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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喜事全文阅读

作者:花期迟迟     良田喜事txt下载     良田喜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九 引君入瓮

    于巴图而言,噶尔迪和启哥儿他们三个越是担心什么,他就是期望发生什么。

    虽然巴图如噶尔迪猜想的那般,瘸了一条腿,在很多事情方面都有心无力,他甚至不愿意到军队里去慰问士兵。看到一个个威武雄壮的士兵,再看看自己一瘸一拐的样子,巴图只会觉得噶尔迪那个毛头小子就跟在他的身边,打着他的耳光。

    正在巴图恨得牙痒痒时,外出的探子回来禀报,明哥儿已经进入他们的监视范围。

    “很好!”

    巴图忽然从矮榻上蹦起来,“我原本与董蓉无冤无仇,奈何这个女人次次与我作对坏我好事,甚至还不自量力地留下两个儿子帮助噶尔迪,我今日就要取了她小儿子的性命,让她自己什么叫安分。”

    巴图的愁苦了好长一段时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笑意慢慢浓烈,那张原本就略显丑陋的脸更是丑陋扭曲。

    明哥儿一路上都觉得轻松自在,时不时哼点小曲儿,和旁边的其他人开开玩笑,一路上嘻嘻哈哈的,不像是要完成什么艰巨的任务,反而像是游山玩水。

    明哥儿看到路过的集镇都十分冷清,不该啊,虽说草原上的民族都十分勤劳,可今天正是此处地方赶集的日子,本应该热热闹闹的。先前他还在和身旁的人打趣说要到集市上买一点新鲜玩意,让噶尔迪和启哥儿这两个土包子见识一下,他明哥儿不但把任务漂漂亮亮地完成了,还顺带赶了集。

    现在倒好,连个买水果的小商小贩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卖陶罐的大叔,慌慌张张推着陶罐往一巷子里钻了。还有一个卖白面的,挑着一挑白面出来,看到街上没什么人,就一队官差,啥也没想,逃也似的溜了。

    这一切都让明哥儿傻了眼。

    身旁的侍卫小声提醒明哥儿,“我们还要继续往前吗?刚才小的去打听了一下,几天前巴图就把这一带占为己有了。恐怕巴图是知道我们要来了。”

    明哥儿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也紧了一下,不过想了想,“继续前进,我们不过是要带几个人回去而已,又不是要对巴图做什么,他不会那么紧张的。更何况,巴图根本不会费什么功夫在一群匠人身上。”

    虽然明哥儿带着众人继续前行,可他的心依然咯噔了一下,巴图的确是不会在匠人身上花心思的,可不代表巴图不会把心思放在明哥儿身上。

    明哥儿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一脸严肃的他在属下们看来,像极了启哥儿。

    若不是明哥儿平日里爱笑,爱插科打诨,爱大大咧咧地行事,他们定然是认不出启哥儿和明哥儿的。

    明哥儿微微偏了一下脑袋,“前方是何处?”

    明哥儿记得曾经来过这个地方,看着熟悉,却想不起名字了。

    旁边的人告诉他,前面有一处像巷子一样的通道。

    明哥儿恍然大悟,也终于想起,前方那条像巷子一样的通道是一百多年前草原上的牧民们为了灌溉草原,以保证有充足的草放牧而挖掘的一条河流。由于挖掘不科学,河水枯竭,河流也就荒废了,大家慢慢地把这条河流踩踏成了一条宽阔的道路。就算是马车在上面驶过,也不会觉得太颠簸,更何况明哥儿等人骑的都是高头大马。

    巴图的人紧张地观察着明哥儿这边的队伍,巴图已经下令了,只要抓住明哥儿,就能得到丰厚的嘉赏:二十头耗牛,一百只羊。这对于草原上的人们来说,实在太诱人了。

    “情况如何?他们怎么还没有进入到‘口袋’里来?”

    巴图有些按耐不住,他实在太想看到董蓉因为失去爱子而痛苦的样子。

    属下的人告诉巴图,明哥儿的队伍已经在往‘口袋里钻’了。

    巴图从草丛后露出脑袋,探看着明哥儿队伍的动静。奈何自己所在的位置看不见,他的手下便殷勤地带着他来到稍高的位置,再次匍匐,细看去。

    巴图的嘴角扬起邪恶的笑意,因为长期饮酒而乌黑的厚嘴唇开合,“今天我们的目的是抓获董蓉的小儿子,不过我们先按兵不动,董蓉的崽子也都是些聪明的货色,肯定不会走在前面,若我们太早发动攻击,那小子肯定会调头就跑,到时候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看着明哥儿的队伍一点点灌入巷子一般的狭小通道,巴图脸上的笑越来越浓。

    “果然,那小子精得很,根本没在队伍的前面。”

    巴图咧着嘴说道,同时为自己的神机妙算感到自豪。

    明哥儿的队伍一点一点深入巷子,巴图瞪着牛眼一般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看错了到底谁才是董蓉的小儿子。可是,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明哥儿的身影。

    莫非这小子躲在最后?

    巴图在心里暗骂明哥儿太精。

    不过,巴图立即不屑起来,“就算是走在最后,老子一样有办法让他身首异处。董蓉那个女人,就等着办丧事吧。”

    巴图的眼睛实在瞪得太累了,情不自禁地眨巴起来。

    眨巴两下后,舒服多了,再细看那队伍,却怎么也找不到明哥儿的身影。

    巴图拽来旁边的人,“你看到人没?”

    人?

    被巴图拽住领口的那位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一下子迷糊了,什么人?

    “看到了。”

    中年人以为巴图说的是正慢慢进入‘口袋’的队伍。

    “在哪儿?”

    巴图激动不已,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这句话时喷了多少唾沫星子。

    中年人随手往大队伍一指,“他们在那儿。”

    巴图发狠地眯了一下眼睛,待重新张开眼睛看向那中年人时,巴图的脸上堆满了笑,让人捉摸不透的笑,中年男人跟着呵呵笑了起来。中年男人笑的时候,巴图却忽然收敛了笑声,那张扭曲而丑陋的脸上不但没有了笑,反而狰狞得可怕,把中年男人吓得瞬间就笑不出来了,整个表情如同被时光凝固一般。

    巴图狠狠一拳将中年人打倒在地,中年人半晌都没有爬起来,挣扎半天,吐出一口黑血,便晕了过去。

    “有谁看到了董蓉的小儿子!有谁看到了?”

    巴图压低了声音,问身旁的人。

    所有的人都十分茫然,正如巴图所疑惑的那样,他们也都很疑惑,整个队伍的人都进入口袋了,为什么单独没有看到那个臭小子?莫非他会隐身不成?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巴图的手下着急地问,如果那队伍的人出了这条大路,他们就很难再下手了。

    巴图迟疑了好一阵,看到明哥儿的队伍就要离开‘口袋’的时候,立即慌了,“动手!只要是看到和董蓉的儿子相似的人,杀无赦。”

    巴图猜想,董蓉的小儿子明哥儿肯定是怕自己被人盯上,乔装打扮了一番,好让他认不出来。

    不管怎样,巴图都会无情地杀了明哥儿。

    巴图的人早已架好了弓弩,巴图一声“放”,密密麻麻的长箭便脱离了弓弩飞奔出去。

    可是,让巴图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下达命令的时候,明哥儿的队伍刹那间就被一种银灰色的盾牌给覆盖住了,看仔细了,才发现是那些士兵纷纷把盾牌举过头顶,一个盾牌挨着一个盾牌,所有的盾牌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长箭虽然密密麻麻,却根本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巴图气得吹胡子瞪眼,立即带了一大队人马往‘口袋’的口子处奔去。

    巴图来到口子处时,明哥儿的队伍也才刚刚走到口子处,那队伍还是以防备的状态,远远看去,就像一条镶嵌了铁壳的蜈蚣。

    明哥儿的队伍在看到巴图挡在前面时,便停下了脚步。

    巴图嚣张地坐在马背上,马匹黝黑,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明亮的光泽,看起来很油。

    “哟,我说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哪?都不把我巴图放在眼里,竟然敢在我巴图的地方撒野。”

    巴图的眼睛还是在四处寻找着,可就是没有看到明哥儿的身影。

    一直跟随在明哥儿身旁的那位粗犷汉子驾驭着身下的马往前走了几步,“不是巴图你对我们发起攻击的吗?怎么说是我们在撒野?”

    巴图呵呵地笑了起来,看似爽朗,实则阴险。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噶尔迪手下的人啊。”

    巴图恍然大悟一般地说着。

    粗犷汉子知道自己和巴图从不曾打过照面,就算是在战场上也不曾见过,巴图却做出很相识的样子,实在是可笑。他巴图今天出动不就是为了明哥儿这支队伍吗?还装,在豪爽的草原人看来就实在太不厚道了。

    巴图嚣张地打量着明哥儿的队伍,见他们还是用盾牌挡住身体,便又笑了起来,“看你们缩得,简直和那乌龟王八一样。”

    巴图狂肆地笑了起来,似乎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好笑了。巴图一面笑,还一面去看身边的手下,巴图的手下也都干瘪地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会人,巴图才很不舍得一样收敛了笑意,“我说噶尔迪侄儿最近都在搞些什么啊?不是说去发展势力去了吗?怎么发展的都是一堆缩头乌龟啊,看你们缩头的样子,简直让我笑死了。”

    巴图还是忍不住笑,又道:“怎么?就没个当家的?就只有你们这些虾兵虾将?”

    粗犷汉子虽然看着粗犷,却比巴图想的要心思缜密得多,他根本不理会巴图自以为是的玩笑,更没有被巴图激怒,

    “让你失望了。”粗犷汉子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霸气,光是气势就足足压了巴图一点。

    巴图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一向嚣张惯了的自己,不但唬不住噶尔迪,甚至连噶尔迪身边的小喽都唬不住了。

    巴图越是愠怒就越是笑得大声,“当然让我失望了,我还想着,如果是我的侄儿或者是跟我那侄儿要好的两兄弟来了,我还可以尽一尽地主之谊,毕竟我也是马上要当这草原上的可汗的,总不能太小气了。”

    粗犷汉子嘴角微微拉扯,笑得嘲风,“巴图好大的心啊,但愿你的能力足够支撑你的野心。既然这里没有你想要见的故人,那是不是可以让路,让我们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章 颜面扫地

    巴图的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小子,你胆子很大嘛。”

    “过奖了,不过你也是很清楚的,但凡是在这草原上生活的人,都已经被生活折磨得胆大了。”粗犷汉子不卑不亢,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嚣张的巴图,而只是一个不知名的路人。

    这种被比自己身份低的人踩住的感觉让巴图发狂,“说得很不错,看来你不像你看起来的这帮莽撞无知。噶尔迪真是好福气,什么样的能人都让他给遇着了。只是希望他靠着你们真的能够活下去才是,可不要看到自己的亲叔叔登上可汗的位置,就激动得死去。”

    粗犷汉子不屑地看了巴图一眼,“你太高估自己的影响力了,不到最后一刻,又怎么知道谁才是这草原真正的王?”

    “说得好!!”巴图吼了起来,“希望我那傻侄儿也能明白这句话,不到最后一课,又怎么知道谁才是这草原真正的霸主!不过,你们没有机会回去对我那傻侄儿转告这句话了。”

    “你什么意思?”

    粗犷汉子立即戒备起来,跟在粗犷汉子身后的士兵也都处于戒备状态。

    巴图冷然,“你们带着武器闯入我巴图的地盘,你们觉得你们还能活着从这里离开吗?就算我巴图不计较,天理都不容。”

    “你想如何?”粗犷汉子的眼里布满了杀气。

    巴图也不是省油的灯,扭曲着那张失了血色的嘴,“当然是让你们去见阎王了!”

    两军迅速交锋。

    巴图一直相信,明哥儿就在人群中,只要打上一阵,就能看到明哥儿的身影。就算他乔装打扮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武功。

    可是,粗犷汉子带着的队伍,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剑,将巴图的队伍劈开一条裂口,紧接着快速穿过巴图的队伍。队伍所过之处,士兵倒地,马匹嘶鸣。

    直到那支队伍从巴图的视线里彻底消失,巴图都没有看到明哥儿的身影。

    “人呢?”

    巴图愤怒地嘶吼!

    巴图的属下都不知所措地看着巴图,巴图气得无处发泄,扬着手中的大刀,反手一劈,身旁的一正看着他的属下被他拦腰劈断。

    其他人都吓得接连后退好几步。

    “没用的东西!”

    巴图那张原本就丑陋狰狞的脸,布满了狠戾之气,更加显得狰狞而扭曲。

    巴图对着粗犷汉子离开的方向吼了起来,“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巴图忽然感觉地面有些颤抖,地震?不,像千百只马匹踏地而来。

    会是谁?

    巴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原本引以为自豪的队伍在刚才那粗犷汉子的铁蹄之下不堪一击,就像砧板上待宰的鱼,被人穿膛过。这一会儿若是再遇强敌,虽然也能应付一会儿,但绝对占不了什么便宜。

    巴图的士兵进入备战状态,勉强能站起来的受伤士兵也都在巴图的高压下勉强站起来,举着沉重的大刀,等待那不知是什么的队伍。

    队伍越来越近,巴图满脸黑线,还是那该死的粗犷汉子!

    他回来做什么?

    巴图的士兵士气低落,面对粗犷汉子带领的一大队人马显得很虚弱,马蹄声声,刀剑相撞,电光火石。

    巴图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在同一天会被这个不起眼的粗犷汉子给欺负两次,而且两次都以他巴图的失败告终。

    眼看着那支让巴图蒙羞的队伍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了,巴图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所有的恨都似乎要挣脱他身体的束缚爆发出来,强有力的右手拽起大刀,狠命往那队伍砸去。

    大刀划破空气的阻拦,钉在一匹马的屁股上,马匹嘶鸣,四下乱摆,紧接着就倒在了地上。

    巴图的人赶紧围了上去,把那从马匹上掉落下来的人押住。那人看着很年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十分白净,看样子是大齐国的人。

    巴图看到这小伙子就像看到了明哥儿和启哥儿一样,骑着马直冲那清秀少年过去,清秀少年被吓得不轻,但面色还算镇定。

    巴图骑着的马距离清秀少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再往前跑两步,那马蹄就会重重地踏在少年身上。巴图立即勒马,马蹄在少年的面前高高扬了起来,不过还好,马蹄落地时偏向了一边。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巴图高高在上,似乎自己看到的就是明哥儿,或者启哥儿,亦或者是董蓉。

    清秀少年并不言语,只是不卑不亢地看着巴图,眼里的傲气和他那张清秀的脸庞碰撞在一起,有一种不协调。但是这种不协调是对于巴图而言的,巴图刚刚经受了失败,还是两次,他只想在这个少年身上找回一些平衡。

    可是,这个少年的表现让巴图恨不得立即剥了他的皮,啃了他的骨头。

    巴图脸上刚刚浮现出的一丝得意被这个少年眼神里的桀骜给毁了个彻底,他那双蛇蝎一般毒辣的眼睛死命盯着少年,少年依然只是看着巴图,不言语,也没有动作。

    巴图恨不得立即跳下马,狠狠抽这少年几巴掌,脸色明明都被吓得惨白了,却还要逞强。这样子,倒有些像董蓉那个女人,她不也是这个样子吗?明明心里是畏惧的,却还要做出淡定的神态。

    巴图想从身旁手下的手里夺一把大刀来,就在这里,脚下的土地又开始颤抖起来,身下的马匹有些慌张,胡乱地走着。巴图暴躁地控制着马儿,可那马儿就是不听使唤一般。

    巴图心里一咯噔,莫非他们又冲回来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正疑惑时,果然,黑压压的队伍从巷子一般的大路冲了过来,速度极快,比之前两次都快,领头的依然是那粗犷汉子。

    粗犷汉子经过巴图身旁时,狠瞪了一眼巴图。

    巴图刚要怒骂两句,就看到那清秀少年伸出手拽住了粗犷汉子手中的大刀,粗犷汉子一扬手,清秀少年就上了马。

    目的达到之后,粗犷汉子这一队人已经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巴图不甘心,这不是打仗,今天这事对巴图而言简直就是侮辱,策马扬鞭,然而,受了三次惊吓的马匹根本没有巴图想象的快,更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听话。黝黑的马跑了一会儿就不再跑了,任凭巴图怎么狠命地抽它,它就是不再往前跑了。

    天色已经黯淡,又一个夜晚要到来了。

    启哥儿站在高处,看着远方,他真的太担心明哥儿了。

    噶尔迪拍拍启哥儿的肩膀,递给启哥儿一个酒囊。

    启哥儿摆手,没有接过。那双和夜一样深邃的眼睛看着远处,“我不该让他去冒这个险的。”

    噶尔迪喝了一口酒,便把酒酿挂到了身上。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让你去,巴图不会对你下手。可是,气急败坏的巴图会对那些工匠动手。到时候,我们损失的不只是工匠,还有我们想利用废弃的地下暗堡安顿士兵的计划。”

    噶尔迪虽然这么安慰着启哥儿,但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他和明哥儿不是亲兄弟更胜似亲兄弟。明哥儿嘻嘻哈哈的脾气虽然显得不那么严肃,也不够庄重,却很对噶尔迪的胃口。

    嬉笑怒骂,却从不生气较真,明哥儿让他活得更轻松,更真实。他也总喜欢和明哥儿待在一起。

    如果明哥儿出了什么事情,他不会比启哥儿好受。

    就在启哥儿和噶尔迪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夜色下,对面小坡上有一大团黑影出现。

    噶尔迪和启哥儿脚下的徒弟微微颤抖。

    这种感觉让启哥儿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噶尔迪激动不已,“你看,这混小子回来了,就说嘛,他那么厉害,又鬼主意多,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启哥儿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待队伍近了,借着篝火的光线,启哥儿才看清回来的人。

    “明哥儿呢?”

