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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彦梦溪     媚乌纱txt下载     媚乌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3章:有其母必有其女

    “己有多名犯人有发热咳血之兆。”副使颤颤说道。

    梁仁一边朝外走,一边着急吩附着,“快去请大夫。”

    ……

    大理寺一时人心惶惶,谁都知这是要人命的病,大夫一下子来了数位,吩附着细节,消毒,隔离。

    幸得只有那几位染了病,衙役未想到,宋玉因祸得福,她不仅毫发无伤,梁仁还给她换了牢房,害得他被高呈大骂一顿。

    而宋玉却知,她能逃过此劫,恐与身上的鲛珠有关。

    这厢高呈梁仁商量完应付鼠患之事,出了大理寺,正欲登上马车,一小厮来到他身边,“高大人,我家公子有请。”

    高呈转身一看,点了点头,跟着小厮来到一条小巷,那里站着一人。

    高呈缓缓走了过去,微微一礼,“小王爷。”

    “本王交待你的事怎么样了?”

    高呈目光闪了闪,嘴角一笑,“梁仁对她甚是照顾,下官一时无法下手。”

    “什么?”小王爷猛的转过身来,“你不是说有办法吗?”

    高呈了胡须,将他瞟了一眼,“小王爷很着急呀。”

    小王爷一怒,“难道高大人是怕了梁仁?”

    高呈心中不悦,这个即冲动,又一无事处的毛头小子,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过,那一日,他却主动找到他,让他帮着除去宋玉,他心中惊讶,小王爷只道,因宋玉害他被西戎人羞辱,他是必要讨回来。

    可宋玉不是与他父亲一伙的吗?当真是坑爹呀。

    高呈本对宋玉恨得咬牙切齿,顺手推舟的答应了,这小王爷倒三天两头来催他,说话没着没调,没上没下,他难道还不知现在的形势,燕党己经没落了,他还有资格对他指手划脚吗?

    当下,高呈神色一变,不再给此人面子,“小王爷若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办。”

    小王爷一怔。

    高呈嘴角嘲弄一勾,“下官还有事忙,不像小王爷这般轻闲,容下官不奉陪了。”说完长袖一甩,转身离去。

    “你,你……”小王爷瞪大着双眼,“大胆,等皇上亲政,本王第一个要你好看。”

    高呈冷笑,没有回头。

    小王爷一路怒气冲冲,进了宫,马车被拦住。

    “怎么,敢挡本王的道?”

    羽林军道,“除早朝外,外臣未召一律不许进宫。”

    “睁大你们狗眼看看,本王是谁?本王进宫从来如此。”

    小王爷与羽林军争执着,将怒火洒发,那羽林军今昔不同往日,己然抽出身上的配刀。

    这边程琳走过,瞧见了,眼珠一转,“住手。”他立即迎了上去,呵斥羽林军,“不得对小王爷无礼。”然后,笑脸盈盈看向小王爷,“小王爷,皇上病重不能觐见,小王爷还是回吧。”

    小王爷冷哼一声,“什么病重?本王知道,无非是你们的把戏。”

    “小王爷不相信老奴?”

    小王爷懒得与他废话,“本王不见皇上,本王去探望德妃,她是本王的义妹,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小王爷请。”程琳笑着让路,小王爷瞟他一眼,重重放下车帘,马车驶入皇宫。

    程琳看着马车的背影,心中暗自一笑,“端王一直以太后为敌,他这位独子,倒是可以用来制衡于他。”

    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笑着离开。

    小王爷来到关雎殿,清漪正呆坐在贵妃椅上,他见她脸色苍白,只觉心中一紧,“清漪?”

    他急急走上前,清漪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他们允你进来?”

    小王爷眉头一挑,“就那些羽林军不敢把本王如何。”

    清漪瞥他一眼,“端王都不能进宫,何况是你?”

    小王爷一窒,也懒得深思这个问题,知她心情不好,想说些讨她开心的,便将宋玉的事一一道来。

    “什么?你让高呈对宋玉下手?”清漪惊鄂不己。

    小王爷点点头,“太后抓了宋玉,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能处置她,我知她是你心中的刺,便想着……”

    “你糊涂,那高呈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不知,你怎能与他合谋?”

    “我……”小王爷听她指责,心中颇有委屈,“我管不了这么多,只要你心情能好些。”

    清漪瞪着他,他微垂着头,眉宇紧紧拧在一起,她心有不忍,一时软了语气,“好了,我知你的用心,那,宋玉如今怎么样了?”

    小王爷摇摇头,“也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受了四十大板也未能要她的命,听闻大理寺卿梁仁对她颇为照顾,一时也难以下手。”

    清漪听言,狠狠绞着手帕,“太后留着她,无非是等李氏的消息。”

    “若李氏不出现,宋玉便不会死,等皇上夺了政权,难不保会放了她,那日拦驾,你没瞧着皇上看她的眼神。”

    “别说了,我知道,榕哥哥对她还没有死心,不过,榕哥现在……”清漪想起太后那天说的话,她偷的图纸原是假的,榕哥哥定是不知,榕哥哥说己将消息递了出来,这该怎么办,她要告诉榕哥哥才行,可要怎么做?

