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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喜事全文阅读

作者:花期迟迟     良田喜事txt下载     良田喜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九章 再见宗正

    噶尔迪本想劝明哥儿和启哥儿休息好之后再去看那个大齐国的人,可明哥儿是个按捺不住的人,放了酒杯就让人带着他去看。启哥儿也就只好跟着去了。

    来到关押罪犯的暗室,但因为有柴火的照明,所以整间暗室看起来并不暗。噶尔迪所说的那名大齐国人,正蜷缩着身体,紧挨着火堆。偶尔觉得火堆传来的热量让他受不了,用手挠挠,稍微往外挪了一小下。

    光看背影,明哥儿和启哥儿真认不出这人是什么人,若不是噶尔迪告诉他们这人是大齐国的人,他们实在无法从那身褴褛的衣物上辨出这人的身份。

    尤其是那一头乱糟糟脏兮兮的头发,更是让人不敢靠近。

    明哥儿看了启哥儿一眼,“若是那人没犯什么事就尽快把他放回去。”

    启哥儿道:“若是寻常人倒也无碍,尤其是大齐的普通百姓,我们更加应该保护。可你别忘了,被发配为流民的,多位身居高位者。我坚持过来看看,一是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二是想知道这人来这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明哥儿恍然大悟,“我们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若是这个人别有目的,我们真该小心了。”

    启哥儿走到那流民的身旁,捡起一旁的细长枯木枝桠轻轻拨了一下流民脏兮兮的身体,那流民并没有立马回头来看启哥儿,而是不耐烦地用手打了一下启哥儿手中的枯木枝桠,继续睡。

    明哥儿忍耐不住了,立即道:“你什么人?为什么来我们这儿?”

    流民极为不耐烦地起身,烦躁地回头,在看到启哥儿和明哥儿的脸时,整个人都呆住了。而启哥儿和明哥儿也惊呆了。

    尤其是明哥儿,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身脏兮兮的流民竟然会是……

    虽然之前启哥儿就告诉他,能成为流民的,基本在流放之前都是身居高位者,可再怎么身居高位也不至于是……宗正大人。

    宗正大人转过身去,低着头,一张脏兮兮的脸上两只眼睛咕噜噜直转,神情闪躲。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被董蓉搞得这般狼狈之后,来到这边境之地又误闯入了大草原,结果还被董蓉的两个儿子看到。

    宗正大人被流放的时候难受,此刻,自己的狼狈模样被人发现了,心里更是万般滋味。

    明哥儿皱眉,忍不住问道:“怎么是你?”

    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感叹。

    宗正大人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明哥儿。

    启哥儿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高高在上的宗正大人会流落成这般乞丐模样。不过,启哥儿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这跟薄太妃有关,或者说跟弥勒教有关。

    “是他们害了你?”

    启哥儿问得直接,完全没有任何铺垫,他也不需要铺垫,在这个时候,在这样的暗夜里,任何铺垫都是多余的。

    宗正大人压低声音吼了起来,“你以为自己是谁?”

    明哥儿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话呢?”

    若他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宗正大人,明哥儿会因为怕给家里人惹祸而微微顾及他,可现在,他跟一个乞丐有什么区别?原本就直率的明哥儿说起话来更是直接。

    宗正大人愤怒地看向明哥儿,“就算你们杀了我又能怎样?我根本就不害怕你们,当初,皇上就应该直接赐死我!”

    启哥儿的眼睛直逼宗正大人,让宗正大人无法再看向别处,强大的压力让宗正大人想起一个人来慕容怀德。

    宗正大人不敢去看启哥儿那双眼睛,他怕自己迷失在那双眼神里再也不能硬气地跟启哥儿说话,再也不能维持自己最后一点点尊严。

    宗正大人想要挪开视线,却发现启哥儿的那双犀利的眼睛似乎有一种强大的魔力,让他不敢也不能挪开。

    “这件事情你就是不说我们也知道,只是,你为了他们被流放到大齐边境,值得吗?”

    启哥儿的语气没有他的眼神那般犀利,甚至带着一丝惋惜。

    这一刻,宗正大人明白了,启哥儿对他是没有好感的,甚至对他是仇视的,因为他之前那么为难董王妃。可是,启哥儿跟那薄太妃和弥勒教主东方仇比起来,不但是君子,更如同圣人一般存在。他是计较他这个宗正大人对他母亲的为难,但不会像小人那样不依不挠。

    不过,要宗正大人在极度狼狈的时候还和他们说话,还和他们像朋友一样交谈,他做不到。因此,宗正大人再次背过身去,目光看着自己的影子,似乎只有看着被火焰的光芒照耀得庞大的影子,他的心才会踏实。

    启哥儿道:“狡兔死,走狗烹。你没有了利用价值,自然就成了被遗弃的棋子。我不是来劝你立马成佛的,也不是来在你伤口撒盐的,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微微停顿了下,启哥儿又道:“这里不是大齐,若是再被人发现,很难保住性命。从这里往南方走,便可以到达大齐边境。”

    宗正大人听到此,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但他不让他们看见,趁着启哥儿和明哥儿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擦掉。

    “横竖是个死,我不介意。”宗正大人像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

    明哥儿扬扬眉头,“宗正大人说话的样子可是一点都没变。”

    “你不用这样跟我说话,我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也知道你们在看我的笑话。可是,那又怎样?成王败寇,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们还能怎样?”

    宗正大人说得激动,甚至顾不上继续遮掩自己狼狈的面容,直接看向启哥儿,一双眼睛发狠地盯着他,似乎要从启哥儿的眉宇间看出董蓉的影子,似乎要把所有对董蓉的恨都传达给启哥儿。可他也明白自己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意义,并不能改变自己已经成为这个样子的事实,更不能因为自己的这一瞪眼就让董蓉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启哥儿并没有对宗正大人的反应感到意外,反而觉得他这样的反应算是平和的了,高傲如他,曾是大齐国的宗正大人,一时糊涂,就成了流民。

    “你走吧。”

    启哥儿不想再多说什么。

    明哥儿愣了一下,想问启哥儿是怎么想的,刚要开口,但看到启哥儿坚定的眼神,他也就把话给咽了回去。

    宗正大人更是愣了,启哥儿又怎么不知道他和董蓉之间的恩怨,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个宗正大人是如何为难董蓉的。

    宗正大人的脸红了,微微低下了头,心里有些感激,可嘴上却不服软,“你不用同情我,我反正都是流民了,到哪儿都是一样。”

    明哥儿火了,冲着宗正大人嚷嚷起来:“你最好在我们改主意之前就赶快滚蛋,否则爷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宗正大人迟疑了下,又快速地偷偷看了启哥儿一眼。启哥儿依然直视前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看着宗正大人离开的背影,明哥儿没好气地说:“这种人也真是,好言好语地说,完全不听,非得要我吼他两句才踏实。”

    启哥儿没再说什么,离开。

    明哥儿连忙追了上去,他实在搞不懂启哥儿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待明哥儿和启哥儿休息好从铺了柔软虎皮的床榻上起来的时候,噶尔迪已经悄悄来看过两次了,满脸的着急,可看到明哥儿和启哥儿睡得那么香,又不忍心叫他们起来。

    待启哥儿睡得差不多,微微睁开眼看到帐篷外,有个人影。先是一警觉,以为有什么人闯了进来,待再仔细一看,便从那身形上认出来是噶尔迪。

    启哥儿轻手轻脚地起床,以免影响了明哥儿睡觉,若无紧急情况,那家伙总是要睡到天昏地暗才罢休。

    启哥儿走出帐篷,噶尔迪透过帐篷的帘子看到里面的明哥儿还在睡觉,便压低了声音,对启哥儿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启哥儿跟着噶尔迪来到一处小坡旁,出了帐篷启哥儿才发现天色又有些暗了,原来他们睡了整整一天。在草原上奔波了一个通宵,实在难熬。启哥儿看着噶尔迪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疑惑,一双眉宇轻蹙,“什么事这么着急?”

    噶尔迪满脸的焦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启哥儿被噶尔迪的这句话给弄紧张了。

    噶尔迪道:“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哪里没对劲。听说抓到的那位大齐国流民被你放了?”

    启哥儿点头,“是我放的。”

    噶尔迪神色担忧地问,“他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启哥儿道:“曾是大齐的宗正大人,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只是无意闯入了我们的地界,并不是五王子的人。”

    噶尔迪微微叹息一声,“希望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噶尔迪又道:“今天黎明之前,你们刚睡下的时候,我也睡了,隐约感觉有人在帐篷外徘徊。待我睁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出了帐篷,也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也去问了巡逻的,他们都说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这段时间你十分劳累,或许休息一下会好一点。”启哥儿拍拍噶尔迪的肩膀。

第一百一十章 草原下的猫腻

    噶尔迪摇头,“若真是如此,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地找你。我是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可能是有人发现我们了。当时我睡得并不沉,我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更不是出现了幻觉。”

    启哥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警觉一点,不要再被人发现我们发展的兵马。”

    噶尔迪点头,“我这就下去吩咐。你还需要再休息一下吗?”

    启哥儿看看远处,摇头,“不用了,我四处看看。”

    明哥儿醒来之后看到旁边的床榻上并没有启哥儿的声影,而帐篷外又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这家伙去哪儿了?”明哥儿嘀咕间,慵懒地伸了懒腰,穿上衣服,走出帐篷。

    刚好遇到一脸焦急的噶尔迪,噶尔迪正在对身边的人吩咐什么,看样子很急。

    噶尔迪看到明哥儿,走了过来,“你就在家休息,昨晚奔波了个通宵,已经够受累的了。”

    明哥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发生什么事了?”

    明哥儿看向远处,他们的人马已经进入戒备状态,站好了整齐的队形。

    噶尔迪道:“探子回报,说看到五王子悄然带兵到了我们的地界,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什么情况?”

    明哥儿觉得不可思议,他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之后就……打起来了?

    噶尔迪没有功夫和明哥儿解释,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拿过自己的弓弩,跨上一旁的骏马,奔驰而去。

    明哥儿一头雾水,赶紧抓了一个“壮丁”过来问。

    了解一番之后,明哥儿才明白过来,原来五王子一直在寻找噶尔迪可汗新势力的所在,其他的地方都戒备森严,唯有这块正处于萌芽和发展阶段的地界,防御很低,攻打起来也相对容易。

    今天晌午时分,探子就发现有可疑的人在草原上走动,后来便发现那些人正是五王子的人。

    明哥儿还是没弄明白,五王子有这么笨?带着人马直接冲杀过来?或者说五王子这么聪明?短短时日之内就找到了他们的新地界。

    明哥儿跨上马直奔启哥儿和噶尔迪所在的地方。

    噶尔迪和启哥儿都凝神看着远处,尤其是噶尔迪,脸上冒着汗珠。

    就算明哥儿走到噶尔迪身旁,轻轻推了一下噶尔迪,噶尔迪也没有什么反应。

    明哥儿只好来到启哥儿的身旁,“哥,不是说打起来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启哥儿的目光依然看着远处,“之前探子看到一队五王子的人马,可是这队人马之后并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

    噶尔迪看向启哥儿:“会不会五王子只是让这一小队人马来打探虚实的?”

    噶尔迪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而明哥儿来了一阵之后已然觉得是他们故弄玄虚,“不就是十多个人吗?你们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

    听到明哥儿这么说,噶尔迪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待探子回来禀报,说四周再没有发现别的人。

    草原是辽阔的,一眼望不到尽头。所以,如果真有五王子的人马,一眼都可以看到的。

    也正因为这个地势原因的影响,草原上的战争多以直接对抗为主。

    噶尔迪尴尬地收兵回帐篷,不过,虽然觉得尴尬,在看明哥儿时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毕竟没有发生真的战事,也算是一种幸运,因为有句话叫:杀敌一万,自损三千。

    噶尔迪现在的势力才刚刚发展起来,就像襁褓中的婴儿,经不起我一丁点的风吹雨打。

    众人都撤离了,唯有启哥儿还坐在马背上,观察着四周。明哥儿对着启哥儿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冲着启哥儿说道:“哥,你还不回去?又没有什么人,干站在这儿做什么?”

    启哥儿没有回答明哥儿的话,而是继续四处走动。

    明哥儿看到启哥儿疑神疑鬼的样子,赶紧又劝了几句,启哥儿沉吟了下,便跟着明哥儿回了帐篷。

    回到帐篷里,启哥儿立即找到噶尔迪,对着噶尔迪一阵耳语。

    一旁的明哥儿看得糊涂,“你们在说些什么呢?有什么是我这个兄弟不能听的?喂,你们还拿不拿我当兄弟?”

    启哥儿抬头,让明哥儿跟着他一起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明哥儿是越来越觉得糊涂了。

    启哥儿带着明哥儿,从帐篷的隐蔽侧门穿过,来到另一个帐篷里。

    “哥,跟了噶尔迪一阵,你怎么也变得和他一样神神叨叨的了?”明哥儿有些不乐意,有什么话是不能在他们自己帐篷里说的?非要来到这儿?

    启哥儿像是没有听到明哥儿的抱怨似的,没有对他的话给予任何回应,只是走到帐篷的侧面,用手推开帐篷的窗口帘子,指着外边对明哥儿道:“一刻钟之后,你带着一路人马从这个方向出发,到达对面的山坡口。”

    “到那儿去做什么?”

    明哥儿一回头,正要跟启哥儿问个清楚,却见启哥儿已经要走出帐篷了,明哥儿追了上去。启哥儿却停住了脚步,对明哥儿道:“你只要按照我的话去做就好了,具体的,我等会儿会告诉你。”

    既然启哥儿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明哥儿也不能再问什么。

    待明哥儿带了一队人马在草坡后站着的时候,启哥儿和噶尔迪又各自带了一大队人马,三人所带的队伍围成一个大圆把一大块草地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明哥儿不禁觉得奇怪,“这家伙到底在搞些什么?没事儿拉了所有人马出来把这块地给围了起来。”

    其他人和明哥儿一样,都搞不懂启哥儿到底要做什么。

    忽然,噶尔迪对所有人马都下了命令:开弓,准备!

    明哥儿更糊涂的,莫名其妙的这是要射击什么?

    正在明哥儿极为糊涂的时候,明哥儿忽然看到被围起来的那块平坦地块忽然变形一般,草原的绿涌动着,像是那块绿色的地下有什么动物在拱一样。

    看得明哥儿心惊,也看得其他人心惊。他们在草原上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

    待那些绿色涌动得汹涌了,明哥儿才看清楚,那哪儿是什么怪异的景象啊,那绿色的下面是一个个人,看那身打扮,便知道是五王子的人。他们都穿着褐色的宽袖袍子,腰间用一条青色的长布围了,头上顶着一片绿,身上捆着一片绿。

    原来是伪装了的敌人。

    明哥儿反应过来后立即让弓箭手射击。

    一阵雨点般的长箭直刺过去,五王子的人反应不过来,就算反应过来也无法逃脱包围。

    启哥儿和噶尔迪也同时命令士兵拉弓射击,一时间,刚冒起来的绿色又趴了下去。

    噶尔迪看着这景象笑了起来,“五叔心思难测,却有启哥儿这个克星。”

    然而,带着另一队人马,依然还在射箭不止的启哥儿却笑不起来,他的那双如鹰眼一般的眼睛正在搜寻一个人的身影五王子。

    都说双生子是有默契的,明哥儿平日里是顽皮了些,又喜欢打趣启哥儿,可到了关键时刻一点也不含糊。

    明哥儿的那双眼睛也在搜寻五王子的身影,这一次的攻击看来五王子是下了一些功夫的。从五王子的士兵背负的干粮就可以看出,五王子带的人已经在这里潜伏了至少一天了。

    五王子的想法很简单,在别的地方,五王子的势力不一定能够战胜噶尔迪的力量,就算能胜,也会损失不少自己的兵将。

    可是在这里,他有十足的把握。

    正趴在草地上,身上背负着一大片绿色绒草的五王子发恨地微微抬头,看着正对着自己的启哥儿。又看了看含笑的噶尔迪。噶尔迪的笑刺痛了他的眼,愤恨地呸出一口唾沫。

    也正是这个动作,被正搜寻五王子身影的启哥儿给看见了。

    五王子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趴下。

    这时,趴在五王子身旁的一名被五王子封为图力将军的大胡子男人压低声音对五王子道:“五王子,我们现在怎么办?若是让所有趴着的士兵们都站起来,只有被杀殆尽的结局。如果就这么趴着,恐怕也难逃他们的魔掌。”

    五王子也压低了声音,僵着脑袋,“你不知道想别的办法吗?难道我让你当这个将军就是让你问问题的?”

