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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彦梦溪     媚乌纱txt下载     媚乌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8章:入局

    谢玄刚下马车,谢伯立即迎了出来。

    “公子?”

    但见谢伯神色紧张,谢玄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

    “宋姑娘被乌苏派来的人带走了。”

    “什么?”谢玄刚要迈进大门,脚步生生顿住。

    谢伯急切道,“就在刚才,乌苏派人来请宋姑娘,说是喜欢她煮的茶水,要暂借数日,老奴告诉他们要等少主回来决定,可来人说,一个小厮少主看得如此紧要,莫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老奴不敢多言,怕会陷姑娘危险之地,只能容着他们将姑娘带走了。”

    谢伯语气带着自责,可这也是没有办法。

    谢玄听言立即转身,蹬上马车。

    “公子去那里?”谢伯拉着他。

    “去乌苏营帐。”谢玄沉声回答。

    “不可。”谢伯摇了摇头,“如今,我们还不清楚乌苏是否知道了姑娘的身份,或许,正如那人所说,只想请姑娘去煮茶,公子这般冒然前去,会让他们凝心的。”

    “不。”谢玄脸如寒冰,“他可能己经知道了,应该说是鹰王知道了。”

    “啊?”谢伯惊讶不己。

    “前两日,鹰王提起过玉儿,试想一个小厮怎会引起他的注意?只怪我当时没能查觉。”

    “可是,宋姑娘的装容谁又能认得出来?就因如此,公子才将姑娘带在身边的。”

    谢伯的话让谢玄心里一个咯噔,他转过头来看着谢伯,“玉儿的事,还有谁知道?”

    谢伯想了想,片刻惊鄂的张了张嘴,“公子的意思是,宋宝,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谢玄冷笑一声,“那又如何?”

    谢玄己然挑开了车帘,似又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鹰王让乌苏带走玉儿,一用来威胁我,二用来威胁燕榕。”

    谢伯听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公子以虎王为诱,可引燕榕入局,难道,他们还要用宋姑娘?”

    谢玄道,“虎王兵败逃离,白将军必会亲自追击,二人交战数十年,白将军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待白将军到了狼牙谷,受鹰王埋伏受困,燕榕帅兵前来搭救……但燕榕也不一定会亲往,鹰王,宋宝为了确保燕榕必至,将玉儿捉去,再以玉儿为诱饵,如此,一个白将军,一个宋玉,燕榕必要冒险,好一个宋宝,鹰王,竟瞒着我行事,怪不得,宋宝对于我劫走玉儿,并没有反对,原因在此,而他又不能彻底与我闹翻,便通知鹰王让乌苏出面。”

    “那我们该怎么办?当初福王己经对公子……他们怎么还能这样?”

    谢玄唰的放下帘子,又跳下了马车,折返朝院内走去。

    谢伯,小伍不明所以,焦急的跟在身后。

    谢玄坐在书案前,迅速的拿出纸墨,然而持着笔,久久未能落下。

    “公子?”

    “我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还是一个傻子。”谢玄突然说来,目光透着一股恨意。

    傻子?那人才不傻。

    “公子要做什么?”

    谢玄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重大决定,终于落笔写了一行字,谢伯凑上前去,惊讶道,“公子这是?”

    谢玄将信折好,递到谢伯面前,“你该明白送去那里?”

    谢伯倒退两步,拒绝接信,而是一掠衣摆跪在地上,“公子三思,姑娘虽在鹰王手上,鹰王是要用她对付燕榕,暂时不会有危险,而宋宝也不见得会真的伤害宋姑娘,可公子不同,公子的命系在宋宝手上,公子若违背他的意愿,他会对公子不利的。”

    一旁小伍也跪了下来。

    谢玄看着二人,眉头紧皱,“她本不该受这番劫难,是我,痴心妄想了,总想着,能多与她在一起,那怕一年也好。”

    什么?

    二人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自己主子,原来,主子早有打算?

    谢玄却是扶起二人,将信塞在谢伯手里,语重心长,“谢伯,知我者,莫若你。”

    谢伯顿时泪流满面,嘴唇颤抖不己,“公子……”

    戈壁滩的狂风让火势更加猛烈,又因火油的效果,西戎营帐,己连成一片火海,士兵们救火不及,纷纷逃窜。

    “杀!”

    大燕大军,如开闸的洪水,排山倒海的袭来,光是听着马蹄声,如雷鸣,便己吓得胆颤心惊,西戎人那还顾得上拾起手里武器。

    逃的逃,死的死,广阔的平原尸体遍野,嘶杀声,救饶声,打斗声,大火焚烧的“嗤嗤”声,注定响彻在这个清晨。

    “王爷。”

    混乱中,一副将好不容易牵来一匹马儿,“属下护着王爷离开。”

    虎王正组织队伍迎敌。

    这十万人全是他部落的精英,跟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按鹰王之策,运来的火油是夜袭燕军粮仓,未想反为燕军做了嫁衣。

    “燕军是如何得知?”

    虎王一把抓住副将的衣领,“运火油之事如此隐秘,是谁走露了消息?”

    “属下不知,属下不知。”副将哭丧着脸,“王爷还是先行离开,待回去重整大军,再来与大燕一决死战。”

    此时的虎王一身狼狈,愤眼看着大帐被烧,看着士兵挣扎,前一日还打了一个胜仗,谁知一夜之间,却落得如此下场,心中自是万般不甘。

    他并非有勇无谋,深知此事蹊跷,却也一时理不上头绪。

    时间紧迫,再不撤退,十万大军恐会全军覆没,虎王抑天长叹,跳上马背,带着残兵败将,朝狼牙谷逃去。

    从凌晨火起,战事持续了半日,这片戈壁滩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燕榕得到消息,赶来了前线,他站在一高坡上,眺望四周,狼烟阵阵,断肢残臂,血流成河,一片狼藉。

    一群群苍鹰盘旋于低空,发出刺耳的欢叫,虎视着那一具具尸体,它们的美食。

    这便是战争的残忍,也是战士的宿命。

    “皇上。”

    几位大将从策马而来,身后跟着英武。

    几人下马施了礼,燕榕将目光落在英武身上,蹙了蹙眉,“受伤了?”

    英武道,“小伤,不碍事。”

    “此战若非英护卫烧了敌军大营,我军也不会取得如此大的胜利。”其中一将领掩示不住的高兴。

    英武退到一侧,脸上并没有表情。

    徐盛站在无衣身边,目光落在英武的伤口上,那里缠着纱布,上面还渗出鲜血,她不忍心,偏过头去。

    担心了一夜,虽受了伤,终是有命归来。

    徐盛暗暗吐了一口气,无衣朝她瞟去一眼。

    这厢燕榕颌首,“此战大捷,皆是大家的功劳。”

    众将皆露出欣喜的笑容,多日来,一直被西戎打压着,此战的胜利,犹如乌云散去,终见阳光。

    这对赵直那边的战役也是极大的鼓舞。

    “白将军呢?”燕榕问来。

    “回皇上,虎王带着残兵朝狼牙谷方向逃去,白将军亲自帅兵追击,说要将其全部歼灭,还要活捉虎王,虎王在西戎势力极大,若能活捉他,定会打击西戎士气。”

    “白将军亲自追敌而去?”燕榕诧异。

    “是。”将领回答,“本来未将要去,白将军说,他与虎王打了几十年的仗,此番,他要亲自活捉于他。”顿了顿,“皇上不用担心,陈王二位将军帅五万大军护在白将军左右。”

    燕榕听言微微颌首。

    燕榕回到驻营,负手于身后,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狼牙谷”三个字,不知怎的,隐隐透着一股子不安。

    无衣走了进来,见此,“皇上在担心白将军?”

    燕榕转过身,“白将军可有消息传来?”

    无衣道,“暂时还没有。”顿了顿,“皇上不用担心,白将军做战经验丰富,对这一带地势情况也了如指掌,区区两万虎王残兵不足挂齿,据前方间谍来报,鹰王及乌苏的部队都还在阿兹城,并没有开拔,所以也不用担心会遇上伏兵,再者,谁愿意拿十万战士的命作为诱饵呢?”

    “嗯,或许是朕想多了。”

    然而,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前方仍然没有消息,派出两拨斥候前去打探,一个也没有回来。

    大帐内灯火辉煌,众人正在商议,这时才觉事有蹊跷。

    而此时,徐盛睡不着,心事重重的出了自己的营帐,营地一片安静,战士们大多休息,只有巡逻的士兵手持长戟,在她面前经过。

    她晃悠着来到英武帐前,见其灯光还亮着,想进去看看他的伤势,可又想到昨夜,他说的那些话,心里堵得难受。

    伸出的手又放了下来,她叹了声气,不知不觉的来到一片胡扬林。

    昨夜还阴沉得很,好似一场大雨要袭来,谁知,今日阳光明媚,夜晚月光似水。

    徐盛抬头看了半晌,不由得想起与宋玉,阿秀坐在院子里观月的情景。

    嘻嘻闹闹就是一整夜。

    那时候,感觉真好。

    阿秀你为什么要是细作呢?为什么又要离开呢?

    你倒轻松了,留下的那个人,又该如何渡过今后的日子?而偏偏我又喜欢了他,你若还在,我还可能约束自己,你走了,那份情感又莫名的跳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秀,我是不是很坏?趁虚而入,可我不想看着他这么痛苦的活着。

    不,阿秀,你才坏,你走了,也带走了他的心,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不愿提及你,他会‘恨’你了。

    阿秀,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还有小玉,你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她早些与皇上团聚……

    徐盛一边想着,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祈祷。

    突然一阵微风,颈上一凉,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心下一惊,正要呼救,身后那人将刀一横。

    “别叫,不然,我杀了你。”

    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你,是谁?”

    徐盛全身汗毛炸起,声音微颤。

    “燕榕的营帐在那里?”

    “你找皇上做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年轻男子狠狠说道。

    徐盛只猜是刺客,她怎么可能带此人去找皇上?

    “走。”男子点了她的哑穴,将她两手束住身后,刀比在了腰上。

    徐盛踉跄两步,被推着往前走。

    她咬咬牙,眼看有一队巡逻兵过来,她眼珠一转,突然朝前狂奔,男子一惊,在巡逻兵看过来之际,一个飞身将徐盛扑倒在地,躲在杂草纵中,徐盛动弹不得。

    “咦,什么声音?”

    “那有,风吹的声音吧。”

    士兵拿着火把一扫,并没有发现他们,又朝前走去。

    徐盛暗骂,蠢猪。

    待脚步声走远,男子将徐盛拉起,“别玩什么花样,我的命没了,燕榕离死期也远了。”

    徐盛不明白,瞪着他,男子带着黑巾,眼神看起来极为不耐烦,“走,我是来救你家主子的,在见到他之前,必须找一个人质,否测,他身边的那些暗卫,还未等我开口,便会将我杀死……”

    徐盛一怔,这人,好似不像杀手。

    正猜测着,突然“噗嗤”一声。

    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倒了下去,她猛的转过身,但见宋宝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刀,颤抖不己。

第249章:瓮中捉鳖

    大帐内,那具尸体摆在正中。

    阿宝缩在一角,十分害怕,喃喃自语道,“我杀人了,杀人了……”

    徐盛走过去,搂上他的肩,“别怕,阿宝,谢谢你救了我。”

    阿宝抬起头,眼角还有泪花,“我见他拿刀比着你,我就,我就……”

    徐盛拍拍他的肩,“我明白,你是好心,别怕。”

    “小路子,你将阿宝送回营帐。”燕榕吩附,小路子立即上前,笑嘻嘻的拉起阿宝一阵好哄着,退出了大帐。

    众人又将目光落在那具尸首上。

    “是小伍。”无衣道。

    “他不是谢玄的人吗?难道真来刺杀皇上?”天保眨眨眼,在尸体面前走了一圈。

    晨风不以为然,“就凭他?谢玄也太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嗯。”天保点点头。

    英武抱着剑,没有说话。

    徐盛道,“可是,我觉得他并非来刺杀皇上。”她看向燕榕,“他说,他是来救皇上的。”

    众人听言诧异。

    “救皇上?”晨风冷哼一声,“他有这么好心,想必又是谢玄的奸计。”

    “他是骗你的。”天保走过来,拍着徐盛的肩,“小姑娘,江湖经验浅,他骗你带他来见皇上,然后再行刺杀之事。”

    真是这样吗?徐盛切了一声,打掉他的手,天保这才想起,她的女子身份,尴尬的看了看无衣,又嘻嘻一笑,退到一侧,徐盛皱起了眉头,大步来到尸体面前,蹲下身在他身上一阵收索。

    “你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她曾听宋玉提及过,她被谢玄藏在雍县时,身边就有小伍这人,她说,他人挺好,的确,否则,谢玄会派他来护着宋玉吗?

    因此,他的话有可能是真的。

    果然,她在他怀里收到一封密信。

    “皇上?”

    几人大吃一惊,燕榕接过信立即折开,顿时神色大变。

    “发生了什么?”

    燕榕却紧紧将信纸捏成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来,“……狼牙谷乃陷阱。”

    众人面面相觑,大帐内一阵沉默。

    “谢玄有这么好心?”

    “这是何意?陷阱?”

    燕榕看着手上的纸团,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寒。

    “白将军追敌军去了狼牙谷,不好,无衣,快请诸位将军来……”

    话还没有说完,几位将军己然进了大帐。

    “皇上,斥候有消息了。”

    大帐内的尸体让将军们怔了怔,燕榕立即问来,“如何?”

    将军们面色紧张,顾不上地上那人,“皇上,白将军受了埋伏,被困在了狼牙谷。”

    什么?

    将军又道,“原来那狼牙谷有埋伏,是鹰王的士兵。”

    燕榕面色一沉,“鹰王不是还在阿兹城吗?”

    将军黯然,“前方谍报有误……”

    众将一掠衣摆而跪,“请皇上即刻派兵,救白将军于困境。”

    这厢无衣来到燕榕面前,“皇上,这信上所言,是否便是此事,狼牙谷有陷阱,是针对白将军,还是皇上?”

    燕榕抿嘴不语,似在思考着什么,但听无衣又道,“白将军受困,皇上是否要亲自去营救?”

    燕榕眉头紧皱,“不错,朕是这么想的。”

    “皇上万万不能去。”

    “末将愿领兵前往。”

    “末将愿领兵前往。”

    众将纷纷表态。

    正在这时,传令官的声音突然在帐外响起,“禀皇上,西戎鹰王送来一封信。”

    又是信?

    “进来。”

    传令官将信递上,退了出去,燕榕将原先那封信放入怀中,启开鹰王的信封,众人瞪大着双眼,屏住呼吸,不知这鹰王又要耍什么花招。

    但见燕榕看完信后,脸色比刚才又白了一分。

    “皇上?”无衣上前,深知此事不妙。

    燕榕缓缓抬起头,将信递给他,无衣接过信,上面只有短短几句,“宋玉在鹰王手上?在狼牙谷?”

    众人听了,惊鄂不己,便是几位将军,虽不知这宋玉是谁,但却知道,此人对皇上的重要性,皇上曾令在西戎的所有间谍,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打探她的消息。

    “朕必须亲自前去。”

    “皇上!”众人跪了一地。

    “我也去。”宋宝冲了进来,适才他被小路子拉出了大帐,他死活不肯回营,见几位将军进了大帐,又跑过来,听得了最后几句谈话。

    数个时辰之前。

    虎王带着残兵,进了狼牙谷。

    “王爷,后面有大燕追兵。”传令兵禀道。

    “王爷先撤,末将断后。”身边的副将勒住马绳,朝虎王看来。

    此刻,虎王明白,留下便是死路一条,他动容的看了看身边的副将,终是点了点头。

    “小心,本王在阿兹城等着你。”

    “是。”副将调转马头,正要打马离去,突然峡谷中喊声震天,虎王众人惊鄂的抬起头,但见四周出现铁甲兵,弓拉满,刀剑皆出鞘。

    又是一阵踏踏的马蹄声,虎王回过头来,一纵人马朝这边驶来,看着旗子,虎王等人却是长松了一口气。

    “王爷,是鹰王爷。”副将欣喜的说道。

    虎王点点头,“本王这侄儿来接本王了。”

    虎王的士兵们顿时高呼起来。

    虎王也整了整装容,打马迎了上去。

    然而,双方见面之后,虎王等人跳下马,而鹰王仍高坐马背,随后手臂一挥,身后出来几位将士,立即将虎王擒住。

    虎王惊鄂,副将等人只觉不妙,立即抽出刀剑,被乱箭穿心。

    顿时,高坡之上,数万弓箭齐发,伴着滚石,虎王的战士还未反应过来,倒下了一大片,马儿受惊,四处乱窜,战士不明所以,互相挤压逃命,两万人乱成一锅粥。

    “你要做什么?”虎王大声呵斥,对眼前的一切,不可置信,但听鹰王笑道,“叔父,你的十万大军就剩下这么一点了?叔父你应该无脸回来了吧。”

    “什么?”虎王脸色苍白,怒目圆睁,“你,你。”他身子颤抖不己,好似明白了什么,“你这个竖子,你好狠的心……”

    虎王破口大骂,眼见着自己的队伍就这么死在同族人手上,疼心不己。

    鹰王冷哼一声,仍高高的俯视着他,

    虎王红着双眼,大叫一声,拼命挣扎,奈何,被死死押住,竟动弹不得。

    “竖子,叫他们住手,住手。”

    然而,没人应答他。

    虎王怒眼看着这个他一手提拔的侄子,自他十岁起,他便带他征杀战场,收复草原众多部落,他的功夫,他的凶狠,他的一切皆是出于他手,他曾说过,对待敌人要像狼一样凶残,不能手下留情,要斩草除根,却未料终有一天,他将这份凶残用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切都是你所安排的是不是?”虎王大吼道。

    “你为本王送来的火油,并非要烧毁大燕粮仓,而是要烧毁本王营帐?”

    “哈哈。”虎王大笑,“叔父并不傻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鹰王道,“只因叔父的势力太大了,野心也太大了,太子一死,叔父是不是也盯着那个位置呀?”

    虎王一怔,明显被说中了心事。

    鹰王嘴角一勾,目光阴鸷,“再者,叔父的大军败了才能引大燕上当,难道叔父不知道,你的老对手己经追来了,只要困住了此人,他可是大燕的中流砥柱,那么燕榕也会前来,本王将一举拿下,说起来,叔父该感到高兴,为西戎立了大功。”顿了顿,“哦,还有一点,本王答应了一位朋友,要用你的人头去祭奠他的家人。”

    说完,但见鹰王身后走出一人来。

    “谢玄?”虎王双眼微眯。

    谢玄一身劲装,目光凌励。

    “本王与你何仇?”

    谢玄冷笑一声,“二十年前,虎王攻破大燕城池,屠杀全城百姓,有一姓谢人家,虎王可忘了?”

    虎王大笑,“本王一生杀人如麻,什么谢,王,陈,李,本王可不记得。”

    “是吗?那么虎王可还记得,月芽镇,魔鬼沙丘?”

    提到此事,虎王目光一凛,他想起来了,当年的月芽镇一战,他引大燕大军进入沙漠,原本想困死对方,却未料,困死的是自己的士兵,只有他一人逃了出来,后来他带兵屠城,将谢家满门杀尽,也是为了报仇泄恨。

    他将谢玄上下打量一番,“哦,原来是他,你是谢家的后人?”

    谢玄嗖的一下抽出长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言毕,持剑刺来。

    狼牙谷成了一片修罗场,惨叫声,哀嚎声连成一片。

    且不说那两万将士纷纷倒于血泊之中,虎王自知难逃,受族人迫害,受仇人刺杀,也是红了眼,那怕困兽之斗,也要拼命冲杀。

    他不愧为西戎猛将,谢玄一时拿不下他,不过,他也是落日余晖,经过数战,体力早己不支,谢玄招势凶猛,剑剑直指要害,虎王反应迟钝,身上己中数剑,最后,被谢玄寻得一破绽,一剑刺中了心脏。

    “噗嗤”一声,满口鲜血喷出,虎王摇摇欲坠,以剑支撑着身体。

    他满头银丝,随风飘扬,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双苍老的眸子,紧紧盯着观战的鹰王。

    “畜生,你便是杀我,又何须伤我十万将士,如此残忍之事,必不得好死。”

    “呵呵。”鹰王大笑,“叔父,这可是你教我的,斩草要除根,若不将你部下的精英斩除干净,难保有一天,他们会找我寻仇,就如。”他朝谢玄看去一眼,谢玄冷笑一声,长剑一挥,顿时,虎王的颈部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双眼瞪得极大,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只觉越来越模糊,纵横沙场数十年,西戎一代名将,便这般倒了下去。

    谢玄看着他的尸体,久久未动。

    他终于报了仇,一个福王,一个虎王。

    一时间,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下来,这一条路,他走了二十年,寄人篱下,认贼作父,谋划夺国,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就在眼前。

    他的恨,他的怨也随着虎王的倒下而冻结住。

    那么接下来呢?

    燕榕,大燕?

    他己经没有这个力气,也没有了这个时间。

    他一生都陷入在仇恨里,计划,谋算,如宋玉所说,他的心中只有阴暗。

    其实他想告诉她,也有阳光,便是与她在一起的日子,那怕那么短,短得来,他无法去抓住。

    她给过他机会,他却放弃了。

    他后悔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但他也明白,若重来一次,他仍会如此选择,这是他的命,也是他的责任。

    “呵呵。”鹰王策马来到他旁边,“少主,本王没有失言吧。”

    谢玄回过神来,朝鹰王一礼,“谢玄谢过王爷成全。”

    鹰王笑着颌首,“你帮本王杀了太子,又帮本王除去政敌,那么接下来,就等着燕榕了,只要燕榕一死,本王一定派兵攻入大燕,扶世子坐上王位,你不仅是大燕的功臣,也是本王的恩人。”

    谢玄听言,淡笑不语,“那就请王爷即刻打扫战场,等侯大燕皇帝钻入王爷的陷阱。”

    鹰王一阵大笑,与众将策马而去。

    谢玄看着他们的背影,笑容缓缓敛住。

    谢伯来到他面前,“公子,老奴四下打探,还是没能找到姑娘。”

    谢玄闭了闭眼,“那只有看燕榕的了……”

    “鹰王以接应虎王为借口,先至狼牙谷,乌苏的大军随后便至,鹰王会说虎王死于大燕之手,如此以来乌苏更会相助鹰王,而燕榕的一部分兵力己被牵扯在月芽镇,若他真敢来,也是有去无回。”

    “我己给他透露了消息,他应该猜到,即要救人,又要全身而退……难!”