    宋玉的事,暂且放一放,见榕哥哥才是重点。

    小王爷见她着急,又道,“你别担心,只要白将军大军一到,太后区区兵马又算得了什么?”

    清漪咬着唇,有些憎恨自己的大意,自己那点小动作,原来早在太后的监视之中,她有些心烦抚着额头,低沉着道,“白将军恐也自身难保。”

    “什么?”小王爷不解,“太后的部署皇上不是己经传出去了吗。”

    清漪摇摇头,将太后之言相告,小王爷顿时瘫坐在凳上,瞪大着双眼看着她。

    “我必须将此事告诉榕哥哥,让榕哥哥另做打算,如今时间紧迫,可太后不准我见皇上。”

    小王爷也急,“那该怎么办?现在所有的联系都己中断,无衣等人也困在宫中。”小王爷急得起身左右踱步。

    清漪本就心烦,见他走来走去,更觉心口堵得慌,“你就安静的站着吧,一个宋玉未能应付得好,皇上这边你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清漪着急便口无遮拦的讽刺着他,不过,再次提到宋玉,她双眼一亮。

    “太后还不知宋玉女子之身?”

    小王爷停下来,想了想,“好似不知,那封信,我没有提及。”

    清漪听言猛的站起身,“我有办法了。”

    小王爷立即凑上跟前,“什么办法?”

    清漪目光缓缓落在他身上,忽尔一狠,“帮太后引来李氏的法子。”

    小王爷不解正要询问,但听清漪又道,“你先回去,天色己晚。”

    小王爷不放心她,想说什么,这时采苓进来,“小王爷留在关雎殿会给娘娘带来麻烦,回去吧,以后还是少来为好。”

    小王爷这才恍然一悟,“是,我该回去了。”他不舍的走出两步,又转过头来,“清漪你保重。”

    坤宁殿。

    程琳在太后耳边低语一番,太后眉梢一挑,缓缓道,“此法倒也不错,端王可真让哀家堵心,顽固不化的一块硬骨头,没什么大本事,却始终是哀家的绊脚石,阻碍哀家的步伐,这朝官罢朝,便是他在折腾,那周林是他家独子,宝贝得不行,用周林来制衡他,看那老东西还敢如何?”

    “正是如此.”

    太后脸上露出笑容,“此事,就由你去办。”

    程琳点头,正在这时,有宫人来报,德妃求见。

    “哦?”太后看向程琳,“这正说着,她就来了。”

    程琳笑道,“可不正是机会吗?”

    太后笑笑,“宣。”

    片刻,清漪携采苓而至,行礼后跪在太后面前不起,太后端正着身子,言语讽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日还未跪够?”

    清漪抬起头,“臣妾来向母后谢罪的。”

    “哼。”太后冷笑一声,“谢罪?”

    清漪垂了垂眸,“这些日,臣妾每时想到母后的话,无比自责惭愧,臣妾从小跟着母后,母后待臣妾如亲女,臣妾却做出这种事来,臣妾是真心向母后谢罪。”

    说完磕了一个头,太后扬扬下颌,瞧着她,“何须这些虚情假意?你无非想让哀家答应你陪在皇上身边,哀家不会同意。”

    “母后,臣妾的确想陪在皇上身边,臣妾也并非虚情假意,臣妾……有一秘事相告。”

    “哦?”太后打量着她,“什么秘事?”

    清漪看了看四周。

    “你们都退下。”太后倒也奇怪起来。

    众人退出只留程琳一人,清漪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此事关于宋玉的身份。”

    “宋玉的身份?”太后一惊,将她紧紧看住,她也知道李氏之事?是了,皇上知道,她怎会不知,这些人都瞒着她,巴不得她死呢,太后如此想着,不由得怒火纵生,眼神变得凌厉。

    清漪迎上她的目光,此刻也是心跳如鼓,“宋玉……其实是女子之身。”

    “你说什么?”太后猛的站起身,掩示不住的惊讶,竟半晌未回过神来。

    程琳也是一惊。

    荒唐,太荒唐,太后噗嗤一声,“你说什么?”

    清漪喘了两口气,费了好大劲又说道,“李氏用宋玉迷惑了皇上,皇上才与母后做对,臣妾告诉母后,的确是帮皇上说话,如今皇上对母后没有任何威胁,望母后放过皇上,不管母后如何处置皇上,还望母后看到臣妾曾在母后身边伺奉多年的份上,让臣妾去福宁殿吧,臣妾知错了,臣妾会劝说皇上,让皇上不再与母后做对。”说完又是磕头。

    “你是说宋玉迷惑皇上?”

    清漪道,“是,皇上并非真心与母后难堪。”

    “哈哈哈……”太后听言大笑,她才不管皇上的真心假心,她只关注李氏之事,“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太后一掌拍在案上,顿时双眼猩红,不由得想到二十年前,李氏媚惑先帝之事,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嘴角又勾起嘲弄的弧度。

    清漪小心打量着太后,垂下双眸。

    片刻,“你为何告诉哀家这些?”