    “不敢,五王子息怒。”将军立即道,“只是我们现在处于包围阶段,逃是逃不掉的,躲也是多不了的。末将不怕牺牲,但担心五王子您……”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噶尔迪那个小子得意忘形时忘了清理战场。”

    然而,图力将军自己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噶尔迪的士兵射击得差不多的时候,噶尔迪挥手,让他们都停下。

    五王子满心期待,以为噶尔迪要班师回营了。

    然而,让五王子没有想到的是,噶尔迪不但没有班师回营,反而命令其他士兵也都往他这个方向围了过来。

    五王子气冲冲地看向身旁的图力将军,图力将军又观察了一遍四周的形式,“五王子,等会儿末将带着一队人马和他们抗争,您就带着一队人马从我们斜后方冲出去。那边因为是噶尔迪他们营地的方向,所以他们设防最弱,却也是我们最好突破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一章 突围

    五王子对图力将军说的这句话很满意,脸色也缓和了一些,语重心长道:“若是这次我们能成功突围,本王子一定不会亏待你。”

    “谢五王子,末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罢,图力将军便开始布置了,布置完毕,立即起身,紧接着一大队人站了起来,头上的绿色和背上背的伪装草也都被卸掉了,手上拿着大刀直冲噶尔迪的人马过去。

    噶尔迪的势力是新兴的,所有的武器也都有限,就连这些弓弩也大多是从别的势力点运过来的。因此,在狂下了一阵箭头雨之后,便没有长箭可射击了,唯有手执长刀,策马奔腾过去。

    相比之下,噶尔迪的人马气势足了许多,不仅仅因为有马匹的帮助,更因为在先前的征战中占了先机,取得了一些胜利,士兵们的气势十分高涨。

    不过,噶尔迪也看到了,给五王子带兵的是图力将军。这位图力将军和噶尔迪交过两次手,噶尔迪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图力将军冲锋的时候,看到噶尔迪正看着他,不禁对着噶尔迪邪肆一笑。

    噶尔迪本想把这一情况告诉给启哥儿,却没有看到启哥儿的影子,跑哪儿去了?

    正寻找启哥儿的影子时,图力将军忽然一声嘶鸣,带着人马狂奔过来,速度快于先前,气势更是十分足。

    不过,噶尔迪也不是怯弱的主。以前虽然没有在图力将军处讨到什么便宜,却也一点都不怕他。

    两方势力相见,刀剑相杀。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液四溅。

    而脚下的草地,却像一位娴静的淑女,任凭他们折腾出什么花样,她都那么安静。就算有血肉飞向她,她也不惊不怒,将血肉快速掩盖。

    噶尔迪的长剑在敌人的大刀间旋转,和它的主人一样勇猛。

    忽然,噶尔迪感到背后一阵阴冷,快速回击,一股强大的力量直劈下来,虽然是劈在他手上的长剑上,可那力道还是顺着长剑,刺入他的身体,使他的手臂狠狠麻了一下。

    而直劈自己而来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图力将军。

    看到噶尔迪吃了亏,图力将军狂笑一声,“噶尔迪可汗,我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嘛,并没有什么长进。虽然武功不错,可终究还是太天真了些,你真的以为打仗就只是正面的事情?敌人很有可能从背后攻击,给你一个措手不及。”

    噶尔迪迅速回击,手上动作不停,唇齿轻启,“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图力将军了?感谢图力将军曾经为我父皇效命,现在又偷偷跑去给五叔效命。”

    图力将军冷哼一声,“小娃儿就是小娃儿,你当真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应当忠心与你?我图力将军,跟着你父亲的时候,为你父亲效力,给你父亲尽忠,我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父亲的事情,更没有做过对不起草原百姓的事情。可是,你的父亲不在了,我有权利重新选择主子。”

    图力将军再一次用尽全身力气,用手上的大刀劈向噶尔迪的手臂。

    噶尔迪反应及时,挡住了图力将军的攻击。

    图力将军作战多年,尤其是那一身神力更是与生俱来,他的大刀狠狠地压着噶尔迪的长剑,咬得牙齿发颤。噶尔迪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上,不让图力将军得逞。图力将军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点声音,“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选择你吗?”

    噶尔迪没有回应他,只是专注抵抗图力将军。

    图力将军道:“你虽然是你父亲最得意的继承人选,也是一个不错的人,而且,不论是武功还是才德方面,你都远远超过五王子。”

    图力将军这么说,噶尔迪就不明白了。每个人选择主子都会选择能力更强大的。

    图力将军忽然话锋一转,“可是你知道你有什么缺点吗?”

    噶尔迪看准时机,忽然一松手,同时双脚快速往后挪了一大步,图力将军将所有的力气都压在了噶尔迪的长剑上,正如前一次交战时那样。可是,噶尔迪忽然抽离了长剑,他的整个身体都在瞬间没有了任何支撑,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噶尔迪快速旋转长剑,以长剑的剑锋对准图力将军的脖子。

    图力将军紧蹙着双眉,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容易就被擒住了的,看来刚才自己真是说错了,噶尔迪不是没有长进,相反,他学得了更多。

    图力将军笑了起来,狂肆而嘲讽的笑。不过不是笑噶尔迪,而是笑他自己,等到笑够了,图力将军才道:“你知道我刚才要说的关于你的缺点是什么吗?”

    图力将军接着道:“我刚才想说的,就是你太天真,觉得什么都是美好的,亲人之间是美好的,可汗和将臣之间是美好的。可你不知道人心险恶,你这样的主子更适合治理盛事。现在草原混乱,很多人都在偷偷摸摸地组织属于自己的力量,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大草原的可汗,天真如孩子的人又怎么合适打理这样的乱局。”

    再接着,图力将军嘲讽起来,“看来是我看错了,在你忽然抽离掉长剑的刹那我便明白了,你不再是曾经那个天真的孩子。”

    “自然。”噶尔迪坚定道:“我会让你明白,曾经,你眼里的天真小娃,会如何成长为真正的可汗。”

    噶尔迪这话既是说给图力将军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图力将军冷笑起来,“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我站错了队伍,压错了宝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噶尔迪忽然反应过来图力将军这话里的意思,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图力将军已经咬舌,一股猩红的血从图力将军的嘴角流出。

    噶尔迪看向别处,五王子的人马已经被杀和被俘虏得差不多了,可是,看了半天就是不见五王子的身影,而且连启哥儿的声影也不见了。

    这边,五王子带了十二个壮汉从防范最为薄弱的地方撤离,一路逃来,虽然凶险,可毕竟还有逃脱的余地。所以虽然被巡逻的人吓了几次,不过都只是虚惊一场。

    眼前就是噶尔迪的营地了,只要穿过营地就可以从营地之后绕道回他自己的地盘。五王子发誓,只要让他安然回到自己的地盘,他一定会让噶尔迪付出惨重的代价。尤其是那个看破他诡计的启哥儿。

    之前五王子也见过启哥儿,知道启哥儿是个踏实又智谋的人,却还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载到他手里。

    就在五王子想着以后该如何回敬噶尔迪和启哥儿时,一个人影挡住了五王子的去路。

    警觉地抬眼,是启哥儿。

    五王子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启哥儿不是正在交战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这种一次又一次的计划都被人看穿的感觉实在太不爽了,五王子恨不能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五王子疑惑。

    启哥儿道:“除了这里,还有什么地方你可以逃走?”

    五王子不服气地吼了起来,“你不过是仗着包围了我们,而我们只能任你们鱼肉,若这次我在你们回来之前就对你们发起攻击,你们根本无力抵抗,只得束手就擒。”

    启哥儿道:“就算你那日对我们发起攻击,噶尔迪可汗依然能够发现你们,依然会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我看不尽然吧?”五王子不服。接着道:“什么噶尔迪可汗?现在这草原上的事情还不是他噶尔迪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再者,你说就算你不在,他也会发现我们?笑话。别人或许不了解噶尔迪,我身为他的五叔还能不了解他?你和噶尔迪才认识多少年?我可是看着噶尔迪出生的。”

    启哥儿眉心深刻,“既然你是噶尔迪的五叔,既然你是看着他出生的,又怎会在他父亲离世之后背叛他?”

    五王子冷笑一声,“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是太天真了。你说说,我凭什么要一辈子忠心耿耿地追随他的父亲?又凭什么在他父亲死后,自己不称霸草原,反而要听一个毛头小子的命令?告诉你,这里不是你们大齐,这里的规矩复杂着呢。”

    “不管地域差距有多大规矩有多复杂,人性都是相通的。你是噶尔迪的五叔,如果做不到帮助他为草原百姓谋取福利,也不能背叛他。好了,我不是来劝你怎样的。”

    “那你想怎样?”

    五王子戒备地看着启哥儿,五王子身后的士兵已经亮出武器向启哥儿砍了过去。

    启哥儿轻松闪躲过去,快速回击。

    五王子本不想和启哥儿打,他知道启哥儿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要的已经不是输赢了,而是平安。就算他们赢了,如果他这个五王子死了,他以前付出的那些努力还有什么意义。怪只怪自己的人太冲动了,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就已经提剑冲了出去。

    启哥儿身后的士兵也快速进入战斗,而且三下两下之后,五王子就明显感觉到自己带来的这十二个士兵在启哥儿带来的士兵面前,就像莽撞的大汉,虽然有一身蛮力,却也终究只是蛮力而已,战斗力根本不行。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亟不可待

    五王子看到这情形,心灰意冷,已无心再站,便递给身旁的士兵一个眼神,这些士兵都是受过训练的,立即明白了五王子的心意,立即朝启哥儿围了过去,手上的大刀也都齐齐向启哥儿砍去。就算背后被启哥儿的士兵刺伤,依然只攻击启哥儿。

    五王子快速斩杀了两名启哥儿的人,冲了出去。启哥儿快速地应付这些壮汉,这些壮汉虽然不够灵敏,可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蛮力,这些人拽着大刀一下一下地朝他砍来,力道之大、之猛,让启哥儿也有些吃紧。

    忽然,启哥儿看到五王子逃跑的背影,情急之下一手迎接两个壮汉劈来的大刀,一手扯过插在一已死壮汉身上的长剑,奋力甩向五王子。

    五王子虽然在逃跑,却也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看到启哥儿扔剑过来,连忙闪躲,然而,长剑速度太快,闪躲不及,长剑径直吻过五王子的小腿,一股浓浓的血流了出来,浸湿了五王子的裤脚,可他顾不了这些,用手托着手上的左脚奋力逃跑。

    待启哥儿跟那些壮汉较量完,把那些壮汉都撂倒在地上,使他们再也站不起来时,五王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明哥儿追了过来,带了一小队人马顺着血迹寻找五王子的踪影,然而,行走了两三个时辰都没有找到五王子的踪影。那条血迹也越来越淡,最后淡到没有。

    五王子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营地,出发之前,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以这样的狼狈模样回来。

    因此,有属下过来关心五王子的身体状况时,五王子压抑在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把所有前来关心的人都骂了一遍,通通吼了出去。

    不过,让噶尔迪和启哥儿、明哥儿都觉得开心的是,噶尔迪给了五王子这次教训之后,五王子安分了许多。

    身在大齐的董蓉听说了明哥儿和启哥儿以及她的义子噶尔迪在草原的事情,心里是万般滋味。既心疼自己的一对孩子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中生存,又害怕他们遭到五王子的毒手。同时,又为这两位兄弟感到高兴,他们能够看透五王子的诡计,说明在迎战的时候不仅仅是凭借武功和一身蛮力的,更多的是思考。

    正在董蓉和慕容怀德谈着家常的时候,甲二敲门进来。

    “禀告王爷、王妃,薄太妃近日接连咳血,怕是不行了。”甲二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对于王府的所有人而言,像薄太妃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老巫婆一般的存在,如果薄太妃没了,他们的王爷和王妃日子会好过很多。

    薄太妃寝宫,御医们早已焦头烂额。

    皇上坐在薄太妃的床榻旁,低着头,陷入沉思。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压抑的气氛,别说御医,就连感受惯了压抑的宫女们都觉得喘息不过来。

    皇帝忽然站起身来,冲着身后的御医吼了起来,“你们不是大齐天下最厉害的大夫吗?平日里不是著说立说,颇有建树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你们连个最迫切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太妃现在每日咳血,病情一点都没有好转。而你们给她开的药,她也喝了一副又一副。”

    御医们看到皇帝发怒,赶紧跪了下去,一片求饶声。

    少年皇帝脸上充满了怒气,怒气让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更显得冰冷。

    “朕给你们良田俸禄,给你们金银财帛,不是让你们整日在皇宫中饮酒作乐的,而是要你们真正为皇宫,为大齐出一份力的。可你们回馈给朕的是什么?从明日起,进行御医考核,凡是不合格的,或赶出宫去,或沦为学徒。同时在民间广招御医,能力强者,入宫为医,能力弱却被带入宫中,推荐的人受连带处罚。”

    少年皇帝也是沉思了许久才想到这个办法,其实相比起来,办法是容易想到的,可难的是执行。国家太大了,总有人会胡乱执行,或者扭曲了意思。可是,如果再不这么做,大齐的御医恐怕都是些庸碌之辈了。

    御医们听到这个小心都害怕起来,他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都想等着荣归故里,或者衣锦还乡,若是被赶出宫去,还有什么脸面见家乡的人?

    又或者沦为学徒,原本就一把年纪的人,还去给人当学徒,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这简直比让他们死还难受。

    可是,少年皇帝已然发话,他们也不能再说什么。

    若往深了里想,少年皇帝说的这个想法确实能让皇宫的御医队伍强大起来。

    少年皇帝宽慰了一阵薄太妃后,便因为朝堂事务缠身,便打发走御医后,也告辞了。

    薄太妃看着冷冷清清的寝宫,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曾经她是叱咤后宫的皇妃,之后是没有人敢招惹的太妃。

    可是到老了,却事事不顺心,做什么都不如意。

    一宫女端了清茶,这清茶是御医特意吩咐泡的,说能润喉,对薄太妃的病情有缓解作用。可是,宫女才刚刚端了过去,就被薄太妃一把掀开。

    温热的清茶全部撒在了宫女的身上,宫女就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弯身恭敬地收拾茶杯。

    薄太妃弯身,一股阴翳之气直袭宫女。

    宫女感觉到了浓浓的暴怒之气,但是面色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抬头,宫女看到薄太妃那双布满狠戾的眼睛。

    薄太妃那双被涂成红紫色的嘴唇扭曲起来,“哀家要你收拾了吗?”

    紧接着就是响亮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宫女清秀的脸庞上立即印上了五个红印,但那宫女依然没有着急着捂脸,而是静静地待在那儿,像一座雕塑。

    薄太妃发完了气,却依然觉得不过瘾,胸口起伏,还想再扇那宫女两下,可看到宫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更大,却一点要再打那宫女的兴趣都没有。就好比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出拳,却发现自己没有打在看不惯的女人脸上,而是打在了一堆棉花上。虽然厌恶那棉花,却再没有打那棉花的兴致。

    “滚”

    一声咆哮,刺痛了宫女的耳膜,可那宫女还是同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起身,出去。

    薄太妃看着那宫女的背影,觉得无比的讽刺和气愤。薄太妃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宫女通通都变成了这样,皇上说不得自尽和出逃,本以为就彻底制服了这些宫女。却没有想到她们用这样的方式和她对抗。明眼看着是对她俯首帖耳,唯命是听。实际上这种无言的过分的恭敬就是一种反抗。

    想到深处,怒火中烧,喉咙又一阵微痒,重重咳嗽两声,舒服多了,可低头,手帕上又多了一抹鲜红。

    薄太妃长舒口气,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心烦的事情。

    薄太妃就这么干坐着,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从入宫以来到现在的场景,那时候,刚入宫,心就高傲,看着别的女子得到皇上的宠爱,心里就着急,于是为了得到皇帝,薄太妃也算是机关算尽了。

    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纤细却丧失了青春紧致的手,这双手看起来多柔弱无力?年轻时更是娇弱无辜,似乎只要稍稍一捏,就能捏出水来。

    也正是这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手,掐死了多少条小生命,又结束了多少后宫女子的性命。

    本以为成为太妃之后便再没有人能够惹她,便再没有人敢和她对抗,可是,她错了。

    在薄太妃发呆的时候,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色也由明朗慢慢转为黯淡。

    正在薄太妃发呆的时候,原本闭着的窗户砰的一下被一阵怪风吹开,风立即就涌了进来,吹在薄太妃的身上,让她瞬间打了个冷颤。

    薄太妃正想吼宫女,让宫女来关上窗户。可刚要开口,就发现有个人影从窗户外跳了进来,定睛细看,竟然是东方仇。

    薄太妃立即警觉地看向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疑惑地出口问:“你怎么来了?”