    “那么,他会来吗?”谢伯问道。

    “会的。”半晌谢玄回答道,“这不仅仅是为了白将军,宋玉,还有他的江山社稷。”

    虎王不到一个时辰被消灭。

    两个时辰后,白将军追兵至,被困在狼牙谷内,鹰王没有下令进攻,而是以他为饵,等着燕榕来。

    当夜,乌苏大军至,鹰王喜。

    为了万无一失,鹰王向燕榕递了消息,宋玉在他手里。

    次日,燕榕帅十万大军前来,鹰王立即下令将狼牙谷的口子封住,以瓮中捉鳖。

第250章:厮杀

    “驾,驾。”

    一队斥候奔驰在广袤的戈壁滩,刺骨的寒风刮得他们双颊通红,片刻他们勒住了疆绳。

    队长吩附道,“燕榕被围,王爷吩附我们去打听玉门关的消息,前方便是玉门关,大家小心行事。”

    “是。”

    几人放慢了速度,将大裘裹了裹,突然,一人指着天边一团黑雾,“那是什么?”

    队长将帽子掀了掀,微眯双眼望去,“乌云?”

    众人又看看天,天空的确阴云密布,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可是,那片“乌云”移得极快,正从玉门关的方向而来。

    队长暗觉不妙,立即跳下马下,将耳朵贴在地面上。

    众人皆效防。

    片刻,大家同时抬起头,从彼此脸上看到惊鄂,诧异。

    有马蹄声,轰隆隆的,以他们的经验,人数庞大。

    这怎么可能?

    队长立即跳上马背,“你二人赶紧回报鹰王,我等前去打探。”

    “是。”

    其中二人,立即调转马头,朝原路飞奔而去。

    “皇上!”

    白将军急急奔到燕榕面前,老泪纵横,便要跪下,被燕榕扶起。

    “皇上为何要来?让老臣如何担当得起。”

    此刻的他,白发有些凌乱,战服血迹斑斑,但仍不失一代名将风彩,便是受困于此,早己做好战死的准备。

    自十几岁随高祖征战,几十年,见惯了生死,见惯了朝堂争斗,享受了荣华,享受了尊荣,但是,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受困于敌军,他所效忠的君王能亲自前来搭救,这是他一生来,最大的荣耀。

    他的儿子,孙子,甚至重孙,大多战死沙场,这一刻,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还有被困的二万将士,无不感动,他们也做了必死的准备,然而,皇上没有放弃他们,大燕没有放弃他们。

    包括所有将士,更加坚定了拥护大燕,拥护燕榕的决心。

    “皇上,皇上,皇上!”

    十二万大军振臂高呼,整个狼牙谷震天动地,士气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涨。

    “啧啧。”狼牙谷外,鹰王冷笑两声,“都死到临头了,还要摆出这等架式。”

    他指了指前方,“乌苏大军离此地不到十里,一个时辰后必到,届时发动进攻,这里将是大燕皇帝的坟场。”

    言毕又看向谢玄,笑道,“少主,你就跟在本王身边,看本王如何拿下大燕皇帝。”

    “是。”谢玄颌首,片刻,“不知谢某的那位小厮在何处?谢某也想念她煮的茶水了。”

    鹰王挑挑眉,呵呵两声,“等这场大战结束,那小厮自然会送还给少主。”说完好笑的看他两眼,挑帐而入。

    谢玄也笑,不再言语。

    “公子?”

    谢伯在其身后,小声道来,“听闻燕榕帅十万大军而来。”

    谢玄道,“你也查觉事有蹊跷?”

    谢伯点头,“几乎倾巢而动,难道要与鹰王决以死战?鹰王兵力十五万,乌苏大军将至,共有二十五万,燕榕讨不到任何便宜,莫非,小伍没有将信送出?”

    谢玄的眉头紧紧蹙起。

    真的没有收到吗?

    简易的大帐,燕榕与众将排兵布阵。

    北面是沙漠,南面是罗布湖,而他们的退路被鹰王封住。

    并且,西戎还有后军,极有可能会攻向玉门关,虽然留有无衣相守,但兵力毕竟有限。

    白将军指了指地图,“大军必须在乌苏大军到来之前突围,虽然时间紧迫,老臣也要拼死护着皇上,老臣作为先锋先撕开鹰王一个口子,众将护住皇上离开,陈,王两位将军断后。”

    “不,末将作先锋,白将军护皇上离开。”

    众将异口同声,随后互视一眼,相继争执起来。

    在这生死关头,大家都愿意将生还的机会留给对方,燕榕极为感动,他一扫众将,大手在地图上轻轻一按,眉头微挑。

    “朕,为何要帅十万大军前来,难道只是为了逃离?”

    众将同时噤声,不明白皇上此话何意。

    “朕,不退,朕要进,朕要取下鹰王的头颅,朕要力挫西戎的气焰。”

    众将听言,无不惊鄂不己,只与鹰王决战,或许还有可胜的机会,可是,乌苏帅大军十五万呢,如何能战胜?

    便是晨风,天保,英武皆感到不可思议。

    “下雪了。”

    突然有士兵在外高呼,燕榕抚案起身,挑帘而出,适才还阴暗的天空变得明亮起来,寒风止,雪花飞,众将皆站在燕榕身后,默默注视着满天飞雪。

    大战即将开始,这或许是最后的一刻宁静。

    “皇上。”

    阿宝走上前,焦急的问道,“什么时候去救小玉?她还在敌营里,我怕她会有危险。”

    燕榕听言转过头来看他,目光透着一股子坚定,“朕知道,你放心,朕一定会将玉儿救出来。”

    阿宝吸了吸鼻子,双眼通红。

    “咚咚咚。”突然鼓声大作,众将立即从短暂的宁静中抽身,纷纷看向燕榕。

    “报……”传令兵策马奔来,“禀皇上,敌军五万人攻来。”

    燕榕一掠衣摆,目光从众将中扫过。

    “西戎开始进攻了。”他高声说道,“以十二万对十五万,众将可有信心?”

    “有。”震天动地的回答。

    “以三十万对二十五万呢?”

    “有。”众将毫不犹豫,虽然人数不占优势,地理位置不占优势,但大燕将士们绝不退缩。

    可是,不对,三十万?

    但听燕榕又道,“是我军三十万。”

    什么?众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军三十万?那来的人?月芽镇己被牵扯了十万,五万留守玉门关,近三万人战死,十二万在此处,边境总共三十万兵力,己被西戎人分散,如何能聚在一起?

    在众将惊鄂之际,燕榕高声道,“苏将军帅的二十万江南大军己在狼牙谷五里之内,因此,此战,不是突围,而是进攻,鹰王借太子之死,污蔑大燕,挑起战争,朕,并非好战之人,但是,决不容忍外敌侵占大燕一寸土地,今日在这狼牙谷,朕必重创敌军,扬大燕之军威。”

    原来如此。

    “威武,威武,威武。”

    “杀,杀,杀。”

    顿时,大燕士气高涨到极限,原本凝重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张将军,你先帅两万迎敌,佯败。”

    “是。”张将军想了想,立即抱拳领命。

    “李将军,待张将军退回,你帅三万迎上,可有信心击退五万敌军?”

    “有。”李将军答得响亮。

    “白将军,敌军败,必反扑,李将军退回,你帅五万与张将军余下之将士,共同迎战。”

    “是。”

    “李将军,待敌军退怯,你帅余下的将士迎上,如此,众将直取鹰王营帐。”

    “是。”

    “陈,王两位将军,帅二万作为后应,阻止敌军后方来袭。”

    “是。”

    燕榕一一吩附,“一切以朕的命令为主,不得违抗。”众将领命,随着战鼓雷雷各自准备。

    燕榕登上高处,观察指挥。

    皇上亲临战场,还有二十万做后盾,谁还畏惧?

    “杀,杀,杀!”

    同时,西戎将士在其将领的带领下,也高举战刀,喊着“为太子报仇。”“燕军被困。”“活捉大燕皇帝。”的口号,争先恐后,冲杀过来。

    小小的狼牙谷喊杀声混成一片,大雪纷飞,刀光雪亮,双方皆杀气腾腾。

    极快,双方人马混战在一起。

    天地之间,黑压压的一片,苍鹰在天空盘旋,白与红,雪与血交相浑印。

    这是一场正面嘶杀,拼的是士气,拼的是勇气,还有布兵谋略。

    西戎阵营,鹰王高坐在马背上,战马踏着蹄子,欲冲阵上前,鹰王拍拍马背,“别急,呆会有你立功的机会。”

    言毕,看向侧面的谢玄,“少主,你可知本王为何提前发动进攻?”

    “谢某不知,不过谢某觉得王爷有些冒险了?”

    “哈哈。”鹰王大笑,“十五万精兵可是本王亲手带起的,有以一敌十的本事,并且,多于燕军,而燕军被本王困住,军心己乱,不用乌苏的援军,本王也是赢定了,本王之所以提前进攻,便是不想让乌苏来抢这个头功,不过,这也是少主的功劳,引燕榕正面交锋,比攻城的确容易得多。”

    对于鹰王的极其自负,谢玄没有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你瞧,本王的将士,多么英勇,不出一个时辰,燕军必败。”

    谢玄望去,西戎五万对燕军两万,能不英猛吗?不过,西戎也显得有些吃力,但必竟人数占优势,不到半个时辰,压制住燕军,燕军退,西戎追击。

    鹰王哈哈大笑,“第一个回合,便将燕军打得屁滚尿流。”

    然而,燕军突然冲出三万将士迎上,再次与西戎交战。

    鹰王不以为然,“我军刚胜,自是士气最佳之时,燕军自不量力。”

    谢玄听言,嘴角一勾,还是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燕军三万将士直压西戎,在先前的一战中,西戎虽胜,却也付出了代价,五万人己不足三万,心里上有了傲气,身体上有了疲惫,如此,那还能是燕军的对手。

    又是半个时辰,西戎败,退回。

    鹰王不可置信,瞪大着双眼,气恼之极,他高举手中长剑,令身后五万将士冲杀。

    等侯己久的西戎将士叫喊着策马奔去,同时,燕军也退,白将军领五万迎上。

    而西戎人还有五万在燕军后方,不过,有燕军陈,王二位将军与之对峙,他们却也不敢轻易动。

    燕军五万加之第一轮暂退战场的将士对西戎五万及败下的将士,将是一场艰难之战,但因先前燕军胜了一场,士气高涨,冲杀格外英勇。

    雪仍在下,寒风开始肆意,双方人都是杀红了眼,四处是鲜血,是残肢,是尸体。

    白将军高喊着,“将士们,我等误入敌军陷阱,本以为会丧身于此,是皇上不顾风险,亲自帅兵来救,而我大燕援军二十万也在五里之内,众将士,为了大燕,为了皇上,为了荣耀,随本将军杀入西戎营帐,取鹰王人头。”

    “杀!”第二轮李将军帅其余下将士同时冲杀过来。

    喊声震天动地,排山倒海,令人血液沸腾。

    高坡上,燕榕目光如炬,注视着战场,在其身后,晨风等人,无不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随着那一阵阵冲杀也是热血滚滚。

    “皇上,我们要赢了。”阿宝的声音带着颤抖。

    “自是。”晨风掩示不住高兴,“便是我军十二万对付鹰王十五万也是绰绰有余,再有苏将军的二十万大军。”晨风一拳轮在掌心,“我恨不得立即冲下去取下那贼子人头。”

    “我跟你一起,我要去找小玉……。”

    “好。”二人越说越带劲,天保也加入其中。

    “你们以为朕真的有那二十万大军吗?”燕榕突然说来,令几人当场怔住。

    “皇上说什么?”

    燕榕缓缓说来,“有,不过,不在五里之内,而是五百里之外。”

    什么?几人惊鄂不己,阿宝眼中闪过一丝怪异之色。

    西戎阵营。

    鹰王看着败迹己显的大军,气得咬牙切齿。

    他再次高举长剑,正要帅领最后两万将士冲杀而去,却有斥候策马奔来,“禀王爷,五里之内发现燕军援军,恐有二十万之众。”

    “你说什么?”

    不仅鹰王惊讶,谢玄也是惊鄂不己,但见鹰王提及斥候衣领,“那来的援军?”

    “属下不知,属下探见黑压压的一片,从玉门关而来,现在恐怕离此地不到三里路了。”

    鹰王大叫一声,将斥候一推。

    目光落在谢玄身上,“少主,可信?”

    谢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怪不得,他燕榕敢帅兵前来,原来,是早有准备。”谢玄眨了眨眼,“依谢某看,王爷还是赶紧退兵,便是乌苏那十万大军赶来,怕也不是对手。”

    鹰王听言,不可置信的瞪大着双眼。

    而此刻,戈壁滩,另一侧,乌苏帅其大军正赶来,也得到此消息,惊鄂之下,看了一眼向身侧的一个小厮。

    高声命令道,“快步前进。”

第251章:乱(6700字,两章放在一起)

    以少胜多的战例,自古以来并不少,鹰王其人极为自负,先前一举拿下虎王,让他傲气十足,而手上的精兵强将,身后盟军将至,又岂会将燕榕看在眼里。

    无视先前与乌苏的约定,提前发动进攻,意料之内。

    却未有想到结局。

    燕榕利用他的心理,先败上一局,更让敌军骄傲自满,第二轮胜,顿时让敌军心浮气躁,第三轮全力拼杀,鹰王稍微静下心来,此战还有转机,可惜,他又得到消息,大燕竟有二十万援军,离狼牙谷不足三里,更加慌了他的心。

    而燕军,先被困,军心有所动摇,燕榕帅兵而至,士气大震,被围的二万将士更是感激涕零,带动着众将团结一心,最后那一场动员,有援军为后盾,便彻底打消将士畏惧之心,保护大燕,保护皇上,成了每一个士兵的信仰。

    自然,鹰王败走,鸣金收兵。

    燕榕却阻止白将军追击,让他带着大队先撤,众将不解,却不能违背命令。

    燕榕带着陈,王二将,领三万将士朝鹰王狂追而去,阿宝要跟随,燕榕看着他,点了点头,令晨风护其安全。

    兵败如山倒,那怕西戎人还有五万精兵,却也一路丢盔弃甲。

    谢玄朝谢伯使了一个眼神,谢伯会意,策马靠近鹰王,在他及身边亲卫毫无查觉之际,一个飞身将鹰王扑倒在地。

    “王爷?”

    亲卫们立即勒住马绳,冲了过来,被谢玄身边的护卫挡下,而这时,鹰王己经被擒。

    “住手。”

    谢玄大喊一声,亲卫,士兵不敢上前。

    “谢玄,你这是做什么?”鹰王身边的一位幕僚立即呵斥道。

    大军顿时将谢玄几人层层包围。

    谢伯将匕首比在鹰王脖子上,点了他的穴,使他动弹不得,谢玄手持长剑,目光凌厉。

    “迅速准备一辆马车,待我等安全离开,自会放鹰王回来。”

    “不准放了他们。”

    鹰王突然被擒,即惊又怒,他的确有防着他,却未想到他这么大胆。

    “是吗?”

    谢玄长剑一挥,鹰王脸颊上便多了一道血痕,同时谢伯又点了鹰王的哑穴。

    众人皆惊,鹰王更是一片苍白。

    “等等。”

    幕僚及副将慌张起来,幕僚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就算放了你,你也是逃不掉的,前面是乌苏的大军,后面是燕军。”

    “呵呵。”谢玄笑了笑,“有鹰王在手,我怕什么,乌苏不敢伤一个王爷,至于燕榕,他也想抓住鹰王,啧啧,这条命还真够值钱的。”

    “那你此举是何意?”幕僚不明白,“你可是王爷的座上宾。”

    谢玄眨眨眼,“座上宾?还要抓我的人?本来谢某是一心要辅助王爷对付大燕,可惜,王爷背地里伤人,谢某也不得不背弃与王爷的和约了。”

    “为了一个女人?这都是你家世子的主意,若要怪,可怪世子去。”

    “哼。”谢玄冷哼一声,“那个傻子,我当然会找他算帐,怎么,你们还不去准备马车,燕军就在后面,难道还等着被其痛打一顿。”

    一句话说得几个将领又羞又怒又惧,幕僚看了看副将,副将看了看幕僚,最后将目光落在鹰王身上,鹰王只能发出呜呜之声,一张脸涨得通红。

    “不管如何,救下王爷要紧。”幕僚与副将达成一直。

    “好,我们放你走。”

    副将立即吩附随从赶来一辆马车。

    谢玄笑了,“聪明,哦,还有,你们要拿我家小厮来换人,乌苏将军那里,人大多,我不方便去,届时,我会通知你们,鹰王爷,你们放心,我定会好吃好喝的供着。”

    言毕,将鹰王押上了车,立即便有亲卫上前。

    “你们别跟着,否则……我的脾气可不好,大家都知道。”

    亲卫们举起长戟,畏身畏脚不敢再上前。

    谢玄跳上车,几个护卫跳上马,谢伯高举马鞭,“啪”的一声,马车便在数万士兵的注目下飞奔而去。

    层层包围圈让出一条道来。

    突然,“嗖”的一声,一只长箭破空而来,朝着驾车的谢伯,谢伯有所感,迅速侧身躲避,还是被射中了胳膊。

    谢玄挑起车帘,阿青喊道,“公子,是燕榕。”

    谢玄一惊,“来得好快。”

    顿时西戎人也乱了,谢玄趁机大声喊道,“燕军来了。”

    西戎人四下张望,但听一阵马蹄声,燕榕帅军如龙卷风般的袭来,现场瞬间一片混乱。

    又是一场厮杀展开,西戎人如惊弓之鸟。

    而谢玄趁乱逃走。

    数匹马紧跟其后,为首的正是燕榕,谢玄暗叫一声不好,谢伯忍痛狂甩马鞭,横冲直闯。

    一时,你追我赶之势,战场混成一锅粥。

    战场两方士兵在厮杀。

    一辆马车,数十骑人马,渐渐远离。

    不过,谢玄只有数人,燕榕身边全是一等一的高手,英武,天保二人从两侧冲来,英武站起身,飞跃到马车之上,与谢伯打斗在一起,天保与马车并驱,一刀砍了马绳。

    燕榕策马追上,马车迅速慢了下来,最终被劫住,阿青等人被包围。

    “玉儿?”

    燕榕立即跳下马,然而,谢玄挑起帘子,押着鹰王出现在面前,并没有宋玉的身影。

    燕榕愣了瞬间,持剑相向。

    “谢玄!”

    谢玄并不畏惧,看向谢伯,“怎么样?”

    谢伯被打下马车,退到谢玄面前,“老奴没事。”其余几人也都围在他身旁,与燕榕等人对峙。

    鹰王惊恐的瞪大着双眼,一幅如梦初醒的模样。

    燕榕看也没看他,只问谢玄,“玉儿在何处?”

    两人目光相交,互将对方打量,皆一幅嘲弄又复杂之色。

    他们是政敌,是情敌,从来没将对方看在眼里,虽然谢玄曾给燕榕写过一封“相助”信,但在燕榕看来,他只是在为自己留了条后路,此番擒住他,是杀,是放,又是一件麻烦事。

    谢玄也不愿承他情,他之所以“相助”,只因他被鹰王与宋宝的举止所激怒,而他也深深的意识到,燕榕做为一国之君,不可动摇的地位,数月前平两乱,如今败鹰王皆可证明他的实力。

    还有,正如宋玉所说,他心中有百姓,有社稷,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贤君。

    当然,他不会承认。

    “在乌苏手上,是,鹰王透露了玉儿的身份。”谢玄同样没看鹰王。

    燕榕听言一惊一怒,这才朝鹰王看去,目光如剑,鹰王目光一缩,却仍做怒状瞪着他,燕榕正要上前被谢玄挡住,“等等。”

    几位手下皆拔剑相向。

    谢玄却将剑架在鹰王的脖子上,“你若放我等离开,我会将鹰王交给你。”

    燕榕明白了,为何谢玄要挟持鹰王。

    他要用鹰王来交换玉儿。

    燕榕冷笑一声,“放你离开,等你换回玉儿,朕还能找得到你?”

    谢玄也笑了,耸耸肩,“我答应你,一年之后,将玉儿送回。”

    “住口。”

    燕榕气极,这算什么?是羞辱他还是玉儿?

    “你们谁也别想走。”燕榕大步上前,但听鹰王“啊”的一声惨叫。

    谢玄一剑刺穿鹰王肩胛,“大不了,大家都找不到。”

    “你……”

    燕榕生生止住脚步,知道谢玄对宋玉的真心,可是,他也不能冒这个险。

    这个泼皮。

    谢玄的无赖也让英武几人感到气愤,二人相峙不下,英武似想到什么,立即来到燕榕跟前,在其耳边小声说来,“皇上,乌苏的大军快到了。”

    燕榕深吸一口气。

    乌苏十万大军一到,他们谁也别想离开。

    “你跟朕走,朕会与乌苏交涉,朕,赦你之罪。”

    这己是他最大的让步。

    谢玄眯起双眼看他,并不怀疑他的话,但是,同样骄傲的他岂能接受他的“好意?”

    他讽刺一笑。

    “冲呀……燕军并没有援军,大燕皇帝骗人的。”

    “有斥候来报,乌苏的大军马上就到了,咱们将燕榕困在此地。”

    “杀!”

    “杀!”

    战场上突然响起的声音令燕榕几人立即看去。

    西戎人突然变得凶猛起来,开始反扑。

    这一消息对他们而言,如一根救命稻草,救生的本能被激起。

    燕榕脸色一变。

    “皇上?”

    英武几人立即护在他身边,“皇上速离。”

    谢玄瞧着眼前剧情反转,眨了眨眼,探究的看向燕榕。

    “没有援军?”

    燕榕目光一暗。

    谢玄哈哈大笑,“我还以为那封白写了,你有二十万大军在后,岂怕这些乌河之纵?却原来是假的。”

    燕榕听言紧皱着眉头,不由得想到那封信来:鹰王故意泄露烧粮之策,是为借贵军之手除去虎王,白将军追至狼牙谷,有伏,她被鹰王所困,鹰王极其自负,乌苏大军在后,若救必赶在乌苏到来之前。

    他只说玉儿在鹰王手上,却未说实在乌苏手里,只为鹰王败,好被他所擒。

    燕榕一时气得咬牙切齿。

    “怎么?还不走,当真要等到乌苏大军前来?哦,对了,小伍呢?”