    “臣妾只有一个目的,就要想守在皇上身边,望母后成全。”

第204章:朕会好好照顾你

    当真是痴情一片,她眼中的担心与期盼并非是假,她竟用此事来做交换,说出这等秘事。

    “你也算识事务,知道皇上无力与哀家抗衡,便来讨哀家欢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清漪没有回答,低头垂眸,一幅恭顺之态,太后朝程琳递去一眼,程琳颌首。

    “罢了,瞧着你迷途知返的份上,哀家便给你一个机会,哀家答应你去福宁殿侍候皇上。”

    清漪猛的抬起头来,一脸惊喜。

    “但是,哀家要你去劝说皇上,只要他答应退位,哀家决不为难于他。”

    清漪点点头。

    “再者,你若与哀家耍什么花招,哀家也决不会放过你。”太后又厉声道。

    “清漪明白,清漪谢过母后。”

    清漪再次磕头,当真高兴,只要能陪在榕哥哥身边,便是与他一起赴死,她也毫无怨言。

    “程琳,你送德妃去福宁殿,随便替哀家去看看皇上。”

    太后吩附着,始究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是。”程琳躬身来到清漪面前,“德妃娘娘,请吧。”

    “臣妾告退。”

    清漪随程琳出了坤宁殿,吐出一口浊气,心情轻松了不少,侯于殿外的采苓立即迎了上来,瞧着清漪脸上的喜色。

    “娘娘……”

    清漪朝她点点头,“本宫现在去福宁殿,你回去收拾些日常衣物送来。”

    采苓听言也是一喜,忙着施了一礼,匆匆而去。

    “娘娘走吧。”程琳在一旁催促,清漪微微颌首,“有劳公公了。”

    两人一前一后,身后跟着几位太监。

    两殿之间隔着些距离,清漪迫切想见到燕榕,步伐急促,来到一所九曲回廊,遇上苏誉。

    几人相互施礼,“德妃步伐匆匆要去何处?”

    “太后让德妃娘娘去福宁殿侍候皇上。”程琳在一旁代清漪回答。

    苏誉颌首,他让出一步条道来,瞧着几人远去,微皱了一下眉头。

    清漪一行人路过一所花园,因走得太快,清漪脚下一崴,身子晃悠着便要倒下。

    “哎哟,娘娘你可小心了。”程琳一把扶住了她。

    “多谢程公公。”清漪也是一阵心惊,待她稳住身子,才感觉踝脚传来一丝疼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娘娘怎么了?”

    “好似脚崴了。”

    程琳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所宫殿,赶紧将她扶过去,“娘娘去殿里坐坐,这天看着要下雨了,老奴去为娘娘找顶肩舆。”

    清漪再次道谢,点了点头,这厢,程琳离去,唤走身后几位太监。

    清漪坐在殿外回廊下的栏椅上,一边揉着踝脚,一边四下打量,这是先帝生前参佛的宫殿,外人不得进入,如今己经荒废了,虽有宫人打扫,却是一片萧瑟之感。

    太后从不踏入此殿,也不将此殿做他用,记得一年前,她曾提议将此殿做为宫中储藏室,被太后一阵责备,太后对先帝是爱大于恨,还是恨大于爱?

    正想着,突然一阵晕厥袭来,她揉揉额头,正纳闷着,又见前面走来一人,榕哥哥?

    她一喜,眨眨眼正想大声呼喊,却无力的晕了下去。

    小王爷出了关雎殿,朝宫门而去,一路上,心有所思,并未在意四周,在经过一道拐弯处,突然身后出现二人,在他肩上一拍,小王爷回过头,一片粉沫洒来,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福宁殿。

    一宫人躬身而入,“禀皇上,太后娘娘召见。”

    燕榕放下手中书籍,“何事?”

    “皇上去了便知。”

    燕榕想了想起身,小路子栏住他,“皇上?”小路子一张脸五官拧在了一起,他担心皇上安危,谁知那老妖婆会有什么好事?

    燕榕摆摆手,也未说什么,便跟着宫人出了殿,小路子紧紧跟在身后,如今无衣等人不在,他便是皇上的护卫。

    “这里不是去坤宁殿的路?”

    燕榕止住脚步,疑惑而问。

    那宫人回答道,“娘娘不在坤宁殿,皇上这边走。”

    燕榕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侧身看了看身后的羽林军,继续跟着宫人来到一处宫殿。

    燕榕与小路子站在殿中,殿内空无一人。

    “太后娘娘呢?”小路子回身问道,“皇上稍等,太后娘娘稍后就到。”言毕,退了出去。

    “皇上?”小路子也觉不对,看向燕榕,燕榕眉头紧皱。

    这间空殿,是先帝理佛时所居之地,四周纱幔轻扬,空荡荡的,正中只有一个石像,像下一个案台,案台上放着香炉,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当年先帝驾崩,太后便将此殿封闭,不许任何人进入,却不知此时太后让他来此是为何意?

    燕榕盯着那石像出了会神,他还记得幼时,他曾跪在殿外,求见先帝,先帝说什么也不相见,那怕他淋了一夜的雨,之后又大病一场……

    思此,燕榕目光微红,他闭了闭眼,片刻又是一片清明。

    “皇上可是觉得奇怪?”