    薄太妃要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东方仇却在眨眼之间关好窗户,来到薄太妃的床榻,按住薄太妃的手,“你不要乱动,都虚弱成这个样子了,要多休息才是。”

    东方仇的眼里含着无尽的温柔。

    薄太妃感动的点头,“我知道。谢谢你,东方,这么着急地来看我。”

    东方仇轻轻拍拍薄太妃的手,“你我之间又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呢?听说你病了,我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

    薄太妃的眼眸含着泪花,鼻子酸酸的,双手握住东方仇的手,双眸含情,“东方,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对了,你来的路上没有被人发现吧?”

    东方仇摇头,双目含情,“为了我,你牺牲了太多。你为我做的,我东方仇永远记在心里,只是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切不可再出现什么差池。你可知道,当我听说你病了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

    这时,东方仇看到薄太妃放到一旁桌几上的小帕子,帕子虽然是裹着的,可依然能从那红艳的帕子上看到有一团乌黑。

    “你又吐血了?”

    东方仇的眼睛充满了担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法子

    薄太妃无力地摇摇头,“人老了,就真的没用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到底自己是不是得到了最想要的,到底我这一生是不是值得的。”

    东方仇搂过薄太妃,让薄太妃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薄太妃能感觉到他胸膛的结实和火热,就像年轻时候那样。

    东方仇道:“你想这些做什么,不管你最后成了什么样子,你在我东方仇的眼里永远都是最美最年轻的,就算是女娲再世,嫦娥下凡,我的眼里也依然只有你一个。”

    “甜言蜜语!若你真是这样想,我才要高兴死呢。”薄太妃虽然嘴上责备着东方仇,可心里却甜蜜得紧。

    东方仇却像发誓一般,又强调了一遍真心,逗得薄太妃咯咯地笑了起来。

    薄太妃的手一直玩弄着东方仇胸口的衣襟,“东方,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该多好。”

    “对我而言,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是不是正大光明的,不重要,我也不在乎。”东方仇说得情深。

    “可是我在乎。”薄太妃抬眼看着东方仇。

    东方仇低头,深情地在薄太妃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东方仇喃语一般,说道:“我会努力的。”

    薄太妃有些不悦道:“你会努力的,会努力的,这种话你跟我说了多少次了,我都快记不清了。我要的不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承诺,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是能和你在一起的生活。我不想你来看我一眼的时候,我还要担心你的生命安全。我也不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还要时时刻刻担心会不会有人闯进来。这么多年了,你都说会做到的,会做到的,可是你做到了吗?”

    看到薄太妃激动,东方仇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安抚好薄太妃的情绪后,才道:“我不是一直在努力做吗?这些事情不像开家酒坊或者客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得慢慢来。不过,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怎么不让我失望?”薄太妃故作认真地追问。

    薄太妃原本只是想调侃一下东方仇,却没想东方仇认真起来,说他有个不错的想法。

    “什么想法?”薄太妃看到东方仇认真的样子也不禁认真起来。

    东方仇道:“之前我们和宗正大人联手,虽然最终的结果是失败的,可是我们回顾整件事情还是能看到一点,那就是我们和宗正大人的联手还是让董蓉吃了点亏,至少让她更忙于周旋了。只要董蓉左右顾及不过来,就离把董蓉掰倒不远了。”

    薄太妃白了东方仇一眼,“你这算什么想法?”

    薄太妃恼怒起来,“你不是没有看到,哀家去找大理寺正卿和那位刑部的龚大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哀家碰了壁。你现在还跟我提这件事情,不是来打我的脸吗?”

    东方仇赶紧宽慰薄太妃,虽然东方仇是知道薄太妃是极好面子的,在一些小事情上失了颜面也会大动肝火,可是他没有想到在这事情上,薄太妃也会如此。

    “我是有别的想法,才会跟你提这件事情的。并不是要你再去找龚大人和那大理寺卿。”

    薄太妃听了东方仇的话并没有安静下来,而是又白了东方仇一眼,“你说的别的想法是看上别的女人了吧?或者并没有别的什么女人,只是那个白衣的母亲而已。”

    “你怎么说到这里来了?”东方仇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我只是有了更好的想法,想来找你商量而已,若你真的这么小看我,觉得我东方仇是会对别的女人动心的伪善男人,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好了。”

    “什么杀啊打的?你当自己是谁?可以任由别人杀打?我的男人必须是顶天立地的人。”薄太妃说罢就咳嗽起来。

    东方仇赶紧道:“你哪儿是别人?只要是你要我的命,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可以给你。可你能不能也为我保重一下身体?你这样让我看着多心疼啊。”

    东方仇忽然霸道的温柔,让薄太妃的心暖了许多,薄太妃抱着东方仇,就像年轻时候那般。

    “说吧,刚才你想对我说什么来着。”薄太妃的语气温和了许多,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只是那张尖酸刻薄的脸,无法掩饰她这一路走来的狠戾。

    东方仇道:“大齐国的朝臣大多都是势利眼,我们要找他们帮忙,他们大多会思忖许久,会掂量和我们在一起之后得到的好处到底值不值得他们冒险。”

    “难道大齐国之外的人就不掂量这些了吗?”

    薄太妃反驳。

    东方仇道:“虽然都会掂量,可是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皇帝登基之后,很多大臣都持观望的态度。他们不知道皇帝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之前那些大臣或许还会因为你是皇上的母妃而巴结与你,可随着那小子的日渐成熟,大臣们也慢慢靠向皇上那边,而不理会你和皇太后之间的关系。”

    薄太妃没有说话,他知道东方仇分析的都很有道理,这也正是为什么她的儿子登基之后,她的力量并没有越来越大,反而是越来越弱,就是因为那皇帝日渐有了主张,做什么事情也渐渐不希望她这个母妃插手了。那些在朝堂上混了几十年的大臣又怎么会看不破这一层关系,所以对她这位太妃的态度,也渐渐有些含糊了。

    “那你说有什么好法子?”既然东方仇说是有想法,薄太妃就想听听他说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东方仇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草原那边有个五王子。”

    “他?”薄太妃疑惑起来,不过想了一阵后,眼神也明亮起来,“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人。他虽然远在草原,可是,他的力量不容任何人小觑。”

    东方仇点头,“你可知道之前董蓉为什么在朝堂上能那么大气凌然地对皇帝说话?不就是仗着噶尔迪可汗有一支精兵强将吗?我们大齐的大臣又为什么不敢对董蓉怎样,而且还劝皇帝答应董蓉的要求?不就是因为那些大臣们也畏惧噶尔迪带来的铁骑踏破他们的荣华梦吗?只要我们也这么做,让五王子成为我们的后盾,就不怕大齐的大臣不听我们的话,也不怕收拾不了董蓉。”

    听到这里,薄太妃还是有些疑惑,“有五王子作为后盾,当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也的确能够让朝堂上的大臣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可是,为什么有了五王子的支持,就能打败董蓉?”

    东方仇道:“聪明如你,怎么这一次就看不破这一层关系呢?五王子不能直接对董蓉怎么样,可是,你别忘了,董蓉的两个儿子还在草原上。”

    东方仇又把自己的其他想法细细地给薄太妃说了一遍,薄太妃这才明白过来,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烈。

    就在高兴得要笑出声来时,喉咙一阵发痒,薄太妃咳嗽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东方仇赶紧上前,搀扶薄太妃,紧张地问:“你怎么样?”

    薄太妃无力地摆摆手,“我还能怎么样呢?这把骨头怕是经不起多少折腾了,东方,我们的计划要快些去做才好。”

    东方仇点头。

    薄太妃看着东方仇的眼睛,笑得有些苦涩,“恐怕我是没有那个力气再去草原一趟了,这五王子这股势力到底能不能得到还很难说。”

    东方仇心疼地抚摸着薄太妃的脸,“有我呢。”

    薄太妃脸上的笑容绽放出幸福的味道,“有你,真好。”

    东方仇准备了几天之后乔装打扮一番就去了草原,那个他这辈子都不曾踏足的地方。

    到了草原,一切都那么陌生。看到的集市不管有多少人,东方仇都会莫名地感到荒凉,甚至会情不自禁地从心底涌起一些悲凉。

    东方仇奔波了许多日,车上的干粮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找了个貌似客栈的地方坐下来,想吃点东西再赶路。

    东方仇所带的一行人也都早已饿了,加之啃了那么多天的干粮,走进客栈就像饿狼进入了羊村,就算看到邻桌啃剩了的羊肉骨头都会觉得嘴馋。

    终于,店小二把肉给端了上来,冒着热气的羊肉肘子,光看那肉的模样就能知道那肉有多酥软香嫩。

    一行人条件反射一般伸手,就要夺店小二端来的羊肉肘子。不过所有人在反应过来后都停止了抢夺羊肉肘子的动作,纷纷窘迫而尴尬地缩回手,看向东方仇。

    东方仇挥手,“吃,又不是没有了。”

    果然,店小二又立即端来一大盆羊肉肘子,一样的香嫩,一样的冒着热气。

    东方仇的手下立即开啃,那模样和一头狼没什么区别。

    东方仇也饿了,狂吃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羊肉肘子上的肉都被这些人啃了个干干净净。

    东方仇啃食的样子也很狂野,完全没有了平日的优雅和傲慢。不过,一根肘子下肚后,东方仇已经感觉很饱了。正在他要端了一旁的酒来喝时,目光瞥到一旁有个人,衣衫褴褛,头发脏兮兮乱蓬蓬的,满脸的泥垢,像是刚掉进泥水里过,正拿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偷看东方仇桌子上的羊肉骨头。那骨头已经被啃得干干净净,就算扔给路过的野狗,野狗也不一定感兴趣。

第一百一十四章 虎落平阳

    东方仇本不想理会那个人,可确实瞧着那个人可怜,便随手把骨头朝那个人掀了过去。那乞丐模样的邋遢鬼先是吓了一跳,赶紧闪躲,待反应过来那正是他期盼的羊肉骨头时,便高兴地呜呜直叫,不顾一切地趴在地上捡骨头。

    东方仇看到这人狼狈的样子,不禁嘲讽的骂了一句,“狗东西。”

    东方仇的属下听闻后,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捡拾骨头的乞丐愣了一下,低着头,看着脏手捧着的一堆骨头,有泪水滴落在骨头上。

    东方仇不禁疑惑起来,细细地打量起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的余光瞥见东方仇正在打量他,扔下骨头便逃也似的走了。

    那群属下更是笑得张狂,“哈哈哈,刚才还像恶狗一样看着那些骨头,转眼间就把那些骨头给扔了?真是一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

    而东方仇却在这些人嘲笑的空当走出了客栈,属下还在笑,无意间才发现他们的教主东方仇已经没了身影。四处望去,也没有看到东方仇的影子。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笑,赶紧跑到窗户旁探看,却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废弃的水井旁,刚才在客栈里捡拾骨头的那人正坐在那儿,手上拿着一根枯树枝,并用枯树枝在地上画着圆圈。古人说这叫画饼充饥,可不管这个人怎么画,他都觉得自己画的是只是一张脸,那张脸的五官在这人的脑海中鲜明起来,是客栈里嘲笑他的人的嘴脸,也是薄太妃劝他时的脸,还是弥勒教主东方仇的脸,以及少年皇帝与他说话,对他委以重任时的认真模样……最终所有的脸都消失了,只留下客栈里那些嘲笑他的人的脸。

    那人索性扔了枯枝,不再去做无谓的挣扎。

    耳畔传来铁匠打铁的声音,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

    铁匠看到这人正仔细地瞧着他手上的活儿,便打趣道:“怎么?你不想讨饭,也想来打铁了?”

    粗狂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地道的草原人。

    这一带因为地处边境,所以有来自大齐的人,也有来自草原的人。不管什么人,在这里都是为了一口饭吃,就像这位铁匠。

    站在枯井旁的人对铁匠干干地笑了两下,便有认真地看着铁匠的动作。脑子里不断在想一个问题:这个铁匠的双臂那么有力,一定吃饱了的吧?他都吃了些什么?羊肉骨头?不,一定是那些香喷喷的羊肉肘子?

    想到这儿,那人便沮丧地低下了头,因为他的脑海又浮现出嘲笑他的人的嘴脸。

    铁匠疑惑,“你怎么了?”

    那人没有说话。

    铁匠又问,“你饿了?看样子好几顿都没吃东西了。来,我这铁匠铺也没什么好东西可招待你,就中午吃过的剩饭还有小半碗。你若是不嫌弃,就让我端给你。”

    那人盯着铁匠,没有说话,一双眼睛里全是期盼。

    铁匠虽然木讷,却也看懂了那人的意思。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进里屋。不一会儿,铁匠就端着一个大海碗出来了。

    那人看着大碗的眼神立即就贪婪起来,海碗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青菜,绿油油的,有少许几片叶子因为时间太久而泛着黄,青菜的下面还有一些黑黢黢的东西,待细看一眼,才明白那是茄子,虽然烧得有点糊了,可在他的眼里,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恨不得立马就抢夺过来把那碗里的东西吃了。

    茄子下是米饭,泛着黄,一看便知是陈年的米做的。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再美味不过的东西。

    铁匠把海碗递给他,他恭敬地接了,对铁匠感激地点点头。

    铁匠呵呵笑笑,“都当上叫花子了,还那么讲究做什么?我就是个打铁的,又不是当官的。”笑呵呵地说完后,又继续打铁了。

    他端着海碗的手有些紧张,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打翻了碗,让到嘴的食物都丢了。

    有铁匠在一旁看着,他觉得别扭,便转过身去,埋头狠吃起来。饭菜入嘴,那种几天没吃饭,忽然嘴里包满了食物的感觉让他觉得踏实,似乎在这一刹那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名利不重要,输赢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嘴里的饭菜。

    三下两下,他便把碗里的饭吃了大半碗,最后的小半碗却不敢再吃了。

    迟疑了许久,他才转过身,看了铁匠大半天,才咧咧嘴,“我……我能把剩下的……带走吗?”

    “没事没事,你拿走,不过那大海碗却要留着,我这屋里啊,就这一个完整的碗了,你若是拿走了,下次我吃饭就得用手抓了。”

    对于铁匠的善意打趣,他只觉得心里温暖,可是,他没有笑,心里酸酸的,反而有种想哭的冲动。

    铁匠给他找了小半片芭蕉叶,用芭蕉叶裹了剩余的饭菜递给他。

    那人感激地对铁匠只鞠躬,铁匠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只是傻傻的含笑。待那人转身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喊道:“哎,我这儿还有些东西,你拿去吧。”

    说罢,赶紧跑进屋里,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几个白黄白黄的饼子。

    他坚持不收,可铁匠也是个倔的,硬是把饼子塞到他手里,憨笑道:“你可别瞧不上,这白面饼子,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就了凉水吃,顶饱。”

    他愣了好一会儿,终于颤抖着唇,开口,“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

    这些日子以来,他看了太多了,有谩骂,有拳打脚踢,有乞丐之间的抢夺,这么暖心的,还是第一次。

    那铁匠道:“嘿,看你说到哪儿去了?这点小东西哪叫多?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当年我落了难,若不是路边一个大爷把自己吃剩的半碗饭递给我,我早饿死了。现在我日子虽然也不好过,但好歹还有条命。你也是,别破罐子破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人对着铁匠点了点头,吃饱了也就有了力气,好奇心也冒了起来,“当年你怎么落难的?”

    铁匠给了他这么多,他忍不住想关心一下铁匠的事情。

    铁匠用脏兮兮的右手挠了一下后脑勺,用无所谓的表情道:“嗨,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犯了点事,被朝廷的人给关了起来。大齐的律法可不比这草原轻松呢。不过这边境倒好,虽然混乱了些,可毕竟不用害怕得罪朝廷的人。”

    大齐?朝廷?