    噶尔迪四下张望,寻找着明哥儿的身影。

    启哥儿看到领头的粗犷汉子低着头,眼神有些闪躲,心狠狠地沉了一下,眼眶莫名的就湿了。

    噶尔迪心里也很难过,他求助一般地看向启哥儿,却看到了启哥儿眼眶里的光泽。

    噶尔迪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充满了自责,草原上的权势斗争原本只是他噶尔迪的事情,现在却牵扯上了明哥儿和启哥儿,更让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是,明哥儿还因此出了事。

    噶尔迪走到启哥儿跟前,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了,“是我对不起你们兄弟两,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会去救出明哥儿的。就算……不管怎样,我都会把明哥儿带回来。”

    噶尔迪语气坚决。

    他在心里发誓,就算明哥儿已经遇害了,他也要想办法把明哥儿的尸体抬回来。

    噶尔迪刚抬脚要走,就被启哥儿拽住了手,启哥儿紧蹙着一双眉头,眉心深刻,用责备的语气说道:“完全没有计划,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找巴图又有什么意义?明哥儿如果真的落入了巴图之手,凭着他的聪慧,应该不会那么快死掉,他会想办法拖延时间,以给我们争取更多营救的时间。”

    启哥儿的一番话让噶尔迪回了些心神,不过,愧疚还是让他无法正面面对启哥儿,明哥儿是因他而出事的,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明哥儿落入巴图的手还无动于衷。

    “启哥儿,我听你的,可是明哥儿也是我的兄弟,我……”

    “我知道,先听回来的人怎么说,我们再做决定也不迟。”

    启哥儿强忍着心里的种种情愫,他真的不敢想象把明哥儿出事的事告知给娘亲后,娘亲会有怎样的反应,她能接受这个事实吗?

    就在启哥儿难过痛苦到不行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快看,有人过来了。”

    启哥儿和噶尔迪快速看了过去,朦胧的夜色下,有一堆黑影正往她们这边赶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柳暗花明

    噶尔迪的黯淡的眼睛立即放射出光亮,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黑影,不是明哥儿又是谁?只有明哥儿那小子才会不管是骑马还是走路,都能弄出不小的动静。光那影子的摇晃程度,都比其他人的夸张许多。

    显然,启哥儿也认出了明哥儿。

    噶尔迪也不管启哥儿是什么反应,向明哥儿直奔了过去。

    明哥儿已经很努力地掐算好粗犷汉子带着的那支队伍何时回来,以期和他们同一时间回来。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先自己一步,还好,都相差得差不多。

    噶尔迪冲得太快,天色太晚,明哥儿又有点着急,飞奔的马匹差点就踏到噶尔迪的身上了。好在明哥儿反应得快,千钧一发之际勒住了缰绳。

    “你总算回来了!”

    这句话包含着噶尔迪的关心和欣喜。

    明哥儿跳下马,把缰绳递给了手下,和噶尔迪并肩往启哥儿所在的位置走去。明哥儿拍了拍噶尔迪的肩膀,打趣地说道:“看你紧张的,是不是小爷我刚出门一趟,你就思之若狂了?”

    噶尔迪用力锤了明哥儿一圈,“什么叫思之若狂?这种和姑娘家用的词,怎么能用在我身上?对了,你怎么才回来?把我和你哥都给急坏了。”

    明哥儿笑道:“这不是没事儿吗?你看,我把工匠们也都顺利地带回来了,不但如此,而且,我们跟巴图交手,连一名士兵都没有出事。怎么样,厉害吧?”

    噶尔迪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什么厉害?你知道我和你哥有多担心你吗?你怎么就没有和他们一起回来呢?”

    “这才晚了几步啊?”明哥儿看到噶尔迪一脸严肃的样子就有些不明白。

    噶尔迪看到明哥儿一脸轻松的样子,心里就更不乐意了,“你觉得是才晚了几步,可是我们却以为你出事了,都担心得不得了。而且,他们也不知道你到底去哪儿了,只说是按了你的吩咐在那条废弃的河道上穿来穿去。今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在那河道上穿来穿去?你不知道那儿很危险吗?启哥儿都秘密告诉你了,说那里是最容易受埋伏的地方,巴图如果要下手,定然会选那个位置。你倒好,不但不听你哥哥的,反而还让人故意在那里穿来穿去。”

    明哥儿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小爷我在外面做了那么多努力,回来就得到你这么一通唠叨?噶尔迪,你怎么比我娘亲还要唠叨?”

    启哥儿安顿好了工匠,见噶尔迪和明哥儿还在聊着什么,便走了过来,语气担忧,“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明哥儿对着启哥儿做了个鬼脸,“你现在才想起关心关心你的双胞胎弟弟了?我还以为你的眼里只有那些工匠呢。”

    “别贫嘴了,我们到房间里说。”启哥儿道。

    三人来到帐房,帐房里点着油灯,温和的光线把整个帐房烘托得十分温馨。

    噶尔迪听了明哥儿的讲诉,满脸的惊讶,“兵分两路?你独自一人去接的工匠?太冒险了,明哥儿,以后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不允许你这么冒险了。晨曦若是知道你因为我的事情而受了伤,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一定会怪罪我的。”

    明哥儿哈哈笑了起来,“看你被吓的那个样子,小爷我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被击败的人?你看这次,巴图是不是被我彻底打败了?吐噜噜地三次,从他面前过了又回来,回来了又过一趟,我都想看他当时的表情。”

    明哥儿话刚说完,就觉得哪儿没对,惊疑地看着噶尔迪,“小子,你什么意思?你怎么提到晨曦了?”

    “有吗?”噶尔迪的心思被看穿,还被说了出来,立即慌了神,眼神闪躲。

    启哥儿拍了拍明哥儿的肩膀,“以后还是不要冒这样的危险了。”

    明哥儿嘟嘟嘴,“是是是,你呀说的都是对的,我是什么?我就是个跟屁虫,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看法。”

    噶尔迪狠狠拍了一下明哥儿的肩膀,明哥儿机智而灵活地往旁边一闪,噶尔迪扑了个空,不过他还是很认真地对明哥儿说道:“你误会启哥儿的苦心了。他是想了许久才让你带着大部队往别的路走的,而且交代你许多次不要走那条河道,可你就是不听。”

    “可我也没出什么事啊,我就是想让巴图看看,他的所谓的铁骑在我们的面前是有多不堪一击。”明哥儿依然为自己的做法感到骄傲,而且,他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次巴图看到粗犷汉子领着队伍从他面前刷刷过去时的表情。

    “那是你命大。”

    不管怎样,噶尔迪还是有些后怕。

    明哥儿懒得再跟他们说,懒洋洋地起身,把噶尔迪腰间的酒囊拽了过来,“你们如果还不想休息的话就去看看那些工匠吧,让厨子弄点吃的给他们也行,都走了一天了,累都累死了。”

    噶尔迪推了一把明哥儿,“你就去睡吧,那些工匠可都是要做大事的,我再怎么都不会亏待了他们。”

    明哥儿走后,启哥儿对噶尔迪道:“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嗯?”

    噶尔迪是一头雾水,启哥儿是觉得明哥儿不对劲吗?

    噶尔迪恍然大悟一般地长长地“哦”了一声,便用很坚定的语气说道:“明哥儿这小子是有些不对劲,竟然敢跟我们对着干。当然,主要是跟你对着干了。”

    噶尔迪说完,憨憨地笑了两声。

    启哥儿却没有他那么能自娱自乐,脸色依然严肃,“我不是说他,而是说巴图。”

    “巴图?”噶尔迪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噶尔迪沉思片刻,道:“刚才和明哥儿嘻嘻哈哈去了,全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巴图的队伍虽然说不上无坚不摧,却也是能力强悍,他怎么会被明哥儿那么轻易地就攻破?而且,是接连三次。如果是第一次是巴图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应对,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呢?尤其是第三次,我们的人再倒回去完全是为了救人,人再巴图的手里,巴图完全没有伤害到人质,却反而让人在他面前把人给抢走了。”

    启哥儿点头,“正是。”

    噶尔迪和启哥儿都陷入了沉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巴图真的不行了,还是巴图另有算计?

    启哥儿想了许久,终抬起头,对噶尔迪道:“不论如何我们都要先发展起来,最近巴图总是想方设法毁坏我们的粮仓,就算偶有新兴的夺权势力冒出头,巴图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夺了他们的粮食。工匠们把地下仓库修复之后,我们就可以把粮食和牛羊放在更为安全的地方。”

    噶尔迪点头,一想到地下营地修好之后的壮观场景,噶尔迪的脸上就浮现出了自然而然的幸福笑容,“修好、建好之后,我们再把晨曦叫来,她一定会被震惊的。”

    启哥儿微微蹙眉,“晨曦?”

    噶尔迪立即慌乱起来,“我的意思是说,到时候我们把干娘、干爹和晨曦他们都接过来,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杰作。那地下营地虽然不是我们先修的,我们只是占用了前人的基础,在上面做一些小的改动和修复而已,但是,它依然会非常壮观的。”

    “但愿如此。”

    启哥儿依然微蹙着眉头,走出了帐房。

    噶尔迪看着启哥儿的背影越来越远,慌乱得不知所措的他连忙冲着噶尔迪的背影喊道:“我真的不只是喊晨曦来看的。”

    正准备睡下的明哥儿又听到噶尔迪再提晨曦,立即就火了,“还有什么跟晨曦有关的?”

    见噶尔迪没了声音,他也没再说什么,但还是很生气,睡在榻上的他翻来覆去,弄得床嘎吱作响,像在抱怨。

    噶尔迪要回自己休息的帐房,刚好路过明哥儿所在的帐房,正好看到一位婢女端着一碗参汤一样的东西往明哥儿的帐房里去。

    “你做什么?”

    噶尔迪问。

    那婢女听到是噶尔迪的声音,立即慌了神,连忙跪在地上行礼,“是奴婢为明哥儿熬的一点补药,明哥儿刚从外边回来,一定受了不少的奔波,不吃点东西补补怎么能行呢?”

    明哥儿在房间里听到有女人说话的声音,连忙钻进被子里,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大草原上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明哥儿完全不知所措,就是这里的女人实在太热情太主动了。

    明哥儿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不行,也只有赶紧从后门逃跑了。

    明哥儿的脑海里一闪过这个念头时,他就赶快掀了被子,蹑手蹑脚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噶尔迪还在跟那婢女说话,“你不用打扰他了,他已经睡下了。还有,你身为婢女,应当知晓礼节,夜里探访男人,终究不合适。”

    那婢女被噶尔迪的一番话说得羞红了脸,低着头,有些难过。

    噶尔迪最见不得女人受委屈,只要看到女人受委屈,他就会想到晨曦,若是晨曦也受了委屈怎么办?如此一想,就有些不忍心打发走那婢女了,便道:“你问问明哥儿,若是他愿意你送进去,你就送进去,若是他不愿意,你就离开吧。”

    “谢可汗。”

    在婢女们心中,噶尔迪就是可汗,只是没有正式登基而已。

    婢女得了允许,便高兴地对着明哥儿的帐房轻喊,可是喊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回应,噶尔迪不想她再喊下去,“你退下吧。”

    那婢女恭敬地退下。

    待那婢女走得远了,噶尔迪才伸手去掀明哥儿帐房的帘子。

    手刚掀开帘子,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这么晚了不睡觉,到我房间里来做什么?”

    噶尔迪被吓得整个心都咯噔了一下,“你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吗?怎么跑出来了?吓死人啊你要?”

    明哥儿嘿嘿笑了两声,“那些女人如狼似虎的,我当然要跑了,难不成等到被撕成碎片?你说你这个可汗是怎么当的?竟然默许那些女人垂涎我的英俊潇洒。”

    “得了吧你。”

    噶尔迪白了明哥儿一眼。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思念暗涌

    一想到大齐女人的矜持、温和,明哥儿就忍不住感叹,“还是我大齐的女子好。”

    噶尔迪连忙点头,“是是是,你说的很对。要是晨曦,绝对不可能看到男人就主动说话。”

    晨曦?

    明哥儿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不过夜色昏暗,噶尔迪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沉浸在对大齐女子晨曦的想念中。

    “你说什么呢?”

    看到噶尔迪不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用那种明哥儿很不能理解的表情在发呆。

    噶尔迪被明哥儿的呵斥拉回了现实,连忙赔礼,“我这不是夸赞你们大齐的女子好吗?难道你不觉得你妹妹晨曦很好吗?”

    明哥儿还是一脸的不乐意,“我妹妹当然好了,可她再好我也不希望你来说。”

    “好还不让说,有你这样的哥哥吗?”噶尔迪不是不明白明哥儿身为晨曦哥哥,对晨曦的那种近乎本能的关爱与保护,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正因为明白,噶尔迪才会心虚,越是心虚越想表现得理直气壮。

    “嘁~”

    明哥儿不屑地白了噶尔迪一眼就回了帐房,噶尔迪满脸的官司,但实在不敢和明哥儿再计较下去,只有先回帐房。

    躺在床上,噶尔迪久久无法入眠,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晨曦活泼可爱的身影,一如从前。不知道晨曦在大齐国过得好不好,应该很好吧?有干娘、干爹在晨曦的身边,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在中山王慕容怀德跳海之后,噶尔迪一度伤心难过,甚至都不敢想象在以后的日子里晨曦没有了爹,明哥儿和启哥儿也没有了爹,他们会有多难过。

    后来,有人悄悄来告诉他们三人,中山王慕容怀德根本没有任何事情,现在正在中山王府,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噶尔迪当时就激动得差点落了泪,只要一想到晨曦看到她爹还活着时的表情,噶尔迪内心最柔软的角落总是会涌起一种特别的情愫,他是发自内心地为晨曦感到快乐,也会为晨曦发自内心地感到忧伤、难过。

    翌日清晨,朝霞染红了天空,整个大齐国的王城都被那通红的朝霞笼罩着。

    董蓉早早地起了床,打开了晨曦的房门,晨曦正在梳洗。

    晨曦看到董蓉来了,连忙放下梳子,转过身来,笑道:“娘亲,你怎么来了?不再睡会儿?”

    董蓉走到晨曦身后,拿过晨曦手上的梳子,给晨曦轻轻地梳理起头发来,“连女儿都这么早起来了,我这个当娘的怎么好意思不起来?晨曦,今天早上发霞光,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你还是不要去作坊了,就在家里歇歇吧,实在有要忙的,有娘亲去就好了。”

    晨曦拉住董蓉温暖的手,“娘,你不要总把我当成小孩子嘛。再说了,发点朝霞也没什么,女儿反而觉得很浪漫呢。娘亲年轻的时候不就是冒着风雨给我们撑起了一个家吗?”

    “说得跟你亲眼见似的。”

    董蓉心疼地看着晨曦,在母亲的眼里,儿女始终都还太小,总不是很舍得让他们去做很多事情。更舍不得让他们独自去面对风雨。

    晨曦笑了起来,“我当然没有见过了,不过女儿总是听府上的人说呢,娘亲年轻时候的故事实在太精彩了,有好多次,爹讲起来还为之动容呢。”

    他?

    想到慕容怀德还在呼呼睡大觉,董蓉就觉得好笑。

    晨曦握着董蓉的手紧了紧,“娘亲,没事儿的,就算下雨了,晨曦也能知道避雨的,我又不是两三岁。”

    董蓉看到晨曦如此执着,只好点了头,“好好好,你自己要多注意着点。”

    晨曦使劲儿点头。

    看到晨曦傻乎乎的样子,董蓉就觉得好笑。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眼里那个傻兮兮的丫头,到了作坊里竟然就变成了一个精明能干的小老板。不仅把作坊里的事情处理得十分妥当,而且作坊里的伙计都十分服她。董蓉看得出来,伙计们的这种服,不是晨曦靠自己的身份获得的,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伙计们看到她的能干和诚心,他们心服口服。

    看到天空发霞,知道要下雨,若是平日,董蓉也不会阻止晨曦去作坊的,可是看到晨曦最近为了作坊的事情忙进忙出,身为娘亲,董蓉是一点也舍不得。本想借着朝霞做借口,让晨曦停下来休息一下,却没有想到晨曦那么坚持。

    看到晨曦上了马车,董蓉心里很是感慨。晨曦和她不是在同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晨曦一出生,什么都有了,好的环境,足够多的财富,足够温暖的家人。她本以为晨曦的骨子里多少会有一点骄纵的,可是晨曦不但不骄纵,反而很努力很乖巧。

    晨曦的马车渐渐远去,慢慢离开了董蓉的视线,董蓉的鼻子一算,双眼被雾气罩住。

    忽然,董蓉感觉有一双手搂住了她。

    “你起来了?”

    慕容怀德的熟悉味道,董蓉比谁都清楚。

    慕容怀德微微点头,下巴戳在董蓉的香肩,一下一下,像鸡啄米似的,逗得董蓉咯吱笑了起来。

    “还在担心女儿?”慕容怀德温柔而充满男人味的声音在董蓉的耳畔萦绕。

    董蓉点头,“原本想让她在家里歇一天,可她偏不肯。”

    慕容怀德在董蓉如玉一般的耳垂上轻轻吻了一下,“她现在在作坊正做得有声有色,热情很高,你让她待她也是待不住的,等她的热情消散些了,她会给自己安排休息的。”

    慕容怀德顺着董蓉的目光看向天上的霞光,“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丽的朝霞了。”

    董蓉点头,和慕容怀德一路走来,十分不容易,两个人有多久没有在一起好好欣赏大自然了,董蓉都快记不清了。

    慕容怀德看到董蓉被这点锦绣霞光给迷住了,心里有一丝甜蜜,也有一丝酸涩。在娶董蓉的时候,慕容怀德就在心里发誓,要给董蓉最幸福浪漫也最踏实的日子,可是……身为男人,他却没有做到。

    一点霞光而已,就让她的眼睛流露出神往的目光。

    慕容怀德紧紧地搂过董蓉,“今天早上,我就陪着你一起看霞光。”

    董蓉一把推开慕容怀德,“有你在,才不能好好欣赏霞光呢。”

    说着,董蓉的脸就红了。慕容怀德嘴角闪过一抹幸福而邪魅的笑意,原来董蓉是在说他一会儿对她亲昵,一会儿跟她呢喃,根本无法让她好好欣赏霞光。

    慕容怀德拽了董蓉的手,“有个地方,能让你好好欣赏。”

    “嗯?”

