。
黑暗天女却又道:“爹爹……爹爹这几日,有空时能不能再来一趟?”
刘桑道:“嗯,我知道了。”
收起心星神咒,蚀魂回到尘世……
……(未完待续。。)
第514章 姐夫你赖皮!
一醒过来,便觉脸上痒痒,睁开眼睛,却见小姨子在他脸上画啊画。
美少女本是想在他醒来之前画完,没想到还在作案之中,他便已醒了过来,赶紧跳开,手中的炭笔慌忙藏到身后。
刘桑掏出镜子,往脸上照了一照,见自己脸上画了一朵花,居然还写了个“淫”字,一时气结无语。
美少女陪笑道:“姐夫……”
刘桑道:“没事。”
美少女道:“没事?”
刘桑道:“反正有的是机会报复,嘿嘿,除非你以后都不在姐夫身边睡,不然我肯定要在你脸上写个‘贱’字,这样我们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双侠。”
美少女……僵!
这个确实是防不胜防。
赶紧陪笑道:“姐夫,你不觉得,这样画了后,还变得好看了些?”
刘桑一下子把她抓过来,按在膝上,在她浑圆而又充满弹力的翘臀上狠狠打了几下。
美少女捂臀跳开,气道:“为什么打人家屁股?”
刘桑道:“太伤自尊了!”
跳了起来:“不行,我要报复。”扑了过去。
地方实在太小,美少女无处可逃,一下子就被他逼到了墙角。刘桑双手一伸,分成直角按在墙上,将娇小的小姨子困在中间,略低着头,阴险地嘿笑着。
夏召舞双手合在脸前,小兔子一般。怯怯地道:“姐夫,天、天已经黑了……”
刘桑道:“天黑好办事。”
美少女缩得更厉害:“但是,再这样下去,七夫人和南宫珠就要被……”
刘桑一想……也对。
不要这边办完事,那边事也完了,又或者这边完事后赶过去,发现那娟娟和秀秀已经趴在了七夫人和南宫珠母女身上,深深进入,那真是做什么都迟了。
拉住小姨子:“算了,正事要紧。”
两人从窗户溜了出去。此时。天色已是黑得差不多了,整个驿站,只有一两间有烛火闪动。
他们绕到后头,抬头看向七夫人和南宫珠所住房间。烛火也已经灭了。母女两人想来都已睡去。
刘桑看看周围地形。拉着小姨子,藏身在一堆木柴后,低声道:“大厅有驿站的人守夜。门也是扣着,那两个淫贼为了不弄出动静,只能从窗户往里溜,这个地方是死角,我们容易看到别人,别人却很难看到我们,我们守在这里。”
夏召舞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远不及姐夫精明,自然是听他的。
两人蹲在那里,一同守着。
天色虽然已黑,但人也还未全部入睡,小取洞仙门的那两个淫贼自然也不会这么早下手,只是为防万一,他们也只能一直守在这里。只是这样蹲着,颇有一些无趣,刘桑悄悄把手摸上小姨子的**。
由于姿势的关系,美少女大腿与小腹叠在一起,臀尖摸起来,圆圆尖尖,又绷得紧紧,很有感觉。
他又往内伸去,眼看着便要触及少女最羞人的地带,小姨子伸手一下子将他拍开,他自不甘心,又往她摸去,两人的手接连交换了许多招,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展开了对阵地的攻防战。
唉,这种时候都不忘练功,他们实不愧是有理想有志气的好少年。
似这般又过了一阵,另一边,有两个身影闪过。
两人赶紧定住,美少女依旧蹲在那里,双手向后,捂住香臀,姐夫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两人一动不动的向外窥视,见溜过来的,果然是娟娟和秀秀。
那两人仗着小巧的轻身工夫,贴壁而上。七夫人与南宫珠所住本是二楼,他们贴在窗边,从纱窗往内偷窥了一会,娟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竹筒,将其中一端伸入纱窗,要往里头吹些什么。
却听风声疾响,两人做的都是偷香窃玉的丑事,警觉性本就极高,立时知道被人偷袭,身子一窜,想要纵上檐顶,急急逃脱,却听呼呼呼的一连串声响过后,两人俱都栽了下去。
刘桑与夏召舞偷袭成功,因这两人原本就是做贼,也不敢发出声音,驿站中自是无人觉察。刘桑一手一个,将他们拎起,与小姨子一同跃过墙头,翻山而去……
***
已至半夜,天上星光隐现,深山里虫鸣不断,偶有夜鸟飞过,又被他们惊扰,扑腾而去。
刘桑将娟娟和秀秀扔在地上。夏召舞背过身,没过几下,姐夫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果然两个都是男的。”
“这两个小贼,”夏召舞气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男扮女装,欺负女孩子的无赖和淫贼,三更半夜,扮成女人,藏在暗处,乱摸乱摸……”
刘桑道:“召舞……”
美少女嘻嘻地道:“当然,我说的是他们,我才没有说姐夫呢。”跳过身来,秀发在脑后甩了两甩:“姐夫,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刘桑道:“这还用说?”