    “谁看到你什么了?要把你给关起来?”那人一听到大齐就更好奇了。

    提及这儿,铁匠的眼眶弥漫上了雾气,他还是甩甩头,“很久的事情了,不提也罢,谁让咱不绕道走路?非要遇到堂堂宗正大人?我的马匹受了惊吓,差点撞到宗正大人的马车。”

    ……

    那人只觉有一道晴天霹雳直劈到他头顶。

    铁匠看到那人的眼神闪躲,便好奇,“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我只是想着突然还有事情,谢谢你了。”

    说罢,就逃也似的走了。

    铁匠看着他逃离的背影,不禁笑骂起来,“一个破乞丐还能有重要的事情。”

    砰砰

    打铁的声音一声紧跟一声。

    东方仇一直跟着那人,那人也没想到自己在草原和大齐的边境会被人跟踪,所以只顾着奔跑,压根没有想别的。只是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铁匠的话,一遍一遍,让他躲不过。

    那人来到一个破棚子处,东方仇飞身上棚子的房梁上,棚子的房梁极为脆弱,东方仇唯有用内力控制着身体,才能不踩踏掉那些房梁。

    那人刚一进门,破棚子里躺着的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孩儿就害怕起来,直往墙角缩。

    那人迟疑了下,哽咽着,说道:“你们放心,我不是来抢你们的东西的,我这里有点吃的,你们拿去吃。”

    说着,就朝那孩子走了过去。那孩子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满是泥垢,看不清五官,只有那双黑溜溜的眼睛还转着。

    那孩子害怕得快要哭出来了,那人迟疑了下,停住脚步,把包有饭菜的芭蕉叶放到了地上,又把那几个被他的黑手捏出几个手指印的白面饼子放到饭菜上,转身走了出去。

    那孩子和老头都饿得不行了,闻到饭菜的味道立即就馋了。那孩子赶紧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片芭蕉叶,似乎自己捧的不是饭菜,而是一尊佛。

    那孩子的鼻子都快触碰到饭菜上了,使劲儿地吸着饭菜的香味,可他却没有立即吃起来,而是把那芭蕉叶递到老头的身旁,“爷爷,给。”

    “孩子,万一有毒怎么办?”老头儿不怕死,可孙儿还小呢。

    那孩子鼻子一抽,“有什么好怕的,爷爷,就是死,孙儿也想做个饱死鬼。快吃把,饭菜不是嗖的,味道一定很好。”

    “你也吃。”

    ……

    听到破棚子里的对话,站在门口的那人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站在破棚子上的东方仇更是有些看不懂了。

    东方仇一直追着那人来到了一个小河边,“宗正大人,别来无恙。”

    东方仇率先跟坐在河边石头上发呆的人打招呼。

    那人回头,已经洗净的脸充满了疑惑,这人是?

    看到宗正大人疑惑,东方仇立即扯下了脸上的裸晒胡子,“宗正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记得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孽债

    宗正大人愣了一会儿,待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竟是弥勒教主东方仇时,眼神闪躲,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可是,积压在胸腔里的怒火使他不得不抬起了头颅,“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东方仇眉头一挑,“宗正大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看得起自己啊。我这么大老远的过来,怎么可能是为了宗正大人你呢,我当时有别的重要的事情。”

    兔死狗烹,利用完他的价值,待他再无用处,他便成了不重要的了。

    只是不知道东方仇要找谁,宗正大人眉头紧蹙,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可又不确定自己的猜想。

    东方仇看了一眼宗正大人身旁的石头,“怎么?宗正大人依然不舍得让我坐下来吗?”

    宗正大人没有说话,只是拿那双疑惑的眼睛看着东方仇,似乎要看穿东方仇,却又似乎什么都看不到。

    东方仇也打量起宗正大人来,在朝堂中过过体面生活的人果然和其他乞丐是有所不同的,宗正大人洗了脸之后,露出了那张被晒黑了的脸,胡子拉渣的,可那双眼睛看起来很精神,整个面容依然能看到曾经的气质。

    那头原本脏兮兮的头发也因为在河水里洗过,而显得干净了许多。

    “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宗正大人又问。

    东方仇嘴角扯过一抹嘲讽,“宗正大人是在着急什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吗?我可没有那位铁匠那么傻,会真以为像宗正大人这样的人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跟踪我?”宗正大人立即站了起来,看着东方仇这个小人。

    东方仇却爽朗的笑了起来,可那爽朗中的阴狠却无法掩饰住,笑罢,道:“宗正大人啊宗正大人,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说话的余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跟地上的蝼蚁一样?任何一个人想要杀了你都易如反掌。”

    “我知道,但我没什么好怕的,你如果来找我就是想杀我的,请便吧。”

    宗正大人视死如归的样子让东方仇再一次笑了起来,嘲讽道:“若是以前,宗正大人可不舍得这么糟蹋了自己的性命,定然会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抱住自己的性命。可是现在,做了一段时间的乞丐后,竟然也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贱命了。既然你的命已经贱了,我要了只会脏了我的手。”

    宗正大人也笑了起来,笑得酸涩,只是那份酸涩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难道堂堂弥勒教跑到我这个乞丐跟前来,只是为了羞辱我吗?哈哈哈哈……”

    东方仇的眼底闪过一抹狠戾,“不然你以为我是来夸赞你的吗?唉,我倒也想夸你来着,可你把自己搞成这么狼狈的样子,让我怎么夸得下口?”

    宗正大人转身就走了,东方仇伸手,一股强大的内力凝聚在手心,狠狠一吸,宗正大人的整个身体都被吸了过来。

    东方仇发狠地一扬手,宗正大人被狠狠地扔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摔在地上,屁股对着的地方刚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时候,屁股和石头相撞,痛

    宗正大人躺在地上,完全站不起身来。屁股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几乎流泪。

    东方仇看到宗正大人狼狈不堪的样子狂笑起来。

    宗正大人微微抬头,看着东方仇嚣张的身影越行越远,直至从他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宗正大人在河滩处躺了许久,待屁股处的疼痛缓和了一些后才慢慢爬起来,到河边洗净了脸和手,往破棚子走去。

    刚走到破棚子外,宗正大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棚子的房梁新掉了两根,棚子外散落着枯枝稻草。

    宗正大人匆匆跑进棚子里,瞬间就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那个五岁娃嘴角流着乌黑的血迹,面色苍白,已然离世。而他旁边的爷爷,趴着身体伸直了手,想要拉住五岁娃的手却没有拉住,地上是一滩浓浓的鲜血……

    东、方、仇

    宗正大人红了眼,仰头狂啸

    噶尔迪掀开明哥儿的帐篷,“明哥儿,你还不起来?启哥儿都起床好久了。”

    明哥儿在床上打滚,“我说你烦不烦啊,每天早上只要启哥儿一起来,你就来烦我。你知不知道对我而言,早上这一点时间有多重要啊。”

    “不知道啊,我和启哥儿都起来了啊。”噶尔迪如实道。

    明哥儿差点没晕死,“噶尔迪,噶尔迪可汗!你自己睡醒了是你的事,可我还没睡醒嘛,你这个样子让我有种想杀你的冲动。”

    噶尔迪很认真地说道:“可是,你就算要杀我也要从床上爬起来才行啊。”

    “你……”

    明哥儿彻底无语,更重要的是他的瞌睡被噶尔迪给搅得完全没有了。

    明哥儿怒气冲冲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噌的一下坐起来,下床,路过噶尔迪时,对着噶尔迪没好气地做了个鬼脸。

    看到明哥儿小孩子气的样子,噶尔迪觉得有些好笑。

    “把我瞌睡搅醒了,你还觉得好笑?你看你这个人,真是的。”明哥儿无奈地开始洗漱。

    这时,从帐篷外进来一名婢女模样打扮的女子,戴着一窜用各色石头穿成的项链,身上穿着草原上最常见的斜跨宽袍衣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往明哥儿这边走来。

    明哥儿连忙摆手,整个人也直往后退,“哎哎哎,你……你别过来啊。”

    噶尔迪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都来这里这么久了,还不适应被人伺候着?你说你好歹也是大齐国的中山王之子,怎么感觉是个乡下来的。”

    明哥儿不禁在心里叫苦,他不是怕被这些婢女伺候,他怕的是这些婢女伺候完之后迟迟不肯离开,总是想着各种办法接近他,他来到草原之后,就发现这大草原上的爽朗女人和大齐的窈窕淑女别有不同。

    “我就是乡下来的,消受不起被人伺候,你还是赶紧让她下去吧。”明哥儿连忙摆手。

    那婢女却一点也没有羞涩的感觉,反而大大方方地对着明哥儿笑了起来。“明哥儿,你这么说话可是让我太失望了,奴婢来伺候你,你怎么说也得让奴婢伺候吧?”

    明哥儿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看到明哥儿的样子,那婢女越发觉得明哥儿可爱,不忍离开。

    噶尔迪看到他们这样子,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坏笑着离开。

    只剩下明哥儿的抗议,“噶尔迪!噶尔迪可汗!你回来!回来!哎哎哎,你别过来,姑娘,别冲动……”

    启哥儿正在骑射场上练习射箭,看到一面跑一面整理衣衫的明哥儿不禁嘴角杨过一抹笑意。待明哥儿走到他的身旁,启哥儿戏谑道:“又被围攻了?”

    明哥儿羞涩地点点头,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胭脂印记。

    启哥儿看了一眼那胭脂印记,笑道:“有多少人还得不到这样的桃花运,你倒好,躲得跟什么似的。”

    说话间,一支长箭射出去,直中靶心。

    明哥儿白了启哥儿一眼,“什么桃花运?那些彪悍的女人是桃花吗?我看和那草原上的莽汉是一个样子的。”

    启哥儿再次戏谑,“若真是草原上的莽汉,你的脸上就不只有胭脂印了。”

    “哥!你是不是我哥!非但不同情我,还和噶尔迪那个人一样拿我开玩笑。也真是奇怪了,那些女人怎么对你和噶尔迪就不这样?是看着我好欺负么?这些女人,也真是的。”

    明哥儿苦恼不已。

    启哥儿依然射箭,嘴上却也没忘了毒蛇一下明哥儿,“我看你不是乐在其中吗?”

    明哥儿差点摔了,“什么叫乐在其中?我哪儿乐了?那些女人如狼似虎,又岂是……我这种……娇羞的人能顶得住的。”

    娇羞

    启哥儿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下,长箭出去,却根本没有射中靶子,只碰了一下靶子就掉到了地上。

    旁边的士兵也都听到了明哥儿的话,嘿嘿地笑了起来。

    明哥儿害羞死了,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些正笑得正欢的侍卫,可是他的瞪眼并没有气到任何作用。

    忽然,明哥儿的眼睛半眯起来,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的什么东西。启哥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出去,是他宗正大人。

    明哥儿提了长剑就要冲过去,“叫他离开这里他还找到这儿来了,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明哥儿!”

    启哥儿拉住了明哥儿,让他不要乱动。

    明哥儿忽然也明白过来,把剑扔到地上。

    虽然启哥儿让他不要动,那宗正大人忽然找到这里来必然是有事。可只要一想到这位宗正大人对他娘所说的那些话,所做的那些事,明哥儿就恨不得扒了宗正大人的皮。

    噶尔迪也发现了宗正大人,派人把他团团围住。

    看到启哥儿来,士兵立即让出一条通道,宗正大人看到启哥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启哥儿走到宗正大人跟前,“何事?”

    没有愠怒,也不柔和,就像问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

    宗正大人想要说话,嘴唇抖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两行热泪一下子滚落下来。明哥儿和噶尔迪都正看得糊涂时,宗正大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贱民参见……”

    “你这是做什么?”

    启哥儿赶紧搀扶起宗正大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悔改

    宗正大人抬眼,看着启哥儿,还未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了。一旁的明哥儿看得糊涂,什么时候宗正大人成了这么多愁善感的样子了?

    噶尔迪与明哥儿面面相觑。

    噶尔迪迟疑了下,便把宗正大人请到了帐房内。

    宗正大人感激地看了下噶尔迪,最终看着启哥儿,“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弥勒教主东方仇来了,不知道他这次来这儿有什么目的,所以我就偷偷跑来告诉你们。”

    噶尔迪警觉道:“你能找到来这儿的路?”

    之前启哥儿把宗正大人放走,噶尔迪其实并不大同意这个做法。可是既然启哥儿已经决定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启哥儿一向是个踏实的人,他那么做应该是有他的道理的。可是,这个宗正大人竟然能找到回来的路,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噶尔迪都不得不防备着他。

    启哥儿心里想的和噶尔迪想的差不多。

    宗正大人看向噶尔迪,真诚道:“噶尔迪可汗,您不要多想,我这次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们东方仇来了。”

    “东方仇?”噶尔迪看向启哥儿。

    明哥儿道:“东方仇莫名其妙就来了,定然是不安好心。”说着转而对宗正大人,“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宗正大人低下头,一脸的惭愧,“我知道,以前我做了太多不好的事,我也不是个好人,可是这一次我是真心想要帮你们,虽然告诉东方仇来了并不能在真正意义上帮到你们什么,可我真的希望能为你们做点什么来减轻我的罪孽。”

    明哥儿嘀咕着没好气地说:“你也知道自己造了孽?!”

    噶尔迪对这位宗正大人也没好脸色,“好了,你说的我们也都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宗正大人迟疑了下,他现在从他们这里回去,恐怕很容易被东方仇的人发现。若是被东方仇知道他来他们这儿禀报这一情况,定然会杀了他的。

    可是,宗正大人确实也不想再叨扰启哥儿和噶尔迪可汗。

    明哥儿看着宗正大人离开的背影,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嘀咕着:“若不是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我早把他给剁了,当初为难娘亲的时候他可嚣张着呢,现在却软得像个熟透了的柿子一样。”

    说罢,明哥儿推搡了一下噶尔迪,玩笑般说道:“他也挺够识趣的,知道喊你噶尔迪可汗,不像你五叔那样,总觉得你父亲走后,可汗这个位置就是他的一样。”

    噶尔迪看了明哥儿一眼,“你不也常喊我噶尔迪可汗吗?尤其是在大清早的时候。”

    “你好意思说,如果不是被你吵得睡不着觉,我至于那么没有骨气吗?”明哥儿不服气。

    噶尔迪耸了耸眉头,“哦?原来你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那好,我噶尔迪终有一天会让你心甘情愿、心服口服地喊我一声可汗。”

    “好啊,我等着。”明哥儿冲着噶尔迪做了个鬼脸。本想推一下身旁的启哥儿,和他开两句玩笑,却看到启哥儿那双深沉的眼睛正盯着宗正大人离开的背影。

    噶尔迪走到启哥儿身旁,“你不放心?”

    启哥儿点头,“正如他说的,他不是个好人。可他这一次来是我们报信,我们理应保他周全。”

    噶尔迪知道启哥儿是在纠结,这个宗正大人为难过启哥儿的娘亲,对他心慈手软就是对娘亲的大不敬,对良心的大不敬。可是这个宗正大人忽然洗心革面,要来帮助他们,这让人心里多少都会有点乱的。

    噶尔迪走到一旁,吩咐手下一些事情。

    那手下便快速带了一小队人马,又带了些吃食,追上了宗正大人。

    宗正大人回头感激地看着噶尔迪、启哥儿和明哥儿,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宗正大人的身影从视线消失之后,噶尔迪对启哥儿道:“这个东方仇这次来到底有何目的?”

    明哥儿恍然大悟一般嚷道:“他不会是来查看我们现在的情况吧?若是被他发现,我们岂不是很危险。他的教徒众多,武功也都不错,若是发现了,要把我们夷为平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噶尔迪却不赞同明哥儿的想法,“若是弥勒教这次来我们这里只是为了铲除我们新生的势力,那他大可以带着大队伍前来,如此以来,不用宗正大人告诉,我们已经在他入境的时候就知道了。更何况,没有谁会让他的人马进来的,别说我噶尔迪手下的人,就是五王子的人也绝对不会让他们进来。”

    启哥儿收回视线,“噶尔迪说的有道理,东方仇这一次来不是来打仗的。”

    “那他是?”