    董蓉还没有反应过来,慕容怀德已经拽着她的整个身体往高处飞去,双脚脱离了地面,让董蓉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双脚再踩到东西时,董蓉才敢睁眼看,原来慕容怀德带着她上了屋顶,她现在踩着的是一片片瓦。

    董蓉不敢乱动,生怕自己稍微乱动一下,就踩碎了脚下的瓦。

    慕容怀德则很轻松淡定,一屁股坐了下去,还盛情邀请董蓉。

    董蓉在慕容怀德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不过一切有慕容怀德在,董蓉立即就淡定了许多,看向远处,才真的明白了慕容怀德的高明之处,站在这里欣赏霞光,真的是不错的选择。感觉霞光就在自己的头顶,只要伸手,就能触摸到那一段一段的锦绣。

    看到董蓉脸上满意的笑容,慕容怀德的心里也十分满足。

    晨曦坐在马车里,依然经不住朝霞的诱惑,掀开马车帘子,欣赏着天际霞光。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晨曦疑惑,“我们这两百筐梨要早一点交给运货的人才行,若是耽搁的时日久了,等运到草原那边就不能做罐头了。”

    晨曦一边嘟囔着,一边好奇地掀了帘子,却什么也没看到。

    车夫走到晨曦跟前,压低了声音对晨曦说道:“小主,薄……太妃驾到。”

    薄太妃?

    晨曦的心咯噔了一下。

    晨曦走下马车,果然看到薄太妃在一行宫女模样的女子搀扶下,正往他们这边走过来。走在薄太妃斜后方的那位公公,晨曦认得,叫郭公公,和薄太妃的尖酸刻薄比起来,郭公公那张脸要丰富得多,对上奴颜媚骨,对下尖酸刻薄。不过,他们两人倒是颇有一些相似的。

    按着大齐的规矩,薄太妃来了,就应当让路,更何况晨曦还是领着数十辆马车前行,浩浩荡荡的,冲撞了薄太妃可如何是好?

    晨曦本不想理会薄太妃,她只要等薄太妃走了就可以继续前行了,可是,就在晨曦转过身安静等待的时候,身后传来薄太妃哎呀的叫声,很是凄惨。

    晨曦慌忙看了过去,不知何时,薄太妃的脚下多了一个梨。薄太妃正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郭公公慌乱地骂着身边的人,宫女们也都慌了神,连忙去搀扶薄太妃。

    薄太妃狠狠扇了跟前的两个宫女,宫女们便不再做声了,只是像傀儡一般地蹲在旁边。

    晨曦虽然很不想搭理薄太妃,可毕竟是在她的马车旁边出的事情,无论如何她都要去面对这一切。

    晨曦匆匆赶到薄太妃的跟前,“太妃娘娘,您怎么样了?”

    晨曦蹲下身子,伸手要去搀扶薄太妃。

    薄太妃抡起手掌就是一巴掌扇了过来,还好晨曦有功夫在身,敏捷一闪就躲了过去。

    薄太妃见自己扑了个空,强行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对晨曦道:“哀家还以为你是哀家身旁不知轻重的丫头,所以一时动怒……你别见怪。”

    晨曦知道薄太妃的那一巴掌就是冲着她去的,不过既然薄太妃都这么装腔作势地说了,她也不好怎样,也强行挤出一个笑,“我没什么,太妃娘娘您还好吧?没有摔到哪儿吧?”

    薄太妃又开始轻唤起来,一张脸故作痛苦地扭曲着,“哀家的骨头要散了……散了……哎哟……”

    郭公公愠怒地看着晨曦,“你这个丫头,竟然敢设计谋害太妃娘娘,你可知罪?!”

    设计谋害?

    晨曦看到郭公公那副嘴脸,便明白了,这是薄太妃在给她下套呢。

    “郭公公,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太妃娘娘心地澄澈,可不能让你这样的败类污了太妃娘娘的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设计谋害太妃娘娘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只梨的阴谋

    太妃娘娘‘勉强’睁开双眼,责备地看了一眼郭公公,“你说什么胡话呢?这孩子怎么可能是故意设计谋害哀家?只不过她们恰巧路过,马车上掉下来的梨无意碰到哀家的脚,致使哀家摔倒了而已。”

    薄太妃的话虽然表面上听起来是在为晨曦开脱,可实际上却是把罪名实实在在地扣在晨曦的头上。

    晨曦看了一眼薄太妃身旁的梨,“太妃娘娘,你确定是被这梨给绊倒的吗?按理说,像梨这种圆润的东西,人踩上去了应该滚得远远的才是,怎么这个梨被太妃娘娘踩到之后,一点滚开的迹象都没有?”

    晨曦的话狠狠地扇了薄太妃一记耳光。

    薄太妃眼神闪躲,不知道如何回应晨曦这个小妮子的话。

    一旁的郭公公双眼狠狠瞪了晨曦一眼,“你这丫头什么意思?莫非是说我们太妃娘娘撒谎?你好大的胆子!”

    “我只是好奇而已,所以就说了。有太妃娘娘在,太妃娘娘都没有发话,郭公公你竟然敢凌驾在太妃娘娘之上,莫非你是在皇宫里作威作福惯了,当真以为太妃娘娘都怕了你了?”

    晨曦据理力争,对付郭公公来也一点余地没留。

    郭公公被晨曦的话给堵了嘴,委屈而不甘心地看向薄太妃。

    薄太妃脸上的痛苦一点也没有消散,似乎很艰难才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哀家没有注意到,姑娘,你走吧,哀家现在是走不了了,只有先歇息一会儿。”

    这是哪儿的话,她可是当今太妃,谁敢让她在马路边上坐着?

    晨曦也有些着急了,“太妃娘娘,不如就让晨曦用马车带你回宫看御医吧?”

    薄太妃摆手,‘痛苦’得说不出任何话。

    郭公公阴阳怪气地冷声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设计谋害我们太妃娘娘之后还想把我们太妃娘娘带走,没门。”

    郭公公说话间,已有一辆马车来到他们旁边,正是宫廷里的马车,奢华大气,和晨曦拉货的那些马车相比,更显得富贵。

    郭公公让宫女们搀扶着薄太妃上了马车,晨曦看着薄太妃上了马车,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还好薄太妃没有怎么纠缠,不然就太麻烦了。

    正在晨曦在心里暗自庆幸时,郭公公忽然尖着嗓子对跟在薄太妃马车后的侍卫道:“把这些人都押起来带回去,谋害太妃,那可是死罪。”

    晨曦刚想跟他们理论,薄太妃带来的侍卫就把晨曦给押住了。

    晨曦用力挣扎,“你们什么意思?郭公公,你不能把什么都扣在我的头上吧?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梨根本就没有因为被人踩了而弹开,更没有踩踏的痕迹,你们这么做不是冤枉人吗?大齐是个礼制国家,你们这样做,将大齐王法置于何地?将大齐皇上至于何地?”

    郭公公却不管那些,挥手,让侍卫把晨曦给绑了。

    转身的刹那,郭公公不由得嗤了一声,“跟咱家讲王法?哼,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活该上当。”

    来看晨曦的白衣刚刚跑过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瞬间惊呆了。

    白衣也顾不得自己手上还拿着两只烤红薯就冲到郭公公面前,“你们什么人?怎么说抓人就抓人啊?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白衣看向那马车,那从皇宫内来的马车里定然坐着身份尊贵的人,跟他好好说说,应该会讲道理的。可是,秋风撩起马车帘子,白衣看到那人的面容时,瞬间惊呆了,是她,薄太妃!

    白衣的双眼喷射出怒火,“你们想怎么样?对一个弱女子下手,算什么?”

    马车内的薄太妃原本不想节外生枝,只想找个借口把晨曦绑去宫里,没想到还突然冒出个白衣,看来这东方白衣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一并绑了。”

    薄太妃的声音冷如冰霜。

    晨曦听了薄太妃的发话,冷笑起来,“原来太妃娘娘的心思都是花在这些上面的,怪不得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想多看你一眼。也怪不得年轻时那些跟随在太妃娘娘身边的美人们,宁可自尽而亡,也不愿伺候在你的身旁。”

    “放肆!”

    薄太妃怒吼起来,人老了,回忆慢慢就多了起来,夜深人静或者房间里太过安静的时候,薄太妃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想起年轻时遇到的那些人,还有那些被她害死的人。

    那些被薄太妃害死的人似乎都慢慢的来到她的身边,斥责她为何无情,斥责她为何要害死他们,甚至有凶残的伸了血淋淋的双手向她索命。

    因为最介意,所以最敏感。

    薄太妃真想立马抽了长剑,砍了这疯丫头的脑袋,让董蓉知道她薄太妃的厉害。

    可是,她虽是太妃,却不能完全无视法度,只得宣泄怒气后让侍卫把晨曦带回宫。

    晨曦再一次冷笑,“哎?太妃娘娘,刚才你不是痛到爬不起来吗?怎么现在咆哮起来跟那骂街的泼妇都有得一拼?太妃娘娘这么快就好了?还是压根就没有被梨子绊倒这回事。”

    一旁的白衣听得糊涂,什么梨子绊倒的?

    白衣正要问晨曦,那些侍卫便上前去押白衣。

    白衣怒视那些侍卫,双眼如同猎食前虎豹的眼睛,犀利而充满了杀气。

    侍卫们都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白衣已用内力将围在他身边的侍卫都震倒在地。

    坐在马车内的薄太妃听到马车外的动静,连忙掀开了帘子,命令其他侍卫一起上。黑压压的侍卫将白衣团团围住,白衣忙于应对,没有看到晨曦已经在混乱中被薄太妃的人带走了。

    待白衣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就连薄太妃的马车也已离开多时。

    愤怒之中,白衣夺了一侍卫的长剑,斩尽围在他身旁的侍卫。

    一个又一个侍卫倒下,血顺着长剑流下,血水滴在地面上,溅起圆润血珠。

    回到宫里的薄太妃想到白衣的忽然出现,心里依然不爽,如果不是白衣和晨曦,她跟东方仇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被慕容昊知道?如果慕容昊不知道,就不会对她这个母妃不闻不问,更不会在看到她时一脸的失望。

    想到白衣自然也就想到了弥勒教主东方仇,薄太妃在嘴上斥责了东方仇一阵后,又觉得东方仇毕竟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再说了,如果没有东方仇的帮助,她还不知道怎么对付董蓉呢。

    加之,这寝宫太冷清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薄太妃发了一会儿呆就想去牢房里看东方仇。

    这时,郭公公却偏偏跑来求见。

    低头,看着跪在地上一脸谄媚的郭公公,薄太妃没好气,“何事?”

    郭公公讨好地笑笑,“太妃娘娘,现在晨曦那个丫头已经被我们关在大牢里了,要不了多久董蓉就会知道了,到时候有她着急的。”

    “你来,就是为了跟哀家说这些?”

    薄太妃一脸的不屑和高傲。

    郭公公迟疑了下,他来当然不是为了这些,可这个薄太妃却像不知事一样,完全看不懂他郭公公会故意跑这一趟就是为了讨点赏钱的。郭公公转念一想,身在后宫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在装糊涂而已。

    一想到这儿郭公公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太妃娘娘也累了,那就先歇着吧,奴才还要去弥勒教主东方仇的牢房里去看看呢,听说他近些日子不消停得很,说什么也不肯吃饭,还天天嚷着要见皇上。哎呀,那皇上是九五之尊,又岂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东方仇?

    薄太妃看郭公公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唤来伺候的宫女,递给郭公公一个钱袋。

    郭公公摸到鼓鼓囊囊的钱袋时,心才彻底舒畅起来,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太妃娘娘真是客气。”

    薄太妃屏退了宫女,走到郭公公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可真是要去见东方仇?”

    “奴才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太妃娘娘啊。”郭公公眨巴着眼睛,如果薄太妃再给他一些好处,他也是可以给东方仇捎一两句话的。

    薄太妃笑了起来,和郭公公聊了许久,最终说道:“如果郭公公愿意按着哀家的意思来做,哀家保证给你的赏赐让你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别说后半辈子,就是下辈子,你也花不完那些钱。”

    听到这句话,郭公公贪婪的心一下子就膨胀起来,连忙说好。

    离开薄太妃的寝宫时,郭公公不禁迟疑起来,那个东方**薄太妃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怎么为了让那东方仇逃出牢狱,薄太妃竟这么舍得下血本。

    管他呢,只要他郭公公有得赚就行。

    郭公公掂量着薄太妃刚赏赐给他的钱袋,幻想着薄太妃到底要给他多少赏银,慢慢离开了薄太妃的寝宫,走向关押东方仇的牢狱。

    皇帝还在批阅奏折,听闻了晨曦被薄太妃押往大牢的消息瞬间震惊了,这个薄太妃又在闹什么鬼?怎么把手伸向无辜的晨曦了?

    皇帝正要去大牢里看晨曦,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正是薄太妃。

    薄太妃好言好语地跟皇帝慕容昊讲了许多,可慕容昊根本不想听,她的那一席愚蠢又自我的话,慕容昊不用想就知道。薄太妃见慕容昊根本不听她的,故技重施,以自身安危为威胁,要皇帝放弃了去看晨曦的念头。

    “那你告诉朕,晨曦伤你哪儿了!!”

    慕容昊对薄太妃失望透顶,他真的很不想承认自己是薄太妃的儿子,他宁可自己是一个乡野村妇生的,至少那样的母亲还保留一份真善。

    薄太妃的眼里噙满了泪水,“皇儿,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母妃在骗你吗?”

    “你告诉朕!晨曦伤你哪儿了?”

    慕容昊根本不管薄太妃在说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情愫暗生

    薄太妃也变了脸色,“好,慕容昊,你现在长本事了,可以不顾哀家的安危了。不管晨曦有没有伤着我,她设计让我受伤这件事情足以让她被砍头。怎么?昊儿,为了董蓉的贱种你不要大齐王法了?”

    慕容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母妃,堂堂大齐的太妃娘娘,竟然能对一个晚辈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相比之下,晨曦比你高贵了不知多少。”慕容昊说完这句,愤然甩袖离开,留下薄太妃一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地。

    董蓉和慕容怀德听闻晨曦被薄太妃抓走了,立即慌了神,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

    此刻,天上下着大雨,董蓉是喜欢听雨的,总觉得雨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很悦耳,能让她的心灵归于平和。可是,这一刻,董蓉却觉得十分心烦。

    董蓉顾不得许多,就要入宫去找皇上,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晨曦到底犯了何事要被他们抓去。

    还有些理智的慕容怀德拉住董蓉的手,“我们如此莽撞地去找皇帝也无济于事,不如你先去找皇太后,让她和你一起去找皇上,或许有用。晨曦是个稳重的孩子,不可能会对薄太妃下手的,肯定是薄太妃栽赃。皇上虽然年纪不大,但不像是个能随意糊弄的,这件事情谁对谁错,他会明白的。”

    听了慕容怀德的话,董蓉的心神没那么乱了。

    慕容怀德双手握住董蓉的双肩,“晨曦会没事的。”

    董蓉点头,匆匆忙忙上了马车,全然不顾雨水淋在身上,湿了衣裳。乙八拿了伞,追了上去。

    皇宫内也被雨水笼罩了,慕容昊并没有受薄太妃的恐吓而不去看晨曦,相反,他并没有理会薄太妃是要寻死还是要怎样,也没有管雨水是有多大,径直往牢狱走去。

    宫女举了伞,步履匆忙,生怕追不上慕容昊,生怕让慕容昊淋了雨。

    来到牢狱门口,看押晨曦的牢狱们纷纷慌了神,虽然心里还想着薄太妃说的就算是皇上来也不能让皇上见她,但实际上立即打开了牢狱的大门。

    晨曦背对着墙坐着,听到背后有动静,还以为是薄太妃来看她的笑话来了,为了让薄太妃知道她晨曦是有骨气的,晨曦语气平常地问道:“御医没有治好太妃娘娘的腿,太妃娘娘就来这大牢里找我了吗?”

    “你还能治病?”

    皇上在看到晨曦背影的刹那,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温情,他很少会有的温情。

    也只有皇上慕容昊自己知道,在看到晨曦的刹那,他的心有多慌张,有多温暖,有多甜蜜。

    晨曦听到是皇帝慕容昊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皇上?”

    看到晨曦惊喜的样子,慕容昊的脸红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嗯,朕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提及这件事情晨曦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皇上,太妃娘娘真的有那么着急要我死吗?”

    “何出此言?”

    在面对晨曦的时候,慕容昊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冷冽的话,他已经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酷的表情了,可还是会莫名的慌张。一旁的宫女看到慕容昊这个样子,还以为是雨水把慕容昊给淋坏了,赶紧低下头,紧张得不敢吱声。

    晨曦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并告知给了皇帝慕容昊,也把自己的推理告诉给了慕容昊。

    晨曦说完,见慕容昊不吱声,便没好气地嘀咕道:“难不成皇上也觉得我故意害太妃娘娘?我压根就不知道太妃娘娘要来,再说了,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去害她啊!”

    “为什么?”薄太妃对董蓉家的伤害可不是一星半点,对于这一点,晨曦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她知道了,为什么还不想害薄太妃?慕容昊对这很好奇。

    晨曦听到慕容昊问这个,微微有点生气,转过身去,“她是老人家,我怎么可能故意设计去害她?”

    说到这儿,晨曦还是忍不住愤怒起来,薄太妃不在,就只有把这愤怒发泄在她儿子身上,“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太妃娘娘,她身为大齐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想的不是母仪天下,让大齐子民安居乐业,而是斗来斗去。年轻的时候斗妃嫔,老了的时候又跟我们中山王府的人过意不去。我有时候真的怀疑她是不是我大齐的太妃娘娘,若真是我大齐的太妃娘娘,行事做人又怎么会这般不知轻重,这般不顾及大局。”

    晨曦的一番话让慕容昊无力反驳,更让慕容昊自愧不如的是,晨曦并没有因为薄太妃害过她们家就对设计陷害薄太妃,而是尽量避开。相比之下,薄太妃这位长辈就显得很卑鄙了。

    “朕会还你公道的。”看到仙子一样美丽的晨曦待在这简陋的牢房里,慕容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晨曦原本对慕容昊是很生气的,只因为薄太妃是他的娘亲。不过,听慕容昊这么说,晨曦才发现自己误会慕容昊了,看慕容昊的眼神便温和了许多。

    “我没有任何错,若我真的有事,就说明我大齐太没有王法了,天下人都会为之心寒的。”

    晨曦本还想再为自己说点什么的,可看到慕容昊的脸红成那个样子,心里就疑惑起来,他生病了?