用绳子将他们绑着双手,各自吊在树上,用林间小溪的冷水将他们泼醒。
刘桑道:“召舞,你先转过身去。”
夏召舞走到远处,背对着他们。
娟娟与秀秀悠悠地醒了过来,看到刘桑,先是面现惊恐,紧接着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刘桑冷冷地道:“被抓住的是你们,只能我问,你们答……”
娟娟尖叫道:“不管你问什么我们都不会说……啊!!!”
刘桑一拳轰入他的腹部,双手一撕,竟将他整个肚子撕裂开来,下身落在地上,五脏六腑从上半截身子里不断往下掉。
他手中鲜血淋漓。转过身来,看着秀秀,阴阴森森地道:“只能我问,你答……有没有问题?”
看着满地的鲜血,跟血水与肠子不停地从断腰处往下掉的娟娟,秀秀整个脸都白了。
……
***
刘桑洗去手上浓浓的血迹,以及脸上的浓妆,换回男衫。此时,秀秀也已被他扭断脖子,与娟娟的尸体一起。被他扔入一处土坑。用枯枝落叶掩埋。
夏召舞掠了过来:“姐夫?”
刘桑道:“已经问完了。”
想了一想,道:“跟我学。”往地上使劲踩了几下,踩得鞋底尽是泥土,然后便往前方纵去。借着枝头飞掠。
夏召舞学着他。使劲踩了几下。追上姐夫,途中略一思索,道:“姐夫。我知道了,我们故意在枝上留下线索,让他们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往幸城的方向去,然后悄悄掉头,反而跑到后方,让他们扑一个空,对不?”
刘桑道:“不,我们去幸城。”
夏召舞讶道:“既然真的是去幸城,那为什么还要留下足迹,告诉他们我们的方向?”
刘桑道:“七夫人早上起来,发现身边莫名其妙少了四人,十有**会通知官府,那些人肯定会追查到这里。我们故意留下线索,但那线索太过明显,那些人都不是傻瓜,肯定会有所怀疑,想着这必定是诱使他们上当的伎俩,紧接着就会怀疑我们是否真的往这个方向逃窜,甚至怀疑我们声东击西,折回头去……”
“好复杂!”夏召舞道,“对了,姐夫,你刚才问出了什么?”
刘桑道:“已经可以确定,他们两个确实是小取洞仙门的,他们的师父唤作黄叶道姑……”
夏召舞道:“道姑?”
刘桑道:“唤作道姑,其实却也是个男的,只是喜欢装成女子,再借用道家的名义。道家七宗的清虚宗便是在中兖洲,清虚宗的那些道者虽然知道有人利用道家的名头行奸淫恶事,但他做得隐秘,清虚宗那些道者也无法摸到他的行迹。黄叶道姑……”
夏召舞道:“黄叶恶贼……明明就不是道姑。”
刘桑道:“这黄叶恶贼也已修至宗师境界,大约也就是宗师级的入门阶段。里宗虽然也有采女心法等一些采阳补阴又或采阴补阳的秘术,但小取洞仙门做这种事,跟功法无关,纯粹就是为了兴趣,不像阴阳合生秘术又或采女心法,交合只是修炼功法的一种手段。也正是因此,小取洞仙门虽然名声极差,但是真正的高手其实并不太多,像黄叶这种入门级的宗师有几个,但差不多也就仅此而已。不过他们行事隐秘,手段阴毒,又擅长伪装,高手虽然不多,别人却难以将他们挖出。”
继续道:“他们两人,这一次就是奉了他们师父的命令,前来奸淫南宫珠,而他们师父也是受人钱财,替人办事,之所以要奸淫南宫珠,应该跟我想的差不多,是为了让她没有办法参加‘飞鹊彩’。事成之后,他们会在明日晚上赶到幸城城外的金镜观,他们师父会在那里等他们。”
夏召舞咬牙道:“姐夫,既然顺路,我们就去除了那淫贼。”
刘桑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飞掠中,夏召舞道:“对了,姐夫,刚才你叫我转过身去……”
刘桑道:“怎的了?”
夏召舞嘻嘻地道:“我还以为你是看他们漂亮,想要强奸他们。”
“叭”!刘桑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美少女顿在一根粗粗的树枝上,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刘桑叹气……召舞小姐,自从“闯江湖”后,身手没看到你有多长进,这吐槽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跳了起来:“召舞。”
小姨子道:“啥事?”
刘桑道:“事情要做,练功也不能废。正常情况下,从这里到幸城,以我们的纵提之术要四个时辰,我们两个时辰就要赶到。”
小姨子叫道:“怎可能做到?”
刘桑道:“以最快的速度,两个时辰里一刻不停,是有可能做到的。这就是锻炼。”
小姨子道:“那也还是太难了,路上就会累死……”
“有压力就会有动力,”刘桑道,“我们可以寓教于乐,你逃我追,如果到幸城前你就被我追上,那你要帮我*¥#¥%!”
小姨子尖叫:“我才不。”
刘桑笑道:“不想的话,那就努力逃好了。”
小姨子道:“那要是你追不到怎么办?”
