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女人都喜欢浪漫
然而,死去的人己然死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悲痛用于缅怀,生活需要微笑。
“皇上去那里了?”
福宁殿,萧美人问向小路子,一张漂亮的脸拧成一团。
福王占领皇宫,她等后宫之人被困,她的家族无力相救,她以为凶多吉少,谁知,不到一月,皇上杀了回来,不仅亲政,一切乱党皆被处置,她能不喜吗?
可是,皇上归来这么久,却从来没有来过她的宫殿,反而是后进宫的德妃有了喜。
好吧,反正以前也是这样。
他不来,她就去找他。
于是便出现这一幕。
小路子怎不知这些后妃的心思,恭敬的笑道,“回美人,皇上去大理寺审问犯人了。”
“大理寺?皇上还要亲自去审问?”
小路子笑眯眯的没有回答,萧美人也知自己不该问,尴尬的笑了笑,似想到什么,又轻咳一声,唤身后的宫人上前。
那宫人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递到小路子面前。
小路子诧异,“美人这是何意?”
萧美人笑道,“路公公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平时日照顾皇上辛苦了,本宫特为公公准备了些小礼物,望公公笑纳。”
小路子这厢明白了,难情是来贿赂他的。
他甚是为难,“这……”
萧美人见他犹豫,拿起盒子塞到小路子怀里,小路子慌乱的赶紧接住。
“路公公就别客气了。”
萧美人说完,朝他一笑,然后扭身离去。
小路子见她走远了,这才打开盒子,原是一块上等美玉,啧啧,好大的手笔。
“美人送的东西太贵重了。”
萧美人一行走到游廊上,贴身奴婢对刚才送出的礼物有些心疼。
“你懂什么?”萧美人劈头骂去,“他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奴婢努努嘴,“以前宋大人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也没用吗?”
“那是因为……”萧美人皱着眉头,“听闻宋玉是女人?”
奴婢点点头,“现在还是朝廷通缉犯。”
萧美人却想到另一方面,“你说,是不是正因为如此,宋玉才没有帮本宫讨好皇上,是敷衍本宫?”
“美人说什么,奴婢不懂。”
萧美人张了张嘴,“你可记得,那日宫宴,宋玉让本宫将皇上请出来,说是有什么要事商量,哦……原来如此。”
“如此什么?”
“宋玉勾引皇上,说不定还在皇上面前说过本宫坏话。”萧美人咬牙切齿。
奴婢吓了一跳,立即四下打量一番,“美人可别乱说。”
“哼,这有什么?”萧美人不以为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奴婢眨眨眼,“美人,这话好像不对。”
“本宫知道,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二人边说边朝前走去。
“光讨好小路子还不行,这前朝中还得有人。”
“美人说谁?如今老爷都被降职了。”
“笨,你觉得小王爷如何?当初,她还给本宫出过注意,本中觉得此人不错……”
二人走远了,却未发现,游廊一处走出两人,正是清漪与采苓,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娘娘?”采苓有些担心,因为萧美人提到那夜宫宴,便是宋玉流掉孩子的那夜,若让皇上得知,虽此事与娘娘无关,但毕竟小王爷是为了娘娘。
“本宫明白。”清漪低下头抚了抚还是平坦的小腹,目光冰冷。
小院:
徐盛端着最后一盘炒鸡蛋进了饭厅。
见着阿宝几人围着桌子,却没有动筷子。
“为什么不吃?”
如今阿秀不在了,她便当起了伙夫。
阿宝皱眉苦脸,一针见血的指出,“不好吃。”
王家兄弟端起碗里的米饭,“我们不喜欢吃菜。”谁知刚刨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徐盛,你会不会做饭?没熟。”
徐盛气极,一把夺过他们的筷子,凶狠狠的说道,“不吃拉倒。”
她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宋玉,笑嘻嘻的将炒鸡蛋放在她的面前,“你的最爱。”
宋玉双臂抱胸,斜视着她,“让你传的消息传了吗?”
徐盛呵呵一声,“传了,我知道你想皇上,但是皇上真的很忙,这才亲政嘛,一堆一堆的事……”
宋玉未等她说完,起身朝门外而去。
“喂,小玉。”
徐盛一急,追了出去。
阿宝几人看着满桌的饭菜,摇了摇头,“若阿秀在该多好呀。”
徐盛追到院子里,见宋玉站在一棵梨树下,她顿了顿,轻轻走了过去,只听宋玉的声音传来。
“他是避着我吧,他知道我找他是为了什么。”
徐盛哑然,不知如何回答,她挠挠头,“小玉,皇上其实也挺为难的,他很想见你。”
“他不该借我去大理寺的空隙,将他们带走。”宋玉突然说到,然后冷笑一声,“他找我,无非是想找出子夏而己。”
“并非如此,再说了,那人可是福王的之子,小玉你应该明白,这对皇上意味着什么?”徐盛来到她面前。
“是呀,子夏是福王之子。”宋玉顺着她的话,喃喃道,突然又心烦易燥起来,“他想如何做?”
“我……”徐盛想了想,拭探着问来,“如果,我是说如果,皇上要杀了他们,你会如何?”
宋玉身子一颤,杀了他们,难道终究不能饶他们一命?她的眼前突然出现谢玄子夏的身影,她吁了一口气,恍恍然,“不会如何,我又能如何?”言语的失望与淡淡的悲伤,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入夜,徐盛悄悄起身,来到院外。
那里停了一辆马车。
“皇上。”她在车下低声道。
“嗯。”车上传来燕榕的声音,“她怎么说?”
徐盛道,“没说什么,也没什么激动的表情,只是……”
“只是什么?”
“失望。”
“失望?”燕榕提高了声音。
“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失望,还有自责,子夏是因为小玉而被皇上找到的。”徐盛咬了咬唇,“皇上,若有可能,何不赦了他们,说不定小玉感激皇上……”
“住口。”燕榕厉声呵斥,徐盛赶紧闭了嘴。
四下静无声。
片刻,“英武。”黑暗中走出一人来。
“你留在这里。”
“……是。”
徐盛抬头看了英武一眼。
极快,马车消失在夜幕里。
燕榕回到燕宫,直奔荣宁殿。
李太后己休息,闻言,激动的从榻上起身,慌忙的迎了出去。
大殿上,灯火辉煌,但见燕榕负手而立,李太后理理发髻,又摸了摸脸,立即拿起纱巾戴上,她嚅嚅唇,想开口,又不敢。
燕榕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李太后见此,尴尬的笑道,“皇上来了。”
“嗯。”燕榕轻应一声,但见李太后清瘦的身子,眉头皱了皱,他挥了挥手,其宫人退下。
“朕见着宋玉了。”
他突然说来,李太后一怔,缓缓低下头。
“宋玉女装男扮,入驻朝堂,犯欺君之罪,但念其有因,朕欲赦其罪。”
李太后嘴角微勾,“皇上还在怪我……”
“朕过来,只是向你说一声,明日朝堂之上,还望……母后向朝臣说明。”
听燕榕唤她母后,李太后猛的抬起头,眼眶顿时蓄上泪水,“皇上叫我什么?”
燕榕垂下双眸,“明日一早,朕来接母后上朝。”
言毕,大步从她身边错身而过。
李太后却是激动一夜未眠。
次日,朝上颁布了几件大事。
一:赦宋玉之罪。
二:福王之子子夏永生监禁,于皇陵守灵。
三:谢玄发配边疆,永生不得归朝。
除去前二条,众臣皆勉强赞同,只是最后一条,百官异议。
端王及沈国公皆上表意见,谢玄必斩。
燕榕道,“谢玄交待出子夏身份及行踪,有悔过之心,朕不爱杀戮,此事就这么定了。”
“这……”众臣正议论着,突然外面战报传来,这可是头等大事,众臣皆放下争议,瞪着双眼,看着皇上接下战报。
片刻,燕榕说来,“我军大捷,西戎退兵。”
众臣欢呼,激动万分。
好一会儿又听皇上说来,“原来,此番西戎入侵我大燕,是西戎左将军虎王的人马,西戎王并不知情,之后,西戎王联合右将军及其部落将虎王拿下,西戎王派其太子不久将来我京城是以赔罪。”
燕榕说完,朝堂又安静下来,端王出例道,“西戎撕毁条约,出兵大燕,如今兵败又说出这么个理由,依臣看,可能有诈。”
有不少臣工附合。
沈秦出例道,“西戎王不想与我大燕开战,但西戎王年迈,听闻其太子又太过软弱,次子鹰王窥太子之位,对于西戎皇上不得不防。”
众臣纷纷发表意见,燕榕颌首,“朕明白,鹰王狼子野心,若西戎由他继位,是大燕之祸,一年前,朕与西戎太子私下有盟,他日朕亲政,必助太子,太子也言在他有生之年,绝不兴兵侵燕,因此,此番西戎入侵,乃福王与虎王的勾结,与西戎王太子无关,诸位臣工,太子前来,咱们要以礼相待,即要彰显大燕乃礼仪之邦,又要让西戎使者明白,大燕国力强盛,不惧任何外敌挑衅,若以大燕为敌,只会自食其果。”
“臣等尊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帘子后的李太后看着眼前的一切,君臣同心,皇上治国有方,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欣慰。
退朝后,无衣来到福宁殿。
“你也是来说服朕的吗?”
无衣笑了笑,“臣不敢。”
燕榕松了口气,拿起案上的奏折。
无衣道,“皇上是否为了宋玉而赦谢玄等人。”
燕榕没有回答,看他一眼,继续低头看奏折。
“皇上打算何时接宋玉入宫?”
燕榕手上一顿,却是暗叹一口气,“如今令朕头痛的还是清漪。”
无衣点点头,“小王爷怎么说?端王呢?”
燕榕放下奏折,“端王还不知情,朕担心清漪,她若知道真相。”燕榕摇了摇头。
“此事瞒不得,必竟皇上不能背这黑锅。”
燕榕瞪他一眼,无衣以拳抵唇,轻咳两声,“臣倒担心宋玉,皇上不是说,她与谢玄恐日久生情。”
燕榕一怔,目光瞬间变得阴暗,不由得想到宋玉那平淡无波的眼神。
“无衣,你说她会变吗?”
“不知。”无衣摇摇头,“毕竟,这几月,她都与谢玄在一起,听闻在苏州,谢玄可是做了很多浪漫之事。”
燕榕冷笑一声,“俗气。”
“可女人都喜欢,不是吗?”
燕榕一时哑然。
谢玄押去边疆的那一日,宋玉得到消息,去了城外相送。
第234章:上天给的磨难
十里亭,远远看着一队人押着一辆囚车走来。
宋玉立即起身,被燕榕一把拉住,她挣扎一番,未果,但见他的神色十分难看。
“朕答应你来,你别过份。”
“你……”
宋玉不悦,一旁的徐盛见了,立即上前打圆场,“那个小玉呀,看看就行,看看就行。”她拉了拉宋玉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惹怒了皇上,看也不让你看。”
宋玉气极,这厢车轮轱辘,囚车己近。
谢玄己然看到了她,立即抓上车栏,“玉儿。”他高喊一声。
燕榕很想撕烂他的嘴。
宋玉寻声看去,二人目光就此相遇。
他长发散肩,手脚链套身,衣衫破旧,显得一身狼狈,这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谢曼卿吗?
记得初次相见,一席白衣,目如琉晶,眉如远黛,薄唇朱点,浅笑如画。
如今,只余那笑容依旧。
“谢谢,你能来看我。”
他大声说着,宋玉想上前,奈何被燕榕拽得紧,她暂且不顾心中疑惑,转过身去,平息心情,“皇上,谢大人与我有恩,临别之际,我只想与他说两句话。”
她不能硬来,便放低了姿态,目光也带着乞求。
“只说两句?”
“是。”
燕榕盯着她的双眸,那里清澈如水,并没有太多情感波澜,他微微松了口气,“朕与你一起。”
在场众人额上一头黑线,天保轻咳一声,晨风皱着眉,小路子瞪大着双眼,徐盛嘿嘿一笑。
都为主子的举动感到汗颜,堂堂一国之君,竟要偷听人家说话,还那么堂而皇之。
只有英武抱剑靠在亭柱上,默默无言。
徐盛不免朝他走近两步,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这厢宋玉也是一愣,燕榕己帅先走了过去。
宋玉吐出一口浊气,只得跟在他身后。
二人来到囚车旁。
谢玄好奇的看了燕榕一眼,扬了扬唇,“皇上,在下身子不便,不能向皇上行礼了。”
燕榕冷哼一声,负手偏过头去。
谢玄这才将目光落在宋玉身上。
“玉儿。”
宋玉咬着唇,面对他,她又能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只有一句,“你多保重。”
谢玄笑了,“别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记得我说过的话。”
宋玉垂垂眸,轻点一下头,嘴角若有若无的扯出丝笑容,这个在她最无助,最狼狈之时,陪在她身边的人,给了她许多温暖,她将铭记在心。
“其实去边疆也没什么,无非日子苦些,没有锦衣玉食而己,不过,还活着不是吗?”
活着就是希望。
“你若想我,便抬头看看天,同一片天空之下,我就在你身边。”
谢玄说着故意朝燕榕瞟去一眼。
他背对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玉儿,你也保重……等我。”
最后两个字他只做了口型,没有出声,宋玉倒明白了,愣了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谢玄,你该懂我。”
谢玄也笑,有些固执的说道,“你也该懂我。”
燕榕听着二人的话,打哑迷似的,他愤然转身,拉起宋玉便走。
“你做什么?”
“不是两句话吗?朕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宋玉瞪着他,只听囚车再次启动,她转身看去,谢玄的笑容还在,目光也紧紧锁在她身上,直到囚车远去,不见踪影,不知为何,她心中一片悲凉。
“还不走?”
二人这般依依不舍,燕榕冷冷一笑,“朕己经答应了你的要求,你还要如何?”
宋玉回过神,缓缓转身,朝他行了一礼,“宋玉谢过皇上。”
“你要如何谢朕?”
燕榕朝她走近两步。
宋玉诧异,将他看住,实在不明白,如今他的纠缠又是为何?那日将话说得如此狠绝。
难不成,他后悔了?
她突然自嘲一笑,燕榕反而怔住。
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两人便这般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
其余人看着有些心惊。
皇上明显目光不善,而宋玉冷静得似变了一个人。
“皇上要宋玉如何谢你?”
“进宫。”
“不可能。”
“为什么?”
宋玉低下头,忽尔又抬起,讽刺一笑,“皇上不是说过,不会让宋玉进宫的吗?”
燕榕眉头一皱,“朕何时说过?”
宋玉听他否认,心头更气,他何时也脸皮厚了,“宋玉自认配不上皇上,皇上如今这番态度,让宋玉诚恐。”
“朕看你是因为谢玄吧。”
宋玉深吸一口气,转身便走。
“站住。”
她未理会。
他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大声质问,“仅四个月,四个月,你就变了?”
“或许吧。”她淡淡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你说什么?”
宋玉甩开他的手,心口又开始痛起来。
“燕榕,我不知道,你为何还要这样?或许你觉得李太后的事己经说清了,知道我当初并非带有目的接近你,你便觉得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不可能了,你我之间,经历了这些事,我不可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燕榕听言,紧紧将她看住,在他认为这些都是借口,可笑又不可思议。
他当真轻笑出声,后退两步,“宋玉,何须拿李太后说事,你果真是变心了,你真令朕失望。”
宋玉侧过身,目光淡淡的注视着远方,青山绿水依旧,人心却早己不同。
变心了吗?他凭什么来指责她?变的那个人明明是他。
可她不想去辩解,就这样吧。
二人不欢而散,分头而行。
马车上,宋玉的心情反倒好了起来,心头大事了了,一身轻松。
她打开车窗,看着热闹的街道,一群衣着鲜艳的少女从车前走过,她突然想到谢玄的话,嘴角露出了笑容。
徐盛趁机凑近她,“小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宋玉想了想,她想回里县,但她没有告诉她,这个“奸细”。
突然马车经过苏府,但见大门紧锁,门上贴着一个告示,“此房出售”
她想到了千雪。
“停车。”
她跳下车,徐盛寸步不离,“小玉,他们搬走了。”说完,徐盛看向坐在驾车位上的英武,“你知道他们去了那里?”
英武瞟了一眼,没有回答。
“喂。”徐盛来到他面前,“你哑巴了?”
英武厉眼瞪来,徐盛挑眉一笑,“怎么,想打架?”
英武嗖的跳下车,“少惹我。”
“我就惹你怎么了?”
徐盛朝他吼去,英武却将马鞭丢到徐盛面前,扬长而去。
“你……”徐盛看着他的背影,紧紧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们怎么了?”
宋玉看着这一切,暗叹一口气,来到徐盛面前,“你二人还是这样,总吵架?你要让着他一些,毕竟阿秀的事,他心里难过。”
徐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知道他难过,可他不能总这样……”
“你说什么?”
徐盛吸了吸鼻子,又换上一幅笑脸,“没什么,我去打听一下,苏将军大名鼎鼎,还怕找到不到他。”
说完,便跑去问路人,宋玉看着她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半个时辰后,二人站在一所府邸,这是苏誉的新住所。
难得苏誉在家,管家将二人迎了进来,直接带进了一间院子。
“将军在里面,二人请便。”管家说着欲退,被徐盛拉住,“千雪姑娘如何了?”
管家摇了摇头。
“还没有醒。”
“醒是醒了。”管家愁容满面,“只是,两位是千雪姑娘的旧友,还是去看看吧,或许,姑娘见了两位,这病就好了。”
管家说得模凌两可,宋玉己大步踏入屋子。
宽大的寝室,布置得十分雅致,一如千雪的性子。
淡淡的清香从香炉散出,屏风,木琴,书架,两支木槿花插在花瓶里,别有生机。
榻上一人,靠在玉枕上,苏誉端着瓷碗,正在喂她吃药。
“千雪。”
宋玉一喜,走上前去,“你醒了?”
然而,她并没有反应,目光呆滞,神色僵硬。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站着小樱,见二人进来,立即行了一礼。
“宋,姑娘,徐姑娘。”
“她怎么了?”
小樱以袖拭了拭眼角,“别看姑娘醒了,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说话,不哭也不笑。”
二人惊讶,“怎么会这样?”
小樱道,“宫里的大夫说,姑娘中毒太深,又撞坏了脑子。”
“那就没办法了吗?”
小樱摇摇头,“御医每日都来,都没有想出法子。”
说完看了看帘子后面正在低头写药方的御医。
宋玉听言,一颗心又纠在一起,她缓缓来到榻前,苏誉己经喂完药,拿出帕子给她拭了拭嘴,又扶着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这才朝宋玉看来。
“你与她说说话,或许,她能记得你。”
宋玉鼻子一酸,立即拉上千雪的手,轻唤了一声,“千雪。”便硬咽起来。
苏誉垂着头,悄悄走了出去……
半刻钟,宋玉来到院子,但见苏誉站在游廊上出神。
“为什么会这样?”她质问。
他淡淡道,“她是福王之女,福王以其母逼她刺杀刘承。”
“我不是问这个。”宋玉紧了紧双手,“你明知张静姝是假的,还与她……一起欺负千雪。”
苏誉闭了闭眼,神色莫落,没有回答。
“你难道没有责任吗?”
“宋姑娘误会将军了,当时千雪姑娘说她有喜欢的人,将军才离开的,将军可难过了,后来皇上找到将军商量大事,将军便破罐子破摔,反正心上人也不喜欢他,便答应了娶那坏女人,是那坏女人屡次找姑娘麻烦,将军这才赶走姑娘的,其实每次千雪姑娘遇险,将军都让奴去通知宋姑娘来救火,那个时侯,大家都不知千雪姑娘的身份,后来,将军又派人悄悄保护千雪姑娘,未料姑娘狡猾跑了,才知姑娘去了西京……”
管家从一旁走来,将事情原由一一道来,“将军现在也自责得不行,为了千雪姑娘不吃不喝,都瘦了一大圈,后来,谢玄交待,千雪姑娘与那坏女人虽是姐妹,却从小不对眼……”
“好了,你退下吧。”
苏誉打断了管家的话,管家知自己嗦了,默默的站在一旁。
原来是这样,宋玉听了心中一片复杂。
抬头朝苏誉看去,他目光深沉,久久注视着前方,一动不动。
原本还有指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一个千雪,一个阿秀,因福王的野心毁了,伤了多少人的心。
宋玉沉重的走出苏府,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结伴同行的男男女女。
“为什么,有情人都要经过这么多的磨难呢?”
