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条件
董蓉道:“我希望皇上能够帮臣妾查清楚,弥勒教主东方仇为什么要去草原见巴图,回大齐之后一直藏身何处,还有就是东方仇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皇帝点头,他对这个东方仇也一直没有好感,这段时间因为别的事情耽搁,加之弥勒教有所收敛,所以皇帝对弥勒教的注意力便有所削弱。
“朕答应你。”皇帝坚定道。
薄太妃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对着皇帝道:“皇儿你傻了吗?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巴图和董王妃之间的事情,是要去收拾董王妃的这个烂摊子,而不是去查什么弥勒教主东方仇!”
董蓉看到薄太妃如此激动,也不恼,只是语气如常地对薄太妃道:“太妃娘娘,这件事情确实与弥勒教主东方仇有一些关系,所以臣妾才会提出这个要求。太妃娘娘,你这么紧张,又这么相信弥勒教主东方仇,是因为你对他以及对弥勒教很了解吗?”
普通的询问,在薄太妃听来却极为刺耳。
薄太妃冷冷地转过脸,不再说话。
皇帝对董蓉道:“就是你不说,朕也会让人去查东方仇的身世的。你先回去吧,等朕查到了就命人告诉你。至于巴图那边的事情,也只有先等探子来报了。”
董蓉微微点头,算是认同皇帝的做法。
薄太妃忍不住了,她走到皇帝的面前,一脸的不可思议,“皇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皇帝没有想到薄太妃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不禁疑惑,“母妃,孩儿当然明白。”
薄太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可能明白?你如果真的明白就不会被区区一个王妃就威胁到,不但不去查她惹下的弥天大祸,反而要去查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皇儿,你要知道这江山的得来有多不容易!你如果不能做出让朝中大臣信服的事情,哀家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有不臣之心。”
董蓉没有说话,她有没有威胁皇上,皇上心里自然明白。而且,跟这位少年皇帝打了一些交道,董蓉能感觉到皇帝心里是有些想法的,并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完全受制于薄太妃。
皇上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母妃,皇儿心里自有定夺。”
薄太妃怒了,“你什么意思?连母妃的话都不听了吗?”
忽然的斥责,让皇帝脸上无光,更何况这里还站着一个董王妃呢,他堂堂天子的脸,堂堂天子的威仪,何在?
“皇儿没有不听母妃的话,而是皇儿认为这样不失为解决问题的办法。再者,我们现在在御书房里干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处,只有先等情况了。”皇帝道。做皇帝越久越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他不能慌慌张张就下绝对,也许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决定,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如果他做错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薄太妃再次怒斥,“你口口声声说没有不听哀家的话,那哀家问你,你又听了哀家什么话?哀家让你先处理董蓉惹的祸,你又是怎么做的?哀家都明确地告诉你弥勒教没有问题,你却还要听信小人谗言,把时间花在查弥勒教的事情上。”
皇上面色更难看了,阴翳着脸。
“皇儿心里自有定夺。”皇上有些害怕薄太妃会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索性如此说道,希望薄太妃能消停一点,不要再拧着一些小问题不放。
然而,皇上这句话并没有让薄太妃消停,反而让她彻底爆发。
薄太妃忽然抓起御书房案几上的毛笔,比在自己的脖子处。
董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要找个武器也找个锋利点的,拿支毛笔算怎么回事?
皇上还是很担心薄太妃,“母妃,您这是做什么?”
薄太妃的眼眶瞬间噙满了泪水,一双涂得鲜红的嘴唇扭曲起来,“母妃要做什么?皇儿,母妃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好好的大齐江山,母妃把它交到你的手里,就是希望你能把大齐江山治理好。可是,你让母妃看到的是什么?你让母妃看到的,是你被一个小小的王妃威胁,竟然不敢直接问她的罪!边境的事情到底为何,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就连朝堂上那些一向帮着董王妃的大臣们也都说这件事情会危及到大齐江山。你怎么就不能醒悟?”
皇帝面色无奈,他想说什么,动了动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薄太妃又道:“皇儿,如果你畏惧这个女人的本事,别怕,有母妃在呢。母妃会一直支持你的,你不要怕,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他们中山王府虽然勾结了不少人帮忙,可哀家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为你保住大齐江山!”
“母妃,您言重了。”
皇帝真是觉得尴尬,让董蓉先行离开。
董蓉知道有自己在这儿,皇帝会不好处,也不想再为难他,转身便要离开。
“你站住!”
薄太妃冲着董王妃的背影吼道。
董王妃的耐心快被薄太妃给磨没了,她停住脚,没有回头,冷然的声音响起。“太妃娘娘,还有何吩咐?”
薄太妃吼道:“你不用在这里装腔作势,皇儿受了你的威胁,不敢对你怎么样,可哀家不会。哀家跟着先皇,一天天看着大齐日渐繁荣,绝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小人把大齐的江山搞得乌烟瘴气。”
董蓉回头,眼神直逼薄太妃,“太妃娘娘,若真要说把大齐江山搞得乌烟瘴气的人,当数弥勒教的东方仇吧?”
“别把什么都赖在弥勒教身上!”薄太妃狠戾道。
董蓉眼神清冷,“是谁于光天化日之下前抢民女?是谁于大庭广众之下殴打我大齐子民?是谁不顾人愿不愿意,便强行要了女子的身子?是谁……”
“够了!”
薄太妃听到这里,是心虚的,也是害怕的,她不能再让董蓉说下去。
董蓉道:“太妃娘娘怎么不听了?是不是太妃娘娘心里是有答案的?既然太妃娘娘的心里有答案了,臣妾也不便再说什么,告辞。”
“你!!”薄太妃想要反驳董蓉,却找不到词,只能看着董蓉的背影从自己视线里慢慢消失。
回头,皇帝依然无奈而痛苦。
“母妃,您现在可以放下……毛笔了吧?”
用毛笔做自杀武器,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薄太妃把手上的毛病狠狠地拽在地上,沾了墨的毛笔把薄太妃的手和衣裳都沾染脏了,此刻的薄太妃看起来十分狼狈,和市井泼妇几乎没什么分别。
看到自己的母妃这个样子,皇帝的心里万般纠结。
薄太妃坐到先前坐的位置,对皇帝道:“总之,这件事情哀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哀家一定要看到董蓉那个女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你身为皇上,也一定要让大齐的百姓看到你的英明之处,不要让人觉得我大齐的皇帝是一个只会受人威胁的无用人。”
“母妃!”
薄太妃如此说皇帝,让他脸色十分难看。
在薄太妃看来,整个大齐的江山都是她给这个少年皇帝的,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为了大齐好,所以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哀家所说的话难道不对吗?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你推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薄太妃的这句话让皇帝不知道如何回答。
“母妃,皇儿累了,您也请回吧。”
说罢,唤来宫女,让宫女搀扶着薄太妃回宫。
宫女搀扶着薄太妃来到薄太妃的寝宫外,薄太妃便把宫女们都打发走了。
薄太妃望了望四周,确定四周无人了,才小心翼翼地进入寝殿。
寝殿内的宫女也都被薄太妃打发到了别处,她悄悄来到地下室,来到东方仇所在的床榻边。
东方仇已经醒了,可还是不愿意说话,不管薄太妃怎么跟他讲,他就是闭着嘴,什么也不说,偶尔望望四周,不望四周的时候便沉浸在自己的沉思里。
“你怎么样?”
薄太妃看到东方仇这般模样,不禁又担心起来。“明明都醒了,怎么就说不了话呢?刚回来的那天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把所有的事情也都布置下去了。怎么布置完那些事情,你就躺在床上不说话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东方,你可别吓我。”
东方仇依然只是发呆般地望了望薄太妃,继续转过头看着天花板,不说话,也不吱声。
薄太妃坐到旁边,握着东方仇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东方,我就知道董蓉那个贱女人今天回来,所以就到皇儿的御书房候着。真如我所预料的,董蓉来了。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的皇儿竟然不惩罚董蓉,反而还好言好语地对待她。我真是搞不明白了,那小子是我生的,是我经历了十月怀胎才有了他,他怎么能不听我的话,反而对那个董蓉那般好呢?”
薄太妃也没指望东方仇能给予什么回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最让我想不过的是,皇儿竟然答应董蓉的要求,要去查弥勒教的事情。”
“查什么?”
东方仇忽然开口了。
“东方!”
看到东方仇开口,薄太妃立即激动起来,查看东方仇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东方仇拉住薄太妃的手臂,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他要查什么?”
东方仇忽然的怒吼把薄太妃吓了一跳,不过薄太妃心里是高兴的,只要东方仇不再像个活死人一样,就是再凶一些也没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商家魁首
薄太妃反应过来后,立即回答东方仇的问话,道:“董蓉那个女人要皇上去查有关弥勒教的一切,比如你背后的人是谁,还有你从草原回来之后藏身何处。”
“她是有备而来的!”一想到董蓉,东方仇的胸口就闷得慌。
薄太妃点头,“谁说不是呢?可我也不能把她怎样,本想借着这次机会把董蓉给除掉,却没想到皇上竟然在关键时刻迟疑了,说是要等探子回报。”
薄太妃看到东方仇虚弱无力的样子,不禁又心疼起来,“算了,现在先不管董蓉的事情了。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在草原上吃了什么苦头?你回来之后整个人像彻底醉了过去,怎么喊都喊不醒你。就算偶尔醒来,也只是发呆。你干吗要这样吓我?”
东方仇重重地叹息一声,“巴图不是个好人,和他联手到底能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也很难说,不过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至于我回来之后就人事不省,是因为我喝了太多酒。”
“什么意思?”薄太妃根本没有闻到什么酒味,东方仇的昏迷和发呆怎么会跟酒有关。
东方仇便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不过,把自己光着出现在田间地头的这一段故事给省去了。
薄太妃愤怒不已,“真没想到巴图是这样的人,他真的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的铁骑虽然可以成为大齐朝臣畏惧的队伍,但是若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输的是谁呢。等以后哀家见到了巴图,一定会为你报这个仇的”
东方仇却摆手,“算了,我们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看得多了也便明白,遇到这些怪人怪事在所难免,以后有的是机会和巴图较量。现在正是需要他的时候,我们不可乱动。听了刚才你说的,我便明白了,巴图虽然算不上可汗,但他的铁剂还是足以让朝堂上的一些大臣恐慌。大臣们最害怕的就是战争,每每战争,大臣们的俸禄自然就会有所缩减,虽然不多,可还是会让这帮守财奴心疼。”
薄太妃点头,“你说得没错,不但俸禄缩减,连他们的用度也会跟着缩减。”
东方仇在薄太妃的搀扶下从床榻上起身,薄太妃劝东方仇再到床上躺会儿,东方仇摆手,“当日被酒灌得太难受了,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个滋味,现在好不容易头脑清醒一点了,不想再躺在床上。明日我就离开皇宫,四处走走。能清醒地四处走动,太难得了。”
薄太妃看到东方仇的样子,不禁落泪,“你受苦了。”
东方仇看到薄太妃为自己流泪的样子,拍拍薄太妃的肩膀,“我没事儿的,为了你,受再多的苦都值得。”
“东方……”薄太妃感动地依偎在东方仇的怀里。
董蓉才刚刚回到中山王府没多久,刚想到内院去见慕容怀德,想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给慕容怀德。然而董蓉才刚刚踏进内院,甲二就说有重要的人要见他们的董王妃。
董蓉惊疑,“什么人?”
“皇上。”甲二如实回答。
董蓉跟着甲二来到中山王府的厅堂,皇帝已经站在屋内,正被对着董蓉,面朝着中山王府的匾额。而厅堂的左边位置搁置着一个东西,足有两丈长、一丈宽,被一块上等的红色绸子盖着。
董蓉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向高悬的匾额,匾额由血龙木做成,上书‘孝廉方正’四个字,字体磅礴大气。
“臣妾参见皇上。”
董蓉对皇帝行礼。
皇帝这才转过身来,搀扶起董蓉,“董王妃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董蓉在皇帝的虚扶下站起来。
皇帝温和地对董蓉道:“今日在御书房让你见笑了。”
董蓉请皇帝坐下后便吩咐婢女斟茶,笑对皇帝道:“皇上不必这么说,薄太妃有些激动,可能是因为心里的想法和你我都有些不一样吧。”
皇帝微微点头,“她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如果让她发现有谁不顺着她的意思,她就会暴跳如雷。母妃的性子向来如此,还希望董王妃多多见谅。”
相比起皇帝,薄太妃这个娘亲真算是不称职了。
董蓉笑道:“皇上客气了。太妃娘娘若真是为了大齐的江山好,她说什么我也是应当听着的。我怕的是太妃娘娘被什么人利用,若真像我猜想的那般,才是最危险的。”
皇帝点头,“董王妃说的有道理。朕也是迫于压力才封了董王妃的作坊,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董王妃的作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朕相信董王妃。”
董蓉听到这句,两眼立即有了光彩,“皇上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可以让作坊重新开门做生意吗?”
皇上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含着无奈。
董蓉眼睛里的光彩立即黯淡了下去。
皇上看到董蓉这般,心里也过意不去,道:“朕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说作坊的事的。今日在御书房,有母妃在,朕不敢妄自许诺。待母妃回宫之后,朕立即就乘了马车出宫,追到董王妃的王府来。那些作坊已经被封,暂时也不能解封,唯有等到事情查清楚之后才行。不过,对于因为查封作坊而给董王妃造成的损失,朕愿意补偿给你。”
董蓉有些惊讶,“为什么?”
“因为朕相信中山王和王妃。国库的钱流到中山王府来,朕放心,也心里踏实。”皇帝道。
董蓉在心里笑了,这个皇上还真是说得直接。他也知道董蓉和中山王慕容怀德一向是乐善好施的,若是遇到天灾,朝堂还没发话,董蓉和慕容怀德就已经开始架起棚子赈济灾民了。国库的钱流到董蓉这里,也不算流失,顶多算转移一下地方。
不过,皇帝关于赔偿作坊被封所造成的损失一事,还是让董蓉觉得暖心。
董蓉谢过皇上,也对这少年皇帝有了一丝丝好感,他不再是那个被薄太妃牵制的小皇帝,而是越来越有主见了。
皇帝见董蓉接受了,便放心了。接着,皇帝又道:“这一次朕还带了一块匾额,是送给你们的。”
董蓉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皇帝来之时,她隐约听到有敲锣打鼓的声音,还以为是幻听,现在才明白那敲锣打鼓的声音不是因为她幻听,而是真有那声音。
“来人。”
皇帝轻喊,便有四个太监排成整齐的两列进来,对皇上和董蓉行礼后,恭敬地走到匾额旁,拉开了匾额的红绸。
“商魁”。
皇帝见董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连忙说道:“中山王和王妃在大齐国所做的事情,朕都看在眼里。你们的艰辛朕无缘体会,却能感受得到,也看得见。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们曾经的辛苦付出,如今都有了回报,罐头生意越做越大。要在大齐国找到比你们中山王府的罐头作坊更大的产业怕是很难的。许久以前朕就想赐你们这块匾额,只是一直没有时机,如今不算个好时机,但朕还是想把它赠与你们,让世人像你们学习。”
在这个时候送匾额来,董蓉知道,皇上这是要告诉世人,董蓉的罐头产业是值得信任的。而他封了董蓉的罐头产业是形势所迫,公事所在。
董蓉很感动,“谢皇上。”
皇上送匾额给董蓉的事情传到了薄太妃的耳朵里,薄太妃首先就给了来报信的人一巴掌,“混账,哪儿听来的破消息?皇儿再怎么任性,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送什么匾额给董蓉那个女人,更何况是‘商魁’的匾额。”
前来禀报的郭公公捂着脸,若不是想着来讨个赏钱,他才不会跑到薄太妃面前亮相。看来他又失算了,不但没有因为这个消息得到赏钱,反而挨了一巴掌。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郭公公走后,薄太妃便把郭公公所说的对东方仇说了一遍。
东方仇沉吟片刻,道:“那郭公公是什么人?”
薄太妃满脸的不屑,“他能是什么人?不过是宫里的狗奴才一个而已,和别的狗没什么区别,瞧着有消息了,便自以为可以领点赏钱便跑到主子面前嚷嚷。我看他是太久没见着赏钱的模样了,所以才胡编了几句跑到我面前来撒野。也不看看哀家是什么人,在后宫混了大半辈子,能相信他的胡话?”
东方仇道:“按着皇上的性格,他是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什么?”
郭公公说那消息的时候,薄太妃也隐约觉得有可能是真的,不过她更希望是假的,所以不断地暗示自己,郭公公只是为了赏钱而已。不过现在听东方仇这么一说,薄太妃更加相信皇上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真是蠢啊!”