    突然而来的声音,令燕榕回过神来,他转过身,但见太后缓缓走进大殿,他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嗯。”

    太后来到他身侧,目光却落在那尊石像上,嘴角微微勾起。

    “先帝乃一国之君,不是前往苍山,便是躲在这里,不理朝政,皇上觉得先帝是明君吗?”

    燕榕随着太后的目光再次落在石像上,然而还未等他回答,太后又道,“哀家为了大燕可是鞠躬尽瘁,没有哀家便没有今日大燕繁华,能保大燕的不是石像,而是哀家,皇上说说,哀家该不该是这大燕之主?”

    “母后让儿臣来,便是说这些?”原来如此。

    太后偏过头来看他,“皇上还未回答哀家的问题。”

    “不错,大燕若没有母后,不会有今日,但是母后可曾看到,这繁华背后的衰败?朝中奸臣当道,结党营私,中饱私囊,各地官员以权谋私,欺上瞒下,鱼肉百姓,所谓的繁华,只是表面……”

    “哈哈……”太后打断燕榕的话,“何须这些虚言,皇上所说的那个朝代没有?哀家倒要听听,若皇上亲政,应当如何?”

    二人针锋相对,也是第一次谈到国事,“若儿子亲政,第一要做的便是废除旧政。”

    所谓旧政,便是刘太后当年所设,甚为苛刻,太后听言紧紧将他看住,燕榕不惧迎上她的目光。

    半晌,太后嘴角一扬,“可惜,皇上这一愿望,怕是不能实现了。”

    正在这时,突闻内室传来一丝声音。

    “谁?”太后眉头一皱,大吼一声,立即便有羽林军冲了进来。

    “给哀家搜,哀家不是下令此地不许任何人进来吗?”太后指了指内室,羽林军立即散开。

    太后神色未变,嘴角仍旧带笑,突然转移话题,“皇上很宠爱德妃?”

    燕榕目光微闪。

    “哀家己经同意,让她去福宁殿侍候皇上。”

    燕榕诧异,太后却瞥他一眼,似笑非笑,这时羽林军来报,“回太后,皇上,内室发现一人,是……”

    “哦,是谁?”太后眉头一挑。

    “是德妃娘娘,晕倒在榻上,好似病了。”

    “还有呢?”

    “只有德妃娘娘。”

    什么?太后目光一凛,这厢,燕榕己冲进了内室。

    清漪做了一个梦,很长的一个梦,不,那不是梦,是那么真实,真实的让她依旧能感到那份悸动,感到他的呼吸,他的抚摸,还有他的亲吻。

    他在她耳边说着动听的情话,清漪,我爱你,我一直爱你,但我又必须控制住自己,清漪,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只要你心中有我,那怕一个微小的位置,我便知足。

    不管有多少委屈,我都不在意。

    因为我爱你,只比你多。

    她很想告诉他,她的想法,然而,她张不开口,只觉全身燥热,只有一个想念,抱他,爱他,吻他。

    于是,她弓起身子迎接他,瞬间的疼痛袭来,让她流泪,她想推开他,他却不放,紧紧相抱,那么轻柔的吻去她的泪,她的心便软得一塌糊涂,她明白那是什么,是幸福,是成为了他真正的女人,她本就是他的妃子,在心里,更当是他的妻子,从很小的时侯开始,她就认定了,这辈子只是他的妻子。

    接着是一片旖旎的漩涡,将她深深吸住,她出不来,也不想出来,只想紧紧拥住他,他的吻在她身上游走,那是最美的柔情。

    他的目光是那般温柔,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榕哥哥……

    清漪睁开双眼,还有些迷迷糊糊,但四周的明黄,让她明白身在何处,她将被子拉及脖处,回忆着昨日的一切。

    是梦却不是梦。

    “娘娘,你醒了?”

    采苓挑起了纱帐。

    “皇上呢?”

    采苓抿嘴一笑,“娘娘一醒来就找皇上?”

    采苓的取笑,让她羞红了脸。

    “昨日,我与皇上……”

    采苓听言却也脸红了,“昨日皇上抱娘娘回来,便与娘娘。”采苓点了点头,“今晨奴婢给娘娘换衣,娘娘身上红紫一片。”采苓又撇撇嘴,“皇上好没节制。”

    原来那不是梦,当真不是梦。

    清漪心里开出花来,突然又想到什么,“皇上抱我回来的?”

    “嗯。”采苓说道,“娘娘崴了脚,晕倒在佛堂,正好皇上与太后在那里,于是皇上便将娘娘抱了回来,你可未见,皇上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佛堂?”清漪揉了揉头,“依稀记得一些。”

    “你们都下去吧。”这时燕榕大步走进内室,采苓赶紧噤声,朝清漪调皮的眨了眨眼,然后退了出去。

    清漪要起身,被燕榕按上双肩,“你身子还未恢复,多躺一会儿。”

    清漪听言,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这话说得太露骨。

    她微微抬头,悄悄瞟他一眼,他还是一脸平静之色,清漪又觉心里好笑。

    “榕哥哥,我怎么会晕倒在佛堂?”