徐盛站在她身边,心有触动,“或许是上天的考验吧。”
“可惜,有的人却永远等不到了。”
正在这时,一匹高头大马呼啸而至,“吁”的一声停下,马上跳来一位羽林军,朝大门急去。
管家迎了出来。
但听羽林军说道,“张御医可在?”
“在,怎么了?”
“德妃娘娘动了胎气,皇上唤张御医即刻进宫。”
“哦。”管家点点头,立即吩附小厮去请张御医,又喃喃问道,“宫里不是还有其他御医吗?”
羽林军道,“张御医医术高明,德妃娘娘一直都是张御医把脉……”
二人还在说着什么,宋玉不想再听,大步朝前走去。
徐盛‘嘶’了一声,拍拍脑袋,暗骂一声不好,立即跟上。
第235章:你不能逃避(第二更)
“小玉,其实皇上,那个,他是皇上。”
院子里,徐盛围在宋玉身边左右解释着,宋玉拿着一个木盆正在洗衣。
“你明白吗?皇上是有三宫六院的。”
“皇上对你与她们不同。”
宋玉听得烦,将衣衫往盆里一丢,瞪眼看着她。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徐盛皱着双眉,也不知自己要表达个啥意思,她心里矛盾得很。
突然她生气的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算了,皇上不适合你,你别跟着他了。”
宋玉诧异,“怎么,不当说客了?”
徐盛叹了口气,又起身来到她面前蹲下,拉着她的手,一本正经道,“如果你不能接受他的身份,也不要勉强自己。”
宋玉眉头一挑,“我从不勉强自己。”
徐盛点点头,“但你也不要怪他,很多时侯皇上都是身不由己。”
宋玉嘴角一扯,没有回答,谁能知道她此刻的心痛。
清漪的孩子是宝贝,她的孩子什么也不是。
甘心吗?当然不,可又能如何?既然放手了,何必再去纠缠。
她低下头继续洗衣。
半晌。
“小玉,你没事吧?”徐盛好担心她。
“你走吧。”
“嗯?”
“你跟着我做甚?是想监视我一辈子吗?还有英武。”宋玉看了看坐在屋顶上的那根木头。
“你如今是沈国公的女儿,名门之后,千金小姐,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呸。”徐盛听言,嫌弃的朝一旁吐了口水,“我只是一个乡野丫头,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便是我不与你在一起,也不会回沈府。”
宋玉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她,但见徐盛脸上的悲伤之色。
正要询问,突然见王家兄弟与阿宝兴匆匆的回来。
“你们去那里了?”宋玉问道。
王家兄弟兴奋的说,“小玉,我们被录取了。”
“嗯?什么录取?”
“大理寺的捕快。”王彪笑来,“适才,有里正过来,说衙门在招捕快,他见我兄弟二人威武,便推荐了我们,让我二人赶快去衙门考试,呵呵,谁知我二人竟考上了,还签了合同,三年,俸禄十两银子,还有补贴,保险,住房基金……”
“等等。”宋玉惊讶的打断他,“你们签合同了?”
“是呀。”王虎道,“这么好的机会呢,不仅是我们,连阿宝也是贡生了。”
“贡生?”
阿宝笑嘻嘻的摸摸头,“里正说,皇上广招贤才,国子监正在招生,推荐我去考,未想考上了,小玉,我也有俸禄了,三年毕业以后,至少是七品官呢,以后我们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宋玉那个头大。
“也就是说,刚才你二人去考捕快,你去考贡生,皆被录取?”
“是呀。”三人点头。
“都是里正推荐?”
“是。”
“你们与他很熟吗?”
三人摇摇头,“你出门不久,里正便来了。”
宋玉听言,咬牙切齿,朝徐盛看来,徐盛立即举起双手,“不是我,我不知情。”
宋玉呵呵干笑,“你们怎么也不与我商量一番。”
“这么好的事,你不同意吗?”三人都奇怪。
同意?当然不同意,她还想着回里县,可如今,王家兄弟她可以放手,但阿宝呢,他生性敦厚,善良,她怎能留他一人在京城?
见她脸色不好,阿宝上前拉着她的手臂摇呀摇,“小玉,阿宝长大了,可以保护小玉了。”
宋玉皮笑肉不笑,“阿宝,我们不读书了,回去我帮你娶媳妇。”
“不行。”阿宝张大着嘴,“为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当为朝廷效力,为百姓做好事,这不是你的理想吗?”
宋玉一时哑然。
关雎殿。
张御医为清漪把着脉,燕榕焦急的坐在一旁,李太后闻言也来了,也是神色紧张。
片刻,张御医回禀道,“德妃娘娘只是受了点惊吓,臣这就开点安胎药,不过,娘娘是头胎,以后一定要注意,像这种摔倒之事,是万万不能再发生了。”
众人皆松了口气。
太医退下开方,燕榕来到榻前,为清漪夹了夹被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清漪红着双眼,“榕哥哥对不起。”
“好了,没事了。”他拭了拭她眼角的泪水,又转身看向一众奴婢,厉声指责: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众奴婢跪了一地。
采苓咬咬牙,跪移两步,“回皇上,其实并非娘娘不小心摔倒,而是……”
“闭嘴。”清漪见采苓开口立即呵斥。
采苓一惊,便低下了头。
李太后见了,皱起了眉,这宫里的事,她太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你且说来。”
她问向采苓,采苓又抬头看了看清漪。
“母后,别听奴婢胡说。”清漪尴尬一笑。
“奴婢没有胡说。”采苓壮了壮胆,“禀太后,禀皇上,今日若不是萧美人挑衅,娘娘也不会摔倒……”
太后吃了一惊,而燕榕眉头紧皱。
出了关雎殿,燕榕抿嘴不语,李太后走在他身侧想与他说说话,一时又找不到话题,突然想到清漪之事,便开口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萧美人?”
燕榕转过身来看她。
李太后道,“后宫平静,皇上才能安心处理政事,萧美人善妒,再者皇上不常在后宫走动,更让这些女子心有不平。”
“那依母后的意思?”
李太后见他肯搭理,心下一阵高兴。
“解玲还需系玲人,皇上若做到雨露均沾,又岂有今日之事?”
燕榕听言嗤笑一声,“母后当真是为朕着想?”
此言无不讽刺,嘲弄。
李太后诚恐,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皇上……”
“好了,朕累了,就不送母后回宫了。”言毕大步朝前走去,
留下李太后一人,极为尴尬。
“难道皇上还在想着宋玉?”
燕榕步子一顿。
李太后知道自己说对了,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来到燕榕面前,“若皇上放不下她,何不接她进宫,皇上不是找到她了吗?”
燕榕目光探究的朝她看来。
李太后有些不自在,“哀家也挺想她。”
燕榕冷笑一声,“若母后想她,为何现在才向朕提及?”
李太后一窒。
“以后朕的事,就不用太后挂心了。”
这回连母后也不叫了,燕榕说完再次拂袖而去。
却不知二人的谈话,被出来拿药的采苓听见,正是惊鄂不己。
“你说什么,皇上找到了宋玉?”
清漪听了采苓的话,手上的药碗滑落在地,药也洒了出来。
“娘娘。”采苓赶紧上前收拾,“不管情况如何,娘娘保重身子要紧。”
“那,他还怎么说?有没有说要接宋玉进宫?”清漪紧紧抓住采苓的手。
采苓摇头,“皇上没有提及,倒是太后提及了,太后是为了讨好皇上。”
清漪听言狠狠的掐着手心,“她怎如此阴魂不散?”
次日,燕榕下旨,萧美人禁足一月。
清漪得到消息,并不高兴,正巧小王爷来访。
“清漪,你怎么样了?”
见清漪朝他瞪来,小王爷自知口误,立即改了口,“臣见过德妃娘娘。”
清漪轻应一声,屏退四周宫人,只留采苓一人服伺。
小王爷又赶紧说来,“听说你动了胎气,看御医没有?御医怎么说?”
小王爷紧张不己,一旁采苓抿嘴而乐,“娘娘自有皇上关心,小王爷这是做甚?”
小王爷一时尴尬不己,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本王为什么就不能关心了?”
采苓瘪瘪嘴,“小王爷若真关心,就该想想法子,娘娘还不是因为你才受了委屈。”
“嗯?”小王爷不解,但听清漪叹了声气,将那萧美人的话重复了一遍,又将皇上找到宋玉一事说了,“那事,必然瞒不过,你得早做打算。”
小王爷顿时愣住。
片刻,“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就向皇上坦白,任凭发落。”
清漪知道他的脾气,冷哼一声,采苓赶紧将他拦住,“小王爷糊涂,小王爷难道没想过,如此以来会连累娘娘。”
“嗯?”
“娘娘早知此事,为何不报?”
小王爷恍然大悟,“那该如何?”
清漪朝小王爷看来,“这世上,什么人才能不开口说话?”
小王爷一惊,“你的意思……”
清漪垂下双眸,抚了抚肚子,“我不想这么做的,可是如今有了他。”
小王爷顺着她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心中一片复杂,“清漪,你当真那么喜欢皇上吗?如果这孩子,不是皇上的……”
清漪一记厉眼扫来,大声呵斥,“大胆,说什么胡话,不是皇上的是谁的?你是在羞辱我还是皇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王爷立即道歉,然而仍无法平息清漪的怒火。
“你滚,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这辈子我只会嫁给皇上,给皇上生儿育女,你到现在还不死心?”
清漪激动,言词激烈,不知是因为有孕,还是别的,采苓见此,狠狠瞪向小王爷,“小王爷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这是要害死娘娘呀。”
小王爷低下了头,紧紧握住双手。
不管宋玉如何劝说,阿宝是铁了心,要留下读书,甚至两天后,便收拾行李悄悄去国子监报到了。
宋玉看着阿宝留下的纸条,“小玉,我不能一辈子都由你来照顾,我也有我的人生。”
还人生呢?宋玉不知该哭该笑。
顿时,院子空了下来,连着她的心。
他们都有自己的去处,她呢?
“小玉,你若要回里县,我陪你。”徐盛在身边说来。
“没有皇上的允许,你们那里也不能去。”
英武的声音冷冷响起。
徐盛立即转过身,“我想去那便去那,管你什么事?”
“你爱去那儿去那儿,但宋玉不行。”
“你?”徐盛气大,但见英武冷漠的神色,心也凉痛凉痛的,不过,他总算开口说话了,不是吗?
“难不成皇上要囚禁宋玉一辈子?”
英武没有回答,像是传完了话,便没有他的事。
“你到是说呀。”徐盛不依,缠着他。
“你烦不烦?”
“我就烦了怎么着。你只听皇上的命令,皇上这是以势压人,以权谋私,你黑白不分,难道,你也要像阿秀一样?”
气氛突然僵住,英武嗖的转过身,目光狰狞。
连宋玉都吓了一跳。
“我说过,不许在我面前提她。”
“我提了又怎样?”徐盛才不怕,怒眼与他对视,“不提她,难道就能改变现实吗?她死了,为了那个不靠谱的爹,也是为了你,她不想你为难,她想你有更好的生活,你不能再逃避下去……”
“住口。”英武大吼一声,突然抽出长剑指向徐盛,身子颤抖不己。
宋玉一惊,立即护上前,“你疯了,你敢伤她?”
然而英武格外激动,双眼通红,徐盛也不惧,扬着头,固执的看着他,宋玉眼见不妙,拉徐盛走,“他在气头上。”
徐盛甩开她的手,“要杀就杀,他就一个疯子。”
两人这般对峙,**味极浓,宋玉急得不行,若打起来,十个她也不是英武的对手,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他平静,“英武,阿秀的事,大家都很难过,但活着的人也要好好活着,如果阿秀看到你这样也不会安心的。”
“我的事不用你们来管。”
英武大声打断她的话,突然身形一晃,便朝院外飞去。
宋玉见他走了,长长吐了口气,看着徐盛,“你着死,知道他是疯子,还要招惹他……喂,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宋玉发现徐盛的不妥,“怎么了?”
徐盛却是抱着她大哭起来。
第236章:臣愿为皇上当说客
入夜,英武还没有回来,徐盛拿起桌上的碗筷,“别等了,咱们吃吧,他准是喝酒去了。”
宋玉看她一眼,“你怎知道?”
“不喝酒还能干啥?”
“你到了解他。”
徐盛冷哼一声,抬着见宋玉打量的目光,神色一窒,“别想歪了,我与他认识十年,当然了解他。”
“切,我有说什么吗?”宋玉不以为然。
于是,二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吃饭。
估计饭菜太难吃,二人吃了两口皆没有胃口。
“唉,也不知阿宝他们怎么样了?”
徐盛咬着筷子,“你当自己老妈子,他那么大的人了,还让你操心吃喝?”
“你才老妈子。”她的岁数比徐盛还小,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她用筷子戳戳米饭,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
“放心吧,有皇上罩着,没事,那些人巴结还来不及呢。”
“你也知是皇上做怪?”
徐盛道,“这事我没渗合,别瞪我,皇上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不过,阿宝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有自己的人生。”
“我知道,可是,他与一般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他可聪明呢,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己。”
宋玉听她称赞阿宝,心里也高兴,二人好久都没有这样平静的聊过天,宋玉仔细观察了她两日,好似她并不知孩子之事,否则不可能不提及,是自己想多了,以徐盛的性子,不会这样做,可为何燕榕也不提呢?
思此,又是一阵心痛心酸,原来只有自己还记得。
既然他如此不在乎,又何须来纠缠于她?
正想着,徐盛伸手在她眼前一晃,“想什么呢?”
“燕榕。”
“啊?”徐盛诧异,“小玉,你终于肯想皇上了。”
“你也别想歪了,只是有些事,没有弄明白。”
“什么事?告诉我,告诉我。”徐盛又八卦起来。
“不想说,罢了,都过去了。”
徐盛好失望,又过了片刻,她咬咬唇,“既然不提皇上,那么说说谢玄吧,你与他,你当真喜欢上他了?”
徐盛瞪大着好奇的双眼,“在苏州我可看见了,他为你花了不少心思,若他守本份,与你倒也相配,至少,你们性子相同。”说完见她出神,不免叹了口气,“可惜,他走了,一辈子都要呆在那个地方,难不成,你还要去找他不成。”
宋玉抬起头来。
“呸呸,我胡说的,你可别当真。”若让皇上知道,还不杀了她。
“但是,你打算怎么办,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宋玉听言冷笑一声,“他当真要困我一辈子?休想。”
徐盛听言,又低下了头。
二人再次沉默。
突然外面有响动,徐盛以为英武回来了,迫不及待的起身,“我去看看。”
宋玉摇了摇头。
徐盛来到屋外,但见有人影晃过。
“英武?”她大喊一声,没有回应,真喝多了?她暗忖着,来到院子里。
她虽武功不齐,但灵敏的她突然感到气氛不对。
四周**静,一股暗流,是杀气。
她猛的转过身,大叫一声,“小玉快跑。”
话刚落下,几条黑影己朝她攻来。
她急急朝后院跑去,黑影们一个飞身,己将她围住。
“你们是谁?”
没人回答,回答她的是对方的利剑。
徐盛大惊,徒手便与对方交起手来。
这厢宋玉听到响动,迅速打开房门,突然一把长剑凌空劈下,她惊叫一声,连连后退,躲过至命一击。
一黑衣人冲进屋子,宋玉围着桌子转,黑衣人跟着追,宋玉将桌上之物,一一抛向对方,最后一掀桌子,黑衣人伸手一挡,宋玉趁机跑到门外,见徐盛与几个黑衣缠在一起。
“徐盛?”
“快走。”
她那能逃走,见徐盛明显处于下风,捡起地上的木棍便朝对方打去。
两人胜利汇合,退到墙下。
“为何不走?”
“你觉得我逃得出去。”
“哈哈……”五个黑衣人大笑,将二人围住,“算你聪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你们是谁?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取我等性命?”宋玉手持木棍,与黑衣人对峙。
“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到了阎王殿可别怪我们兄弟几人无情。”
“我呸,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徐盛骂道。
“你们是受何人之托?”宋玉问。
“江湖人有江湖的规矩。”
“老大,说这么多做甚,杀了宋玉,咱们好回去拿赏金。”
“等等,你们只要宋玉的命,我是宋玉,你放了她。”宋玉说道。
徐盛立即拉着她的手,“我才是,你们放了她。”
几个面面相觑,“老大杀谁?”
“管他谁,一个不留。”
说完持刀砍来。
徐盛帅先迎上,挡在前面,“快走。”
宋玉咬咬牙,高喊一声,“丑八怪,我是宋玉,来追我呀。”言毕,朝门外跑去。
两人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引开两人,减轻徐盛压力。
果真,有两人朝宋玉追去。
宋玉没有功夫,跑了两步,便被追上,她紧张害怕,难道在劫难逃了?
尼玛,那第一高手去那里了?
两黑衣人嘿嘿一笑,举刀便刺。
“小玉?”徐盛见了大喊一声,拼命朝她冲去,可是,她也自身难保。
宋玉下意识举起木棍,挡下两刀,却被对方一脚踢倒在地。
力气之大,让她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小玉……老娘跟你们拼了。”徐盛发疯冲来,被黑衣人一刀刺中手臂,她踉跄两步扶在墙上,抬头惊恐的看着黑衣人再次朝宋玉举起了刀。
“不。”她大喊一声,黑衣人又将她围住,女人发起疯来,却也一时伤她不得。
而宋玉紧紧闭上双眼。
只听“当”的一声,刀剑并没有落下,“唰唰”两下,“咚咚”两声,有人在她身边倒下。
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只觉心跳如鼓,猛的睁开双眼,英武站在面前。
她好激动,“快去,徐盛……”
英武来不及扶她,目光一狠,飞身朝徐盛赶去。
片刻,五人死了四人,其中一人逃离。
燕榕得到消息己是深夜,即刻一辆马车驶出了皇城。
“咚”的一声,院门被赐开。
英武与徐盛跪在燕榕面前。
“人呢?”
“受了内伤,己睡下。”徐盛颤抖着回答。
燕榕越过二人大步朝内室而去。
榻上那人,脸色苍白,眉头紧皱,衣领上隐隐能见血迹。
燕榕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屋,英武与徐盛还跪在外,他一脚便朝英武赐去。
英武身子晃了晃,强忍住才没有倒下。
燕榕从晨风的身上哗的抽出长剑,几人见了大惊,皆跪下。
“皇上?”
“朕是如何交待你的?”燕榕怒不可遏,周身寒气逼人。
“宋玉受伤,是属下之过,请皇上责罚。”英武沉声道来。
“你当真该罚,那朕就要好好罚你。”说完将剑一扔,“押出去,仗责五十。”
“皇上?”众人欲求情。
“都给朕闭嘴,怎么?要违背朕的旨意吗?”
众人默不作声,徐盛嚅嚅唇,终是低下了头,她也恼他,若他不出去喝酒,宋玉那会受伤,若他没有及时赶回来,后果不堪想像。
最后几个护卫上前押起英武。
“住手。”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宋玉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你怎么起来了?”燕榕飞奔过去,将她扶住。
“要杀要打,回你宫去。”她朝他吼。
“好。”他答得倒快,立即将她抱起,“你受了伤,先别说话。”宋玉一惊,不过她也没有力气抵抗。
他回过头,厉声道,“暂且记下,天保,你去调查此事。”言毕,抱着她大步走进内室,众人皆松了口气。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紧张问来,“还有那里不舒服?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全身都不舒服,感觉不爽。”
“朕去叫御医。”他立即朝门外走去。
“不用了。”她阻止道,“只要你不出现在我面前,一切都好。”
她突然说来,结果自己也为这话伤到。
她愣住。
他也一怔,背对着她,久久未动。
她心有不忍,咬着唇,终于还是无力说来,“燕榕,放过我吧。”
他身子微颤,双手紧紧握住。
“因为他?”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逼问她与谢玄的事,她没有正面回答,如今她认为不能再拖了,他竟然误会,她何须再去解释,这不正是借口吗?