    明哥儿是越想越糊涂了,总不能是来游山玩水的吧?更不可能是路过此地的。

    启哥儿沉吟片刻,道:“他是来找一个人的。”

    “五王子?”噶尔迪说出自己的猜想。

    启哥儿点头。

    正如启哥儿和噶尔迪猜想的那样,东方仇直奔了五王子的住处,五王子一开始并不想看到东方仇,虽然对东方仇不甚了解,却也听闻过他的小人行为。他五王子虽然也不是什么君子,却也不屑于和东方仇这样的人有什么牵连。

    尤其是,五王子思前想后都想不到东方仇来找他,就算两方势力联手,又能如何?

    “五王子,那个叫东方仇的又来了,说是如果五王子不见他,他就一直站在外面,直到五王子见他为止。”属下的人对五王子禀报。

    五王子狠狠一拍桌子,整个人都站起身来,看着帐房外,“敢威胁我的人,还没出生呢!那个东方仇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敢在这大草原上撒野,真当自己还是在大齐国?”

    透过帐房的门,五王子隐约能看到东方仇站在太阳底下的身影。

    “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有何居心。”五王子下了命令。

    不一会儿,东方仇进入了帐房,看到五王子的脸色并不好看,不禁迟疑了下,不过脸上还是立即堆满了笑意,“五王子。”

    五王子对于东方仇的热情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坐吧。”

    语调清冷,带着一丝不耐烦。

    东方仇在五王子的对面桌下,桌子上的烤牛肉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一旁的酒也散发出甘醇的味道,这一切都让在外面站了大半天的东方仇感到特别诱人。

    五王子看着东方仇瞅牛肉美酒的模样,不禁在心里嘲讽,还说大齐是个富饶的国家,那里的大臣各个腰缠万贯,却不想还是跟没见识的乡巴佬一个模样。

    东方仇意识到五王子小瞧了自己,便把视线从牛肉美酒上挪开了。

    “五王子,很高兴你能见我。”东方仇依然是满脸堆笑,和他在落难的宗正大人的嘴脸完全相反。

    五王子面色平常,为自己倒了一大碗美酒,“你不是说你要站到我见你为止吗?都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起我来了,我还敢不见你吗?”

    “误会误会,五王子,我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我哪儿敢威胁你啊。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想给你带来福音的。”东方仇的眼睛又不自觉地盯着五王子手中的酒。

    五王子把海碗重重放下,碗中的美酒洒了一桌,酒香立即弥漫了整个帐房。

    “给我带来福音?”五王子没好气地说,“还不知道你来这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就胆敢说自己是带福音来的,我说东方仇,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大能人?”

    东方仇连忙赔笑,“五王子言重了,我东方仇确实不是什么大能人,我的能力也确实是有限的,跟五王子这样文武双全的人相比也确实逊色了几分。虽然我这次来确实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情,可是,五王子,如果你答应和我联手,这对于五王子你也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哦?那你说来本王子听听,若不是什么好事,你可知道后果?”五王子满脸凶相。

    东方仇立即往五王子这位微微倾了一下身体,道:“如果我们两方联手,再加上后宫中薄太妃的支持,你们就完全不用害怕噶尔迪了。他父亲离世之后,在你的阻挠和摧毁下,力量远不及你,可是为什么五王子想了许多法子却总是无法彻底铲除这三个人。”

    “你是说我无能?”五王子面露凶相,拿起桌子上割牛肉的小刀。小刀明晃晃的,让东方仇的心为之一颤。东方仇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五王子且听我细细说来。”

    东方仇见五王子稍微安静了些,才又继续说道:“不是因为五王子无能,而是噶尔迪以及那对双生子他们实在太狡猾了,五王子是有所不知,那对双生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能把敌军耍得团团转,这才大齐国是妇孺皆知的事情。而那噶尔迪,是你亲侄子,你也是有所了解的。对他们,若不能智取,只有团结更多能够团结的力量,争取一举拿下他们。”

    五王子听完东方仇的话陷入了思考,东方仇分析得也没有多少问题,对于那对双生子的事迹,五王子在手下那儿也有所听闻。

    “我们和大齐虽然临近,可是你知不知道勾结外邦在你们大齐可是死罪。”五王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东方仇。同时也在心里揣测,东方仇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竟然能够走这么险的一招。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次游说

    东方仇看出了五王子的心思,讨好地笑了一声,道:“若是与外邦联手对付我们大齐国,那当然是要叛国之罪,可我来找五王子,希望和五王子形成同盟,是希望我们大齐国在五王子的帮助之下越来越好。我这样的良苦用心,也许世人现在不知道,以后总会知道的。对于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儿找五王子,唉,说实话,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五王子有所不知,我身为齐国的子民,理应为齐国鞠躬尽瘁。那董蓉,竟然把齐国搅扰得乌烟瘴气,使齐国的子民生活于水生火热之中。”

    五王子嘴角狠狠一扯,“一个女人还有这样的本事?我看是教主你想多了吧?”

    东方仇连忙摆手,“五王子对那个董蓉的了解实在是有限,连齐国的皇上对那董蓉都不敢怎样,就连大齐国皇上的亲生母亲被董蓉算计了,都要忍气吞声,你说这个董蓉是不是没有本事?”

    五王子不禁来了兴致,“我对那个董蓉也是有所听闻,听说确实是有些手段的,可也不至于把教主你吓成这个样子吧?怎么?大齐国的人都被一个女人给吓住了?”

    五王子一副大齐国不过如此的轻视样。

    东方仇见五王子来了兴致,又趁胜追击,“这个董蓉不禁会耍手段,而且她手上还有一个作坊,那作坊每日的进账竟然堪比国库。”

    “什么?”五王子虽然知道董蓉是有些家底的,却不想她的作坊那般厉害,每日的进账竟然堪比国库。

    东方仇见五王子一听到钱财就两眼放光,压低了声音,对五王子道:“若是我们联手能把董蓉的作坊得到手,到时候,别说噶尔迪的势力,就是大齐国也都得敬畏五王子几分。有了那些钱财,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五王子思考了良久,道:“不需要你说这些,如果本王子想要得到那个作坊,不用和你联手,一样可以把事情办好。”

    东方仇道:“五王子当然有这个魄力和能力。可是五王子,董蓉毕竟是大齐国的人,她的作坊也大多在大齐国,而你们的势力又在草原上。想要混入大齐国,恐怕太难。”

    五王子再次陷入了沉思,东方仇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如果董蓉的作坊在大草原,他不用想就能把董蓉的作坊给糟蹋了。可是偏偏这些值钱的作坊都在大齐国,想要动手,也不是那么方便的事情。就算是偷偷潜入到大齐去,可派去的人毕竟不能太多,常年生长在草原的人和大齐国的人有太多的不同,就是寻常人也能一眼就看出来了。

    五王子抬头,凝视着东方手,“我不觉得你真的有能帮助我的实力。若你真有那个实力,为什么自己不去取董蓉的作坊?我知道你有薄太妃撑腰,在大齐国,还没有薄太妃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既然你们都对董蓉的作坊无计可施,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有能力帮助我?”

    东方仇道:“我虽然有一帮教徒,可前段时间在董蓉的算计下损失惨重。薄太妃虽然在大齐国是能呼风换雨的人物,可要论手段和心计,却是要输给董蓉那个女人了。若是有五王子在,我们就信心倍增了。”

    “我?呵,我能帮得到你们什么忙?我自己的烂摊子还收不过来呢。”五王子听出了东方仇话里的意思,原来是让他五王子帮助他们去取了董蓉的作坊,到时候事情若是成了,指不定那薄太妃和这东方仇就不认账了。这种事情,他五王子不可能做。

    东方仇压低了声音,“五王子,难道噶尔迪让你受伤成了瘸子的事情,你就不介意?”

    东方仇知道瘸子这个词会深深的刺痛五王子,也有可能让五王子发怒,五王子实在草原上长大的,做事果断,说不定一怒之下就对东方仇出手了,那么他这么辛苦地来到这儿所费的功夫就白花了。

    可是,如果不这么说,又如何激起五王子对噶尔迪,对董蓉的仇恨。

    五王子粗大的手狠狠地拍在木几上,木几立即碎成三片。

    牛肉和酒撒了一地。

    五王子凑近东方仇,一字一顿地说:“别以为我不会杀人!”

    东方仇连忙劝五王子息怒,“五王子,我不是故意要揭你的伤疤,只是那噶尔迪和董蓉实在太可恶了。”

    见五王子脸上的愠怒还没有淡去,东方仇又紧追着道:“虽然现在董蓉还在齐国,可是五王子,你也是看到的,董蓉的两个儿子,明哥儿和启哥儿可都在你的地界!董蓉的心思你还没看明白吗?她这是要把自己的势力发展到你的地界来。到时候恐怕就不只是做做生意那么简单了吧?”

    “她敢!”五王子也的确不喜欢董蓉,那个女人曾经搅了他的好事。

    东方仇道:“她有什么不敢?你看薄太妃,算是女人当中地位最高的吧?那个董蓉充其量也只是个一品夫人,跟薄太妃根本没法比。可结果呢?薄太妃被这个女人踩得死死的。虽然薄太妃自己的亲生儿子当上了皇后,在别人眼里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稍微明眼的人就可以看出来,可是在朝堂上,董蓉却能左右大臣,反而把牝鸡司晨的恶名冠到了薄太妃的头上。”

    五王子摆手,“你们大齐朝堂上那点破事,我不关心。你只说,有什么法子能让董蓉的作坊归本王所有!”

    五王子把“本王”两个字咬得很重。

    东方仇迟疑了下,却也没有介意这个问题,只要事情办成了,再想个办法除掉五王子,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狡兔死,走狗烹。

    这个道理,五王子如果不明白,他东方仇会教他明白的。

    想到这儿,东方仇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东方仇道:“五王子,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暗地里查清楚那些作坊的一切,进账、出账,以及董蓉都是怎么运作的。到时候若是有可能,我们就把这些作坊弄来自己继续打理,就算是打理不好,那些银钱也足够我们花费了。”

    “好!”五王子转念一想,又道:“我要让我的人跟着你到大齐,你们的一举一动我必须知道,而且你不得刻意隐瞒。若是被我发现你们在玩猫腻,我告诉你东方仇,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别以为有个薄太妃那样的女人撑腰就可以万无一失了,我告诉你,本王子还真没把薄太妃放在眼里。”

    “是,是。”

    东方仇回答道。

    安顿好东方仇之后,五王子陷入了沉思,半晌,抬头,召集来亲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众人,众人听闻了董蓉的财富后,都无一例外地对董蓉的作坊很感兴趣。

    好,五王子拍桌,就下了决心要跟董蓉对抗到底了。

    “五王子,那我们现在还跟不跟踪噶尔迪他们?他们近些日子还在招兵买马,气势汹汹,小的怕……”

    “无碍,他们招他们的,对我们没有影响。我们只要把董蓉的作坊弄到手,到时候不怕没有钱跟着我们作战。”

    五王子一想到董蓉的作坊,就仿佛看见了一座座金山在对他招手。

    五王子已经决定要跟东方仇合作,对东方仇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好酒好肉款待,甚至还开起了热热闹闹的篝火晚会。

    东方仇也很高兴,有了五王子的支持,必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受挫了,情不自禁的就多喝了几杯。

    五王子本就是酒量极好的人,也喜欢和人喝酒,看到东方仇也放开了喝,心里更是高兴,喝得也极为爽快,一碗接着一碗,同时又让手下给东方仇倒酒。

    在草原上,如果不喝对方给你倒的酒,就极为不礼貌。

    东方仇即便是喝醉了,依然隐约记得这句话。所以,为了不破坏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同盟,东方仇一直没有拒绝,一大碗接着一大碗。

    篝火开始模糊,人影开始重重叠叠,就连五王子爽朗的笑也飘渺模糊起来……

    “喝!”五王子热情劝酒。

    东方仇一饮而尽,刚饮完,就倒在了地上。

    五王子看到了哈哈大笑起来,“就这么点就不行了!还说什么大齐国,实在是太怂了,太怂了……”

    嘀咕间,也开始觉得昏昏沉沉起来。

    不过,在草原上豪饮惯了的他,还是较为清醒,和属下们继续饮酒。

    五王子一个不注意,把手上的玉石扳指给磕坏了,玉石扳指的碎片掉落在地上,五王子弯身去捡,却忽然发现东方仇所坐的位置有很大一滩水,看样子是酒。而且,还有一股小小的水流不断地从东方仇的左手食指尖流出来。

    五王子的手下看到五王子不动,也都警觉地低下了头。一瞬间,所有的人的酒都醒了一大半。这个东方仇,喝个酒都作弊!这在他们大草原上是最令人看不起的行为,而且,这简直就是对五王子的侮辱。

    五王子的手下忐忑地看向五王子,五王子的脸上不好看,酒也醒了大半。

    五王子端了一坛酒,走到东方仇桌子对面,坐下,把酒坛重重地搁置到桌子上。若是再用上两分力气,酒坛便会碎开。

    东方仇虽然听到了声音,但自己已经装醉,不敢抬头,只得装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诡计败露

    “东方教主,起来喝酒啊,怎么不起来了?”五王子语调阴冷。

    东方仇不知道五王子为何刚才还高高兴兴的,转眼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对于东方仇而言,最好的就是装不知道。

    五王子本想给东方仇一个机会,只要他主动抬头,并陪个罪,多罚自己两杯,他也就不再追究。可让五王子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东方仇不但没有立即抬头起身,反而继续装醉,这不是明摆着耍他吗?

    五王子在草原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五王子抱起沉重的酒坛子就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砰的一声,酒坛碎了,酒得到处都是,更是溅了东方仇一身。东方仇立即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盛怒中的五王子。

    五王子满脸的嘲讽,“哟,教主醒了?我还以为教主真醉过去了。”

    这时,五王子的属下走来,凶神恶煞地对东方仇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你出去打听打听,有谁在我们草原上喝酒,还搞那些猫腻的。”

    其他人对五王子说道:“五王子,我们跟这种人废什么话?都说大齐的人最虚伪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个人连喝酒都作弊,恐怕和他合作也不是件顺心的事。”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都附和着。

    东方仇唰的一下红了脸,他没有想到自己想了许久才想到的绝妙招数竟然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如今已经形成的联盟怕是也要崩塌了,估计连顺利从这里走出去也都十分困难。

    “我……不知道五王子你在说什么。”东方仇故意装糊涂,想用自己的演技蒙混过去。然而五王子并不吃他这一套,把手中匕首狠狠地扔到桌子上,怒吼一声,“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东方仇陪着笑,还是装出不懂五王子意思的样子。

    五王子的火气被这个人给彻底勾出来了,快速抓起桌子上的匕首就对着东方仇刺了过去。东方仇虽然一直对五王子赔着笑脸,可不代表他的武功不如五王子。快速闪躲,五王子的匕首刺到的不过是空气而已。

    五王子的手下齐齐亮出武器,直刺东方仇。东方仇飞身,快速闪躲,并绕到五王子的身后,眨眼之间,他的手上便多了一把匕首,匕首闪亮的刀刃在五王子的脖子处停了下来。

    五王子感受到脖子处的冰凉,立即停止了动作。

    五王子的手下也都不敢再前行一步。

    东方仇对那些蠢蠢欲动的五王子手下道:“都退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五王子虽然被吓坏了,可是在自己的手下面前,被东方仇这样劫持,实在是没有面子。五王子压抑地怒吼:“你当真以为这样是最明智的选择?”

    东方仇有一些慌乱,他为了让五王子相信他是没有危险的,所以让自己的教徒在五王子的地界外等候。

    东方仇慌乱道:“我别无他法,五王子,若是你足够冷静,我们还可以继续坐下来谈谈。”

    五王子被气得七窍冒烟,“你要我怎么冷静?你可以不喝我的酒,但被王子绝对不允许你像耍猴一样耍本王子。”

    东方仇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得不再做一回小人,让你的手下都退下,只要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了你的。”

    说着,东方仇劫持着五王子万黑夜深处走去。

    五王子一瘸一拐,腿上的伤也还没好,行走时还会扯到伤口,这让五王子大为恼火,不禁愤怒起来,“你以为你出了我的地界就真的安全了吗?我告诉你东方仇,不管是在草原上,还是在你大齐国,只要是我五王子想要的人命就没有得不到的。你现在或许能全身而退,但你别忘了,这以后的交道还多着呢。”

    拖着五王子走了那么久,东方仇也累了,最主要的是,四周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来了。

    东方仇沮丧不已,“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这么做。五王子,我从小就在齐国长大,我对你们草原上的规矩并不太懂,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你……大人有大量。”

    东方仇的所有狠戾都只能针对比他更弱的人,但凡是比他能力好的人,东方仇的狠戾和霸气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五王子并不吃东方仇这一套,闷哼一声,“如果一开始你就这么说,我五王子会原谅你的。可是你后来竟然一直装糊涂,当我三岁小孩儿是吧?现在你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不管是在我的眼里,还是在本王子手下的眼里,你这个人就是一个虚伪的不值得深交的人。”

    “那……”

    东方仇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要怎样,你们才会改变对我的看法。五王子又要怎样,才会和我弥勒教继续结盟?”