    谢玄讽刺他。

    燕榕瞟他一眼,“死了。”

    谢玄脸色一沉。

    这时,陈将军策马奔来,带着一身的伤,急道,“皇上,我军不易久战,前方己发现大队人马,再不走,来不及了。”

    “皇上。”

    英武几人立即单膝跪下。

    一直被忽视的鹰王突然双眼冒光,燕榕嗖的转过头来,鹰王有了底气,与之对视,但他不能说话,不能动,那目光含着一丝得意。

    燕榕再向他走去,谢玄见了,长剑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皇上还不走?”

    “朕不信,你会杀他,朕要带他一起走。”

    “皇上尽管试试。”

    二人这又开始较上劲。

    “你们谁也别想走。”

    突然一道声音转来,众人回头,但见一队西戎人马冲来,鹰王的副将,幕僚,亲卫,士卒,还有宋宝,晨风。

    燕榕双眸一凛。

    晨风被束,宋宝手持长剑。

    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谢玄明白,微抬起下颌。

    “皇上。”晨风被押上前,“宋宝是奸细……”还未说完,便被几个士卒踢倒在地。

    晨风受令保护宋宝,反被捉住。

    “晨风?”

    英武,天保二人欲上前,宋宝的剑架在了晨风的脖子上。

    顿时,三泼人互相制约。

    这是怎样的一个场面?

    最为惊讶的莫过于燕榕等人。

    “宋宝?”燕榕看向他,一脸诧异。

    “皇上。”宋宝迎上他的目光,“你没有想到吧,便是你运筹帷幄,又岂会想到今日,会受困于我的剑下?”

    “不过,我却是早盼着这一天,无数次在脑中设计这个场景,当真与我想的一样。”

    “原本借刘太后之手除掉你,未想,死的却是他们,我的父亲为了我自裁而亡。”他看了看谢玄。

    “他一生的报负,便由我来实现,篡国之贼,燕太宗,夺了该属于父亲的皇位,那么,我也将从他的子孙之中夺回,大燕皇位该归于正统。”

    这早己不是那个憨厚的宋宝,眼前的这人,一身戾气,双目阴鸷而可怕。

    那怕经历了一切的燕榕听了他这番话,也止不住的惊讶,心中更是一片惊涛骇浪。

    “你才是福王之子?”

    “不错。”宋宝高声应道,“我隐姓埋名十几年,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你的面前。燕榕,你可有想到?”

    是呀,他怎么可能会想到?

    不过,他将目光投向谢玄似询问,谢玄耸耸肩,表示的确如此。

    燕榕脸色大变。

    宋宝看着二人动作,冷笑一声,“谢少主,我父亲说的没错,你果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狗,因此,父亲才会对你下毒,而解药只有我有,我让你生,你便生,让你死,你便死,不过,我却也不解,你既然放弃生机,暗中通信,为何又不将我的身份说出?想必,你还是想让燕榕死!”

    那知谢玄噗嗤一笑,“非也,非也,凭你是杀不了他。”他指了指燕榕,“不过,你这个祸害的确会给他制造一些麻烦,我很乐意见到如此,正如世子所言,我命不久矣,又怎甘心,让情敌过得如此滋润呢?”

    他似玩笑,不过,句句是真,谢伯几人听了,一股悲伤之色涌上心头。

    这便是谢玄,亦正亦邪,亦真亦假。

    燕榕意外没有嘲笑讽刺,而是认真的朝他看来,这个人,或许,他从未没有真正了解过。

    他居然身中巨毒。

    “别这么瞧着我。”谢玄又冷笑道,“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我的确想取你性命,你死了,玉儿便会归我了。”

    他的话也足以让人气死。

    “朕没觉得你伟大,只觉得你愚蠢。”

    “哈哈……”谢玄一阵大笑,并不以为然。

    片刻,几人的目光都同时落在鹰王身上,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局。

    各有各的目的,互相制约,谁也不会妥协,

    “皇上,你的手下在我手里,我知,你们情同手足。”宋宝又看向谢玄,“少主,你将王爷带过来,我便不计较你背叛之过,也会说服王爷,不找你麻烦。想想,你谢氏先祖,可是被太宗发配到边疆,受尽羞辱,如今有了这个机会,难道要放弃吗?”

    谢玄听了,目头一挑,“的确如此。”

    “并且,小玉,我也会送到你的身边。”

    提及宋玉,谢玄又笑了,摸着下颌,似做思考。

    而燕榕并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晨风身上。

    宋宝的事,他虽一时不能接受,但严峻的形式,不容他去多想,这其中的详情,很明显,宋宝与以住判若两人。

    他的真实面目,是这样?他捉住了晨风,拿来威胁他。

    而这厢谢玄看向燕榕,“皇上,你觉得呢?我便是将鹰王交给你,恐怕你也是不能逃出了,还会搭上我的性命,如此…...”

    宋宝及西戎将士见他如此,都松了口气,英武等人,立即将燕榕护住,神色紧张,一面狠狠瞪着宋宝,同样,他们也无法相信,这个憨厚的小子,居然是福王之子。

    前方还有将士们的厮杀声传来,再耽搁一分,燕军怕是难以逃脱了。

    燕榕闭了闭眼,三万将士,他不能不顾,晨风他不能弃,可这局要如何解?

    宋宝,宋宝……竟让没有一丝发觉,燕榕眉头紧皱,从未感到如此棘手,晨风摇摇头,“皇上,不要顾及属下,英武,天保,陈将军快护皇上离开,他日,若有机会,再为我报仇。”

    说完,便朝宋宝的剑下撞去。

    “晨风。”

    几人惊呼出声,但见宋宝收剑不及,晨风颈部鲜血喷洒而出。

    “不。”英武几人冲了上去。

    宋宝惊鄂的后退两步,西戎士兵立即围了过来。

    “住手。”燕榕厉声呵斥,握紧拳头,看着倒地的晨风。

    英武,天保折回将晨风扶起,燕榕大步奔到他面前,在他身上拍打几下,双手紧紧捂住他的伤口,却让鲜血给染红。

    “晨风,晨风。”英武,天保悲痛而泣。

    晨风看着这两位兄弟,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如此。

    “皇上。”晨风虚弱的说来,“快走,属下再也不能保护皇上了……”

    燕榕眼眶深红,声音带着颤抖,“别,说话……坚持住,朕不许你死,不许你。”

    晨风嚅嚅唇,一口鲜血吐出,突然头一偏,便没了生息。

    颈动脉被割断,那还有活路。

    燕榕身子一僵,看着这个跟随自己数年的属下,就这么离去。

    他还记得第一次相见。

    “榕儿,以后这几个,便是你的贴身护卫……。”

    那年,他才十二岁,先帝将四位少年带到他面前。

    一脸笑容的无衣,好奇的天保,冷酷的英武,嫉恶如仇的晨风。

    是了,晨风便是这样,白是白,黑是黑,在他脑子里,没有灰色地带,因此也最是冲动的。

    从此以后,这四人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几经风雨,他从没有想过,他们会有离开的一天。

    晨风,天保是明卫,英武是暗卫,无衣是智囊团,他们不仅是他的属下,更是他的朋友兄弟。

    如今,少了一人,就如砍掉了他的一支胳膊,那么痛如心扉,他颤抖着紧紧握上他的双手。

    他恨不得将那人碎撕万段。

    “不……”天保哭出声来,提及手里的剑,嗖的站起身子,满脸仇恨。

    “天保,带他上马。”但他还需要顾全大局,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兄弟。

    天保咬着牙,格格着响。

    “天保。”他提高声音。

    天保一扭头,蹲下身一把将晨风背上身。

    “撤。”燕榕命令,将悲痛强制压住。

    “喂,等等,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谢玄啧啧两声,“真是一位忠心的护卫,不过,这是他的职责。”晨风的举动,让他无不敬佩,他看向宋宝,目光嘲弄,“我谢玄平生做事怪张,最讨厌两件事,一,受人威胁,我相助于你,并非因福王给我下药,而是,我不喜欢他。”他指了指燕榕,“他是仇人之孙,一有机会,我定会不让他好过,但我不喜欢别人算计我。二,不与小人合作,你以晨风为要挟便也罢了,但是,以宋玉为筹码,宋宝,我真的怀疑那个与宋玉一起长大的孩子,真是你吗?她对你如何,没有人比你更加清楚。”

    宋宝听言,脸色大变,“你……”

    燕榕惊讶,调转马头,“你是要跟朕一起走?”

    “是我带你出去。”

    都这个时候了,谢玄仍不忘打嘴仗。

    “你们谁也别想离开。”宋宝厉声道。

    谢玄冷哼一声,将鹰王提及,束在身前,看着西戎将领,“让他们都退下。”

    西戎将领一惊,纷纷后退。

    “不能放他们走。”宋宝高喊道。

    “可是,王爷在他们手上。”幕僚朝宋宝看来。

    “那也不行,一起上,将他们一一拿下,那可是大燕皇帝。”

    “大燕皇帝又如何?总不能陪了王爷的性命,你也不过是依靠王爷。”幕僚不服宋宝的气息嚣张。

    “放。”

    “不能放。”

    “大军来了,乌苏的大军来了。”

    突然一阵震天动地的鼓声,双方人马各自退到一边,还在厮杀的将士也停了手,广袤的大地,堆起一层尸骨,便是几人这对峙的一刻钟,又是伤亡万计。

    雪依旧在下,地上己铺起薄薄的一层。

    “哈哈……”宋宝大笑,“大军己至,你们还逃得了吗?”

    西戎将士也是一阵欢喜。

    鹰王发出呜呜之声,极为兴奋,谢玄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吵个屁。”并直接将他打晕。

    “踏踏”一阵马蹄声。

    “咚咚”一阵鼓声,号声。

    燕榕与谢玄同时脸色大变,昔日的敌人,退到了一起。

    一队人马飞快驰来,那是乌苏的先头军。

    片刻,一辆马车驶近,车上走下一人,不是乌苏是谁?

    宋宝及西戎将领,幕僚立即迎了上去。

    “将军,燕军己被我等围困在此,请将军下令,立即捉拿大燕皇帝。”

    “将军,王爷还在对方手上,请将军救下王爷。”

    “将军……”宋宝还欲开口,但见乌苏瞟他一眼,“你是何人?”

    宋宝一窒,幕僚上前道,“这位便是大燕世子,先前属下曾与将军说起过。”

    “哦?”乌苏挑挑眉,“来人,将此人拿下。”

    什么?

    “西戎内政怎容外人来指手划脚。”

    幕僚与鹰王将领纷纷感到诧异。

    “他是……”

    “来人,将他们也拿下。”乌苏指向鹰王的人。

    所有的人都怔住,包括燕榕谢玄。

    立即乌苏的先头军持刀上前。

    “将军这是何意?”

    “哼。”乌苏冷哼一声,“谋害太子,乱我西戎,我王己得知祥情,特令本将军前来清剿逆贼。”

    “这怎么可能?”

    幕僚脚下一个踉跄,宋宝心头一跳,压制心中慌乱,“将军,这恐怕是有误会……”

    “真是误会吗?”

    乌苏的随从中走出一小厮,朝宋宝冷眼看来。

    “小玉?”

    “玉儿?”

    宋宝全身一僵,她怎么可能知道太子之死的真相?他不可置信,仅瞬间,又好像明白了。

    是了,她是谁,堂堂的提刑官,他一时疏忽,竟忘了,她曾经有过的身份,忘了,她曾经调查过的案件,忘了她心细如发。

    而宋玉仅是复杂的看他一眼,便飞快的朝燕榕跑去。

第252章:一年之后,还君明珠

    话说数日前。

    谢玄带宋玉去了鹰王府,乌苏好茶,谢玄令宋玉煮茶,宋玉在其茶盖上,写有几个字,“太子乃鹰王所害”。

    乌苏持起茶盖一见,顿时惊住。

    他看了看众人,目光与宋玉相遇,宋玉微微垂眸随之退下,他不动声色,却己是心中骇浪。

    接下来两日,他辗转难眠。

    太子死,他与大多人一样,气愤难当,便是不好战的他,也不能受这个气,又加上好战派的出头,煽动,西戎王的不干涉,原本犹豫着是否出兵向大燕讨个公道,也最终勉强答应下来。

    而得到这个消息,直觉事情重大,正想着以什么法子将这个小厮唤来,却被鹰王送到身边。

    那日二人秘谈,宋玉毫不隐瞒的说了自己的身份,曾经的京畿提刑司,又提出此事的凝点。

    乌苏找到那两个画师,取来画像,果真如宋玉所说,不过,最好的法子便是验尸,然而此事非同寻常,乌苏自然做不了主。

    西戎王被鹰王之人秘密监视,不过有乌苏相助,宋玉顺利见到了他,对于要剖解尸身,西戎王无法接受,在他的眼里,会触动神灵,对西戎不利。

    这便耽搁了几日,宋玉知道他们的信仰,虽着急,也不得不静下心下,战争爆发,更多的是死人,是国家的混乱,是各个部落的争权夺利,西戎王便也看清了鹰王的野心,最后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同意验尸。

    在宋玉的建议下,一切都是秘密进行,果然在太子的后脑勺发现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便是这根细针要了太子的命。

    以宋玉推算,小王爷被和尚的话引诱去了保国寺,鹰王故意调戏德妃,引得小王爷生怒,发生争执,太子闻言赶来相劝,小王爷持剑相向,误伤太子,在利剑刺入太子腹部时,银针同时射出,才致太子没有任何挣扎之下一命呜呼。

    一切都算得恰到好处,谁射出的银针,宋玉心里己经有了答案,便是那带着面具之人,而这人,她犹豫一番,还是将谢玄道出,并说出鹰王与世子勾结的阴谋。

    乌苏也相告,与鹰王之约,鹰王身边的确有谢玄此人。

    可想而之,西戎王的震惊,愤怒,虽然他并非完全相信,但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什么性子,他是明白的,因此,西戎王当即下令,令乌苏捉拿鹰王及一干人等。

    而此刻的鹰王正在狼牙谷设下陷阱等着燕榕,乌苏借此带着大军前来。

    宋玉见到燕榕那一刻,自是激动万分,不顾一切的奔了过去。

    二人紧紧相拥。

    数万将士睁大着双眼瞧着这一幕,他们不知宋玉的女子身份,险些眼珠子掉了下来。

    原来,大燕皇帝是断袖。

    “玉儿……”燕榕声音哽咽,见到她的出现生生怔住。

    原先的怒气,埋怨被喜悦冲散,适才的疑惑,诧异,被喜悦代替。

    这一刻,能抱着她,感受着她,他竟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来得那么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一时变得词穷起来。

    “燕榕,我想你……”

    她泪流满面,从此再也不想离开他半步,可是……

    一声冷哼转来。

    谢玄还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

    燕榕这才回过神,微微推开宋玉,捧起了她的脸颊。

    她觉得他定在故意的,当着众人的面亲她,或者说是做给谢玄看。

    一国之君,竟如此……幼稚。

    令周围的人尴尬不己。

    不远处的乌苏本想过来行礼,见这番情景,不知如何是好。

    宋玉一惊,一张脸涨得通红。

    “皇上情不自禁,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份。”

    谢玄阴阳怪气的说来,看似极为生气,又满脸的不屑,还有淡淡的伤感失落。

    燕榕嘴角一勾,正想说什么,宋玉突然看见一旁的晨风,大吃一惊,“晨风怎么了?”

    提及晨风,燕榕身子一僵,他深吸了一口气,“因宋宝相逼,自刎了。”

    什么?

    宋玉惊鄂不己,张大着嘴,英武,天保低下头,难掩悲痛之色。

    泪水在眼眶打转,看着毫无生机的晨风,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猛的转身,寻找宋宝的身景,与宋宝投来的目光相遇。

    她只觉心口疼痛难忍,像谁用刀子刺入心脏,搅了又搅。

    阿宝,这些日子,她一直避开这个名字,避开这个人。

    便是刚才,下车之际,她看见了他,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适才又听说他逼死了晨风,她当真有杀他的冲动。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呀……

    她紧紧握住双手,燕榕将她搂住,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难受,他生怕她会承受不住。

    但她,却咬牙推开燕榕,吸了吸鼻子,大步来到谢玄面前,大声怒斥道,“谢玄,你本是大燕的罪人,又与西戎鹰王勾结,挑起两国战争,令无数将士丧生,实在罪大恶及。”

    她突然的指责,令众人一怔,包括燕榕。

    谢玄眉头紧皱,谢伯欲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她说的是实事,在这些人看来,公子的确是罪大恶及,可公子心里的苦谁又能得知?这般被心爱的女子责骂,谢伯只为公子感到心痛。

    但是,宋玉大声说完之后,便又上前两步,小声道,“快挟持我。”

    什么?谢玄瞪大着双眼,谢伯猛的抬起头来。

    宋玉一改适才愤怒,此番表现出着急。

    “他们不会放过你,不管是西戎,还是大燕……”她瞟了一眼燕榕。

    她的声音极小,可他们这几人,听见了,也明白了,燕榕自是气恼,立即冲了过来。

    谢伯反应迅速,徒手便朝宋玉擒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中,容不得人多想。

    这边的变故,西戎人不知实情,只见着那个被大燕皇帝极为看中的小厮被挟持。

    乌苏带人立即赶了过来。

    “皇上。”

    “乌苏将军。”

    两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不过,却己知彼此,此番也容不得多礼,所有人都将谢玄几人围了起来。

    “放我们走,否则。”谢伯恶狠的说道,锁住宋玉的脖子紧了紧。

    宋玉“紧张”不己,“皇上,救我,救我。”

    燕榕气得吐血,只得按奈住,配合她,“放开她,朕什么都答应你。”

    谢伯冷笑,“皇上君无戏言?”

    “自是。”

    “好,皇上守诺,我也守诺。”谢伯将宋玉押到马车旁,阿青等人立即跳上了马,谢伯看向谢玄,“公子快走。”

    谢玄看了看宋玉,又看了看燕榕,好似这才反应过来。

    他嘴角一勾,“我曾说过,要让她陪我一年。”

    燕榕一惊,却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中毒,只有一年的性命。

    只听谢玄又道,“此时,你还可以返悔。”

    “朕会让他交出药来。”

    谢玄冷笑,“你以为真的有药吗?”

    宋玉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见燕榕的神色,举起双手,势要下令捉人,立即紧张的大声喊道,“皇上救命。”

    她意在提醒他,要救的是他。

    燕榕只狠狠的瞪着她,她的目光有着恳求,有着难受,还有着歉意。

    燕榕,再救他一次。

    燕榕,就当我最后一次还他恩情。

    燕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她的心思,他明白了。

    他又将目光落在谢玄身上。

    谢玄,朕遵守诺言,还你当日,搭救玉儿之恩,还你,当日书信之情,从此之后,不要再落在朕的手里。

    最终,他的手轻轻落下。

    “朕放你们走,但必须及时放玉儿归来,否则,便是逃到天崖海角,朕也不会放过你。”

    谢玄听言对于他能放水,微感惊讶,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深深看他一眼,跳上了马车。

    这一别将是永远。

    “皇上,不能放谢玄走,他是杀害我西戎太子的元凶。”乌苏在一旁急切说道。

    “可是,他捉的是我大燕的皇后。”

    什么?

    所有人都惊住,特别是乌苏,“皇,皇后?”

    乌苏己风中凌乱,不是男子吗?不是一个辞了职的提刑司吗?

    燕榕转过身来,“将军放心,朕会安排人暗中跟随,一有机会,定会将此贼抓住,押到西戎王跟前,便是你们不处置,朕也绝不罢休,他竟敢挟持朕的皇后,朕定要将他碎撕万段。”

    “这……自是,自是。”

    乌苏还能说什么,一个大燕国的皇后,其身份不比太子低,他总不能,不顾人家皇后死活,就上前拿人吧。

    乌苏长叹一声。

    马车便这样在数万人的注视下扬长而去,燕榕久久站在原地,直到车影再也瞧不见。

    大燕与西戎正式的会盟,是在十日之后。

    选择在双方边境线上。

    那里本有一座驿站,此番成了会盟的重要场所。

    这是数十年来,两方国君第一次见面,虽然有些仓促,但同样**而盛大。

    西戎王感谢大燕帮他们查得太子之死的真凶,同时对皇后失踪,深感同情。燕榕对太子之死深表歉意愧疚,敬佩西戎王深明大意。

    双方签定合约,永不侵犯,和平相处,友好通商,学术交流,还天下一个太平。

    这是大多人愿意看到的,最为高兴的莫过于两国士兵。

    谁愿意打仗呢。

    至于西戎内政,听闻,鹰王被赐于毒酒,而曾经偷袭月芽镇的那些好战派,五大部落,在与大燕做战之中并没有讨到便宜,死伤数多,西戎王趁机排斥打击异党,巩固自己的政权,好战派的势力大大被压制。

    宋宝本是大燕世子,交与大燕,由大燕处置。

    一场战争就此结束。

    会盟之后,燕榕回京。

    他派人尾随谢玄而去,得到的消息是跟丢了,只得谢玄送来一封信,一年之后,还君明珠。

    燕榕气极,将信撕碎,知道他是故意气他,派数百探子四下打探。

    而从宋宝的口中,得知,根本没有解药,福王妃善医,福王竟也学得几分,那毒是他亲自所配,可潜伏于身体之中,长达一年之久,而初期,中毒者并不会感到不适,福王从苏州来京城,便悄悄给谢玄种下了此毒,一年之内,福王认为自己足可以夺回皇位,并掌握大燕政权,不再需要谢玄的朝中力量,只是未想到,都是一场空,不过,此毒成为福王威胁相助宋宝的条件。

    福王自杀那日才告诉了谢玄,并骗得他有解药在宋宝身上,但谢玄逃脱困境之后,寻名医诊断,得知此毒无解,己入骨髓。

    他之所以仍要帮着宋宝,只因鹰王允他,可取虎王之性命,那是他真正的仇人。

    原来如此,燕榕一时心情复杂。

    燕榕回到京城,正值寒冬腊月,仍止不住全城百姓官员的热情。

    早在城门口,便己排列开来,百官为首相迎,百姓夹道欢呼,放起鞭炮打起鼓,来迎接他们的年轻的帝王。

    入宫后,自是一阵忙碌,燕榕顾不得休息,大殿之上,与众臣商量要事,安排政务,直到深夜。

    却未想,刚下朝,在殿外一直等着他的竟是小王爷。

第253章:大结局(上篇)

    福宁殿。

    “这么晚了,你找朕何事?”

    燕榕疲惫的靠在龙椅上,捏了捏眉心,朝他看来。

    小王爷规规矩矩的跪在阶下,低头垂眸。

    “臣是来向皇上请罪的。”

    “请罪?那你说说你犯了何罪?”