“是。”她缓缓吐出这个字。
他听言冷笑一声,手骨握得“格格”着响。
“你不怕朕杀了他?”
“随你。”她强忍着情绪,“他对我很好,我答应过他,要等他。”
“闭嘴。”他突然大声喝斥,转身急步,顿时锁上她的咽喉,“朕说过,你若背叛,朕绝不饶你。”
她眼眶有泪,被逼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燕榕,我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你……”她咳了两声,原本虚弱,此刻更是气喘吁吁,吐词不清,“是你说的,不要……孩子,如今又算怎么,回事呀?你难道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她的话他没有听清,他的耳边还萦绕着适才那句,‘他对我很好,我要等他。’
是了,那日分别,二人依依之情,犹在眼前,他双眼通红,一丝恍惚,又嗖的放开她,一拳打在床柱上。
“好,朕就成全你。”他豁然转身,“朕就让你在这里等他,看他何时回来找你。”
“咚”的一声,门被他甩得震天动地,她抚着胸口,又咳嗽起来,最后倒在了床上。
黑暗里,一条黑影落在一间破旧的木屋内。
“败了?”
一个披着披风,戴着黑帽的人开口问来。
黑影叹了一口气,“折了四个兄弟。”言毕,为了证实自己的实力,又补充道,“有一人武功极高,我等不是对手,不过,你且放心,我这就回去,多招些兄弟来,一定能将拿下宋玉的人头。”
“嗯。”那人点头轻应一声,“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黑影双手一揖,转身便走,然而还未走到门口,只觉身后脚步声,待反应过来,一把长长的匕首己经刺入他的腹侧。
次日,朝堂上,众臣只知皇上脸色特别沉,莫明说起京城治安堪忧,令京兆尹吓出一身冷汗,以项上人头作保,一定加强治安工作管理。
退朝后皇上也是黑着一张脸,众臣皆会看脸色,大气也不敢出,接下来两日皆是如此。
无衣来到御书房,燕榕放下手里的奏章,“兵部有何事?”
无衣笑了笑,“于公臣是兵部侍郎,于私臣是皇上的心腹。”
一句话,倒让燕榕笑了。
“你都知道了?”
无衣点点头,“听闻是江湖中人,专做杀人掠货的卖买。”
“嗯,如此,倒难以查寻。”
“可是仇家?她曾处理过许多案子。”
“朕也想过,正派人四处调查。”燕榕叹了一口气,无衣见着他脸上的愁容,“皇上与她还没有和好?”
燕榕靠在龙椅上,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半晌才说道,“朕也不知,问题出现在那里。”
无衣道,“难道真是谢玄以四个月时间便获得她的芳心?”
燕榕冷笑一声,“若真是如此,那么朕与她,也太经不住考验了。”
“皇上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四个月发生过什么,是皇上不知道的事?”
燕榕目光一沉,“发生过什么?”
无衣笑道,“皇上也知,那丫头犟得很,臣愿为皇上去打听一番。”
第237章:朕要见她(第二更)
经刺客一事,小院四周又多了许多暗哨,英武还是没有躲过仗责,不过,他体质好,很快就恢复了。
徐盛为此不平,“皇上该打他一百棍仗。”
正巧英武走来,被他听见,宋玉戳戳徐盛,谁知戳到她的伤口,她嗖的弹起,撞到了英武身上,英武下意识伸出手,将她抱住。
“你……”徐盛立即从他身上跳开。
英武跟没事似的,又走了。
徐盛愣愣出神,宋玉见她脸色绯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此时,二人正坐院子里喝着茶晒太阳。
深秋己到,难得这样的好天气。
宋玉又咳嗽几声,立即有小奴端来汤药。
不用说,也知道小奴是燕榕派来的,宋玉叹息之下,也只能默默接受。
“那日,你与皇上说了什么,皇上走时脸色铁青,这两日也不来看你,按理说,你受了伤,正是需要安慰的时侯,皇上也太不懂得抓住机会了。”
“抓什么机会呀?”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二人寻声望去,院门被推开,一身白袍的无衣出现在面前。
二人起身相迎,无衣在桌前坐下,小奴立即添茶。
“你怎么来了?”徐盛问道。
无衣四下打量一番,“清风雅致,的确不错。”
宋玉笑了笑,“无衣公子是来看徐盛的?”
无衣点点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也来看你,姑娘可好些?”
宋玉笑道,“谢谢关心,己无大碍。”
无衣又看向徐盛,眼中充满溺爱,“你呢?”
“死不了。”
无衣摇了摇头,“父亲担心你,你抽空回去瞧瞧。”
徐盛瘪着嘴没有说话。
“父亲打算给你说门亲事,你也老大不小了。”
什么?徐盛嗖的起身,下意识朝另一侧看去,英武坐在一处栏杆上,并没有朝这边看来。
“我的事不用他管。”徐盛冷冷说完,转身便跑开。
无衣唤她两声,她没有应答,无衣无奈的拨着茶盖。
“沈国公当真要给她订亲?”宋玉诧异问来。
“嗯。”无衣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你不也没成亲?”
无衣一窒,“那是因为没有遇上合适的。”
“难道徐盛没有遇上就可以随便嫁人?”
无衣一时无言以对。
宋玉冷笑一声,“想不到国公与无衣公子也是迂腐之人,让她与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对她好吗?”
无衣听言挑挑眉,“便是喜欢的人,也不一定就能在一起。”
“没有努力过,怎知不行?”
“那么姑娘呢?”
“什么?”宋玉一怔,话怎么饶到她身上来了。
“无衣若记得没错,姑娘曾与皇上感情深厚,皇上一直在努力,不管是国事,还是情感,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而姑娘却退缩了。”
宋玉听言猛的从椅子上起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退缩?”
“难道不是吗?”无衣一改温柔之色,也缓缓站起。
“无衣跟在皇上身边多年,最了解皇上的心思,皇上对姑娘可谓真心实意。”
宋玉紧紧握住双手,那夜的情景突然涌入脑中,那份痛楚再次排山倒海袭来。
因气恼她身子微颤,“真心实意吗?”
无衣紧紧看着她。
“皇上与姑娘初识,便对姑娘百般相助,姑娘入京,皇上不想让姑娘卷入朝堂是非,是以通过家父,家父在刘承面前进言,调姑娘去雍县。”
“姑娘查案,皇上时刻关注,那怕皇上毫无实权,也尽最大的能力,时时护着姑娘,便是假币一案,皇上甘为姑娘入山冒险。”
“姑娘能顺利辞官,也是皇上令家父在刘承面前进言,否则,太后必不会饶了姑娘,因李太后之事,皇上怨过姑娘,凝过姑娘,却从未放下姑娘,皇上正好趁此事,逼姑娘远离京城,因为皇上的部署,大战在即,皇上也没有十分把握,怎能让姑娘跟着涉险。”
“英武是皇上暗卫,皇上却让他与徐盛留在姑娘身边。”
“皇上受刘太后监视囚禁,不能出入皇宫,不能去看望姑娘,皇上怕被刘太后抓住弱点,以姑娘相挟,伤害到姑娘性命,知姑娘生病,皇上心急如焚,姑娘可知,皇上也病了,福宁殿,游廊下,皇上负手眺望是提刑府的方向。”
“姑娘住进谢府,皇上寝食难安,只得让苏誉探望,无果,又不惜夜间抢人。”
“姑娘入苏州,皇上派英武相寻相护。”
“姑娘可知皇上当时的处境,举步艰难,我等皆被困,唯一做的便是等,刘党福王,强敌面前,稍有不慎,所有部署前功尽弃,便是如此,皇上仍旧冒险,姑娘入狱,家父面见梁仁,言之不要对姑娘用刑,又悄悄给姑娘送药,受谢玄怀疑,险些暴露,皇上设计营救,若不是……阿秀姑娘走露消息,岂有谢玄得逞?”
无衣沉声道来,一件件,一桩桩,有她知道的,有她不知的,
最后无衣叹了口气,“姑娘无法知道那几月皇上是如何度过的,不仅为国事,还为姑娘,而姑娘却……姑娘当真是为了谢玄要与皇上分手吗?姑娘可有想过,皇上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无能为力。”
无衣问来,宋玉身子一软,跌坐在椅上。
他为她做过这么多,不说却不知。
他要她离开,是怕他会失败,他不来看她,是他无能为力,她入狱,他送药营救……
顿时,宋玉心口像被什么狠狠一击,痛得难以忍受。
真心实意,当真真心实意,可是,她该原谅他吗?她该放下一切吗?她要怎么做?
“那么,这就是他不要孩子的理由?身不由己吗?”她哭问,“他怕太后拿我威胁他,也怕太后拿孩子威胁他……我可以理解,我也想过,我都明白,可是,可是,他又何须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无衣听言眨眨眼,“姑娘说什么?什么孩子?”
宋玉摇着头又笑了,“是他说不要孩子的,便是我留下,他也不会相认,污蔑我拿孩子威胁他入宫,难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宋玉看着他,想知道答案,“他对我好,我知,可这样的话,我不懂。”
清泪流下,她问,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她再揭伤疤。
无衣却是一颤,深知此事重大,大步来到他面前,按上她的肩,又放下,一旁的英武也走了过来,惊鄂不己,徐盛早己躲在一旁偷听,惊讶的张大着嘴。
“你是说,你有过孩子?皇上的孩子?”
宋玉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们,是他亲手杀了这个孩子,你们觉得,我还要与他在一起吗?”
无衣倒退两步,震惊不己,英武紧皱着眉头,徐盛早受不了了,冲到无衣面前,大吼道,“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皇上他……”
无衣将徐盛推开,又上前两步,正色道,“此事,我等不知情,你且等着,皇上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我这就回宫禀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或是阴谋。”
“误会?阴谋?”宋玉哑然一笑,又愣愣出神。
“徐盛,看好她。”无衣深深看她一眼,一掠衣摆大步离去。
不得不说燕榕是个勤劳的皇帝,御书房里一堆堆的奏章,他批得极为认真,直到小路子急急来报,“皇上出事了。”
他顿了顿,嗖的站起,“宋玉出事了?”
“啊……不是,是萧美人。”
“萧美人?”燕榕松了口气,又坐下拿起奏章,“何事?”
“萧美人投湖自尽了。”
燕榕又猛的抬起头来。
萧美人的寝殿。
站着一排排羽林军,殿中宫人跪了一地。
燕榕在殿内,清漪因有身孕,见不得这些,侯在殿外。
她紧张的搓着手,采苓见了,走上前,将她双手握住,“娘娘不要害怕。”
清漪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片刻便见内廷的宫人抬着一具尸体,盖着白布,身后跟着太医。
清漪赶紧退让一侧。
接着燕榕走出。
清漪迎了上去,“皇上。”
“你也来了。”
“萧美人她?”
燕榕神色严峻,“萧氏不瞒朕将她禁足而投湖。”
清漪瞬间落泪,“都怪臣妾,那日不该与她拌嘴。”
“不管你的事,萧氏遗言怨恨朕的冷落……走吧,朕送你回宫。”
清漪点点头,心情沉重。
“皇上。”这厢无衣来到皇宫,听闻皇上在此,又急步赶来。
燕榕见他神色严肃,知道他去了小院,心下一紧,忙让小路子送德妃回去,二人便在一侧说话。
清漪咬着唇三步一回头,“路公公,无衣公子如此行色匆匆可知是为了何事?”
小路子笑道,“回娘娘的话,小奴不知,总归不过国事,娘娘还是那么担心皇上,娘娘对皇上真好。”
清漪轻笑不语。
“你说什么?”燕榕一把抓住无衣的衣领,止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
一旁的晨风,天保大吃一惊。
“臣觉此事蹊跷,有人冒皇上之名,令宋姑娘……”
燕榕大吼一声,将无衣一推,面色如僵便朝前走去,谁知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
众人何时见过皇上如此狼狈过,都愣住,直到无衣急忙奔上前,燕榕扶着他的手起身,声音竟打着颤,“随朕出宫,朕要见她,立刻。”
“所以,你就怀疑我与英武?”
宋玉,徐盛,英武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徐盛深沉的看着宋玉,“怪不得,在苏州你不理我,在大理寺牢房,你不理我,直到现在都对我阴阳怪气。”
宋玉没有说话。
“怀疑英武便罢了,干吗不信我?”徐盛又委屈起来。
英武瞪她一眼,双手抱着胸,“我也什么都不知情,不过,若我知道了,肯定会告诉皇上。”
徐盛翻了翻白眼,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英武又道,“虽然,那个时候不合适,但是皇上绝不会这般无情。”
“嗯。”徐盛连连点头,“你该了解他的。”
宋玉深吸一口气,“若不是听他亲口说来,我又岂会相信?”
二人互视一眼,又沉默下来。
片刻,“若真是皇上。”徐盛一拳打在桌上,“我支持你,投入谢玄怀抱。”
英武听了冷哼一声,宋玉无所谓的笑了笑,暗忖,若真是误会,阴谋,她与他又能回到当初吗?不能了,不过,她会释然,她与他不能相守,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如此想着,默默的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茶杯。
很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徐盛与英武警觉的起身,宋玉也是身子一僵。
“咚”,门被推开,屋子一阵安静,只闻急促的喘气声,是他,来了。
徐盛与英武默默退下。
她未动,身子不经意的颤抖,她想知道真相,又突然怕知道。
半晌,他来到她面前坐下,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
第238章:绵绵情话
月如圆盘,高挂天空。
他在她额上一吻,为她盖好被褥,走出了屋子。
几人围了过来,徐盛双眼瞪得大大的。
但见燕榕目露寒光,脸廓线条如刀削般冷硬。
“无衣,你去调查那日宫宴上戌时与亥时之间,有谁离开过紫辰殿?”
“是。”
“萧美人,宋玉曾让她给朕带话,朕却并没有收到她的片言支语,而就在今日萧美人自杀身亡,此事蹊跷,朕要你查出她真正死因。”
“是。”
“刺客之事。”燕榕看向天保,“既然是江湖人所为,自有江湖人的法子,你可明白?”
天保拱手,“属下明白,属下会找江湖最大的帮派相助。”
燕榕颌首一一吩附,徐盛不由得小声问道,“皇上,那孩子……”
“朕的孩儿,不会白白牺牲。”
片刻,他沉声道来,言语之间是无比的恨意与悲哀,众人皆沉默。
宋玉缓缓睁开双眼,屋子一片宁静。
适才,她得知了真相,哭累了,倒在燕榕的杯里。
此刻她坐起身,借着月光,收索到他的身影,一侧的软榻上,他己然熟睡。
走下榻,她来到他面前,为他盖上被子,静静的注视他片刻,又度到窗下。
今儿十五,团圆的日子,月光特别的柔美。
然而,她的心却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
“想什么?”
突然腰上一紧,她微微一惊,却是他搂上了她。
“你没有睡?”她问。
“睡不着。”他答。
“你刚才偷看朕?”他问。
“嗯。”她答。
两人沉默片刻,她转过身,月光下,二人静静对视。
“对不起。”
未想,二人同时开口,皆是一怔。
他笑了笑,她却没有。
“燕榕。”
“玉儿。”
二人又同时说来。
“你先说。”燕榕道。
“你对我很失望吧。”她问。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没有信你。”宋玉说着低下了头。
“朕也没有信你,你对朕失望吗?”他抬起她的下颌。
“不。”宋玉摇摇头,“你选择了坚持,而我,选择了逃避。”她心里难过,很难过。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而我什么也没有做。”她深深自责,“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没有与你共同承担。”
燕榕也摇摇头,“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朕也没有与你共同承担,那日,你一定难过如斯,你是如何撑过去的?”
说着,又将她紧紧搂住,吻了吻她的发。
她吸了吸鼻子,“我晕过去了,所以不觉得痛。”
他闻言,轻轻一笑,心口却一阵绞痛。
能不痛吗?
她推开他。
“可你,在那么困难的时候,还想着救我。你不让我查案,是怕刘太后知道李氏尚在人间,会对我不利。”
“你非要与朕计较这些吗?”
“而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以前,我从没觉得你我之间身份差异,如今,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傻瓜。”他抚上她的额头,“你告御状又是为何?”
“我……”
“将刘太后谋害李太后之事召告天下,为朕获得更多的支持。”
“可是,却没有帮到什么忙,反倒让你来搭救。”她自嘲一笑。
“不,你为朕可不顾性命,你是报着必死之心的,那怕当时,你对朕失望,恨朕……你可真傻。”
“是,那个时候,真难,我误会了你,娘又逼我,我的身世如此不堪,而你的处境,只比我更差,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我彷徨,无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你会离开吗?”
“不会。”
“所以,朕没有告诉你,朕想着若胜了,再去找你,但朕也没有想到,会发生了那么多事。”燕榕捧起她的脸,“那时,谢玄陪在你身边,朕知他对你的真心,你爱他吗?”
“清漪也陪在你的身边,你呢?”
两人目光交织,真诚对视。
“她是朕要保护的人,是家人,不是恋人,因朕,她与周林受刘太后陷害,朕更加愧对于她。”
宋玉流下泪来,“太后登基,我无能为力,我答应谢玄他若放下一切,不再助纣为虐,我便随他浪迹天涯,你还记得你问过我的话吗?若你败了,我会如何?我现在告诉你,你若败了,太后必囚你,待大势己定,太后会杀你,我陪他三年,以还救命之恩,三年之后我会去皇陵,陪你一辈子,不管你信不信,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玉儿。”燕榕听言动容将她抱住,紧紧的,随后一声长叹,“幸得他看中权势比你重要。”
“你不怪我?”
“朕吃醋,但你是重情重义之人,如你对李太后,对谢玄,对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朕又怎么怪你。”
宋玉又哭了,轻泣出声,回抱着他,“你何尝不是……燕榕,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你是皇上,你有很多的选择,非我宋玉不可?我只是一个坏人的女儿。”
“你善良,勇敢。”
“可很多姑娘都善良,勇敢。”
“你聪明,会断案。”
“相信有更多姑娘做得比宋玉好。”
“但朕爱的是你,自然要对爱的人好。”顿了顿,“没有理由。”
宋玉哭得一塌糊涂,“你才是个傻子,你这么好,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那就永远陪在朕的身边。”
……
夜清清,月柔柔,情侣窗下窃窃思语,互诉衷肠,那般温暖。
以往的一切,误会,争执,不解,埋怨,甚至憎恨随着这宁静的夜,温和的风,烟消云散。
谁对谁错,谁付出得多,付出得少,都不重要,重要两人之间,互解心结,对彼此的那颗心,那份情依在。
二人和好,按理说,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燕榕虽然每日都会抽一个时辰来看她,那怕再忙,只是从不留下来过夜,吃了晚饭就走,毫不犹豫。
并且二人极少说话,燕榕倒也罢了,皇上该端着架子,宋玉却是难得的安静,跟个小媳妇似的。
徐盛诧异,良辰美景,二人该如胶如漆才对,这是为何?她问宋玉,宋玉支支吾吾。
她去问晨风,晨风只会横目相对,问英武?算了,她懒得去招惹。
连德妃的事都说清了,还有什么拦在二人之间?