薄太妃直摇头,“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东方仇道:“看来那董蓉是真的迷了他的心窍了,我不能再待下去了,你也别再留我,待我们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妥当了,达成了我们的心愿,我们便有许多时间在一起。”
薄太妃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东方仇搂过薄太妃,宽慰她。
虽然薄太妃没再说什么,可心里还是不甘心,皇上是她生的,也是她一手扶持到皇位上的,那董蓉何德何能?竟然让那皇帝听信于她,甚至还送她什么匾额。
薄太妃抬眼看着东方仇,二人对视,心里各自想着解决董蓉的法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理取闹
薄太妃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怒气冲冲地找到了皇帝。
皇帝正在翻看奏折,都是大臣对巴图袭击董王妃作坊一事的建议和看法。
看到薄太妃来,皇帝把奏折关上,微微推到一旁。薄太妃瞧见皇上这一细微的动作,瞬间就不乐意了。
“皇上还在怪罪哀家曾经抢了你的奏折吗?”
薄太妃气势凌人。
皇帝笑得苦涩,“母妃这次来是为了何事?”
何事?
薄太妃微微挑了一下眉毛,一脸的不悦,慕容昊没有发话她便到一旁的雕花椅上坐下,“皇儿这些日子是越发独立了,学到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了。”
慕容昊的脸色微微一沉,他真的不知道他的母妃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让他难堪尴尬了那么多次还不够吗?
“大齐的江山固然美好,可是要维护好这份美却是要学习很多的。朝堂上的大臣们也很用心,教会了儿臣不少的东西。”慕容昊回答得不咸不淡,少了平日里对薄太妃的刻意温和。
薄太妃心里的怒意更重,可是沉默了片刻后稍微冷静了些,面色也温和了,对皇帝道:“昊儿,母妃知道你不容易,也知道朝堂上不少大臣都是希望我大齐的江山能够长存下去的。只是,母妃希望你能多听听别人的意见,耳听八方,才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慕容昊没有做声,等待薄太妃接下来的话。
薄太妃道:“既然昊儿你也说了,朝中的大臣们都是尽心尽力的,那对于大臣们说的话,你也是应当有所考虑的。比如龚大人及一帮大臣都说董蓉和巴图的这件事情十分蹊跷,你又何必去维护董蓉呢?明白的人,知道你是想要公平理智地处理这件事情。若是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董蓉有那么大的本事,犯了那么大的错误,竟然能让当今皇上网开一面。”
慕容昊道:“母妃,孩儿不是要维护董王妃,而是孩儿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定有蹊跷。如果真要说有人在捣鬼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董王妃,而是另有其人。”
“你什么意思?”薄太妃有些介意。
慕容昊盯着薄太妃的眼睛,极为认真地说道:“孩儿以为,这件事情和东方仇脱不了干系。”
“东方仇?怎么又和东方仇有关系?孩子,你是真的被董蓉给灌了**汤吗?”薄太妃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慕容昊看到薄太妃如此紧张的样子,脸色更是一沉,薄太妃看到慕容昊这般反应,立即恢复了神态,尴尬而干涩地笑笑,“母妃就是不希望你被什么人给骗了。”
慕容昊坐到位置上,早朝之后就一直在看奏折的他确实是累了,可是看到自己的母妃如此不体恤自己,反而给他增添各种麻烦,慕容昊就觉得寒心,揉了揉鼻梁,略微有些虚弱地说道:“母妃放心,孩儿不会被什么人给骗了的。至于东方仇的弥勒教,朕也是绝对不会放弃彻查的。若是查出来有猫腻,孩儿定然不会放过。”
薄太妃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如今面临的问题不是董蓉和巴图的吗?”
薄太妃站起身来,走到慕容昊的身旁,探寻一般小心翼翼地说道:“昊儿,我们是不是应当先处理好巴图和董蓉之间的事情,再去管弥勒教的事情?”
慕容昊点头,“孩儿也正是这个意思。”
薄太妃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过她还是不放心,说道:“朝中大臣的意思你不得不顾虑着,毕竟有他们在,大齐的江山才安稳。”
慕容昊点头,他从来没有想过完全不听大臣的意思。
薄太妃又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昊儿你送匾额给董王妃是为何?”
薄太妃今日来找慕容昊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那个女人明明给大齐惹来了祸害,皇帝不但不惩罚,反而给她送匾额,这不是身为皇帝的他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慕容昊预料到薄太妃要来质问他这个问题,他只是没有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薄太妃的耳朵里,“母妃,这件事是孩儿考虑了许久才做出决定的,你不必多虑了。”
薄太妃长吸一口气,让自己不那么气愤,待稍微冷静了一点点,还是忍不住责问皇帝,“什么叫母妃不必多虑?这大齐的江山不是你一个人的江山!这大齐的国事不是你一个人的国事!你不能拿大齐的未来开玩笑。董蓉是个什么女人?值得你这样维护她?还是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告诉母妃,是不是这个女人威胁你了?若是她敢威胁你……”
“母妃!”
慕容昊加大了音量,喊了一声。
薄太妃闭了嘴,惊讶地看着慕容昊,眼里依然是责备的神情。
薄太妃转过头去,语气悲凉,“哀家真的没有想到,我自己生的儿子,却更愿意听另一个女人的话。昊儿,你让哀家好生心寒。当初十月怀胎,种种困难哀家都克服了,因为哀家知道哀家生下来的这个孩子,将会是我最贴心的亲人,他舍不得让身为母妃的我难过,更不会为了不相关的女人就伤害了我的心。”
说到这儿,薄太妃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答吧答吧掉落。
慕容昊看到薄太妃失声哭泣的样子也慌了神,连忙站起身走到薄太妃的身旁,伸手握住薄太妃微微颤抖的手臂,“母妃,您别这样。”
薄太妃无力地摇头,“看来还是董王妃的魅力更大一些,她是甜言蜜语惯了,谁都喜欢她,都喜欢听她说话。哀家是不行了,我这样说话直接的人,只会越发让人厌恶了。”
“母妃这是说的哪儿的话?”
慕容昊把薄太妃搀扶到一旁坐着,又让宫女递来上等的养生茶,伺候薄太妃饮下,慕容昊才道:“母妃不要想太多了,儿臣做这些事情自然也是有所考虑的。母妃担心儿臣,担心大齐江山,这些,孩儿比谁都明白。可是,孩儿也请母妃给孩儿一些自由和空间,让孩儿能够更轻松地处理大齐的国事。”
薄太妃没有说话,毫无心情地饮了茶,把水杯放到一旁的桌几上,难得的没有摔杯子。紧接着,重重叹息了一声,“你以为母妃是嫉妒董蓉吗?孩子啊,母妃是害怕董蓉对大齐的江山别有用心。大齐的商人母妃见得多了,可是他们都很本分,绝不会像董王妃那样事事都出风头。你看,大齐发生自然灾害,大齐的皇帝还没有发话,她和中山王竟然就架好了棚子。说好听点,他们是架棚施粥,赈济灾民。说难听点,他们就是在笼络人心。”
“母妃,孩儿相信他们这么做是不图回报的。中山王已经落难,中山王妃带着几个孩子也不容易,我们又何必为难他们几位母子?虽然明哥儿和启哥儿都在大草原和噶尔迪在一起,可他们俩只是帮助噶尔迪恢复曾经的势力,与他们哥两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好处。”
皇帝是绝对不会相信中山王以及中山王的子嗣窥伺着大齐的皇位的。
可是,薄太妃却不这么想,她也不能让慕容昊这么想,“你以为他们会白帮了噶尔迪?噶尔迪的身份是什么你知道吗?是董蓉的义子,董蓉愿意让她的两个儿子帮助噶尔迪,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就是想让噶尔迪当上可汗,最后由噶尔迪率领着他的铁骑,将我大齐踏平。”
“母妃言重了。”慕容昊觉得这一切解释起来都很忧心,甚至让他觉得莫名的烦躁,耐心也在一点点耗尽,“母妃,如果中山王和王妃真的对大齐的皇位有意思,那么就轮不到儿臣在做这个皇帝了。”
这句话是慕容昊一直想说的。
薄太妃愣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回过神来,斥责慕容昊,“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慕容昊背过身去,他说的都是实话,不管薄太妃如何对他洗脑,他都知道,论血缘,他不及中山王慕容怀德纯正。论才德,他依然不及中山王。
薄太妃推了推慕容昊的后背,“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你是在害怕什么吗?害怕中山王妃来抢你的皇位,所以才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会那么做?”
慕容昊真是要被薄太妃给折磨疯了,“母妃,孩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慕容昊的音量忽然加大,把薄太妃给吓了一跳。
冷静下来,慕容昊道:“母妃,孩儿知道你也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
说着,慕容昊便要唤宫女来搀扶薄太妃回寝宫休息。
薄太妃甩开宫女的手,眼睛直视慕容昊疲倦的双眼,“你现在是皇帝了,一手遮天了是吧?”
“孩儿没有那个意思。”皇帝慕容昊真的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难堪,在注重礼仪的大齐国,为人不孝罪行最重。
薄太妃指着慕容昊说道:“如果你没有那个意思,你背着哀家给董蓉那个罪人送什么牌匾?如果你要送她匾额,又为何要听了大臣的话封了她的作坊?既然她的作坊是有问题的,是需要被封查的,又为何要送她匾额?你是大齐国的皇帝,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言行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是整个皇族宫廷和齐国!”
第一百二十七章 皇位的压力
“太妃娘娘太累了,来人,扶太妃娘娘回宫休息。”皇帝慕容昊食杂不想在这些问题上跟薄太妃纠缠不清。
薄太妃甩开宫女的手,对慕容昊说道:“我不走,是哀家把大齐江山交到你手里的,慕容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大齐的江山毁了!今天我就是要你说清楚,为什么要给董蓉送匾额,她值得那块匾额吗?一个大齐的罪人,不押到牢房候审,反而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连入宫也都跟回家一样自由自在,她当大齐的皇宫是她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吗?”
慕容昊没有言语,黑着一张脸,极为为难。
薄太妃沉默了一阵,胸口起伏极大,像是被气得不轻,半晌,又开口道:“如果你不去把那匾额收回来,哀家就去帮你收。我大齐皇帝送出去的匾额,是赏给有功之人的,绝对不是送给董蓉那种奸佞小人的。”
“真要这么做?”
慕容昊的脸阴沉得可怕。
薄太妃却不再畏惧,冷傲地看着慕容昊,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别忘了,这皇位谁给你的。”
慕容昊心生悲凉。
薄太妃语气平静了许多,可眼里的愤怒和对董蓉的恨却一点没有减少,“国库的钱一下子少了很多,看来郭公公说的是对的,你把那些钱拿去救济董蓉了。董蓉那作坊每日的进账堪比国库,她需要你在这里自作多情吗?慕容昊,你应该考虑的是你自己应当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才不至于背负上昏君的骂名。你也应当好好想想,如果处理不好,后果将是如何。”
说罢,甩袖离开。
薄太妃走了许久,慕容昊才回过神来,狠狠掀掉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大骂一声:“如果朕不做这个皇帝,看你还如何嚣张!”
周围伺候的皇帝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去收拾东西的勇气都没有。
三日后,皇帝微服出巡,想要亲自察看董蓉和巴图一事。
皇帝微服出巡的消息原本薄太妃是不知道的,不过还是有那不怕死想要赏钱的偷偷跑去告了密,比如郭公公。
“什么时候的事?”
薄太妃有些不敢相信。
郭公公讨好却又小心翼翼地说道:“今早儿皇上就乔装打扮一番后离宫了,带了六个贴身侍卫,连个体己的公公都没带。”郭公公原本打算自荐去照顾皇上的,虽然出宫的日子苦了些,可毕竟是每日都和皇上待在一起,只要把皇上伺候好了,自然有升官发财的机会。
可是,他才刚刚说出这个想法,皇帝就直接拒绝了。
这么大的消息,要郭公公烂在肚子里着实有些让他为难了,不如直接跑到薄太妃这里来,讨点赏钱。
薄太妃怀疑地看了郭公公半晌,都无法相信郭公公说的是真的。她虽然和慕容昊有一点不愉快,可毕竟她是他的母妃,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能连她这个亲生母亲都不告诉?
这让薄太妃太心寒了。
花了一点碎银打发走了郭公公,薄太妃便陷入了沉思。
郭公公掂量了一下薄太妃打发的碎银,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和期望的相差太远了。真不知道薄太妃以前是怎么混上皇妃和太妃的位置的,就靠这么吝啬的打赏?
嘁~
郭公公对着薄太妃的寝宫暗暗呸了一声,转眼间,又想到有几个新入宫的宫女似乎有事要求他,便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慢慢的,发呆的薄太妃的眼里放出了一丝神采,慕容昊出宫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慕容昊的身上,绝对是一个送东方仇出皇宫的绝佳机会。
薄太妃走到地下暗阁,东方仇已经在那里待得百无聊赖了,看到薄太妃来就径直走了上去,说是要离开皇宫。并对薄太妃发了一堆牢骚。
薄太妃宽慰了东方仇一阵,见东方仇还是躁动不安,便生气起来,“我刚被慕容昊那兔崽子给打了脸,来到你这儿你还要给我脸色看,你们当我是什么人?”
东方仇见薄太妃是真的生气了,连忙换了神色,搀扶上薄太妃,转而宽慰起薄太妃来。
薄太妃也不和东方仇计较,说道:“今日是个不错的出宫机会,我立即让人备了马车送你出宫。”
东方仇点头。
他早就想出宫了,待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实在不是个事。
薄太妃立即准备好了马车,又急急忙忙地把宫女都打发走了,这才悄悄地把东方仇从暗阁里放了出来,让他上了马车。
马车用双层帘子遮住,一层薄纱,一层厚重的刺绣外帘。
待东方仇坐好了,薄太妃才唤了马车车夫,一个年轻的公公过来,紧接着自己也快速地钻入马车内。
那年轻公公无意间回头往马车内看了一眼,马车盖着两层帘子,就算微微露出点缝隙,他也只看到了薄太妃的身影。
可他这不经意的动作却把薄太妃给吓了一跳,立即大声呵斥起来,还扬言如果这公公还要再乱看的话,定让他全家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公公被吓得不轻,驾着马车往前走,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薄太妃紧张不已,东方仇却很放松,对他而言,驾车的不过是个没用的太监,就算到时候被他发现有东方仇在马车内,东方仇也可以立即结束了这年轻公公的性命,让他永远都没有机会对外人提及这事。
终于出了宫门,薄太妃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刚放松下来没多久,就听到有吵架的声音,薄太妃本想问那公公何事,可又怕惹来别的麻烦,便只好强按住好奇心。
东方仇本就不畏惧什么,伸出左手轻轻掀开旁边的小帘子,小帘子露出两指宽的距离,以便他看清外面发生的一切。
也没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是有人偷了东西,被人逮住了,正扬言要打那偷盗的贼呢。
东方仇看完,嘴角嘲讽地瘪了一下,便放下了帘子,惹得一旁紧张的薄太妃白了他一眼,他却毫不在意。
然而,就在东方仇掀帘子的刹那,东方**薄太妃都不知道,有个人的眼睛正疑惑地看着他们,准确地说是看着他们的马车。
晨曦挠了挠后脑勺,刚才那个人影好熟悉,可是就那么一刹那功夫,她没有看得太清楚,细细看去时,那人又把马车帘子给放下来了。
就算偶尔有风掀起最外面的绣花帘子,里面却还有一层薄薄的米色帘子遮着呢。
晨曦就那么傻傻地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直到马车快要驶出晨曦的视线了,晨曦才忽然明白过来东方仇!!
晨曦立即捅了一下身旁刚认识两天的小伙子,小伙子的脸上有着和年龄不符的胡子,晨曦一眼就看出来了那胡子是这小伙子故意粘上去的。不过他不说,晨曦也就不问。
“我要去跟个人,你跟我一起吗?”晨曦说完,还未等那小伙子白衣做出反应就已经迈开了步子,向那辆马车奔跑过去。白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这个丫头太活泼了,一会儿嚷着要到小吃镇吃小吃,吃了好几碗各色小吃了,却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接着又说要来看这边的热闹,热闹才看到一半,还不知道那小偷偷的是什么东西呢,晨曦又追马车去了。
这丫头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不过看到晨曦活泼可爱的样子,白衣就是讨厌不起来她。
白衣紧追上晨曦的脚步,他倒不累,就是让他再跑上几个时辰也不会觉得累,可是他忽然担心起晨曦来,“你不找匹马?就这样追能追上吗?万一跟丢了会不会影响你的事情?”
晨曦想了想,觉得小伙子说的没错,最重要的是虽然她是有一点功夫在身上的,可是和眼前这小伙子以及自己的两位哥哥完全没法比。
刚好旁边有个租借马匹的棚子,像个废弃不久的驿站,还未靠近马匹就能感觉到马匹身上传来的一股怪味。
晨曦连忙摆手,“这么脏,怎么骑?”