    五王子嘲讽的冷哼一声,“那有什么难办的?把你刚才没有喝的酒都喝了,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行。”

    不就是喝酒嘛,东方仇身在宦海,也没少喝酒。虽然这草原上的酒要烈很多,但东方仇想,大不了就直往嘴里灌就是了。只要肚子装得下,没什么了不起的。

    如此想着,东方仇便和五王子回去了。

    五王子的手下看到他们的身影都惊呆不已。

    五王子却表现得很淡定,按照约定的,摆好了酒。

    东方仇拿过一旁的大海碗,要给自己倒酒。

    五王子闷哼一声,“难不成你回来一趟就是为了用这么小的碗喝酒的?”

    东方仇扔了碗,端起桌子上的酒坛,扔掉酒坛上的封印,把嘴凑到酒缸上就豪饮起来。

    一旁的五王子也端了酒缸喝起来,不过,和东方仇的喝法不同的是,五王子喝得更悠闲。东方仇喝酒的时候紧皱着眉头,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似乎喝的不是酒,而是马尿。而五王子则一脸的轻松,甚至还不忘咂咂嘴吧,似乎喝得很起劲儿。

    东方仇喝得实在不行了,放下酒坛,大口喘气。

    五王子冷冷地扫了一眼东方仇,“怎么了?这么快就不行了?”

    东方仇看了一眼五王子,狠了狠心,继续端起酒坛狂饮起来。

    香醇的酒顺着东方仇的嘴角流下,若不是担心东方仇喝了劣质的酒会醉死在这里,不然他五王子定然不会给这么好的酒。

    看着那些被东方仇狂饮下的酒,五王子还微微心疼了一下。

    不过,再好的酒对于此刻的东方仇而言,都是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

    “噗”

    东方仇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酒,紧接着就咳嗽起来。

    东方仇第一次领略到被酒呛到的感觉,辛辣无比,太难受了。

    五王子和五王子的手下看到东方仇如此狼狈的样子,非但没有同情,反而都哈哈大笑起来。

    “继续喝吧,东方教主。”五王子命人把另一坛酒也端了过来。

    东方仇看到这一坛酒,整张脸都绿了。

    不过,现在不是他说了算的时候,只得再次用力捧起酒坛,再次豪饮。

    “看来你的酒量也不是很差嘛,都喝了我整整两坛酒了。”

    五王子的脸上缓和了不少。

    不过,在东方仇的眼里,五王子的笑和哭都是一样的模糊,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躺到了地上。

    五王子的手下嚷了起来,“五王子,这个人又装醉。”

    “装?你来喝三坛子酒试试。”五王子邪恶地笑了起来,五王子的手下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五王子站起身,身体有些摇晃,不过这感觉让他觉得舒服,他指着东方仇道:“把这个人扔出去,免得本王子看了心烦。”

    五王子的两名手下走上前来,拉拽起东方仇就把他往黑夜里拖去。

    背后是摇曳的篝火,像无情的嘲笑。

    东方仇哼哼着,似乎很难受。五王子的手下才不管那么多,像拖一条死狗那样把东方仇拖出了五王子的地界,扔到了一个山坡上。

    山坡上有一块平地,那两个手下原本就是想让东方仇躺在那儿混到酒醒的,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走后,东方仇难受得翻滚,一下子就滚到了山坡的边沿,再一滚,便顺着山坡直滚下去……

    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

    东方仇本想吐,却感觉额头被石头还是什么样的硬物重重地撞击了一下,晕了过去。

    黎明之后,刚从河边洗脸完的宗正大人往破棚子那边走去,他没有体力埋葬那个孩子和那个老人,只有借着棚子里的一条沟壑,把那一老一少埋了。这是第二天了,宗正大人想去采两把鲜花给插在那一老一少的坟头。

    才刚走到坡脚,宗正大人就看到了一个人影。

    虽然那人的额头上满是血,但那张脸,他怎么也不会忘记弥勒教主东方仇。

    宗正大人本想绕开,迟疑了一阵后,又回到了东方仇的身边。

    细细打量了东方仇半晌后,宗正大人才明白过来,东方仇是喝醉了,被五王子的人扔到了这里。

    东方仇的计划没有成功?

    想到此,宗正大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欣慰的笑意,在心里默念,东方仇啊东方仇,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本想站起身来就走,可宗正大人迟疑了一下后,改变了主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独眼怪人

    宗正大人俯下身,从东方仇的衣兜里掏出了几样东西,一袋碎银,一块普通玉佩,还有一方女人的丝绢。

    这丝绢看着有些眼熟,上面绣着牡丹花瓣……

    怎么像薄太妃的东西?

    薄太妃的丝绢又怎么会在东方仇的手上?

    宗正大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东方**薄太妃的关系不一般,怪不得当日一听说出事了,薄太妃力求保住东方仇,就算把他这位宗正大人彻底搭上去也要帮助东方仇。

    原来如此。

    宗正大人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原本只想拿了他的东西就走的,可想到东方仇竟然合伙薄太妃给他下套,一旦出了事又拍拍屁股走人,宗正大人就觉得十分不甘心,索性伸手,把东方仇的衣服都扒了下来,至于那双满是泥土的鞋子,也给扒了下来。到时候洗净了扔给乞丐穿,也挺好。反正他是坚决不会穿他东方仇的东西。

    宗正大人走后没多久,东方仇听到耳边有吵闹声,刚要呵斥让他们闭嘴,才刚睁眼就傻眼了,张开的嘴没有发出半个字。

    什么情况?

    荒郊野外,自己还睡在地上。

    更奇怪的是,远远的,站着一堆人,有乞丐,有小孩,还有中年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甚至有一些孩童,还嘻嘻哈哈地向他扔石头。

    东方仇暴跳如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伸手,灵气,想要来一场飞沙走石,让这些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他们根本惹不起。

    然而,才刚刚一伸手,东方仇就发现了异样他竟然没有穿衣服!

    衣服呢?!

    低头,更是让他大吃一惊,身上连条裤衩都没有。

    “啊”

    东方仇只看到一个石头模样的东西飞来,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石头就落到了他最脆弱的地方,痛到骨髓!

    那群人立即就笑欢了,怕东方仇报复,纷纷散开。

    东方仇在地上打着滚,额头青筋爆肋,似乎任何咒骂都无法宣泄他的痛楚。

    缓和了好久,东方仇才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偶尔有务农的人路过,看到东方仇,都好奇地打量东方仇的怪模样。不过在看到东方仇那张充满杀气的脸时,又赶紧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匆匆离去。

    东方仇羞愧难当,但越是羞愧,他心里的恨越是浓烈,五王子!就算他不答应与他结盟,也不应当把他衣服扒了,也不应当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羞辱他!

    东方仇从一旁地边的梧桐树上扯下几片宽大的梧桐叶,用草藤将梧桐叶穿了起来,在关键部位围了一圈,就算是做好了原始的遮羞布了。

    所有看到东方仇的人都偷偷地笑,偶有女人做活儿路过瞧见了,咒骂一声赶紧躲开。唯有那初生牛犊一般的稚童,不但不避讳着东方仇,反而跟在东方仇的身后嬉笑怒骂。甚至还有三两个孩童编了一首打油诗般的儿歌,一边跟在东方仇的身后,一边唱:独眼龙,像条虫,梧桐叶儿盖得怂……

    东方仇羞愧得紧,像罪犯一样匆匆逃开。

    终于,东方仇来到了所在的客栈。

    正在客栈发呆或闲聊的弥勒教徒看到一个不穿衣服的怪物从窗户冲入他们的房间,立即拿起武器准备攻击。刚拿好武器就看清楚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教主。

    “教主……”

    教徒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仇眼神闪烁,看到教徒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一下子就发起火来,把教徒们都从客栈房间赶了出去。

    换上衣服的东方仇站在窗口,眼睛盯着远方,脑海里浮现出巴图凶狠地灌他酒的样子,巴图给他脸色看的样子……

    “巴图,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东方仇的手重重地砸在窗户上,窗户瞬间扭曲变形,连客栈房间都为之一振。

    宗正大人抱着东方仇的衣衫来到乞丐云集的一个破庙里,乞丐们看到宗正大人手上抱着的光鲜衣服,都用贪婪的眼神看了过来。

    宗正大人也并不介意,走到人群中,将衣物扔在地上,便转身离去。

    那些乞丐先是好奇地看着宗正大人,看到他把衣服扔在地上,都略微惊讶了下,紧接着眼疾手快的一个小乞丐拉了一件外衣到手里,其他乞丐见了,也都纷纷涌向那堆衣服,撕扯起来。

    宗正大人刚要走出破庙,就听到一个小孩儿在哼哼,那小男孩儿不过十来岁的年纪,面黄肌瘦,头发虽然有些凌乱,但还不是很脏。小男孩儿的眼睛黯淡无光,但看宗正大人扔在地上的衣物时,眼里并没有贪婪,就像看一堆泥土,一方顽石一般。

    宗正大人走到小男孩儿身旁,“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小男孩儿原本对宗正大人的到来有些戒备,但看到他如此温和地关心自己,小孩子原本的童真便立即从脸上浮现出来。

    “我没事儿。”

    孩童倔强的回答。

    他的这种坚强和倔强,让宗正大人看得心疼。

    “来。”宗正大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面饼子,递给孩童。

    孩童迟疑了下,“我不要,你吃吧。”

    宗正大人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就像有人狠狠地捏住他的心尖,再使劲儿旋转一圈。

    这个小小孩童尚且知道礼让,而他曾经身为宗正大人,高官厚禄在身,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折手段地和任何人较量。别说礼让了,就是杀了别人,宗正大人也没有眨过眼。

    “孩子,吃吧。”

    宗正大人的眼眶泛红。

    孩童迟疑了下,盯着白面饼子的眼睛放出光芒,见宗正大人是真心要给自己饼子吃,便不再拒绝,“谢谢。”

    孩童说完就啃了起来。

    宗正大人直起腰身,道:“我去给你取点水来,你慢点吃,饼子太干了,容易噎着。”

    交代完这一切,宗正大人便疾走到梧桐树下,摘了一片宽大的梧桐叶,在庙宇旁的小河沟里捧了一捧水在梧桐叶里。

    宗正大人来到孩童的身边时,孩童正翻着白眼,强忍着不让自己出洋相,却又敌不过哽住喉咙的难受劲儿,宗正大人看到他这副可爱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并小心翼翼地把装有清水的梧桐树叶递给孩童。

    孩童立即勾下脑袋,一双嘴唇凑到梧桐叶上,吮吸起来。

    喝了两口水后,孩童终于顺畅了。

    宗正大人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是叫你慢点吗?这白面饼子可不比一般的饼儿。”

    孩童有些尴尬地憨笑了下。

    宗正大人看到孩童憨笑的样子,觉得暖洋洋的,仿佛身上每一个角落都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

    孩童吃完了整整一个白面饼子,终于饱了,满足而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憨笑着:“好饱,这饼子真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所有好吃的都好吃。”

    宗正大人能看出来,这孩子原本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如此落难。

    孩童看到宗正大人在发呆,不禁疑惑,“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是不是我把你的东西吃了,你没有吃的了?”

    宗正大人摇头,“我吃过了,现在饱着呢。我只是在想关于你的问题。”

    “我?”孩童疑惑。

    宗正大人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也成了小乞丐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孩童一听到宗正大人问这些问题,原本放光的眼睛又黯淡下去,一双眉头微蹙,“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我娘去找了一趟宗正大人,没想到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而我也就沦为乞丐了,我是被人贩子带到草原上来的,我自己偷偷从人贩子手里逃脱的。逃出人贩子的毒手后,我也没有地方去,就跟着这些乞丐住在了这个破庙里。”

    又是宗正大人。

    宗正大人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内心打颤。

    “你怎么了?”孩童看到宗正大人的异样,不禁问。

    宗正大人恢复了神色,赶紧问孩童,“你娘亲为什么要去找宗正大人,她出了什么事,怎么没回来?”

    孩童的眼眶里泛着泪光,牙齿紧咬着嘴唇,“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次娘亲哭了。”

    “她为什么哭了?”

    宗正大人看到孩子痛苦的样子,也湿了眼眶。

    孩童面色痛苦,道:“是忆儿让娘亲不高兴了,因为我对娘亲说,别人为什么都有爹,就我没有。娘一个人站在那里半天,然后就哭了。第二天,娘就去找宗正大人了。可是……她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孩童哇哇哭了起来。

    宗正大人立即慌乱了,连忙哄逗孩童,同时在脑海里想着到底有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可是,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有什么女人去找过他。

    一生都致力于朝堂算计的宗正大人,对于儿女私情付出得少,在意得少。就算有女子倾慕于他,他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就连府上的正室,他也很少关心,怎么还会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宗正大人细细地打量着这孩子的眉眼,竟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哪儿熟悉。

    虽然这个问题,宗正大人一直没有想清楚,不过,从此以后,草原与大齐的交界处便多了两个身影,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大人行事有气质,小孩做事懂礼仪,就算乞讨,也维护着乞讨者的尊严。

第一百二十章 商铺变故

    宗正大人带着忆儿路过一条集市时,忆儿忽然偏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店铺。宗正大人顺着忆儿的目光看了过去草莓罐头。

    不是长草莓的季节,却有草莓罐头。

    宗正大人发现有不少人都拿瞧稀奇古怪的目光瞧着那草莓罐头。尤其是那草莓的红艳,和这边境的荒芜形成强烈的对比,震撼着人们的内心。

    宗正大人无力地摇摇头,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董蓉那样不好对付的女人才能想到这么绝的办法,把春日里才有的草莓,硬是保留到了寒秋。

    宗正大人低头,问忆儿,“想吃吗?”

    忆儿迟疑了下,“不想。”

    看到忆儿乖巧的样子,宗正大人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酸。

    “等我们多讨些钱来,就有罐头吃了。”宗正大人抚摸着孩子的头。

    孩子乖顺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宗正大人越来越期望这个叫忆儿的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孩子,如果真是,上天对他就真的太好了。让他在最绝望的时候看清了自己过去的内心是有多肮脏,也让他在最绝望的时候体会到了一些快乐。而这些快乐,都是忆儿带给他的。

    忽然,罐头商铺内出现了碰碰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宗正大人和孩童也不例外,都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蹦”

    一声剧烈的声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好事的乞丐冲入房间,没多会儿又被人给赶了出来,脸上还多了几处瘀伤。

    宗正大人连忙拉住那人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那乞丐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对宗正大人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么狠毒,竟然把那些漂漂亮亮看着都诱人的罐头给砸了,砸得满地都是。我就想着去捡一点地上的来吃,没想到被那闹事的给撵了出来,还毒打了我几拳。”

    听那乞丐这么说,原本也想趁乱进去捡两块罐头来吃的忆儿立即不敢再胡思乱想了,躲在宗正大人的身后,畏惧地看着那乞丐脸上的伤。

    那乞丐看到宗正大人的身后还躲着一个模样可人的孩童,不禁对着忆儿做了个鬼脸,看到忆儿一副完全被吓住的样子,这才得意洋洋的离开,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在罐头商铺所受的委屈。

    “我们走吧。”忆儿有些害怕。

    宗正大人搂着忆儿,安慰他:“不怕,没事儿的,有我在呢。”

    忆儿还是有些畏惧,嘀咕着:“当年忆儿就看到有些官差去抢夺商铺里的东西,忆儿路过,还被官差给掀到了地上。后来,忆儿听镇上的人说,那些官差都是宗正大人指使的。叔叔,宗正大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为什么要那么坏,要去抢别人的东西?”