    小王爷赶紧磕了一个头,“臣行事冲动,不计后果,为大燕带来这么大的灾难,令数万将士战死沙场,还险些让两国成为世仇,臣该死。”

    小王爷又磕了个头,“晨风之死,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小王爷声音哽咽起来,他与这几个护卫也是感情深厚,当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独自在牢房里豪豪大哭。

    燕榕听了,难受的闭了闭眼。

    但听小王爷又道,“还有宋姑娘。”

    燕榕未料到,他会提到玉儿。

    “臣能洗清嫌疑,全靠她,事发时,所有人都认为臣是凶手,连臣也是这么认为,臣以为必死无疑,臣不怕死,只怕会给大燕带来麻烦,是宋姑娘坚信臣是冤枉的,还因此,被谢玄擒去,臣惭愧,臣该死。”

    “你的确该死。”

    燕榕目光一凛厉声说来,“玉儿她……不是被谢玄擒去,而是主动让谢玄带去了西戎,只为要将太子一事告诉西戎王,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她不想让大燕蒙受这不白之冤,不愿让朕为难,也不想看到你周氏的血脉就这么断了,端王爷为你伤心欲绝。”

    小王爷猛的抬起头,“皇上是说宋姑娘自愿去的西戎?”

    “那么你认为会是怎样?朕的暗卫护着她,若非如此,谢玄能这般轻松将她带走?”

    小王爷听言,惊鄂的张大着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那股愧疚之情更加强烈起来,这些日子,他呆在牢房里,想了许多许多,从他记事起,每一件事,每一次闯祸,身边都有人帮他收拾残局,父母,皇上,如今再来一个宋玉。

    而他又做过什么?为这个国家,为他的家族。

    他突然便瘫坐在地上。

    燕榕眉头紧皱,“你但凡有一点自律,便不会有这样的后果。”宋玉“失踪”,他本就烦心,越说越气恼,虽然理智上明白,此事不全怪小王爷,只因敌人的利用,避免不了,但是这个一起长大的兄弟,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便是清漪一事,还没有解决,一个是他的亲人,一个是他的爱人,居然,都受他连累,燕榕只觉头痛得很。

    “罢了,罢了,朕不想再听你忏愧,希望经历了此事,你有所长进,你退下吧,朕此番不想再见你。”燕榕挥了挥,有些无奈,“明日你去看看清漪,不过孩子没生下来,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以后你的事,朕也不想再管了,你好之为之。”

    燕榕起身,长袖一拂便朝内室走去。

    “皇上。”

    小王爷唤住他,“那个孩子,孩子……”小王爷几乎要脱口而出,被燕榕沉声打断,“那个孩子是你的,你好好想想今后要怎么做?怎么去面对?”

    说完燕榕的身影己经消失在眼前。

    小王爷颓废的走出福宁殿,身子如千斤重,走一步都那么费力。

    突然,他一拳打在宫墙上,指骨磨破,渗出血丝。

    他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他都做了些什么?孩子……他说的是宋玉的孩子,可是他仍然无法开口。

    若说那孩子是他无心之过,那么他曾刺杀宋玉呢?却是有心而为。

    而他极不喜欢的那人,却冒着生命危险来帮他,帮大燕,还是在她知道实情的情况下。

    他当真有多混蛋。

    小王爷缓缓滑坐在地上,靠着宫墙,双手捂着脸,不由得想到,那日……

    宋玉几人询问了保国寺的情况,匆匆离去,不到一个时辰,她又独自来到牢房。

    他心情复杂,原本以为必死无凝,而听了宋玉的一番话,又让他看到一丝转机,可是要让宋玉来救他,他有些不能接受,也是心虚。

    宋玉专程拿画过来,他认真看过一番,点了点头,“当时情况便是如此,只是这画上的人,我却没能注意。”

    宋玉颌首,眉头紧锁着,将图纸收好便要离开。

    “宋姑娘。”小王爷问道,“我真的不是凶手?”

    “理论上不是,不过需要证实。”

    小王爷叹了声气,“不管是与不是,恐怕都会给大燕带来麻烦。”

    宋玉听他一幅老气横秋的口气,倒也笑了笑,“小王爷今日与往日不同了。”

    小王爷哼了一声,“是吗?”他抬起头,“宋姑娘,你为何要帮我?”

    宋玉眉头一挑,“我帮的是燕榕,顺便拉你一把。”

    “可我曾经给你脸色看,也在别人面前说过你的坏话。”

    宋玉点了点头,“好像是,不过看在燕榕的份上,我暂不计较。”说完便笑了,只觉他这话有些孩子气,而他却沉了脸色。

    “如果,你还知道我做过什么,你还能这般大度?”

    “什么?”宋玉不解。

    小王爷深吸一口气,突然有股冲动,如果将真相说出来,她会如何?或许,潜意识里,他并不愿意接受她的相助,一个你曾经害过的人,一直毫不知情,当你遇上麻烦时,她却跑过来说支持你,你会如何想?如何自处?

    有些人会感激涕零,有些人深深忏悔,有的人恐怕宁死不接受,排斥,矛盾,甚甚至讨厌对方那幅救世主的神态,这比让他死还难受。

    小王爷心情复杂,不知自己是感激,是忏悔,是憎恨,还是其他什么,张口便道,

    “那日夜晚,不是皇上,是我。”

    “嗯?”

    宋玉没听明白。

    他一鼓作气,“我见你去了医馆,我知道你有了孩子,我不想让你进宫,我不愿见清漪伤心,那夜,是我假装成皇上来见你,只想气你离开,却知道了李贵妃的事,你与李贵妃合盟要杀皇上,我一气之下推了你一把……”

    宋玉己是整个人呆住。

    “所以,你还要来救我吗?你该告诉皇上,他一定会杀了我,也免得这么麻烦。”

    他还在说什么,她己然不能听见。

    他见她呆呆的,没有一丝情绪,仿佛灵魂都被抽空。

    他却觉得心情轻松,压在心中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

    牢房里静静的,连呼吸声都不能闻得。

    他紧紧的看着她。

    她几乎站不稳,扶在铁栏之上。

    他以为她会哭泣,骂他,打他,或者大叫一声,立即跑出去告状……总之,不是这样呆呆的,默默流泪。

    他的心突然一阵纠痛,在李贵妃真正身份揭露,他便知道自己错了,阴差阳错,他让她失去了孩子,但他又必须做更多的错事,来掩盖这一切。

    他并不是恍然醒悟,而向她忏悔,他只觉得,她不应该帮他。

    他朝她走上两步,蹲在她面前,“宋玉,对于那个孩子,我很抱歉,但若还回到那个夜晚,我也会这么做,我不想让你与皇上好,只是,我真没想过会伤了孩子……你告诉皇上不要再为了我的事而为难,直接将我交出去……”

    “你他妈的真是个混蛋。”

    她终于开口骂来,声音低沉颤抖,无助无力。

    “交你出去?这是对方设的一个局,应付了这一次,难保不会还有下一次,最根本的办法子,要找到幕后之人,彻底粉碎这个阴谋。”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吗?为了大燕此话太虚伪,我说过,不想见燕榕为难,不想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跪在大殿之上,因失去孩子而伤心欲绝,你他妈的知道那种感受吗?”她突然又笑了起来,咬牙道,“失去骨肉,比死还难受。”

    他身子一僵,惊鄂住,顿时流下了泪。

    她跌撞的站起身,又弯下腰,提起他的领口,“此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什么?他猛的抬起头。

    “你若觉得现在还不够乱,你若不想燕榕恨你们周家,你若不想老王爷被你气死,你若不想燕榕杀了你,让你见不到你孩子一面……此事便烂到肚子里。”

    宋玉也不知那来的力气,将他狠狠一推,他狼狈的倒在地上,一阵惊讶,他与清漪的事,她知道了?“你?你……”

    “你且记住,我宋玉是很记仇的,记仇的。”她打断他的话,低吼道,“可他妈的,有些事,明明不能随心所欲。”她脸上全是泪水,缓缓直起身子。

    她的脸色白得可怕,像是大病一场。

    他怕她会晕倒,但她仅是休息了片刻,便走出了牢房,他看着她的背影那么瘦弱单薄,却承受住了巨大的悲痛……

    后来,他听梁仁说,她被谢玄擒了去。

    刚才听皇上说,是她自己设计的。

    不管她是为了谁?她终究以德报怨,而她至今还没有消息。

    若他还不能感到痛苦,他当真不配为人。

    两日后,他去了关雎殿。

    清漪正在张落着除夕的衣衫。

    那夜,宫中有宴会,皇上凯旋归来,自是要大办一场。

    清漪高兴的让采苓将她所有衣服都拿了出来,一一铺在榻上。

    “红色好,喜庆。”

    “紫色好,贵气。”

    主仆二人一阵忙碌,竟没招呼站在一旁的小王爷。

    他却含着笑,将清漪看住,目光从她脸上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又是一阵出神。

    “皇上又赏赐了这么多东西,娘娘,戴这支金钗如何?”

    “嗯。”

    采苓扶着清漪坐在铜镜面前,为她戴上了钗子,“皇上一回来就来看娘娘,管美人那边是一趟也没有去,所以娘娘不要担心宋玉,她不是被谢玄掳走了吗?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准呢?”

    清漪听言,原本喜悦的神色暗了几分。

    “娘娘?”

    “唉。”她叹了一口气,“不是她的终归不是她的。”说完,又拿起另一支钗子,在发上一阵比划,“听闻此番能与西戎解开误会,她的功劳很大,能为皇上解决难题,本宫倒也佩服她,皇上还当众说她是……”

    “那又如何,要成皇后,还看她有没有这个命。”采苓将钗子拿起又戴在清漪的发上,“只是,却也可怜。”采苓摇摇头,随着清漪也一声叹息,“一切皆由命。”

    一切皆由命!

    果真如此。

    燕榕对她用情深,结果还是不能如愿以偿,而她与燕榕青梅竹马,这才是上天早己安排好的姻缘。

    如此想着,清漪又露出了丝笑容,透过铜境却瞧见发怔的小王爷。

    她起身来到他面前,“小王爷,你还有事吗?”

    “嗯?”小王爷抬起头,笑了笑,“我是来与你告别的。”

    “告别?”清漪诧异与采苓互视一眼。

    采苓问道,“小王爷要去那里?”

    “参军。”

    “参军?”采苓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王爷也想立功杀敌?可惜,现在没仗可打了。”

    小王爷也笑,“没仗打更要勤练习领,时刻做好准备,万不能松懈。”

    更为重要的,他要做些成绩出来,要给她们更好的生活。

    采苓仍在笑,清漪看着他,“去那里参军?羽林军吗?”

    小王爷摇摇头,“五城司,本想去边关,但你……”小王爷瞟了瞟她的肚子,没继续说下去。

    清漪觉得他甚是奇怪,他关注她肚子己非一次两次,她按耐住不悦。

    “离京城也近,不过听闻苏誉将军治军严厉,会吃不少苦,老王爷舍得?”

    “父亲舍得,母亲舍不得,但我己经说服了他们。”

    听他这般说来,沉稳而坚定,与往日的语气大不相同,住了一阵子牢房,经历了一些事,当真不一样了。

    清漪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又拉着采苓选起衣服来。

    小王爷站了一会儿,悄悄离开。

    “娘娘,你有没有觉得小王爷最近怪怪的?”

    “是吗?不觉得。”

    时光如梭,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来,整个朝堂都是喜气洋洋,唯独他们的皇帝,整日心事重重,凡事都开心不起来。

    朝臣们不由得议论纷纷,“快过年了,边关无战事,国家稳定,后宫将要添喜,皇上为何闷闷不乐?”

    “莫是朝中有什么让皇上费心之事?”

    “我说张大人,你礼部可遇上麻烦事?”

    “没有呀,我正问你呢,你吏部一向爱捅娄子。”

    “没有的事,吏部好着呢。”

    ……

    几个老头凑在一起咬耳朵。

    但见大理寺卿梁仁走了过来,立即将他拉住,“你说说,皇上这是怎能么了?”

    梁仁左右看看,叹了声气。

    “怎么了?你是皇上新宠,透露透露风向呗。”

    “你们难道不知道?”梁仁道。

    “知道什么?”

    “宋玉知道吗?”

    几人立即点点头,“知道,此番西戎太子之事,还是靠她才能和平解决,说实在的,想到她曾女扮男装,还真是奇女子。”

    “就这点?”

    “还有什么?”张谦突然想到什么,惊呼一声,“难道是真的?”

    梁仁点点头,几个老头催道,“什么真的?”

    “皇上曾当着西戎大臣,及数万将士的面,承认宋玉是大燕皇后。”

    “这……不是遥传吗?皇上何时娶妻?”吏部尚书说道。

    梁仁白了他一眼,“虽然皇上还没有下旨,但朝中大多人都相信了,只有你们几个糊涂。”

    “啊?”吏部尚书嘴张得可以塞一个鸡蛋,“可是,宋玉不是被劫走了吗?”

    “所以皇上才不高兴呀。”

    “哦。原来如此。”

    朝堂有朝堂的八卦。

    燕榕略有所闻,并没有制止,直到沈秦,端王几人找来,他正色道,“宋玉是大燕皇后,是朕亲口所言,也只能是她。”

    至此,朝中又是一阵热闹。

    风向一致,全是传颂当初宋玉审案,平息战乱的风彩,以前那些对于宋玉女装男扮呲之以鼻的大臣皆住了口。

    后来也不知是谁,传出皇上与宋玉的恋爱史,甚至民间百姓也津津乐道,还有好几个版本。

    成了年末,京城百姓最大的娱乐新闻。

    燕榕除了每日处理政事,心思全放在寻找宋玉这事上,这日天保前来禀报,仍没有消息,不仅如此,连萧美人的死,无衣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消息都放出去了。”燕榕沉着脸。

    无衣点点头,“便说皇上寻得名医,练制成解药。”顿了顿,“可是,依臣所见,怕是谢玄早己知道他的毒无解。”

    燕榕一手撑着头,“朕也只是试试……”他颇为无奈,“无衣,朕现在真后悔。”

    无衣明白,那日,皇上放他们离开。

    “朕早知道,谢玄是言而无信之人。”

    “可姑娘一直对谢玄有愧,如果皇上不放人,姑娘虽然不会责怪皇上,但必会自责不己,以后,谢玄便永远隔在皇上与姑娘之间。”

    “是呀。”燕榕放下手,叹了一口气,忽尔又生起气来,“朕这个皇帝真够窝囊,连自己的皇后也让了出去。”

    无衣清咳一声,见燕榕一幅无精打采的神色,转移了话题,“宋宝一直关在地陵里,几次说起若姑娘回来,他一定要见上一面,还有子夏,也要求见姑娘,皇上打算怎能么办?”

    燕榕冷哼一声,“朕还想见呢……宋宝卖国,该死,念在是高祖的唯一血脉,就永生监禁吧。至于子夏,想法子将他身份抹去,以前的子夏己经死了,如今的他只是一介书生。”

    “是。”无衣道,“臣知道该怎能么办了。”

    二人又说了一些政事,最后话题落在晨风身上,二人一阵沉默,燕榕起身,缓缓来到窗下,外面又下起了大雪,他不由得想起那日,晨风倒在雪地里的情景。

    眼角一滴泪水悄然落下。

第254:大结局(中)

    除夕这日,宫中大摆宴席,一派歌舞升平,各臣工相聚一起吃了一顿团年饭,但散得早,比起繁文缛节的宫廷宴,那有自家的饭菜香,比起金碧辉煌的皇宫,那有自家宅子温馨。

    皇家不比朝臣,不比百姓,在她们那里最平凡的温暖,在这里却是难得的。

    夜晚,太后殿内独设家宴,李太后甚至亲自下厨,清漪,管美人早早到来,盛装等侯皇帝,皇帝却派小路子来说,白日与朝臣饮酒过多,醉了,不过来了,李太后明白,皇帝没有醉,是不愿与她共度除夕。

    她长叹一声,能怨谁呢?

    宫外的鞭炮声响彻在整个京城,外面的热闹远远的传来,更显燕宫的冷清。

    虽然燕宫也张灯结彩,可惜没有一丝人气,与过年的气氛。

    皇帝没有心情,这些宫人奴婢们,又岂能放肆欢乐?

    谁都看得出来,在朝臣面前,皇帝强装笑颜,朝臣散去,却是一身的没落与孤寂。

    宫道上,管美人拢了拢了白裘。

    “美人要去福宁殿?”贴身宫女问道。

    管美人愣了愣,摇了摇头。

    “奴婢适才见着德妃往福宁殿去了,美人也该去看看皇上,不能让德妃得这个机会。”

    “你以为皇上真是醉了?”

    宫女不明白,“不管是真是假,美人也该去争一争。”

    “争吗?”管美人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宁静的天空,似有感悟,“能争得过吗?”

    “为什么不能?美人不比德妃差。”

    管美人突然笑了,“不是德妃。”

    “嗯?”宫女眨眨眼。

    “本宫还未入宫便输了。”

    雪停了,天空一轮明月,冷冷清清。

    “刘太后失势,家族是刘太后一党,皇帝没治其罪,己是最大的开恩。”管美人转过头来看着宫女,“信送出去了?”

    宫女点点头,“奴婢亲自交到老爷手上。”

    管美人颌首,“走吧,咱们该回去收拾收拾了,当真要等着皇上来赶吗?”

    说完,管美人缓缓朝回廊深处而去。

    清漪来到福宁殿,殿内宫人相告,皇上只带着路公公出殿了,也不知去了何处?清漪颇为诧异。

    “娘娘,这大晚上的,又是除夕,皇上会去那里?不会出宫了吧?”采苓说来。

    清漪摇摇头,她能猜到燕榕不出席家宴,必定与李太后有关,可是这会儿又能去那里呢?为何连她也不告诉?不陪她一起守岁便罢了,可该来看看这个孩子,清漪摸了摸肚子,心中有些凄凉。

    正在这时,远远走来一人。

    “德妃娘娘。”

    “路公公?”

    小路子走近行了一礼,“娘娘原来在这儿,小奴还去了趟关雎殿呢。”

    “皇上在关雎殿?”清漪一阵喜悦。

    小路子笑了笑,“皇上不在关雎殿,皇上在龙图阁,让小奴来请娘娘前去。”

    “龙图阁?”清漪有些惊讶,但瞬间明白了,那里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在他去苍山前,每年的除夕,她都陪他在那里度过。

    清漪轻快的应了一声,提起裙子便朝龙图阁跑去,吓坏了一众奴婢。

    “哎呀,娘娘不能跑,当心孩子。”

    “娘娘可别摔了。”

    清漪那能听得进,燕榕约她在那儿见面,证明他心里有她。

    一盏茶的时间,清漪气喘息息来到龙图阁,被眼前的情景惊住。

    廊檐下,树枝上挂着一盏盏花灯,形态各异,精致华美,五彩的灯光,美仑美幻,清漪仿佛置身于一片梦幻之中。

    她紧紧捂住嘴,瞬间泪流满面。

    燕榕从一侧走过来,明黄龙袍,身姿挺拔,一代翩翩少年天子。

    清漪不由得看呆了去。

    “清漪。”直到燕榕来到她面前,轻唤着她,她才回过神。

    “原来榕哥哥没有忘记,每年都送清漪一盏花灯。”

    燕榕笑了笑,扶起她的手,“过来看看,这些花灯,朕准备了一月,可喜欢?”

    “喜欢。”清漪忙着点着,掩示不住的激动。

    “一个月?难道榕哥哥从西戎回来的时候就着手准备了?”

    “嗯。”燕榕轻应一声,二人站在一棵树下,抬头欣赏。

    清漪走上前,笑容灿烂的伸出手,一盏盏摸过,“真漂亮,榕哥哥可知,清漪屋子里存有七盏花灯,都是榕哥哥送的,想不到,榕哥哥陪清漪度过了七个除夕。”

    清漪感概。

    燕榕听言摇了摇头,在她身后轻轻说来,“不,是清漪陪朕度过了七年最困难的日子。”

    “清漪愿意。”

    “明年,将会有他人继续陪着清漪。”

    清漪被一只兔子花灯所引吸,她记得,燕榕第一次送她花灯,便是一只兔子,她噗嗤一笑,未听出燕榕话中深意,“他人?谁?”

    她转过身来,见燕榕往她肚子瞟了一眼,清漪立即脸色一红,“榕哥哥是指,我们的孩子吗?”

    她默默低下了头,半晌未见燕榕回答,又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却听他问来,“最近太医可有来把脉?”

    “有。”

    “何时临盆?”

    她眨了眨,他不知吗?

    是了,这些日子来,他一直都很忙,她几乎都难见他的身影,可是太医应该回禀过,他是忘了?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清漪莫明有些紧张起来。

    “还有四个月……”

    “嗯。”燕榕轻应一声,“四个月……年后周林便会去五城司,三月之内没有假期,如此,倒也来得及。”

    清漪奇怪了,笑得有些尴尬,“这与小王爷有什么关系?”

    燕榕深深将她看住,忽尔笑了笑,“走吧,朕再陪你一会儿,天气寒冷,你还是早些休息,这些花灯,朕会令人送到关雎殿去。”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避左右而言之。

    然而,清漪的心情莫名便低落下来,再无心思观看。

    燕榕送她回关雎殿,二人默默无言。

    待他吩附完众人等好生伺候,便要离开时,被清漪唤住,“皇上不留下来陪陪我吗?”

    她终于鼓起了勇气,看看他,目光盈盈,有泪珠闪动,她有孕以来,他从未在她屋内过夜,前两个月,她吐得历害,倒也不想让他看见,但如今,胎儿坐实了,他虽也来看她,可为何来去匆匆,她总感到他的疏远。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与她保持着距离,而现在不一样呀,她有了孩子,他怎能么还能这样?

    她也觉得一些委屈。

    燕榕步子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你休息吧。”

    “皇上是不是有话给我说?”

    她看出来了?他微微吃惊,的确有话要谈,可是,他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片刻,“过些日子朕会与你好好谈谈。”

    他的犹豫没能逃过她的眼睛,这种神色,她在小王爷身上看到过,那日小王爷来告别,分明也是如此。

    是什么,他们都瞒住了她,又在顾及着什么?

    她顺着燕榕的目光落在自己肚子上。

    “榕哥哥?”

    “好好休息。朕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姑娘,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会挺过来的。”

    最后燕榕留下莫名其妙的话离开了关雎殿。

    “娘娘?”采苓走上前,“皇上好像有话要说,是不是因为宋玉?”

    清漪撮着双手,“若是宋玉的事,他不会这么犹豫,他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若不是,那又是什么?”

    “采苓,我突然心慌得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娘娘多虑了,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事。”采苓虽然心疑,仍旧安慰着她,扶她朝内室走去,“都说怀了孩子,会胡思乱想,想必是这个原因。”

    是吗?真的是吗?