白衣也有些嫌弃那马匹,倒不是因为他自己有多不能接受,而是他不想看到白白净净、活泼可爱的晨曦坐在那么脏的马匹身上。
晨曦一脸嫌弃地打量着马匹,“多少钱啊?老板怎么也不花点时间打理一下。”
“爱用不用,一两银子半天,不过要先交20两银子的押金。”老板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生意不好,反而觉得晨曦和白衣这两个年轻人有点无理取闹了。
白衣听了价格差点没晕过去,身上只有不到八两银子了,可……
想也没想太多,便拉着晨曦跑开了。
“怎么了?不租借马匹了?不是你说不借用马匹的话会耽搁了事情嘛!”晨曦对白衣的抠门有些不舒服,尤其是这一路走来,这小伙子不管买什么东西在问清楚了价格后,都有一种后悔的感觉,而且都会啊一声。
晨曦从出生起就不知道缺钱是个什么滋味,一点都无法理解这小伙子那声“啊?”是几个意思。
白衣拉着晨曦一边跑一边说道:“我们身上的银子不够租借马匹了,而且你也不想坐那么脏的马,我们就跑着去追那马车吧。”
“啊?”晨曦可不相信自己能真的跑着追上那马车,就算真的追上了,估计也立马躺地上死翘翘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盯梢
白衣却跑得很起劲儿,拽着晨曦的手一点都没有松。
晨曦有些不悦,她的身体本来就有些弱,这么一折腾,没多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在她微微侧头,想要对身旁这个傻小子抱怨的时候,看到这小伙子因为太过忘情的奔跑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那假胡子已经掉了半截。
晨曦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再也跑不动了。
白衣松了晨曦的手,停下脚步,疑惑地问她:“你笑什么?不是你说要追那马车吗?我做错什么了吗?”
晨曦笑得浑身无力,连腰都直不起来,对着白衣一阵摆手,“不是不是……哈哈哈,你的胡子……你的胡子都……”
白衣连忙伸手去摸胡子,才发现自己沾的假胡子都已经掉了半截,傻愣了一下后,也跟着晨曦笑了起来。
待晨曦笑够了,晨曦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糟了,马车都已经不见了,我们说好的追马车呢。”
白衣看到晨曦一脸的沮丧,也跟着难过起来,不过他立即灵机一动,站到晨曦的跟前。
晨曦看不懂白衣要做什么,还没开口问,白衣便说道:“你快上来,我背着你跑。”
“你?”
晨曦不敢相信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他能背着她狂奔?还能追上马车?
白衣见晨曦还不行动,连忙催促,“如果你再慢一点就更加追不上马车了。”
晨曦迟疑了一下,哦了一声,只得趴到白衣的背上。
“抓稳了!”
白衣说完,就飞奔起来。
晨曦瞬间惊呆,两旁的树木花草快速地从身旁掠过,一阵阵秋风从耳畔划过……
是她太轻了吗?
晨曦快怀疑自己有没有重量了,这小伙子的武功好精深。
就在晨曦各种感叹时,晨曦终于看到了前面的马车,从宫里出来的马车一向很好认,也正因为如此,不管是路过的人还是马车,对宫里的马车都应当避让。
白衣背着晨曦顺着让出来的通道快速地追上了马车,并一直跟在后面,众人都很好奇,对他们指指点点,晨曦觉得脸面无存,窘迫地低下了头,感觉这样还不够,硬是把脑袋埋在了白衣的背上。
白衣第一次感受到女孩儿跟自己如此亲近,立即红了脸,不过脚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马车内的薄太妃听到马车外的吵闹声,心里阵阵发虚,莫非被人看出自己带着东方仇?莫非东方仇的身份已经被人挖出来?莫非有人盯上他们了?
诸多猜想,使薄太妃越发紧张。
东方仇要淡定得多,本想掀开帘子看一看外面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手才刚刚举起就被薄太妃给压了下去。看到薄太妃一副要发怒的样子,东方仇只好停了手。
待到了人少的地段,晨曦才终于抬起一点头来,对着白衣小声说道:“你这个呆子,跟这么紧,不怕被发现啊?”
白衣愣了一下。
马车内的东方仇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立即屏气凝神细听过去,却什么也没听到。不顾薄太妃的脸色,立即掀开马车帘子往后看,却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了?”薄太妃看到一直都处于放松状态的东方仇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整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询问。
东方仇摇头,“没什么,我以为我们被人跟踪了。”
“跟踪?”
薄太妃压低了声音。
“没事,我多虑了。”东方仇说罢,闭上了眼,养精蓄锐。
驾车的公公隐约听到马车内有人在说话,本想回头,却又想起薄太妃之前威胁他的那些话,便只好作罢。
薄太妃让那公公把马车赶到一处废弃的宅子外,薄太妃对着马车外的公公说道:“你回去吧,哀家要独自一人吊念哀家已逝多年的故友。”
那公公也不敢多问,赶紧下了马车。薄太妃从怀里的钱兜里拿出几锭银子扔了出去,那公公赶紧捡拾起来,谢过薄太妃便逃也似的跑了。
薄太妃小心翼翼地掀开马车帘子,确定整条巷子都没有人后才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张望了好一阵才对东方仇道:“下来吧,没人。”
东方仇本就没什么好畏惧的,大大方方地下了马车。
薄太妃和东方仇推开废弃宅子的木门,尘埃立即被抖了下来,惹得薄太妃立即咳嗽起来,并连忙拿手扇灰尘。
进入院子,薄太妃赶紧关上了房门。
在房门被扣上的刹那,薄太妃终于放心了,长吸一口气,本想呼吸自由的空气,却不料被灰尘呛了个正着,东方仇看到薄太妃如此狼狈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薄太妃白了东方仇一眼,“你倒是自在,知道笑话我了。也不想想,你现在的周全是谁给的。”
东方仇搂过薄太妃,“我知道你对我好。”
听到东方仇这么说,薄太妃脸上的不悦淡了许多,神色温和了些,“东方,这样真的不是办法啊。”
“我知道。”东方仇正色道:“可你也得给我一些时间,董蓉那个女人迟早会被我除掉的。别说董蓉,就连她的三个孩子,我也会一并除掉,到时候他们一家人在阴朝地府团聚,还得感谢我这个大恩人呢。”
说到此,东方仇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狠戾。
薄太妃听了东方仇的话也甚是觉得过瘾。
躲在暗处的晨曦和白衣听到二人的对话惊诧不已,尤其是晨曦,她从来没有想过薄太妃会跟弥勒教的教主这般亲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会做出那么暧昧的动作……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发麻,更何况是亲眼看到。
白衣低着头,红了脸。
晨曦觉得好笑,她都敢看,这个小伙子有什么害羞的?
“你有什么计划吗?”薄太妃进入正题。
东方仇道:“躺在皇宫的这些日子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一定要让董蓉那个女人明白,我们弥勒教不是好惹的。至于计划,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对我,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薄太妃看到东方仇对自己有所保留,眼神黯淡下去。
东方仇再次柔情地搂过薄太妃,低头,在薄太妃的额头轻吻了下。晨曦看得人,薄太妃那张脸上抹了多少层脂粉啊,这弥勒教主东方仇也是够耐恶心的,竟然能直接吻上去。
东方仇宠溺地对薄太妃说道:“我这不是怕你操心太多吗?有我在呢,你要相信,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的。”
听到东方仇的甜言蜜语,薄太妃感动而甜蜜地笑了。
晨曦本也想听计划,却没有想到这个狡猾的东方仇硬是不说,失望之感一下子窜了上来。
不过,紧接着晨曦的眼神里闪过一抹邪恶的精光,白衣看到晨曦这般,不知道晨曦要做什么。如果晨曦惊动了东方仇,他不能保证他们俩能大打得过东方仇,如果那样,晨曦岂不是很危险。
正在白衣要阻止晨曦有任何举动时,晨曦就已经对他伸出了双手。
白衣还没明白过来晨曦到底要做什么时,晨曦已经慢慢地撕下了他嘴上的胡子,还手语了一番,硬是要白衣跟她交换外衣。白衣没有办法,生怕惹了晨曦不高兴,晨曦弄出点什么声音把东方仇招惹过来,因此只得按着晨曦的意思做了。
晨曦穿上了白衣的衣服,贴上了胡子,就走了。
白衣要跟上去,晨曦就打着手势,要白衣静静待在这里。
白衣搞不懂这个鬼灵精的小女孩儿到底要做什么,只得先候着。
皇帝慕容昊微服出巡不一会儿就被各种民间美食给吸引了过去,终于吃饱了出来却撞上了一个小伙子。
慕容昊的贴身侍卫立即警觉地站了过来,强大的气势,把女扮男装的晨曦给吓了一跳。不过还好,晨曦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心里害怕,但面色如常。
慕容昊挥手制止了贴身侍卫。
慕容昊走到晨曦跟前,对晨曦温和的笑笑,“他们是我爹请来特意请来保护我的,看到你撞到了我所以有些紧张了,没吓着你吧?”
晨曦摇头,“没事儿。”
晨曦脸上立即恢复了笑意,“竟然有这么多保护你的人跟着,想必你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吧?”
慕容昊紧张了下,“我们是来自外地的,和帝都王畿之地的富贾商人相比实在算不得大户人家,只是衣食殷实些罢了。我叫王,很高兴认识你。”
慕容昊如此正式,让晨曦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也赶紧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
“不用说,我认识你。”
慕容昊笑道。
晨曦瞪大了眼,她女扮男装出来就是为了找慕容昊的,这么快就被看穿,不合适吧?
“之前我看到你和一个白衣男子在一起吃东西……”
慕容昊的话还没有说完,晨曦就连忙打断,“我只在家里吃东西,不会在外边吃的,公子肯定是看错人了。我现在还要去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就不打扰公子了。”
慕容昊好奇,“什么地方?”
晨曦迟疑了一下,略微有些紧张,“我干吗要告诉你?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慕容昊更好奇了。他看到晨曦正紧张地看着身边的侍卫,便把侍卫都打发走,侍卫原本不走,可拗不过慕容昊的固执和坚决,便只好离开。
晨曦对着慕容昊说了一些含糊的话,慕容昊虽然没有听得太明白,但还是来了兴致。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相遇
晨曦带着慕容昊来到了东方**薄太妃相会的宅子外,慕容昊满脸黑线,“你说的那个秘密存在于这样的地方?”
晨曦甚是觉得慕容昊说话无趣,都出了皇宫了还这样咬文嚼字的有意思吗?
“秘密就在里面,我刚才发现了两个很有意思的人。”晨曦冲着慕容昊笑笑。
慕容昊疑惑,“什么人?”
晨曦迟疑了下,终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里面的那对男女合适,只得敷衍道:“你进去后就知道了。”
慕容昊望着废弃宅子的旧墙,这么高,怎么出去?
晨曦看穿了慕容昊的心思,对慕容昊道:“我有办法让你进去。”说罢,让慕容昊踩在自己的手心上,然后把慕容昊托举过去。
慕容昊迟疑了好一阵,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能把自己托举过去。
“你放心了,踩上来吧,我很小的时候就能打死一头豹子了,我在我们那儿可是有名的猛劲儿小伙子。”
晨曦自信而骄傲地说道。
猛劲儿小伙子!
慕容昊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他拗不过晨曦,只得踩到晨曦的手心,没想到晨曦的力气果然不一般,真的把他托举了过去。
慕容昊刚想喊晨曦,让他也进来时,慕容昊敏锐地察觉到宅子里有人说话。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母妃!!
慕容昊不再管晨曦有没有到宅子里来,而是惊愕地往宅子内走去。
薄太妃和东方仇正说得起劲儿,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一个人正在慢慢靠近他们。
“巴图这一次算是误打误撞帮了我们的忙,就是不知道他以后还愿不愿意跟我们联手。”
薄太妃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自从宗正大人出事之后,龚大人和大理寺卿就不大爱搭理她这个太妃。不过在她的高压和狠戾手段下,龚大人和大理寺卿最终还是答应站在她这一边,不过要让他们和东方仇的弥勒教联手,他们是万万不敢答应。
薄太妃也不想再逼迫他们,怕逼得急了,又失了两个还有利用价值的朝臣。因此,只得让他们在朝堂上多加干涉少年皇帝慕容昊。
东方仇拍着薄太妃的手,“他会的,我们大齐民间流传着两句话,一句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句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夺得董蓉那个女人的作坊,可就有花不完的钱,巴图难道就不动心?如果他不动心,又怎么可能对草原上的那些作坊动手?”
听东方仇如此说,薄太妃脸上有了笑意,“如果巴图能一路帮衬着我们,那我们对付起董蓉来就轻松多了。有了巴图在边境威胁,我相信,昊儿也会听从我的话。他这些日子可是越发有主见了,连我的话都不肯多听,甚至有时候连我这个母妃也不想多见。”
东方仇刚要说什么,却发现房间里有别的人。
“出来吧!何必躲在暗处鬼鬼祟祟的!”东方仇语气冷冽。
可是,东方仇的话音刚落,东方**薄太妃就被吓了一跳。
“昊儿……”
薄太妃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个地点和慕容昊相见。
慕容昊面色冷清,那张俊朗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老成,此刻正惊讶而疑惑地看着废弃宅子里的东方**薄太妃。
薄太妃连忙走到慕容昊身旁,拉过慕容昊的手,“昊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母妃是希望孩儿在哪儿?”慕容昊面无表情。
东方仇原本有些心虚,可看到慕容昊那么说薄太妃立即压低声音斥责一般地说道:“你怎么能那样说你的娘亲?”
“这是我们的家事!”
慕容昊一句话就断了东方仇想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薄太妃拉着慕容昊的手紧了紧,“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跟他说话,母妃这就和你回去,我们回宫,好不好?”
薄太妃几乎是祈求一般地看着慕容昊。
慕容昊甩开薄太妃的手,走到东方仇跟前,打量了东方仇半晌,东方仇被他看得心虚,不过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强装镇定这一点既能他还是练得很好。
慕容昊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愤怒,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想必你就是众人口中所说的弥勒教主东方仇吧?”
躲在暗处的白衣怎么也不会想到慕容昊会突然出现,正疑惑时,晨曦回到了他的身旁。白衣想让晨曦把衣服还给他,可晨曦压根就不关心他的想法,只是好奇地盯着慕容昊那边的场景。
白衣不解,指了指慕容昊,又指了指晨曦。
晨曦点头,表示慕容昊就是被她给带过来的。
白衣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不知道自己对眼前这样的情形该幸灾乐祸还是感到悲戚。
晨曦看到白衣这样,推了白衣一下,她实在无法理解白衣,明明这几个人之间的事情跟他这个白衣少年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何他还要出现这样的表情。
白衣没有理会晨曦,晨曦也懒得理会他,继续观看着外边的好戏。
东方仇对慕容昊微微点头,“对,是我。”
慕容昊半眯着眼,接着笑了起来,看似爽朗实则阴戾至极的笑,笑得白衣和晨曦都感觉头皮发麻。
忽然,慕容昊收敛了笑,布满阴翳的双眼直视东方仇,“可笑啊可笑,朕一直让人悄悄地去朝弥勒教的背后到底是什么神秘人物,竟然让那么多的朝廷重臣都为之说话。没想到啊,东方仇,你还有这么好的本事。”
薄太妃想再去拉慕容昊,然而得到的却是慕容昊的一个冷眼,薄太妃的手僵在空气里,终究无所适从,只好收回。
薄太妃讨好一般地对慕容昊说道:“孩子,这都是娘亲一手造成的,你不能怪他。皇儿,你的皇位得来不易,如果只是娘亲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好在……”
“好在有弥勒教的帮忙吗?让他们帮着朕屠杀朕的子民?让他们帮着朕霍乱朕子民的居所和商铺?”慕容昊字字含着无穷的杀伤力,薄太妃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可是,这一切在慕容昊看来,都不值得怜惜,尤其是薄太妃哭泣的样子更加让他感到薄太妃的愚蠢和不可理喻。
东方仇对慕容昊温和道:“你可以这么说我,却不能这么说你母妃,为了你,她付出了太多。”
东方仇不想看到慕容昊和薄太妃不和的场景。
慕容昊被东方仇的这句话给彻底激怒了,“她的事情你是最清楚了?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母妃是真的为你好。”东方仇强调道,眼神闪躲,他不敢去看慕容昊那双犀利而布满杀气的眼睛。仿佛一个不注意,慕容昊就会用那双眼睛把他东方仇剖开。
慕容昊冷笑一声,“为朕好?为朕好就是培养出弥勒教这样的反徒乱我大齐的安宁?东方仇,好在今日朕看到了你,如若不然朕还会被这个所谓的母妃蒙在鼓里,以为弥勒教不过是民间一个普通的团体。”
说罢,慕容昊转向薄太妃,“好一个母妃,机关算尽,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你到底想要谋取什么?”