    慕容昊又迟疑了起来,把晨曦放回去,岂不是再也很难见到她了?虽然皇宫和中山王府的距离不算远,可他是皇帝,整日有忙不完的事情,想出宫都难,更何况还要找机会去见她?

    “你在这里很难受吗?”

    半晌,慕容昊终于问了出来。

    晨曦完全搞不懂慕容昊的意思,迟疑了下,惊讶道:“难道皇上以为住在牢房是种享受?如果皇上不清楚坐牢的滋味,大可以进来感受一下。”

    陪伴在皇后身后的总管立即呵斥起来,“放肆,竟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晨曦嘟嘟嘴,本来就是嘛,哪有人会认为牢房好的?

    慕容昊的脸已经红到脖子根了,却不想离开,还支支吾吾地让一旁的狱卒把牢房门打开。

    所有的人都猜不透慕容昊的心思,狱卒也不敢多想多问,连忙照做。

    晨曦惊得目瞪口呆,看着慕容昊走进牢房,又一步步向她靠近。

    晨曦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压力化为尴尬,越是尴尬,晨曦就越想没话找话,“皇上,这里……是不是很糟糕?”

    慕容昊愣了一下,轻咳一声,“嗯,这里……确实太糟糕了。朕会吩咐下去,让他们定期打扫牢房,这些稻草也该换了。”

    晨曦差点晕倒过去,这个皇帝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啊?她是想出去,不是想让皇帝改善牢房的居住环境啊。

    “皇上,没有罪的人待在这里不合适。”晨曦迟疑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又连忙补了一句,“这样会有损你的英明的!”

    慕容昊嘴角闪过一抹笑意,发自肺腑的笑,开心到他的内心都为之轻轻一颤,这种微妙而神奇的感觉唯有他自己清楚,“朕会让你出去的,只是暂时还不行,必须得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了才行。”

    晨曦幽怨起来,“还要那么麻烦啊?皇上,既然您都说了要讲求证据的,为何太妃娘娘抓我进牢房的时候不讲求证据呢?那梨子明明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我相信,太妃娘娘的脚也没有问题,既然如此,她又凭什么抓我呢?就因为她是太妃娘娘吗?如果真是这样,大齐百姓知道了,会对我大齐的王法失望的。”

    “你失望吗?”

    慕容昊担忧地问,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了,他是一代君王,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不该如此冒昧的。

    晨曦想也没想,“当然失望了。”

    慕容昊的心微微痛了一下,勉强笑道:“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失望的,朕不但会放了你,还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到中山王府。”

    “你认识我?”

    一提及中山王府,晨曦就愣了一下,他不会知道那日贴了胡子的假小子就是她晨曦了吧?

    慕容昊含笑,“有人告诉了朕你的身份。”

    原来如此,晨曦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不希望朕认识你吗?”慕容昊有些忐忑,他忽然很害怕眼前这个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因为薄太妃的关系而恨他,讨厌她。

    晨曦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随口问问。”

    慕容昊点头,“你安心住下吧,朕会还你公道的。”

    说罢,转身,离开。

    晨曦对着慕容昊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真是,说得她不是他们抓来的犯人,而是他们请来的客人一样。也说得这里不是牢房,而是什么客栈一样。

    慕容昊能感觉到晨曦正对自己做小动作,虽然猜不到是什么,但还是让慕容昊的心欢腾了起来。

    慕容昊离开后,晨曦回归了伤感,她真不知道爹娘以及两个哥哥知道她被抓后是什么心情,尤其是娘亲,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难道还要一直操心下去吗?

    只要脑海里一想到娘亲的身影,晨曦的眼眶就噙满了泪水。

    牢狱外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晨曦又会立马擦净眼泪,她才不会让别人看见她的脆弱,她要和薄太妃这些人死扛到底。

    慕容昊刚刚从牢房出来,回到寝殿,还没有坐下,就听太监总管得福说,皇太后和董王妃求见。

    “带她们进来吧。”

    慕容昊稍微收敛了心神,可一想到晨曦活泼可爱又天真烂漫的样子,一颗心就止不住地狂欢。

    得福面色为难,“这……”

    “怎么了?”慕容昊很少看到得福的脸上会有这种表情。

    得福面色窘迫,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慕容昊的脸色,压低声音道:“皇上,太妃娘娘……她把皇太后和董王妃拦在了外面,不让他人通报。奴才也是偷听到这件事情的,所以急急忙忙绕到皇上跟前来禀报此事。”

    “放肆!”

    慕容昊对薄太妃已是忍无可忍。

    得福被慕容昊的忽然愠怒给吓了一跳。

    慕容昊看到得福受惊的样子,缓和了一下脸色和语气,“得福,去带她们进来,就说是朕的旨意。”

    “是。”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拒绝要求

    第一百四十五章:拒绝放了晨曦

    尽管薄太妃万般不情愿,但她还是只能任由得福把皇太后和董王妃请到皇上跟前。

    只是,在得福转身要带着皇太后和董王妃时,薄太妃对着得福微微含笑,“得福,你觉得哀家待你如何?”

    得福愣了一下,“太妃娘娘,皇上还等着呢。”

    薄太妃脸上的笑瞬间僵硬,“得福,你是在拒绝回答哀家问题吗?”

    得福脸色僵硬,强行赔笑,“太妃娘娘,皇上正等着,所以刚才奴才有些着急了。太妃娘娘对奴才当然挺好。”

    “挺好?”

    薄太妃咬着得福说的这两个字。

    得福依然赔着笑,“太妃娘娘,皇上还等着呢,若是奴才有什么说得不对或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待奴才带皇太后和董王妃见过皇上之后,亲自到太妃娘娘的寝宫领罚。”

    薄太妃冷冷地扫了一眼董蓉,董蓉一脸的冷淡,皇太后则一脸的愠怒。最终,薄太妃的目光又落到了得福的身上,“得福,哀家说的话是不是不如某些人说的话那么有威慑力?所以,你对哀家的话不大上心了?”

    “太妃娘娘这是哪儿的话?奴才……”

    “够了!”

    皇太后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对薄太妃容忍了几十年了,也看了她嚣张跋扈了几十年,现在人都老了,还不放过他人。

    薄太妃嘲讽地看着皇太后,“姐姐,怎么了?”

    皇太后愤怒不已,“你平日里怎么嚣张跋扈我都没有管,今日,哀家和董王妃不过是要去见见皇上,你就这般阻拦。哀家年轻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你我在后宫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不管是做什么还是说什么,都要顾及到皇家的颜面。你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何还不知收敛?得福是跟了皇上许多年的,不管是伺候皇上还是上传下达,都没有一样是做得不妥当的,你这般为难他,又是为何?”

    薄太妃阴森森地轻笑起来,“原来姐姐是心疼得福了,怪不得,得福是越来越把自己当主子了,也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太妃娘娘看在眼里了,哀家还以为他是有什么苦衷,被什么人胁迫了呢,如今看来,竟是攀了姐姐这高枝了。”

    “你说这话有意思吗?”皇太后不想再跟薄太妃多费唇舌,径直拉了董王妃,示意得福带着她们去见皇上。

    看着皇太后三人离开的背影,薄太妃觉得比被人打了脸还难受。

    不同爱妃想追上皇太后和董蓉,她要知道皇帝慕容昊到底会跟她们说什么,然而,皇太后和董荣进入大殿后,薄太妃就看到了皇帝慕容昊的身影,可是慕容昊接下来的动作让薄太妃大吃一惊,慕容昊双手把门给关上了。

    “你们……”

    薄太妃从不曾受过这种耻辱,而且还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把自己拒之门外。

    这一刹那,薄太妃觉得自己再没有和他们争吵下去的力气了,无力地看着那紧闭的大门。

    皇太后进入大殿就觉得胸口有些闷,得福连忙搀扶着皇太后,“皇太后,你怎么了?”

    董蓉董蓉也紧张起来,她是没有办法,太过忧心晨曦的安危才会跑来找皇太后,看到皇太后憔悴虚弱的样子,董蓉于心不忍。却又无计可施。

    皇太后摆摆手,“哀家没事,只是刚才在外面被气糊涂了。”

    皇上慕容昊关好了房门,走了过来,“皇太后,是儿臣不好。”

    皇太后轻叹一声,看到慕容昊为难的样子有些心疼,“昊儿,你母妃是个怎样的人,哀家十分清楚,所以不怪你。你也够难为的了,希望她能够明白如何做一位母亲,做一国之太妃。”

    慕容昊点头,原本已疲惫不堪的他看到皇太后,心情舒畅了许多。

    董蓉对慕容昊行礼之后,说了自己的来意。

    皇太后一直观察着慕容昊,她一直以为这件事情挺简单的,薄太妃胡搅蛮缠地抓了晨曦,慕容昊贵为皇上,把一个无辜女子从牢房里放出来,不算是难事。

    可皇太后看到的,却是慕容昊为难的神色。

    “怎么了,昊儿?这件事情很难办吗?”皇太后十分疑惑。

    慕容昊眼神微微有些闪躲,“皇太后,儿臣不会让晨曦受委屈的。母妃把她莫名其妙地抓了进来,我不明不白地放了她,会让人误会她的。儿臣是想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送晨曦回家。”

    董蓉着急晨曦的安危,神色着急,“晨曦现在怎么样?她……”

    皇太后拉过董蓉,“孩子,你别着急,晨曦会没事儿的。既然昊儿已经说了,会风风光光地送晨曦回去,你就不要太过担心了。”

    “可是……”

    聪明一世的董蓉,在着急晨曦安危的刹那彻底慌神了,连皇太后都能看出来的细节,她都没有看到。

    皇太后拉着董蓉离开了。

    何嬷嬷看到董蓉搀扶着皇太后回来了,连忙上前迎接,“皇太后啊,真是急死奴婢了,可没什么事儿吧?”

    “哀家能有什么事儿?这薄太妃是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真不知道昊儿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皇太后又看向得福,得福正愁着等会儿回去还要见薄太妃的事,皇太后把得福唤到了身旁。

    得福脸上带着笑,但眼神里却是沮丧。

    “得福,还在想薄太妃的话呢?”在何嬷嬷的搀扶下,皇太后艰难地坐到了椅子上,往后稍稍一靠,感觉整个身体都要散架了一般。何嬷嬷心疼得不行,董蓉赶忙上前搭把手,给皇太后的腰背处垫了一个装有中药的枕头。

    得福点头,“不想不行啊,奴才在宫里当差也有些年头了,很清楚自己是奴才的身份,惹了主子不高兴,自然是要接受主子惩罚的。”

    “你惹她什么了?”

    皇太后一想到薄太妃为难人的神色就不高兴,也为得福感到不值。

    得福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太后。

    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她这么胡来,你们就由着他胡来?她蛮不讲理,你们就任由她蛮不讲理。”

    “奴才……都是奴才的错。”得福重重地叹息一声。

    “不是你的错,是她太惯着自己了,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刚才哀家太激动了,才这么说的。得福,你伺候皇上也不容易,以后就专心伺候皇上便是,对于薄太妃的胡搅蛮缠能躲则躲,不能躲的,就来告诉哀家和皇上,我们会给你做主的。”

    得福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皇太后,奴才知道了。奴才还有些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

    得福走后,董蓉关心了一番皇太后的身体后,便迫不及待且疑惑地问起了皇太后为什么不坚持让皇上放了晨曦。

    皇太后看到董蓉着急的样子,不但没有跟着着急,反而笑了起来。

    “皇太后,您笑什么?”

    董蓉彻底糊涂了。

    一旁的何嬷嬷也十分不解,两人不是相约着去求情,要皇上放了晨曦吗?怎么不见晨曦?既然没有达到目的,为何皇太后还能笑得这般开心?

    皇太后转过头来对着何嬷嬷神秘地笑笑,“这董王妃啊,平日里是最聪明的了,可遇到这有些时候啊,笨得连哀家这个老太婆都看不过去了。”

    何嬷嬷和董蓉更疑惑了。

    尤其是董蓉,完全不知道皇太后为何会这样轻松,而且十分不能理解皇上的话,什么叫要风风光光地送晨曦回府?现在就让晨曦回去不就挺好的吗?

    皇太后拍拍董蓉的手掌,“你呀,怎么这会儿就这么笨了?看不透其中的乾坤了?”

    “还请皇太后明示。”

    董蓉隐约有些察觉了,可又怕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何嬷嬷也为董蓉说话,“皇太后还是不要为难董王妃了,您看董王妃为了晨曦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皇太后笑得更欢了,“你呀,难道就看不出有人对晨曦有意思?”

    “这……”

    董蓉顿时语塞。

    何嬷嬷更是疑惑了,明明是去求皇上放人的,人没有放出来,还牵扯出谁对谁有意思的事情来。何嬷嬷真后悔没有跟着皇太后一起去看看。

    董蓉连忙否定,“不,晨曦和皇上都还那么小,他们是不懂那些的。并且,臣妾不觉得这就是皇上要留着晨曦在宫里的理由。”

    皇太后收敛了笑容,温和地对董蓉说道:“你的心思,哀家明白。晨曦是你的心头肉,就算她年龄再长几岁,你也依然会对她身边的男孩子有所戒备。不过,哀家一直奉行那句老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周全,祝他们幸福。如果你想知道晨曦在牢狱里过得到底怎么样,问一下何嬷嬷便什么都知道了。”

    何嬷嬷?

    董蓉这才明白,原来皇太后不让何嬷嬷陪同她去皇上那儿是因为何嬷嬷另有任务在身。

    何嬷嬷对董蓉道:“董王妃,奴婢找信得过的人问过了,晨曦在牢狱里过得很好,就是闷了一些。皇上定时都会去看她,给她带好吃的。有皇上照应着,狱卒们连硬话都不敢对晨曦说,只有晨曦凶他们的份,绝没有他们说晨曦的份。”

    “可是……”董蓉还是不放心,而且,没有哪一位娘亲能够容忍自己的孩子身在牢狱而不担心的。

    皇太后却看得很开,“孩子,皇上既然已经下了决心不会立即把晨曦放回去了,我们也不能硬来。有他照应着晨曦,晨曦会没事的。而且,哀家和何嬷嬷也可以抽空去看看她,那孩子怕闷,哀家和何嬷嬷可以给她解闷。”

    董蓉知道,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她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只得谢过皇太后,怀揣着心事离开了。

    看着董蓉的背影,皇太后感慨万千,“若是昊儿真有晨曦辅佐,大齐的江山定然会重回当年模样。”

    何嬷嬷好奇不已,“皇太后,您真的觉得皇上对晨曦小主有……那方面的意思?”

    “难不成你以为哀家是在拿董蓉开玩笑?昊儿这次是真的上心了,只希望他能好好处理这件事情,不要让薄太妃伤害到了晨曦。何嬷嬷,我们也要保护好晨曦,不能让晨曦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何嬷嬷点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舍得

    第一百四十六章:不舍得

    “可是……”何嬷嬷想了许久,都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

    “怎么了?”休息了一会儿,皇太后感觉身体舒服多了,看到何嬷嬷吞吞吐吐的样子,便疑惑地问道。

    何嬷嬷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皇太后,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皇太后饶恕奴婢。”

    看到何嬷嬷紧张兮兮的样子,皇太后更好奇了,“怎么了?看你紧张的。跟了哀家这么多年了,还需要和哀家这般客气吗?”

    何嬷嬷迟疑了下,终于开口道:“皇上……万一皇上真的不是……太妃娘娘和先皇的孩子……”

    “哀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对于慕容昊身份的事情,皇太后看得很开,“可是昊儿在这宫里长大,又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是在一些事情上处理得不十分妥当,可我们大家也都能看到他的成长。若有人好生辅佐,他会是个好君王的,目前,你还能想到更适合的君王人选吗?”

    皇太后的话让何嬷嬷不知再说什么了,沉默了半晌,何嬷嬷还是忍不住担心,“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薄太妃和东方仇的儿子统治我大齐天下吗?皇上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奴婢对他也绝无二心,可奴婢就怕东方**薄太妃闹出些什么事情来,到那个时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皇太后叹息一声,日渐憔悴衰老的脸更加显得苍白,“你所担心的,也正是哀家所担心的。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薄太妃能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让大齐子民受苦的事情来。”

    皇太后又想起了晨曦,吩咐何嬷嬷道:“明日你去见晨曦的时候哀家也去。”

    翌日清晨,晨曦还在沉睡时,皇太后和何嬷嬷已经来到了牢狱。

    所有的狱卒都无法理解这一切,既然晨曦是个不能抓的主,就不要抓啊,抓来了不放,还好吃好喝伺候着,这哪儿是坐牢啊,明明是换个地方享福嘛。

    甚至有狱卒背地里悄悄议论,说命好的人就是坐牢都能有鸡鸭鱼肉、新鲜水果伺候着。命不好的人,就是做了太妃,都不能事事如意。

    狱卒本想唤醒晨曦,皇太后制止了狱卒的动作,让狱卒先退下。

    晨曦睡在临时搭建的小床上,床被铺得很柔软,所用的棉絮也都是新鲜的充满了阳光的棉絮,盖的也是名贵的布料做的被子。而且,这牢房里不但没有一丝怪异的味道,反而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檀木香。

    何嬷嬷也惊呆了,晨曦这牢坐得也太不可思议了。普天之下,恐怕再没有谁再牢房里还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了。

    看到晨曦睡得很香,看着晨曦微微嘟着的粉嫩小嘴,皇太后心里暖洋洋的,真想像晨曦小时候那样,把晨曦抱在怀里好好疼爱。皇太后轻手轻脚地走进了牢房,来到晨曦的床榻旁,晨曦的睡姿略微有些凌乱,被子不好好盖着,反而抱成一团,感觉到冷了就稍微拉一个角落到身上,也不管有没有起到作用,继续沉睡。

    何嬷嬷已经有许久没有看到皇太后的脸上浮现出这种温馨的笑容了,鼻子微微一酸,眼眶就湿了。

    皇太后伸手,小心翼翼地为晨曦撩了一下脸上略微凌乱的几缕发丝。

    晨曦忽然睁开双眼,“谁!”

    晨曦的这一忽然反应,把皇太后和何嬷嬷都吓了一跳。晨曦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受惊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皇太后!”