    宗正大人语塞,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忆儿的话。

    宗正大人心里也是苦闷的,他从不曾叫手下去抢过商铺,更没有让人欺辱过街边的百姓,他的坏全都使在朝堂上了,完全没有心思去应付街边商铺。

    可是,忆儿说的那一些事情,毕竟和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你也不知道吗?”忆儿眨巴着迷糊的大眼睛,宗正大人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忆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又似乎很害怕那双眼睛,总觉得像自己这么肮脏的人,哪里有资格去看那么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又哪里有资格待在他的身边?

    忆儿见宗正大人还是不说话,又道:“以前我问娘亲这个问题的时候,娘亲和你的反应一模一样。我再问什么,娘亲就哭了,所以后来忆儿再也不敢对娘亲问有关宗正大人的事情了。”

    见宗正大人还是不说话,忆儿又嘀咕了起来,“那个宗正大人真是凶恶。”

    宗正大人眼神闪躲,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免被忆儿看到自己狼狈又尴尬的模样。

    罐头商铺里的喧闹一阵高过一阵,空气中弥漫着罐头的香气,路过的看热闹的乞丐纷纷仰头,狂吸着空气中的芳香,似乎自己不是在嗅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味道,而是在吃罐头。

    “放肆!”

    噶尔迪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

    紧接着是房间内传来一声又一声哀嚎。

    众人心惊,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噶尔迪用背后的长箭刺杀了屋内闹事的人。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怎样令人震惊的箭法?百步之远,长箭穿破纱窗,直冲入房间。

    先且不说这箭法有多精准,光是那气势就足以威震所有人。

    噶尔迪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带着三五个人冲入了店铺,三下两下,七八个身穿黑袍的纹身大汉就被噶尔迪一行给甩了出来。

    甚至还有几个人的身上插着长箭。

    “说,谁让你们来的?”

    噶尔迪的属下掐住一纹身大汉的喉咙,刚劲有力的手指似乎要掐进那人的肉里去。

    噶尔迪对属下道:“就算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他们是巴图的人。”

    噶尔迪唤五王子为巴图,从此不再叫五叔。噶尔迪一直认为,他的五叔是因为怀疑他噶尔迪的能力,所以才和他作对。如此,在噶尔迪的心里,五王子还是五叔。可是,巴图竟然把魔抓伸向了罐头商铺,将矛头对准了他的义母,这让噶尔迪无法容忍。

    噶尔迪的属下挑去了这七八个闹事人的脚筋,那些人痛得在地上打滚,满身是汗。看热闹的人们都被吓坏了,逃也似的躲开。

    噶尔迪对着那七八个人道:“以后若是你们再敢对罐头商铺下手,别怪我噶尔迪手上的箭不留情。滚!”

    那七八个人见噶尔迪下了赦免令,连忙叩头,靠着两只手臂的力量爬行着离去。

    被吓坏了的看热闹的人们也已经散开,噶尔迪无意间瞥到宗正大人,又瞥到宗正大人身旁的小孩儿,小孩儿正对着他笑,一副天真烂漫又可爱的样子。噶尔迪也对着那孩子笑笑,忽然,噶尔迪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因为,他发现,那孩子的模样和宗正大人竟有几分相似。

    宗正大人发现噶尔迪正在看自己,赶忙转过头去,拉着忆儿慌慌张张地离去。

    噶尔迪也没想太多,带着手下又跑到下一个罐头商铺去。看来巴图和东方仇达成了同盟,而他们的第一部就是要击垮这些罐头商铺。看到一个个鲜艳的水果被糟蹋得满地都是,噶尔迪十分心疼,这些罐头都是义母的心血啊。

    噶尔迪忙碌了好几天之后,疲倦地回到帐房,半躺在铺了老虎皮的矮榻上,慵懒地喝着酒。

    看到启哥儿从帐房门口路过,连忙放下酒壶走了出去。

    “怎么样?”噶尔迪关切地问。

    启哥儿面露愁容,“那些罐头被糟蹋得厉害,损失怕是不小。尤其是不少仓库储存罐头的工具被他们破坏了,这里的每一样工具都是从齐国运过来的。现在被损失得差不多,恐怕要再运过来,也需要一些时日。”

    噶尔迪惊讶不已,“连仓库都被他们破坏了?巴图这次太过分了,如果我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一定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启哥儿跟着噶尔迪进入帐房,在火炉旁坐下,“巴图这次攻击罐头商铺是有预谋的,他原本是想用别的办法占有我们的店铺,奈何我们店铺里的每一个管理者都非常忠心,说什么也没能让巴图的诡计得逞,一时恼怒,巴图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噶尔迪愤然,“他这是得不到就要毁了。”

    启哥儿道:“他是你的五叔,你还不了解他的性格吗?”接着,启哥儿又道:“不过经历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巴图发现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必然还会再找东方仇。东方仇根本没把草原上的这些罐头商铺看在眼里,毕竟母亲的罐头商铺最赚钱的那些还在齐国。”

    噶尔迪在启哥儿的引导之下恍然大悟,“东方仇这次千里迢迢跑到我们大草原上来,原来就是为了打罐头商铺的主意?他对草原上的罐头商铺不感兴趣,所以当个顺水人情,把这些商铺的既得利益都让给巴图。让巴图充当他的后盾,以让他弥勒教更有恃无恐地在大齐为非作歹。”

    启哥儿点头,“我们必须高度警觉,否则就会被东方**巴图钻了空隙。”

    噶尔迪点头,“我会的。”

    正如噶尔迪和启哥儿料想的那样,巴图并没有在草原上的这些商铺里占到什么便宜,便立即把正在往大齐赶的东方仇给拦了下来。

    东方仇强忍住自己被巴图羞辱并被除去衣物的耻辱,宽慰了巴图好一阵,并扬言,等他东方仇到了大齐国,一定会把所获得的金银分给巴图三成。

    巴图也想探看东方仇的诚意,便答应了。

    东方仇回到大齐国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偷偷见一下薄太妃,便开始了大刀阔斧地入侵工作。派了不少习作到董蓉的罐头商铺。

    打理着罐头商铺的晨曦慢慢发觉商铺有些不对劲,可到底哪儿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这日,晨曦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坐在商铺的阁楼发呆。晨曦很喜欢这个位置,因为坐在这个位置,可以将店铺的每个角落都尽收眼底。

第一百二十一章 猫腻

    晨曦的目光忽然落在一个新来的伙计身上,那伙计精神抖擞,干起活儿来也特别有劲,尤其是一张嘴,甜死个人。

    晨曦问一旁的乙八,“这人是谁啊?”

    出了月子几个月,身材还未完全恢复的乙八显得有些臃肿,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那伙计后,恍然大悟地说道:“那不就是刚来的新伙计陈刚吗?这小伙子可精神着,做什么都做得极好,细心又不怕吃苦。刚进来的时候还是个搬运东西的,现在已经成了半个技术工人了。”

    乙八又道:“你不在的时候,他也会帮着写一下账本。不过他写的账本,账房先生都会再看一遍。还别说,看着挺粗糙一人,不但写得一手好字,更是把账记得妥妥的。”

    “账房先生说的?”晨曦好奇。

    乙八连忙点头,“账房先生说,还好他先来我们作坊。不然这记账的好活儿可就被这陈刚给抢了去。”

    “谁招来的?”晨曦追问。

    乙八道:“之前我们作坊缺伙计,便贴了告示去招工,这不就招来了一批嘛。我们的其他作坊也都如此。”

    乙八说完,看到晨曦陷入了沉思,不禁疑惑起来,“小主,是有什么问题吗?”

    乙八如此说着,抬眼再次打量那新伙计陈刚。陈刚感觉到有人在瞧自己,连忙对着这边笑笑。乙八也对着陈刚笑笑,“其实多好的伙计啊,肯吃苦,做活儿又卖力,还心思细腻不出差错,能找到这样的伙计也算我们有福。”

    晨曦勉强挤出一个笑,对乙八微微点了下头。

    晨曦找了个借口便出了作坊,乙八跟了上来。晨曦本想让乙八就在这家店里待着,她刚生了孩子没几个月,身体估计还没大恢复。可乙八说什么也不乐意,“我这些日子以来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能到处走动了,你怎么能扔下我一个人。”

    说到这儿,乙八神秘地看着晨曦,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捉摸和解读的怪笑,“晨曦,你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可是有很多好处的。”

    晨曦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对着已经慌张的乙八道:“能有什么好处?”

    乙八指了指马车,“你让我上来,我再告诉你?”

    晨曦笑笑,“上来吧。”

    得逞的乙八笑得像个孩子。

    马车慢慢往前,乙八往晨曦这边靠了靠,“终于可以看看外边的风景了,谢谢你,小主。”

    晨曦无奈地看着乙八,“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吗?”

    乙八狡黠地笑了笑,“我当然能给你好处了,难不成你以为我会骗你。”

    “听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了。”晨曦也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好处,所以压根也没把乙八的话放在心里。只是希望乙八不要太奔波才是,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等着她哄逗呢。

    乙八不服了,噘着嘴,像个孩子似的,“你是不相信我的话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若是没有我乙八跟着你,小主你可要晚好几年才能遇到自己的意中人。”

    晨曦差点没晕过去,“意中人?”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算偶尔有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有所幻想,却也是个模糊的概念,绝不会像乙八这样直接提出来。

    乙八看到晨曦娇羞又尴尬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小主你脸红什么?娶妻生子是每个男人都要经历的事情。谈婚论嫁也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莫非小主觉得要一辈子陪在我乙八身边?”

    看到乙八忘我的样子,晨曦真是觉得哭笑不得。

    “算了吧,我可没那个福分。你还是留着这份心思好好照顾逗逗吧。”晨曦拒绝得干脆,生怕自己稍微迟疑了下,就被乙八钻了空子。

    乙八似乎早已料到晨曦会是这个态度,笑道:“就算你不考虑这个问题,也会有人帮你考虑的。到时候,奴婢依然会是帮你看夫君是否合适的人之一。”

    晨曦真是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我求求你不要说了好不好?我以后都带你出来玩好不好?”

    “真的?”乙八两眼放光,光是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这几个月来乙八被闷得有多惨。

    晨曦看到乙八这样,不禁嘀咕,“都是做娘亲的人了,却还跟个孩子似的。”

    乙八憨笑,“等你以后有机会被闷个几个月,就知道出来透透气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了。”

    在院子里坐着享受午后慵懒时光的慕容怀德和董蓉,听闻晨曦乘了马车和乙八去了别的商铺。慕容怀德便得意地看着董蓉,“我说什么来着?你总担心女儿被人算计了,怎么着?她看问题的眼睛并不比我们迟钝。”

    “是是是,你说的都有道理行了吧?我对晨曦当然是有信心的,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女儿。”董蓉打趣道。不过说真的,当董蓉听到晨曦乘马车去别的作坊看看情况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甜蜜起来。以前多少对晨曦都是有些不放心的,就算晨曦白天在作坊里忙活了一阵,把事情打理得也都很好,可董蓉还是会悄悄去看看,即便是找不到一丝错误,她也依然想多看看。

    慕容怀德仿佛看穿了董蓉的心思,笑道:“你以前总是对晨曦不放心,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就算事情处理得好了,也有可能在为人处世方面出点差池,或者得罪了什么人。怎么样?晨曦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得多吧?”

    董蓉甜蜜地笑了,有些羞涩。

    慕容怀德看到董蓉如此,不禁笑了起来,“要真说像孩子啊,不是晨曦,也不是明哥儿和启哥儿,而是你这个小女孩。”

    “什么小女孩,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好没有旁人在,若是你的话被别人听了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改掉这个脾气。”董蓉虽然话是这么说,可眼睛里却溢满了幸福。

    慕容怀德立即做出投降的模样,“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要是再把真心话说出来,有的人就要飘到天上去了。我说某些人啊,我发现自从这三个孩子出世之后,有些人竟然一日要比一日爱夸自己。”

    董蓉愣了一下,方才知道慕容怀德说的是她总是说那句“也不想想是谁生的孩子”。

    “你”

    看到董蓉窘迫的样子,慕容怀德再一次笑了起来。

    晨曦和乙八来到街北的一家作坊,光是在作坊外面听里面的声音,都能感觉到作坊里的热闹。打算盘的,摆放罐头的,安排事务的……

    看到晨曦进来,伙计们都停住了动作,对晨曦打招呼。

    晨曦也都一一热情回应,并让他们继续做活儿。

    晨曦唤来一旁的管理事务的伙计,“最近有招新人吗?”

    伙计连忙把一旁的两个粗使伙计唤了过来,并对晨曦做了一番介绍。

    和那位陈刚差不多,都很能干,能吃苦,做起活儿来任劳任怨。

    晨曦和乙八去了好几个作坊,得到的信息都是一样的,作坊在很短的时间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些能干的伙计。而且这些伙计分布得十分均匀,每个作坊大概分布着一两个。超过两个的都没有,而且最大的特点是,就算给最低的工钱,他们也会尽心尽力把事情做好,有额外的时间还会帮助其他伙计。

    所以,就算作坊里的人不认识其他人,也都认识这一两个刚来的伙计。

    晨曦拍着站在她面前,正笑得憨厚的伙计的肩膀,“这么短的时间就取得了我们的信任,真是不容易,好好做,我们作坊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努力的人的。”

    客套一阵后,晨曦就和乙八回到了马车上。

    一路跟着晨曦过来,乙八也发现了不对劲,“小主,你是不是怀疑……”

    晨曦点头,“这些人都太相似了,而且,最让我惊诧的是他们会武功。”

    “武功?”乙八只是一个丫头,看不出那些。

    晨曦点头道:“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找个活儿做的人,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们各个都有不错的武功在身,一群完全不需要到我们作坊来谋取前程的人到了我们作坊,这件事情的背后恐怕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晨曦这么一说,乙八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这个作坊是王爷和王妃花了好多心思才有了现在这个规模,如果被旁人给瓦解了,那可如何是好?

    一路上,乙八都不再淡定了,想跟着晨曦到处走走散散心的好心情也全没了,脑子里想的全是作坊以后可怎么办。

    回到王府,乙八依然是一脸的焦急。

    董蓉和慕容怀德备好了茶迎接晨曦和乙八。

    乙八走到董蓉身旁,把今天和晨曦看到的都说给了董蓉听。

    董蓉面色如常,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乙八十分惊愕,难道王妃不应该紧张一下吗?还是她太过紧张都忘了该做点反应了?

    董蓉含笑看着晨曦,“晨曦,你有什么想法?”

    晨曦道:“在回来的路上女儿一直在想,这些人来我们作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是要毁了我们作坊,女儿觉得他们大可以像巴图那样,把我们的作坊给毁了。可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悄悄滴潜入我们作坊,还费尽了心思要赢得我们作坊的信任。如此分析来看,他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钱。”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祸端矛头

    正如慕容怀德说的那般,作坊有了一批任劳任怨的伙计,还不计较劳酬,作坊的效率也有一定提高。而这些忽然来到作坊的伙计,也没能再捞到任何好处,账不再让他们管,慢慢的那群伙计做起事情来就没有那股虎劲儿了。

    薄太妃整日看着东方仇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又不敢叫御医来看,只能悄悄找到御医后旁敲侧击地问些如何让东方仇这样的病情痊愈的事情。御医没有亲自看诊,也无法给出具体的解决办法。

    而作坊这边,东方仇一回到齐国就布下的局,并没有什么成效,这让薄太妃看着都着急。

    刚好在这个时候,探子传来消息,巴图带着军队暴力袭击了大齐的边境,而他们暴力袭击的也只有董蓉开在齐国边境的几家作坊和商铺。

    薄太妃正愁着找不到向董蓉发难的切入口,听闻了这件事情后,双眼立即闪过一道阴翳。看来老天这一次是不会再向着董蓉了。

    翌日,早朝,一切的流程都走得差不多了,皇帝问:“众位爱卿还有何事可奏?”