“皇儿……”薄太妃泣不成声,“你怎么能这么说母妃?”
“那母妃还要朕如何说你?说你是功臣吗?为了大齐江山的早日灭亡,联合民间势力,干我朝政、乱我超纲、杀我子民、毁我大齐!”
慕容昊发狠地把手紧拽成拳头,若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生他养他的母妃,而是别的什么女人,他一定让这个女人踏上黄泉之路了。这口气哽在慕容昊的喉咙,却更像被他拽紧在手里,似乎只有狠狠捏碎,才能让他得到片刻的逃脱。
薄太妃无力地摇头,双手攀上慕容昊的手臂,“皇儿……娘亲真的不是这样的!娘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大齐啊!”
慕容昊只觉得薄太妃的这句话无比的讽刺,嘴角含笑,笑得阴森而诡异,“母妃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孩儿又如何担当得起?前两日母妃不还在教训孩儿吗?如果不是母妃你,这皇位指不定是谁在坐着呢。也许换了一个人,能更如母妃的意思,能更快让大齐灭亡。”
说着,慕容昊逼近薄太妃,凑到薄太妃的耳畔,狠戾低语,“母妃一定很想尝试亡国的滋味吧?不然又怎么会如此努力地做这些破事!!”
‘破事’二字被慕容昊发怒般吼了出来,吓都薄太妃浑身一颤。
东方仇走了过来,“好了,你不用说这些难听的。说到底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再年长一些,自然会明白我和你母妃的良苦用心。”
慕容昊转而盯着东方仇那双老成的眼睛,“东方教主的意思是,朕现在尚且年幼,所以能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皇儿,他不是这个意思。”薄太妃终于忍不住把手搭在了慕容昊的手臂上,然而,才刚刚触碰到慕容昊的手臂,慕容昊便奋力甩开了薄太妃的手。薄太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东方仇赶紧搀扶住薄太妃,动作极为暧昧,不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夫妻。
慕容昊看到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嘲讽的笑了起来。慕容昊的笑声回荡在废弃的宅子里,让人听了得慌,晨曦不禁反手抱住自己,像是冷得慌。
第一百三十章 真相
慕容昊终于笑得累了倦了,收敛了笑声,眼角有泛着光泽的泪花,“所以,之前的种种都是你们搞出来的?还让朕去查董王妃,还说董王妃居心叵测?母妃啊母妃,既然你那么惦记大齐的江山,又为何要费尽心思地把大齐江山交到朕的手里?你如果衷情这个东方仇,大可以把皇位交给他,又何必兜兜转转惹人累呢?”
薄太妃浑身僵硬,她没有想到慕容昊会这么说她,一脸的失望,甚至是绝望,“昊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难道不知道母妃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朕当然不知道!”慕容昊语气坚决,“如果朕知道,又怎么可能允许你们这对狗男女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在朕的父皇奋斗了一生的土地上私会!”
“你!!”东方仇再也听不下去了,指着慕容昊的鼻子问,“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拧着这件事情不放了?慕容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朕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东方仇是吧?弥勒教的教主是吧?可笑,朕一次次想灭了弥勒教满门,却一次次遭到不是来自大臣就是来自某个女人的阻挠,朕现在才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人阻挠了。”
慕容昊说罢,一步步逼近被东方仇护在身旁的薄太妃,此刻的他们越是看起来恩爱,慕容昊就越是觉得讽刺,终于,慕容昊逼迫得薄太妃再无退路。
薄太妃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怀胎十月所生下的孩子会用这般仇恨的眼光看着她,尤其是在他的气息逼近的时候,薄太妃能感觉到浓浓的杀气。
不过,慕容昊没有杀薄太妃,而是极为压抑而痛苦地嘲讽,“母妃,你下的棋真烂!待朕回宫,屠尽弥勒教满门!”
“皇儿!!”薄太妃慌乱了。
东方仇立即呵斥起来,“你敢!”
慕容昊转过身,往门外走,步子很慢,似乎那双脚上拴着沉重的铁链,“没有朕不敢的。”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杀气和霸气。
薄太妃慌乱之下,上前跑了两步,见慕容昊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情急之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东方仇被薄太妃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眼眶泛着泪水。
慕容昊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像是有人执了长剑,刺破他的心脏。
脚上无形的铁链更重了,让他完全没有力气往前。浑身无力,却又要装出很镇定的样子。长吸一口气,不争气的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掉落了下来。
原本只是打算看戏的晨曦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在晨曦眼里,薄太妃是整个大齐最嚣张最无理的女人了,没想到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女人,也会有哭得像个泪人,对着自己儿子下跪的一刻。
白衣紧蹙着眉,眼里的神色像是恨,又像是别的。
慕容昊的声音穿破凝固的空气,冷冽袭来,“为了那么一个男人,你真的可以低微到这种程度?”
慕容昊闭上双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薄太妃狠了狠心,也闭上双眼,唯有在一片漆黑之中,她才能打开心扉,才能诚实地面对曾经的那个自己。那个不守妇道的自己。
“他,不是别人,是你的生……”
“够了!!”
薄太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足以让慕容昊恐慌,硬生生咆哮着打断了薄太妃的话。
空气再一次凝固般沉寂,如同死一般。
半晌,慕容昊苦涩地笑了起来,“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你竟然连这样的谎话都编造得出来。母妃,朕真是错看你了。之前,不管你如何无理取闹,你在朕的心里都是威严的母妃形象,心里想的念的不是儿臣就是大齐江山,可朕今日才明白,你愚蠢至极,被人玩弄却浑然不知。东方仇,朕终会让你付出代价。”
说罢,慕容昊再不想面对这一切,轻轻挪了一下左脚,却发现脚像灌铅一般,重,痛!
薄太妃哭得痛苦,原本就扭曲的脸,更加显得扭曲而怪异。
“皇儿,母妃没有说谎,母妃真的没有说谎。”薄太妃哭得难过,身子像被抽空一般,无力地缩在地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坨披了锦衣的泥土。
慕容昊长吸一口气,想走。
东方仇搀扶起薄太妃,眼睛却看着慕容昊的背影,“你娘说的没错,你不是先皇的儿子,而是我东方仇的儿子。”
慕容昊再一次闭眼,心跳像瞬间归零。
躲在暗处的晨曦和白衣都被这突然而来的消息给震惊了,尤其是白衣,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和那个尖酸刻薄的薄太妃不但在一起好了那么多年,而且还生出了孩子。
慕容昊却怎么也不相信这一切,冷然,“别以为这样,朕就会放过你,哼,没门。”
东方仇搀扶好薄太妃坐下后,走到慕容昊的身后,语气坚定地对慕容昊道:“别以为你不认我,就能改变你不是先皇之子的事实。”
慕容昊忽然转身,逼近东方仇,“你没有资格提及朕的父皇,像你这样的男人,不,应该说,像你们这样的狗男女怎么还有脸面活在这世上。”
慕容昊的话对薄太妃而言,无疑是最狠戾的武器,一剑一剑,都刺在薄太妃的心尖上。
白衣从来没有像慕容昊这样挑战过他的权威,不管慕容昊的身份有多尊贵,在东方仇眼里,他都只是东方仇的儿子。
“慕容昊,我东方仇有没有资格教训你不是你说了算的,而是天意如此。别以为你现在身为九五之尊,就可以无视自己的亲生爹娘,更不能认贼作父!”
尽管薄太妃屡次想劝东方仇,但东方仇还是把这一席话说了出来。
“认贼作父?”慕容昊只觉得讽刺,“谁是贼?是已死的贤德先皇是贼,还是那整日里作恶多端,却忽然冒出来说自己是朕生父的人是贼?”
慕容昊的话让薄太妃和东方仇都语塞。
薄太妃还想再劝慕容昊,慕容昊看到她要开口立即吼了起来,“你闭嘴!别以为朕把你当母妃,敬你,你就可以放肆!你年轻的时候杀了多少人,害死了多少无辜的性命,朕和先皇都没有追究。为何你执迷不悟,还要背叛先皇,背叛儿臣?”
薄太妃哭泣无言。
慕容昊继续吼道:“你知不知道朕听到你在朕的耳畔念叨抱怨心里有多烦!董王妃的作坊很赚钱,你就觊觎她的作坊。中山王的才能高于众人,你就要想办法除掉他。别以为朕不知道,中山王是被你们给逼死的,只可惜朕找不到证据,若是被朕找到证据,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薄太妃强忍着疼痛的胸口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慕容昊身旁,“昊儿,你知不知道母妃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母妃只有你这一个孩子,如果不是为了你又是为了谁?这大齐的江山不由你来坐,难道还要母妃自己来坐吗?”
“母妃不就是这样想的吗?”慕容昊字字狠戾,“你多次干涉朕的想法,甚至还抢朕的奏折,朝堂上的官员有不顺从你的意思的,你便想方设法为难他们的家人。你让朕在朝堂上只能听到一种声音,难道这就是你对朕的好?”
慕容昊无力地摇头,“朕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你这个母妃,若不是挂念着你的生养之恩,我早就让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滚出皇宫了。”
“什么?”
无论如何,薄太妃都不会想到慕容昊会说出这么狠的话,一时气不过,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一声脆响。
白衣和晨曦都浑身一颤,尤其是晨曦,她只是想把慕容昊引到这里来,让慕容昊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到底是谁引起了巴图进犯罐头作坊一事。却没有想到引出的是这么一桩惊天秘密。
东方仇早就想打慕容昊了,看到薄太妃这么做,他并不觉得惊奇。
慕容昊从来没有挨过打,发愣地看着薄太妃。
薄太妃立即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连忙含泪地关心慕容昊,“孩子,你怎么样?对不起,是母妃……”
“朕不用你假惺惺的关心。”
说罢,甩袖离开。
薄太妃要去追,东方仇拉住了薄太妃,“他还小,血气方刚的,也不算懂事,等他冷静一些,你再去找他谈话会更好。”
薄太妃无力地摇头,只觉得头脑很重,身子骨又太轻。若不是东方仇搀扶着,她肯定都晕倒了。
东方仇对薄太妃道:“你赶紧回宫吧,免得那小兔崽子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薄太妃虽然已经疲惫至极,可东方仇说的也很有道理,她只有先赶回皇宫,有她在,慕容昊就是再冲动也会理智不少。
薄太妃刚走了两步,东方仇就感觉不对劲,这个房间里还有人!
东方仇往白衣的方向看了看,白衣和晨曦都紧张起来。晨曦自知武功较差,和东方仇根本没有可比性。可是身旁的白衣少年也说自己打不过东方仇,怎么办?
就在晨曦犹豫害怕的时候,白衣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你?”
东方仇很惊讶。
第一百三十一 父子相残
薄太妃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理会别的事情。
东方仇斥责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你跟踪老子?”
看到东方仇如此嚣张的样子,白衣压在心里多年的痛楚和委屈一下子迸发出来,目光坚决,“是,我就是跟踪你来的,怎么了?就许你和不三不四的女人往来,就不允许被人发现吗?”
“放肆!”
东方仇说着就要去扇白衣的巴掌,白衣快速闪过,同时一把拽住东方仇的手。东方仇没有想到白衣的手劲儿一下子变得这么大,“你跟谁学了乱七八糟的武功?我一直觉得你不对劲。”
白衣嘲讽道:“没想到日理万机的东方教主还有心思关心我这只小虫子的事情。我的武功到底从何而来,你不需要知道,也没有资格知道。”
“我是你老子,你的命都是我给你的,你说老子有没有资格知道!”
刚受了慕容昊的气,现在又要被一向温顺的白衣气一通吗?压制不住贵为皇上的慕容昊,还不能压制住什么都没有的白衣吗?
白衣冷哼一声,“好一个老子!在我白衣的心里,从你背叛我娘亲的那一刻起,你就再没有任何教训我的资格。”
“你还想着那个女人?”东方仇气得瞪大了眼。
白衣冷冷地迎着东方仇的愤怒,“她不是别人,她是我娘亲。”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目光却落到薄太妃的身上,薄太妃那张脸刺痛了白衣的双眼,“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为了这样一个尖酸刻薄、一无是处,连自己孩子都厌恶的女人背叛了我的娘亲。”
薄太妃愤怒地看着白衣,“你什么意思?”
白衣并不理会薄太妃,径直往门外走去。
东方仇本就被慕容昊气得不行,现在又冒出一个气他的,立即运功,完全不管站在自己跟前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十足的功力握在手心,沉重到东方仇自己都感觉难以控制。
晨曦看到这一幕,立即被吓呆了,那么强大的内力,若真打在白衣身上,就是不死也残了。
就在晨曦要起身去帮助白衣时,白衣猛然回头,他的右手手心已然有一团强烈的白光。
东方仇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白衣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拥有了那么强大的内力,来不及多想,狠狠一掌击向白衣。白衣没有做任何防备,手上的掌力也狠狠打了出去,紧接着又是一掌。
丝毫不防备,招招都只是攻击。狠戾,绝情。
晨曦看得心惊。
东方仇没有想到白衣对他的仇恨这么重,一掌接着一掌,击在他的身上。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反应略微迟钝了一点,他一定能让白衣死得很惨。可是,就因为反应微微迟钝了那么一点,让白衣找到了袭击的空隙。
东方仇被连续的四下掌力击得飞身退出好几丈,身体重重的撞击在地上,五脏六腑如同碎裂一般,咳咳……一大团血从喉咙冒出来,染红了地上的尘埃。
白衣也好不到哪儿去,由于只攻击不防守,东方仇的掌力也一个不落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一口血喷在地上。
“你怎么样?”
晨曦再也忍不住了,就算被薄太妃和东方仇看见,她也不能不管白衣的死活。
晨曦冲出来,走到白衣的身旁,眼里噙满了泪。
白衣没有任何回应,就像一具被人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薄太妃看到晨曦跑出来,立即蹙了眉,“你?”
晨曦懒得理会薄太妃,只是查看着白衣的伤势。
薄太妃从没有看到东方仇受这么重的伤过,一时间也顾及不了和晨曦斗嘴,只得搀扶着东方仇慢慢走出废弃的宅子,再搀扶着东方仇上了马车。
晨曦搀扶起白衣,“你怎么样?白衣。”
白衣听到晨曦唤他的名字才想起自己先前骗了晨曦,说自己是商贩的儿子,名唤金多多。当时晨曦还笑他,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取了那么俗的一个名字,白衣只是笑笑。
“我没事。”
白衣强忍着心里的痛和身体上的痛,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怎么能没事?”
白衣搀扶起白衣,“我要带你去看大夫。”
白衣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所以借着巧劲儿搀扶起白衣并不算困难。
薄太妃搀扶着东方仇上了马车,眼泪止不住地滴落,一天之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但没有让董蓉那个女人受到一丝一毫的惩罚,反而被慕容昊发现了她和东方仇的关系。
一想到以后何去何从,薄太妃就觉得头疼。
东方仇受不了肺部传来的疼痛和痒,无力地咳嗽起来。
薄太妃立即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东方仇无力地摆了摆手,“你先不要管我,我自然会联系教徒的,你先回宫,务必不要让昊儿有冲动的举动。”
“可我放不下你。”薄太妃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会没事的,去吧,你若是回宫晚了,说不定……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东方仇勉强说出这句话,便把身体微微往后仰了一下,痛苦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薄太妃迟疑了下,只得按着东方仇的意思,从东方仇的衣兜里拿出一枚叶子一样的精致小玩意,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声,薄太妃的力气虽小,可那叶子一样神奇的小玩意却能发出极大的声音。
不一会儿,便有弥勒教的教徒前来接走东方仇。
薄太妃也乘着马车,回宫了。
晨曦搀扶着白衣到了一处医馆,可大夫明确地说自己根本不会医治内伤。
“快走吧,早一点找到能医治内伤的大夫说不定还能救小兄弟一命,若是晚了,小兄弟怕是只有……”
后面的话大夫没有说出口。
晨曦没有办法,思来想去,只有把白衣带到中山王府。
看到晨曦带了一个陌生人回来,中山王府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还是个陌生男人,关键是这个陌生男人还受了重伤。
甲二远远地打量了白衣半晌后,忽然走到晨曦的跟前,挡住了晨曦的去路,“小主,他是谁?”