    晨曦忍不住一把抱住了皇太后,眼眶立即湿润了。

    皇太后被晨曦这一煽情,也跟着湿了眼眶,“孩子,让你受苦了。”

    晨曦抬眼细细打量起皇太后来,“晨曦有好几次都想跟着娘亲一起来宫里见皇太后,可作坊有好多事情要忙,我就只能留在作坊了。爹也说好久没有见过皇太后了,好想看看皇太后。”

    皇太后点头,“看到你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哀家的心里就舒坦了。”

    晨曦微微嘟着嘴,“皇太后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您和我们是一家人。”

    皇太后连忙纠正,“好,哀家现在就改口,看到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哀家的心里就舒坦了。”

    “这还差不多。”

    晨曦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皇太后的怀里,惹得皇太后爱怜不止。

    一旁的何嬷嬷看得十分感动,“皇太后,晨曦都快长成大姑娘了,却还像小时候那样依赖你。”

    晨曦擦了擦眼泪,也觉得很奇怪,“在我娘亲面前,我总是想证明自己长大了,在皇太后面前,我一点都不想证明,反而很希望自己不要那么快长大。”

    皇太后拍着晨曦的背,“你想有对依赖哀家就可以多依赖哀家,看到晨曦一天天长大,哀家的心里暖和着呢,”

    晨曦微微蹙眉,凝视着皇太后,“可是,晨曦长大了,皇太后就老了。晨曦不要皇太后老去,晨曦想一直陪着皇太后。”

    皇太后笑了起来,看着何嬷嬷,“你说这孩子,嘴甜得跟什么似的,别说皇上了,就连哀家都舍不得放这孩子回去了。”

    “什么?”晨曦惊疑地看着皇太后。

    皇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哀家是说,晨曦这么惹人疼,没有谁会舍得离开你的。若是晨曦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来哀家的寝宫坐坐。你喜欢兰花,哀家已经让人养了好几株兰花,都是奇特的品种。”

    何嬷嬷帮腔道:“是啊,那些兰花长势很好,再过两三个月就能开花了,晨曦可不能辜负了皇太后的一番心意。”

    晨曦直点头。

    忽然,晨曦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差点把皇太后的下巴给撞到了,看到这孩子还和小时候一样活泼,皇太后和何嬷嬷都慈爱地笑了。

    晨曦祈求一般地对皇太后说道:“皇太后,可不可以带晨曦出去?晨曦怕娘亲担心。而且,作坊有一批梨要送到草原去,若是耽搁了,做出来的罐头味道会不对的。”

    晨曦的话让皇太后略微有些尴尬,她只是来看晨曦的,并没有打算把晨曦放出去。要放晨曦走,得皇上亲自开口才行,若是用胡搅蛮缠的方式把晨曦放走,那和薄太妃又有什么区别?

    何嬷嬷见皇太后为难,便抢先一步对晨曦说道:“晨曦,不是皇太后不帮你,而是薄太妃用自己的性命威胁皇上,百事孝为先,皇上也不好怎么着。晨曦,你看,你的日子可不比妃嫔们的日子过得差。坐牢都能坐成这样,那也是够稀罕的了。”

    晨曦嘟着嘴,“我还是有些想家,何嬷嬷,薄太妃的事情真的是个误会,我们……”

    皇太后搂过晨曦,“傻孩子,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皇上也是相信你的,只是这件事情到底会怎么处理,哀家这一会儿也不知道。不过哀家会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若是有人动了歪心思,除非她从哀家的身上踏过去。”

    “皇太后……”

    皇太后的话让晨曦很感动,晨曦紧紧地依偎着皇太后,两个人就这么紧紧的抱着。

    一旁的何嬷嬷看得也不禁潸然泪下,何嬷嬷先前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薄太妃身上,不仅仅是因为薄太妃本该为这件事情负责,还因为何嬷嬷实在不想让晨曦离开皇太后。皇太后在看到晨曦的刹那,眼神里那种幸福感,是何嬷嬷好多年都没有看到的了。

    这确实是私心,可为了皇太后,何嬷嬷甘心自私一回。

    慕容怀德听闻了晨曦在宫里的待遇,不禁打趣:“这孩子倒是命好。”

    董蓉不乐意了,“你不但不着急,反而还轻松得很。什么命好啊,哪有当爹的说自己女儿坐牢是命好的?”

    慕容怀德从董蓉的身后抱住董蓉,“皇太后说的没错,皇上是故意不放晨曦回来的,可能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什么考量?他自己有什么想法,我管不着,可不能拿我的女儿来作为牺牲品。他不是不知道牢房是什么地方,怎么能把晨曦留在那里?不管他是什么理由和借口都不行。他只是个毛头小子,不能体会做爹娘的心情,可他也应该有最基本的良心吧?”

    董蓉越说越着急。

    慕容怀德看到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董蓉又着急起来,连忙说道:“其实皇上也不是没有考虑的。薄太妃把她抓入宫里,就算他立即放了晨曦,旁人也会有所议论。以为晨曦真犯了事,皇上是迫于我们中山王府的压力才放她回来的。再者,这也是慕容昊在跟薄太妃反抗,薄太妃要抓晨曦,他就偏偏对晨曦好,让薄太妃知道她只是太妃,不是大齐的皇上,还到不了只手遮天的地步。第三,这小子恐怕是对晨曦有点意思了。”

    慕容怀德说到这儿的时候瞥到董蓉正要生气,便连忙又补了句,“当然,我是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董蓉对慕容怀德道:“我不是要对晨曦的人生大事过多干涉,而是她还太小,我这个当娘的必须义不容辞地保护晨曦,以免晨曦被慕容昊这类的坏人伤害。”

    “嗯,就是。”

    慕容怀德像他们曾在曹家村子那样迎合着董蓉,董蓉看到慕容怀德故作傻傻的样子,不禁笑了,胸口也没那么闷了。

    才稍稍缓和了一会儿,董蓉不禁又担心起来,“薄太妃不会因此罢休吧?怀德,你说晨曦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薄太妃的注意?”

    慕容怀德也最担心这件事情,“晨曦还太缺乏与人打交道的经验,尤其是和薄太妃这样的人。晨曦总以为自己女扮男装天衣无缝,却不知道已经被皇上和薄太妃等人看穿,薄太妃设计抓她,肯定是为了要取晨曦的性命。”

    “我就说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薄太妃为了隐瞒慕容昊的真实身份,定然是要让晨曦搭上性命的。怎么办?怀德,我们不能让晨曦有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孽债

    慕容怀德看到慌乱的董蓉,阵阵心疼,曾经,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董蓉都坚强地扛过来了。可是,晨曦遇上了麻烦,她就完全失了理智,他看到的是一个心乱如麻的娘亲,一个脆弱如普通人的娘亲。

    慕容怀德心疼地把董蓉搂在心口,“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事的。”

    董蓉看着窗户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咚咚咚

    有人叩响了房门。

    是白衣。

    白衣走进房间,董蓉和慕容怀德还没开口,白衣就跪在了地上。

    慕容怀德和董蓉连忙去搀扶白衣,白衣却坚持要跪着。

    白衣抬头时,董蓉和慕容怀德才看到这孩子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只是他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王爷,王妃,都是我的错,如果那天我没有跟着晨曦起哄,晨曦就不会跟上我爹和薄太妃的马车,也就不会出现后面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二老,请二老责罚。”

    白衣低着头,伤心至极。

    慕容怀德叹息一声,“晨曦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不必太自责了,而且,你自己恐怕也难逃薄太妃的魔掌,所以要多加注意安全。”

    董蓉扶着白衣的手臂,“孩子,先起来吧。晨曦是我们的女儿,她是什么样的性格我们非常明白,就算没有你跟着她,她也会去跟踪薄太妃的。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自责也没有益处。如果你不嫌弃,就先在我们府上避一阵子吧,他们不会想到你在我们中山王府的。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慕容怀德拍拍白衣的肩膀,“你拼了命地要救晨曦,让我们看到了你内心的善良,白衣,你不要自责了。”

    白衣在慕容怀德和董蓉的双双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白衣真诚地对两位说道:“虽然我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给了我家一样的感觉。可是我必须做点什么,决不能坐以待毙。”

    慕容怀德和董蓉都想劝白衣先照顾好自己,可看到他眼神十分坚定,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慕容怀德从白衣的眼神里还看到了他的不甘心,不甘心沦为薄太妃侮辱的弱者,不甘心成为东方仇泄愤的对象。他心里是有些想法的,这些想法,或许会让他走入魔道,也可能让他闯出一片天下。

    白衣辞别了董蓉和慕容怀德,径直回了弥勒教。

    “你回来了?”

    东方仇的声音冷如冰霜,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似乎带着一股天然的寒气,想在白衣的身上生出冰花来。

    白衣没有像以往那样回避东方仇,而是直接往东方仇这边走了过来,目光直接地落在东方仇的身上。

    东方仇本是想拿白衣来泄愤的,在外面受的气,他若是不找个人,不找个地方发泄一通,会承受不住的。可是,白衣今日却有些变化,不,应该说白衣不知何时慢慢地变了,变得不受他的控制了。

    白衣在距离东方仇两丈远的位置停下了脚步,“晨曦身为一介女子,都能安然等待光明正大地离开牢房,而你,我弥勒教的教主。却要靠着女人的阴谋诡计离开牢房。”

    “你懂什么!!”

    东方仇怒不可遏,可在看到白衣的眼神时,他的愤怒瞬间就被压了下去。而且,从心底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是畏惧!这个想法吓了东方仇一跳,他贵为教主,又是白衣的父亲,竟然会对白衣有畏惧之心?

    这种想法让东方仇很懊恼,懊恼化为掌力,狠狠一掌对着白衣击了过去。

    这一掌太突然了,又太重了,狠狠地击在了白衣的身上,还好白衣体内有强大的内力,不然,早已粉身碎骨。

    白衣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雪白的肌肤,鲜红的血,烘托得白衣如同从鬼魅地府来的幽灵。

    东方仇是真的感觉到畏惧了,这种畏惧不是来自于对白衣武功的畏惧,而是来自于白衣的那双眼睛。白衣的眼睛是有些像那个女人的,不大不小,却很深邃忧郁,此刻,这双深邃忧郁得能让人心疼的眼睛散发出的光芒却让东方仇感到畏惧。

    “我若是不早早想办法回来,还不知道你要惹出什么祸来。”东方仇先发制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白衣冷笑一声,“你若是不出来,天下太平。既然你已经出来了,我就要向你要个说法。”

    “你!”东方仇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混账,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跟老子说话了?也不想想是谁把你带到这个世上的,不但不知道感恩,不知道孝顺,反而跟我玩什么叛逆!”

    白衣噗嗤一声,笑得前俯后仰,笑得阴森诡异,笑得东方仇浑身起鸡皮疙瘩,笑罢,白衣忽然收敛了笑容,眼神狠戾,“现在你终于想起我是你的儿子了?以前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起?以前侮辱我娘亲是个妇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起?你和薄太妃到底什么关系我不关心,不过,你们设计抓了晨曦,我就不可能再坐视不管。”

    “抓了晨曦?”

    对于这件事情,东方仇还真有些不知道。

    白衣最看不惯东方仇这种演戏的样子,当年也是靠着高超的演技骗了他的娘亲吧?

    “以为装作不知道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我今天就要你一句话,对于晨曦,是放还是不放。”

    白衣怒视着东方仇,东方仇看得出来,若是他不能给白衣一个满意的回答,白衣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

    东方仇恼怒地唤来一旁的护法,问清了晨曦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薄太妃抓了那个丫头,你为何不去找薄太妃要人?不过,我有句话要奉劝你,薄太妃抓晨曦,很显然是因为她知道我和薄太妃的事情,薄太妃这么做,只是为了杀人灭口。而知道那件事情的还有你,你若是不怕惹得自己一身骚,就去吧。”

    东方仇说完,气愤地坐回到椅子上。

    东方仇端了一杯茶水,刚要饮,白衣便用内力将茶杯震得粉碎,东方仇有些吃惊,白衣的内力竟然如此强大了?若按照他这样的进步速度,过不了多久,就不在他东方仇之下了。

    这个事实,让东方仇心神不宁。

    白衣语气冰寒,“我只找你,因为你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东方仇被气得浑身冒烟,冲着白衣嚷了起来,“不是我抓的人,你冲着我嚷有什么用?我是不会再去找那个女人的,我刚被她救了,现在又要去找她为你在意的小丫头求情,你以为她会答应。说不定她一怒之下杀了那小丫头,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对我发狠。”

    “是吗?”

    白衣眼里是满满的怒意,“如果你不愿意去,我会去找她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定然要将弥勒教屠尽!”

    “什么……”

    东方仇瞪大了眼,他不敢相信一向乖巧,就算叛逆也会有分寸的白衣会说出这种话。

    东方仇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白衣已经飞剑出去,长剑旋转,将看守在门口的几位侍卫一一斩尽。

    东方仇看得目瞪口呆,待再次回过神来时,外面传来一阵阵哀鸣声。

    “白衣”

    东方仇咆哮起来,赶紧追了出去。

    白衣的长剑一下一下刺穿弥勒教徒的身体,就像切菜一样轻松自如。弥勒教的教徒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白衣为什么会这样,只得勉强应对,然而,让他们所有人都吃惊的是,他们眼里懦弱无能的书生竟然如此强大,剑光所到之处,血流如注。

    “住手!!”

    东方仇看到站在高处的白衣,彻底乱了心神。

    白衣收了剑,“你愿意去了?”

    东方仇眼神闪躲,他太了解薄太妃的性格了,她好不容易才把晨曦抓到手,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了她?

    “你是他们的小主,你怎么能杀他们?”

    东方仇转移话题,飞奔到白衣身边,在白衣旁边的短柱上站立。

    白衣冷哼一声,“这句话实在太讽刺了,这里的哪一个又把我当成过主子?我白衣也不稀罕,你东方仇才是他们的主子。说吧,你是不是愿意去宫里一趟了?”

    东方仇沉吟片刻,因为愤怒,双目发红,如同斗牛,“你何必来问我?白衣!你不过是把所有的仇恨都记在了我的身上而已。我就算去找薄太妃又如何?你还是会屠我教徒,甚至会对薄太妃下手。”

    “你觉得你们无辜?”

    白衣眼里充满了嘲讽。

    东方仇运力,狠狠一掌击了过去,“既然你这小子无情,老子也不用跟你讲什么情分,今天,我誓要把你杀了。”

    东方仇在被白衣的内力彻底震撼的刹那就在心里下了要杀了白衣的决定,他曾经想培养白衣做教主,可现在看来,他是完全驾驭不住这个小子的,唯有杀了,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白衣巧妙闪躲,他的速度比东方仇想象的要快了许多。对于白衣忽然出的一些招数,东方仇甚至会觉得应对无心。但是,他一招狠过一招,白衣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对于东方仇的狠戾,应对起来也是有些吃力的。加上东方仇有无数的作战经验,尤其是在耍诈上面,声东击西,一般人若是遇到他诡异的招式都只能败下阵来。

    白衣迎战经验不多,可他胜在灵活。一时间两人打得混沌难分,弥勒教徒们都不知道该不该插手这件事情了。

    半个时辰之后,东方仇已经疲惫不堪了,提大刀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凝气聚神发内力,白衣并没有因为东方仇体力不支而有所松懈,依然快速攻击,攻势狠戾,让东方仇感到十分头疼。

    东方仇窝火地冲着那些茫然观战的弥勒教徒喊道:“还不来帮忙!!”

    弥勒教徒听了命令后这才慌慌张张地上来帮忙。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千里而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千里而来

    有教徒纠缠白衣,东方仇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他不明白,为何白衣会有那么好的体力,莫非这世上有种功夫练了能让人不知疲倦?或者自动补充体力?

    不可能!

    若是有这样的武功秘籍,江湖上早就传开了。

    东方仇想不通,他并不明白这么多年来白衣对他的恨有多浓烈,真正支撑白衣的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对他这个爹的恨。

    东方仇才刚刚松了一口气,一支长剑就直冲他而来,让他应对不及。

    长剑稳稳地扎进了东方仇的大腿,东方仇还没反应过来,那长剑已经被白衣吸了回去,瞬间血流如注,东方仇整个人都瘫软到地上……

    白衣的剑气一下接着一下,倒下的人一个接一个……

    眼看着自己的教徒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屠杀得血肉横飞,东方仇忍无可忍,长啸一声,“好,我去找她!”

    白衣收了长剑,居高临下,眼神中的冰寒让东方仇感到可怕,东方仇从来都没有想过,明明软弱无骨的白衣,任由他欺负了这么多年,现在忽然彻底变了。尤其是他那双眼睛,东方仇不敢去看。他看到的不仅仅有白衣对他的恨,似乎那双眼睛里还夹杂着那个女人对他的恨。她是恨他的,她一定是恨他的。

    东方仇眼神闪躲,不敢再看白衣的眼睛。

    白衣飞身离开,留下弥勒教教徒们痛苦的哀鸣。

    白衣离开弥勒教,想再去闯一次皇宫。

    然而,就在要接近皇宫时,白衣看到了一个人。那人的穿着打扮和大齐的男子很不相同,脸部轮廓分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异域气息,是噶尔迪?

    白衣虽然没见过噶尔迪,但对这个名字却很熟悉。晨曦出事了,噶尔迪出现在这儿也不足为奇。

    噶尔迪神色自然,只是在皇城外悠闲地走了一会儿,便折身回了客栈。

    白衣也就跟着他来到了客栈,在噶尔迪的楼下房间住下了。

    夜里,待白衣发现楼上不对劲的时候,噶尔迪已经悄悄出了客栈。白衣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不然噶尔迪也不会在离开客栈时故意绕过了白衣,不过他还是想跟去看看。

    噶尔迪白天在皇城外走了一遭,已经确定东边的一处高墙戒备最为松懈。或许是那些守卫觉得墙体够高,不需要太过森严的守卫。

    噶尔迪拿出一只短木管,放在嘴边,对着守卫轻轻吹了一下。那守卫便立即失去了知觉,僵尸一般地站立在那儿。噶尔迪飞身上高墙,在高墙上探看一阵后,便进入了皇宫内。

    皇宫的图纸早已被噶尔迪背得烂熟,所以几乎没有多想,便径直往西面牢狱所在的位置走去。

    白衣追到宫门外,看到噶尔迪在那守卫的眼皮子底下进入了皇宫,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走近了去看,那守卫竟然如同一具死尸般立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白衣伸手在守卫的眼前晃了晃,那守卫就像完全没看见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蛮族蛊术?