    便有大臣把五王子巴图进犯大齐边境的事情给禀报了。

    皇帝对这件事情是有所听闻的,他也是分析了好一阵才没有对巴图做出反应。巴图攻击的只是几家店铺而已,让边境的官员去处理一下就好,不必大动干戈。

    可是,大臣们却不这么想,齐国领土神圣不可侵犯,他巴图不管是有着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侵犯我大齐国的领地。

    有大臣说了这句话之后,其他的大臣也都一一迎合。

    这时,龚大人走到大殿中央,对皇帝行礼,道:“皇上,微臣本是掌管刑部的,对边境受侵一事本不该多加言论以免越了职责。可是大齐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大齐,微臣心里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皇帝对那种明明有话要说,却偏要来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话很是反感。

    龚大人道:“巴图的意图似乎很明显,并不是冲着我们大齐的,好像只是冲着那些商铺的。只是不知道巴图和那些商铺之间有什么矛盾,微臣也暂时还不知道那些商铺都是些什么商铺。”

    皇帝微微挥手,一旁的太监便把详情都给龚大人说了一遍,被捣毁的无一例外都是董王妃的罐头作坊和商铺。

    龚大人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听太监说完后点头不止,沉吟片刻,对皇上道:“皇上,听完这一切细节,微臣以为,巴图这次并不是针对我大齐而来,而是仅仅针对董王妃的那些商铺。只是微臣暂时还没有想明白,董王妃的商铺和巴图之间有什么矛盾。”

    龚大人的话一出,便有大臣附和起来,也有人说,或者这是因为巴图和董王妃的矛盾引起的。商铺只是巴图发泄的一个缺口。

    董王妃和巴图之间能有什么矛盾?

    皇帝有些想不明白。

    这时龚大人便提醒皇上,“皇上,微臣听闻董王妃有一对双生子,他们文武双全,却没有留在我大齐为我大齐效力,而是留在了草原上,与噶尔迪在一起。”

    “噶尔迪?”皇帝蹙眉,他是知道噶尔迪的。

    龚大人又道:“噶尔迪的父亲原本就是大草原上的可汗,他父亲离世后,噶尔迪本应继承父亲的可汗之位,可惜有巴图阻挠,噶尔迪的势力显得很微弱。”

    龚大人已经把话说得这般明显了,董蓉原本是大齐的子民,却让自己的儿子去到草原,帮助别人的势力。说得好听点是帮助,说得不好听一点,是董蓉在草原上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个董蓉这么做,到底有何居心?

    其他大臣也纷纷开始揣测,都把董蓉之前和二王子之间的纠葛说了出来。

    甚至有大臣怀疑噶尔迪的身世。

    皇帝摆手,阻止大臣再妄自言论。

    “众位爱卿以为,如今当如何是好?”

    皇帝的问题一抛出,大臣们便没有了声音。

    半晌,终于有大臣开口,看去,正是龚大人,“皇上,微臣以为既然这件事情是因董王妃而起的,那么董王妃便应当知晓这件事情。或许把董王妃传唤到朝堂,问问她和巴图之间到底有什么,便能找到症结所在了。我们如今在朝堂上妄自揣测,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又有大臣道:“既然是董王妃自己惹出来的祸患,皇上,微臣以为,当让董王妃自己来平息这件事情。巴图的势力不容小觑,在草原上奔跑惯了的草原子民各个骁勇善战,更不要说身为将士的那些人。惹了那些蛮夷之人,于我们太平大齐,没有什么好处。”

    “依微臣所见,恐怕是董王妃在草原上扩张自己的势力而惹怒了巴图。巴图虽然不是名正言顺的可汗之位继承者,可他也是前可汗的兄弟,也和那可汗有血缘关系。说到底,草原上的事情是他们的国事,也是他们的家事,与我们大齐无关,更与我们大齐的每一位子民无关。”

    “每一位本分的大齐子民,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如何过好自己的日子,绝不会想着在别国领域去扩张自己的势力。更何况,董王妃的罐头作坊开到草原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有些人看来,那是董王妃会做生意,可在另一些人看来,董王妃恐怕别有心计。”

    “皇上,若是董王妃有那么大的野心,我们应当提防着才是。如果董王妃只是对大草原有野心,我们可能不必太过忧心,可是皇上,若是董王妃在草原扩张势力是为了最终能够牵制我大齐,如此,后果便不堪设想啊。”

    ……

    众位大臣都对这件事情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无一例外都对董蓉在别国扩张势力这件事情持反对意见。

    皇帝陷入沉思,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处理不当,后果也十分麻烦。

    大臣们见皇帝为难,又纷纷为皇帝出谋划策,不过,所得到的策略不过两个,一个是暂时封了董王妃在大齐的所有作坊,等到事情得到彻底解决之后再做打算。其二便是永久铲除董王妃的罐头作坊。

    第二个办法实在有些偏激,皇帝思前想后,便决定按着第一个办法去做。

    董蓉的所有作坊一时间都出现了问题,在草原的被巴图捣毁,就算噶尔迪和启哥儿等去阻止,也终究没能让所有作坊避免被侵扰。而大齐的作坊又全都被封了。

    董蓉和慕容怀德都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做,一时气愤,慕容怀德要去找皇帝,更要去找巴图,还有那帮大臣。董蓉拉住了慕容怀德,她好不容易才和慕容怀德平安相会,她不能让慕容怀德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不能让所有坏人的匕首都对着慕容怀德。让他们以为慕容怀德已经不在了,对董蓉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些想要对付中山王府的人都以为中山王府不再有以前的辉煌,所以对付起来所使出的力道也就弱了。就连薄太妃也稍稍消停了一点点,使出的手段也没有以前狠辣。

    不过这一次,封了董蓉的所有作坊,董蓉第一个不答应。

    让甲一备好马车,董蓉便入宫去见皇帝。

    来到皇帝的御书房时,刚好薄太妃也在。薄太妃一身正装,气势凌人,眉眼清冷,仿佛一尊神圣不可侵犯的佛。

    薄太妃知道董蓉会来,所以她才一直守在御书房,不管皇帝如何找借口让她先回去,薄太妃都无动于衷,也找着各种留下来的理由。

    皇帝见她诚心如此,也就不再勉强。

    董蓉进了御书房,对皇上和薄太妃行礼。

    “请起。”少年皇帝对董蓉温和道。

    董蓉按着少年皇帝的安排,在薄太妃对面的黄花梨木椅上坐下。

    皇帝吩咐宫女为董蓉倒茶,并对董蓉温和笑道:“董王妃来找朕,必然是为了罐头作坊的事了?”

    董蓉也点头,看到皇帝温和的笑意,原本积压在心里的怒火少了不少。

    薄太妃冷然道:“董王妃果然是好悠闲,在大齐的所有作坊都被封了,还有心思来皇宫与哀家的皇儿闲聊,若是换了哀家在你的位置,哀家断然是不敢这样的。不过也对,董王妃向来是胆大心细的,心细到开作坊事无巨细一人包揽,并做得井井有条。至于胆大嘛,就不用哀家多说了,能在遥远的草原培养自己的势力,并把自己的一对优秀儿子放在那里,定然不是别的胆小的女人能够做到的。”

    董蓉迎接着薄太妃冷傲的目光,含笑,“太妃娘娘抬举臣妾了,臣妾的那对儿子喜欢草原风光,便留在那里和他们的兄弟噶尔迪多玩耍了些时日。反正作坊有晨曦和我打理,不需要他们过多帮忙,所以臣妾也就由着他们的性子了。只要是明眼的,就能看出来,臣妾是断然没有在草原之地扩张势力的。”

    薄太妃故作惊讶,“和他们的兄弟?董王妃,你的意思是说噶尔迪果然是你亲生的?”

    薄太妃的话让皇帝甚是无语,可有董王妃在,加上薄太妃是生母,他也不能对薄太妃怎么样,只得压低了声音,责备道:“母妃,您在说什么?”

    薄太妃笑笑,对董蓉歉意道:“对不起哀家多嘴了,哀家也是听到朝堂上那些大臣在怀疑噶尔迪是不是董王妃生的,一时好奇所以就问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针锋相对

    紧接着,薄太妃又道:“我们大齐国的女子各个都是贞洁自爱的,又怎么可能和草原上的蛮夷之人生出野种?这种话断然是没有依据的,不过若那噶尔迪真是董王妃的亲生儿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因为,如果噶尔迪做了可汗,有董王妃作为纽带,我们大齐国是不会仗着自己国大业大对草原蛮族展开进犯的。”

    薄太妃字字带刺。

    董蓉似乎没有听到,温和地看着皇帝,“皇上,您以为呢?”

    皇上迟疑了下,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朕也还没打探清楚,探子们一个来回也需要半月的时间。本来朕也想找董王妃好好聊聊,了解一番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如今董王妃主动入宫来到朕的御书房,那朕也就顺道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了。”

    董蓉也不介意,“皇上有什么想问的,都问吧。”

    皇帝微微点头,同样身为女人,董蓉的温婉,薄太妃的尖酸刻薄,一下子就比较了出来。皇帝问道:“你可知道这一次巴图为什么要这么做?”

    董蓉猜到皇帝会这么问,“我也不太清楚草原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们攻击我的作坊,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巴图的目标只是我中山王府的作坊,我有办法处理好这件事情。怕只怕巴图的意图不只是几个作坊那么简单。”

    董蓉说的,也正是皇帝最为担心的。

    薄太妃见董蓉如此说,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双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嘲讽:“董王妃能认识到是自己给大齐惹来了麻烦,真是难能可贵。只是不知道董王妃说的会处理好是指什么。大齐边境的子民无端受到侵扰,甚至有人被杀害,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薄太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这么爱惜苍生性命了?

    薄太妃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薄太妃,继续对皇帝道:“我们首先要查清楚巴图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其次,我们才能对症下药,找到解决的好办法。”

    皇帝点头,“董王妃说的有道理,探子已经去打探了。”

    薄太妃不悦,尤其是董蓉刚才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让她心里很是不爽,“董王妃,刚才哀家的皇儿已经告诉你了,探子回来禀报那也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你现在若有什么知道的实情可不要忘了告诉我们,这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大齐的江山都是有好处的。”

    薄太妃的话实在太难听,可是皇帝也不得不承认,薄太妃说出了他也想知道的。

    董蓉看出了皇帝的心思,道:“如果真要说出来,只怕皇上会有些不相信。”

    “无碍,你尽管说就是了。”皇帝语气依然温和。

    薄太妃看到皇帝对董蓉十分尊重,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了,皇帝是她薄太妃亲生的,有她这个生母在这儿,这小兔崽子竟然对董蓉那般恭敬。若是不知道的来看了,还以为她薄太妃是个外人,这董蓉和皇帝才是亲人。

    薄太妃故意挤出一个笑脸,对董蓉道:“是啊,你说吧,不管你说什么,哀家的皇儿都会理智地处理这件事情的。”

    董蓉点头,对着刻意装热情的薄太妃笑了一下,不过她的眼睛在看到薄太妃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庞时,依然冷清,转而看向皇帝,“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听过一个名字。”

    “什么名?”皇帝问。

    “东方仇。”

    董蓉才刚刚说出这个名字,薄太妃就慌了神,那原本就虚假的笑僵硬在空气里,更显得诡异而呆板。

    皇帝瞥了一眼薄太妃,不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让他的母妃这般紧张。薄太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恢复了神色,责备地对董蓉道:“也不知董王妃去哪儿听说了这么个名字,董王妃是个眼界宽广的,认识的人也自然多了。皇儿身在皇宫,日理万机,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对于董王妃从野路子探得的名字又怎会知晓?”

    董蓉却不理会薄太妃,而是看着皇帝。

    皇帝沉吟片刻,猛然抬头,“你是说弥勒教主东方仇?”

    董蓉点头。

    薄太妃立即怒了,责备董蓉,“你在说什么?董王妃,哀家一向以为你是个识趣的女人,就算是为我们大齐国,为我大齐的子民闯下了弥天大祸,也会耐心处理。你现在忽然说出个不想关的名字做什么?今天你到宫里来,是为了处理你惹下的大祸呢?还是要牵扯出无辜的人?”

    薄太妃一阵责备,本以为会把董蓉给说晕了,然而,董蓉却并不为之所动,依然淡定自若,更让薄太妃无法接受的是,董蓉根本不看她一眼,只是与皇帝交流。

    董蓉对皇帝道:“皇上,这个东方仇在前段时间去了草原一趟,他去会了一个人。”

    “巴图?他会巴图做什么?”皇帝蹙眉。

    董蓉也有些疑惑,“东方仇是我齐国的人,按理说他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巴图帮忙的。”

    需要巴图帮忙……

    这几个字引起了皇帝的警觉。

    董蓉又道:“如果东方仇只是想搞垮我的生意,我一点也不害怕,让我不放心的是,万一东方**巴图联手起来是为了别的,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董蓉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要皇帝在董蓉的话和大臣的话之间立即选择一个来相信,还太困难了,因此只有让董蓉先回去,待事情有了新的进展再说。

    可是董蓉并没有皇帝想象的那般听话,“皇上,臣妾今日入宫就是想证明我的清白,让皇上能允许我的作坊重新开张。”

    “这……容我想想。”皇帝依靠着椅子,陷入了沉思。

    董蓉也不着急,静静等着。

    薄太妃却不能安静,她那双狠戾的眼睛直扫向董蓉,“董王妃真是会想,才刚刚给我们大齐惹下了弥天大祸,现在就想重新开门做生意?莫非这大齐的生意这么好做?一天都耽搁不得?”

    董蓉含笑,“事关清白,是多少银子都换不回来的。”

    “清白?”薄太妃冷嘲热讽起来,“若董王妃真的觉得自己清白,就应该按照哀家先前所说的,回到你的府上等候朝廷的安排。至于那些作坊嘛,若是事情真如董王妃说的那般,自然是会还给你,让你重新开门做生意的。”

    董蓉疑惑,“不管是我还是我的作坊,都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封?就因为大臣们说巴图是被我激怒的?臣妾相信皇上是英明的,能看到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弥勒教主东方仇一去了草原回来之后,我那草原上的作坊被毁了,大齐的作坊也被封了?”

    薄太妃冷哼一声,“那就只有董王妃自己知道了,刚才皇儿和哀家都让董王妃把和巴图的过节给说出来,这样对你我都好,可董王妃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并不愿意开口,如此,我们还能怎样?只得暂时封闭了那些作坊,待到事情水落石出的时候再做打算。”

    “好,我的作坊可以先不开门做生意。臣妾只有两个问题,那就是弥勒教主东方仇从草原回来之后藏身何处?另一个问题便是,东方仇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董蓉语气坚定,大有和薄太妃死磕到底的尽头。看到一向温和好欺负的董蓉变了个样子,薄太妃微微紧张了下。

    不过,这不代表薄太妃就会认输,她嘴角微微扯动,“没想到董王妃这么关心那个弥勒教主,既然你那么关心他,又如何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你们先别说了。”皇帝的语气虽然不算太冷,但薄太妃和董蓉都能听出其中的不悦,薄太妃和董蓉都闭了嘴。

    薄太妃见皇帝睁开了眼,便直视皇帝,语气坚决,“皇儿,这件事情可要处理好,不然我们大齐的江山可就危险了。虽然我们根本不畏惧巴图的力量,对那什么野种噶尔迪的势力也毫不畏惧,可毕竟有句话叫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哀家已经这把年纪了,实在不想看到打打杀杀的局面。”

    董蓉看着薄太妃,“太妃娘娘,皇上自会明智处理这件事情的,你我都暂时不要影响皇上的判断才好。另外,噶尔迪是二王子和他爱妻所生的孩子。太妃娘娘身为太妃,如此在背后说他是野种,恐怕有失太妃娘娘的身份。至于巴图进犯我大齐边境是不是要挑起战事,还得等探子回报之后才知道,否则,我们所有的担心都没有多大用处。”

    皇帝点头,“董王妃说的有理,巴图明知道大齐的边境神圣不可侵犯却还是要那么做,居心叵测。你看这样可好,朕派一位使臣前去与巴图谈谈,探看一下他的具体用意。若是这件事情并不是由董王妃惹起的,朕自会还你清白。”

    董蓉微微点头,她是听明白了,无论如何少年皇帝都不会立即解除对她作坊的封印的。也是,换做任何一个人身处皇帝的位置,都不会小看了这件事情。

    江山社稷,容不得一丝丝玩笑和大意。

    “皇上说的,我听。不过我另有一事相求,希望皇上能满足我这一要求。”董蓉正色道。

    薄太妃轻蔑地看了一眼董蓉,闯了祸还要提要求,真是不知廉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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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痴心换来无情背叛,欲要手刃仇人却被一口缺盖儿的马葫芦送到了陌生时空。极品大姑姐,吝啬老婆婆,怪异老公爹,外加憨傻帅相公,这是什么节奏?啥也不说了,果断奋斗吧!请看,鸡飞狗跳农家院,傻夫悍妻欢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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