晨曦没有时间和甲二多说,连忙让甲二让开。
甲二不想为难晨曦,不过他更不能让陌生人莫名其妙地闯入晨曦小主的生活,便暗示中山王府的家丁婢女仔细看着的白衣,自己则跑到中山王和董王妃那里禀报去了。
“什么?”董蓉和慕容怀德正在悠闲的下棋,下棋的时候还在愉快地讨论晨曦到底又跑哪里去玩去了,竟然能舍得丢下作坊的事情不管。却没有想到才几盘棋下下来,晨曦就带着一个陌生人回了王府。
慕容怀德和甲二的想法是一致的,绝不能允许陌生人莫名其妙地接近晨曦。
慕容怀德刚站起身,董蓉就走到慕容怀德身旁,“还是我去看看吧。”
慕容怀德点头。
不过要慕容怀德彻底不管这件事情却是不可能的,他飞身上了房梁,好一阵飞檐走壁,终于来到晨曦带白衣所进的那个屋子的房梁。
董蓉也匆匆赶了过来,推开房门,“晨曦?”
贴了假胡子的晨曦正担忧地站在床头,床上躺着一个素衣少年,少年像没有灵魂一般,只是发呆,不管晨曦跟他说什么,他都没有一丝回应。
“你怎么这副打扮?出了什么事?”董蓉看到晨曦这样,心一下子慌了,做母亲的,做不能见自己的儿女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晨曦着急地对董蓉道:“娘,你先别管我了,先让大夫来看看白衣吧,他受了很重的伤。”
听晨曦这么说,董蓉才细细看向了那素衣少年,果然是白衣,许多日不见,他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成熟,一双眉宇紧蹙,似乎在想着什么,可那双瞳孔微微放大的眼睛却告诉董蓉,他只是在发呆而已。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董蓉不能轻举妄动。
晨曦却着急得快要哭了,祈求一般的含泪看着董蓉,“娘,可不可以先找大夫救救白衣,他被他爹给打了,好惨啊。”
晨曦说着就哭了起来,跟着董蓉一同进屋的乙八看到晨曦如此难过的样子,也偷偷抹起眼泪来。
董蓉点头,“我已经喊了大夫了,马上就到。你先告诉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有,你务必告诉娘亲,为什么会遇到白衣。”
和弥勒教的人打交道,董蓉不怕。可晨曦和弥勒教的人打交道,董蓉说什么也不放心。
晨曦迟疑地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白衣,迟疑了好一阵,最终无奈地叹息一声,和董蓉来到了隔壁房间。
晨曦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董蓉听。
董蓉听得惊讶。
“你说什么?当今皇上慕容昊是……这太荒谬了!”董蓉只觉得薄太妃和东方仇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却绝对不会想到薄太妃的儿子慕容昊,不是先皇的亲生骨肉,而是和东方仇生的。
“娘,我没有骗你。”
看到娘亲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晨曦赶紧说道。
董蓉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晨曦,娘妻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个消息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晨曦,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暂时都不要再对任何人提及。否则,遭殃的,除了当今皇上,还有大齐子民。”
朝廷动荡,最苦的,莫过于百姓了。
晨曦明白了董蓉的心思,乖巧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二 人心
大夫看过了白衣的身体,对守候在一旁多时的董蓉道:“董王妃,这位公子的身体受了不轻的内伤,我们大夫开的药材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要真正恢复,还得靠他自己的造化。”
董蓉点头,谢过大夫。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晨曦经受不住困顿,睡了过去。
董蓉拿了一张小毯子,盖在晨曦身上。
紧接着,晨曦又坐到白衣的床榻旁,看着白衣已经沉睡却还紧蹙着一双眉头,心莫名地疼了一下。白衣也是娘亲生的,若是被他的娘知道他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还是被他的亲生父亲给打的,一定会难过死吧?
董蓉无力地叹息。
一双温润的手忽然搭在了董蓉的双肩,吓了董蓉一跳,回头,慕容怀德正关切地看着她。
跟着慕容怀德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董蓉终于忍不住叹息一声。
慕容怀德好奇,“出事的又不是晨曦,你为何这般忧虑?”
董蓉看了看白衣所在的房间,房门关着,她什么也看不见,可脑海里却始终挥之不去白衣那双空洞的眼,以及他睡着了都紧蹙着眉头的样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白衣是东方仇的亲生儿子,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亲骨肉下这么重的手?”
董蓉说到这儿的时候,眼眶里自然而然地泛着光泽,潮湿的雾气布满了双眼。
慕容怀德搂过董蓉,“别人家的事情我们没有多余的心思管了。以后他们到底会如何,都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白衣的武功和内力都增长得很快,不愧是个连武奇才。大夫说的没错,药材只能辅助,要真正好起来,还得靠他自己。”
董蓉担忧道:“可他失魂落魄的,怎么自救?”
慕容怀德微微挑了一下眉头,“这不是还有为夫嘛。”
董蓉紧张的情绪终于得到一丁点缓解,“我还以为你打算不管他了,毕竟他是弥勒教主东方仇的儿子。”
慕容怀德嘟着嘴,故意撒娇道:“难道为夫在你的心里就是这么小气的一个男人?东方仇是东方仇,他儿子是他儿子。更何况在弥勒教的时候,白衣还帮过我不少,我不能见死不救。”
董蓉点头,说实在的,董蓉对弥勒教十分反感,对弥勒教教主东方仇更是充满了仇恨,可对东方仇的儿子白衣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总觉得这个孩子怪可怜的。
慕容怀德在白衣睡着的时候便用自己的内力牵引着白衣体内已经混乱的内力,为白衣疗伤。
皇宫内,一片沉寂,天际尽头,残云似血。
薄太妃匆匆赶入慕容昊的寝宫,却没有看到慕容昊的身影。
没有多想,便又匆匆赶到御书房,依然没有看到慕容昊的身影。
去哪儿了?
薄太妃着急得魂都快没了。
一时间没有办法,薄太妃便只好把伺候皇帝的宫女太监都喊到了过来。
宫女和太监们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死命低着头,生怕稍微一抬头就碰上薄太妃的目光,或者稍微乱动一下,就被薄太妃给打杀了。
“你们到底有没有看到皇上!”
盛怒之下,薄太妃狠狠一拍桌子。
桌几都是结实的紫檀木做的,薄太妃一个女人的手劲儿实在太小,根本让桌子发不出什么声音,反而把她自己疼得够呛。可这并不能阻止她发作,一脚踹在最跟前的太监身上,愤怒地骂了起来,“不男不女的狗东西!让你说出皇上的下落就这么难吗?平日里你都是如何伺候主子的?若是不会伺候,还活着干什么?”
那太监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告饶,说自己从早上当差开始就没有看到皇上的踪影。
薄太妃听了又是狠狠一脚揣在太监的身上。
薄太妃从椅子上起身,人人自危,更加卖力地把头低下去,低到完全不能再低为止。有那胆小的,已经被吓得流出了眼泪。
薄太妃的声音如同来自阴朝地府一般,卷裹着浓浓的杀气,“依哀家所见,你们是在皇帝的身边待久了,好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所以都忘了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了。是不是只有让你们付出点代价,你们才会知道如何伺候人?”
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屏住气息,生怕出气出大了惹怒了薄太妃。
“一帮没用的东西,看来哀家今日只有让这房间撒点血,你们才知道什么是厉害。”
说着,薄太妃从兜里拿出一枚匕首。
有那慌张抬头的,看到薄太妃手上拿着匕首,瞬间被吓得啊了一声。
其他的太监和宫女都纷纷抬头看向薄太妃,都被薄太妃阴翳恐怖的样子和她手上的匕首给吓了一跳。
薄太妃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倒是比哀家宫女的那几个死气沉沉的太监宫女有意思多了,他们整日都只知道摆着同一张脸,就像没魂儿似的,不管哀家怎么折磨他们,他们就是没有一丁点反应,这让哀家觉得好生无趣。”
说话间,薄太妃蹲到一个宫女的身旁,摇晃着手上的匕首,明晃晃的匕首冰冷地打在宫女的脸上,宫女整个人都僵住了,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其他人都害怕极了,纷纷趴在地上,希望如此卑微的姿势能让薄太妃放他们一码。
薄太妃看到他们如此畏惧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丝快意,对于薄太妃而言,再没有什么比折磨活人更有意思了。可是,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折磨活人的,而是为了知道皇帝慕容昊的下落。
“如果你们还不告诉哀家皇帝在哪儿,你们信不信,哀家会让你们每个人都死得很难看。国库充盈,再去民间招一些太监宫女也不是难事。”
对于薄太妃而言,太监宫女们的性命连条狗都不如。
有害怕的小太监,脸上还残留着一点稚气,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牙齿大颤,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太妃……太妃娘娘,皇上交代过,他微服出巡去了,没有告诉我们他去哪儿了,也没有告诉我们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说的这些不是废话吗?”薄太妃快步走向那太监,那太监吓傻了,赶紧叩头求饶,说他只知道这么多了。
薄太妃才不管那些,她就是要杀那么一两个人,不然其他人硬是不会告诉她实情。
薄太妃举起手上的利刃,就要向那小太监刺去。
“住手!!”
一个妇人的声音,是皇太后。
听到皇太后的声音,所有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皇太后因为太过激动,咳嗽了起来。
宫女搀扶着皇太后来到薄太妃的跟前,虽然还生着病,可皇太后那双眼睛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不怒自威,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就是那双眼睛,是薄太妃最讨厌的。她讨厌和她对视,更讨厌皇太后用那样一双可以温和到极致的眼睛看先皇。
“你病成这个样子,不再寝宫里好好待着,跑到哀家这里来闹什么?”薄太妃一看到皇太后,心里的愤怒更盛了,握着匕首的手狠狠地用力,似乎要把手中的匕首把握碎一般。
皇太后冷冽道:“妹妹,你身为太妃娘娘,行事怎么能如此莽撞?既然他们都已经说了不知道皇上的下落,你又为何要这般凶残?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拿着一把匕首对着他们!再者,你身为太妃,是皇帝的生母,应当以身作则,不能做出有损皇威的事情。你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
皇太后一番数落,竟让薄太妃有些无言以对。
半晌,薄太妃反应过来,愤恨道:“姐姐终于对妹妹撕破脸了?我还以为姐姐要一直演姐妹情深的戏码直到死呢。”
皇太后倒也不介意薄太妃诅咒她,“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身为太妃娘娘,一言一行都有众多人看着,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更不能让昊儿为难。”
昊儿?
薄太妃冷哼一声,“他到底是我亲生的还是你亲生的?你怎么提及他来,比哀家提及他还要亲热?”
薄太妃恍然大悟一般,指着皇太后呵斥道:“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所以皇上才会不听哀家的话!他是不是跑到你的宫里去了?你说!”
说到激动出,薄太妃往皇太后这边一步步逼了过来。
搀扶着皇太后的宫女立即挡在了皇太后的跟前,“太妃娘娘息怒,皇太后也是为了大齐好,为了皇上好,为了太妃娘娘好。”
“好一个伶牙俐齿!”
薄太妃说着就用手中的匕首去刺那宫女,那宫女快速闪躲,三两下就把薄太妃手里的匕首给打落在地上,在薄太妃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那宫女高声喊道:“快来人,太妃娘娘要行刺太后娘娘!”
瞬间,从房间外进来几个侍卫,将薄太妃团团围住。
薄太妃总算明白过来了,她冷笑起来,“姐姐看似柔和,却和蛇蝎无异。这么多年来,我都败在姐姐手下,没想到老了,我的儿子当上了皇帝,我却还是要受制于你。”
皇太后的眼睛冷如冰霜,“你不是败在哀家的手里,而是败在你自己的德行。你身为太妃,却不知进退。当年皇上是宠爱你的,可是论及后宫安危,他却不敢把它交到你的手里。”
“扶太妃娘娘回宫休息,如果皇上没有发话,任何人不得让太妃娘娘离宫。”皇太后气势极盛,威严有度。
接着,皇太后温和地对跪在地上,差点没被吓死的太监宫女们说道:“都起来吧,你们严守皇上交代给你们的事情,没有做错什么。今日你们所受到的惊吓,哀家自会为你们讨一个交代,该干嘛干嘛去吧。”
“谢皇太后。”
薄太妃不甘心,要和皇太后闹,然而,皇太后的宫女已经搀扶着皇太后回宫了。
第一百三十三 茅塞顿开
皇太后处理完了皇帝这边的事情回到自己的寝宫,何嬷嬷要搀扶着皇太后回床上躺着,她怕皇太后和薄太妃闹了一下,身体熬不住了。
皇太后却说无碍,让何嬷嬷带着众位宫女都先离开,她要独自一人在寝宫的后花园走走。
何嬷嬷不想放下皇太后一个人,生怕她出点事情,可是看到皇太后眼神坚决,便明白她是有什么事情,也就只好答应。
宫女们都离开了,皇太后穿过走廊,绕过假山,来到一处凉亭。
这处凉亭十分特别,凉亭的四周有藤蔓攀爬覆盖,藤蔓上开着许多白色的米黄色的小花,将这个古朴的柏木亭子点缀得十分淡雅。皇太后看着那座亭子,嘴角扬着笑意。
近了,终于看到那人的背影。
不过,那身影和小时候有些不同了。
小时候,他会坐在这儿,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亭子上的花朵,怎么也想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一年四季都盛开着,似乎永远不会凋谢。这会儿,他只是清冷地站在亭子里,背对着皇太后。他的身形那么瘦,那么冰冷,让皇太后看得心疼。
皇太后慢慢走进亭子。
那人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过身来,看到是皇太后,赶紧上前搀扶。
“皇太后,您来了?”
看到皇太后的身影,慕容昊的眼睛里放出一点光泽来。
皇太后身子骨确实不大好了,不过有慕容昊搀扶着,也还算能行走。终于来到亭子里坐下了,深吸一口气,笑道:“是不是这亭子里的香气永远都是这么淡雅芬芳?”
慕容昊像小孩子一样略微窘迫而乖巧地点了点头,“是的。”
皇太后环视了一圈亭子,从内部往外看,只能看到垂挂的一些藤蔓和藤蔓上的小花,和在亭外看到的是不一样的风景。
“小时候你总是问哀家,为什么这里的花一年四季都开着,似乎永远也开不累。”皇太后一想起慕容昊小时候的天真样子,脸上就洋溢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幸福感,就好像慕容昊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她皇太后的亲骨肉。
其实,对皇太后而言,慕容昊是不是她亲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她都好好的。
慕容昊顺着皇太后的目光打量着亭子,“是啊,儿臣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其他地方的花一年最多只开两季,唯有这个亭子里的小花,一年四季都盛开着,似乎永远都不累,也永远不会厌倦这种盛开的感觉。”
皇太后收回视线,看着一脸愁容的慕容昊,“不是你想不明白,是你不愿意知道答案。你是当今圣上,一个圣旨下去,便有无数民间高手来为你解答疑惑,可是你没有那么做,就是希望保留这一份神秘。这也是为什么你屡次问哀家,哀家都没有告诉你的原因。”
“那为什么……现在要告诉儿臣?”慕容昊的眼里泛着泪光,原来,身旁这位身体愈见虚弱的女人一直保护着他的小念想。
皇太后看向那些花朵下的枯藤,“终有一日,我会像这些藤蔓一样,慢慢没有了生命力。可哀家没有藤蔓那么幸运,就算**干枯了,依然能存活许多年。”
慕容昊看到皇太后的眼眶噙满了泪水,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皇太后继续道:“有些话,能和你说多少就说多少吧,我怕……再没有机会对你讲。”
话音还没有落,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慕容昊拉过皇太后的手,“不会的,儿臣一定会让天下最好的大夫给您看病的。”
皇太后的脸上依然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只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掉落下来,她轻轻摇头,“哀家自己的身体,哀家心里明白。昊儿,不要把精力放在这些小事上了,如今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大齐江山。”
“皇太后的身体绝不是小事。”慕容昊坚持,当他看到皇太后身子虚弱的样子时,心里阵阵自责,前些日子忙于朝政,虽然听闻皇太后的身子骨不大好,也派了御用太医去看看,但他自己却没有亲自来看看皇太后,更不知道她病成这样了。
皇太后却很坚决,“和大齐的江山比起来,哀家这把老骨头实在算不得什么。昊儿,哀家知道有些时候你也很为难,如果不是那样,你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偷得半刻闲了。一位英明的君主,会受困扰,会不知所措,可他应该能处理好家国的事。他也必须处理好,否则天下大乱,人心惶惶,带来的后果是我们所有人都难以承担的。”
皇太后的这番话说到了慕容昊的心坎里,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大齐皇帝,困扰总是无处不在,可他也知道自己完全不能懈怠,稍稍一懈怠,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钻了空子,倒霉的不仅仅是他慕容昊,还有大齐的百姓。
“儿臣会的,谢皇太后教诲。”慕容昊是真心感激皇太后,虽然皇太后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在慕容昊看来,皇太后比亲生母亲还要亲。小时候,他是误打误撞来到皇太后的寝宫里的,也是误打误撞来到这处亭子的。如果皇太后是个心计深重的女人,大可以借着接近慕容昊的机会杀了慕容昊,断了薄太妃的念想。可她不但没有这么做,还总是排解慕容昊心里的烦闷,和慕容昊谈心,像个母亲,更像个大姐姐。
皇太后笑笑,“你又认真起来了。每次你认真地谢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哭笑不得。又不是帮了你什么忙,至于这么认真吗?”