    正在白衣准备进入皇宫的时候,那守卫已经从呆滞状态中醒来,看到白衣瞬间惊慌,作势要喊人。白衣一巴掌劈向守卫的后脑勺,那守卫便倒了下去。

    白衣想了想,没有再跟进去,折身回了客栈。

    噶尔迪来到晨曦所在的牢狱时,立即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这……确定是牢房?干干净净的房间散发着檀木香,昂贵柔软的丝绸被子被她乱七八糟地裹成一团。旁边的桌几上还放着几个干净茶杯,那些茶杯一看就是宫里贵妃以上等级的人才能享用的。

    噶尔迪紧蹙着眉头,看着沉睡的晨曦,睡着了都一脸的认真,似乎在跟什么人较劲。

    睡梦中,晨曦正梦着给草原送梨,天色不错,气温也不高,梨子应该能安全送达。经过一路封冻而到达草原的梨子做成罐头,特别甜。

    “晨曦。”

    噶尔迪轻轻地在晨曦的耳畔唤了一声。

    “噶尔迪哥哥,终于送到了……”

    晨曦依然闭着眼,嘴微微嘟着。噶尔迪不禁觉得好笑,这小妮子怎么做梦都在忙活。不过看到她这般模样,噶尔迪有种想要俯身问她的冲动。

    不过,理智战胜了噶尔迪的冲动,借着油灯昏暗的光亮,噶尔迪看到晨曦的嘴唇含着一根头发。噶尔迪伸手,轻轻为晨曦撩开了那根发丝。看到晨曦睡得香香的,噶尔迪心里便觉得好满足。

    头发丝划过晨曦的嘴唇,惹得嘴唇很痒,晨曦伸手想挠一下,刚伸手就碰到了一只冰凉的手,晨曦微微蹙眉,立即睁开眼,并快速攻击对方。

    噶尔迪被晨曦的忽然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闪躲,并快速抓住晨曦的手,压低声音,“晨曦,是我。”

    晨曦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待看清楚了更是吃惊,“噶尔迪哥哥,你怎么在这儿?”说着,晨曦戒备而紧张地四下张望。

    噶尔迪宽慰晨曦道:“你不用紧张,那些人都被我带来的蛊给迷惑了,牢狱里的这几个狱卒我下得很重,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晨曦,跟我走吧。”

    “你是来带我离开的?”晨曦问。

    噶尔迪点头。

    晨曦没再说话,安静下来,晨曦才发现噶尔迪还拽着她的手腕呢。噶尔迪也瞬间发现了,赶紧松了晨曦的手,脸一下子就红了,尽管光线不甚明亮,晨曦也能看到噶尔迪脸上的红晕。

    晨曦嘻嘻笑了起来,笑得噶尔迪更加感到尴尬和羞涩。

    噶尔迪站起身,立即背过去,不敢去看晨曦,“你快点穿好衣服跟我走吧。”

    晨曦抬头看着噶尔迪伟岸的背影,晨曦没有想到才半年的时间不见,噶尔迪哥哥竟然成长为一个大男人了。

    “噶尔迪哥哥,我不想走。”晨曦略微有些委屈地说。

    噶尔迪疑惑,转过身来,又重新坐到了晨曦的床榻旁,“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是牢房?”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是牢房里不应该有的,比如香茶水果等。

    噶尔迪还没等晨曦说出原因,便又焦急地问道:“为什么他们把你抓来了,又要给你送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人居心叵测,怀着别的目的?”

    晨曦摇头,嘟囔着,“其实我也没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说是薄太妃把我抓进来的,可是自我进来后,薄太妃就没有来过。有一次我听到狱卒窃窃私语,说薄太妃有好几次想进来看我,都被狱卒给拒绝了。狱卒们说,他们是奉了皇上旨意,只能允许皇上和皇太后来探看。”

    “皇上?”

    噶尔迪立即在心里筑起了一堵高墙,要把皇上这样的对晨曦怀有叵测之心的人拒于高墙之外。

    晨曦点头,“我也搞不懂这个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觉得我没罪,完全可以释放我,可他偏偏不放我离开,只是每日都让人送来这些东西,还会让两个宫女进来给我熟悉,陪我聊天。皇太后也时常来,每天都乐呵呵的,可我一点也不觉得乐呵。”

    噶尔迪的眉心更深刻了,“他们到底有何居心?”

    晨曦叹息一声,“我也想不明白啊,尤其是皇太后,她是很疼我的,可为什么也不让我出去?皇太后说有皇上发话,才能放我回去,她虽然贵为皇太后,却不想干涉皇上处理事情,只得每日来陪陪我。皇太后还问我在这儿开不开心。”

    噶尔迪愤然,“这些人欺人太甚!”

    晨曦连忙解释,“其实也不全然是这样的,皇太后陪着我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很开心的。只是这种开心是不自由的开心。”

    “当然不自由了,这里是牢房,又不是人间绝美之地!”噶尔迪一想起那皇上不愿意放晨曦回家就气愤不已,而且在脑海里幻想了很多皇上不愿意放晨曦回去的原因,所有的原因归结到一起都是:这皇帝太变态!

    噶尔迪再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拉过晨曦,“我们走,离开这个地方。”

    晨曦却推开了噶尔迪,也把手从噶尔迪的手中抽离了出来。

    噶尔迪惊讶不已,“晨曦……”

    晨曦坐回床榻,“我不想这样离开。”

    噶尔迪还是不解,“晨曦,你快跟我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那皇帝从小就在这深宫里长大,他的心思是我们无法揣度的。”噶尔迪气愤得就差说那皇帝就是个变态了。

    晨曦真诚而目光坚定的看着噶尔迪,“噶尔迪哥哥,我不是不想离开,我只是不想用逃的方式离开。当日我被薄太妃带走,许多王城百姓都看着呢。如果我就这样逃回去了,虽然暂时捡了一条命,可给我们作坊,给我们整个中山王府造成的不好影响却是无法估算的。”

    噶尔迪急得脑袋都要炸了,“晨曦你别再想那些问题了,先回去再说。虽然我还没有去见义父他们,但我可以想象他们都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晨曦倔强起来,“可我就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回去,让王城的百姓怎么想我们中山府?还真以为我犯了什么大罪,被关押了,还偷偷跑出去。皇上也说了,会正大光明地放我回去。”

    “你连那个人的话也信?我虽然没有跟慕容昊打过交道,但是晨曦,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他是怎么坐上皇位,怎么走到今天的,你应该也清楚。对于这样的人,你不能轻易相信的。他把你留在皇宫,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或者别有居心。”

    噶尔迪真是痛心,他听闻了晨曦出事后,马不停蹄地从大草原直奔大齐王城,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还不走。这要是换一个人,跑都还来不及呢。

    晨曦嘀咕一般地说道:“噶尔迪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也是想了许久才明白的,我不能这么冒然逃跑。就算是为了作坊的声誉和生意,我也不能这么做。”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心翼翼

    噶尔迪双手搭在晨曦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又痛心地说道:“傻丫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作坊若是没有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依然能东山再起,就算不能东山再起,也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可是,如果你没了,你知道这个家会怎样吗?你就算不想想我,也想想义父他们。”

    “想想你?”晨曦好像听到了什么。

    噶尔迪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连忙补充,“我是说你要想想我们这一家人有多担心你,有多希望你好。”

    “哦。”晨曦也没有再多想,“噶尔迪哥哥,你先回去吧。”

    噶尔迪微微蹙了眉头,油灯下的他显得忧郁而伤感,“晨曦,我今天来了,就必须带你回去,不然,我还有什么资格听你叫我噶尔迪哥哥。”

    “你这榆木脑袋,”晨曦焦急万分,“我说了不逃出去就是不逃出去……”

    晨曦的话被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嘈杂声给打断了,噶尔迪和晨曦都紧张起来。噶尔迪立即拽住了晨曦的手,誓要带晨曦离开。晨曦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把噶尔迪往牢房外推,“快走,再不走就会被发现了。噶尔迪哥哥,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们对我怎样,而且有皇太后在,他们也不敢对我怎样。倒是你,身份特殊,若是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晨曦……”噶尔迪怎么忍心看到晨曦在这牢狱里关着。

    晨曦还是直推噶尔迪,“噶尔迪哥哥,快走,若是让薄太妃抓到把柄了,我想清清白白地离开皇宫都难了。”

    远处的嘈杂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晨曦把噶尔迪推出牢房后快速地锁了平日里难得一锁的牢房大门。然后回到床榻旁。噶尔迪还是很不甘心,看着晨曦一直示意他离开,心底深处有种莫名的疼痛涌动。

    “晨曦……”噶尔迪还想再劝晨曦,她太年轻了,太天真了,怎么可能斗得过皇上和薄太妃?

    “快走吧!不然我要生气了。”晨曦拿出了杀手锏,她从小就清楚这一点,只要她说她要生气了,噶尔迪哥哥就会什么都依着她,屡试不爽。

    噶尔迪重重地叹息一声,不舍地看了一眼晨曦,只得无奈地离开。

    看着噶尔迪离开的背影,晨曦心里暖暖的,在心里默默感谢噶尔迪能为了她从千里之外赶回来,还冒险闯入皇宫。

    “噶尔迪哥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此时的选择的。”

    晨曦的眼睛被雾气弥漫,鼻子酸酸的,但想到噶尔迪对他的种种好,心里还是暖暖的。

    有脚步声靠近,晨曦立即钻入被窝,装作沉睡的样子。

    狱卒本怀疑发生了什么,不然自己和同伴也不会莫名其妙就睡了过去,他们可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当差的时候打盹在别处或许是一件小事,在皇宫,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足以让自己以及家人都丧生。

    可是晨曦这边并无异样,她还在,还是那副无拘无束的睡样。

    一狱卒疑惑,“明明是万般不对劲的,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好了好了,别再疑神疑鬼的了,万一吵醒了她,我们才会真的掉了脑袋。快走快走,皇上可是交代过了,她睡觉的时候谁都不能去看着,否则要被挖掉眼珠的。”

    “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

    ……

    噶尔迪虽然来无影去无踪,可还是让皇帝慕容昊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只是,慕容昊不知道到底是谁闯入了皇宫。这种不确定感让他感到可怕,他的江山算不得固若金汤,若是有人使坏,一切都有可能在刹那间崩溃。

    慕容昊怀揣着疑惑,上完早朝后就没再回寝殿或者御书房了,而是往晨曦这边走了过来。

    慕容昊来到时,晨曦还在沉睡。

    慕容昊站在牢房外,远远地看着睡姿特别的晨曦,晨曦的嘴角含着笑意,似乎梦到了什么美妙的事情。看到她这般天真烂漫,慕容昊的脸上也不由得浮上了些许笑意。

    要是能一直这样看着她沉睡,该多好?

    慕容昊真想走到晨曦的身旁,看着她在自己身边睡得香甜,也想看着她嘴角的快乐。只是,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而已。晨曦睁开眼睛看到慕容昊正盯着自己,立即惊呼起来,“你做什么?”

    晨曦的这一声惊呼把慕容昊也吓得不轻,“我……我……”慕容昊就像个犯错的孩子,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晨曦连忙裹了被子,戒备地盯着慕容昊,“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要做什么?”

    慕容昊恢复了心神,对晨曦道:“你别害怕,朕不过是过来看看你,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晨曦眸子清冷,也顾不得自己的发型还十分‘特别’,“大晚上的盯着一个睡着了的姑娘看是没有坏心思?皇上,我不止三岁。”

    原本紧张的慕容昊听到晨曦这么说话,觉得她简直太可爱了,脸上的紧张也慢慢消散了,“晨曦,我真的没有坏心思的。朕下了早朝就直接过来了,可能还太早了,影响到你睡觉了,实在不好意思。”

    一句不好意思就可以把偷窥别人睡觉抹得干干净净的吗?

    晨曦懒得和慕容昊理会,只是发自内心的不开心使得她嘟起了嘴,转过头去,不看慕容昊。

    慕容昊试探性地问晨曦,“生气了?”

    “我不敢生皇上的气!”

    晨曦怒气冲冲地说道,还是不转过头来看慕容昊。

    慕容昊盯着晨曦的后脑勺,有种想笑的冲动,可他又怕自己笑了反而更加惹她生气,便硬生生地给忍住了。慕容昊站起身来,走到牢狱的门口,双手攀上冰凉的铁柱,双眼神情而温暖地看着牢狱内的晨曦,“晨曦,朕来找你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晨曦没有说话,脸上的愠怒表情一点也没有消散,她此刻正是各种凌乱的时候,头发凌乱,衣服凌乱,被子凌乱,连她的大脑和心都是乱的,这皇上却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还说有话要对她讲。

    沉默让慕容昊冷静下来,他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唐突,连忙赔礼道歉,“晨曦,你先梳洗一下,朕在外边候着。”

    慕容昊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宫女模样的女子端了梳洗的工具走到牢房门口等待狱卒打开牢房大门。一旁的狱卒还在发呆,还在想着昨天晚上的诡异事情。

    皇上慕容昊看了那狱卒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快打开啊。”

    那狱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打开牢狱大门。

    宫女进去伺候晨曦梳洗,她虽然有些不大情愿,看着这些幽魂一般的宫女,晨曦真的为她们感到悲哀,身在高墙之内,没有自由,更别说自我了。

    晨曦的余光瞥到皇上慕容昊唤了那守门的狱卒到一边去,晨曦想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她怕噶尔迪夜闯皇宫的事情被什么人察觉了,可是有宫女在,皇上距离她又那么远,实在无法听到。

    狱卒被皇上慕容昊唤到一边后,浑身都在发颤,赶紧跪下行礼。

    慕容昊背对着他,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皇上,小的罪该万死,没有照顾好慕容晨曦。”

    狱卒连忙叩首,满脸的悲戚和自责。

    慕容昊转过身来,俯视狱卒,“慕容晨曦这四个字是你能说的吗?”

    “是是,……”

    “是?”慕容昊加大了声音,却又要强行压抑着,生怕被晨曦听到。

    那狱卒连忙叩头,“小的是说,皇上教训得是,皇上能教训小的,是小的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照顾好小主是小的理应做好的,小的却没有做好,辜负了皇上的期望,求皇上责罚。”

    “罚?怎么罚?”慕容昊这些日子以来的郁闷都快把他的脑袋给装满了,这一刻,有种发泄的快感。

    那狱卒愣了,不再吱声。

    慕容昊长叹一口气,“算了,朕懒得跟你计较了。朕问你,朕之前交代过你们,晨曦在这里不是坐牢,你们不用锁牢狱的门,怎么朕来看到的情况却是这样?说,是不是有人来让你们跟朕对着干?”

    那狱卒也正疑惑这事呢,连忙解释,“皇上,自从皇上吩咐了小的们以后,小的们就不敢再锁小主的牢……房门了。昨天晚上也没有锁,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上那门……”

    “那门就自动锁上了?”慕容昊压低声音厉声责备。

    “是。不是不是,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的真的不敢锁小主的门,请皇上明察。”那狱卒直叩头,把头都叩得渗出血来了。

    慕容昊也不忍心再看到他这样,上前一步,搀扶起那狱卒,“起来吧,既然不是你们锁的便不是你们的过错。以后要多留心些,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你们也应当清楚了。”

    那狱卒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有想到不但没死,皇上还亲自搀扶了他。

    这可是皇上啊,他只是一个狱卒而已,如果不是因为晨曦小主住在这里,他这一辈子到死怕是都没有机会见到龙颜。

    狱卒受宠若惊,激动得不知所措。

    皇上慕容昊背过身去,陷入了沉思。

    那狱卒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对皇上说点什么吗?自己人微言轻,又不善言辞,万一说错了话,反而惹得天子不高兴,可如何是好?可是就这么傻站着,会不会碍了天子的眼?

    慕容昊身旁的得福对那狱卒挥了下手,示意狱卒退下,狱卒迟疑了下,总算是领会了得福的意思,感激地对着得福点了点头,这才慌忙退下。

    得福看着慕容昊忧郁的背影,十分心疼。

    慕容昊还是在想昨夜发生的事情,皇宫中的不少侍卫都在议论,他们似乎有那么一刻是睡着了的,可没有倒下,也没有外站着,就那么直直地立着,就像平日里精神抖擞地站岗一样。

    慕容昊埋在深宫的探子向他禀报这件事情的时候,慕容昊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什么闲得无聊的人在故意散播谣言而已。可是,好多个守卫都这么说,这件事情就太蹊跷了。

    是谁,用了什么样的招式,闯入了固若金汤的皇宫?

    疑云布满了慕容昊的心口。

第一百五十章 皇上的进攻

    宫女为晨曦梳洗完毕,恭敬地排成一列,走出牢房,到慕容昊跟前复命。

    慕容昊收敛了忧郁疑惑的神色,带着浅浅的笑意,来到晨曦所在的牢房门口。

    “朕可以进来吗?”慕容昊试探性地问,每一次他都不会贸然闯进晨曦的房间,都会问她。只是,每一次,晨曦都不会理他,装作没看见。他是天子,贵为皇上,从没有人这么怠慢他,原本应该生气的啊,可是在晨曦面前,他发现自己就是无法生气。不但无法生气,而且连皱一下眉头都很难做到。

    “晨曦,朕可以进来吗?”

    看到晨曦没有任何反应,慕容昊又问了一句。

    晨曦背对着慕容昊,盯着镜中的自己,也看了一眼镜中的慕容昊。镜子中的慕容昊很远,很小,小到完全可以忽略,可现实中的慕容昊,却不容她忽略。

    “进来吧。”

    晨曦语气清冷。

    但这对于慕容昊而言已经算是很热情了,慕容昊察觉到晨曦的细微变化,欣喜得跟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慕容昊走进牢房,站到晨曦的身后,“晨曦……你饿了吗?饿了的话,朕让……”

    “我不饿。”晨曦直接拒绝了慕容昊的好意。

    慕容昊觉得有些尴尬,脸火辣辣的烫,他在晨曦身后侧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正在照镜子的晨曦。他知道,晨曦或许不是在照镜子,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这位皇上说话,又或者她根本就不想对他说话。

    沉默让气氛很是尴尬。

    晨曦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气氛,率先开口,“皇上,你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吗?”