    燕榕笑了笑,“你身子太虚了,你别担心,没什么大碍。”

    “嗯。”清漪轻应一声,又觉十分尴尬,“太后己经允许清漪呆在榕哥哥身边。”

    “朕知道。”

    “榕哥哥高兴吗?”

    “嗯。”

    清漪垂下双眸,突然变得扭捏起来,“昨日,清漪与榕哥哥……”

    “清漪。”燕榕拉起她的手,“朕答应过你,不勉强你做任何事,不管发生了什么,朕都会好好照顾你。”

    清漪觉得他话有些奇怪,不过后面那句却令她十分开心,她主动凑上前,靠进他的怀里。

第205章:三日后处斩

    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封妃那阵,燕榕对她说过的话。

    “清漪,朕封你为德妃,只因护你,你的名字入了皇氏族谱,太后便是要对你不利,也会有所顾及,以后,你遇上心仪的男子,朕会放你离开。”

    那日,她当真是痛苦不己,她心仪的男子便是他呀,但她没有在他面前又哭又闹,她默默承受,那怕心如刀割,她痛也恨,痛燕榕的无情,恨宋玉,夺去了他的爱。

    可如今,她又不怎么恨了,榕哥哥重情重义,他心里有她,她与他己成为一体,而宋玉,她心中鄙视而怜悯。

    她还能活吗?

    清漪靠在燕榕怀里,紧紧搂上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没有那一刻有如此幸福过。

    片刻突然想到什么,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神色变得紧张而担忧,“榕哥哥,清漪上次作的图有假,原来太后早己猜到清漪会有所为。”

    燕榕听言并没有什么惊讶,而是紧皱着眉头。

    “榕哥哥,对不起,是清漪大意了。”说着,便流下泪来,“是清漪害了你,榕哥哥想想法子,如何通知白将军……”

    “无防。”燕榕握紧她的双肩,“朕早己想到。”

    “嗯?”

    燕榕看向她,“如此机秘的图纸,怎能由人轻易寻得?你不用担心。”

    “难道榕哥哥没有将图纸送出去?”

    “母后的计谋,朕又岂能辜负了。”顿了顿,燕榕拍拍她的手,“白将军有勇有谋,他知道怎么做。”燕榕静静说来,又似安慰着她。

    清漪听言松了口气,原本他早有打算,但接下来该如何?她还要询问,却听他又道。

    “你再睡一会儿,朕就在外面。”

    听着他温和的声音,清漪又羞涩的点点头。

    坤宁殿。

    太后一手支着额,程琳在一旁莫不作声。

    片刻,程琳躬身上前,“一切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明明将小王爷抬进了佛堂……”

    “罢了。”太后挥挥手,嗤了一声,“端王的事再想法子,哀家也不怕他作乱。”她缓缓走下台阶,程琳赶紧扶上她的手,提醒道,“娘娘,该上早朝了,昨日己得到消息,谢大人己经回来了。”

    “嗯。”太后深吸一口气,心情有所好转,“如此,一切也快结束了,不是吗?”

    她嘴角露出笑容,突然又道,“你说,若哀家在朝上说出宋玉的女子身份,众臣会是何反应?”

    程琳想了想,“自古以来,女子为官,还是头一糟。”

    “呵呵呵。”太后笑出了声,“哀家倒是佩服她,这戏文里的事也能成真,只不过。”笑过之后,便是冷冷的杀意,“她为了李氏,便是哀家的敌人。”

    文德殿:

    一身官服的谢玄笑颜晏晏,被一群朝官围着,恭维着,询问江南一事,大家只道他是巡查防务。

    一旁的沈秦见了碰了碰刘承的胳膊,“看样子谢大人这一趟,收获颇丰。”

    刘承冷哼一声。

    全朝文武,只有他知道,谢玄是为了太后称帝一事前去江南,他立了功,还不知太后会怎么提拔他。

    不过,这天下总有一天会是他的,到时候,便是此人的死期,先让他得意两日。

    刘承暗暗想着,又露出一丝笑意。

    谢玄应付完众同僚,便朝梁仁看去,正要上前打招呼。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声音,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便见刘太后在程琳的相扶下缓缓走上金銮殿。

    “娘娘千岁。”

    众臣下跪行礼。

    太后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凌厉的往下一扫,见着许多空位,不由得冷笑一声,

    “众卿平身。”

    她的目光随之落在谢玄身上,扬了扬唇,“谢卿辛苦了。”

    谢玄上前拱手道,“为朝廷办事,为娘娘办事,这是臣的职责。”

    “嗯。”太后朝他颌首,并未多说什么,示意朝下再议,谢玄了然,又道来,“臣一月有余没上朝,未想朝中竟有如此多的官员得了重病。”

    立即有朝官说来,“谢大人不知,这些朝官那有什么重病,他们罢朝只为威胁娘娘。”

    谢玄笑道,“身为朝中重臣,行事如此不顾大局。”谢玄看向太后,“朝中百官有能力者多如牛毛,臣以为,娘娘可从中提拔人才,以补空虚。”