看到皇太后笑得灿烂,慕容昊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次是为弥勒教的事情担忧吗?”皇太后也不打算绕圈子了。
慕容昊点头,“弥勒教的人实在太过分了,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可是只要儿臣让人去调查有关弥勒教的事情就会有人插手,就算没有人直接插手,朝廷官员承报上来的资料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皇太后微微叹息一声,看来这弥勒教的来历跟她料想的差不了太多,“为难你了。”
慕容昊一双眉头紧蹙,脸上满是焦虑,“皇太后,儿臣应当如何做才能真正解决这个问题?”
慕容昊有很长一段时间最怕听到有关弥勒教的任何事情,就连做梦梦到有人说那三个字,他也会从梦里惊醒。
皇太后盯着慕容昊的眼睛,说实在的,她从来没有看到慕容昊的眼睛这般灰暗过。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皇太后担忧弥勒教的背后别有隐情。
慕容昊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
“你不用细说,昊儿,哀家是行将就木之人,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哀家从你小的时候就盼着你好,你已经长大了,哀家更是希望你好。弥勒教的人如果是好人,他们不会给大齐带来麻烦,更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烧杀掳掠的事情。他们既然那么做了,又没有人栽赃、冤枉他们,就说明他们是有猫腻的。对于这样的势力,昊儿觉得应当如何?”
“杀!”
慕容昊听了皇太后的话,茅塞顿开。
皇太后拍着慕容昊的手,希望能给他一些温暖,这孩子怎么眼神里布满了杀气?到底是什么让他这般迷失?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皇太后便打算把想说的都对慕容昊说个明白,就算是死,她也能死得安心了。皇太后又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弥勒教别无所图,暂时看起来对大齐的江山没有任何威胁。可是,保不齐哪一天,他们的势力发展壮大了,便想闹出点什么声响。昊儿,你看了那么多的史书,应当明白弥勒教这样的势力对于朝廷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慕容昊点头,“皇太后,儿臣明白该怎么做了。”
皇太后点头,忽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道:“薄太妃进来身体如何?哀家先前看到她面色不大好。”
“不知道。”
在皇太后面前,慕容昊没有了在大臣面前故作的威仪,也没有在薄太妃面前那种刻意的乖巧,而像个被人惹恼了的孩子,发着专属于他的小孩子脾气。
皇太后道:“你母妃性子是冲动了些,但是昊儿,你要记住,如果没有她,也会没有你的。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她的性命。能看着你慢慢掌握实权,脱离他人的控制,哀家很欣慰。”
看到皇太后像交代遗言一般地交代慕容昊,慕容昊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皇太后拍拍慕容昊的手背,“如果歇息够了就回宫吧,你宫里的公公和宫女都被吓坏了。”
慕容昊点头。
看着慕容昊离开的背影,皇太后欣慰地笑了,她却不知道慕容昊的心狠狠地因她而疼了,眼泪因她而落了。
如果可以,慕容昊多么希望自己的母妃是皇太后,而不是尖酸刻薄、蛮不讲理、得理不饶人的薄太妃。
慕容昊一回到寝殿,看到公公、宫女们一脸沮丧而害怕的神情便明白皇太后那句‘你宫里的公公和宫女都被吓坏了’是什么意思。
听闻慕容昊回宫了,薄太妃立马就赶了过来。
慕容昊一看到薄太妃的身影就觉得头疼,更多的是心寒。
薄太妃的脸上带着笑意,愧疚的笑意,“昊儿,你回宫了?”
第一百三十四 母子对决
“嗯。”慕容昊只是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薄太妃走到慕容昊的身旁,试探性地,“还在生母妃的气?”
“母妃心里既然明白,又何必问儿臣?”慕容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薄太妃从来没有看到过慕容昊这个样子,心里突突的。
“昊儿,你能听母妃跟你说说掏心窝子的话吗?”薄太妃依然试探而讨好地对慕容昊说着话,慕容昊没有吱声,薄太妃当他默认了。于是,薄太妃坐到了慕容昊的身旁,眼眶里的红血丝还没有淡去,看来她是真的为这次发生的事情费了不少神。
“昊儿,其实母妃真的没有骗你,你真的是……”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慕容昊面色冰冷,径直打断了薄太妃的话。
薄太妃迟疑了下,想了想,道:“好好好,昊儿,母妃不说这些。母妃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慕容昊冷哼一声,“应当是儿臣问母妃,母妃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母妃不是有新的归宿了吗?为了让你的新归宿听起来没那么荒唐,竟然能编造出让世人都为之震惊的谎言。”
薄太妃的眼泪再一次布满了眼眶,“昊儿,母妃没有说谎。”
“够了!”
慕容昊高声呵斥,薄太妃被吓得浑身一颤。
接着,谁也没有说话,空气弥漫着死寂。
半晌之后,薄太妃才重新凝视着慕容昊,“昊儿,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件事情,可它就是事实。你可以不认你的亲生父亲,也可以伤害他的弥勒教,但你必须明白,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薄太妃的这席话,慕容昊不敢苟同,也懒得搭理。
薄太妃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道:“这一次,母妃也是来劝你的。不管你怎么恨母妃,怎么恨你的父亲,都不能让天下人知道了你的身世,否则这个皇位就会沦落到别人的手里。”
看到慕容昊一脸的不屑,薄太妃紧张起来,“别以为没有人惦记着皇位,平日里大家都和和气气,对你和哀家都唯命是从,可真正愿意听从你我的话的,真没有几个。一旦让天下人知道你不是皇族血脉,皇位定然是保不住的。”
见慕容昊还是不说话,薄太妃又道:“昊儿,母妃给你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知道这么多年母妃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怎么过来的?”慕容昊终于忍不住了,“一面享受着先皇赐予你的荣华富贵,一面和别的人保持密切联系,还生下孽种。母妃的日子可是一点都不孤单啊。”
“你!昊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母妃呢!”
薄太妃从来都是高傲惯了的,在慕容昊面前她也是一度高傲,却没有想到自己放下身段来劝慕容昊时,慕容昊会如此待她。
“你是不是活腻了?还是你觉得当今世上真的没有人觊觎你的皇位!”
薄太妃被慕容昊给激怒了。
慕容昊狠狠一巴掌拍在木几上,“你若是想要了这皇位,大可以拿去。”
不过,慕容昊转念想了一圈,改口道:“不过,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威胁我?”薄太妃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生下的孩子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慕容昊语气冰冷,“你这样理解,也可以。”
“你当真以为哀家不能拿你怎么样?慕容昊,一旦我把你的身世告知天下,别说皇位,你什么也得不到。”
薄太妃被慕容昊气得浑身发颤。
慕容昊逼近薄太妃,嘴角扯过一抹邪肆的笑意,“是吗?母妃,你真的敢那么做?朕失了皇位,依然能活。而你,高高在上惯了,没有了太妃这个位置,你真的活得下去?”
“你!!”
薄太妃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赶紧重新坐到椅子上。因为愠怒,心口阵阵起伏。
“放肆!简直是放肆!”
薄太妃气得只剩下这句话了。
慕容昊冷笑一声,“就算是放肆,那也比不过母妃啊。母妃可是在先皇的眼皮子底下和他人私通的。”
薄太妃再没有力气和慕容昊拌嘴,他是她的儿子,他却用这么恶毒的话说她。
“来人!”
慕容昊喊罢,立即有两名宫女进入大殿,慕容昊命令道:“带太妃娘娘回宫,她病得太重,让她在寝宫好生修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让薄太妃出宫,否则,斩立决!”
“慕容昊!你!”薄太妃做出晕厥的样子,宫女连忙搀扶住薄太妃,被薄太妃吓坏了,都祈求般的看向慕容昊,慕容昊依然面色冷淡,两位宫女只好赶紧搀扶着薄太妃离开。
佯装晕厥,慕容昊还小的时候,薄太妃就用过这一招,现在还来这一招,实在太过愚蠢了。
打发走了薄太妃,慕容昊便回了寝殿,任何人求见都让总管给推了。
这一夜,慕容昊想了很多,眼眶也湿了多次,可是终究还是想不明白这一切。
早朝,一切如常。
“众位卿家是否还有事要奏?”
对于大臣们说的那些,慕容昊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就算偶尔有需要他回应的地方,他也只说“容后再议”。
有一个大臣看到皇帝心不在焉的样子,原本有一些关于弥勒教的事情要启奏,却又怕触了霉头,压在心里好一阵。就在他左思右想,决定放弃的时候,忽然看到龚大人正不怀好意地对着他笑,心扑通一下,像要蹦出胸口。
“启奏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这位大臣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官爵卑微,若是今日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下了朝堂,便会被人算计,性命尚且不保,以后哪儿还有机会为大齐出一分力气?索性豁出去了。
龚大人看到他走到大殿中央,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慕容昊依然心不在焉,只是微微抬手,“说吧。”
那大臣道:“自从入秋以来,各地的粮食都取得了收成。原本是举国上下欢庆丰收的喜悦日子,可近日却成了大齐百姓最痛苦的日子。”那大臣见皇帝没有任何反应,又继续道:“皇上,弥勒教的教徒把我大齐搞得乌烟瘴气,若我们现在还不想出对策来,恐怕今年的收成要全落入弥勒教的手中。”
弥勒教?
慕容昊的眼里露出一丝杀气,“你说什么?”
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被慕容昊忽然的愠怒给吓了一跳,禀告弥勒教恶劣行径的大臣也被吓了一跳,吞吞吐吐、慌慌张张地把刚才所讲的事情又重新讲了一遍。
“其他大臣还有什么说的吗?”慕容昊看向大臣们。
众位大臣都拿捏不住慕容昊的心思,都低着头。龚大人和大理寺正卿面面相觑,更是猜不透皇帝此刻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龚大人还是决定在这一刻赌一把。
龚大人来到大殿中央,行礼后,对慕容昊说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弥勒教并没有王大人说的那般厉害,他们到底有没有做欺压我大齐百姓的事情还有待商榷,更何况,据微臣所知,弥勒教一向以善为本,怎么会做出欺压百姓的事情。王大人若是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不要轻易下结论,胡乱诽谤他人,可不是件好事。”
王大人慌了,“龚大人,微臣说的都是事实。”
慕容昊饶有兴致地看着龚大人,“龚大人,你说弥勒教行事良善,可有什么实际的例子?”
看到皇上对他有了兴致,龚大人立即编了一个又一个弥勒教行事良善的例子。听得王大人直摇脑袋,他是破釜沉舟上奏这件事情,现在看来,终究是枉然。
慕容昊笑道:“朕真的没有想到弥勒教的人竟然为我大齐做了这么多善事,龚大人身为刑部的人,却能对天下的事了解得这么多,实在让朕佩服。”
对于皇帝的夸奖,龚大人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应当的。
慕容昊又看向王大人,面露愁容,“王大人,你为何要这么说弥勒教呢?正如龚大人所说的,没有切实的证据,是不可妄言的。”
王大人立即道:“皇上,若是皇上派出一支探子到民间去打探打探,定然就会知道实情。之前弥勒教的人把我大齐搞得乌烟瘴气,后来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让朝廷停止了对他们的追究。现在他们看着风头已过,又开始出来作恶。皇上,微臣和弥勒教的人无冤无仇,不会冤枉弥勒教的。”
“王大人,”龚大人抢先一步,阴阳怪气地看了一眼王大人,“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让皇上派人去查,难道是说皇上治理天下,都是在盲目治理吗?”
“龚大人的话讲的有理。”慕容昊笑道,“王大人,朕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朕不是盲目治理天下的,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朕心里自然明白。对的,朕会嘉赏,错的,朕会狠狠责罚。”
王大人不住地摇头,看来今日是逃脱不了一死了,还想再为自己说点什么,还想再为大齐争取一线生机,可是,慕容昊已经喊了几个侍卫到大殿上来。
慕容昊笑看着龚大人,“龚大人,你是刑部的,对律法和刑法都十分清楚,你来告诉朕,若是犯了欺君之罪当如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君心难测
龚大人眼里充满了光彩,赶紧拱手行礼道:“回皇上的话,对欺君之罪的责罚有很多,当依所犯之人具体所犯的罪行而定。”
“直接告诉朕即可,朕不想听你们绕弯子。”慕容昊没有耐心。
龚大人连忙讨好地笑笑,“王大人应当被撤掉官职。”
慕容昊笑了起来,笑得阴森,让朝堂上的所有大臣都觉得头皮发麻。就连一向以淡定自若、临危不惧著称的丞相大人都感到头皮发麻,不过,丞相大人更相信接下来遭殃的不会是王大人,而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撤去王大人官职的龚大人。
正如丞相大人所料,慕容昊忽然收敛了笑容,“来人,将龚大人押下去,三日后斩首示众!”
龚大人?
除了丞相,其他的官员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说王大人犯了欺君之罪吗?怎么会是龚大人?
虽然是由龚大人出面为弥勒教说话的,可在这朝堂上,这一大堆的朝廷官员里,真正向着弥勒教的远不止龚大人和大理寺正卿。
龚大人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皇上……”
侍卫只管照着吩咐做,押了龚大人。
侍卫强有力的手按住了龚大人的胳膊,让他无法动弹,他才意识到皇上说的要被斩首的那位真的是自己。
“皇上,皇上,微臣没有说错什么啊。”
龚大人死命挣扎。
慕容昊眉眼清冷,盯着龚大人那双无比惊慌的眼睛,“你是没有说错什么,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朕就是不知道弥勒教的人给了你多少好处,要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这么豁出去为他们说话。”
“皇上……微臣不明白你的意思。”
龚大人眼神慌张,好像自己的心思被人给彻底看透了一般,
慕容昊冷笑一声,“不懂?不懂那朕就告诉你。你刚才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朕不是盲目地治理天下,整个大齐都有朕的官员,有朕的眼线,自然有人告诉朕实情。弥勒教到底是怎样骚扰当地百姓的,朕当然清楚,何须你在这里颠倒是非?”
听到慕容昊这么说,龚大人立即瘫软下去,若不是有侍卫强行拽着,他一定瘫软到地上了。
“拖下去!”慕容昊阴冷着一张脸,挥手。
侍卫把告饶不停的龚大人给押了下去,所有的大臣都紧张起来,都在回忆自己到底有没有帮助弥勒教的人做过事,只有几个大臣,面含喜悦,是一种心愿终于实现的喜悦。
丞相大人一如既往地站在那儿,面无表情。
慕容昊转而问王大人,“王大人,你说的那些朕都知道了,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忠诚,不畏权势,誓死为大齐效力,所以大齐才不至于被奸人吞没。王大人,你告诉朕,你想得到怎样的赏赐。”
王大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待皇上慕容昊又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说自己什么赏赐都不要,弥勒教毁了百姓的收成,还是先解决百姓的心头急要紧。
慕容昊点头,王大人心怀天下,不要赏赐,可不代表他这位帝王就可以不给,“赏黄金五百两,绸缎五十匹,绿如意一对……”
王大人在意的倒不是赏赐,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誓死禀报起了效果,连忙叩头谢恩。
王大人归队后,慕容昊看着众人,道:“不知众位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若是没有就要退朝了,若是有,求情快快启奏。对于弥勒教安插在朝堂上的奸佞,朕会慢慢铲除的。”
皇上的这句话立即让一些人不安了,大理寺正卿想了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站到大殿中央,跪地行礼,十分前程,所启奏的事情只有一个,祈求皇帝允许他告老还乡。
“准!”
毕竟大理寺正卿是在薄太妃的威胁下屈服的,也没有做过真正有损大齐的事情,只是跟在龚大人的身后给龚大人壮胆而已。
“退朝。”
皇帝没有给其他大臣告老还乡的机会,直接宣布了退朝。
大臣们慌慌张张,想要议论一番,却又怕被人听见,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逃一般的出了大殿。
丞相大人看着这一切,嘴角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走出朝堂。
听闻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薄太妃哇的吐出一口污血,没有贴身的宫女伺候在她身旁,她想喊两个宫女过来伺候自己,嚷嚷了半天,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慕容昊在朝堂上大刀阔斧的行为传到了中山王府,董蓉和慕容怀德都吓了一跳。倒不是觉得龚大人有什么可惜、可怜之处,而是慕容昊忽然变得这么果断,让他们很难适应。
慕容昊以前也对弥勒教下过手,但都是不温不火的行为,董蓉和慕容怀德都清楚,慕容昊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有薄太妃的干涉。
董蓉忽然道:“莫非是因为慕容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一旁的晨曦早已听糊涂了,“娘,如果真的是因为皇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怎么也不会再对弥勒教出手啊。如果把弥勒教的教主东方仇逼急了,东方仇说出当今圣上的真实身份,那他的皇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一旁的乙八原本不应插嘴,可她实在忍不住了,对晨曦道:“不是岌岌可危,是根本没办法再做皇帝。且不说当今圣上不是皇族血脉,单说薄太妃和东方仇之间的那点事,也是世人不可容忍的。”
晨曦嘟着嘴,“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皇太后,让皇太后出来主持公道。皇族血脉,可不能让薄太妃这样的女人给毁了。大齐子民的安危也不能让弥勒教的人给毁了。他们用阴谋手段让皇上封了我们的作坊不说,现在还去抢百姓的收成,这不是禽兽不如嘛!”