刘桑道:“那就我帮你*%#¥¥#!”
小姨子叫道:“更加不行。”
刘桑道:“我数十声然后开始。”
小姨子道:“我才不玩这个,而且怎么都是你占便宜。”
刘桑道:“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我来啦!!!”
“姐夫你赖皮!”美少女尖叫声中急急逃窜。
……
***
天亮前。两人一同倒在幸城城外的草地上。不停地喘着气。
夏召舞道:“姐夫,我……我不行了。”
刘桑道:“我、我追到你了。”
夏召舞道:“才、才怪……我、我先到的。”又道:“我们、我们竟然只、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就到了,怎……怎么做到的?”
刘桑道:“你、你太小看自己了,人、小看了自己……就会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县前辈说。七伤之中。最最不可伤志。没有志气,就、就什么也没了。”
此时,两个人都已精气耗尽。几同于虚脱,两人并肩躺着,夜空中,星月逐渐的淡去,天空却溢出了一道曙光,天不但未暗,反明亮了一些。远处的城门,缓缓的打了开来,几名老兵出城,在外头打扫。
刘桑翻了个身,艰难地爬起,又拉起小姨子:“走,我们……练功去……”
“哦!”少女喘息间,也爬了起来,两人搀扶着,进入山中。
***
正午,烈日当空。
一名五旬上下的武将立在林中,一脸阴沉。
虽然身穿轻甲,腰间却佩着一块宝玉,又斜插宝剑。前方,数百名兵士正在搜山,忽的,一人叫道:“卓将军,你看这里。”
那武将疾掠上前,只见前方满地的枯枝败叶被人挖开,挖出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看起来皆是少女,其中一人竟是被撕成两截,另一人则是被人扭断脖子。
这两个少女模样俱是清秀,不想俱是惨死,那些兵士看着俱是不忍,又义愤填膺,到底是什么样的凶徒,竟然在小周国做出这等恶事?
那武将却是绕着这两具尸体转了一圈,忽道:“把她们裙子脱了。”
那些士兵面面相觑,这两人死得这般凄惨,何苦再做这种辱尸之事?
武将喝道:“还不快点?”
几名士兵跳入坑中,去脱那两具尸体的襦裙,尤其是那具被人用暴力从腹部撕开,拦腰而断的少女,他们脱着脱着,其中一人忍不住爬出坑外,呕吐不止。
襦裙已经脱下,众人看着将军,不知他要做什么。武将沉声道:“继续脱。”
将军有命,那几名士兵亦是无奈,只好将她们的袄裤也一同脱下,只是才脱到一半,众人却是目瞪口呆……竟然是男的?
那卓姓武将冷笑一声,目光闪动,又下令道:“搜搜周围,看看有无其它线索。”
周围数百兵士四散而去,那武将亦纵起身形,在林间枝头来去,发现树枝上的几处污泥,略略的皱了皱眉,又搜了一番,再无线索,于是落在地上,轻轻地打一响指。
四名佩剑带玉的白衣男子飞掠而来,其中一人低声道:“卓师叔?”
卓姓武将冷冷地道:“坑中这两个,必定是小取洞仙门的淫贼,杀了他们的,十有**是我们要找的人。前日有人看到疑似他们的一对男女进入琅城,但我安排人在城门守着,却怎么也没等到他们出城。听说那刘桑诡计多端,想必是已经看出城门有人守株待兔。平安学院院长南宫老爷子的七夫人,说她那一行里,一大早少了四名姑娘,只怕那刘桑,便是其中之一,他男扮女装,混在七夫人和南宫小姐的队伍里出了城门。”
继续道:“那刘桑是个聪明人,七夫人的队伍里无端端少了四人,他知道我们必定会有所怀疑,看他们的足迹,当是往幸城去了,但亦有可能是他们故意留下痕迹,声东击西,反而回到后方琅城附近,诱使我们往前方搜索,你们去通知集主,让他带人回琅城附近,吾已通知官府协助搜索,我则往前方幸城看看。”
那四人应命而去。
卓姓武将正要离开,却又顿了一顿,立在坑边,看着坑中女装的少年,眉头先是一皱,忽又展了开来,脸庞溢出一丝冷笑。
***
同一时间,幸城外的山林中。
一个少年与一名少女,正在林中各自修行。
少年踏着碎步,在阴影间打着拳法,随着他踏出的每一步,劲气呼呼作响。
少女则是盘膝坐于一根枝上,树枝并不粗,她坐在上面,却是纹丝不动,玄气从她身上溢出,化作星蝶四处旋飞,又飞回她的体内,如此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往返不修。修到途中,一颗蓝色珠子缓缓升起,悬挂在她的头顶,有若蓝月。
两人就这般分别苦修,过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又对练了一番,然后便吃了一些东西。
天色快黑时,刘桑下山,在城外找了几个砍柴回家樵夫,打探完消息,又溜了回来。两人各自换上那套在夜里显得分外明显的“夜行衣”,姐夫白得帅气,小姨子黑得靓丽,一同上路,沿低飞掠。
来到金镜观外时,天色已黑,两人伏在暗处,细心观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