    “谢大人所言正是哀家所想,哀家从不惧他人威胁,他们罢朝,哀家便让他们永不归朝。”太后厉声道,“哀家也提拔了几人,谢大人熟知百官情况,这余下的官职调配就由谢大人来处理了。”

    “臣义不容辞。”

    轻描淡写几句话,便将此事盖过,一些还处于观望的官员,这其中包括梁仁,心头一紧,却也暗叹一声,端王几人在太后眼里根本不足为患了,唉,当真要变天了。

    “臣还听闻一事,便是宋玉挡驾告状,不知娘娘要如何处置?”这厢又听谢玄问来。

    原来谢玄早在数日收到的那封秘信,便是告之宋玉之事,他当即离开客栈,日夜兼程,于昨夜回到了汴梁,便打听了此事始未,心中又急又恨。

    急宋玉的处境,恨她竟如此行事,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一大早他便进宫,在朝中提出,只为探听太后口风。

    梁仁也微带紧张的屏住呼吸。

    太后笑了笑,“哀家今日正要说起此事。”

    “众人可知那宋玉是何等身份?”

    谢玄一惊,难道太后要将宋玉与李贵妃的关系公布出来?他看着她,神色凝重,却听她缓缓道来。

    “宋玉实为一女子也。”

    一句话竟让所有人无从反应,面面相觑。

    大殿静无声。

    片刻,“娘娘,此事可属实?”

    “自是属实。”

    顿时,众人议论纷纷。

    “什么?宋玉是女子?”

    “简直胆大包天。”

    “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本官看那小子就阴柔得很。”

    “这,这简直是天下女子的耻辱。”

    “对,这是欺君之罪,必须严惩,若以后人人效防,岂不乱我朝纲。”

    众人无不声讨,其中以高呈声音最大,对他而言,当真是柳暗花明呀,他还不忘得意的朝梁仁瞟去一眼,梁仁却是一幅呆滞之色,而谢玄眉头紧皱,那么一瞬间感到一丝无所是从。

    “回太后,此人不可留。”

    在众人强烈议论中,刘承上前,这可是处置宋玉最好的时机,其余人听这么一说,也纷纷表示态度,要求处死宋玉。

    一想到与一女子同朝共事,他们像是受到奇耻大辱,竟比挖了祖坟还让人生怒,一些原本佩服宋玉勇气的官员,这下全部倒戈。

    谁还在乎,她曾破过几桩要案,谁还会在乎,她曾为朝廷追回数百万官银,谁还会在乎,她也受百姓爱戴。

    这一切只因她是女子。

    在这种情况下,谢玄想说什么,终是按奈住。

    “此事,哀家定要严处,如此不将我大燕律法放在眼里,哀家决定,三日后,将宋玉斩首示众,所谓苏州客栈一案,哀家决定不再重查,像宋玉这等撒下弥天大谎,罪大恶及之人,哀家凭什么相信她的话。”

    “太后英明。”

    谢玄几乎踉跄两步。

    “太后真的要杀宋玉?”

    散朝后,回到坤宁殿,谢玄迫不及等的问道。

    “不错。”

    “臣觉得可缓一缓。”

    “哦,这何?”太后看向谢玄,对于他不谈部防一事,而对宋玉如此热心,却也没有怀疑。

    谢玄道,“难道娘娘不想引出李氏?”

    “呵呵……”一旁刘承却是笑出声来,“谢大人,娘娘这样做,正是为了引出李氏。”

    谢玄皱眉,刘承道,“宋玉入狱数日,而那李氏仍未现身,如今娘娘宣布不查此案,要处死宋玉,那李氏还不着急吗?她一定会出现的。”

    “想不到,这次刘大人深懂哀家之心。”太后听言满意的点点头,刘承得意一笑。

    “原来如此,是臣思虑不周。”谢玄垂下双眸,面色平静,背上却是急出一身的汗。

    “好了,宋玉之事哀家己决定了,谢卿,说说刘将军那边如何了?”

    “是。”

    谢玄暗吸一口气,将心中情绪压下,正色道来,“刘将军的大军己从军营开拔,前往陵州,防御工事,即将完成……”

    谢玄回到府邸,静静坐在书房里,眉头紧皱,双眸低垂,周身散发出一股子寒气,片刻,他将案上笔墨一扫落地。

    “公子?”谢伯推门而入,便见此番情景,“公子是为宋玉的事烦心?”

    谢玄却己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寻常。

    他起身弹了弹衣袖,不以为然的说道,“去将梁仁的家人绑了。”

    谢伯一惊,“公子要救宋玉?”

    谢玄倒笑了起来,“白眼狼,等本爷抓住她,定要她,好看。”

    “公子,大战在即,若此事有什么差错……”

    “所以此事不得有任何差错。”谢玄看向谢伯,眉梢微挑,“你知道,我喜欢她。”

    谢伯哑然,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只得点点头。

    当朝廷将处斩宋玉的告示贴向大街小巷,再次引起全城轰动,宋玉再次上头条,她的所作所为,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宋玉是谁?”