    清漪一夜未眠,次日,便让采苓去请小王爷进宫。

    “娘娘?”采苓担忧的看着她。

    清漪咬咬唇,“我还是不能安心,以前那些事,怕是皇上有所怀疑了。”

    采苓一惊,立即吩附宫人送信而去。

    过了两时辰小王爷才到。

    “怎么这么晚?”

    “出了什么事?可是孩子?”

    两人同时问来,清漪一怔,对于他如此关心孩子一事,她以前不以为然,然而,如今却不得不心存疑惑,正如采苓所说,他的关心过了头。

    小王爷见她的神色不对,又赶紧道,“适才被母亲缠着,抽不开身。”然后,看向她的肚子,“那里不舒服吗?”

    清漪突然心烦起来,朝他大吼道,“你老盯着我肚子瞧做什么?”

    小王爷一愣,采苓赶紧将宫人屏退。

    气氛瞬间变得怪异。

    清漪深吸一口气,“我觉得皇上是否知道了什么?”

    小王爷回过神,“知道什么?”

    清漪心烦易燥的走来走去,“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有什么话要说,又似顾及我肚子里的孩子,但又不像是指责的话,还有……”

    清漪突然转过身,“你是不是也有事瞒着我?”

    “嗯?”

    小王爷有些慌张起来。

    “果真有?”清漪上前两步,她本是聪明之人,在宫里长大,学会的便是察言观色。

    小王爷退后两步,“你多心了,那有什么事?”

    “是吗?”

    “小王爷有什么事,就快告诉娘娘吧,免得娘娘胡思乱想。”采苓也在一旁急道。

    “真的没有。”

    清漪看着他逃避的目光,“是皇上知道了那孩子之事?”刚说完便被自己否定,“不对,若知道了,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是萧美人的死?”

    清漪又摇摇头,“不对,如果皇上查出萧美人的死因,那么孩子的事也是包不住的。”

    清漪喃喃自语,一脸焦虑。

    “那便是皇上立宋玉为后。”清漪肯定道,“对了,都传开了,宋玉是皇后,当真可笑,可笑,这一没迎娶,二没行礼,三没祭祖,这些大臣都糊涂了,也不知劝着皇上,那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宋玉,宋玉,此人为何老与我做对?”

    她突然抬起头来,“你可有法子找到她,在皇上找到她之前。”

    小王爷一惊,“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初你派人杀她,没有成功,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小王爷张大着嘴,“可是,她救了我的命,救了大燕……”

    “她并非为了救你。”清漪低吼道,“难道你心软了?”

    小王爷没有回答,避开她质问的目光。

    清漪突然生怒,“我就知道,你心软了,还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人家给你一点恩情,你就放弃对我的承诺,周林,你真让我失望。”

    清漪气呼呼的坐在软榻上,喘着粗气,采苓赶紧走过去,“娘娘别气,既然皇上找不到,小王爷又怎能找到。”

    “我气的不是这个,而是他。”清漪看着小王爷,“他变了。”

    “清漪,我没有变。”小王爷想了想终是迎上她的目光。

    清漪冷笑一声。

    “清漪放手吧。”

    “你说什么?”

    “孩子的事,宋玉己经知道了。”

    什么?清漪猛的站了起来,身子一晃,采苓赶紧扶着她,也是一阵心惊。

    “你说,她知道了?”

    “是。”

    “皇上呢?”

    “她没有告诉皇上。”

    清漪又深吸一口气,恨恨的瞪着她,“那你还赶紧找到她?”

    这次,小王爷没有回答,久久的看着她,直到她在他的目光下感到了不自在。

    “找到她又如何?杀了她又如何?难道皇上就会接受你了吗?”

    “你说什么?”清漪不可置信,面前的小王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以前为了你,做过很多错事。”

    “你是在怪我?”清漪挑着眉。

    “不,”我在怪自己,“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爱一个人该是怎能样的?可争取,不是争夺,更不是不择手段,而迷失了本性,如刘太后那般,只会对自己,对爱人带人痛苦。”

    “住口,你是在教训我?”

    “是,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都变了吗?你变得冷漠无情,我变得残忍无知,这样的我们好吗?”

    “哈哈……”清漪突然大笑出声,“你是在怪我,让你变得残忍?”她一把推开采苓,“一切的源头,因那个孩子?是谁害死的?是你,是你自作主张,否则会有之后的事,萧美人,刺客,难道都不是你做的吗?”

    小王爷听言一个踉跄。

    “如今,你来给我说什么变了,后悔了,你要改邪归正,你以为,她会原谅你,原谅我?宋玉没有告诉皇上,或许她觉得时机不对,等到她回来,你,包括周家,没有一个能跑得掉,而我……”她抚摸着肚子,“有了他,我并没有输,你信不信?”

    她的话尖锐刻薄,情绪有些疯狂,小王爷不由得摇了摇头,心痛得难以呼吸,她己不是以前的清漪,她的固执与情感的扭曲,毁了她,而这一切与他有莫大的关系,此刻,他是多么的后悔,当初不但没有劝说她,反而助长她,这不是爱她,是害了她。

    他不能再让她错下去,他上前两步按上她的双肩,“清漪,没用的,没用的,孩子不是皇上的……”

    大年初一,燕榕难得清闲,带着小路子,天保,英武出了宫。

    宫外的热闹,让他感到不那么孤单。

    大街上雕车宝马,金翠耀目,行人如织,两旁商铺林立,集四海之珍奇,柳陌花衢,茶坊酒肆,新声巧笑,按管调玄不绝于耳。

    这便是京城的繁华。

    燕榕几人去了一间茶肆,听了一会儿评书,正巧说到,宋玉女装男扮入朝为官之事,燕榕听得津津有味。

    在里县,她是如何如何了得,不畏权势,查得贪官,假币一案,她是如何揭穿,陆方假死之迷,皇妃案中,她宁可得罪掌权的刘太后,也要为李太后翻案,西戎太子之死,眼看两国交恶,她又如何机智的查出太子死的真相,并勇闯西戎,说服了西戎王……最后,赢得皇帝的爱慕。

    现场一片喝彩声,燕榕笑着问身边的小路子,“她有这么厉害?”

    小路子摸摸头,“再厉害,也不如皇上,那都是皇上在姑娘背后撑腰。”

    “马屁精。”燕榕笑着瞟他一眼。

    “可她犯了欺君之罪?”堂下有人问来。

    “嘿嘿,罪不罪还不是皇上一句话。”

    “不是说宋玉最后失踪了?”

    说书的老头,长叹一声,“自古红颜多薄命呀……”

    燕榕听言脸色一变,什么叫红颜薄命?他嗖的起身,佛袖便走了出去。

    小路子暗暗叫苦,紧跟在身后,“皇上无恼,那些人又不知详情,只是随口说的,姑娘会长命百岁……”

    燕榕未理他,只顾往前走,不知不觉便来到沈府。

    刚踏上台阶,一个人冲了出来,险些与他撞了个满怀。

    英武,天保立即护上前,这才知,冲出来那人正是徐盛。

    大家都是一愣。

    “你给老夫站住,大过年的,你要去那里?那李公子有什么不好,人长得帅,还一肚子学文……”

    接着沈秦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

    见到众人,都傻了眼。

    “皇,皇上。”沈秦便要行礼,燕榕挥挥手,“这是怎能么回事?”

    徐盛立即躲到燕榕身后,“他要卖女儿。”

    “你胡说。”

    “我没有,我见都没有见过,就要订亲。”

    沈秦尴尬不己。

    “皇上,你评评礼,这能行吗?”

    “婚姻之事,乃父母决定……”

    “那你去嫁。”

    天保,小路子听言噗嗤一笑,沈秦气得吹胡子瞪眼。

    英武只是瞟了一眼徐盛,便一直低着头。

    “徐盛,不得无礼。”

    见她说得不像话,燕榕出声指责,徐盛朝沈秦吐吐舌头,又规矩的朝燕榕一礼,“皇上请府内坐,属下先行告退。”

    “你又要去那里?”沈秦问来。

    “我去苏将军府,千雪姑娘醒了,我要去看看她。”说完便朝外跑去,越过英武,狠狠推他一把,嫌他挡了去路。

    “这……”沈秦无奈的抚抚额,“让皇上见笑了,小女实在是,实在是让臣头痛。”燕榕笑笑无语。

    “皇上请,皇上请。”

    燕榕正要迈进大门,有护卫急急来报,“皇上,刚传来消息,德妃娘娘动了胎气。”

第255:大结局(下)

    燕榕来到关雎殿,见小王爷在此,心下便明白几分,他按耐住怒气,听闻太医禀报。

    “娘娘有小产的迹象,娘娘情绪激动,臣己给娘娘用了针,暂时没有大碍。”

    情绪激动?燕榕深吸一口气,瞪了小王爷一眼,小王爷低着头侯在一侧,呆滞无语。

    “怎么会发现这样的事?”李太后也在,一脸着急。

    “小路子,送太后回宫。”

    李太后本想留下来照看清漪,见此,知道燕榕不高兴,只得叹了口气,随着小路子走了出去。

    她来到殿外,“路公公。”

    “太后娘娘。”小路子赶紧上前等到侯吩附。

    “是否皇上与德妃吵架了?”

    “啊?这……小奴不知。”

    李太后紧皱着眉,“这后宫的事,没有人比哀家明白了,皇上喜欢宋玉,德妃定是生怒,唉,哀家的话皇上不会听,你就代哀家好好劝劝皇上,后宫之事要处理妥当,不可再出现……”她顿了顿,“罢了,走吧。”

    “娘娘放心,皇上一定会处理妥当的。”

    太后轻应一声,“哀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哀家只想让皇上开心,不要为后宫之事烦恼,你说,何必要佳丽三千?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便多。”

    “啊?”小路子抬起头,十分惊讶太后会有此感概。

    太后自个儿苦笑一声,“后宫的女人,最可怜。”

    燕榕没有理会小王爷,犹豫一番,还是进了内室。

    清漪躺在床上,见她,转过脸去,泪流不止。

    燕榕屏退采苓等到众宫人,来到床前的小凳上坐下。

    片刻,“你都知道了?”

    屋内传来清漪压抑的抽泣声,和痛苦的指责。“为什么?”

    “药是刘太后下的,当时,苏将军见程琳手下的两个太监鬼鬼祟祟,便留了个心眼。”

    “他当时并不知是怎能么回事,等他找到小王爷时……事情己经发生了。”

    “你与小王爷都被下了药,太后故意领朕前去,一是激怒朕,二是逼朕处置小王爷,或者说是端王。那个时候,端王独撑朝堂,反对刘太后称帝,刘太后便想着拿此为要挟。”

    “苏将军先太后一步,带走了小王爷,刘太后没有拿到把柄,那时,朕受困,什么也做不了,见你误会,朕瞒了下来。”

    “本想等着平乱之后,向你全盘说出,谁知,你有了身孕,朕还未来得及下封口令,便满朝皆知,朕不可能不顾及你的名声,还有太医说,当时你身子弱,朕不忍心,之后,朕想等你生下孩子……”

    “生下孩子再告诉我,这孩子不是皇子,是个私生子?”

    清漪打断他的话,转过头来,冷眼看着他。

    燕榕一怔,紧皱着眉头,“朕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清漪哭笑,“你们为什么就不问问我的意思?我被刘太后所害,无能为力,可这孩子,你们认会我会要这个孩子吗?你们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榕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燕榕听言一惊,心里一阵绞痛,“清漪?”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不会要孩子。

    清漪双手捂着脸,悲痛欲绝,“周林毁了我,你害了我。”

    “清漪,朕是好意……”

    “好意?你是巴不得那孩子不是你的,如此,你就可以与宋玉双宿双飞了?”清漪己然口不遮栏。

    燕榕深吸一口气,欲发怒,终是忍住,他握了握双手,“朕对玉儿的感情,早在很久以前就给你说清了,你应当明白。”

    “明白?我当然明白。昨夜你送我百盏花灯,我更是彻底明白了,你说过,每年花灯节,便会送我一盏,如今,一百盏,将这一辈子的提前送完,好与我撇清关系,不是吗?”

    聪明如她,怎能不了解他的心思,燕榕垂了垂眸,无言以对。

    “若是宋玉回来,你打算将我怎能么办?送给小王爷,让我们一家团聚?”

    “你若不喜欢他,朕怎会逼你?”顿了顿,“但朕会给你一个新有身份,送你出宫……你该有你自己的幸福。”

    清漪听言先是一窒,随后又笑了起来,那么凄凉,悲痛,讽刺。

    自己的幸福,她还有幸福吗?以后她的一生,只剩下难堪。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清漪。”

    “你走呀。”

    燕榕叹了声气,缓缓起身,“是朕对不起你……你好好休息……”

    他深深看她一眼,出了内室。

    清漪扑在床上,哭得嘶心肺裂。

    燕榕来到外殿,小王爷嗖的回过神来,“她怎么样了?”

    燕榕朝他一拳打去,小王爷一个踉跄,最后跪在地上。

    燕榕还要上前,却是住了手,是了,她终究会知道,而此事,又该怪谁?刘太后?周林?还是自己?

    燕榕心情复杂不己。

    她是他的亲人,他不愿看到她如此痛苦。

    “她说,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或许当时,我们都错了。”

    小王爷听言身子一颤,她不要这个孩子?

    是了,她从来都不喜欢他,怎么会留下这个孩子?小王爷只觉一股万箭穿心的痛。

    次日,清漪要离开燕宫,燕榕只得将她安排在京郊的一座行宫,对外称,德妃娘娘需要静养。

    燕榕去看她,她拒绝见面,并任何人也不见,也未提孩子一事。

    年后,小王爷进了五城司军营。

    三月后,清漪产子,但是由于难产,母子二人皆丧命,全朝乃至全京城,都为之悲伤。

    除了几个心腹与小王爷,无人知道这是燕榕的故意安排。

    清漪母子被秘密送到别处,专人看护,小王爷求见未成,悲伤之下,去了边关,因边关盗匪猖狂,打劫各国商队,大燕与西戎决定联合打击,以维护商人安全。

    不知不觉之中,半年己过。

    “公子,姑娘又将你房里的东西砸了。”

    谢伯颇为无奈的来到谢玄面前说道。

    谢玄捂着嘴一阵咳嗽,谢伯赶紧端起桌上的茶水,谢玄挥了挥手,将手上的丝帕放进怀里。

    谢伯瞟了一眼,那上面的鲜血,心下一沉,公子的病近日越发严重了,“公子……”

    “谢玄,你个王八蛋。”

    谢玄及时阻止谢伯说下去,但见一女子,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双手叉腰,“到底什么时侯放我走?”

    谢玄懒洋洋的朝她看来,眼角一挑,露出邪气的笑容,“这话,你每日都要问我几次,你不烦,我却烦了。”

    说着便去拿桌上的茶水,被宋玉抢了先。

    “若是烦,快放我走。”

    “我不是说过一年吗?”

    “不行。”

    谢玄耸耸肩,“那你好生坐着,听我弹奏一曲,我便放你。”

    “切。”宋玉忍不住要大骂,“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谢伯。”谢玄瞟了她一眼,谢伯立即上前,宋玉见势便跑,“又来这招?”

    那知,她没跑两步,被谢伯捉回,点了穴,安坐在椅子上,这厢,谢玄开始抚琴。

    宋玉欲哭无泪,这个变态。

    谢玄做了许多好吃的,放在她的面前,宋玉看也不看一眼。

    “和我一起吃饭,这么困难?”谢玄为她碗里夹了一块肉。

    “废话,看见你,我吃不下。”

    谢玄点点头,“那你还想不想知道燕榕的事?”

    宋玉赶紧端起碗来。

    “谢玄,你为什么要困我一年?”

    “我乐意?”

    宋玉忍了忍,“你再不放我,我便死在你面前。”她并非开玩笑。

    谢玄抬头看她,“你不怕燕榕从此一人在世上孤苦伶仃?”

    宋玉伤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玄也伤心,“玉儿,我舍不得你,也不想你忘了我,那怕你以后偶尔会想起我,我也会开心的。”

    宋玉:……

    宋玉:“我与你,是不是前世有仇。”

    谢玄:“我想与你这世也有仇,下一世,你可来找我报仇。”

    宋玉:……

    宋玉:“燕榕见不着我,会伤心。”

    谢玄:“他只伤心一年,我却要伤心一辈子,玉儿,你不公平。”

    宋玉:“我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呢?你该去寻找你真正的良人。”

    谢玄:“世界太大,找人太麻烦,我将究一下,就你了。”

    宋玉:……

    宋玉发怒,将他所有的东西砸碎,所有的衣衫一把火烧了,然而,第二日,又会有新的送来……

    这便是两人相处半年的生活,吵吵架,斗斗嘴。

    宋玉一直对他有所戒备,不过,他对她比以前规矩了许多,其实,很多时候,她见不着他,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他时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何人都不能进,可等到她偷偷潜入他的房间,什么也没发现。

    他好似得了什么病,经常咳嗽,最近越来越严重,她问他,他笑道,“这么关心我,是不是爱上我了,那燕榕怎么办?”

    如此,她还能说些什么。

    他们住在雍县,以前他囚禁她的山谷,她不能出去,他却时常给她说外面的消息,包括燕榕的。

    她知道,阿青几人,每隔一段时间便出外出采购。

    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他。

    这日。

    “你说什么,清漪死了,孩子也死了?”宋玉跳了起来。

    谢玄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下,“死了不好吗?这样你少了一个情敌,又少了一个儿子。”她若为后,妃子的儿子自然也是她的儿子。

    宋玉一窒,瞪他一眼,算了,懒得与他一般见识,她心里己是万般复杂,“他该多伤心呀……”

    谢玄噗嗤一笑,“说你是笨蛋呢还是笨蛋呢?”

    “你不懂,她……”宋玉没有说下去,叹气一声。

    谢玄撇撇嘴,不以为然,见她神色悲哀,又道,“还有一个消息,你好姐妹的,听不听?”

    “谁?”宋玉一惊。

    “这事可闹大了,便是沈国公之女,逃婚了。”

    什么?宋玉又跳了起来,“你是说徐盛。”

    谢玄点点头,“全城皆知,沈国公气得要断决父女关系。”

    “那人呢?”宋玉紧张的问道。

    “不知道,失踪了。”

    以徐盛的性子倒是做得出来,这个死女子,真是无法无天,到底还发生了什么,除了前些日听闻千雪苏醒之外,好似都是坏消息,而燕榕呢,他又怎么样了?

    半年未见,她很想他。

    如此,她的心更加不能安定下来,她恨恨的抬起头瞪着谢玄,这厮装模作样的弹起琴,他才是个白眼狼。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谢玄再次“躲”在他的屋子,这一次,时间长,很久都没有出现,并且,阿青等人也出谷了,只有谢伯一个守护着,她觉得机会来了。

    在无数次策划逃跑失败后,她本己失去了信心,未想,这次如此容易,她东动击西将厨房点燃,谢伯跑来时,她举起棍子敲了下去。

    “你……?”谢伯含怒倒在地上。

    宋玉长吁一口气,先将火息灭,撒腿就跑,可路过谢玄的屋子,她犹豫了,她停下脚步,将手放在门环上,想了想,一推,门推不开,像是从里面栓住,并且很牢实。

    她曾问过他,他神神秘秘在做什么勾档,他的回答是,练习一种失传多年的神功,以后会天下无敌。

    她听了翻了翻白眼。

    他不会有事吧?

    她甩甩头,怎么可能,瞧他每日精神好得很,常把她气得个半死。

    宋玉冷哼一声,事不宜迟她即刻转身离开。

    当真要逃跑,不是那么容易的,路上遇到阿青等到人回来,她一路狂奔,他们一路狂追。

    她跑到雍县县衙,县尉认识她,大吃一惊,“大人,我被贼子抓了,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阿青等人赶到时与衙役大战。

    县尉怎能不知现在正火的传言,宋玉的身份,大燕未来的皇后,为了国家被贼子挟去,生死未卜,未想,被自己撞上,县尉一边奋力相救,一边派人去驻军军营,不到半个时辰,一队骑兵呼啸而至。

    阿青等人见此,纷纷退走。

    宋玉看着他们退去的背影,大大的松了口气,几乎虚脱的瘫倒在地,随后又泪流满面,捂住嘴大哭起来。

    “宋姑娘。”县尉立即将她扶起。

    她抓上县尉的手,激动而颤抖的说道,“告诉燕榕,宋玉回来了。”

    山谷,阿青等人侯在外。

    谢伯打开房门,谢玄独自坐在桌前,默默出神。

    “她走了。”

    “是。”

    谢伯问:“公子为何不告诉她?”

    “有用吗?让她怜惜我吗?”

    “至少,她会对公子好些……”

    谢玄笑了笑,“她对我己经很好了。”他抬起头,眼角竟有泪光,“否则,她会几次三番的救我于危难之中?”他站起身,来到窗下,看着院中的梨花树。

    “如此,公子为何不直接放了她,还设计这么一出,漏洞百出的戏?”

    “没有原因,只是想逗逗她。”

    “她总会反应过来。”

    “如此正好,她便不会忘记了我,这个特别的分手情景。”

    他的回答让谢伯吃了一惊,仅是这个原因。

    片刻,他又道,“谢伯,收拾一下吧,我们也该走了,这里也一把火烧了吧。”

    “公子……”谢伯哽咽道,“便是公子的病不能好了,但至少让她多陪陪公子。”

    “我还有什么资格呢?半年己经足够了,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发病的样子,更不想让她看见我就这么死去。”

    谢伯听言,己是老泪纵横。

    良久,“公子,你后悔了吗?你这么喜欢宋姑娘,当初就不该,她曾答应你,你若放下,她便跟你走……”

    “我不后悔。”

    谢玄转过身来,脸上又挂起笑容,“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正文完------------

番外:宋玉篇(一)

    燕榕正在御书房批示奏章,不过,今日的他有些心不在焉,写着写着,便开始出神。

    一旁的小路子瞧得清楚,皇上的神情,不由得暗自好笑。

    三年来,燕榕变化很大,便是国事再繁忙,再恼心,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小路子不由得感概,想想皇上深受困境那几年,仿佛是梦一场。

    如今国泰民安,外邦朝觐,仅仅三年时间,年轻的帝王将大燕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繁盛时代。

    帝后二人也是伉俪情深,虽然也有吵架,但很快就和好了,皇上说,那是夫妻情趣,帝后有时在一起,歪歪腻腻的,让他们这些宫人见了都脸红耳赤,起一身鸡皮疙瘩。

    皇后娘娘自是有些羞涩,皇上也不知跟谁学的,脸皮越来越像城墙,有时还要装模着样,啧啧,别提多滑稽。

    当然,小路子自是不敢将自己的看法告诉皇上,不过,暗地里与无衣,天保几人笑话了好久。

    不过,帝后也有不如意的事,便是皇后的肚子始终没有消息,皇上急,大臣急,太监急,皇后像没事一样,该干嘛便干嘛,还常往外跑,做什么呢?老本行,帮那些衙门查案。

    皇后娘娘收了一个徒弟叫梁仁,话说师付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那个梁仁看似挺聪明的,怎么办起案来,总是不利索,频频来请皇后娘娘,引得皇上意见极大。

    娘娘办了几个案子,这下好了,麻烦来了,除了大理寺,刑部,提刑府,府尹这些大人们一个个排起队来请,甚至还争得“头破血流”,提刑府每次都派捕尉来,捕尉是谁?以前是雍县县尉,立了大功,从谢玄手里救出了皇后娘娘,因此皇上调他入京升了他的官,提刑府便仗着这层关系,硬是将娘娘发展成提刑府的顾问。

    然而,梁仁不乐意了,也打亲情牌,王家兄弟也是常常来问安,娘娘忙得快赶过皇上了。

    而皇后娘娘又爱好这个,说什么,为百姓申冤,抓住犯罪份子,她就高兴,只要是皇后娘娘高兴的事,皇上自是允许,虽然,他心里万个不情愿,有时娘娘办案去了,皇上一人孤零零的坐在榻前,那张脸黑得像碳,宫人们平是最怕的就是这个时侯。

    小路子一阵胡思乱想,只听皇上的声音响起。

    “小路子,现在几时了?”