乙八也道:“是啊,这几天有不少果子都成熟了,正是我们去收果子来做罐头的时候,可以前谈好的那些大农户都说果子被弥勒教的人给抢走了,树上挂着的不是被鸟啃得不成样子,就是根本没有成熟的小疙瘩。”
董蓉看向慕容怀德。
慕容怀德道:“万万不可。皇太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们现在把这么混乱的事情告诉她,她一定会承受不住这个刺激。既然皇上已经开始对弥勒教下手了,就说明他有所醒悟。我们暂且观望,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董蓉点头,若是年轻的时候,慕容怀德行事绝不会如此小心翼翼,而今有了几个孩子,有了一个家庭,慕容怀德做什么都要考虑清楚了再做。
这样的变化,是一个男人心里有了责任之后的改变,没有好与不好之分,董蓉理解也支持他。
董蓉忽然又想到了启哥儿和明哥儿,“怀德,不知道让探子们去看启哥儿、明哥儿、噶尔迪他们三兄弟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慕容怀德为董蓉倒了一杯茶,“看你忧心的,他们可没你想的那么让人操心。明哥儿、启哥儿都好着呢,噶尔迪也有进步。”
“就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要这三个孩子跟心思重、心机狠的巴图打交道,董蓉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晨曦趴在董蓉的肩膀上,“娘,你怎么把哥哥们当小孩子似的?他们才没有娘想的那么不中用呢。晨曦在草原发高烧的时候,就是三位哥哥想办法把晨曦从巴图的手里给抢回去的。”
董蓉轻轻拍了怕晨曦圈在她脖子处的手,道:“你这个孩子啊,又怎么会明白娘亲的心思。”
晨曦对着董蓉吐吐舌头,“娘亲就是不相信晨曦呗,晨曦和三位哥哥都不再是小不点了,娘亲就是不相信。”
说着,晨曦走到慕容怀德身旁,“爹,娘亲好固执的。”
晨曦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董蓉更是亲切地责骂一句“这孩子,怎么越发没了规矩。”
慕容怀德宽慰董蓉,“你放心吧,他们三兄弟没有什么事情的,一直在招兵买马,虽然有些困难,但他们三个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他们这么做,若是被巴图的人发现了怎么办?”董蓉不放心,大草原距离大齐帝都还是有些距离,就是快马加鞭,消息也要半月有余才能传达。就算夫君说的他们半个月前没事,也不代表他们现在没事啊。
慕容怀德握着董蓉的手,“上次不是有探子回来禀报过吗?巴图带了一大队人马,结果根本没有讨得便宜。你不要多想了,不然,晨曦该跟着你紧张了。”
董蓉微微叹息,“但愿他们事事都能逢凶化吉。”
晨曦看着父母亲牵着手甜甜蜜蜜的样子,连忙挥手,“呀呀呀,爹娘你们好不害羞,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牵手!我要跑开才行。”
原本也没什么,听晨曦这么一说,慕容怀德还真紧张了下,赶紧收回了手,手足无措起来。
晨曦看到爹娘窘迫得像个小孩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董蓉轻轻敲了一下晨曦的脑袋,“就你鬼精灵的,对了,近日作坊没有事可做,外面也不安全,你暂时不要出去了,会有坏人的。”
晨曦微蹙了眉头,“娘,你怎么还把晨曦当做小孩子啊?就算有坏人,凭借着晨曦的聪明才智也能将他们彻底打跑。娘亲,你看,如果不是我,当今圣上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帝王!
董蓉忽然换了脸色,一脸的严肃,“晨曦,你这么做很危险你知道吗?如果被皇帝发现你的真实身份,让他知道是你把他引过去的,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怀德听了董蓉的担忧也不禁担忧起来,“是啊,如果让慕容昊知道晨曦知道了薄太妃和东方仇的事情,估计不会放过晨曦的。”
晨曦还不是不相信爹娘说的,反而转过来宽慰爹娘,“娘,你放心吧,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糕。我见皇上的时候,脸上还贴着胡子呢,谁会想到一个大姑娘的脸上还长着胡子。”
“希望他没有认出来吧。”董蓉不想节外生枝,依然觉得晨曦走的这一步太险了。
慕容怀德紧蹙着眉头,总觉得哪里没对劲,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如果慕容昊不知道晨曦的真实身份,又怎么会跟着晨曦跑去那个废弃的宅子?慕容昊虽然年纪不大,可他少年老臣,心思比一个成年人的心思都重,普通的过路人怎么可能把他引到别处?更何况是让他和他的贴身侍卫分开!
董蓉看到慕容怀德眉心深刻,一颗本就悬着的心又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怎么了?”
慕容怀德不想让董蓉多想,也不想给她压力,恢复了面色,“没什么,我跟你一样,希望皇上没有发现晨曦的真实身份。”
没过一会儿,宫里的人来传旨,说是所有罐头作坊都解封,不仅如此,还赔给董蓉和慕容怀德一些银钱。这些银钱在董蓉和慕容怀德看来并没有多少,可对于一个普通的大齐百姓来说,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也是慕容昊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国库并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充实。就连薄太妃也不清楚,如今大齐的国库有多么虚弱。
薄太妃听闻了慕容怀德对董蓉罐头作坊的赏赐,气得一大早起来就摔了两个杯子。宫女们都不敢上前去伺候,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寝宫外找着别的活儿做。
这日,慕容怀德觉得心里甚是烦闷,便出宫去走走。
原本想看些新鲜的东西,可是走了好些地儿所看到的都是病态的风景,亭子是人们刻意而为之的,似乎整个大齐的亭子都长这般模样,看得实在腻了。湖泊也一模一样,飘着略显枯黄的叶子,有气无力。而且整个帝都王畿的湖泊似乎都这个样子,毫无新意。
走了许久,慕容昊实在觉得有些没劲,便索性回了马车,正要回宫时,慕容昊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东方仇。
东方仇阴冷着一张脸,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布满了杀气。
空气一下子静了,似乎天地之间只有他和东方仇两个人。
慕容昊并没有拿正眼去看东方仇,而是高呼一声,“护驾!”
一瞬间,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大队侍卫把东方仇围了个严严实实。东方仇慌乱了下,他原本设想的是,慕容昊若是发现了他的存在,一定会屏退众人,和他谈谈。却不想慕容昊对他这位父亲这般无礼,根本不想说任何话,一上来就让侍卫把他给包围了。
东方仇冷声道:“好一个帝王,你当真不听我说两句吗?”
慕容昊依然没有拿正眼去看东方仇,“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来人,将他拿下!”
侍卫出剑,所欲的剑都对着东方仇的脖子,只要他有异动,那些剑就会无情地吻上去,让东方仇付出生命的代价。
东方仇冷笑起来,“你怕我竟然都怕成这个样子了。”
“朕没有怕的人,更不会怕你这个无名小卒。”慕容昊说罢,放下帘子。
东方仇设想过很多种慕容昊和他相认的场面,有时候也会设想慕容不愿意认他的场面,却从没有想过像现在这样,话还没有出口,他就派人把他这个爹围了起来。
东方仇的眼睛死盯着慕容昊所在的马车,“你别后悔自己的绝情。”
“朕当然无悔。”
慕容昊说得冷然。
东方仇开始运功,将体内所有的真气都运在了掌心,一股强大的力量积蓄在了他的右手手掌心,紧接着狠狠一掌打出去。掌心虽然只对着一个方向,但那股巨大的内力将围着他的所有人都震开了。
东方仇要对马车内的慕容昊发起攻击,瞬间,又有一大队侍卫将东方仇围了个严严实实,并且立马和东方仇交上了手。东方仇才刚刚拼尽全力,此刻要再运掌力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快速拔了腰间的佩剑,和那些侍卫打斗起来。
慕容昊坐在马车内,面色平和,似乎马车外的那一场争斗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住手!”
打了半刻钟之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慕容昊紧蹙双眉,母妃真是纠缠不休。
薄太妃匆匆跑到马车旁,看了看马车,见慕容昊并没有掀开帘子看她一眼的想法,便只好对着那些用明晃晃的匕首比着东方仇的侍卫道:“你们好生放肆!谁让你们动手的!还不快退下!!”
侍卫们迟疑了下,看向慕容昊所在的马车。虽然迟疑,但手里的剑还是紧握着,随时准备出击。
薄太妃见自己说不动这些侍卫,便跑到慕容昊的马车旁边,“昊儿,你真的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嗯。”
一声嗯,听起来很乖巧,和往常无异,可慕容昊话语里面的倔强任谁都能听出来。
薄太妃的眼眶里立即噙满了泪水,“昊儿,先让侍卫退下,我们几个好生聊聊,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慕容昊迟疑了下,轻声问:“只是不知母妃说的别有用心的人到底是谁,是偷偷凝聚势力,想要谋反的弥勒教主东方仇,还是说一位深居后宫,却想着联合外人对付朕的某个人?”
“昊儿……”
薄太妃惊讶不已,“母妃的良苦用心你都看不见吗?”
“看不见。”
慕容昊的声音依然清冷,每一个说出口的字都如同覆盖上了冰霜。
东方仇对薄太妃高声道:“你不用跟他说什么,我看他就是铁石心肠一个,既然他那么铁石心肠,我也就不用再跟他说什么了,由他去吧!”
东方仇的一席话让侍卫们以及伺候慕容昊出行的公公、宫女们惊呆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中年男人怎么这么说话?
慕容昊掀开马车帘子,薄太妃看到他的马车帘子在动,连忙抬眼看过去,母子二人四目相对,只是再没有以前的默契和情深意重。慕容昊的眼睛里只有冰霜一般的冷冽,慕容昊只是冰冷地看了薄太妃一眼便把马车帘子放下来。
薄太妃愣了一下,转过身,看着东方仇。
东方仇不知道薄太妃受了什么刺激,惊讶地看着薄太妃那双空洞的眼睛。
薄太妃那双没有血色的嘴唇开启,“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人?竟然对当今天子无礼,还不快滚!!”
东方仇愣了一刹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东方仇介意的不是薄太妃对他说话的态度,而是薄太妃这么说让他瞬间感到一种极不安全的感觉。薄太妃想要彻底撇开他吗?彻底否则慕容昊是他孩子的事实?
“你说什么?”
东方仇重复了一遍。
薄太妃十分为难,“若是你想对当今天子做什么,就先杀了哀家。否则,滚得越远越好。”
薄太妃只是想暂时打发走东方仇,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万一被他人知道慕容昊的真实身份,这皇位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
东方仇冷哼一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当我东方仇是什么人?”
东方仇?
太监宫女以及那些侍卫都惊呆了,私底下大家都在议论弥勒教主东方仇的背后靠山到底是谁,各种版本的故事都有,却从没有人猜想到他的背后靠山竟然是堂堂齐国太妃。
“杀”
马车内的慕容昊不想再听他们说任何话,直接下达了死命令。
东方仇的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快速挥舞手中的长剑,迎战。
宫内的侍卫虽然个个都不如东方仇的武功怪、狠,但是所有侍卫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却是不容小觑的。
东方仇应对得匆忙,大有顾及不过来的感觉。
薄太妃看得十分紧张,她又担心被人识破了慕容昊的真实身份,又担心东方仇受伤。事情到了这一步,薄太妃知道自己担心得更多的,是东方仇在盛怒之下,说出慕容昊的身世。
她不能让东方仇说出来。
她和这个男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薄太妃知道,他虽然平日里看起来稳重体贴,但是一遇到紧急的事情就很容易冲动。
“住手!”
薄太妃高声呵斥。
然而,不是当今皇帝亲自下旨,侍卫们是不会罢手的。
忽然,所有侍卫都停手了,因为他们看到不知何时薄太妃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匕首十分精致,匕首明晃晃的利刃已经触碰到了薄太妃涂抹了胭脂的脖子。
慕容昊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掀开帘子,看到薄太妃用匕首比着脖子的样子,当即冷哼一声,手一松,放下了马车帘子。薄太妃的招数真是一个比一个愚蠢,和市井泼妇有何区别?
一想到此,慕容昊就觉得无比的讽刺和无奈,更多的是反感。
薄太妃看着已经停手的侍卫道:“你们这群废物!皇上让你们跟随出宫,是要你们陪着他出来散心的。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薄太妃的话把所有人都问蒙了,他们不正在保护皇帝吗?难道这也做错了?
薄太妃继续道:“你们不但没有让皇上开心,反而给他增添麻烦,实在令人发指。都退下,否则,哀家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薄太妃的一席话其实并没有让侍卫们产生敬畏之心,更没有让他们放下武器,反而让侍卫们都疑惑起来,东方**薄太妃到底什么关系?竟然能让薄太妃这么拼命护着他。
薄太妃的愚蠢被慕容昊看在眼里,他真恨不得自己从不曾认识薄太妃,也恨不得自己从来不是薄太妃的孩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米勒教的帮助
慕容昊愤怒地掀开正前方的马车帘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慕容昊的身上,都想从慕容昊的身上看出答案,关于弥勒教教主东方**薄太妃关系的答案。
然而,慕容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冷静地下了马车,冷静地走到薄太妃的身旁。
唯有薄太妃,在慕容昊靠近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冰寒之气。
薄太妃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昊儿……”
慕容昊低头,对着薄太妃温和一笑,“母妃做什么呢?东方仇来找朕,必然是有什么事吧。”
慕容昊看向东方仇,面无表情,让东方仇捉摸不透这个少年皇帝的心思。东方仇愣了一下,说道:“我来找皇上,是想向皇上问个明白,为何要把我弥勒教众都赶出帝都王畿,我弥勒教众……”
“原来东方教主来找朕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慕容昊没有允许东方仇把话说完,就插了话,“东方教主何不回去问一下,你的教众都做了些什么。”
东方仇气得面色铁青,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慕容昊,他从没有见过这么不听老子话的小子。
“我的教众都是非常本分的人,安分守己,从不曾招惹任何人,却在一夜之间被统统赶出王城,皇上,我想不明白。”东方仇对慕容昊拱手行礼。
慕容昊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哦?有哪些想不明白的,东方教主一并说来听听吧。过了今日,弥勒教的人便不可能再踏足我大齐的疆域,一旦发现,杀无赦。”
东方仇猛然抬头,他不相信慕容昊会这么绝情,他一直觉得慕容昊把他的教众赶出王城是因为一时生气,一时耍小孩子脾气,只要他这个当爹的来找他,跟他说说,他就会像以前那样,任由弥勒教的教徒出入。
“你……”
东方仇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强定了心神,对皇帝道:“皇上,我不知道我的教众犯了什么过错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只要皇上出宫去民间走一遭便能知道我弥勒教的教众们都是怎么帮助大齐子民的。”
“帮助?”
慕容昊觉得无比的讽刺。
“是何等的帮助?东方教主不如说来听听。”
慕容昊也想知道,混乱不堪、丧尽天良的弥勒教在东方仇的眼里是何等模样。
东方仇并没有因为慕容昊的讽刺就退缩,反而理直气壮地道:“到了秋收之时,弥勒教的教众会帮着大齐子民收割粮食,有那孤寡的女人,还会帮着她们担柴挑水。试问皇上,大齐的官员能做到这一点吗?”
慕容昊不住地点头,“好一个东方教主,黑白是非到了你的嘴里就都变了个样子。既然你都说到这儿了,朕也只好跟你好好说说你们弥勒教的人做的事。秋收之后把粮食抢走,甚至强占民居,欺辱女人,就是东方教主嘴里的帮助吗?帮助孤寡女人?实在可笑,真当朕已经死了吗?”
就在东方仇要反驳慕容昊的时候,远远的,慕容昊看到湖泊对面有几个官差把三个弥勒教的教徒从一户人家里拽了出来,原本想要押走,那弥勒教的教徒却仗着有一身武功,袭击官差。官差一时慌乱,杀了那三个弥勒教教徒。
东方仇看得心惊,回过神来,“皇上,你当真要如此对待本教主?”