    “哦哦,对,对,是朕有话想对你说。”慕容昊紧张起来,他自幼时登基就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内心有多怯弱,又多害怕,都不能表现出来。上早朝的时候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别人会骂他无能、昏庸,批阅奏折的时候不能畏惧,否则别人依然会骂他昏庸无能。处理政事的时候,不能畏惧,更不能害怕,否则别人还是会骂他昏庸无能。慢慢的,他已经习惯不动声色、不露表情,就连最亲近的大臣也很难从慕容昊的脸上看到什么表情。可是,慕容昊发现,在晨曦面前,他以前所有都习以为常的佯装都溃不成军。

    晨曦转过身来,看着皇上,似乎就在等皇上说,等他说完了,他就能走了。

    看到晨曦这样,慕容昊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虽然痛,可他还是强行挤出一个笑,尴尬、窘迫,又带着讨好的笑。

    “晨曦,在这里的这些日子还习惯吗?”慕容昊小心翼翼地问她,生怕这个问题惹了她不开心,又生怕她给出的答案伤了自己。

    晨曦抬眼盯着慕容昊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因为权势,因为政务,蒙上了许多尘埃。可在他看晨曦时,那双眼睛却又像什么尘埃都没有沾染过一样,如同儿时。

    慕容昊等了半天,晨曦都没有给出答案。

    “晨曦,怎么不回答朕?”慕容昊小心翼翼地试探。

    晨曦的眸子依然清冷,清冷得如同宫殿内已经被冰霜封冻的小湖,那湖依然澄澈,依然散发着诱人的美,依然冒着袅袅雾气,只是,让触碰它的人感到刺骨的冷。

    “是皇上没有回答我。”晨曦的声音很好听,就算她如此清冷,也依然很好听。

    “嗯?”慕容昊没有明白晨曦的意思。

    晨曦便直截了当地说道:“皇上曾经说过要光明正大地放我回去,可是都这么多日子过去了,皇上都没有再提及这件事情。”

    慕容昊的脸一下子又红了,眼神有些闪躲,有些害怕去看晨曦那双澄澈的眼睛。

    “朕……朕在想法子。”慕容昊紧张地说话都哆嗦起来,这样的他是慕容昊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

    晨曦依然直接了当,“那皇上何时才能想出法子?”

    “再给朕一点时间。”慕容昊近乎讨好地对晨曦道。

    “多久?”晨曦一句比一句冷冽。

    慕容昊迟疑起来,若真要他给个时间,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给。

    “皇上是在想需要多少时日吗?还是在想要困我多久?”晨曦微微偏着脑袋,让慕容昊无法躲避她的眼睛。

    慕容昊愣了一下,“朕……朕可以晚一些再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可以,但皇上最好在明日之前回答我,不然,我会怀疑皇上把我留在牢狱里的用心。”晨曦也猜不透这个皇上到底有何居心,可是他有句话是说到了晨曦的心坎的,就是不能莫名其妙地回去。整个王城的人都知道中山王府的小主被薄太妃抓到了皇宫,如果她不明不白地就回去了,别人会怎么想?就算不顾及别人的想法,作坊的生意也会因此而大受干扰的。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晨曦想看到的结果。

    “好,朕答应你。”慕容昊回答得果断,这应该是他在晨曦跟前最为果断的一次。

    有了慕容昊的承诺,晨曦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不过她还是不愿意搭理慕容昊,就当慕容昊根本不存在一样,只是盯着镜子,小心地把玩着一揪头发。

    柔顺的青丝在晨曦的手指尖缠绕,就像此刻的她心里的种种郁闷,缠绕在她的心口。

    慕容昊看着晨曦的侧脸,那么完美的轮廓,那么白皙的皮肤,这样的女子定然不是出自凡间吧?慕容昊看得有些出神了,待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唐突时,已经来不及了,晨曦已经发现,而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慕容昊的脸再一次红到了脖子根。

    “晨曦……朕想跟你讲个故事。”

    慕容昊实在找不到要说的话了,可要他离开这里,他又是万般不舍。

    晨曦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但慕容昊透过镜子看到晨曦微微转动的眼珠便明白她心里还是很好奇的。

    慕容昊的脸上立即浮出了笑意,他真的体会到了这种心思被他人牵动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难受,可如果要他放弃,他是万万做不到。慕容昊开始给晨曦讲故事,讲从书上看到的奇闻异事,讲从奏折里听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

    晨曦一点一点被慕容昊给带动了进去,脸上的表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所以朕觉得朕要好好处理这件事情,不能让那个女人再失去她的孩子。”

    慕容昊讲了一件他十一岁时处理的命案。

    晨曦好奇地问,“那后来呢?那女人怎么样了?”

    慕容昊听到晨曦主动跟自己说话,心里乐开了花,但又怕自己的这种欣喜吓到了晨曦,所以极为克制,“后来那个女人带着她的孩子另嫁了一个人家,虽然不如之前富贵,却也过得和和美美。”

    “真好。”

    晨曦发自内心地感叹。

    慕容昊点头,“她能有这样的结果,也是因为她结了善因,她的孩子也十分理解她离开了他的爹。”

    晨曦点头,“两个人若是不合适,分开倒也是不错的选择。皇上,你还有故事吗?”

    慕容昊忽然之间愣住了,一是晨曦主动要求让他受宠若惊,欣喜若狂;二是,他好像还真没什么故事可讲了。其他的那些平庸的故事,他真不想讲给晨曦听,怕影响了自己在晨曦心中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形象。

    可是,看到晨曦期待的眼神,慕容昊又不忍心辜负。

    “怎么了?”晨曦见慕容昊有些为难,便好奇地问。

    慕容昊迟疑了下,“哦,没什么,就是在想故事的细节。那么多故事都汇聚在脑子里,有些记不过来。”

    晨曦听到这句话,嘻嘻地笑了一声。

    慕容昊觉得这一声笑,是他听到过的最美的声音。

    慕容昊又开始了讲故事:

    朕有一次微服出巡,遇到了一件很特别的事情。朕在街上看到了好多宫里根本没有的美食,有桃花馒头、冰糖葫芦,还有……

    “还有我们中山王府的水果罐头。”晨曦很兴奋。

    慕容昊看到晨曦开心的样子,宠溺地笑笑,“是啊,还有你们中山王府的水果罐头,那是朕第一次吃罐头,是草莓,那草莓在罐头里显得个儿特别大,红艳艳的。虽然隔着瓶子,但朕却能闻到它的香。”

    “真的?”

    “嗯。”慕容昊点头。

    晨曦嘟囔起来,“可是,我们作坊的水果罐头都是密封了的,是不可能闻到香气的。”

    慕容昊微微有些尴尬,“朕的意思是说那草莓的样子看起来就觉得很香甜。”

    “哦,你继续讲吧,我不打断你了。”晨曦双手托着下巴,听得极为认真。

    慕容昊最喜欢的就是晨曦和他互动了,连忙说道:“没事的没事的,你可以和我多说说的,总是一个人讲故事多没劲啊。你知道吗?那一天朕特别开心,似乎以前的那些年头都白活了。后来朕还看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什么人?为什么奇怪?”晨曦对于感兴趣的事总是充满了好奇。

    慕容昊笑道:“是个小伙子,比朕好像要稍微小点,他从街头吃到了结尾,看那样子,估计也是哪家的大少爷偷偷溜出来玩耍的吧。”

    晨曦隐约觉得慕容昊说的那个小伙子是女扮男装之后的她,可她又不确定。迟疑一下后在心里劝自己,街上的人多了去了,慕容昊口中的奇怪人也不定是她。

    慕容昊继续道:“朕本来想让那小伙子跟朕一起玩耍的,这样,也多个伴嘛。正当朕去找他的时候,他却不见了踪影。不过后来他又出现了,还说要带朕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朕很好奇,就跟着他去了。”

    “那……他带你去了什么地方?”

    晨曦的脸有些泛红、发烫,她又开始觉得慕容昊说的那个小伙子就是她晨曦。

    慕容昊笑看着晨曦,“想知道吗?”

    晨曦直点头。

    “明天朕来看你的时候再告诉你好不好?”

    慕容昊说道,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慕容昊脸上的笑还是淡了许多。

第一百五十一章 狭路相逢

    晨曦一脸的不高兴,这样也太吊胃口了吧?慕容昊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似乎心里有什么沉重的心事。看到慕容昊这般,晨曦便没再说什么。

    慕容昊离开后,晨曦越想越觉得慕容昊说的那个小伙子就是她。晨曦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慕容昊到底知不知道那个小伙子是她晨曦扮的。

    想不通这些事情,晨曦索性不再想了。就是不知道噶尔迪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他是回草原了,还是去中山王府见晨曦爹娘了。

    除了晨曦,另一个人的脑海里也全是噶尔迪的影子,他便是白衣。

    白衣找了许久都没有再找到噶尔迪的身影,他想知道噶尔迪到底有没有成功进入牢房,有没有把晨曦带出来。

    找了许久,白衣也累了,终在一酒楼临窗的位置坐下,佯装欣赏窗外的景物,实则是时刻不停地寻找噶尔迪的身影,白衣就不相信噶尔迪这么快就能离开这座城。

    而且,凭借分析,白衣相信噶尔迪还在这座城。如果他真的把晨曦从牢狱里带了出来,凭着薄太妃的处事风格定然会弄得满城风雨,可是,直到阳光从东边冉冉升起,都没有看到皇宫内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就在白衣愁眉不展的时候,有人轻拍了白衣的肩膀,白衣立即警觉,浑身上下每一处神经都进入紧绷状态,立即用手里的茶杯攻击来人。茶杯旋转极快,若是普通人看了,只会看到一团白色的光芒在微微闪烁。茶杯直冲身后的人而去,带着让人畏惧的力量。

    只是,那份令人畏惧的力量被身后的人轻松一握,那股力量便瞬间消散了。

    白衣心里暗吃一惊,正要转过身去看那人是谁,就见那人走到了白衣的对面。

    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草原气息,除了噶尔迪还能是谁。

    “你不是找了我许久吗?怎么我出现了,你好像没那么高兴?”噶尔迪笑着饮茶。

    白衣也笑了起来,“我当然高兴了,只是不知道我这兜里的酒钱够不够你这草原汉子喝的。”

    “拿我当酒鬼了?”噶尔迪调查清楚了白衣的身份才过来见白衣的,弥勒教,这对噶尔迪而言是一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名字,所以,对于白衣,他心里也是厌恶的。可是,三两句之间,他发现自己对白衣没有那么厌恶了,相反,还有些喜欢他文文弱弱之下的坚韧和风趣。

    白衣提了酒壶,给噶尔迪斟酒,“就算是酒鬼,能认识你,也是我的荣幸了。”

    “为何?”噶尔迪漫不经心地问。

    “你能做到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你说我认识你是不是我的荣幸?”白衣唤来小二,点了几样风味小菜。

    噶尔迪爽朗地笑了起来,“原来昨晚那个人是你?怎么最后不跟着我一起入宫?”

    白衣自嘲地说道:“我哪儿有那个本事,之前也不是没有闯过,明闯暗闯都不行,薄太妃不允许我入宫,夜里,那些守卫又太敬业了,我完全没机会。倒是你聪慧,拿了那宝贝东西,把那些大活人瞬间变成一根木头。”

    白衣是发自内心地佩服那药剂。

    噶尔迪却没有白衣想象的开心,他微微叹息一声,“有了那东西又能如何?不还是没有把晨曦带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这也正是白衣所担心的。

    噶尔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一言难尽,总之,晨曦她不愿意跟着我出来。”

    “为什么?”白衣一脸的不解。

    噶尔迪无奈地笑笑,“她说她要光明正大地出来,她不想用逃的方式出来。”

    白衣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也是他预想之外的。

    “那现在怎么办?”白衣问。他知道噶尔迪是在乎晨曦的,千里迢迢赶来救她,人没有救出来,他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定然还有别的法子。

    噶尔迪无奈地说道:“既然她想光明正大地出来,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想办法让她光明正大地出来。”

    “我倒是有个办法。”白衣忽然神秘道。

    “什么办法?”噶尔迪立即来了兴趣,对白衣的厌恶更淡了几分。

    白衣便让噶尔迪倾了身子,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给了噶尔迪。

    “这……会不会不妥当?”噶尔迪有些担忧地看着白衣,他以为白衣是软弱的,至少算不得特别坚强。可是,他做出的事,所出的话却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

    白衣眼神坚定,“我早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皇宫,一如既往地压抑,薄太妃的寝宫,一如既往的冷寂。快入冬了,这个地方就却比冬天还冷,四处都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这种肃杀之气是薄太妃年轻时候最喜欢的,她总觉得有这种感觉,才能让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们敬畏。她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友谊,也不需要亲人,她要的就是臣服。她要身边每一个人都能臣服在她的面前,而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用尽手段让身边的人臣服。凡是不臣服的,不甘心臣服,不屑于臣服的,她都让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薄太妃伸手抚摸着身旁的柱子,这根朱红柱子不知道被涂抹了多少遍了,没撞死一个人她都会让人重新刷一遍漆。那柱子传出的冰凉感让薄太妃感到刺骨,不过抚摸了两三下,就似乎再也忍受不了那种感觉了。

    郭公公跟在薄太妃的身后,讨好地笑着,“太妃娘娘这些日子是愈发的念旧了,就连看这些陈年家什的眼神也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薄太妃嘴角微微扬起,卷起嘲讽的笑意,她不知道她的嘲讽是针对谁的,对狗腿子郭公公?还是对那些死去的人?还是对她自己?不清楚,也不想弄明白。

    “人老了,想的就和年轻时想的不一样了。”薄太妃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郭公公跟在薄太妃的身后,“太妃娘娘哪儿老啊?您这么说可不是打了别人的脸吗?”

    薄太妃呵呵的笑了起来,“你呀,就是嘴甜。哀家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能不老吗?宫里的那些宫女是一拨比一拨年轻,看着她们年轻的样子,就想到了哀家年轻的时候。时间不等人,想怎么握都是握不住的。”

    郭公公讨好地笑道:“太妃娘娘这是说的哪儿话?和那些年轻宫女比,太妃娘娘是智慧端庄,这些东西哪是那些小丫头能有的?再说了,若真是要比的话,太妃娘娘应当和一同入宫的娘娘些比才是。太妃娘娘是一同入宫的那批娘娘里最年轻漂亮的。”

    一同入宫的?

    郭公公的话让薄太妃陷入了沉思,脑海里浮现出年轻时初入宫的样子。

    那时的她就已经很争强好胜了,机关算尽是常有的事,不折手段,是她最平常的心态。

    而今,那些和她一同入宫的人都去哪儿了?

    薄太妃低头,看着她的双手。

    那双手上的肉已经松弛了,可还是能看到曾经如葱玉般美丽的模样。

    郭公公适时地往薄太妃这边靠近了些,“太妃娘娘,都怨她们福薄,不像太妃娘娘这般能享受得起荣华富贵。只是,她们都不在,太妃娘娘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甚是孤单,奴才看了也是分外心疼啊。”

    薄太妃叹息一声,“还能有什么办法?皇帝尚小,没有妃嫔,哀家也就没有联手的人。而那些旧有的姐妹们,死的死,逃的逃,失踪的失踪,哀家真的是到了独自一人寝食难安的地步了。”

    郭公公连忙表忠心,“太妃娘娘不必沮丧,若是太妃娘娘不嫌弃,以后有需要得着奴才的时候尽可以命人来叫奴才,奴才定会誓死效忠太妃娘娘。”

    薄太妃满意地点点头,已经有好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已经有好久,没有可利用的人了。

    郭公公的脸上布满了愁云,“太妃娘娘,既然奴才现在已经是您的人了,奴才就应当对太妃娘娘忠心不二。只是……奴才不知道有些话当说不当说。”

    “你且说来。”薄太妃转过身里看着郭公公,她不知道郭公公要说些什么,对于大齐,对于朝堂,对于这个皇宫,薄太妃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局外人了。

    郭公公对薄太妃行礼,道:“太妃娘娘,奴才知道弥勒教不像那些大臣们说的那样坏,奴才也知道太妃娘娘的苦衷。只是,那弥勒教主东方仇在德妃娘娘的宫里等了太妃娘娘许久了,太妃娘娘真的不想去看看?”

    郭公公说得无私,其实是东方仇给了他两个大金元宝,他才勉强答应来说说的。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东方仇,郭公公便让东方仇到已故的德妃娘娘寝殿候着。

    德妃娘娘死得蹊跷,不过也是死在了薄太妃的手上,她的宅子时常有乌鸦的叫声,可是任凭宫女们怎么找也找不到半只乌鸦,渐渐地,那处房子便成了众人心中的鬼域。

    众人不知道的是,这处鬼域也是薄太妃和东方仇私会的地方。

    所以,薄太妃一听到郭公公说他把东方仇安排在了那个地方,立即就警觉起来,半眯着眼盯着郭公公。薄太妃严厉的恐怖阴森把郭公公吓了一跳,郭公公连忙说道:“太妃娘娘您放心,奴才生是太妃娘娘的人,死是太妃娘娘的鬼,这一辈子就只为太妃娘娘效忠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德妃的寝殿的?”太妃娘娘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郭公公低着头,做出很紧张的样子,“是有一次奴才强迫了一个宫女到德妃的寝宫做对食,无意之间发现的。”

    薄太妃的嘴角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她只是不知道,根本没有对食的事情,郭公公这么说只是想故意给薄太妃一个把柄,让薄太妃以为他郭公公是值得用的。如果他有什么二心,她就可以用这个把柄来控制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与虎谋皮

    “你退下吧,见不见东方仇是皇上的事情,与哀家无关。”薄太妃语气坚决,眼神也很坚定。

    郭公公点头,行礼后恭敬退下。

    郭公公退出薄太妃的寝殿后,对着薄太妃的方向呸了一声,“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真以为自己是大齐国最有权势的人?若不是杂家无处可投奔,若不是你刚好这个时候最需要,杂家才懒得理你这个恶老太婆!”