她好着捉,生怕二人还有隔阂。
这日,几人又围坐在一起吃饭,宫外,燕榕并不介意大家同桌,也没那一番讲究。
餐桌上,食不言语,徐盛一双眼贼溜溜的在皇上与宋玉身上流莲。
皇上为宋玉夹菜,宋玉为皇上夹菜,当真恩爱,只是……
“皇上今晚不走了吧。”
她突然问来,立即引来众人的目光,宋玉瞪她,她朝宋玉眨眨眼。
“嗯。”
原本以为皇上不会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谁知,他却轻应一声,宋玉讶然,众人立即知趣的放下碗筷,退了出去,顺便将徐盛拖走。
顿时屋内只余二人。
“你?”宋玉看他,他漫不经心的拭拭嘴,自言道,“倒是懂事。”
宋玉一头黑线。
他长臂一伸,便握上她的手,倾身于她耳边轻言道来,
“吃饱了吗?朕问了大夫,你的伤己无大碍……天色不早了。”
宋玉不解,下意识的看看外面的天,那里不早了,明明还早得很,直到他的手放在她腰上捏了捏,才有所明白,顿时面红耳赤。
屋内早早息了烛火,徐盛捂嘴而乐,长长松了口气。
总算是,有情人成眷属,想想前几日,二人还横眉冷对,虐心虐肺的。
啧啧,她晃着头,吹着口哨走到院子,又见英武坐在屋顶上发呆。
心情倒也沉重起来,想了想,她去厨房拿了一壶酒,一个飞身,跃上屋顶,来到英武面前坐下,将酒壶递到他面前。
“给。”
他看了一眼,没有接,“戒了。”
徐盛诧异,想到他受皇上责罚,耸了耸肩,自个儿喝了一口。
“不好喝,阿秀酿的杏酒好喝。”
英武觉得她一定是故意的,偏偏要在他面前提及,他按耐住怒火。
“你别恼,我也想她。”徐盛又道,“她是我见过最好的细作。”
英武讥笑出声,“你见过几个?”
“就她一个,最特别的。”顿了顿,“她的墓在那里,什么时候带我去祭拜一下?”
他没有回答,目光依旧放空。
“小玉也想去。”
“你别那么自私,大家都想去看她,她才不会那么孤单。”
英武终于收回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用了,她由我陪着,不会孤单。”
徐盛一窒,咬咬唇。
二人一时无话。
片刻,“小玉与皇上和好了,估计很快就会接进宫,在宫里有皇上罩着,就没我什么事了,无衣让我回府,但回去,父亲便要为我寻亲,我还不想成亲,你说,我该怎么办?”
徐盛随意问来,目光悄悄落在他身上。
半晌,才听他的回答,“沈国公是大燕功臣,又受皇上重用,定能与你寻上一门好亲事。”
短短两句,淡淡道来,让徐盛失望之极,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只是嘴角一扯,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
“是,我现在可是香饽饽呀。”她拧开酒壶,又喝了一大口,扯开嗓子,竟唱起歌来。
屋内,宋玉大汗淋漓。
“停……”
“怎么了?”燕榕覆在她身上,粗气连连。
“谁在唱歌?”
“鬼知道,朕明日就将她拖出去斩了。”
宋玉:……
片刻,床榻的“咯吱”声,掩盖了一切。
千里之外,一间简陋的驿站。
谢玄躺在床上,好似熟睡。
突然一阵轻响,他嗖的睁开双眼,一人影在窗外晃过。
他侧过身,用手捂住了口鼻。
片刻,屋内飘起一阵清香,另一间榻上,躺着两个护卫,**一声,便没了响动。
“咯吱”门被打开。
“少主。”进来几个黑衣人。
谢玄这才坐起身,“谢伯呢?”
“己在外面马车上。”
“其他人呢?”
“都解决了,少主放心。”
谢玄轻哼一声,由来人解开手脚链。
他走到门口,瞟了一眼榻上的护卫,冷声道,“都杀了,算是送给燕榕的礼物。”
第239章:回不了头了
数日后,燕宫,关雎殿。
清漪躺在软榻上,搭着一件白色裘衣,因有孕在身,整个人显得极为慵懒。
殿里燃着安神香,她有些晕晕欲睡,眉头却紧紧皱起。
采苓走了进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
清漪缓缓睁开眼,见是她,挥了挥手,殿内宫人退下。
“如何?”
采苓道,“萧美人殿内的所有宫人都被叫去问话了。”
“内廷的人?”
“是。”采苓回答,“奴婢担心……”
清漪坐起身,将白裘裹了裹,轻言道,“药来自西域,便是太医也查不出来,再者,她己写下遗书,除非小王爷留下了什么破绽。”
采苓点点头。
片刻,“采苓,我是不是变得残忍了?”
采苓看着她焦虑的神色,想了想,“奴婢与娘娘一样,从小在这宫里长大,虽然没见过后宫之争,但听的也不少,便说刘太后与李太后之间,也是这般惊心动魄。”采苓顿了顿,“要想在这后宫生存,便是咱们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不一定会放过咱们,再说了,这件事是小王爷引起,该由小王爷来解决,其实,与娘娘倒没有多大关系。”
清漪听了轻叹一声,“那能没有关系,他不听我的话,能这么做吗?我与他己是绑在一条船上了。”
说完,清漪闭了闭眼,突然感到一丝彷徨。
这厢采苓见她如此,本来还有一事,一时又不敢说来。
清漪看出她的犹豫,“怎么了?难不成,小王爷当真留下破绽。”
采苓赶紧摇摇头,“不是,不是,这两日奴婢在外听到一些话……是关于皇上的。”
“哦?”清漪微感惊讶,“有人敢议论皇上?”
采苓深吸一口气,“皇上近日都没有宿在宫里,今日早晨还有人看见皇上与大臣一同入宫。”
采苓边说着边看清漪的脸色,见其苍白如雪,“或许,皇上在大臣们府上商量国事,太晚了,便留宿了…...娘娘别想多了。”
清漪自嘲的轻笑起来,“留宿大臣府?采苓你觉得可能吗?”
她看着她,一幅受伤之色。
“娘娘……”
“小王爷派出的人失败,他去了那里,你我皆知。”
清漪嘴角一勾,眼角却是流下泪珠。
采苓赶紧跪坐在榻前,“娘娘不要担心,便是皇上将她迎进宫,又能如何?娘娘可是怀了皇上的骨肉,是长子。”
清漪低下头,看着依旧平坦的小腹,轻轻抚了上去,“难道我终究要走这条路了……?”
像所有的后妃那样,为了争夺宠爱,不惜一切手段,但是,她己经变成了这样,回不了头了,不是吗?
而此刻朝堂之上,礼部的人汇报了接待西戎太子一事的细节,皆按最高标准,并且己经接到消息,太子明日将到京城,速度如此迅速,可见太子的诚心。
与西戎今后的关系走向如何,此番会见极为重要,燕榕很重视,再三叮嘱,即要彰显国力,又要让对方看到诚意。
打归打,打了之后,仍要和平,匕首与甜枣都要给到。
朝毕,燕榕令无衣留下,御书房内,无衣禀报了那两件事,“臣暗中询问了当日宫宴值班的宫人,据他们所见,戌时至亥时之间相继离殿的臣工,臣统计了一番,大约有三十八人,其中十八人,离开之后皆是很快归来,余下二十人,宫人没有印像,因为当时,清漪盗图被发现,大家都随刘太后出了紫晨殿。”
无衣将三十八人的名单递上,“事隔数月,还有一些臣工中途离开,宫人也都记不清了,再者,冒充皇上的也有可能是宫中护卫太监,所以这番查起来,如大海捞针。”
燕榕看着名单,一双俊美紧紧皱起。
无衣又道,“至于萧美人投湖,臣也暗中调查了,皇上下令萧美人禁足,萧美人一直心情不好,天天打骂宫人,事发当夜,还发了好一通脾气,次日起榻之后,萧美人神色萎缩,说要独自走走,不许宫人跟随,宫人只得远远吊着,见她走进一间亭子,见她跳了下去。”顿了顿,“不过,如萧美人这般风风火火的秉性,投湖自尽的确不太可能,再有,萧美人身边的大宫女,在其主子投湖之后,因受到惊吓经太医诊断,得了失心疯。”
燕榕冷哼一声,“失心疯?”明显不相信。
无衣道,“如此,萧美人之死更是有预谋的。”
燕榕道,“萧氏之死,身边没有他人,应该是殿内人作怪。”
无衣点头,“臣也是这么认为,臣己经派人将那些宫人监视起来,若真是他们其中一位,必会露出马脚……只是需要时间。”
燕榕听言,放在桌案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朕恨不得马上将那人找出来碎撕万段。”
“皇上的心情,臣明白,臣一定会将此事查清,还请皇上不要太过气恼,以免伤了身。”
燕榕闭了闭眼,压制身上的怒气,“无衣,你不知道,当朕知道了孩子之事,是何等的心情,玉儿误会是朕所为,又该是何等的伤心,每每想到此事,朕便觉得对不起玉儿,对不起那个孩子……”
无衣听言默默的垂下双眸。
“而玉儿经过那次……朕让太医为她把过脉,她的身子损伤极大,若不好生调理,以后极难有孕。”
无衣听言,颇为惊讶。
“皇上?”
燕榕叹了一声,“你知子嗣对朕的重要性,而朕只愿与她有孩子。”
“臣明白,皇上不用担心,张御医医术高明,宋姑娘还年轻,皇上定会心愿得成。”
燕榕颌首,稍微放下心来,“无衣,你认为朕何时告诉清漪真相合适?朕想让玉儿早些入宫。”
无衣笑了笑,“皇上行事,从来都是不急不燥,胸有成竹,如今……”
燕榕眉头一挑,不以为然,“怎样?”
无衣清咳一声,“皇上与宋姑娘冰释前嫌,更是感情深厚,皇上开心,臣等的日子也好过,只是……清漪对皇上情有独钟,如今又有身孕,此番相告,臣担心,她承受不了这个结果。”
燕榕神色再次严峻起来,“朕一直当她是家人,朕不想看到她受到一丝伤害,她与周林之间本也相配。”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那毕竟是周家血脉,皇上得考虑端王的感受。”
燕榕曲指叩在桌案上,“你的意思是?”
“待清漪产子之后再相告。”
燕榕听言陷入沉思。
屋内还残留着欢爱后的气息,红烛偶尔一声爆竹,及浅不可闻的呼吸声,安静又诱惑。
宋玉趴在床上似睡了过去,燕榕侧着身,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着她的长发,手指在她裸露的香肩上轻轻划过,好一幅香艳又慵懒的画面。
“药可有按时吃?”
“嗯。”她猫儿似的发出一丝声音,显得极为疲惫,脑子里倒也想起那又苦又涩的药,一阵头痛。
“朕给你找的厨师如何?”
“好。”
“可也没见你长肉,该胖的地方还那么瘦,朕明日再遣两个过来。”说完,大手沿着香肩,来到腋下,朝她胸上摸去,引起她一阵战栗。
“嗯。”宋玉不由得轻声**,又想起徐盛的话,“多吃点,男人都喜欢身子丰满的。”还真是如此,宋玉瘪了瘪嘴。
“朕送给你的衣衫首饰为何不戴?”
宋玉想翻白眼,不敢说戴着那些东西出门,怕被打劫。
“不喜欢吗?朕再差人送些过来。”
真是财大气粗,他要送,她便收呗,戴不戴反正由她。
唉,她好想睡觉,偏偏这厮办完事,明显更加精神,一个劲的在她耳边唠叨,话真多,倒与以前不同了,不仅如此,双手还没停过。
她只得强打起精神,与他“周旋。”将他手拿下,片刻,他又摸了上来,有一句无一句与她说着话。
“明日西戎使臣入京,朕要设宴款待,恐不能来看你了。”
宋玉终于睁开了眼睛,一阵心痛。
她转过身来,“你不用每日都来,朝中事情繁忙,你不用顾及我。”
燕榕脸带笑容,“你知朕为何将你安排在此处?”
“嗯?”
“这里离皇宫近,朕出入方便。”办事也方便。
宋玉一头黑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玉儿。”他的手指又沿着她的眉,来到唇上,在那里轻轻抚摸着,“朕暂时还不能接你进宫,清漪的事,朕还没有告诉她。”
宋玉抬起头,看他半晌。
“怎么了?”见她神色怪异,燕榕不由得丝丝紧张。
“燕榕。”她轻声道,“你想好了,是我吗?”
“怎么?你又要反悔?”燕榕神色微沉。
“不是,是不敢相信,感觉像做梦。”她朝他身上靠去,埋首于他胸前,听他平静而有力的心跳。
“朕却是谋划了许久,能有今日。”他搂上她的肩,紧紧一握。
听言,她轻轻笑出了声,心中柔得一塌糊涂。
是了,他选择了她,她也选择了他,是皇上又如何?以前她便没有在意过,如今更不该娇情,在她心里,她己把他当成了夫君。
宋玉搂上他的脖子,再次抬头,“若以后你后悔了呢?”
燕榕瞧见眸子的光亮,嘴角一勾,“那你就完蛋了,所以别让朕后悔。”
噗嗤一声,她轻轻捶向他胸口。
“清漪之事,我也想过,她对你的感情很深,又有了孩子,我们不能刺激她。”顿了顿,“必须有合适的时候,或许,等她生下孩子。”
“你也这么认为?”
“嗯。”
燕榕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可要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我信你能处理好此事,将伤害降到最低。”
燕榕松了口气,暗忖,她倒真的变了许多,若是以前,不吃醋才怪。
如今二人互相信任,没有比这个让他更加开怀,真想好好再揉捏她一番,又见她双眼的疲惫,柔声道,“睡吧。”
“可我现在睡意全无。”
“哦?”燕榕眉头一挑,兴奋的撑起身来,不怀好意的说道,“那咱们再来做做刚才的运动。”
宋玉一惊,“别,还是说说话。”
“无防,你说,朕听着……”
夜还长,红烛暖帐,自是一番旖旎风光。
第240章:熟悉的身影
次日,西戎太子,鹰王入京,数百羽林军于十里之地相迎,让使者们惴惴不安。
马车上,太子淡定,鹰王等人极为不满。
“这算什么回事?”他指了指那一排排的铁甲,“示威吗?”
太子看他一眼,“阿弟别忘了,此番我们进京的目的。”
鹰王冷哼一声,“我看父亲是糊涂了,此战我们虽然败了,但只要联合各个部落,大家同心协心,大燕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住口。”太子厉声呵斥,“战乱起,受苦的还是百姓,西戎好不易迎来十几年的和平,我部族人休生养息,战士可安心劳作有何不好?”
鹰王自是不同意太子的话,西戎本是好战的民族,没有抢掠,那来锦衣玉食,兵马强壮?他想反驳,但见一幕僚朝他使了眼色,只得住了口。
其实太子心中也有些不安,大燕皇帝以铁甲相迎带有威胁之意,并且,这位皇帝不在是一年前那个毫无实权之人,他以雷霆手段,平叛乱掌实权,如今的他,还会遵守昔年的盟约吗?虽然此番出兵是虎王私下所为,但大燕皇帝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向西戎发难?
太子心中没有把握,直到到了驿站,见端王及礼部的人亲自来接,心中的不安减少了大半。
接着入宫面圣,燕榕邀太子密谈甚久,太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同时为虎王的所作所为深感惭愧,为燕榕的心胸广阔甚为佩服,两国再次签定盟约,私下二人也达成了协议,这份协议不比一年前,因为,此刻的燕榕己是大权在握。
宫宴上,燕榕与太子相谈甚欢,太子此番出使,还带有西戎学者,工匠,是为考查学习中原文化,其中有两位画家感叹京城的繁华,燕宫的宏伟,一边便有礼部官员热心为之介绍,众人相处融洽,这让鹰王见了,心中不悦。
紫晨殿,灯火辉煌,丝竹声声,不时伴着阵阵笑声传来,采苓见着清漪面色不悦,急将窗户关上。
“皇上设宴款待西戎太子,听闻管美人也参加了。”她喝着银耳,淡淡说来。
采苓笑道,“因娘娘身子不便,否则,那有管美人的事。”
清漪笑了笑,“我并不在意,只是觉得吵得很。”
“禀娘娘,小王爷求见。”
外面传来宫人的声音。
对于小王爷时常出入关雎殿,是燕榕允许的,因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其感情深厚,宫人皆知晓,自是不敢乱嚼舌根。
清漪颌首,宫人将小王爷领进。
小王爷一如既往的对清漪关心,还带来许多补品,采苓在一旁笑道,“宫里什么没有,小王爷何必送来?”
小王爷尴尬,“宫里是宫里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思。”说完朝清漪肚子看去,有些恍惚。
清漪见了轻咳一声,下意识的将裘衣裹了裹,“近日内廷在调查萧美人的事……”
小王爷回过神,“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便是查出什么,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你没有关系。”
清漪听言垂了垂眸,“谢谢你能为我做这么多。”
小王爷笑了笑,张了张嘴,“清漪……”似有话要说。
“嗯?”清漪抬头看他。
“宋玉那边……”
“算了,萧美人己死,没人知道那夜之事,近日你也小心些。”
“嗯。”小王爷轻声回答,知她并非真心关心自己,但能得到她这么一句话,心下也开心。
他暗吐一口气,不想再提及此人,她也不会开心,立即将话题移开,“近日天气甚好,你总呆在宫里也不行,想不想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她的确没有想过。
采苓笑道,“小王爷说的是。”她凑近清漪身边,“太医也说过,娘娘适当走走对胎儿有好处的,那些不开心的事何不抛去脑后。”
“两日后京城有灯会,保国寺有法式,保国寺本是皇家寺庙,安全上也不用担心,想必皇上也不会反对。”
见二人力促,清漪倒也升起这番心思,去保国寺为孩儿祈祈福也是应该的。
深夜,驿馆内,鹰王在自己的屋内焦急的走来走去,听闻几声敲门声,心下一喜,立即打开了房门,但见幕僚带着一黑衣人走了进来。
鹰王将黑衣人上下打量一番,黑衣人取下帷帽,鹰王见其容,吃了一惊,“谢大人?”
鹰王笑了,“原来世子派来接头的竟是大人你呀?”
两日后,清漪随小王爷去了保国寺,因不愿太多人跟随,一行只有十来个护卫,同一天,宋玉与徐盛二人相携逛街,徐盛那个吃货,见着好吃的便买,全让宋玉付帐,宋玉不干,要aa制,徐盛说她小气,拿燕榕来调侃她,宋玉败下阵来,只得乖乖由她宰割。
二人买了许多东西,胭脂水粉,金银手饰,一等一的布料,精致的小玩意,一包又一包,全让英武拿着,原本拿剑的武士,一时成了跟班。
英武的脸一直黑到底,徐盛好似专门与他作对,但凡英武表示罢工,她便抬出宋玉,“皇上怎么交待你的?”他便没了脾气。
宋玉看出点逆端,将她拉到一边,笑道,“你与英武怎么了?”
徐盛不以为然,“什么怎么了?我们一向如此。”
话虽如此,但总觉得有点不对,她是过来人,心中有所猜测,相信她的话才怪,于是威胁道,“你不说?”
“说什么?”
“你若与他没什么,打死我也不信。”
“不信便罢了。”
“真不说?”
“不说。”
宋玉挑挑眉,“不说就不说,我去问燕榕。”
徐盛听言嘴角一扬,得意道,“问了也白问,皇上也不知道。”
“哦……原来如此。”宋玉贼贼一笑,徐盛才知自己说露了嘴,这不明摆着她与英武有事吗?
“好你个宋小玉竟套我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人在大街上追打嘻闹起来,英武在他们身后,又要顾及手上的东西,又要将二人看紧了,当真苦恼得很。
突然一个人影在宋玉面前闪过,她一怔。
徐盛笑着追到她面前,喘着粗气,“皇上将你养得不错,跑得像兔子……喂,宋小玉,你在看什么?”
徐盛顺着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收索,不免好奇问来。
宋玉没有回答,秀眉紧紧蹙起,“那人,好像……”宋玉指了指一个戴面具的男子,那张面具她认得。
“谁?”徐盛不解,宋玉却是一个箭步冲进了人群。
“宋小玉。”徐盛大喊一声,立即追上,英武听到她的叫声,心下一惊,将手上碍事的东西一扔,也跟了过去。
宋玉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那人明显一惊。
“你怎么在这里?”宋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他面具撕下。
顿时愣住,那是一张陌生的,年轻男子的脸。
“你干什么?你有病呀。”男子骂来,但见她身后跟来的众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衣袖一拂便走开了。
“宋小玉?”徐盛跑到她面前,看着男子的背影,“你认识?”