    “告御状的那位。”

    “原来是女子。”

    “哇,好传奇。”

    “伤风败俗。”

    “只要是好官,管她是男是女。”

    ……

    端王府,“重病”在家的端王听说了此事,长吁短叹,“原本以为借着宋玉告状,能让更多的人看清太后的面目,谋害先帝之妃,杀害先帝之子,谁知,唉。”端王摇了摇头。

    “一大清早便听你叹来叹去,林儿病在家两日,也未见你去看望一眼。”

    端王妃怒气冲冲朝端王发火。

    端王心头正烦着,“那小子死了也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国之大事,他一点也出不了力。”

    “你说什么?”端王妃也火了,朝着端王劈头骂来,“林儿可是你周家唯一血脉,你不盼点好的,尽说这样的话,林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王妃说着说着,便大哭起来。

    若是平时,端王定是上前相哄了,然而,现在的形势,端王那还有这个心思,“哭哭哭,你尽管哭,等太后称了帝,降罪于本王,你想哭都来不及了。”说完长袖一甩,怒冲冲离去。

    什么?太后称帝,端王妃吓得一怔。

第206章:你没有选择的余地(第二更)

    京城一间不起眼的院子,阿秀提着一个竹蓝进来,推开房门,缓缓坐在椅子上。

    “阿秀。”

    她愣了愣,立即转过身,英武己站在她面前。

    “你来了。”

    这些日子,她知道他忙,却不知忙着什么,整日不见踪影,他告诉她皇上被囚在福宁殿,幸得那日,他出了宫,否则,也会受困,他说他要想法救皇上。

    “你去了那里?”

    二人同时开口,都怔了片刻,各自的担心被对方看在眼里,他上前,拉着她坐下。

    “我去了端王府,还有几个大臣府邸。”

    “他们……”

    “也被太后囚禁了。”

    阿秀听言皱紧了眉头,“小玉的事,你可知道了,今日我在街上看到了告示。”阿秀轻声说来,眼眶渐红,“有没有办法救救她。”

    英武摇了摇头。

    阿秀掉下泪,轻轻抽泣,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阿秀,阿秀。”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二人互视一眼,是徐盛。

    英武起身去开门,徐盛骤一见他,大吃一惊,“你,你没在皇宫?”

    英武未理,转身进屋,徐盛紧跟身后,“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英武急着回宫复命,先行一步离开苏州,比徐盛早两日到汴梁,待徐盛回来时,宋玉己被抓进大牢,她暂居客栈,整日在大理寺衙门四周徘徊,却不能进去探望,也无法与无衣等人联系,着急了几日,她知道英武为阿秀置了房产,便寻了过来。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英武站在院中。

    “你没被太后捉住?太好了,你快说说宫中情况,无衣怎么样了?皇上怎么样了?还有还有,皇上知不知道宋玉的事?”

    她一着急便拉着他的手臂,问东问西。

    “徐盛。”

    阿秀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徐盛一惊,赶紧放开英武,有一丝尴尬,她甩甩头,“哎哟,你到是说说,我们该怎么办?皇上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告诉什么?”英武反问。

    阿秀垂了垂眸。

    “我就不信,皇上会束手被擒,他没有后招?”

    英武淡淡说道,“皇上的后招便是等白将军。”

    “那宋玉呢?”

    “不知。”

    靠,徐盛骂出一句脏话,咬着唇想了想,“皇上暂时性命无忧,可宋玉就要死了,如今之计,我看只有一个法子。”

    她坚定的看着英武,“劫狱。”

    劫狱?阿秀一惊,“不行,太危险了。”

    “怎么,你怕了?你不想想平时宋玉是怎么对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秀着急,来到二人面前,“大理寺守备森严,就你们二人,恐怕还没有靠近牢房,便被发现了,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是。”

    徐盛想反驳,却不知说什么,她知道阿秀说得对,这几日,据她观察,大理寺己加强了守卫,并且大理寺牢房众多,还有地下室,宋玉关在何处,情况如何,他们一无所知。

    “那该怎么办?”

    徐盛也是双眼通红,抬头看着二人,几人皆无语。

    “谢大人。”

    次日,早朝完毕,谢玄与同僚走出合德殿,有一个眼生的宫人,来到谢玄面前。

    谢玄转头来看他,“何事?”

    “大人这边请。”

    谢玄看了看同僚,随宫人走到隐蔽一侧。

    那宫人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双手递到谢玄面前。

    “这是什么?”

    “大人看了便知。”

    谢玄接过,宫人行了一礼,转身消失在眼前。

    谢玄疑惑片刻,这才开启信封:

    宋玉之危,望大人相救,偷龙转凤为上策,其次,半路相劫,需计划周全,事成,欠之恩情,他日必还,君子一诺。

    没有署名,短短几言,谢玄己然明白,他笑了笑,将信收好放入怀中,转身出了宫。

    回到府邸,谢伯迎上,“公子,千雪与攸宁来了。”

    “哦?”二人前来,意想之中,一同出现,意料之外。

    他笑了笑,走进书房。

    见二人,一个坐在书架下,一个站在窗户旁,远远隔开,好似并没有什么交谈,但二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少主。”二人朝谢玄施礼。

    谢玄颌首,在案前入坐,将二人看住,故意问来,“你们来找我是为何事?”他看向千雪,“刘公子那里可有几层把握?”然后又看向攸宁,“英武近日有什么举动?”