“在朕面前,还自称本教主?”
慕容昊没有再多言,挥手,侍卫立即用长剑架住了东方仇的脖子,明晃晃的长剑将东方仇的脖子死死扣住,只要东方仇稍有异动,便会丧了性命。
东方仇虽然武功不错,可终究还是敌不过黑压压的皇宫侍卫。
薄太妃慌了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慕容昊转过身来,看到薄太妃还发着愣,还用匕首比着自己的脖子,便伸手把薄太妃手中的匕首拿了过来,“母妃,回宫吧。”
慕容昊越是故作淡定,薄太妃就越是觉得不对劲。她看向东方仇,却见东方仇满脸的愁容,眼里全是恨意。
薄太妃对东方仇微微摇了下头,要东方仇不要轻举妄动,先让慕容昊冷静下来再说。可是东方仇根本不管薄太妃是怎么想的,再一次质问,“皇上,你当真要如此待我弥勒教?”
慕容昊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看着薄太妃,脸上忽然浮起一种薄太妃捉摸不透的笑意,“你说呢?”
“你站住!”
东方仇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愠怒。
薄太妃慌了神,尤其是在看到慕容昊脸上的阴森笑意越来越浓烈的时候。薄太妃赶紧往东方仇这边走了过去,对着东方仇就是一顿呵斥,“你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惊了圣驾还不知错!好在皇上仁慈,就不打算为难你了,带着你的教众滚出王城!”
薄太妃这话是说给东方仇听的,也是说给侍卫听的,更是说给慕容昊听的。
慕容昊嘴角的那抹邪肆的笑意更加浓烈,转过身来,看着薄太妃慌乱的背影,“母妃真是为儿臣思量良多。不过,母妃错揣度孩儿心思了,朕是不会放过邪教的!”
“谁是邪教?”东方仇吼了起来,“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忘本的人!如果没有我,又哪来你今日的千秋霸业!!真以为自己做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认我这个爹!”
东方仇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薄太妃,她最怕的最终还是发生了。
空气静得出奇,如同凝固一般。
东方仇也察觉到了自己说漏了嘴,眼神闪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薄太妃回过神来,走到东方仇跟前,对着东方仇就是狠狠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放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凭你一句话就可以污蔑本宫的清白?把他押下去。”
侍卫们都看向慕容昊,慕容昊挥手后,侍卫们才带着东方仇离开了。
上了马车,薄太妃一直不敢抬眼去看慕容昊的眼睛,“今天的意外……”
“母妃累了,还是先不要讲话,回宫歇着吧。”
慕容昊说完这句,便不再言语。空气寂静得可怕,气氛也尴尬得可怕。
薄太妃如坐针毡,心乱如麻,若真被人知道了慕容昊的真实身份,后果不堪设想。不但慕容昊的皇位保不住,就是她这个太妃的位置,她的性命,也都保不住。
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就真的这么放弃了?
薄太妃不甘心。
看到薄太妃还在算计着什么的样子,慕容昊觉得无比讽刺,嘴角微微扯动,转过头去,不再看薄太妃那张尖酸刻薄又故作苦情的脸。
入宫之后,薄太妃立即找来了一位探子,要他去查当日在那所废弃宅子里出现的男子是谁。
白衣不能活,跟白衣在一起的那个胡子男也不能活!
“弥勒教主东方仇被关押在了何地?”薄太妃无力地问,今日这一出,让她耗尽了心神。
那探子说是水牢。
水牢?
薄太妃心惊,水牢是最折磨人的地方,看来慕容昊这一次是真的气了杀心。
“退下吧。”
薄太妃打发走了探子,想去水牢看一看东方仇,然而,狱卒却不让薄太妃进,只说这都是皇上的旨意。
薄太妃气得扇了那狱卒两个巴掌,但也没有办法,只得退回寝宫。
天色越来越暗,黑压压的天空似乎要掉落下来。
黑暗之下,朦胧的夜色笼罩着草原,还有草原上的几位少年。
“噶尔迪,你到底行不行啊?”
明哥儿嘻嘻哈哈的,打趣着正在一旁忙得满额头都是汗珠的噶尔迪。
噶尔迪用衣袖擦拭了一下汗珠,对着明哥儿认真道:“可以的。”
启哥儿拉了一下明哥儿,用兄长特有的责备语气道:“你别打扰噶尔迪,我们要在草原之下建立营地,必然要选出最好的位置,要设计出最理想的图纸。”
明哥儿对着启哥儿吐了吐舌头,“既然工匠们都说没问题了,那就是没问题了,就你们两个不放心,硬是要自己再研究研究。你看,被你们这一耽搁,我都错过篝火晚会了。这草原的生活不比大齐,可你们竟然连我这点乐趣也剥夺了,两位哥哥,你们也太狠心了吧?”
启哥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明哥儿的肩膀,“你还是出去吧,免得影响了噶尔迪地地形的分析。”
明哥儿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启哥儿嫌弃了,噘着嘴,不乐意地走出来帐房。
许久,噶尔迪终于抬头,“启哥儿,你看这儿。”
噶尔迪凭借着对草原的熟悉,把不能修地下营地的地方画了出来,又对启哥儿讲了它们的缺点。启哥儿点头,“那就绕过这几个地方,从别的方向延伸。你觉得何时动工合适?”
“越早越好,我们和巴图之间的战争刻不容缓。”噶尔迪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坐到椅子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好,明日就动工。”
启哥儿递给噶尔迪一壶香醇的酒。
明哥儿闻到有酒味,立即从帐房外溜了进来,嘴上嚷着:“好啊,你们把我这个弟弟打发出去看星星,自己却躲在这里喝美酒,你们两位哥哥也太不厚道了吧。”
说着就要去抢噶尔迪的酒,噶尔迪却紧抱着酒不给明哥儿。
启哥儿看到明哥儿的小孩子模样,不禁笑笑,从桌子下又拿出一壶美酒,“看你馋的,真以为我们会亏待了你这位公子哥?”
明哥儿看到启哥儿手中的酒囊,立即笑了,“果然还是亲哥哥好。”
噶尔迪不乐意了,“什么叫还是亲哥哥好?这酒可是我带来的。”
“好好好,你们都好,行了吧?只要有酒喝,我才不管是谁给的呢。”明哥儿说着,拧开酒的盖子就咕咕喝了起来。
噶尔迪看到明哥儿豪饮的样子,不禁笑了,这位小兄弟刚来大草原的时候对这里的酒很是不习惯,甭说喝不惯了,就是让他多闻闻,都会觉得浑身难受。现在,他却能够安然享受这一切。
而且,明哥儿喝酒的样子越来越像一位草原人。
明哥儿的余光瞥到噶尔迪正在看他,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噶尔迪,生怕噶尔迪抢了他的酒喝,“你自己的酒不喝,却偏偏要盯着我的酒。我才不会给你喝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黎明之前
噶尔迪无奈地叹息一声,对着启哥儿控诉起来,“你看你这什么胞弟啊?竟然会觉得英俊潇洒的我会觊觎他的酒。”说完,坏笑地看着明哥儿,“小子,你不知道吧?你的酒没有我的好!”
说罢,哈哈笑了起来。
什么?
明哥儿立即放下手中的酒囊,跑到噶尔迪这边来,还未开口就要抢夺噶尔迪手中的酒囊。噶尔迪反应很快,就是不让明哥儿抓住。
启哥儿看到他们闹成一团的样子,不禁也呵呵笑了出来。
“好了你们别争了,明哥儿你也是的,来这儿这么长的时间了,好酒坏酒还喝不出来吗?就算我忍心给差的酒给你喝,噶尔迪也不会忍心的。你快点喝了去找办正事,工匠们也不知道何时开工,都在等着呢。”
启哥儿说着,在噶尔迪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噶尔迪嫌弃地推开明哥儿,“就是,快听你哥的,别来抢我酒喝,你还有正事要办呢。”
明哥儿也折腾得累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就是把工匠带到这里来吗?这有何难?”
噶尔迪用手肘推了一下启哥儿,“若是让工匠们卖力些,在原来的地下营地基础上,应该要不了三个月就能建成吧?”
一旁的明哥儿笑道:“哪儿用得了三个月啊,如果那些工匠各个像我这般英俊潇洒,肯定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建成。”
启哥儿和噶尔迪都用鄙视的眼神扫了一眼明哥儿,“酒量是越来越不行了啊你,才喝两口就开始说胡话了。”
噶尔迪看向启哥儿。
启哥儿思索片刻,道:“我们所在的这片土地之下的营地,原本是座地下城堡,这个秘密巴图还不知道,若是没有他的干扰会快一些。但是,我一直觉得地下的东西还是修得牢固一些更合适,毕竟以后我们的人都要藏身在里面,甚至于我们的家当也都要藏在此处。那些工匠们若是仓促应付,在原来的基础上随便修修,糊弄过去,或者只做点表面功夫,到时候吃亏的,是我们自己。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扩建地下营地,工程浩大,而且需要工匠细心些才行。”
噶尔迪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多加督促的。”
启哥儿把手中的酒囊放回到桌几上,起身。
“你要去哪儿?”
明哥儿好奇,跟着爬起身来。
启哥儿回头,对明哥儿嘱咐道:“你留下来,我去看看作坊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巴图一阵破坏之后,很多作坊都需要修理,工匠又比较少,人手不够,我看能不能再调些人过去帮忙。”
噶尔迪站起身来,拍拍启哥儿的肩膀,“我跟你一起去。”
启哥儿点头。
明哥儿不乐意了,“凭什么噶尔迪就可以和你同去,我就不行?到底谁是你亲兄弟啊?”
噶尔迪转过头来对着明哥儿打趣道:“因为你明日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快点洗洗睡去吧。”
“不就是带工匠过来嘛,这点任务有什么难的?你们肯定是背着我去参加篝火晚会了,你们也太不厚道了。”明哥儿一脸的委屈,同时快速从椅子上爬起来,紧紧抱住噶尔迪的胳膊,大有一副噶尔迪去哪儿,他去哪儿的气势。
启哥儿看向明哥儿,用兄长的语气道:“你不要胡闹了,明天的任务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要保证所有工匠的安危。人多,目标大,若是被巴图的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巴图发现那些工匠也会为难我们吗?哥,巴图哪儿那么无聊?更何况,他现在忙着治他的那条瘸腿还来不及呢,哪儿有时间来拦截我们的工匠。”
启哥儿和噶尔迪越是拒绝他,他越是想跟着去看看究竟。
不过,看到启哥儿坚定的眼神后,明哥儿迟疑了下,只好万般无奈道:“好吧,就留我一个倒霉蛋在这儿守着吧。”
嘟囔完,又坐回椅子,继续饮酒。
噶尔迪跟启哥儿穿过夜色,来到最近的一家作坊。
作坊里亮着灯,工匠们正在连夜赶制那些被巴图的人毁掉的用具。
看到噶尔迪和启哥儿来了,工匠们连忙停下了手中的伙计,过来行礼。
噶尔迪让工匠们都坐下来,不必拘礼。
地上到处都是刨花和木屑,连张干净点的凳子都没有,噶尔迪和启哥儿也不管那么多,跟工匠们一样,席地而坐。
“你们不必这么赶的,白天再做也来得及。”启哥儿看到有一位老者,眼神已经不是太好了,可还在坚持。
那老者对着启哥儿和噶尔迪笑笑,一脸的皱纹堆积在了一起,在油灯的照耀下,显得极为慈祥。
“这作坊可是越早重新开张越好呢,我家孙儿和我们那边的其他孩子都说想吃罐头,这草原上的罐头啊卖得很便宜,家家都能买得起,是最适合哄小孩嘴巴的。那哭闹的孩子只要一听说有罐头吃,立马就不哭了。可是现在,所有的作坊都被巴图的人给毁了,罐头也没有了,好多小孩儿都在屋里哭闹呢。”
那老人说的倒是真的,噶尔迪有几次从集市路过,就看到有不少小孩嚷着吵着要爹娘买罐头。
说实话,开在草原上的这些罐头作坊,并不怎么赚钱,若是经营得不好,还会赔一点点钱。不过,董蓉就是想让草原上的穷苦孩童也都能吃上罐头,所以宁可赔一点点,宁可把价格标得低一些,也要把这些作坊开起来。
有一年轻小伙子羞涩地说道:“我不要工钱,我是自愿来帮忙的。”
“不,该给的一定要给。”启哥儿坚持,这也是他娘亲教给他的道理。
那小伙子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就是想早点让作坊开起来,好买两罐罐头回去哄我刚过门的……妻子……”
听到这儿,所有人都哄笑起来,一向严肃的启哥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启哥儿轻轻拍了拍身旁这小伙子的肩膀,“你直接从我们这儿拿一些罐头回去就好。”
说罢,启哥儿让伙计从作坊仓库里拿出五灌罐头,这些都是幸存的一点货而已,用麻布口袋包裹了递到小伙子手上。
“回去吧,你刚新婚,正是两口子需要甜蜜的时候。”启哥儿认真道,同时从衣兜里拿出一点碎银放到小伙子手里。
工匠们都呵呵笑着,起哄,“回去吧,还有媳妇儿等着你呢。”
“哈哈哈哈,回去吧。”
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笑了两声,对着启哥儿鞠了一躬,又对着噶尔迪鞠了一躬,这才离开作坊。
“巴图的人有没有再来找作坊的麻烦?”
噶尔迪见众人都稍稍安静了些,便问道。
工匠们直摇头,说没有,其他作坊也没再受到袭击。
噶尔迪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启哥儿道:“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巴图的注意力又在作坊上,岂不是我们又要再休整一次作坊?不如我们派些兵力在作坊四周,让巴图的人无处下手。以前都是以巡逻的方式保护大家的安危,但那么做还是有利有弊,不能完全让巴图受到震慑。”
启哥儿点头,“明日我们调一些兵马过来。”
启哥儿把库房剩余的二十多灌罐头,让其他工匠们都分了去,带回去让自家孩子解解馋。
做完这一切,已是子夜,噶尔迪便和启哥儿出了作坊。
噶尔迪知道,启哥儿亲自来作坊这边一趟,断然不是只看看作坊情况那么简单。可是,他又猜不透启哥儿的心思,只得默默跟在启哥儿的身后。
月光微弱,噶尔迪和启哥儿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脚踩在泥土上发出的摩擦声特别清晰,就像大地的骨头被踩得咯吱响一样。
跟在启哥儿身后的噶尔迪忽然明白过来,“你是想在明哥儿明日要经过的大路上再检查一遍,以确保明日明哥儿能带着工匠们安全到达?”
启哥儿点头,不过也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这条路太过漫长,我们能做的,也仅仅是确保方圆几十里安全,巴图为人越来越狡诈,越来越不折手段,我们必须小心。”
噶尔迪点头,“你放心吧,其他地方都有我们的人马在,他们会保护好明哥儿的。我们发展得越来越好,向着我们的人也越来越多,巴图管理起人来不折手段,而且极其残忍,不少人听说了都不敢让亲人到他那里去当兵。这样下去,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启哥儿点头,“但愿如此。”
翌日,明哥儿早早地踏上了迎接工匠的路途。
一路上,明哥儿都十分轻松自在,偶有不知名的鸟儿飞过,明哥儿还会吹点口哨,逗逗小鸟,惹得小鸟扑棱一下飞出几丈远。明哥儿看到鸟儿受惊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启哥儿真是个小心的,不就是接点人嘛,看他紧张的,还硬逼着他明哥儿早睡。
尤其是看到路途上,启哥儿和噶尔迪安排的保护他的那些队伍,明哥儿更是觉得启哥儿和噶尔迪太敏感了。巴图现在瘸了一条腿,就是跑也跑不过他明哥儿啊。
“驾”
“驾”
策马扬鞭,队伍行进的速度越来越跨。明哥儿就像脱缰的马儿,在草原上奔跑着,笑着,吹着欢快的哨子……
噶尔迪和启哥儿站在高处,看到明哥儿的队伍越行越远。噶尔迪拍拍启哥儿的手臂,“放心吧,那小子虽然嚣张了些,做事情大大咧咧了一些,但也不是个糊涂的人。”
启哥儿微蹙着眉头。
噶尔迪见他没有反应,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启哥儿的脸上布满了担忧,“我总觉得巴图这一次不会真的安静。”
噶尔迪劝他,“你别太担心了,巴图根本不知道那批工匠是做什么的,他何至于和一批匠人过不去?自从上次他的腿瘸了之后,他就安分了许多,放心吧,他不会有所行动的。更何况,就算有所行动,我们也能应付。”
启哥儿还是担忧,眼睛一直看着明哥儿越来越远的背影。
噶尔迪的目光也落在身影越来越小的明哥儿身上,忽然明白了启哥儿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