宋玉回过神摇摇头,为何会突然想到了谢玄?他应该在千里之外呀。
“没什么,认错人了。”
“哦。”徐盛松了口气,挽上她的胳膊,“你吓死我了,万一有什么好歹,你还要不要我活。”
宋玉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住你了。”
徐盛白她一眼。
“既然没事就走吧,这里人太多了。”英武四下张望一番。
徐盛朝他看来,“咦,我们买的东西呢?”
英武一怔,看着空空的双手,“跑丢了。”
什么?徐盛瞪着他,目光很不友善,宋玉看看二人,轻咳两声,“走吧,走吧,我赔给你……”
街道一侧,另一个戴面具的男子,靠在墙上。
“少主,这是个好机会,他们只有三人。”
男子神色莫辩,“三人?你没见着四周全是暗卫吗?不过,我没想到她会追上去。”
“什么?”随从不懂。
男子挥挥手,“走吧,别耽搁了正事。”
接下来宋,徐二人去了一趟大理寺,被告之王家兄弟出勤了,去国子监,因不是休息日,阿宝不能出来,只在接待室,匆匆见了一面。
阿宝己知宋玉与皇上和好,为她高兴,宋玉买了许多东西,又拿了银子给他,阿宝摸摸头,不好意思接,宋玉塞到他怀里,“可有人欺负你?”
阿宝老实说道,“有几个同学不爱理我,说我是关系户,大多同学都对我很好。”
“嗯。”宋玉颌首,“不管别人怎么想,求知识总是对的。”
“我知道了,小玉,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宋玉噗嗤一笑,二人没说两句话,阿宝便去上课了,看着他的背影,宋玉有种雏鸟离巢的感概。
二人又逛了一会儿,这才满载而归,路上遇一队五城司的兵马,快马策鞭,引起路人纷纷避让,宋玉挑起车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将军。”
苏誉勒住马绳来到她面前,“宋姑娘。”
“出什么事了?”
苏誉道,“保国寺有人打斗。”
“哦。”宋玉又道,“千雪怎么样了?”
苏誉垂了垂眸,神色暗淡几分,宋玉己然明白,也不知如何安慰,只道,“过两日我再去看她。”
苏誉朝她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便打马而去。
徐盛赶紧凑了过来,叹气一声,“活脱脱一个情圣,听太医说千雪或许一辈子便这样了,但不管如何,也是好的,至少还留得命在,不似阿秀……”
宋玉掐她手臂,小声道,“别在提了。”
徐盛吐吐舌,朝英武看去一眼,唰的将车帘放下。
然而,当二人回到小院不久,便收到燕榕送来的消息,近日他都不能来看她了,因为,西戎太子在保国寺遇刺身亡,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小王爷。
第241章:太子之死
此事闹大了。
一国太子在他国身亡,凶手被逮了个正着,无数双眼睛看到行凶过程,任小王爷如何辩解也无及于是。
事情起因却也简单。
清漪在保国寺听了主持第一轮法式,便在后山散步,未料当日西戎太子,鹰王一行也在保国寺参观,鹰王来到后山,见清漪貌美,不知是帝妃,便上前说了几句轻浮之言,被小王爷听见,于是争吵开来,二人都是暴脾气,几言不对便开始动手。
双方所带随从各自为主子出气,太子在礼官的陪同下,正与法师论佛,闻言皆吓出一身冷汗,急急出来制止,双方打红了眼,那里肯听劝,太子气极便去夺鹰王的刀,谁知小王爷一剑刺来,伤在太子腹部,太子顿时双眼一瞪,吐血不止,当场死亡。
燕榕得到消息,雷霆大怒,将小王爷打进大牢,西戎使者自是不服,要求处死凶手,大燕给一说法,并快马加鞭,将此事回报于西戎。
若处理不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便是西戎王好和平,被人“欺负”到这份上,又是心爱的儿子,任谁能咽下这一口气?
端王得知消息,大骂竖子,王妃,老王妃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哭啼不己,让端王想法子,周家就这一个子嗣,若就此陪了命,她们也不活了,可事关两国邦交,岂是那般容易解决?
这可是人命呀。
“王爷,皇上有今日也是王爷的功劳,皇上受困,是王爷不离不弃,稳住朝廷,王爷对皇上有恩,对大燕有恩,王爷可去向皇上求情,放过我儿一命吧。”
“放肆,你是要本王以功相挟吗?”
王妃哭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儿去死?”
“若是别人也罢了,你可知,那是西戎太子。”端王咬牙切齿,即痛又伤。
“西戎太子又如何?难道我大燕还怕了西戎不成?再者是那鹰王挑衅在先。”王妃心痛儿子,己是口无遮栏。
“你,你。”端王气得不行,“来人,将王妃扶进屋去。”
“不……我不回屋,你不进宫,我去,周家世代忠良,皇上买个人情又如何?皇上若将我儿交出去,岂不寒了老臣的心吗?”
端王一掌拍在桌上,怒目圆睁,“这个竖子,他是活该。”
王妃被吓瘫在地上,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端王府一阵混乱。
燕宫,御书房,燕榕站于书架下,负于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
几位重臣纷纷候于侧。
“驿官那边怎么说?”
礼部尚书张谏道,“闹腾得很,要大燕交出凶手,不仅如此,还将当日的情景画了下来,作为罪证。”
“画了下来?”燕榕问。
张谏回答,“使臣队伍里有两位画师,事发时也在保国寺,目睹了全过程。”
几人听言皆互视一眼,沈秦紧皱着眉头,“太子刚与大燕签下盟约,且太子一向亲燕,突然这么死了,以后大燕与西戎的关系……再加上好战之士的挑唆,大燕与西戎恐再难和平。”
“是,是,的确如此。”众大臣都有此看法。
“那鹰王本与太子不和,别看他现在闹腾得厉害,还不知怎么高兴呢。”
“战便战吧,大燕不怕西戎?”
“不是怕不怕的事,而是两国因此仇恨,边垂战火,国无宁日呀。”
众臣议论着。
“但不管怎么说,小王爷杀人是事实。”
“鹰王言语侮辱德妃也是事实。”
“但罪不致死。”
……
燕榕听了,闭了闭眼,这时,小路子进来禀报,“端王来了。”
燕榕深吸一口气,宣进,小路子支支吾吾,“端王不肯进来,跪在殿外呢。”
众人听言皆为惊讶,燕榕立即出殿,众臣跟随,但见殿外石阶上,果然跪着端王。
“王爷?”
众臣未想仅两日未见,端王己是两鬓斑白,神色憔悴,大家惊骇不己,都去扶他,端王却摇摇头,目光落在燕榕身上。
“皇上?”
他磕了个头,便是老泪纵横。
“犬子有罪呀,是臣教导无方,才闯下此等大祸,可是,可是……”端王跪移两步,“臣只有这一个儿子,是周家唯一的血脉,还望皇上看到周家世代忠良的份上,饶犬子一命,老臣也知杀人偿命,老臣愿以命相换。”
说完又是重重磕了一个头。
天下父母心,众臣听了,心里心酸又矛盾,在刘党执政期间,正是以端王为首的几位老臣与刘党周旋,压制刘党的猖狂,才不至于让燕姓江山改名换姓,端王之功大于社稷,可偏偏遇上这事,且不说是西戎太子,便是一般百姓,杀人尝命,这是大燕律法,谁又敢为之开脱,这不是让皇上为难吗?
燕榕没有说话,沈秦立即上前将端王搀扶起,“老王爷,你也知此事重大,咱们先回去,别打扰皇上,皇上一定会想出万全之策……”
沈秦劝说着,端王巍颤颤的站了起来,“皇上……”
“走吧,走吧。”
另几位臣工也拥上去,软硬兼使的将端王拉走了。
燕榕看着端王一步三回头的背影,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张谦,这几日你就在驿馆蹲着,安抚使臣的情绪,凡是他们要求的,朕都准了。”
“是。”
“随便将画师的画取来,朕要知道当时的情景。”
“是。”
“若问起太子一事……”
张谦回答道,“臣会告诉他们,皇上一定会给以答复。”
燕榕颌首,这时侯必须要争取一些时间,他要好好想想,于私,他自是有私心,于公,他知道自己不能,这又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怎么做都不对。
张谦退下,燕榕站在回廊上,入神片刻,正要回殿,但见远处走来二人,其中一位,戴着纱帽,虽不见其容,但那身形,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立即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燕榕拉起那人的手。
无衣在一旁行了一礼,“姑娘给臣递了消息,说要面见皇上,臣便做主将姑娘带来了。”
燕榕颌首,伸手将宋玉纱帽取下,“戴这东西做甚?”
宋玉调皮一笑,“装神秘呀,你没瞧见,这一路走来,引了无数人的眼睛。”
燕榕听言嘴角露出笑容,不知怎的,见到她的笑容,心情顿时轻松不少,于是拿起她的手,在嘴边轻轻一吻。
宋玉脸顿时红了。
这四周还有人呢?
无衣尴尬的看向一边,小路子凑上前,“还是姑娘有本事,皇上终于笑了,从昨儿到今日,皇上都冷若冰霜,奴等大气都不敢出。”
燕榕瞪了小路子一眼,小路子赶紧打打嘴,退到一旁。
“是想朕了吗?朕这两日没来看你。”他轻声道。
宋玉一直不习惯众人面前秀恩爱,清咳两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为小王爷的事而来。”
燕榕听言顿了片刻,却也知她的心思,她想为他解忧,他笑了笑,拉起她的手朝书房而去。
三人各自入座。
“我知道这是朝廷的事,我不该干涉,我只是有几点看法,我想帮你。”宋玉直白道来。
燕榕明白,朝她点点头。
这厢无衣先开口,“适才臣与姑娘己经谈过,太子之死,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太子与鹰王争斗数年,太子温和,鹰王残暴,鹰王与其叔父虎王关系好,虎王私下出兵支持福王,想必也有鹰王一份。”
燕榕颌首,“这一点朕曾与太子私下交谈过,只是太子没有找到鹰王的把柄,鹰王的母族在西戎颇有势力,太子一时拿他没法。”
“鹰王一心要取而代之,以我大燕为敌,此番正是他进攻大燕的借口,所以,臣以为,此番太子之事,很有可能是鹰王策划的。”
燕榕道,“动机明确,但周林杀人,证据确凿,不仅有西戎人目睹,礼部的官员也都亲眼所见。”
“周林持刀行凶是事实,但太子是否死于周林刀下,还有待考证。”
宋玉接口说道。
哦?
燕榕看向她,“为何这么说?”
宋玉看了看无衣,“适才我问过无衣公子详情,小王爷的剑刺入太子腹部,且不论深浅,听闻太子是当场毙命,双目圆睁,口吐鲜血。”
“不错,众人证词如此……”燕榕说来,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怔。
只听宋玉又道,“皇上与无衣公子皆是习武之人,能一剑毙命的,该是身体重要部位,如头部,颈部,心脏等位置,而太子是腹部受刺,连一丝挣扎也没有,瞬间至死,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燕榕恍然大悟,看向无衣,无衣颌首,“臣等皆把心思放在如何处理小王爷杀人之事上,潜意识里便认定小王爷是凶手,却未注意这个细节,幸得姑娘提出,这的确让人生凝。”
“如此,要查出太子真正的死因,必须验尸。”宋玉又道。
“验尸?”燕榕摇摇头,“恐难,太子尸身在驿站,毕竟是他国太子,朕也无权下令,若真有阴谋,鹰王更是不会答应。”
“不答应便不答应。”宋玉笑笑。
燕榕见她笑容狡黠,想了想,顿时双眸一亮,“不错,可以将此疑点向西戎使臣说出,使臣队伍里,并不全是鹰王的人,还有不少太子心腹,朕逼一逼鹰王,他若不敢让朕验尸,便证明其心虚,朕再国书一封,交于西戎王,朕相信,他该更了解自己的儿子,是谁杀了太子?虽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但至少不会让朕再被动,朕也有了谈判的筹码。”
言毕,握住宋玉的手,“玉儿,你为朕解决了一个**烦。”
宋玉不好意思,“那有,我只提出一些疑点,国与国的邦交复杂,岂是我能左右的,一切还得靠你。”
燕榕淡笑不语,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无衣见此,又不得不偏过头去低笑。
宋玉又道,“我想去见见小王爷,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或许还能找出什么来。”
燕榕颌首,“西戎画家也将当时的情景绘画出来,朕也好奇得很,己令张谦去取了。”
宋玉:“哦,如此,可以做个对比……”
“禀皇上,德妃娘娘来了。”
几人正商量着,突然小路子进来禀报,目光还小心的朝宋玉瞟去一眼。
气氛顿时显得尴尬起来。
半晌,“那个……”宋玉先起身,“我现在就去大理寺。”说着就要离开,被燕榕即时抓住手。
“玉儿?”他有些担心,却不知该说什么。
宋玉暗吐一口气,拍拍他的手,大方的笑道,“我明白,其实,清漪也受了委屈,你该好好安慰她。”言毕看向无衣,“无衣公子,咱们走吧。”
无衣摸摸鼻子,笑着朝燕榕一揖,便与宋玉出了书房。
书房外,清漪还侯着,看上去甚是憔悴,她与无衣互相施了礼,因宋玉戴上了纱帽,一时未认出她是谁来,只朝她点了点头。
宋玉也拱手一揖,未说话,站在一边,听无衣安慰了她两句便随他一同离开。
不过,清漪瞧着她的背影觉得有些熟悉,小路子立马在一旁笑道,“娘娘请,皇上正等着娘娘呢。”
此时清漪的心情也不做他想,随着小路子进了书房。
回廊上,宋玉回头看了看,瞧着清漪的身影消失。
无衣笑道,“姑娘是吃醋了。”
宋玉一窒,“谁说的?”
“没有?”无衣调侃,“那姑娘可比以前大度多了。”
宋玉哼了一声,大步朝前走,无衣哈哈两声跟上她,“姑娘放心,皇上洁身自好的很。”
宋玉一张脸涨得通红。
徐盛与英武等在皇宫外,见二人出来,又一同去了大理寺,宋玉遇上王家兄弟,三人相见高兴不己,拖拖拉拉的说了一大堆话,“你二人也不想着回家了?莫是找到媳妇不成?”
那个小院己然成了他们的家。
二人摸摸头,结结巴巴,“衙门的事太忙了,再说,我们怕遇上皇上……”
宋玉举起手便要打,二人嘻皮笑脸的跳开,“我们都听阿宝说了,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一定回去,小玉,我们出勤了,你先忙。”
宋玉这才放过二人,笑着看他们离开。
无衣感叹,“见你们感情深厚,当真羡慕。”
宋玉道,“他们是我的家人。”
“我也是。”徐盛凑到她跟前卖。.
宋玉切了一声,努努嘴,“你哥还在呢?”
“他逼我相亲,我才不认他。”
“徐盛?”无衣皱眉,徐盛赶紧躲在宋玉身后,宋玉笑道,“好了,办正事吧。”
几人在梁仁的带领下,进了审询室,片刻,小王爷被带到,
见到宋玉在此,他大为吃惊。
“怎么是你?”
“小玉调查此案,来救你的。”徐盛得意洋洋。
小王爷神色古怪,颇有些不耐烦,又含着怒气,“本王不用你救。”言毕转身便走。
小王爷对宋玉的排斥,让众人不解,不过事关紧要,也来不及深究。
“小王爷,如此紧要关头,还是收起你的任性,此事,不仅关系你的性命,更关系两国邦交,王府上上下下为你操碎了心,你也该知事了。”无衣毫不客气的低声训斥,令小王爷面红耳赤,生生停下了脚步。
“大家都认为你是凶手,事实也是如此,但宋姑娘相信你是被冤枉的,如此,你便将当时情景,事无巨细,一一说来。”
小王爷猛的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玉,“你,说我是被冤枉的?”
宋玉迎上他的目光,双手抱胸,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不得不说,对于此人,在她眼中无非是纨绔子弟,一怒之下杀太子之事,她也相信,他能干得出来,但此事,的确有疑点,她不想看他无辜受冤,更因为端王爷,他是燕榕的恩人,在燕榕最困难的时候,对燕榕百般维护,对大燕忠心守护,这并非任何臣工都能做得到的,燕榕必定为难,她又怎会坐视不理?
“你自己以为呢?”她不回答,反问道。
小王爷却是苦笑一番,“没人相信本王,便是本王自己,那一剑的确是本王刺出,本王有杀他之心,可惜杀错了人。”
“这样的话,小王爷还是别再提起。”
“怎么?宋姑娘是想教本王说谎吗?”小王爷冷笑,拿话来呛她。
“小王爷,我们可是好心,你态度端正点行不?否则谁爱管你这破事……”
“徐盛。”无衣立即呵斥道,徐盛气极偏过头去。
“小王爷应该明白,这己经不是你个人之事了,也不是你王府之事,而是关系到整个大燕,皇上可以将你交给西戎,换来和平,皇上不喜战争,百姓不喜战争,但皇上更不想,我大燕子民受冤,若你真是凶手,倒也简单多了。”宋玉沉声说来。
“皇上也相信本王?”
“是。”宋玉肯定回答。
小王爷听言,突然一个踉跄跪坐在地上,神色颇为激动。
半晌,才听他缓缓说来,“虽然,本王有杀他之心,但本王心里明白,本王不能杀他,因此,本王那一剑刺去,只用二成之力,本王只想逼他给清漪道歉,却不知,刺中了太子,而太子就这么倒了下去……”
小王爷说着,嘤嘤的哭泣起来。
第242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事实果然如此,两成之力,能将太子毙命?且太子也是习武之人,怎会一点反抗也没有?
很明显,小王爷被别人当成了刀刃。
几人听了小王爷的详细叙述,皆沉默不语。
只听宋玉问来,“小王爷为何会在保国寺?”
她提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小王爷愣了愣,看着宋玉的眼神有些避闪,“因见清漪,德妃娘娘心情不佳,便提议到保国寺散心。”
“小王爷是突然提出,还是有人在小王爷面前提及。”
“这……”听这么说来,小王爷也明白了两分,脸色变了变,突然想到,那日他心情郁闷,在樊楼喝了酒出来,被一和尚叫住。
“这位公子,贫僧见你印堂有一团黑雾,恐一个时辰之内会有血光之灾。”
自高宗信佛以来,大燕大力发展佛学,百姓也跟着效仿,佛学在大燕地位逐高,各地寺庙香火旺盛,高僧皆受人尊重。
不过,小王爷才不吃这一套,“放肆,本王好得很,你休得胡言。”
“公子莫不相信,贫僧与公子素昧蒙面,骗你做甚?贫僧只是出言提醒,望公子小心为妙。”
小王爷冷笑一声,未将和尚的话当真,上了马车回府而去,然而未过半个时辰,突然马儿一声嘶叫,发疯似的狂奔起来,在他还未回神之际,己被甩出车箱摔在地上,额头被撞破,顿时鲜血直流。
身边的随从立即将他扶起,除了额头,倒也没伤着其他,随从们松了口气,其中一人叹道,“却被那和尚说准了。”小王爷听言立即令人去将那和尚请来。
府内,好茶奉上,和尚本清高,但见小王爷的伤,忍不住关心一问,如此你一言我一句,二人谈得投机,小王爷便让和尚算算他的命数。
和尚直言,“公子深受情伤。”
小王爷更是深信不凝,几真几假的说出心中苦恼,和尚道,“保国寺的法事天下闻名,不管是求平安,求姻缘皆可去听一听,拜一拜,最好能带着心上人一起。”
如此,便有他在清漪面前提出保国寺散心一事。
众人听得入了迷,当然小王爷将对清漪的痴迷改成,对妹妹一般的关心,除了梁仁,其余皆知内情。
“啧啧。”徐盛帅先开口,“这不明摆着是算计吗?你还真上当,那种江湖骗子,你也相信?”