    小路子立即回答道,“快午时了,皇上要用膳吗?”

    “再等等,玉儿说今日要给朕一个惊喜。”

    “哦?”小路子八卦起来,“皇后娘娘会给皇上什么惊喜?”

    燕榕白他一眼,“朕怎么知道?说出来就不叫惊喜了。”

    小路嘻嘻一乐,见皇上又装模作样的拿起奏折来看。

    小路子清咳两声,“皇上,拿反了。”

    燕榕眉头一皱,“朕知道。”

    小路子想翻个白眼,又笑问,“难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

    燕榕笑道,“朕与玉儿成亲三周年纪念日。”

    小路子一窒,这是什么日子?他记得,之前并未听皇上说过,估计皇上又想出的新花样,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刷存在感。

    真真可怜。

    小路子不由得瞟了一眼皇上,见他独自乐着,摇了摇头。

    可是,二人这般各有心思的等了良久,直到午时己过,宋玉并没有寻来,燕榕有些坐不住了。

    “皇上是否传膳?”

    小路子心里又开始发毛。

    燕榕脸上也沉了几分,“回凤鸣殿。”

    凤鸣殿是宋玉的寝殿,本来燕榕要将她安排在福宁殿同住,谁知,宋玉道,有距离感才能更好的维持感情长久,燕榕只得允许,福宁殿从此便搁置下来,因为燕榕也跑去了凤鸣殿。

    小路子立即安排仪仗,心里开始祈祷,皇后娘娘千万别这个时侯又跑出去了。

    然而,他的祈祷上天没有听见,果然,宋玉出了宫,凤鸣殿的宫人说,皇后去了苏将军府,因将军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皇后喜欢得不得了,近日确也时常去看望。

    小路子悄悄的打量皇上的脸色,又黑如炭。

    宫人们也都跪了一片。

    “为何不报?”

    “这……”宫人回答,“皇后娘娘说,让奴婢们过一个时辰才报。”

    燕榕深吸一口气,怒眼一扫众人。“你们是听皇后的,还是听朕的?”

    宫人不敢回答,战栗的微抖。

    小路子抹了一把汗,“皇上,让奴去将军府请回娘娘。”

    “不用了。”燕榕怒言,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朕就在这里等到着,看她何时回宫。”

    他一掠衣摆坐在大厅正中。

    小路子又咽了咽口水,“皇上不用担心,皇后娘娘有英武跟着,不会有事。”

    燕榕冷哼一声,“朕就不该将宫牌给她,还有那个英武,道底谁是他的主子?”

    “三年前皇后娘娘从贼子手上逃了回来,皇上便说以后皇后娘娘是英武的主子。”

    燕榕一窒,朝小路了狠狠瞪了一眼,小路子赶紧闭嘴,不敢再言语。

番外:宋玉篇(二)

    这一等便是整日。

    在宫门下钥之前,宋玉回来了。

    身后跟着英武,一手提着一坛酒,一手抱着糕点。

    英武跟他前主子一样,脸很黑。

    宋玉拍拍他的肩,“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没学会笑,如今,连你前主子也有长进了。”

    英武冷哼一声,避开她的爪子,“请娘娘注意形像。”

    宋玉的手落在半空,“靠。”她白他一眼,见他己经走在前面,立即跑到他跟前,“最近有没有徐盛的消息?”

    英武步子一顿,半晌才沉声道,“没有。”

    “唉。”宋玉叹了声气,“这孩子,玩个一年半载的便也够了,都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莫不是遇到什么不测吧?”

    言毕,猫了一眼英武,但见他脸色微变。

    “既然关心她,为何不去找她?”

    英武抬头看了宋玉一眼,“她不是小孩子了。”说完又大步朝前走去。

    宋玉气得不行,看着他的身影,“你就死鸭子嘴硬,无衣给我说了,在边关时,徐盛向你表白,你虽然拒绝了,但那夜你并没有离开,你其实是担心她的。”

    英武再次停下脚步,宋玉以为他承认了,笑着跑到他跟前,“如何?被我说中了。”

    英武深吸一口气,“那并不代表什么。”

    宋玉咬咬唇,半晌,“你还没有放下阿秀?”

    英武闭了闭眼,没再理会宋玉,朝凤鸣宫看去,“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怎么?”

    “那是皇上的侍卫。”

    “啊?”宋玉顺着英武的目光看去,自己的宫殿外,侯着一大堆人。

    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你不准说。”

    英武冷哼一声。

    “你是我的护卫。”

    英武没理。

    “这月多发你奖金。”

    英武冷笑道,“你上次也这么说,可从没有兑现。”

    “你……”宋玉顿了顿,“我实行年薪制。”

    英武不以为然,“你最好如实向皇上交待。”

    “你要当叛徒?”

    ……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凤鸣殿,果真气氛与往日不同,殿内跪了大群人,平时燕榕生她气,也不会拿宫人问责,此番……

    她又猫了一眼英武,英武给她一个你好自为之的表情。

    再说众宫人见着皇后回来,当真是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其中两位贴身奴婢,阿红,阿绿,抬起可怜巴巴的小脸,“娘娘?”

    宋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皇上来了?”

    二人点头。

    “来了多久了?”

    “两个时辰。”

    宋玉咋舌,朝她们挥挥手,示意她们起来,可她们不敢,不停的摇着头,又朝殿内瞟去。

    宋玉长吐一口气,让英武侯在外,她抚了抚胸口,拍拍脸颊,满面笑容的朝殿内而去。

    刚一进门。

    “哎呀,皇后娘娘,你可回来了。”小路子立即迎了上来,其实她一回宫,这厢燕榕便得到了消息。

    “回来了,回来了,咦,你怎么在这里?”她明知故问,又朝燕榕看去,“你不是在御书房吗?”

    “放肆!”

    突然燕榕一拍桌案,险些吓得宋玉跳了起来。

    “一国皇后还有没有规矩?你便这般称呼朕?”

    宋玉一怔,心想,这火当真不小。

    小路子赶紧脚底抹油,“皇上皇后还有要事要谈,奴先告退了。”说完,一溜烟的跑出了大殿。

    宋玉切了一声。

    她挠挠头,面对燕榕的怒火,其实并不害怕,“皇上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她嘻皮笑脸的走上前,来到他面前坐下。

    “朕允许你坐了吗?”

    这人还来劲了,宋玉忍了忍,又站了起来。

    “你去了何处?”

    “我……”

    “你是大燕的皇后,难道内务府的宫人没有教你吗?......”燕榕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搬出那一套规矩来,说了一大通,宋玉实在难以想像,如今的他这么迂腐且唠叨。

    累了一天,她想打个哈欠,的确也这么做了,突然没有听到燕榕的说教声,她猛的抬起头,但见他怒不可遏的瞪着她。

    她立即吸了口气,“咚”的一声,扑到在他腿上,“皇上,玉儿想给你生个儿子。”

    燕榕顿时怔住。

    宋玉泣道,“玉儿去找千雪,便是去讨个经验,为何她都生了两个儿子,玉儿却不得一子,呜呜……玉儿实在着急呀,娘每次见我,都先盯着我肚子瞧,还有那些大臣,每日一道折奏,让皇上选妃,不就是因为我没有生孩子吗?……”

    宋玉越说越伤心,燕榕心中一跳,那些大臣的确上过折子提议他纳妃,被他严厉呵斥一通,可是,他己经保密了,难道还是让她知道了?

    燕榕气得咬牙切齿,扶起她,“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说的,反正我知道。”

    燕榕眉头紧皱,但见她哭得一塌糊涂,心里顿时就软了,安慰道,“别理那些人,朕己经下令,谁再提此事,朕绝不轻饶。”

    那知宋玉泪水越来越多,直接拉起燕榕的龙袍在脸上胡抹一通,“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

    “朕没有。”

    “胡说,我知,帝王家重子嗣,你都二十好几了,还没一个孩子,你不着急才怪呢。”

    “朕真的没有。”

    “骗人。”宋玉不依,又要嚎嚎大哭,“我好怀念那个孩子,若还在都会叫娘亲了……”

    燕榕着实慌了手脚,心口一阵绞痛,他将她抱在怀里,“好了,别哭了,朕也想那孩子,太医说,你还年轻,我们还会有的。”

    “呜呜呜呜……都怪你。”

    “是,都怪朕。”

    “你总是欺负我。”

    “朕错了,朕现在还没有查出那人来。”

    燕榕一阵自责。

    宋玉突然一愣,止住了哭声,暗骂自己该死,怎么又提起这事了,她知道,这是他的伤心事,而清漪与小王爷也过得不如意,何须再去舔这些麻烦,于是她主动搂上他的脖了,“对不起,对不起,以前的事不要提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没了便没了吧。”

    “好,不提了。”

    ……

    殿外的小路子,正在听门角,将脑袋收了回去,瞧着一旁的英武,嘿嘿一笑,“明明是皇上来问责,却变成皇上认错了。”

    英武嗤了一声,面无表情,“那一次不是这样?”

    小路子点点头,“是呀,谁能想到大燕的皇帝竟然惧内。”小路子又抿嘴一乐,捅了捅英武的手,“老实说,你们去那里了?真是将军府?”

    “不是。”英武回答干脆。

    “大理寺。”

    “是。”

    小路子啧啧两声,又摇了摇头,“皇上定是将那几个大人恨之入骨了。”

    …….

    内室,芙蓉帐内,一番**之后,宋玉趴在燕榕的胸口上,不满的嘟着嘴,“每次都腰酸背痛。”

    燕榕搂着她的背,轻轻抚摸着,“却也享受不是吗?”

    宋玉在他肩上一掐,羞涩不己,燕榕呵呵一笑,抓住她的手,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宋玉被看得满脸通红,将头埋入他的胸膛,两人静静相拥,温馨又美好。

    “真好,你能在朕身边。”他还记得三年前,那日,朝会还未散,便有消息传来,她在雍县,他丢下满朝文武,来不及脱下皇袍,亲自策马赶去,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以为,他还在做梦,直到将她拥在怀里,闻着她的气息,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他终生难忘。

    忍不住紧了紧双臂,从此,他再也不会放手,任何情况下,再也不会。

    她还不知道谢玄的情况,原来谢玄没有告诉她,而谢玄故意放她归来,想必他的病情己经不妙了。

    三年过去了,他没有一丝消息,听闻他的毒只能支撑一年,如今,恐怕早己不在人世。

    燕榕低下头,在宋玉秀发上轻轻一吻,三年来,她却也提及过他,大骂他是白眼狼,临别时还要算计她一番,其实她也有些想他吧。

    当然,他明白,她对谢玄的想念不带男女之情,更多的是感概,而谢玄“囚”她的目的,在这世上,他所爱的人,终会时常想起他,如此,对他也是一种安慰。

    这人对他的玉儿这般用情至深,幸得,他不在了。

    燕榕长吐一口气,又低下头,正巧她抬起头来,他便吻上她的脸。

    “你偷吻我。”

    燕榕眉头一挑,“朕还用偷吗?朕光明正大。”说完结结实实的将她唇含住。

    两人气喘息息之后再分开,“你刚才在想什么?”宋玉问。

    “没什么?”燕榕问,“你在想什么?”

    “想案子。”

    “什么?”

    “听闻里县出现了一个采花大盗,有好几个姑娘受了害。”

    “朕也听闻了,朕己下令让陈州知府务必抓住房凶手……你怎么知道的?”燕榕皱起眉头,将她看住。

    “你又去大理寺了?”

    “没有,前几日遇到梁仁,他告诉我的,子夏不是在里县吗?我担心他。”

    “哼。”燕榕冷哼一声,“他是男子,你担心什么?还怕采花盗采了他。”

    宋玉一窒。

    “朕让他做官,他自己不做,偏要去当教书先生。”

    宋玉又嘿嘿一笑,“他的性子不在于做官。”

    “为国为民,是大燕子民的职责,朕也看中他的才能。”

    “这不是怕朝臣议论吗?再说了重用外戚,总会引来流言蜚语,对你不好,他能当先生,多培养国之栋梁,岂不更好?”

    宋玉的话,让燕榕一阵感动,他抬起她的下颌,“玉儿……”

    “感动了?”

    燕榕笑笑,没有回答,突然话题一转,“你说的,给朕的惊喜呢?”

    “惊喜?”

    “怎么,忘了?”燕榕故意扳起了脸,“昨晚是谁说的成亲三周年纪念日。”

    “哦。”宋玉眨眨眼,脸红了,结结巴巴道,“今晨不就给了嘛。”

    “嗯?”燕榕想了片刻,恍然大悟,原来清晨她的主动,便是所说的惊喜?

    一时间,燕榕不由得想到早上的事,顿时又热血沸腾起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宋玉一惊,“还来?”

    燕榕想了想,低头凑近她的耳边,“朕喜欢你的主动。”于是,又将她扶在身上,宋玉赤身于他面前,忙双臂抱胸,惊慌失措。

    但听燕榕笑得贼,“再来一次,就如清晨那般,你在上。”

番外:徐盛篇(一)

    陈州里县。

    深夜,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挑灯夜读,然而他看的并非圣闲之书,而是一份衙门关于近日里县数位姑娘被贼子实施暴行的资料。

    他也并非官场中人,只因这八位受害姑娘之中,有三人是他的学生。

    十三四岁的少女,被贼子殴打,侮辱,手段残忍,至那八位少女疯了六个,自尽两个,引起里县一阵轰动。

    人人谈之色变,家有女儿者,要莫早早避走里县,要莫家中父母兄弟轮流看守,藏于家中,大街小巷竟无一女子出行。

    原本受过地动之灾的里县,在皇帝的新政下,刚刚开始复兴,又因这样的事,再次萧条,人心不稳。

    大燕三年前开设女学,全国响应,女子入学积极,宫中更是设有女官之职,两年一考,如科举那般,选拔人才,这位年轻的先生便是两年前来到里县,开办私塾,收男女弟子,因教学严谨,为人和善,深受百姓喜爱,纷纷将子女送来,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女弟子纷纷避走,他心中也是着急不堪,更因那三位花季少女,前些日还跟着他念书,如今再也没有她们的身影。

    白天,他去看望过,那三位学生,有二人疯了,有一人上吊了,家里父母更是伤透了心。

    年轻男子紧紧握着手上的文书,想从上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尽自己一番微薄之力。

    然而,因为受害者受惊吓而得了疯癫之症,竟无法找到贼子的任何线索,他有些苦恼的长叹一声。

    县太爷加派了人手巡逻,但仍没有杜绝悲剧的发生,朝廷派来陈州知州大人调查,只希望能快些抓到贼子,还里县百姓一份安宁。

    外面晌起了打更声,男子猛的一颤,己是二更天了。

    他起身推开窗户,但见圆月如盘,四周一片宁静,每次案发都在初一十五,今日又是月圆之日,听闻知州己布下天落地网,就等贼子前来。

    但他仍不放心,站在窗下想了想,还是披上一件外袍,出了门。

    他也不知要去那里,只四下逛逛,想到那三位学生,心里难受,只望能为她们做点什么。

    他略懂武,当初公子更多的教他学问,也是为了防他,他并不怪公子,相反,一直感谢他的相救之恩。

    街道是出奇的安静,他提着一只灯笼,只往那些阴暗的巷子走,他并不害怕,走走停停。

    “谁?”

    突然一声呵斥,对面迎来几人。

    “哦,原来是盛先生。”为首的正是衙门张捕头,他挥了挥手,身后的衙役都将腰刀入鞘。

    里县不大,盛先生是第一个设女学的,因此大多人都认识。

    盛先生揖手一礼,“张捕头可有发现?”

    张捕头摇了摇头,“莫说人,连只狗也没有看见。”顿了顿,“先生这是……”

    “睡不着,出来走走。”

    “先生还是早些回去吧,万一贼子来了,先生一个人怕应付不了。”

    “来了倒好,盛某正好为那三个弟子报仇。”盛先生沉声道来。

    张捕头又叹气一声,“那先生小心为妙。”

    盛先生颌首,“我去那边看看。”说着提起灯笼朝另一处而去,这厢张捕头带着他的队伍继续巡逻。

    再说盛先生来到另一条巷子,突然一阵过堂风吹来,他手上的灯笼忽的一灭,他皱起了眉,又抬头看了看月亮,月光清华,洒了一地,没有灯笼倒看得更清晰些,突然一道人影嗖的从房顶飞过。

    他心下一紧,将灯笼一丢,便追了过去,然而,人影很快消息不见,他着急的在巷子里穿来穿去。

    “啊!”一声惊叫,他嗖的转过身,又朝着声音奔去。

    那是一间小院,门没有关,他冲进去时,屋内己点起了灯光。

    一对老夫妻紧紧护住自己的女儿,瑟瑟发抖。

    “怎么了?”盛先生急问。

    老夫妻认得他,颤抖道,“先生,是贼子,住那边跑了。”

    盛先生看了看大开的窗户,二话不说,迅速跳了出去。

    一阵逛追,终于看见一个人影,盛先生大吼一声,“站住。”那人影跑得更快了,盛先生一急,突见墙下一支木棍,他持起来,朝着人影用力一掷,人影脚下受绊,竟是“咚”的一声,摔倒在地,盛先生心中一喜,趁此机会追上了人影。

    谁知,人影身子一跃,便站起身,并不理他,继续朝前跑,盛先生那能容他再逃,便朝此人抓去。

    两人打斗在一起,不过,盛先生功夫不好,被奏了一拳,踢了一脚,可是,他仍拼命抓住此人,纠缠得紧。

    “放手。”

    “贼子,还不投降?”

    “放你娘的屁,再不放手,老子不客气了。”

    盛先生冷笑一声,紧紧抓住此人胳膊,压在墙上,那人气极,正举起手掌要砍下去,突然一阵脚步声,整条巷子灯火通明,原是张捕头听到呼救声,己然赶来。

    接着自然是那人被擒。

    尔后又赶来许多邻里百姓,那人成了众人打骂的对像。

    “打死他。”

    “绝不能放过他。”

    ……

    “我不是采花贼。”那人被两个衙役束住胳膊,挣扎着。

    “哼,不是?回衙门再说。”

    张捕头拿来绳子就要捆人,那人狠狠的瞪了盛先生一眼,“笨蛋,被你们这么一闹,真正的采花贼早跑了。”

    盛先生揉了揉红肿的手,抬起头来,但见此人眉清目秀,不由得蹙紧眉头,如此长相俊美之人,为何做出这等恶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张捕头,盛某从林家院子追出来,便见着此人。”

    “靠。”那人听言出言不逊,“书呆子,你那只眼睛见我行凶了?”

    “如此,你跑什么?”

    “我在追真正的凶手。”

    盛先生冷笑,“贼喊抓贼。”

    那人想冲过来打他,被衙役困住,“老实点。”奈何,那人凶狠得很,在张捕头绑来时,使一巧劲,一脚将张捕头踢开,并且摆脱掉衙役的束缚,朝巷子外跑去。

    众人一惊。

    “别让他跑了。”张捕头大吼一声。

    大家立即追来,包括四周百姓,纷纷拿着家里扫帚木棍,敲锣打鼓,高呼着抓采花大盗。

    那人跑了几步,见巷子己被围住,他气极败坏。

    盛先生也跑了过来,“你逃不掉了。”

    那人瞪着他,“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

    “你为何要跑?”

    还是那句话,那人觉得有些好笑,他微微低头,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若我不是呢?”

    盛先生一怔,未料他会有些一问。

    “若不是,自会放了你。”

    “还要你当着大家的面,向我磕头认罪。”

    “放肆。”张捕头大声呵斥。

    盛先生承诺,“好,若当真抓错了人,盛某理当向你陪罪。”

    那人冷笑一声。

    张捕头上前抓人,“是不是,回到衙门,知州大人自会判断。”

    那知,他还没有靠近,但见那人突然伸手将自己束发的木钗取下,顿时,墨发飞扬。

    众人皆惊住,四周雅雀无声。

    他,分明是一个女子。

番外:徐盛篇(二)

    “徐姑娘,请等一下。”

    盛先生从衙门追了出来。

    徐盛转过身,瞟他一眼,继续朝前走。

    盛先生拦在她面前。

    “你做什么?”

    徐盛双臂抱胸,“知州大人己经许我离开,难道你还认为我是凶手?”

    “姑娘误会了。”

    “我误会?”

    “哦,不是。”盛先生尴尬说道,“是盛某误会姑娘了,盛某向姑娘陪个不是。”说完朝她深深一揖。

    徐盛吐了一口气,原本气恼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她不耐烦的挥挥手,“罢了,罢了,本姑娘不与一个书呆子一般见识。”

    徐盛提腿便走。

    “姑娘且慢。”

    盛先生又上前道,徐盛咬咬牙,“你还想做什么?”

    “盛某有一事不明白,还请姑娘赐教。”

    “有屁快放。”

    盛先生听言一怔,此女的性子当真,有所不同,倒与某人相似,心里并不讨厌,反而升起一股亲切之感。

    他清了清嗓子,“不知姑娘为何去林家小院?”

    徐盛听言嗤了一声,“我不是说了吗?我是路过。”

    “姑娘大半夜的路过?”