    说罢,怒气冲冲地往一旁走了,看到有薄太妃的宫女过来,立即敛了神色,行为举止都立即恭敬起来。

    薄太妃在空旷冷寂的大殿里来来回回走了四五圈,才终于下了去见东方仇的决定。不过她也不是特别想见东方仇,只是为了打发走他而已。她才不想刚出了这样的事情,又被人抓住把柄。

    还有那个郭公公,此人在宫里的地位并不怎样,心思却很重。

    一想到郭公公提及德妃的寝宫,薄太妃的眼睛里便有自然而然地放射出阴狠的目光。

    东方仇在德妃的寝宫等得百无聊赖,这个地方比平日里阴森了许多,乌鸦的声音不绝于耳,甚是烦躁。东方仇提了大刀,愠怒地冲着空气砍了一通,本想再吼两声的,怕惹来旁人,只得强忍住。

    砍了一阵后,乌鸦声少了许多,至少没有那么聒噪了。

    可是,这种安静只持续了不到一会儿。

    “真是见鬼!!”东方仇暗骂起来。

    “等得不耐烦了?”薄太妃的声音幽幽响起,把东方仇吓了一大跳。东方仇浑身颤抖的样子又吓了薄太妃一大跳,“闹什么呢?”

    薄太妃的责备让东方仇也不耐烦起来,但东方仇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先坐。”

    东方仇语气缓和了许多。

    薄太妃乜斜了东方仇一眼,坐到旁边,“说吧,找我什么事。”

    东方仇的脸上堆满了笑,“上次的事情让你费心了,若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捡条命。皇上……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不知道我已经被放出去了吧?”

    放?确定不是逃?

    “他那边的事情哀家又怎么知道,他现在是翅膀硬了,完全不把哀家这个母妃放在眼里。你呢?是不是也在盘算着什么时候离开我?”

    “看你都说到哪儿去了?我们是这么多年的交情,岂是说散就散了的?再说了,慕容昊也只是太年轻了不懂事而已,等再过一段时间,他会明白我们都是真心为了他好的。他的亲生父母都不为他好,还有谁会为他好呢?”

    东方仇看到薄太妃一脸的严肃,伸手握住了薄太妃的手。

    薄太妃的手很冰凉,东方仇做出十分心疼的样子,把薄太妃的手捧在手心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薄太妃,“你看看你,为了这大齐,为了昊儿,竟然都不顾自己的冷暖。”

    “我哪儿顾得过来自己?”有了东方仇的心疼,薄太妃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东方仇心疼地看着薄太妃,“就算再怎么忙,也得照顾好自己,不然我该心疼死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说这些没用的,油嘴滑舌。”薄太妃娇嗔地看了东方仇一眼。

    东方仇索性坐到薄太妃的身旁,把薄太妃搂在怀里,“这一次我本不应该找你,给你添麻烦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你我之间又何必说这些。不过,东方,你才刚刚从宫里出去,确实不该立即回来,你知道有多危险吗?我这几年虽然还是风风光光的,身为太妃,也没什么人敢惹。可我这几年到底怎么样,你是最清楚的。身边连个可靠的人都没有,那个郭公公是个势利眼,眼里只看得到银子,指不定哪一天就叛变了。”

    薄太妃在东方仇的怀里委屈不已,感受着东方仇给她的温暖,竟有几分年轻时的感觉。

    “说吧,到底什么事,能让你这么不顾死活。”薄太妃嘴角含着笑意。

    东方仇迟疑了下,有些犹豫,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白衣那双让他感到陌生又畏惧的眼睛,“我……”

    薄太妃微微抬头,疑惑地看着东方仇,“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莫非是为了白衣?”

    东方仇彻底愣住了,女人的直觉真的这么准?

    “嗯……”东方仇支支吾吾的,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的事情我可帮不上什么忙。”薄太妃直接打消了东方仇的念头,而且,一提起白衣,薄太妃就一肚子的气。想杀了他的心都有,又怎么可能帮他什么。

    东方仇连忙道:“其实也不算是他的事情……就是……”

    “东方,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了?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弥勒教被屠了。”

    “什么?!”薄太妃惊讶得瞪大了眼,原本就尖酸刻薄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让人看了头皮发麻,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

    东方仇重重地叹息一声,把白衣屠弥勒教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薄太妃听。

    薄太妃狠狠一拍桌子,“什么东西啊他?真以为自己长本事了能登天了?以前我就告诉过你,那样的野种不能留,可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他翻身要杀你了,还要屠你的教徒。你知不知道你的弥勒教对大齐很重要?我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和弥勒教身上,哀家还想靠着这支力量重新掌握大齐的主动权。”

    东方仇连忙点头,“是是是,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也只有面对。我真的很不想再麻烦你,可是白衣那小子真的太绝情了,杀我教徒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按我说,你直接杀了他不就成了?为什么要被他一个毛头小子逼到这个份上?”薄太妃白了东方仇一眼。

    “我……”东方仇对于这件事情有种解释不清楚的感觉。

    薄太妃嗤笑起来,“什么我我我的?还不是你下不了手。对白衣这样的人太过柔弱就是对你自己残忍,你看看他都开始屠教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难道要他真的把剑插到你的胸口上,你才会恍然大悟他是不在意你这个爹的?”

    东方仇有些沮丧,“你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白衣不再是以前的白衣,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即便是我在教徒们的帮助下也很难将他杀了。我真的没有舍不得杀他,是我……”

    “是你没有能力杀他?说出来谁信?就算他再是练武奇才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有那么大的突破,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大概已经猜到你来这里一趟是为了什么。上次我们的事情被昊儿看见,就是因为白衣和晨曦那个臭丫头。他让你来找我,定然是要为晨曦求情了。这个情我还真给不了你,东方,你回去吧。”

    薄太妃拒绝得十分干脆。

    “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知道你心里是舍不得看到我受苦的。”东方仇低头,在薄太妃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薄太妃却倔强地躲开,甚至从东方仇的怀里挣脱出来,“别说这些没用的,总之我是不会答应的。东方,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抓晨曦。”

    东方仇拉住薄太妃的双手,“可是……我听说那个臭丫头在牢房里的待遇比妃嫔的待遇还要好,那哪儿是坐牢啊?”

    “你懂什么?!”

    薄太妃最敏感的地方被东方仇的话给刺激到了,薄太妃立即呵斥起来。

    薄太妃转过身去,“就让那个臭丫头再得意一阵好了,到时候等皇上的新鲜感没有了,哀家再出手。哀家好不容易才抓到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了她?”

    “若是皇上和皇太后坚持,又如何是好?你何必跟一个臭丫头置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吃亏的可是你。”东方仇做出很心疼薄太妃的样子。

    “我吃不了亏,只要不放了那臭丫头,哀家就有时间跟她耗。皇上和皇太后会怎么坚持?你没看到皇上和皇太后再怎么喜欢那个丫头,不也只是送点好东西过去吗?她可从没开口说要放了那丫头。皇上不也是这样?虽然天天都去看那个臭丫头,但我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放了那丫头的打算。”薄太妃重新坐到石凳上。

    东方仇疑惑,“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薄太妃才不管那么多,“就算有猫腻又如何?只要那个臭丫头还在牢房里,哀家就有时间跟她耗着。昊儿年纪还小,不过是看着那个臭丫头有几分姿色,就被迷了心窍,只要再过段时间,他自然就会对那个臭丫头失去兴趣。到时候,要怎么折磨那个臭丫头还不是哀家说了算。”

    “你当真……不想放了她?”东方仇还在做最后的争取。

    薄太妃直接白了东方仇一眼,“别的事情或许还可以商量,就这件事情,不行!我必须要董蓉那个贱女人知道,在大齐,有我薄太妃活着,她就不能舒坦!”

    “你这又是何必呢?不如就放了她吧,以后有机会,我再帮你把她抓起来。”东方仇仍然不想放弃。

    薄太妃的脸上立即出现了凶相,“东方仇!你当我是什么人?你以为哀家会完全听你的话?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

    “滚!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若是你再不滚我就喊人了!到时候别说是那个臭丫头,就连你也性命难保。”

    “真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滚!”

    ……

    东方仇只得重重地叹息后离开了德妃的寝宫。

    薄太妃看着东方仇离开的背影,心里依然不平,“东方仇啊东方仇,一直不杀了白衣,现在才知道养虎为患吧?不过你放心,哀家会帮你杀了他的,只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那个臭丫头的命。”

    薄太妃离开德妃的寝宫后,便往关押晨曦的牢房走了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忧心

    狱卒依然拦着薄太妃不让进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认不到哀家是谁?在这个皇宫,还有哀家不能去的地方。”薄太妃再一次被阻拦,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又冲到了头顶。

    那些狱卒并不管薄太妃在骂些什么,机械地站着岗。薄太妃要往前一步,他们便用手中的戟把薄太妃推了出去。

    薄太妃气愤不已,却又没有办法。

    “小心你们的皮,你们可别忘了,哀家还是有点能耐的。就算哀家不能对你们怎样,也可以让你们的家人痛不欲生。”薄太妃松弛的双眼散发出阴森狠戾的气息。

    那些站岗的守卫依然挺直了腰板,就像完全没有听到薄太妃的话一样。

    “你们当真以为哀家无能了吗?”薄太妃愤怒地指着他们骂。

    不知何时,郭公公冒了出来,他瞅了瞅四周,确定没有旁人后赶紧过来拉住了薄太妃,“太妃娘娘,您且随奴才来。”

    郭公公的出现无疑给了薄太妃一个台阶,薄太妃便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郭公公,你来找哀家何事?这会儿,哀家的身上可没揣什么银钱,没有可打发你的。”薄太妃和郭公公走到一旁后,语气尖酸地说了起来。

    郭公公脸上带笑,“太妃娘娘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奴才也不全是为了银子,当然,如果有银子肯定更好。太妃娘娘,您明知道皇上给这些榆木脑袋下了死命令,您又何必跟他们计较。”

    “你来找哀家就为了说这句?”薄太妃没好气,转身离开。

    郭公公连忙追了上去,“太妃娘娘,奴才之前都说了,奴才已经是你的人了,为你效忠是应当的。”

    “你有办法?”薄太妃的双眼泛着精光。

    郭公公迟疑了下,“也不是没有办法。”

    “快说!”

    薄太妃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见郭公公还在迟疑,不肯开口便明白这个财迷是在等她给点好处,薄太妃直接从怀里拿出一个银元宝没好气地扔到郭公公手里,“现在可以说了吧?”

    郭公公赶紧揣好银子,神秘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了,才压低了声音对薄太妃说道:“太妃娘娘要去看那个丫头是肯定没有办法的,”郭公公看到薄太妃要发作,连忙说道:“不过,要让那个丫头受苦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

    薄太妃来了兴趣。

    郭公公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薄太妃听完后,那张阴森刻薄的脸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看来哀家没有白给你银子。”

    郭公公赔笑着,行礼后就告辞了。

    忽然薄太妃想到了什么,唤住了郭公公。

    “太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郭公公的手暗暗地捏着银子,再没有什么比银钱能让他感到开心的了。

    薄太妃看着郭公公的眼神温和了许多,“好好跟着哀家,以后有你的好日子。”

    “谢太妃娘娘。”郭公公对于薄太妃的这句话并不怎么相信,薄太妃是什么个性,他也是了解的。

    薄太妃见郭公公并没有欣喜之色,便又道:“你喜欢银子,哀家也是清楚的,这没什么不对,这宫里的傀儡们,有哪一个不是冲着荣华富贵,不是冲着银钱而甘心情愿地待在这儿的。你放心,若是你把事情办得妥妥的,哀家是不会少了你银钱的。哀家不是不知道,你跟总管得福有过结,你想在这宫里发展,有他压着,门都没有。可是,如果你跟了哀家,一切就不同了。哀家可以让你享受到你以前享受不到,离开哀家又要奋斗好些年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听到这儿,郭公公果然动心了,连忙跪地谢恩。

    看到郭公公诚心诚意的样子,薄太妃总算是满意了。

    “起来吧。”薄太妃的语气更柔和了些。

    郭公公谢了薄太妃,这才恭敬地站起,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立即探寻地问薄太妃:“太妃娘娘,可否要奴才现在就去牢狱里走一遭,那臭丫头的日子过得太过舒坦了,让她知道点厉害也不错。”

    薄太妃点头,“去吧。”说罢,又拿了一个元宝给郭公公,郭公公就像恶狗捡到了骨头一样,兴奋地谢过薄太妃就退下了。

    看着郭公公屁颠屁颠的样子,薄太妃脸上的笑意慢慢弥漫开来。

    董蓉在家,整日郁郁寡欢,看得一旁的慕容怀德各种心疼。为了让董蓉的心情舒缓一些,慕容怀德还亲自下厨做了一碗莲子羹给董蓉。董蓉的心里想的念的都是晨曦,哪儿有心思喝羹啊?

    “多少吃点,成吗?”慕容怀德温柔地为董蓉舀了一勺子,轻轻地递到董蓉的嘴边。

    董蓉也想张口吃,可就是完全提不起胃口,只得把脑袋偏向一边。

    慕容怀德的手失落地凝固在空气里。

    董蓉意识到自己太过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怀德,我……我实在吃不下,心里想的全是晨曦。”

    慕容怀德把碗放回到桌子上,握住董蓉的手,“你别太难过了,我已经偷偷去牢房看过了,晨曦那丫头睡得也香,吃得也好,那些狱卒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甚至连句重话都不敢对她说。之前你不是说还希望晨曦能停下来歇息一下吗?现在晨曦不是歇息得挺好的吗?皇太后也时常去看她。看得出来皇太后很喜欢晨曦,跟晨曦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董蓉无力地微微点头,“我知道你说的,可是……牢房里再好终究也是牢房,没有哪个做母亲的能够心平气和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牢房里面待着。”

    一旁的乙八劝道:“王妃,你就多少吃点吧,这些日子以来你都瘦了一圈了,再这样瘦下去可如何是好?晨曦小主若是回来看到你这样憔悴,也会难过的。”

    乙八的眼睛泛着泪光,“王妃,多少吃点吧。王爷熬这碗莲子羹熬得很辛苦的。”

    董蓉回头,与慕容怀德四目相对,“好,我吃。”

    慕容怀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连忙重新端上碗,想要喂董蓉吃。董蓉从慕容怀德手上抢过碗,“我自己来就好,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这些日子你整日都在想发展草原的事情,也累了,也吃点吧。”

    一旁的乙八听了连忙去给慕容怀德盛。

    慕容怀德也需要有事情来转移董蓉的注意力,听到她提及草原那边的事情,便顺路说道:“这半年来我翻阅了不少古书,对于发展草原的记载太少,对于草原那边的资料介绍也极少。不过好在我们对那边的情况还算了解,这比书籍更管用。”

    “想到了什么发展点子吗?只靠着养殖是很难让整个大草原富裕起来的。”董蓉先前是吃不下任何东西的,可一口莲子羹送到嘴里后,胃就像被唤醒一般,不一会儿就把满满一碗莲子羹给吃完了。

    慕容怀德满脸愁容,“之前我想的是在那边种植一些果树,那边的土地不适合,我们就想办法改善。可是,我用了一小块地让人按着我说的办法去种,可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董蓉点头,“许多年前,我们也是希望用改变土壤的方式来促进果树的生长,头一两年果树还长势不错,甚至有一批果树还挂了果。可是第三年第四年就不行了,那土地实在无法稳固肥料。”

    慕容怀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无法改变草原的土地和其他环境,我们想办法去适应那个环境,或者种植本就能在那个环境生存的东西,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可是……那个地方到底适合什么?”这个问题是困扰了董蓉、慕容怀德几十年的问题,也是困扰草原百姓的问题。

    慕容怀德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眼睛里也瞬间有了神采,他坐到董蓉的身旁,拉过董蓉的手,“我翻阅了三百七十多本古书,其中提及到一些能在草原生长的植物。比如玛磺草、柴胡等药材。”

    董蓉想了想,“你说的这个办法不是不行,可是玛磺草、柴胡这种药材太过普通,并不一定能带动起草原百姓的积极性。你想要发展草原,让草原百姓跟着富贵起来的目的也很难达到的。”

    慕容怀德坏坏地笑了一下,“你以为你夫君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那么久就只想到了这些?有一种我们大齐并不怎么用的药材,很名贵,天然生长的很少,更没有什么人专门种它。”

    “红花?”董蓉问。

    慕容怀德的眼神黯淡下去,“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接着装成小孩子的模样,“你就不能装做不知道,给我这个夫君一点面子?”

    刚盛好了莲子羹端来的乙八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偷偷地笑了起来。

    慕容怀德尴尬地收敛了神色,正经地看着董蓉,“你是怎么知道的?”

    董蓉道:“你的书桌上不是写着很多记录吗?我在那上边看到的。”

    “你偷看啊你?”慕容怀德坏笑不已,好不容易看到董蓉开心一点,他也就顾不得乙八有没有在这儿了。

    董蓉噗嗤一声笑了,“谁乐意偷看你那密密麻麻的记录?还不是我到你书房收拾的时候看到的。你的书房从不让乙八他们去收拾,生怕弄乱了影响了你的思路,真是个怪毛病。”

    “可为夫怎么觉得你就是喜欢有这些怪毛病的我啊?”慕容怀德自恋不已。

    董蓉和慕容怀德嬉笑够了,正色道:“若只有红花这一种风险实在太大,我们还得找到其他适合的药材才能开始种。我们或许能承受得起这个风险,可草原上的百姓不一定能承受得起,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去承受这个风险。”

    慕容怀德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等我一下。”慕容怀德忽然起身,往书房跑去。

    乙八看着慕容怀德离开的身影,羡慕地对董蓉道:“王妃,有时候奴婢真羡慕你,三个孩子乖巧懂事又都十分能干,王爷又对王妃死心塌地,毫无二心。”

    董蓉拍拍乙八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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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510/ 第一时间欣赏良田喜事最新章节! 作者:花期迟迟所写的《良田喜事》为转载作品,良田喜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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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喜事介绍:
一片痴心换来无情背叛,欲要手刃仇人却被一口缺盖儿的马葫芦送到了陌生时空。极品大姑姐,吝啬老婆婆,怪异老公爹,外加憨傻帅相公,这是什么节奏?啥也不说了,果断奋斗吧!请看,鸡飞狗跳农家院,傻夫悍妻欢乐多。
(家有帅儿子,才生五月半。每日三千字,心急的朋友先养文啊,一定努力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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