小王爷低着头,此番想起,才知,他早己陷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之后,你有没有见过那和尚?”宋玉问。
小王爷摇摇头,“其实本王也并非真信,只是那和尚挺会安慰人,并且去保国寺祈福,本王也没觉得不妥。”
的确如此,这也不能怪他。
宋玉暗叹一声,“我知道了,此事果真是有预谋的。”
众人皆表示同意。
“虽然是有预谋,但本王的确刺了他,这还可以洗刷冤情吗?”
“我会尽力而为。”宋玉说着来到他身边,“不过,结果难测。”
小王爷听言张了张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其实,本王也知,那有这么容易,但是……”他抬头认真的看着宋玉,“若皇上为难,你告诉皇上,本王撞下的祸,本王愿意承担,本王不惧死。”
他的话让宋玉微怔,未想这个贵公子哥在如此处境下惧不闹,还有一份担当的勇气,倒也令她敬佩。
宋玉朝他点点头。
几人出了审讯室,无衣道:“如小王爷所说,他只用两成之力,那么太子是因何而亡?”
“最麻烦的是众人都见着是小王爷行凶,莫是太子在之前便有疾,或是受过什么伤?”
梁仁皱着眉,将心中猜测说了出来。
“嗯,有这个可能。”无衣点点头,“不过,会是什么样的病,会因剑伤而丧命?”
“其实案子不难推敲,只要能检查尸身,便可得知真相,但是难便难在此处。”
无衣:“不错,西戎人决不可能让我们验尸。”
“那该怎么办?这不明摆着是设计大燕吗?”徐盛不服。
宋玉笑了笑,“这世间,有许多事情,便是知道了原因,我们也无可奈何,无法去阻止。”
正说着,突见小路子远远的走来。
“哟,大家都在呢。”
小路子朝众人行了一礼,“皇上让无衣公子,宋姑娘这边一完事,即刻入宫。”
“我也去吗?”宋玉问。
小路子笑道,“皇上怕姑娘多想,所以才让小奴过来传话。”
“多想?什么多想?”宋玉一头雾水。
小路子挠挠头,“就是那个……”当着众人的面,他怎么好说,“是张大人回来了,拿了西戎画师的画。”
“哦。”宋玉点点头,“那么快走吧,我也有话要告诉皇上。”
几人极快上了马车。
再次回到御书房,宋玉犹豫了一番,不过既然燕榕让她过来,想必清漪己经走了,不是害怕,而是这个时候,她不想再节外生枝。
书房内只有张谦与沈秦,她松了口气。
张谦见她很是惊讶,但也不好问什么,只道皇上找她来查案。
沈秦却不意外,朝宋玉点了点头。
几人互相交换了意见,无衣将小王爷的话说了,真相己经猜到,太子一死,谁受益,除了鹰王还能是谁?
只是他们没有证据。
“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沈秦道,“将我大燕摆了一道。”
张谦道,“此事高明之处便在于众人皆见周林行凶,不过,西戎王是明理之人,应该会想到其中蹊跷。”
燕榕摇了摇头,“就怕爱子心切,被愤怒所蒙蔽,而西戎好战一派,会以此为借口,挑起族人仇恨之心,便是西戎王要阻止,也会很难。”
“如此大战再所难免了。”
“朕不惧战争,但朕不想众人受其蒙蔽,也决不被人牵着鼻子走,朕一向先礼后兵,案要查,礼要赔,必竟太子死于大燕境内,但战事也得准备。”
“是。”众人同声回应。
几人又说了一些事,便要退去,宋玉本想一起,却被燕榕留住,她走也不是,不走又觉得不妥,竟愣愣的站在原地。
沈秦与无衣都了然的笑了笑,张谦还是奇怪的模样,看了宋玉好几眼。
待屋内人空,燕榕走下台阶,来到她面前,笑问,“怎么了?”
“你将我留下,若传出去……”
这话,他不爱听,他将她搂了搂,“若不是……你己经是朕的皇后,传便传吧,让那些大臣们也有个心理准备。”
宋玉听到皇后二字,又开始不自在,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当不来皇后。
燕榕看出她的心思,“等清漪生了孩子,朕便派礼官教你,有些礼节必不可少,其他的你不必在意,你是皇后,你为大,只要别将朕的后宫弄得鸡飞狗跳便行。”
宋玉听言噗嗤一声,“我怕真会如此。”
“那朕得好好想想,怎么对付那些老臣,他们就爱八卦朕的家务事。”
宋玉也笑,不免猜想以后的生活,想必一定精彩,畏惧倒也少了几分。
燕榕见她出神,迷茫的眼神,微红的双颊,一幅娇媚之态,不由得心中荡漾,捧起她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嗯。”宋玉轻哼一声,下意识去推他,却被他搂得极紧。
片刻,二人便己气喘息息。
他有数日没与她亲热,这般亲下去,便再也放不开,嘶哑着声音道,“今晚留下。”
“不。”宋玉靠在他胸口,“正事还没完成。”
“这便是正事。”
宋玉翻了翻白眼,压制自己的意乱情迷,“你不是说西戎画师将现场情况画了出来吗?我想看看。”
半晌,才听燕榕轻笑出声,“早知你会这样。”他颇为无奈的牵起她的手来到龙案后,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案上摆着三幅画。
她好奇的一一展开,不免惊讶,“倒也栩栩如生。”
那知燕榕冷哼一声,“比起大燕可是差得远了。”
宋玉瞟他一眼,笑了笑,这才认真低头看来。
三幅画,将事情发生前,发生时,发生后的情况一一展现,仿佛置身于其中。
画上人物众多,有西戎人,礼部官员,还有和尚,及一些游客,个个神色不同。
宋玉啧啧两声,“还说不好,这一幅画就有几十人,像真的一般。”
燕榕道,“画师最能捕捉人物形态,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宋玉颌首,当真如此。
“为何有人带着面具?”
燕榕道,“那日京城有灯会。”
“哦。”宋玉想起来了,她曾遇到与谢玄相似的一人,心中莫明一跳,不过,这样的面具到处皆是,比如,这张画上。
宋玉仔细辨认,找到一人,也是戴着那张面具,站在离太子身后不远外。
这本不奇怪,而是这张画是太子遇刺之后,四周游客要莫被驱散,要莫吓得逃走,为何这人还在?
宋玉赶紧看向其他两幅,皆有此人。
第一张,鹰王与小王爷争吵,打斗,此人站在人群中,四周游客一脸惊慌。
第二张,小王爷的剑刺在太子身上,四周武士大惊失色,而这时,游客们早己逃去大半,此人换了位置,站在太子身后不远处。
第三张,太子倒地,众武士围在一起,此人站在人群外,而四周再无一个游客。
太诡异。
“怎么了?”燕榕发现她的不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三幅画。
宋玉回过神,指了指那人,“此人有疑。”
“哦。”燕榕惊讶,画他己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然而听宋玉一一解释,才觉蹊跷。
燕榕皱了皱起眉,“你怎么看?”
“暂时还不能下定义,必须验尸才行。”
“嗯。”燕榕道,“朕己让张谦与沈秦去交涉。”他看了看宋玉,“明的不行,还有暗的。”
“啊?”宋玉眨眨眼。
燕榕嘴角一扬,“朕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他指在里县,二人曾悄悄潜入衙门检验尸体,那个时侯,她不知他是皇上。
“你不会要偷偷去驿馆验尸吧?”
“有何不可?”燕榕眉目一挑,“这大燕那一处不是朕的,什么偷偷,只须将鹰王等人支开,朕可大大方方的去。”
宋玉听言一乐,这不是一个道理吗?
两人一边说着案情,一边打闹,宋玉知时间不早了,便要离去,燕榕拉着她不准,二人又恩恩爱爱,磨磨唧唧,直到小路子进来禀报,“鹰王来了。”
燕榕这才将她放开,令小路子亲自送出宫门,亲手交到徐盛与英武手上。
原来那鹰王是来辞行,他拒绝了验尸的要求,认为这是对死者的不敬,并要带着太子的灵柩先行离开,其余使臣会留下来,等侯大燕的调查结果。
这事来得突然,于情于理,燕榕都不能强制留人,他提出派铁甲护送,被鹰王拒绝,不过,燕榕仍让礼部一官员代表大燕出使西戎,以说明情况,鹰王冷漠接受。
一日后,燕榕送太子出城,如此,明里,暗里,没能验尸查出真相,只望西戎王不能被丧子之事而蒙蔽了双眼。
送太子回宫,天保回来了,禀报了调查江湖刺客一事,只查到,委托人是一年轻公子,京城口音,事败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年轻公子?又是大海劳针,无衣这边,也没能发现可凝的宫人。
燕榕与无衣等人正商议着,突然有边垂消息传来,押送谢玄等人的囚车,迟迟未到,边城官兵一路调查,才知囚车被劫,人犯早己失踪。
什么?燕榕猛的从龙椅上站起来,还未细问,又见英武,徐盛匆匆赶来,“宋玉,不见了。”
第243章:入西戎
一日前:
宋玉离开皇宫,又去了一趟大理寺,出来后,脸色是无比苍白,徐盛紧张,以为她的伤又复发了,她笑笑,只道累了,徐盛立即扶着她上了车,却在回来的路上,堵车了。
原来道路塌方,施工队正在加紧修理,宋玉与徐盛便进了一间茶馆休息。
听着书,喝着茶。
正巧了,说书人讲的是太子一事,说起小王爷教训鹰王是有板有眼,说起太子身亡是阴谋,有理有据,众人议论纷纷。
“鹰王不验尸,有鬼。”
“诬陷大燕。”
“打就打,谁怕谁。”
……
未想此事却激起了百姓爱国之心,徐盛也一阵兴奋,“打战时,我要捐一个月工资。”
宋玉有些恍惚,并未听清她说什么。
茶肆人多,吵吵闹闹,徐盛听书入迷,未注意宋玉的反常,宋玉偶尔抬起头来,突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惊,正要起身寻去,英武进来说道路修好了,可以通行,徐盛哦了一声,拉着宋玉离开,宋玉还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与迎面跑来的几个小儿,撞到一起。徐盛“凶狠”的呵斥小儿一番,小儿做着鬼脸跑开了。
“小鬼头。”徐盛龇牙咧嘴。
宋玉回过神来笑笑未语。
几人回到小院,宋玉累了,入屋休息,坐在桌边,却摊开手掌,那里有一张纸条。
是刚才小儿趁机塞给她的。
宋玉感觉与那人影有关,也没有支声。
这番看来,真真吃惊不小,同时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我要走了,望见最后一面,明日午时,茶肆。”
宋玉紧紧握着纸条,脸色更加苍白如雪。
一夜未睡,次日,宋玉故作轻松,想去听书,徐盛未作多想,安排一番,二人再次来到茶肆。
人仍旧多,这或许是谢玄选择此地的原因。
英武及一些暗卫,分散开来,各自入座。
宋玉那有心思听,悄悄打量四周,熟悉的人影入眼,不是他,而是谢伯。
宋玉心跳如鼓,深吸一口气,在徐盛耳边低语一声,徐盛点点头,二人起身朝后院而去。
英武看着她们的背影,跟在身后,却不能靠近,她们进了净房。
刚拉开门,一黑影闪过,徐盛只觉肩上一痛,顿时失去了知觉。
宋玉猛的转过身来,“不可伤她。”
身后是一黑衣女子,对她笑了笑,“姑娘放心,她只是晕了,姑娘请随我来。”
宋玉看了徐盛一眼,咬咬唇,随着黑衣女子,未知净房还有别一道门。
马车上,果然是谢玄。
“为什么?”
“我没想你会来。”
两人同时开口,谢玄笑了笑,示意她坐下。
宋玉很生气,双手撑在几上,“那日我在街上看见的是不是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子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你想做什么?”
“玉儿,我想你了。”
面对她急切的逼问,他轻声的道来,目光含着笑,“我说过,让你等我的,那日街上看见你灿烂的笑容,我即高兴又悲哀,高兴是因为,你开心,悲哀是因为,那笑容不是因我而绽,难道只有燕榕才能让你如此吗?玉儿,我不甘心。”
宋玉听言一怔,紧张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带你走。”
“你不是说见最后一面吗?”
“若你不来,或许我真会放手,可是,你来了,你心里是有我的是不是?”
“不。”宋玉否认,“你骗我。”她转身便要离开,然而,车箱门关死,她打不开,她用力拍打着,被谢玄一把抓住双手,从身后将她拥住,“玉儿,你说过,要与我浪迹天涯,你言而无信。”
宋玉一怔,“可你并没有放弃……”
“借口。”谢玄低声说着,在她身上轻轻一点,她便倒在他的怀里。
马车并不急着赶路,一路兜兜转转。
“你要带我去那里?”
“天下这么大,想带你到处看看。”
宋玉己有数日不与他说话,他也不恼,偶尔逗逗她,让宋玉又气又无奈。
“你是怕燕榕追上。”
谢玄点点头,“不错。”
“你逃不掉的。”
谢玄嘿嘿一笑,“玉儿,不管是否能逃掉,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何不开心些?你知道,我不会把你如何。”
宋玉似松了口气。
“但,我也不会放你走。”
宋玉一个茶怀朝他扔来。
“你利用我的同情心,将我骗来,你认为我会开心?”
“同情心?为何不说,你对我有感情。”
“我感激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但我己报达给你了,若不是因为我,燕榕不会放过你。”
那知,谢玄听言冷哼一声,“燕榕,昏君,若我是他,一个不留。”
宋玉哑口无言。
“这是此地的特色菜。”
“此处景色忧美,我们可以多住两天。”
“你觉得这样就可以摆脱追兵?”宋玉冷眼看着他一幅轻松的模样。
谢玄拿出帕子拭拭嘴,笑道,“当然可以,我故意留下几处足迹,朝着不同的方向,燕榕好像上当了,你没感觉到近日,我们身后都很安静吗?”
宋玉咬着唇,“你想带我去那里?”
谢玄道,“即来之,则安之,我对你无害,玉儿,放下你的戒心吧,好好享受这一段旅程。”他伸出手将她双手握住,“以前,你不是这样对我的。”
宋玉垂下眸子,半晌,“谢玄,放了我吧。”
谢玄笑笑,没有回答,继续为她夹菜。
这么一路别扭的朝西走,宋玉也明白了,他们要去的地方,西戎。
一切都如心中想的一样,她气愤难当,“你投靠了西戎人?”
“不。”提到西戎,她明显看到他脸上的厌恶之色,“只是合作。”
宋玉冷笑出声,又悲痛不己,“你是大燕子民,难道要与西戎合起来对付大燕?”
谢玄认真的看着她,嘴角带着嘲弄,“大燕子民?是大燕出卖了我谢家,是西戎人杀害了我谢家,我,谁也不是。”
宋玉一怔,她曾与燕榕讨论过谢家,谢玄帮福王是因为谢家一代支持高祖,被太宗忌恨,当时谢家掌权的是谢玄祖父,被降了职,发配到边境成了一个看城门的小官,这对谢家是何等的侮辱,而谢氏其他人,也相继得到打击,数位年青后代,死于非命,后来,西戎入侵,谢家被屠,却不知,谢玄逃了出来。
宋玉嘘吁,在她认为,他恨西戎人,或许还有燕榕,燕榕是太宗子孙,却未料,他恨的是整个大燕,她试图说服他,“高祖与太宗那一代的事,为何你还仇记于心?”
谢玄冷冷的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谢家是毁于大燕与西戎之手,若你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倒在血泊之中,你还会这么想吗?”
宋玉突感烦躁,“可是,你不能以自己的仇恨,而让大燕百姓受战乱之苦,太子之死是你谋划,你想让大燕与西戎开战,如此,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你别忘了,你的祖父是开国功臣,他帮高祖打下这个天下,绝对不是想出现这种情况。”
“住口。”谢玄猛的起身,“祖父帮着燕氏兄弟便是错误。”
宋玉张了张嘴,“那你相助福王……”
谢玄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真是要助福王?”他突然倾身于她,“福王引来西戎人,至我全家被屠,而我只是借福王这个梯子,让江山改名换姓。”
他一字一字的说着,声音低沉,吐词极重,目光也咄咄逼人,宋玉更是惊鄂不己,“福王引来西戎人?”
“不错,”谢玄恨道,“二十年前,他找祖父投靠西戎,祖父拒绝,他便打开了城门……你觉得我会助他?太宗,福王,大燕,难道不是我谢家的仇人?”说完,又是一阵低笑,“所以,大燕与西戎开战,我乐见如此。”言毕长袖一拂,大步离去。
这是他第一次向她发火,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不一样的谢玄。
那眼神中的仇恨,如此深,如此重。
宋玉愣愣的坐着,早知他的野心,却原来是这样。
她曾经还天真的以为他会为她放弃一切。
谢家的悲剧,若是她,又怎能放下?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她却恨他不起来,为什么?只因那眼神中还掩藏着一份悲伤,凄凉。
正如他所说,谢家毁于大燕与西戎,他四处流浪,最后被福王收养,成了福王的一粒棋子,他藏在仇人身边,帮着仇人,需要多强大的内心,这二十年来,他便是这般渡过。
宋玉捂着嘴,轻轻抽泣起来,心中是痛,是怜悯。
屋外,谢玄站在院中,身形孤寂,目光淡淡的眺望远方。
“公子。”
谢伯站在他的身后,犹豫不绝,最后还是说道,“公子为何不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宋姑娘?”
“告诉什么?”谢玄没有回头,“你以为,我是骗她吗?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大燕,西戎都是我谢玄的敌人。”
“老奴明白,可是公子……”
谢玄举臂制止,“你既然明白,便是没有……我也会这么做。”
谢伯不再说话,双眼通红,这个他从小带大的孩子,疼在骨子里的孩子,为何命运如此坎坷,他心中的痛,心中的恨,谁能够明白。
出了大燕边界,便是一往无际的戈壁滩,沙漠,有别于中原的秀丽,这里是荒凉粗狂之美。
那日之后,谢玄出现在宋玉面前依旧是以往的态度,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反之宋玉心情却是更加复杂了。
阿兹城是西戎的都城,不及汴梁的一半,但是,也不逊于汴梁的热闹。
异国风情勾起宋玉的好奇之心,坐在马车上,她四处张望。
此时的他们都换上胡服,她本来不太愿意,谢玄嘲笑她迂腐,谁知穿上之后,便有些舍不得脱下了,一为新奇,二为胡服的确漂亮。
而最重的是,西戎人对中原人的排斥,见着中原人便追赶。
怎会这样?
宋玉问谢玄,谢玄嘴角一扯,“两国通商,互为友好,就在数日前,这里还四处可见中原商人,不过……”他瞟了一眼宋玉,“西戎太子死在大燕,消息传来,又有人存心做梗,便激起了民愤。”顿了顿,“不防告诉你,鹰王己运着太子灵棂归来,而随行的大燕使臣,己经死于鹰王的长刀之下。”
什么?杀使臣,这便是宣战了,宋玉紧张的握紧双手。
“西戎王怎么个态度?”
谢玄邪邪一笑,凑近他,“西戎王丧子,你觉得他会是怎么个态度?”
宋玉深吸一口气,瞪着他,“这下,你满意了吗?”
谢玄耸耸肩,“不满意,还早着呢。”
第244章:宋玉的信
宋玉随着谢玄住进了一间院子,当夜,他便出门,一夜未归。
她猜测,他去了王宫。
来的路上,她见过,建造奇特的西戎王宫,不似燕宫红墙绿瓦,飞檐翘角,也没有燕宫那般巍峨宏大,整个建筑为土黄色,每间宫室都呈圆形,别具一格。
而百姓的民房,四四方方,以木头为料,黄土为墙,看不到砖瓦,就如这间院子,外观粗糙,院内干净宽敞,想必是城内较好的房子,当然还是不能与汴梁相比。
连日的赶路,宋玉累了倒头便睡,次日,开始认真打量这个院子,她身边一直有一女子侍候,便是在茶肆带她出来的那位姑娘。
谢玄说,她叫阿青,是攸宁的手下,攸宁便是阿秀,她后来得知,心中不免对她产生一丝好感。
不过,她不爱说话,想必是谢玄吩附的。
院子里除了阿青,还有数位护卫,谢玄说燕榕没有斩草除根,他们都是漏网之鱼,还说过两日,还有一位熟人要来。
除了这些人,便是院子的小奴,是西戎人,两个大婶,两个大叔,还有两个小儿。
以为谢玄晚上会回来,未想又是一夜未归。
第三日,宋玉迎来了那位熟人,小伍。
她十分惊讶,小伍不是随子夏在皇陵吗?