    徐盛双眼一瞪,上前一把提起盛先生的衣领,“你还怀疑我?”

    “姑娘请放手。”盛先生看着她,扯了扯嘴角。

    徐盛冷哼一声,再瞟他一眼,将他放下。

    “不知姑娘是那里人?”

    徐盛未理,继续朝前走。

    “姑娘身手甚好。”

    盛先生跟在她身后。

    “不知姑娘对里县的这个案子有何看法?”

    “你烦不烦?”

    徐盛突然转过身来,但见面前这人,又朝她一礼,“不瞒姑娘,那些受害的女子,有盛某的学生,盛某只希望能尽快抓到凶手,不要再让里县百姓受害,还望姑娘赐教。”

    他说得诚垦,眉头也是深深皱起。

    徐盛张了张嘴,片刻,“我只不过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又不是官府中人。”

    “既然是侠客,自当相助,还望姑娘将查到的详情相告。”

    “你怎知道,我查到了什么?”徐盛不由得好奇,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盛某误将姑娘当凶手,其实当时姑娘也在追击凶手,是盛某误了姑娘的事。”

    提及此事,徐盛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你是书呆子……”

    “还请姑娘赐教。”

    盛先生三次相请,徐盛再大的火也被熄灭。

    她深深将他看住,想了想,“你住何处?”

    “嗯?”盛先生抬起头来。

    “你不是想听详情吗?”

    “是,是。”盛先生列嘴一笑,“姑娘请。”

    清晨,徐盛随盛先生走进了他的小院。

    她站在书房内,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子不大,仅是书架便占了大半,一案一几,

    再无他物,当真是个书呆子,徐盛暗忖,随手取下一本书,翻了几页又放回,又见案上一份卷宗。

    盛先生端着茶壶进来,笑道,“盛某关心案子,便取来衙门的卷宗一观。”

    “你的声望极高嘛,连县太爷的卷宗都能给你。”

    盛先生摇了摇头,将茶壶茶具放在几上,冲起茶来,顿时满屋清香。

    “那里,这只是副本。”

    徐盛放下卷宗,来到几前跪坐,盛先生将茶放在她面前,“姑娘请。”

    徐盛轻抿一口,“好茶。”顿了顿,“既然看了卷宗,那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盛先生苦笑一声,“我那有什么看法,只知道,凶手每月初一十五行凶,其余的,实在是想不出来。”

    徐盛不屑一哼,曲指在几上轻轻敲着,看他半晌,直到对方感到一丝不自在,她才笑道,“见你是好人,就提点你几句。”

    她清了清嗓子,正了脸色,“不错,凶手是每月初一十五行凶,这是行凶的规律,那么,你们可曾调查受害的这些姑娘有什么相同之处?”

    “这……”盛先生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她们互不认识,除了我那三位女弟子,年纪上最小的十三岁,最大的二十三岁,己为人母,长相气质,也各不一样。”

    “就这些?”

    “嗯。”

    徐盛切了一声,“那么,她们的家人呢?”

    “家人?”

    徐盛笑道,“据我所查,几位姑娘的父亲皆是退役老兵。”

    “嗯?”盛先生惊讶,“退役老兵?”

    “不错,三年前,大燕与西戎正式签定盟约,互不侵犯,一批老兵便退役回乡。”

    “那这与案子有什么关系?”

    徐盛冷笑,“你该知道,几位姑娘都受过严重的殴打,这说明什么?”

    盛先生想了想,“凶手心中的愤怒……”顿了顿,“姑娘的意思,这与她们的父亲有关?”

    徐盛颌首,“几位父亲皆是老兵,这不是巧合,再者,我行走江湖数年,所谓采花大盗,一般只对年轻貌美的女子下手,而这几位姑娘如你说言,己有为人母的年轻妇人,其容貌皆平凡普通,这难道不觉得可凝?”

    “这…..好像是。”盛先生微微点头,“如姑娘所说,凶手更可能是……”

    “报复。”

    “报复?”盛先生道,“凶手与那些老兵认识?”

    “不错,或许,凶手也是一位老兵。”

    盛先生深吸一口冷气,“里县退役的老兵不说上千,也有上百,这该如何去查找?”盛先生紧皱着眉,猛的抬起头来,“昨日姑娘出现在林家,难道己经知道凶手是谁?知道凶手会对林家姑娘下手?”

    徐盛得意的挑挑眉,“不瞒你说,我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的确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盛先生又惊又喜,“姑娘快说。”

    “你看了卷宗,可知几位姑娘家住房何处?”

    盛先生想了想,“有两家住在东街,有三家住在南街,有三家住在西街市口……”

    “东,南,西,那么接下来该是那里?”

    “北?”

    “聪明。”

    “可是,即使凶手针对的是老兵家属,全城老兵分布甚广,姑娘怎知凶手下一个目标会在北街?而不会继续是西街?再者,昨日凶手未得逞,难道不会再次行凶?”

    徐盛道,“不错,凶手很有可能会再次去林家小院,但我该肯定,在西街,林家便是最后一家,若凶手不去林家,下一个目标便是北街的张家,王家。”

    盛先生惊讶的张大着嘴,她连具体位置都己找到。

    徐盛道,“因此,下一次部署,便针对这三家而己,不用再四处撒网,像只无头的苍蝇。”

    盛先生咽了咽口水,“你为何如此肯定?”

    “那是从那几位老兵下手,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皆是受过军功。里县县志记载,老兵者共有三百二十人,分布于各乡,其中县城有八十七人,但是受过军功的只有十二人,其中己有八户人家女子受害,如今还有四人,除了昨夜的林家,便是张家,王家,最后李家,一年前便迁出里县,不用考虑在内。”

    原来如此。盛先生细细思索徐盛的话。

    “昨日我埋伏在林家,凶手果然出现,便证实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若不是你这个书呆子,恐怕我己抓到凶手。”

    盛先生听言,红了红脸,好生尴尬与惭愧,他立即起身,再次施礼,“盛某实在是……”

    “罢了,你别拜来拜去,矫情。”

    盛先生又是一窒,他缓缓坐下,“可是,凶手经昨夜一闹,似乎己打草惊蛇,他还会出现吗?”

    “会不会出现,下月初一便可知道。”

    盛先生点了点头,“想不到姑娘竟如此精通推理。”

    “是吗?”徐盛嘴角一勾,“我也是跟一人学的。”

    “那不知姑娘师从何处?”

    徐盛突然倾身向前,眨眨眼,“书呆子,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这……”盛先生向后抑了抑,“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己,姑娘是一女子,却也能断案。”

    “哼。”徐盛冷哼一声,“难道只有男子可断案不成?”

    “盛某并非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话己说完,至于接下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徐盛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姑娘!”盛先生再次喊住她。

    “又有何事?”徐盛不奈烦了,此人真够嗦。

    “盛某还有一事不明。”

    “有屁快放。”

    盛先生清咳两声,“既然姑娘己推测出凶手的动向,为何不向衙门禀报。”

    “想拿赏金呀。”

    “嗯?”

    徐盛嘿嘿一笑,“想想,若是我能抓住凶手,押到衙门处,县太爷还不给我赏银,而本姑娘也得了一个英雄好汉之名。”

    盛先生一怔,而徐盛己大笑着走出屋子。

    “姑娘,不知姑娘居住何处?盛某怎么能够找到姑娘……”盛先生追了出去,却未见徐盛的身影。

    而接下来,他依徐盛所言,将之告诉了县太爷及知州大人,一切都在秘密进行,半个月之后,果然在北街张家将凶手一举抓获。

    原来,那凶手当真是一位老兵,打了十年的仗,最后一次战役中,本己立功的他,被上司夺去了功劳,后来回到家乡,家里的双亲己病故,兄弟姐妹都己成家,只余下他一人,生活拮据,便把全部的愤怒洒在那些受过军功的老兵身上,给予他们最大的羞辱,来弥补自己受到的不公待遇,最后,凶手自然是处于斩首。

    乡里百姓敲锣打鼓,来感谢盛先生,盛先生汗颜不敢领功,却未法寻找徐盛的下落,心情莫明的失落,或许正如她所说,她只是一个侠客,一个过客。

    却未料,半年之后能与她再次相见。

    皇后怀了身孕,消息传来,盛先生立即入京探望。

番外:徐盛篇(三)

    京城,十里坡。

    这里山谷宁静,鲜花遍野。

    一位白衣公子,衣袂翩翩,站在一座墓碑前,久久未动。

    “阿秀,好久不见。”

    她轻喃而出,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容,忽尔一掠衣摆,靠着台阶而坐,她拿起酒壶,先敬阿秀一杯,然后抑头喝了一大口,啧啧两声,豪放的一抹嘴角。

    “阿秀,你不知道,这几年,我游遍大江南北,行侠仗意,当真快意江湖。”

    “比起那些情情爱爱来,这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可是……”她转过头去,看着墓碑,“对不起,我还是会想起他。”片刻,她又喝了一口酒,潇洒的说道,“你说,他有什么好的……对人总是那么冷漠,只除了你。”

    她吸了吸鼻子,过了半晌,又一些苦笑,“阿秀,其实我每到一个地方都给他写过信,虽然没有署名,但他应该知道是我吧,可他从来没有回过片言字语,也从没来寻过我,你说,是他根本没有收到,还是当真没将我放在心上……终究是我一厢情愿了,这么多年了,阿秀,我是不是该放弃了。”

    连着喝了两口酒,心中烧得痛,突然听到有马蹄声,她警觉的站起身子,远远的瞧着一骑驶来,她一怔,又立即回过神来,藏于一旁的林子里。

    英武跳下马,手里提着一个蓝子,装着香烛纸钱,他脚步沉重的一步步来到墓碑前,将竹蓝放下,抬头之际,突见墓碑侧的酒壶,心下一惊,立即上前拾起来查看。

    徐盛暗叫一声不好,赶紧缩起身子,一颗心跳个不停。

    英武四下张望,是谁来过?

    阿秀的墓当年是他亲手所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阿秀也没有亲人,她一直挂念的母亲,在福王被擒之后,在苏州自杀身亡,除了宋玉,他曾带她来过,而显然,宋玉在皇宫养胎,绝不是她。

    英武寻了一圈,仍无所得,他站在碑下,低头看着手里的酒壶,竟是愣愣出神。

    而躲在林中的徐盛是泪流满面,四年了,她再见他,却不敢现身,终是放不下,终是做不到潇洒,那怕她游历数年,一切都变了,可不变的还是那颗心。

    想起她离开那日,她曾偷偷来到那间小院,英武为阿秀置的那间房子,未料他也在,她跟着他找到了阿秀的墓地,见他坐在墓前,默默饮酒,那么孤寂与悲伤,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痛,她曾听天保说过,阿秀死那天,他的疯狂,她想,他该是多么的爱她的呀,甚至比她想的还要爱,而那一刻,她也有那么一点点责备阿秀,这么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男子,她就怎能舍得离他而去?

    那日,他在墓前坐了一天一夜,她便陪他一天一夜,次日,他离开,她也离开,她站在阿秀墓前,十分豪情壮志,“阿秀,我走了,我要忘了他,我也一定会找到一个真心爱我的男子,若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你也不想让我变成一个老姑娘吧……”

    这一走便是四年,悄然无声,连小玉也没有告诉,她也的确过得肆意充实,见过无数美男,优秀的,有担当的,可却没有让她心动的。

    原来心里驻定了一个人,好难改变。

    徐盛呀徐盛,你便这么无药可救了吗?

    不过,她与他之间终究会见面的,她又何必避之不见呢?这番回来,听闻小玉有了身孕,她高兴得不得了,她好想见她,告诉她这几年来的见闻,她一定是羡慕极了,还有父亲,因为母亲的原故,她怨他,可毕竟父亲也老了,怎能不回来看望一眼,还有无衣,天保,小路子,千雪,还有许许多多的朋友,思此,她嘴角又露出一丝笑容,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未想,阿秀的墓前己没了那人的身影。

    英武急切的策马来到沈府,小厮开了门笑道,“英护卫来找公子吗?公子刚回来。”

    英武轻应一声,由小厮带着来到了大厅。

    “无衣。”

    无衣刚接过奴婢递来的茶,见他十分诧异,“你怎么来了?”

    “徐盛回来了吗?”

    两人同时开口,无衣愣了愣,“此话怎讲?”

    “她没有回来?”无衣的表情己说明了一切。

    英武垂了垂眸,神色倒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心中莫明的有些失落。

    无衣来到跟前,紧紧的看着他,“为什么说她回来了?”

    “适才我去祭拜阿秀,见有人来过。”

    无衣听言倒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说是她?她又来信了?”

    两人本是兄弟,但因徐盛的离开,于私无衣对他确有些怒气,平时倒没什么,只要谈及徐盛,他便止不住的要为她出头。其实他也明白,情感之事,他无权去插手,英武对徐盛无情,能将话说开,对徐盛本是好事,可是见着徐盛伤心,做为兄长又怎能不心痛?

    英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转身便走。

    “若她回来了,你要怎么办?”

    无衣在他身后突然问道,“还要伤害她吗?她是个认死理的丫头。”

    英武步子一顿,没有说话,大步离去。

    看着他来去匆匆的背影,无衣只得长叹一声,“英武,你当真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英武有些恍惚的回到了那间院子。

    他住在宫里,只是这里有阿秀的影子,他会时常过来看看,还有便是,她的信会寄来。

    英武推开书房的门,坐在案桌后,默默失神,突然,他想到什么,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己是厚厚一叠书信。

    他随意撤开一封,与所的信一样,没有称呼,没有署名,若说是信,倒像是一篇篇游记。

    今日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大海,不愧是百川之主,令其心中震撼,此地民风仆实,百姓勤劳,多以打渔为生,出海之日,数万帆船,气势磅礴,当真是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未想,世间鱼类上千种,大开眼界……篝火燃起,百姓欢舞,人人喜笑颜开……

    这是三年前的收到的,他又撤开一封。

    堂堂洛阳古都,竟有小偷横行,今日便抓了五个……

    这还是三年前收到的。

    豫州发生了干旱,看着百姓受苦,心中难受,将随身银两一一捐之,幸得官府开粮震灾,善待百姓……欲在此多呆几日,往往大灾之时,便是盗贼猖狂之际……

    这是两年前收到的。

    再次来到苏州,变了一个样,更繁华热闹,这里治理得当,百姓安居乐业,可夜不闭户。

    又是一年花灯节,突见一人似故人,寒山寺,钟鼓声,烟花放,追之却又未见人影,那人恐己早早不在人世,不由得感概。

    这是一年前收到的。

    英武最后撤开一封,是半年前,也是他收到的最后一封信。

    里县居然出现采花大盗,哈哈,我又要大显身手了……

    所有的信都写得随意,简单,不过这最后一封,最后几字:累了,不写了。让他心中犹如针刺,竟难受如斯。

    果真,半年来,再无收到一封,他曾派人去里县打探,未果。

    四年,四十封信,一月一封,像是定了时日,而他也养成了习惯,每月必来小院,当所有人为寻她而奔波时,他却知道她的行踪,他只告诉过无衣,只为让他们不要担心,其余也未多言,无衣为此与他打了一架,他道不回信,不寻她,便是最好的答案。

    他当真冷血如此,可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这么无动于衷。

    皇宫。

    宋玉怀孕,自是当着宝贝养着,燕榕竟比她还紧张,这也不许,那也不能,什么梁仁,王家兄弟,刑部尚书等等统统不能入宫,不对,是不能见她。

    宋玉无聊,只得常往太后宫里跑。

    燕榕始终与李太后有隔阂,但宋玉不一样,她是一直喜欢这个娘,那怕,李太后曾经利用过她,打骂责备过她,不待见她,她依旧真心相对,正如她所说,她是她的娘呀,自她记事起,就一直认定的娘呀。

    李太后却也放下心结,心中只有惭愧与自责,能重入皇宫,能与儿子在一起,又有孝顺的女儿,如今快要舔孙子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李太后看着宋玉喝着她亲手沌的汤,慈爱的笑着,眼角却有泪珠滑落。

    “娘?你怎么又哭了。”

    “娘没有。”

    宋玉放下碗,拿出帕子,拭去她眼角的泪花,“你看,这是什么?”

    李太后笑道,“娘是高兴呀。”

    宋玉知她心中的结,想嘻嘻一笑,靠在李太后怀里,撒娇道,“娘,玉儿与燕榕都会好好孝敬你,虽然燕榕对你还有些误解,你别怪他,他总会想通的。”

    李太后叹了口气,“娘怎会怪他……罢了,不说这个,你过来看看,娘为孙儿做的小衣服。”

    李太后令宫人拿出一些小衣小裤,宋玉惊喜不己,“娘这都是你做的?太漂亮了。”

    “真的,娘还怕你不喜欢,毕竟娘的手艺没有宫里的好……”

    “娘的手艺没人能比,以前玉儿的衣衫是娘做的,以后玉儿孩子的衣衫也由娘做。”

    “呵呵…..”听了这话李太后能不高兴吗,她心中又是一阵感概。

    二人一起讨论着女红,便有宫人来报,盛公子到了。

    宋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李太后,李太后笑道,“让他进来吧,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不用了,反正我找他有事说,我就先回去了。”

    宋玉知道娘以前在苏州客栈吃过的苦,在她心中留下不可抹去的伤痛,子夏是盛家儿子,不比她这个女儿,怕娘见到会让娘伤心,于是急急走出了长宁殿。

    李太后瞧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女儿能顾及她的想法,当真贴心呀。

    “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子夏见宋玉出来,立即行了一礼,宋玉呵呵一笑,挥了挥手,“免礼,免礼。”她上前两步,挽住了子夏的胳膊。

    “在宫里安排了住所,你不愿意,非要住驿站,这么天天跑来跑去,累不累?”

    子夏笑道,“这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你是我兄长。”

    子夏笑笑,没继续这个话题,二人朝着凤鸣殿走去,说着家常话。

    “今日怎么样了?还吐吗?”

    “不吐了,娘做的汤好喝,酸酸的,我喝了两大碗,娘说,爱吃酸,必定是皇子,可我却希望是公主,贴心,就像我对娘。”

    “还是小皇子好。”

    “怎么,你也不喜欢公主?”

    “当然不是,玉儿别忘了,皇家以子嗣为重。”

    “哼。”宋玉不满的哼了一声,“你与燕榕一样,迂腐。”

    子夏轻笑。

    “子夏,这些年在外,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怎么,又要与我做媒。”

    “当妹妹的都有孩儿了,总不能不管你呀,我也留意过,宫中大臣的女儿,倒有几个不错的,你别带偏见,并非所有的千金小姐都是娇身惯养。”

    子夏但笑不语,莫名的脑子里出现一人的身影,英姿飒爽,敢作敢为……

    “想什么呢?”

    宋玉见他出神,不由得出口相问,过来人自是明白,他的表情代表什么,“当真有心仪的女子?”

    子夏脸颊微红,也不隐瞒,“不知在何处,叫什么名字?”

    “嗯?”宋玉来了兴志,催着他快说,于是,子夏便将里县一事说了,宋玉听言,点了点头,“这事,我知,里县采花盗一案影响极大,想不到,却是一女子所破,等等,你说那女子姓什么?”

    子夏道,“姓徐。”

    “徐?”宋玉一惊,突然想到徐盛,会是她吗?

番外:徐盛篇(四)

    极快,她的猜测得到肯定。

    “小玉!”

    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她顿时一怔。

    这,这…….

    她猛的转过身来,见不远处,有人没心没肺的对着她笑,那么灿烂,时间好像定格,她瞧着那熟悉的人影,竟一动不动,直到那人跑到她面前,一把把她抱住。

    “小玉,小玉。”

    宋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鼻子一酸,推开她,有些不敢相信,将她好生打量,忽尔又紧紧抱住她,大叫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徐小盛,是你吗?你回来了?”

    “是我,是我。”

    两人相拥而泣。

    有一种友情叫宋玉徐盛。

    那年国子监初遇,她与她皆翩翩少年郎。

    “喂,那个谁,你站住。”

    “你谁呀?”

    “鄙人姓徐,单名一个盛字,乃礼部尚书张大人的门生……”

    二人皆,却从此携手共进,风雨同担,查案平冤。

    突来的情况让宋玉心情激动,这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好友,肯为她付出性命的好友,待她幸福之时,却为情远走他乡,她怎不抱怨,但更多的是深深自责,自己没能照顾好她,居然不知她心里的秘密,之后又无法打听到她的消息,不过她也了解她的性子,待她想明白了,终会回来。

    未料这一等便是四年。

    四周站着许多羽林军,张谋立于首,脸上露出笑容,好生感动,适才他带兵巡逻于宫门,见徐盛与护卫说话,他忙揉了揉眼,惊鄂不己,立即将她带到皇后面前。

    盛子夏却也愣在当场,脸上表情丰富,心心念的人就在面前,竟让他升出一丝恍惚,原来她就是徐盛,他听玉儿说过,曾是燕榕派在她身边的“奸细”,后来被她“策反”,成了生死之交的小姐妹。

    这是天意吗?他心里又一阵高兴。

    他还在走神,宋玉己与徐盛手拉手的朝前走去。

    “子夏。”宋玉回过头,“愣着做甚?”

    子夏灵魂归位,目光却落在徐盛身上,朝她深深一揖,“徐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你说什么,盛儿回来了?”沈秦激动不己,便要朝门外走。

    “父亲。”无衣拦住他,“父亲稍安勿燥,盛儿定要与皇后诉旧良久,让儿子去宫里接她。”

    “哦。”沈秦想了想,“也罢,你去接她回来,一定要接她回来。”说着,便眼眶湿润,“这个孩子,也不知回家……”

    无衣立即出了门,在宫门口遇上英武,英武刚从小院归来,自宋玉怀了孕,皇上不许她离宫,他也落得个清闲,不用左右相护,这厢听了无衣的话,竟生生愣住,定在一旁。

    “傻了。”无衣瞟他一眼,懒得相理,大步入宫。

    宋玉送徐盛出来,“今晚就呆在宫里,你好好给我说说这几年的情况。”

    徐盛嘻嘻一笑,“我也想呀,就怕皇上不愿意。”

    “别管她。”

    “这可不行,皇上赶我走怎么办?。”

    “他敢。”

    徐盛一笑,如此皇上对她甚是宠爱,这些年在外,也听百姓调侃,说大燕皇帝俱内,后宫只设一人,她哈哈大笑,只有她明白,那是爱,又岂能有第三人存在,便是皇上也如此。

    看着她能与皇上修成正果,徐盛也感到欣慰,她拉着宋玉的双手甩了甩,“小玉。”又朝她肚子眨眨眼,“如今你身子重,要注意休息,这个才是宝贝中的宝贝,明日一早,我便来宫里陪你,可好?我发誓。”徐盛单手举起。

    宋玉噗嗤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等你,我有很多话要给你说。”

    “我也是。”

    二人依依不舍。

    “徐姑娘,让盛某送你出宫。”

    “咦,你还没有走?”宋玉这才发现一旁的子夏,子夏脸色微红,没有回答,宋玉倒也明白了,她又瞟了瞟徐盛,徐盛大列列拍拍子夏的肩,“真想不到呀,原来,你就是小玉的兄长。”

    “盛某也未想到,徐姑娘便是玉儿心心念叨的友人。”

    徐盛哈哈大笑,“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她转过头来看着宋玉,“你是不知道,在里县,他拿棍子打我。”

    “惭愧惭愧。”子夏在一旁摇了摇头,“盛某多有得罪,不知姑娘可赏脸,盛某请姑娘喝酒陪罪。”

    宋玉听言愣住,这个话不多的哥哥,竟然这么主动?