小伍说,是谢玄救了他,子夏在留在皇陵,以迷惑燕榕。
小伍未与他们一路,是要引走燕榕的追兵,宋玉问燕榕情况,小伍说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相告。
她很担心他,想起她留在屋子里的信,不知,他看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一定会气她,恼她。
是,她故意去见谢玄,让谢玄带她离开,在看了那三张画,她知,是他。
燕榕若不是因为她,决不会放过谢玄,她闯下的祸,她要去弥补,那怕,她知道,若再来一次,她还是要请求燕榕放过他,但其后果,她要自己来承担。
谢玄杀了太子,与鹰王勾结,西戎王被蒙在鼓里,如今,没有人能接近西戎王,如燕榕派的使臣被鹰王杀害,她觉得,她可以试试。
她要揭穿鹰王的阴谋,她要阻止这场战争,尽她所能。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又过了两日,谢玄赶了回来,她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一道黑影自头顶覆下。
她眯起双眼与他对视。
他在她面前的凳子上入坐,将她好一阵打量,忽尔笑了,“你真能折腾。”
“你终于回来了。”
“你是想我回来,还是不想我回来。”
宋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想。”
谢玄挑挑眉,这两日他与鹰王商量正事,不停的有护卫来报,“宋姑娘打晕了阿青,穿着阿青的衣服打算出逃。”
“宋姑娘给大家下了药。”
“宋姑娘鼓动厨房的大婶,说自己是被少主抢来的,让大婶带她离开。”
“宋姑娘问这里有没有官府。”
……
还有很多,他受不了,这才急急赶了回来。
“为何不在路上逃?”他问
“有你在,不方便。”她答。
“那来的**?”他问。
“路上悄悄买的。”她答。
他忆起,她来了葵水,腹痛,曾去了药铺,不过他一直陪在身边,未想,还是让她钻了空子。
“所以,在我离开这两日,你便想出各种法子?”
“是。”宋玉毫不隐瞒,“你走了,我还会想办法,直到我离开为止。”
“呵呵……”谢玄笑了起来,持起她的手,亲了亲,宋玉紧皱着眉,要甩开,他不准,只听他说道,“你这样子,当真让我又恨又爱。”
宋玉冷哼一声。
“我想过了,以你的聪明,说不准真能逃出去,以其让我提心掉胆,还不如,将你带在身边,时时监视着好,这样,也可解我想思之苦。”
宋玉的目光闪了闪,立即低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喜悦。
“如何?从现在开始,当我的贴身小厮吧。”
宋玉故作一惊,嗖的站起身,“休想。”
谢玄也起身,“抗议无效。”说完,看着一旁的阿青,“帮姑娘装扮一番,别让人看出她的女子身份,等等,再扮丑一些。”
那个丑字让宋玉很气愤。
谢玄再次赶去了鹰王府邸,宋玉随行。
宋玉以为谢玄会避着她谈事,谁知,他全完不在意,不知是他过于自信,还是对她过于相信。
“燕榕到了玉门关。”
宋玉侯在一侧,鹰王只瞟了她一眼,既然谢玄带在身边,想必是心腹。
宋玉听言,心口一跳。
“哦?”鹰王很惊讶,“使臣传来的消息,大燕皇帝在皇陵祭祀先祖。”
“那是障眼法,不然一国之君怎能随意离开朝堂?”
“消息可靠?”
“自是。”
“世子传来的?”
提到世子,宋玉微抬双眸,子夏吗?
她背对着谢玄,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说道,“是。”
鹰王在屋子里走了两步,“来得正好,本王便让他有来无回。”
宋玉深吸一口气,其后又见着几个幕僚走了进来,谢玄最后让宋玉退了出去。
站在回廊上,宋玉低头垂眸沉思着,不是留了信,让他放心,不要跟来吗?他还是来了。
心中微叹,听到一阵脚步声。
“公主,王爷正在谈事,暂不相见。”
“什么?又在谈事。”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大皇兄不在了,父皇整日闭门不出,二皇兄又见不上,真是,气死我了。”
宋玉抬头看去,一红衣女子正在发脾气。
“公主,还是回吧,王爷或许正在商量如何给太子报仇呢。”
“那我正要去听听。”西戎公主抹了抹眼泪,狠狠道,“大燕太可恶,杀我皇兄,这个仇一定要报,以后,我再也不理宋宝了,凡是他给我写的信,都给我撕了。”
公主的话让宋玉生生怔住。
阿宝给公主写过信?这是怎么回事?她一阵恍惚,万千思绪不知从何理起,而这厢公主要硬闯,护卫奴仆们又不放行,顿时闹得一团遭。
“住手。”
鹰王从屋子走了出来,公主见了,狠狠瞪了那些护卫,立即跑到他身边,“王兄是不是要攻打大燕,算我一份。”
说完,才看见鹰王身边的谢玄,又哼了一声,谢玄笑笑,毫不在意,朝着宋玉走去。
宋玉有些魂不守舍,直到谢玄来到她面前,“走吧。”
她下意识的抬头,怔怔的看着他,他轻咳一声,“我知道长得帅,你也不用这般痴迷。”
宋玉眉头一皱,谢玄轻声一笑,帅先朝府外走去,宋玉赶紧跟随,还不忘朝公主看去一眼,她正摇着鹰王的胳膊说着什么。
回到住所,谢玄令人打来热水,要为她清洗脸上的装容,“那个阿青,只是让她画丑一些,谁知,画得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宋玉瞪他一眼,避开他的触摸,“我自己来。”她接过了帕子。
谢玄也没有坚持,而是靠在软榻上,好以整暇的看着她。
她低着头,慢慢擦着脸。
“燕榕来了,你高兴吗?”
宋玉动作一顿,“你是故意让我听的?”
“没必要瞒着你。”谢玄道,“知道了又能怎样?不过,我却觉得奇怪了,他用了什么法子,你难道忘了之前的痛吗?”
他早想问了,可想到孩子是她敏感的事,一直拖到现在。
宋玉再洗了一次脸,“不是他。”
“什么?”
“有人假扮他。”
“哦?”谢玄挑挑眉,有些不可思议,半晌又道,“你不怕他骗你的?”
“谢玄!”宋玉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他,“别挑拨我与他的关系,没用的。”
她的表情,让谢玄吃了一惊,那是信任,无条件的信任,谢玄暗吸一口气,目光暗淡下来,随后又扬唇一笑,“都说热恋的女人是傻子,果真如此。”
宋玉冷眼看着他,没有回答。
谢玄自讨没趣,故作轻松的耸耸肩,“你休息吧,我也累了,要睡了。”说着,大步走出屋子。
宋玉也松了口气,未注意他脚步的倡促,与神色的狼狈。
谢玄回到自己的屋子,独坐在窗下,谢伯走了进来,便见余晖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是一片孤寂。
谢玄回过神,“你回来了?”
“是。”
“情况如此?”
谢伯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玉门关的防御图。”
谢玄立即接过,认真的看了起来,良久,“如此部署,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白将军不愧为大燕第一名将,虎王十万大军攻玉门关死伤过半,不是没有道理。”
谢伯有些着急的说道,“公子可有法子?公子一定要想出法子。”
谢玄放下图纸,抬着看着他,“谢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吧,我很宝贝我这条命的。”
玉门关,黄沙镇。
这里有一蜿蜒的长城,高大雄伟,将西戎跌骑阻隔在大燕的国土这外。
燕榕站在高处,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在他身后除了四大护卫徐盛外,还有一人,宋宝。
得知宋玉失踪,宋宝无论无何都要跟来。
“皇上。”
一个声音传来,却是白将军上了城楼。
话说这白将军己是七十岁高龄,却是老当益壮,依旧披甲上战场。
燕榕立即转身,扶起正在行礼的他,“老将军免礼,可是有军情?”
白将军禀道,“据探子来报,鹰王己在朕合西戎各个部落,以获得更大的支持,其中有五个部落同意出兵。”
“西戎王怎么说?”
白将军道,“西戎王因丧子而病,没有赞同,却也没有阻止,西戎最大的部落乌苏族长己经到了阿兹城,不过这乌苏族长一向只听西戎王的调遣,听闻鹰王打算将公主下嫁给乌苏,皇上,此战恐怕避免不了了,鹰王不仅杀了使臣,还递了战书。”
白将军将袖中战书双手递上。
燕榕看后,冷笑一声,“太子死,乃西戎好战之士之阴谋,如此,朕便接下这战书,也趁此机会,狠狠痛击西戎,定要让他们数十年不可翻身。”
“老臣愿亲自领兵迎敌。”白将军一掠衣摆下跪,燕榕再次扶起他,“老将军是总帅,坐阵大营的好,西戎帅众部来袭,看似强大,其实一盘散沙,各个落部,各有各的打算,并不齐心。”
“皇上说的正是,太子死,诸多王子要争夺太子之位,未必肯服鹰王指挥。”
燕榕颌首,又问道,“谢玄那边可有消息?”
白将军道,“鹰王麾下确有几位中原来的谋士,但还未能打听得到来历。”
“速查。”
“是。”
几人站在城墙上,白将军又说了西戎内部的情况,燕榕颌首,不免摸了摸袖子,那里有一封宋玉留下的书信。
燕榕:
今日我看到谢玄了,原来,他逃了出来,如此他定与太子之死有关,那三幅画上,戴面具之人便是他,他或许投靠了鹰王,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此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不起,若当初,我没有求你放过他,不那么妇人之仁,便不会有你今日之困境。
小王爷是端王的独子,他没有杀人,绝不能交出去。
这是一场阴谋。
谢玄要见我,我答应了,我猜测,他会带我去西戎,这是一个好机会,我可以面见西戎王,将太子之死的真相相告,以避免两国之战。
你别生气,别担心,谢玄不会伤害我。
鹰王虽然可恶,但我相信更多的西戎人要的是和平,战争暴发容易,以大燕的实力,以你的能力,定能打赢此战,但两国的仇恨从此落下,以后将永无止境,边境百姓将受战乱之苦,大燕刚平了两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更需要和平。
况且,我不愿意大燕背负了这等污名。
因此,相信我,我一定回来找你。
宋玉。
第245章:阿宝是真傻,还是假傻?
正如谢玄所说,他去那里都将宋玉带在了身边,他随鹰王拜访了许多部落族长,鹰王不善忽悠,可这是谢玄长项,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鹰王虽凶残,对谢玄客气得很,谢玄大言不惭,“这是鹰王唯一的优点,礼贤下士。”
宋玉呸他,“你们是狼狈为奸。”
谢玄哈哈大笑,不以为然。
在拜访乌苏族长时,谢玄还特意拿去一盒上等茶叶,原来,这人好茶。
谢玄为了表诚意,让宋玉煮茶,宋玉将他暗骂八百遍。
不过此人与其他西戎人不同,五十来岁,魁梧的外表下,举止彬彬有礼,宋玉不免看了好几眼。
她曾听燕榕说过,乌苏是西戎最大的部落,与西戎王关系最好,她想接近,谢玄根本不给她机会,煮好茶便将她打发走了。
他将她看得极紧。
“你别坏我好事。”
“那你还将我带在身边?”
“没办法。”谢玄笑道,“为了能时时看见你,我不得不付出一些代价,再说了,把你留在院子里,你再跑了我可怎么办?”
宋玉冷笑,谢玄却很开心。
这日,宋玉再到鹰王府,见到了他的叔父虎王,他本被羁押,但太子一事后,西戎王不再管事,鹰王便自作主张,将他放了出来。
也就是说阿兹城己掌握在鹰王的手里。
宋玉知道虎王是谢玄的仇人,故意在他面前扇风点火,嘲弄讽刺,谢玄不为所动,只道,“我当然不会放过他,我知你打什么主意。”
“你可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与大燕为敌,与西戎为敌?玩无间道?”
谢玄听了哈哈大笑,“看着他们相斗,其乐无穷。”
谢玄油盐不进,宋玉气得要死,知道劝他回头是不可能了。
她又遇见了公主。
却是公主大闹鹰王府,原来鹰王要将她嫁给乌苏族长。
公主的婚事却要兄长来安排,如此说来,西戎王不仅仅是生病,很可能被鹰王隔离了。
形势严峻,但对宋玉来说却是一个好机会。
公主仍被阻挡在外面,不得入见,公主大闹无果,气冲冲的朝府外走去,突然一个丑陋的小厮走到她的面前。
“公主别来无恙呀?”
“滚开,谁与你别来无恙……”
说完猛的抬起头,因为小厮说的是中原话。
“你是谁?”公主将小厮上下打量一番,“谢玄的人?”
小厮笑了笑,“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一年前,汴梁,樊楼,在下第一次与公主相见。”
公主微眯双眼,突然双眸一亮,即惊又喜,“你,你是……”
她己记得起了她,宋玉,宋宝的兄弟。
宋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公主立即点点头,却又忍不住激动,“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宝也来了吗?”
宋玉四下看了看,公主了然,屏退身后的奴仆,带着宋玉到了一隐蔽之处。
“快说快说,阿宝在那里?他说过要来看我的。”公主迫不及等的问来。
宋玉垂垂眸,试着问道,“阿宝一直都有给公主写信?”
“嗯。”公主点点头,有些奇怪,“他没有告诉你吗?”说完红了红脸。
宋玉心中诧异,面不改变的笑道,“说了说了……我们是兄弟,他什么都给我说。”
公主一喜,“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
宋玉哈哈两声,敷衍了过去,她也不可能与她详谈什么,谢玄随时都可能出来,而且这里是鹰王的地盘,于是,她立即转移了话题。“公主不想嫁去乌苏?”
提到此事,公主自是生气,“想让我嫁给那个老头,徐非我死。”
宋玉道,“公主不想嫁,为何不告诉西戎王?”
公主神色暗淡,“皇兄死了,父王什么事都不管。”说着瞪了一眼宋玉,眼眶通红,“都是你们中原人杀了我皇兄。”
宋玉紧皱着双眉,又将公主往暗处拉了拉,在其耳边小声说道,“杀太子者并非大燕的小王爷,而是另有其人。”
什么?公主惊鄂的看着她。
宋玉正要继续,突闻一阵脚步声。
宋玉只道,“此事与鹰王有关,若公主不想受鹰王摆布,一定要将此信交给西戎王……”
她明白要见西戎王并不容易,在见到公主的那一日,她便想到这个法子,只是不能肯定公主是否会替她送信,不过,适才听到公主要嫁乌苏的消息,又知公主情系阿宝,便觉得此举可行。
还有,她要证实心中所想。
“公主,公主?”有小奴寻来。
“明日,我还在此等侯公主。”宋玉赶紧将一封信塞到公主手里,“事关公主终身幸福,公主,看着办吧。”然后又凑近她耳边,极快说道,“是阿宝让我来的……”说完立即离开,便遇上小伍寻来。
小伍将她打量一番,又看了看她身后,“少主正找你呢。”
宋玉白她一眼,不理他,朝前走去,小伍跟在她身后,“少主对姑娘真心真意,姑娘莫出卖了少主。”
宋玉的步子顿了顿,心口嗖的一痛。
见到谢玄,宋玉低着头,谢玄只看了她一眼。
回到住所,谢玄与小伍还有要事相谈去了书房,宋玉进了自己的屋子,她坐在窗户下,手里捧着一册话本,却看不进一字。
话本是谢玄带给她的,她说她早己不看这些幼稚的东西了,谢玄笑她,生活本该要有乐趣,即便困境之中,也要保持一颗开朗的心。
她不太明白,这或许就是谢玄能坚持到如今的原因,可他的心真的开朗吗?
不由得想到,那日他在她面前发怒,他的烦躁,他的仇恨,这才是真正的他吧,他的笑容是做得别人看,还是做给自己看?
他与燕榕不同,燕榕是把一切掩藏在冷漠里,他把一切掩藏在笑容里。
还有一人,他把一切掩藏在他的天真里。
宋玉又突感一阵紧张,默默念到,不会是真的……
“想我还是想他?”
谢玄突然推门而入,宋玉立即回过神来,低头看书。
一如即住,他笑吟吟的在她面前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却也不喝,只盯着她看。
宋玉被看得发毛,猛的抬起头,目光凌厉。
他笑了笑。
“没想我,也没想他。”他这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或许……在想公主?”
宋玉暗吸一口气,心中狂跳,“我为何要想公主?”
“难道不是?”谢玄说道,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我却不知,你与公主有这般交情?”
宋玉看到桌上的信,身子微微一颤,目光深暗不见底。
好半晌,才说道,“是公主拿给你的还是你从公主身上抢来的?”
她的声音居然发着抖。
谢玄道,“虽然你不在我的视线之内,并不代表,我不知你的一举一动。”
宋玉听言,放在桌上的手紧了又紧,像是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但听谢玄又说,“玉儿,你是故意让我抓住你的吧。”他轻声很轻,并没一丝责备,“你也是故意想着逃走,好让我将你时时放在身边,因为你觉得这样,便可以接近……西戎王,你要将真相告诉他,而我一直没有去王宫,你一定很失望,但是,你遇上了公主,所以才写了这样一封信,却又不知,这封信到了我的手里。”
宋玉垂下双眸,不言语。
谢玄紧紧的看着她,过了良久,“玉儿,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我的安危?如果西戎王真的看到这封信,你觉得我还能有活路吗?”
宋玉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她抬起头来,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犀利,“阿宝是谁?”
“什么?”
“信是公主拿给你的。”她双手展开,撑在桌上,身子微倾,“虽然公主不愿意嫁给乌苏,却也不想害了......告诉我,阿宝是谁?”
谢玄以为,她的激动,愤怒是因为她让公主送信的计划失败,却未料,她查觉了这件事。
他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她识出。
“你都知道了?”他惊讶片刻,不得不问来,“你是如何知道的?”
宋玉见他承认,目光像一把刀子,“疑点一:第一次听见公主说,阿宝给她写过信,以阿宝的性子,根本不可能。疑点二:今日公主见我,张口第一句便是,‘你是谢玄的人?’,她认识你。疑点三:当我问起阿宝,她惊讶的神色,因为,作为阿宝的亲人,却不知他的情况,她是诧异。疑点四:当我说起太子被杀与鹰王有关,她眼中更多的是戒备,甚至后退了两步。疑点五:我并不能确认什么,但你此番的态度,己经说明了一切。”
宋玉几乎是一口气说完,接着声音嘶哑,“为什么?他是谁?”
谢玄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突然自嘲一笑,“玉儿,你套我话,或者说,你故意将信交给公主……”他摇了摇头,“你觉得呢?”
宋玉道,“公主知道阿宝是谁,知道他与你们的关系,却不知太子之死与鹰王有关,所以她的表情惊讶,戒备,复杂,而你们口中的世子,并非子夏,小伍被你救走,燕榕不可能不作防备,子夏怎么可能传递消息?他又是如何探听得到消息?”她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他是谁?”
相对她的激动,他始终淡定,又有些无奈,他反手将她握住,“玉儿,你很聪明……我知道阿宝对你很重要,但是,他是福王的亲生儿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他的话,让她顿时泪流满面,所有的情绪,一直崩着的一根玄,轰然断开。
她宁可希望自己猜错了,宁可谢玄嘲笑她愚蠢。
她失重的瘫坐在椅子上,谢玄赶紧起身来到她面前,将她扶住,“玉儿……”此时的他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听她悠悠问来,“那么,子夏又是谁?阿宝并不傻,是不是?”