    “别姑娘姑娘的,酸不拉及,叫我名字就行。”

    “那你也可以唤我子夏。”

    “如此,子夏,我酒量可很好的,你能喝吗?”

    “舍命陪君子。”

    “哈哈……小玉,我先与子夏走了,你好好养胎吧。”

    宋玉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徐盛。”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几人望去,无衣大步走来,在他身后跟着英武。

    宋玉下意识的朝徐盛看去,见她笑容疆住,显然不是因为无衣,而是他身后那人,但仅有片刻,她便再次笑颜如花。

    “无衣。”她朝无衣走去,与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宋玉看不到英武的表情,被无衣挡住,她将目光落在子夏身上,子夏一直微笑着,目光温柔,宋玉感觉不妙,有些烦恼的挠挠头。

    这厢,“傻丫头,你知道回来了。”无衣溺爱的揉揉徐盛的头。

    徐盛呵呵一笑,“父亲怎么样了?”

    “你还想着父亲?走,咱们回家,父亲正等着你呢。”

    “嗯。”

    那怕再有隔阂,几年不见,徐盛怎能不想家?

    无衣朝宋玉一揖,宋玉点点头,无衣便带着徐盛离去,两人越过英武。

    “英武,好久不见。”

    徐盛笑嘻嘻的问侯,自然而随意,反倒英武第一次在她面前支支吾吾两声,也没说出什么,徐盛却也只瞟他一眼,挽上无衣的胳膊,“等等。”她又转过头来,“子夏,今天不能与你喝酒了,过两天,我去找你。”

    子夏微笑颌首。

    无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子夏,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携徐盛离去。

    “你什么时候认识子夏的?”

    “在里县呀……无衣,他为何不进朝为官?他可是玉儿的兄长……”

    二人走远了,相谈的声音落入英武的耳朵,他还疆在原地。

    “玉儿,你好生休息,我先回驿官了。”子夏也跟着离开,来到英武面前,双手一揖。

    英武抬头却见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步伐匆匆,像是追随某人而去。

    “咳,咳。”宋玉来到英武面前,清咳两声。

    英武转过头,漠然的看着她。

    “别怪我不提醒你,半年前,子夏在里县遇见了徐盛,徐盛这么好的姑娘,有人不在乎,可有的人却很珍惜。”

    “属下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哼。”宋玉冷哼一声,“不明白算了,我也希望你不明白。”

    英武听言瞪她一眼,扭头就走。

    “你,你……”宋玉指着他背影,气得咬牙切齿,“我这皇后当得容易吗?你越发瞪鼻子上眼了,算了,我才赖得理你。”

    但是,她可以不管英武,但不能不管徐盛。

    夜晚,宋玉将子夏喜欢徐盛的事告诉了燕榕,燕榕并没什么表情。

    “你觉得,英武与子夏谁合适?”

    燕榕瞟她一眼,“你该去问徐盛。”

    宋玉捶打他,“我要你说。”

    “朕说了有什么用,冷暖自知,还有人说你与朕不合适呢,朕难道也去在乎?”

    “谁?谁说的?”宋玉不乐意了。

    燕榕瞧她生怒的模样,呵呵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放心,谁说的朕也不去理会,是朕娶的玉儿,不是他人娶的玉儿。”

    宋玉这才露出笑容,“都说帝王薄情,若有一日,你变心了,我也不会要你,更不会赖着你,我会像徐小盛一样,游历天下。”

    “你敢。”

    燕榕眉头一蹙,将她紧紧搂住。

    未想性格不同的二人,如此谈得来,徐盛与子夏,一个洒脱,一个内敛,相得益彰,两人像是约好一般,常共同出现在皇宫,凤鸣殿时时传来几人的笑声。

    英武是宋玉亲随,自然在凤鸣殿为职,他不比一般护卫,可自由行走,平时都是神龙不见首尾,近日,却是出现频率极高,常常站在殿外,像个木桩。

    “英护卫,麻烦你让一让。”阿红端着新鲜的瓜果进来。

    英武让开一步,阿红诧异的看了他好几眼。

    “英护卫,你站在这里,挡着风了。”阿绿又过来,双手叉腰瞪着他,他只得又让了让。

    “他这是怎么了?”阿绿与阿红咬耳朵,阿红左右看了看,将阿绿拉到一旁,低声道,“我听天保说,他与徐姑娘曾经。”阿红比了个手势,阿绿惊讶,“一对儿。”

    “嘘,小声些。”

    阿绿皱了皱眉,“可我觉得徐姑娘与盛公子合适,你瞧着盛公子每日都来看娘娘,其中一半原因是因徐姑娘。”

    “我也觉得他们挺谈得来,英护卫太不懂浪漫了。”

    二人嘻嘻一笑,感到一道犀利的目光,二人立即噤声跑开了。

    “他听见了?我说这么小声。”

    “他定是属猫的。”

    英武从不把这些宫廷流言放在眼里,可刚才,他知道她们在谈论他,竟是运用内力倾听,听了却莫明的堵得慌,他不免朝殿内看去,以这个角度正能瞧着徐盛与子夏,但见子夏拿起盘里的桔子递到徐盛面前,说了什么,徐盛呵呵的笑着……

    他愣住,又赶紧移开目光。

    不知怎的,有一种失落之感。

    “英武。”

    英武回过神,但见皇上站在他面前,他赶紧行了一礼。

    “想什么,这么出神?”

    “属下没有。”英武低头答道,燕榕瞟他一眼,一掠衣摆大步而入。

    小路子与天保侯在外。

    见主子进了殿,二人一左一右站在英武两侧。

    “徐盛回来了。”

    “你不进去叙叙旧?”

    二人嘻笑着,英武冷哼一声,双臂抱胸。

    小路子与天保互视一眼。

    小路子道,“听说子夏不回里县了?”

    天保惊讶,“为何?”

    小路子:“国舅爷年纪大了,皇后娘娘为他张落婚事呢。”

    天保点点头,“也罢,娘娘就这么一个亲人,自是在身边的好,一个教书先生倒是埋没了他,在翰林院领个差职也是不错的,就不知娘娘看中那位千金小姐?”

    小路子:“娘娘倒是有许多人选,不过国舅爷己有了心上人。”

    天保:“谁?”

    小路子:“还能是谁,谁与娘娘关系好,由闺蜜上升为姑嫂自然好不过了。”

    天保恍然大悟:“哦……我瞧着子夏也有那个意思,当真是郎才女貌呀,不知徐小盛啥意思?”

    小路子:“二人相处高兴着呢,你听听。”

    殿内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二人一唱一和,却都将目光落在英武身上。

    英武除了紧皱眉头,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天保有些急了,“喂,你听明白没有?”

    “不明白。”英武面不改色。

    天保切了一声,“若不是无衣告诉我们,我们还不知徐盛离开的真正原因,这么好的姑娘……算我们白说,小路子,咱们不与这笨蛋站在一起,简直拉低你我智商。”

    正在这时,徐盛与子夏边说边走了出来。

    “听闻今晚有灯会,可愿同往一观?”

    “好呀,京城的灯会最是热闹。”

    ……

    小路子与天保听了赶紧捅了捅英武,英武仍当木桩,不为所动,二人只好笑着迎上。

    徐盛看见他们也很开心,互相打着招呼,天保道,“徐小盛几年不见,越来越成熟了。”

    “靠,你想说我老了吧。”徐盛追着天保打。

    “哈哈……”小路子大笑。

    几人打闹惯了,一阵欢声笑语,子夏站在一旁,看着她微笑,突然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的回头,见是英武,他愣了愣,英武却转身离去。

    片刻,徐盛与子夏也离开。

    天保感概,“看他们,真像一对儿。”

    小路子道,“谁说不是呢,若非英武是我兄弟,我还真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徐小盛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婆家,咦,英武呢?”

    二人回头,那有英武的身影。

    皇道上,一道马车走得缓慢,车内是子夏与徐盛,二人相言,先去樊楼喝酒,再去御街逛逛灯会。

    大燕本就民风开放,再者朝廷开设女学,女子地位大大提高,男女共乘一车,并未不妥,徐盛又是洒脱的性子,行走江湖,更不将这些迂礼放在眼里。

    突然一阵急切的马蹄声,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子夏挑开帘子,但见一骑挡住了去路,而马背上那人正是英武,徐盛自也瞧见了,怔了怔。

    “皇后娘娘说有要事相告,请徐盛入宫。”英武淡淡说来。

    徐盛诧异,“不是刚从小玉宫里出来吗?出了什么事?”

    “不知。”

    徐盛皱起了眉头,看了看英武,然后对子夏道,“看样子,今日之约又要取消了。”

    “无防,我陪你一起回去。”

    “皇后娘娘说,只见徐盛。”

    子夏抬头看了英武一眼,性格好的他,没有发火。

    徐盛道,“你先回去,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难不成又与皇上闹别扭了。”

    子夏颌首,这个妹妹,有皇上在身边,他并不担心,便是吵了架,认错的,还是皇上。

    徐盛立即跳下了马车,她并不怀凝英武的话,一是,她了解他,他不会说谎,二是,她从没有想过不信他。

    英武朝她伸出了手,徐盛不明白,但见他策马上前,俯身一把抓起她的胳膊,将她拉上了马。

    “你?”

    “不要让娘娘等久了。”

    马鞭一甩,马儿撒开蹄子,扬尘而去。

    子夏见此万分诧异。

    男女共乘一车无防,共乘一骑,这是从何说起?子夏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想到适才在皇宫,英武看他的眼神,心口猛的一跳。

第104章:朕与你好好相处

    他未避,脸上起了几道红印,瞬间他目光骇人。

    她害怕的缩在床角,他突然倾身下来,凑到她面前,她偏过头去,身子颤抖。

    她能闻到他呼出的气息,陌生的,熟悉的,危险的。

    泪水如掉线的珠子,她从来没有这般害怕过,无助过。

    她以为他要还手,或是怎么欺负她,但他却没有。

    “不识好歹。”

    他狠狠的说出这句话,便起身,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微弱的烛火,她面前一片阴影。

    他在看她,她知。

    他很生气,她感受到了。

    屋里突然变得压抑,好似一场暴风雨即将袭来,她心跳如鼓。

    “小路子。”

    突然,他大声吩附,长袖一甩便来到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在调正情绪。

    宋玉一怔。

    “公子。”

    门咯吱一声,小路子进来了,贼贼的双眼,四处乱瞟,然后好奇的落在宋玉身上。

    “去打盆热水来。”

    “哦。”

    “还不快去。”燕榕将茶杯重重一放。

    “是,是。”小路子屁滚尿流的跑出。

    极快,热水打来了,小路子笑得献媚而僵硬,“公子,可让奴才伺侯,呀,公子?你的脸怎么了?”

    “滚。”

    “公子?”

    燕榕将帕子猛的丢进水盆里,水珠四溅,小路子一颤,宋玉也是一颤。

    小路子留给宋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脚下生烟,一眨眼便没有踪影。

    燕榕深听一口气,净了手,又坐回桌边喝了一杯水,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宋玉眼里,她时刻防备着他。

    当他再次来到床边,宋玉抱着身子又缩了缩,但听他冷声一笑,一掠衣摆坐下。

    “过来。”

    她未动。

    “还是你想让朕上床?”

    宋玉一惊,他这话说得,真让人遐想,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移到床前,离他一臂的距离跪坐着,又将身上的纱衣裹了裹。

    他瞟她一眼,“现在朕给你一个机会,你的真实身份,你为何女扮男装,你的目的是什么?若有隐瞒。”他说着,转过头看她,“朕从不是心软之人。”

    他的话不重,也绝非说笑,威胁,而是他在陈述一个事实,她不说实话,他将咔嚓她。

    宋玉身子又是一抖。

    突然想到刚才无衣所说,他们调查过她,他早有怀疑,不动声色,如今怕她对他不利,又因未查出什么结果,便开始与她摊牌了。

    宋玉有些难受,他曾骂她白眼狼,其实他才是,她给他维护,再三表明“真心”,他对她呢?

    雍县那些话都是假的吧?他当她猴耍来着,逗她玩呢。

    嘁!她还真当他是断袖,说不定,他还偷着笑呢。

    对了,他若断袖,还能召妃侍寝?

    如此想着,宋玉又是心中愤然,她一拍脑袋,怎么自己这么笨?

    她的表神丰富,燕榕一眼不眨的看着她。

    她突然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目光,她又赶紧垂下,如今,过了这关再说。

    可她要怎么回答?

    娘让她扮成男子,却没有告诉她,一旦被揭穿,要如何圆谎?

    “我……我……”宋玉结结巴巴,眼珠直转。

    “我只是不服,为何天下只有男子当官,女子却不能,所以……就扮着男子,觉得好玩。”

    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说辞,声音自是没有底气。

    果然,燕榕一嗤,“哦?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扮成男子?让朕想想,十年前吧,你与宋宝,李氏,十年前来到杏村,户籍上便己记载,李氏,携二子入户,原来,李氏也觉得自己女儿扮男子好玩,可在家里玩玩也就罢了,还玩到朝堂上,李氏育子当真别出风格。”

    燕榕讽刺着,提醒着她,他们一家子人,都藏有阴谋,宋玉心口突突直跳。

    “不是,不是这样。”

    宋玉急切说道,但见燕榕目光凌厉,冷如寒冰。

    她心思又转了七八个弯,“原来皇上查清了,我们并非杏村人……不错,娘带着我与阿宝十年前来到杏村,其实……

    ”她咬了咬牙,“我出身于富贵人家,世代书香门弟,家族有不少田产,在乡里是我们宋家是最有钱的大户,锦衣玉食,出门有车坐,家里有奴仆,只是……皇上可听说,十五年前,济州郡县大邑村发生大洪水,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燕榕听言,紧皱着眉头,“继续。”

    宋玉小心的看他一眼又道,“其实,我与阿宝,母亲逃过了那一劫,母亲带着我们四处流浪,阿宝染上了瘟疫,救得一条命来,却也脑子坏了,父亲去逝时,念念不忘,要阿宝考上功名,光复宋家名楣,这是父亲的心愿,但是这样的重担,只得落在我的身上。”

    宋玉抽泣两声,“母亲自是不愿意的,但我心意己决,想着做了大官,便辞退,即时衣锦还乡,告于父亲,祖父墓前,让他们安心。”

    “哦?原来如此。”

    燕榕挑挑眉,宋玉把不准,他是否信了,斜眼看着他。

    “那你认为,何为大官?”

    “至少三品吧。”宋玉立即说道,“古有木兰替父从军,

    今有宋玉替父入官,皆是一个道理。”

    “呵呵……”燕榕听言倒笑了,可那笑容分明没达眼底,笑声极为讽刺,宋玉心口又突突狂跳,不免再瞟一眼,见他双手放在膝上,紧握成拳,额头青筋突出,完了,完了,他并不相信。

    果真听他说来,“你在里县的户籍上,注明来自大邑村,大邑村有一百户人家,四百二十口人,其中以宁姓为多,其余便是赵姓十户,钱姓十户,王姓五户,却唯独没有宋姓。”

    宋玉一怔,他连这个也查清了?

    她正不知所措之时,他突然伸手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碗,将她往身边一拽,咬牙切齿又似无可奈何,“宋玉,你当朕三岁小儿?别以为朕喜欢你,你就肆无忌惮。”

    尼玛,他还敢这样说?他喜欢她。

    她瞪大着双眼,“你喜欢我?我不是男子。”

    燕榕眉目紧锁,简直要被她气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喜欢我时,我还是男子,不,不是。”她有些语无论次,“在雍县时,你是故意逗我的吧?你不是怀疑我吗?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燕榕冷笑一声,“朕说喜欢,就是喜欢,管你是男是女。”

    尼玛,他好重的口味,男女通吃。

    宋玉彻底僵住。

    连他何时将她搂在怀里,她也未查觉,直到他拨开她额上的长发,抬起她的下颌。

    两人呼吸可闻,她见他目光灼灼,看她良久,怒气逐渐被他压制,余下一片无奈。

    “宋玉,你赢了,朕露了底牌,你是否也该向朕坦白?”

    “明知你谎乱连篇……朕不会杀你,不管你有何目的,朕都舍不得杀你。”

    他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嘶哑,手指在她唇上来回抚摸,目光深邃多情。

    娘说过,玉儿,相助皇上,不仅顺从天意,也是为了换得后路,说白了,娘是想让她抱住皇上这条大腿。

    但娘的意思,是搞好君臣关系,不是裙带关系。

    娘不会这样,她更不会这样。

    便是她喜欢他,也不会利用感情。

    喜欢他?宋玉一个寒颤。

    她偏过头去,他又将她扮了过来,“看着朕,告诉朕,你是谁?”

    靠,硬的不行,又来软的?还想用美男计?

    宋玉上过一次当,自是不会再相信,但他的眼神又是如此真诚,她好似读懂了一个字‘爱’。

    “你是真的?”她禁不住开口问道。

    “是。”

    “你不会杀我?”

    “是。”

    “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何?”

    宋玉深吸一口气,想了想,“你若喜欢我,就不要以爱的名义来逼我。我只能告诉你,我姓宋名玉,千真万确,我家曾遭巨大变故,父母双亡,现在的母亲李氏,是我亲娘身边的婢女,我女扮男装,只为查清父母死去的真相,严办凶手,这便是真相,没有阴谋,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能说这么多,待有一日,我心愿达成,你自然会得知,还有,我从没有想过做对你不利之事,我的所作所为,不愧于你,不愧于大燕。”

    她终于硬着头皮说完,后面一句,十足的英雄气概,话本上都是这样说的,增加可信度,她垂下眸子,不敢去看他的神色。

    她没有骗他,却比刚才更加心虚,心慌。

    因为她有所保留,娘说过,父母之事,恐牵扯着什么惊天秘密,她不能暴露了身份,以招来杀身之祸。

    至于他说他露了底牌,他活该,他想与她交换信息,没门,再者,她并不太相信,他会喜欢她。

    她的心七上八下,他会信吗,否则,她再也编不出什么来了,那就等着他咔嚓。

    “如此,你可有喜欢朕?”

    嗯?什么?

    宋玉抬起头双眸,他信了?

    “可有?”

    他一下又从公事,谈到私事,令她还未转过弯来。

    说有,他定是不信,说没有,看他神色,也会不悦,那是有还是没有?

    “回答朕。”他加重手上的力道。

    她一个哆嗦,“有……”她本想说一点点的,但是他嗖的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将她所有的话,堵回口中。

    她又惊又羞,伸手双手抵在他胸前,于他无意是蚂蚁撼大树,自不量力。

    他双臂如铁,似要将她嵌入骨子里,他疯狂的吸取她的香甜,卷着她的丁香,辗转反侧。

    她憋得脸通红,他又突然放开她,含上她的耳垂,顺时将她推压在被褥之中。

    她嘶的一声,下面痛,上面也痛。

    她以为他还要做出什么事来,他却用牙齿轻轻咬住她的耳垂,一动不动。

    她更是不敢动。

    “你喜欢朕,朕与你亲近,你抗拒什么?”

    “没,我没抗拒……”

    “如此,那朕就不客气了。”说着,便伸手勾上了她的腰带,着势要扯。

    宋玉真是慌了,泪水哗哗而流,才知,有些谎是不能随便说的,她使劲的推他。

    “怎么?你不是喜欢朕吗?情人之间的亲密就该如此。”

    “不……我不喜欢。”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

    燕榕嗖的抬起头,与她对视。

    他的目光让她害怕,可她更不敢说谎。

    “我不知道,你是皇上,我从未想过要喜欢你。”

    她呜呜哭泣,她被他逼得无路可逃。

    他目光一暗,嘴角微勾,缓缓坐起身子,看她,她双手捂住脸,细声抽泣,他长臂一捞,又将她拉入怀中。

    “所以,你不愿意向朕道出详情?你家里的事,你当朕是外人。”他声音极淡,大手紧紧夹着她的腰。

    宋玉心情复杂,大脑一团乱。

    片刻,“好,朕不再问了。”

    嗯?

    “但,你与朕之间,朕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你不喜欢朕,是因你没想过,你不敢,此番,朕给你这个胆子。”

    “什么?”

    宋玉一怔,从他怀里挣扎抬头,他立即按上她的嘴,“朕不许你说个‘不’字,朕要什么有什么,你怎可能不喜欢朕?”

    “朕给你时间,朕与你,好好相处,至于你家里的事,朕等着你毫无芥蒂的告诉朕……你想查案,查出真相,朕会帮你,朕不会用感情来要挟你。”

    “我也不会。”

    宋玉突然脱口而出,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怎会这样?

    燕榕有些诧异,随之嘴角一扯,在她唇上一啄,“即然达成协议,朕会按协议执行。”

    等等,宋玉有些饶脑,“什么,协议?”

    “朕与你,试着信任,接受,相处,相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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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乌纱介绍:
原名《奇女传》:十五年前,苏州一家不知名的客栈失火,一位妇人和两个孩子死里逃生。
十五年后,大燕王朝多方势力蠢蠢欲动。
“他”已经长大。拉着痴傻的哥哥,在平淡的生活里,迎来了决不平淡的一天。
万般无奈之下,“他”假扮钦差,剖腹验尸,上敢于怒斩朝廷大员,下勇于维护市井乞儿。
“他”是奇人,事件在他手中只是一条条线索,他用绝顶的智慧,判断出每件命案意义何指。
“他”是女人,只是自小被当作男子,誓要查出当年大火案,和杀害家人的元凶。
母亲说,她是她的小棉袄。
哥哥说,她是他的宝。
恋人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情人说,我就在你的身边。
其实,都是骗人的......两桩调包案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轻松,古文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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