第246章:阴谋
人人都说福王与王妃伉俪情深,王妃生病,福王独自带着女儿去寺庙祈福。
郡主顽皮,在院子里摔了一跤,正巧主持经过,立即将郡主抱起,无意中看到她的手碗,“咦,郡主的胎记怎么没有了?”
此话被福王听见,敏感多疑的他暗中调查。
原来王妃在寺庙突然产子,只有一个老妈子陪同。
孩子生了下来,主持进屋恭喜,只能见到婴儿手碗上的胎记,“是世子还是郡主?”
“是郡主。”
不过,后来福王查得,那几日寺庙还住着一家人,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
这一家子便是宋衡夫妇,他们将自己的女儿与福王的儿子互换,只因王妃知道福王的野心,想让自己的儿子过平淡的生活。
福王将郡主送去了京城为质,查到宋衡的行踪,派谢玄去客栈带回真正的世子,谢玄去晚了,找到子夏冒充。
福王查觉,不动声色,令心腹鬼影再查,终寻得阿宝,并暗中治好他的病,培养他。
原来阿宝并不“傻”,他,才是那个藏在最深的人。
是他,知道了李氏的身份,告诉了福王。
是他,将李氏的玉佩偷出,故意让燕榕知道,引燕榕与宋玉,李氏的矛盾。
是他,透露李氏的行踪,让福王在船上将李氏擒得。
是他,在半路将谢玄从囚车里救出。
是他,与鹰王合作,早在一年前。
是他,偷了玉门关的防御图……
而此刻,他正在燕榕身边。
宋玉只觉全身寒冷,谢玄紧紧将她抱住。
“他要杀燕榕?”
谢玄并没有否定,“如果,他有这个机会,定会这样。”感到宋玉身子的颤抖与害怕,他又道,“燕榕是什么人,不是每个人都能近得了他的身。”
他诧异自己能说出这番话来,自嘲的嘴角一勾。
“不,阿宝,阿宝……”
“福王自裁,便是为了保住他。”
宋玉猛的将谢玄推开,朝他大吼道,“你滚,你让子夏代替阿宝,子夏……是我的兄长?你,你,我恨你,谢玄,便是你助纣为虐,你谋返,你逃离,我都恨不起你来,而此刻,你将子夏推向万劫不复之地,你将阿宝送到燕榕身边。”她痛苦的摇着头,“你竟是这般恶毒,这般心机,我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她大哭,“你滚,我永远都不想见你。”
“玉儿?”
他欲上前,但见宋玉目光凶狠,取下头上的木钗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滚。”
谢玄也怒了,立即上前,夺下她的木钗,宋玉挣扎,他将她束缚在胸前,“是,我恶毒,我不恶毒,能活到今日?即便如此,但我对你是什么样的,你心里明白,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伤害所有人,也不会害你。”
“我不需要,你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吗?伤害她的亲人,伤害她在意的人,你比不上燕榕,于公,他心中装有百姓,于私,他因我,放了李氏,甚至放了你,而你呢,你心中只有仇恨,你心中只有阴暗,那怕出卖国家,也是你祖父辛辛苦苦想要保护的大燕……”因激动,她断断续续的指责,令谢玄猛的放开她,如被针刺一般,倒退两步。
“你便这样看我?”
“是。”宋玉大吼,“若燕榕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宋宝,鹰王,他妈的,这里所有的人。”
她怒不可遏,嗖的站起身来,突然气血攻心,一阵晕厥。
“玉儿?”谢玄一惊,又立即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她怎么样了?”
谢玄走出屋子,谢伯正侯在外,不由得担心的问来。
“没什么大碍。”谢玄只觉一身疲惫。
“那么公子呢?”
“我?如你所见,自是被骂得狗血淋头。”这个时侯,他还能调侃两句。
但谢伯并没有觉得轻松,“公子为何要让姑娘误会下去……”
“误会吗?”谢玄自嘲一笑,“我本来就是恶毒之人,她说得没错。”言毕,他突然咳嗽两声,谢伯去扶他,他挥了挥手,半晌才说道,“谢伯,我是不是太执着了?”
“公子?”
谢玄又笑了笑,没让他回答,“可我并没觉得做错了什么,唯一错的,便是不该动情。”
戈壁滩的夜空,星光璀璨,月色柔美。
一轮弯月倒映在一片清澈的湖水中,月芽湖因此而得名。
这里地处玉门关北端,四周皆沙漠,早在高祖年间,就设了
一个驿站,一为观查西域诸国动静,二为商旅们提供一些便利。
此时,月芽湖里,有几个士兵正在洗澡,还引歌高唱,好不惬意。
“我说队长,这都要开战了,你还唱得出来?”其中一位年轻的士兵说道。
那位队长不以为然的嘿嘿一笑,“你担心个什么,再怎么打了也不会打到这里来。”
“这是为啥?”
另外一个士兵在年轻士兵头上拍打了一下,“你笨呀,西戎若要攻打这里,必须穿过这茫茫沙漠,你以为他们傻呀,这片沙漠称为魔鬼沙,凡进入者必死勿凝。”
“哦。”年轻士兵点点头,“那么以前有人走过吗?”
士兵又想给他一个暴栗,却听队长斩钉截铁说来,“有。”
“啊?”几人好奇,纷纷问道,“谁呀,这么牛气。”
队长道,“谢将军。”
“那个谢将军?”
“高祖定国不久,西戎入侵,谢将军带兵迎战,将西戎人打得落花流水,西戎人逃到这里,故意将谢将军引进了这片沙漠,欲困死谢将军。”
“后来呢?”
队长又嘿嘿一笑,“待众人都以为谢将军凶多吉少,谁知半个月以后,谢将军带着队伍安然归来,虽然队伍损失了大半,不过,西戎人却是全军覆没,从此以后西戎人便十分忌惮这里。”
众人听完,顿时叫好,“那位谢将军是否就是开国将军之一?”
“听闻最后被西戎人屠杀了。”
“还听说他谋反,被发配到这里。”
“不可胡说,以前谁知发生了什么,不过,此事却是千真万确。”
众人皆点头,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沙沙的响声。
“有人?”队长警觉。
众人皆游出湖面,四下张望,只有那年轻的士兵无所谓的说道,“那有人,连个鬼影也没有。”话刚说完,噗嗤一声,那是弓箭入肉的声音。
玉门关大帐内,燕榕与白将军,赵直等几个将领正在商议军事,桌案上有一张臣大地图。
只听白将军说道,“玉门关四处重要军镇皆分派了重兵,分别屯兵五万,以往的经验,西戎若进攻,必从北面而来,因此,这个地方,老臣又加派了二万兵马。”
“这里是何处?”
燕榕指向一空白之地,这里没有任何标志。
白将军看了一眼,回答道,“这里是月芽湖,设有一个驿站。”
“可有屯兵?”
“有。”白将军道,“只有两万,只因此地四周皆是沙漠,地势险要,风沙极大,是最牢固的天然屏障,还传言有沙妖做怪,西戎人忌讳,不可能从这里攻来。”
燕榕听言摇了摇头,“越是不可能的事,越要加强防备,一旦这里被攻破,可将玉门关的驻兵分割两段,若敌军再从正面攻来,使驻兵首尾不相朕,自顾不暇,玉门关危也。”
白将军听言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老臣这就去安排下去。”他看向赵直,“赵将军,再帅两万兵马去月芽镇。”
“是,”赵直领命。
余下几人又商量一番,这才散去。
宋宝己在外面侯了多时,见着众人出来,立即挑帘而入,“皇上,可有小玉的消息。”
燕榕从地图中抬起了头,见宋宝担忧的神色,暗叹一口气,他起身将他扶起,“阿宝,朕也担心她。”
宋宝抹了抹眼泪,“白将军说,鹰王帐下的确有一幕僚叫谢玄。”
“是。”燕榕颌首。
宋宝急道,“小玉一定在那里,皇上快派人前去,将小玉救回来。”
燕榕紧握他的手,“你别急,白将军己经安排那边的人施救了。”
大燕也派有间谍在阿兹城。
“可是,可是,要等多久?”
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燕榕闭了闭眼,拍拍阿宝的肩,示意他先退下,阿宝还要“纠缠”被小路子劝了出去。
阿宝边走边哭,“若小玉有什么不测,要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阿宝的话深深印在燕榕心上,若是这样,他又该如何?
他必要将谢玄碎撕万段,将西戎踏为平地。
燕榕紧握双手,目光凌励的看着案上地图,阿兹城那几个字犹为刺眼。
“皇上。”
正在这时,白将军去而又返,猛的挑开了帐帘。
燕榕转过身,见他严峻的神色。
“发生了什么?”
“昨夜月芽镇受西戎突袭失守,西戎十万大军从侧面朝我玉门关攻来。”
燕榕听言,神色大变。
谢玄早早去了鹰王府。
鹰王赶紧迎了上去,瞟了瞟他身后,“咦,少主的随从怎么换了?”
谢玄未料他有此问,抬了抬眉。
鹰王解释道,“那日给乌苏煮茶,乌苏称赞不己,适才还问起。”
谢玄道,“那奴笨手笨脚,换了个机灵点的。”言毕转移了话题,“乌苏答应出兵了?”
鹰王掩示不住喜悦,哈哈大笑起来,“月芽镇己经拿下,乌苏答应出兵,我西戎占领中原,指日可待。”
谢玄也笑,“谢某要恭喜王爷了。”
“这可都是少主的功劳。”鹰王客气的朝谢玄一礼,“月芽镇丢失,大燕必乱,不知少主对进攻玉门关有什么良策?”
谢玄回礼道,“进攻玉门关,让虎王为主力。”
“叔父?”
谢玄点头,“王爷可是忘了我们的协议?难道王爷舍不得虎王?”
“不,不。”鹰王立即否认,四下看了看,在谢玄耳边小声说来,“本王与少主的约定自不会变,虎王与少主有不共戴天之仇,本王愿成全少主。”
谢玄双手一揖,“谢某虽有私心,但虎王势大,以后必定与王爷争夺王位,还不如趁机拔除。”
“少主所想,正是本王所虑。”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知肚明。
接着谢玄又说,“只要王爷与乌苏族长的大军埋伏在狼牙谷便是。”
鹰王眨了眨眼,“大燕皇帝果真会去狼牙谷?”
谢玄道,“燕榕再聪明也不会认为王爷会牺牲虎王的十万大军为诱饵。”
鹰王想了想,笑得贼,“自是,自是。”
第247章:我忘不了她
战争便这样有预谋的开始了。
西戎人穿越沙漠,经月芽镇连攻大燕两座军事重镇,从侧翼直逼玉门关,赵直帅两万大军,白将军又赶紧加派五万大军前去迎战,双方战事焦作。
“西戎好似十分清楚我方布防,从他们进攻的路线,避重就轻,皆是我方薄弱之地。”
白将军分析道。
“不错。”有将领符合,“难道是我们的布防被敌军知晓?”
“不仅如此,敌军的打法也与以往不同了。”另一将领提出凝问。
大帐短暂沉默。
无衣道,“如此看来,我方做战计划己外泄。”他看向燕榕,
“皇上,恐有敌军奸细混入。”
燕榕听言闭了闭眼,目光一扫众将领,“目前月芽镇的兵力不足十万,并非西戎的主力,他们是要牵制大燕,然后其主力会从正面攻击,欲形成包抄之势,因此,余下两镇的军事布防必须立即调正,做好大战准备,至于奸细,大家都要格外警惕,其麾下之人,做到心里有数。”
几人点头,事不容迟,立即围在沙盘边,商讨一番,尔后白将军,各将领分头行事。
燕榕独留下无衣。
“西戎己经开战,如此说来,玉儿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宋玉离开的真正原因只有无衣一人知晓。
见着燕榕着急,无衣道,“宋姑娘想要面见西戎王本来就不是一件易事,但皇上不用担心,宋姑娘在谢玄身边,她应该是安全的。”
“朕倒不怀疑谢玄会对她不利,只怕她心急,做出什么鲁莽之事来,如上次拦街告御状,若让鹰王发觉,恐谢玄也难保她。”
无衣明白,那次举动,宋玉是抱了必死之心。
“可这次不一样了,姑娘与皇上己解开了误会,姑娘会顾念皇上,不会以身试险,以姑娘机智,她会懂得保护自己。”
她若顾念他,便不会如此了。
燕榕暗暗想着,仍紧皱着眉头,对她这番擅自行动,当真是气得咬牙切齿,甚至还有恨意。
在月芽镇失守的第三日,西戎虎王帅十万大军从正面呼啸而来,一时间,狂风乍起,天地为之变色。
前沿阵地改变防御部署,西戎军早己料到,他们并不以为然,一泼一泼的猛攻。
广阔的平原狼烟四起,战鼓雷雷,深秋的戈壁滩寒风肆意,但这没有减少西戎战士的士气,他们叫喊着为太子报仇的口号,带着满身仇恨,奋勇撕杀。
而大燕将士也是个个身经百战,只是大燕兵力被分散,两方受敌,情况并不乐观。
阿兹城鹰王府。
议事厅里传出一阵哈哈大笑。
“大战第一日,叔父就歼敌一万人,照此下去,不足十日,我西戎铁骑便会踏平玉门关,进驻中原。”
“虎王当真为西戎第一猛将。”
“本王的叔父自是天下无敌。”
鹰王与一干幕僚正分享喜悦,谢玄也在,笑而不语。
“不过,观近日天相,恐有大雪来袭,这对我军确有些不利。”
“无惧。”鹰王道,“我西戎儿郎何惧这些风雪。”说完又朝一副将命令道,“天气变寒,粮草最为重要,尔等一定要保证前方用粮。”
“是。”副将领命。
“还有火油。”
谢玄插上一句。
鹰王笑道,“少主之策实在是妙,趁大雪未来之际……”
突然谢玄轻咳一声,但见鹰王府内一小厮端着奶茶进来。
众人有所了然,立即噤声,直到那小厮离去。
“少主为免紧张了,本王府内绝不可能有敌方细作。”
谢玄笑笑,“还是小心为妙。”
……
待众人散去,鹰王送谢玄于门外,在其耳边小声说道,“少主可有把握,适才议论的烧毁燕军粮仓之策会泄露出去?”
谢玄道,“那小厮的身份,谢某己查清,正是细作无凝。”
鹰王哈哈大笑,“甚好,甚好。”
鹰王目送谢玄上了马车远去,其身后走出一幕僚,“王爷,属下己查清了,谢玄身边的那人正是宋玉。”
鹰王冷哼一声,“世子让我们防着他一点,果真如此,宋玉,听闻是燕榕所爱。”
“此番若是明目张胆要人,恐怕不妥,若是暗的来,谢玄也会怀疑在王爷身上。”
“明,暗都不行,不过……”鹰王抚抚下颌,“世子说可让乌苏出面。”
战争数日,双方各有损失,大燕损失较重,却在这紧急关头,白将军收到间谍密报,他急急送往大帐。
燕榕见了,将密报递给了无衣,无衣又拿给其他将领一一过目。
燕榕问来:“诸位怎么看?”
“火油,大雪?敌军定有什么阴谋。”一将领说道。
“不错,信上言,火油上百升,难道要烧城不成?”另一将领说来。
“不是烧城,怕是要烧我们的粮草。”无衣沉声说来。
几人皆惊。
无衣起身,“皇上,各位将军请这边看。”
无衣将大家引到沙盘前,手一指,“这是前线屯粮的地方,再看这边,还有这边。”无衣一一指来,“屯粮之地处于风口之中,一点即着,西戎即然可从沙漠潜入我腹侧之地,那么,这并不陡峭的峡谷,岂能挡得住他们,再者,大雪将至,若粮仓被毁,对我军是致命的打击。”
“大雪来了,道路必封,后方援粮也会受阻。”白将军道。
无衣:“如此我军将极为备动。”
“不错。”
“的确如此。”
燕榕紧紧盯着沙盘,一边听众人说话,一边思考着。
半晌,“西戎要烧朕的粮仓,那么朕便烧了他的大营。”
众将听言立即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但见燕榕嘴角挂出一丝冷笑。
接下来,双方各自安排。
两日后,西戎粮草及军备物资送到扎营之地。
燕榕得到消息,令英武,天保,及挑选出来的数十位将士即刻准备出发。
夜晚起了一阵寒风,一片乌云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不见一丝星光。
英武坐在栏杆上擦剑,徐盛想了想,朝他走去。
她背着手,左看右看,故作轻松。
“什么时候出发?”
“子时。”英武没有回头,继续拭着剑。
“哦。”徐盛看看天,知道时侯不早了,她嚅嚅唇,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一向爽朗的她有些扭捏起来。
“有事吗?”英武拭完剑,转身见她奇怪的神色,不由得一问。
“啊?”徐盛挠挠头,“你,注意安全。”
他看她一眼,没有回应,从她身边越过。
他就这么走了?
“等等。”徐盛立即喊住他,可待他站住脚步,她又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上次她故意在他面前提及家人为她说亲一事,她知道阿秀才走没多久,她不该如此,不过,她只想知道他的态度,虽然有些失望,伤心,却也理解他,后来她便再也没有提及此事,那怕无衣一而再的让她回沈府。
后来宋玉失踪,大战爆发,她也没有心思再考虑这些儿女之情,今日得知他要上战场,莫名的升出一丝担心,忍不住来看看他。
不过,他的态度。
徐盛摇摇头,罢了,他一向如此,她又何须在意呢?
“没什么。”她微笑道,“你小心就行。”
她本想目送他离开,却见他站着不动,正诧异时,他己然转过身,直直的将她看住。
“怎么了?”徐盛下意识的摸摸脸,“看我做甚?不认识了?”
她以调侃来掩盖自己的紧张。
其实,他从未认真的看过她,在她看来,这样的目光让她即开心,彷徨,又颇为不自在。
“徐盛。”半晌,他才开口。
“嗯?”
“阿秀说,你喜欢我。”
“啊?”徐盛顿时愣住,脸色一红,“她,她胡说的,谁喜欢你?”她言语结巴,明显言不由衷。
“是,我也这么认为。”
“嗯?”
“无衣说得对,你该找个更好的人照顾你。”
“什么?”
他认真说来,她瞬间变了脸色。
“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后有什么需要相助,我定不会推辞,那怕是要我这条命,但是,其余的……”他顿了片刻,低下了头,“我永远忘不了她,也不想,忘了她。”
他缓缓说了最后一句,抬起头看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这就是毫不犹豫,绝不拖泥带水。
她万万没有想到。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四周的旗子猎猎作响,她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过了好久,她才流下泪。
她朝他消失的方向大喊道,“你个王八蛋,别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你……”
她因激动喘不过气来,“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徐盛一定会找到一个比你好千倍万倍的良人。”
她伤心不己,最终蹲在地上,捂住嘴大声哭泣。
他的话太直接,也太伤人。
“我知道你忘不了她,我没想过让你忘了她,但也不用这样对我……”
“你个混蛋,王八蛋,谁喜欢你来着?......”
营帐另一侧,无衣站在那里,目睹了二人发生的一切,惊鄂不己,早知她有心事,居然是这一桩。
他紧皱着眉头,等着徐盛哭够了,才缓缓朝她走去。
轻轻将她扶起,她抬起头来,有些慌张,立即抹了把脸,“风吹的。”
“傻瓜。”
他将她拥住,“他欺负你,我去帮你教训他?”
“别,别。”她赶紧阻止,瞧着无衣关心的双眸,猜想他定是听见了,最终叹了声气。
“就因为我被人拒绝,你就去打人家,这算什么?”
“我从未见你如此伤心过?”
“谁说的,我才不伤心。”徐盛吸了吸鼻子,“好吧,我是承认伤心,一点点,但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你,也不要去找他麻烦。”
无衣听言只觉一阵心疼,拭去她眼角挂着的泪花,“傻妹妹,这么好的你,是那臭小子有眼无珠。”
“是,他有眼无珠。”
“哥哥为你找个更好的,气死他。”
“对,气死他。”
无衣笑了笑,又摇摇头,心疼得不知如何安慰,只拍拍她的头,牵着她的手朝营帐而去,目光往黑暗处瞟去一眼,那里有一个人影,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