    二人都没有说话,片刻,千雪深吸一口气,“少主打算如何?宋玉的事。”

    攸宁也同样问来。

    二人互视一眼,又将视线移开。

    谢玄又笑了笑。

    千雪着急,“你曾说过,你是认真的。”她顾不上攸宁在此,脱口而出。

    攸宁抬头瞟了一眼谢玄,其实她心里早己明白,谢玄对宋玉的不寻常,不过见他如此平静,心里有些把不准,试探着问来,“少主是否己有主意?”

    见着二人确实的关心,谢玄曲指叩在桌上,“你们说,她有何魅力?长得一般般,还有点神经质,尽撞祸,却惹得这么多人对她着迷。”

    二人一窒,纷纷垂下双眸。

    攸宁先行离开谢府,出了大门,她下意识四下看了看,这才消失在人群中,然而,一条深巷中走出一人,瞧着她的背影,垂于两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攸宁便是阿秀,当她提着竹蓝,回到院子,见徐盛坐在石凳上发呆,她想了想,朝她走去。

    “徐盛,我找到救小玉的法子了。”

    “什么?”徐盛嗖的起身。

    英武回到院子,便见徐盛激动的将阿秀抱住,他一怔,但听徐盛说道,“阿秀,爱死你了。”

    她正要亲她,发现英武就在面前,她脸色一红,朝英武解释道,“阿秀想到了办法,可找谢玄帮忙,适才阿秀去了谢府,谢玄那人虽然讨厌得要死,阴阳怪气的没有表态,但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你去了谢府?”英武神色一惊,朝阿秀看来。

    阿秀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你们的敌人,便没有告诉你们。”

    “你怎么知道谢玄肯定会搭救?”英武神色淡漠,隐藏着怒火。

    “谢玄不是在追求宋玉吗?”徐盛插嘴道,“你忘了,在苏州,他们二人那般亲近。”说着,徐盛皱起了眉头,“虽然我不喜欢这个人,但如今没有办法,有时候敌人为了共同的目的,也会相互合作,没有什么比救她性命重要,至于与谢玄的恩怨,就由皇上跟他算,你说是不是?”

    徐盛说完看向英武,却见他目光紧紧落在阿秀身上,似并没有听她说话,同样阿秀也看着他,徐盛顿时一怔,感到极为尴尬,这也是她不愿意来此的原因,她清了清嗓子,正要离去。

    “你们先聊,我去做饭。”阿秀提着蓝子先去了厨房。

    大理寺牢房。

    “吃饭了。”狱卒将饭菜端了进来,放在桌上。

    宋玉看去,一荤一素,一碗米饭,未想换了牢房,住宿条件提高,饮食也有所改进,或许,也因为她即将被斩首,这是断头饭。

    圣旨己下,她知道了自己女子身份被揭穿,她必死无凝。

    而她所关心的仍是案子一事,梁仁告诉她,案子不能翻了,全城百姓谈论她的身份,竟比案子还要热情,朝中官员都指责她,甚至没人再去注意太后当年杀害先帝妃子子嗣一事。

    这是她想过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她己经尽力。

    所幸阿宝与娘己经安全离开,她想,当娘知道她死的消息,一定不会再恨她了吧,她也算报了娘的养育之恩,还有亲生父亲对娘欠下的恶债。

    至于燕榕,她己经见了他最后一眼,她也知足了,太后暂时不会取他性命,他还有机会,将来如何,己经不需要她去担心了。

    宋玉闭了闭眼,安静的坐在桌前,认真的吃着人间的最后美食。

    梁仁站在牢房外,看着她沉默的身影,长叹一声,想进去安慰两句,可是说什么呢?还不如不见。

    梁仁背着手,出了牢房遇上高呈,两人各自施礼。

    “梁大人去看了宋玉?大人对宋玉好像格外关心。”

    梁仁笑笑,“宋玉当初在朝廷也办了几件案子,为朝廷出过力。”

    高呈冷笑一声,“听大人口气,是同情她,不过大人别忘了,她可是女子,一介女子与我等同朝为官,简直是没把我等放在眼里。”

    梁仁一怔,“一介女子能做出男子之事,倒令本官汗颜。”

    高呈嘴角一勾,不以为然,“明日午时下官会与大人一同监斩,不知大人还有什么需要下官去准备的?”

    “此事,高大人应该比本官更为熟悉。”

    高呈听言,目光一沉,这厢梁仁又道,“本官还有公事未处理,高大人请。”

    高呈胡乱一礼,梁仁己大步离开。

    呸,高呈朝着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嘀咕着,别得意太久,

    他日落在我手里,定让你好看。

    二人的一席对话被一旁的狱卒听得一清二楚,他上前说道,“大人何须与他一般见识,谁不知道大人才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太后降了大人的职只是权益之计,总有一日,大人会官复原职,那时候,还怕对付不了他。”

    这狱卒便是先前加害宋玉那人,姓张,人称张狱头。

    高呈听言点点头,抚了抚下颌,“这几日,你好生监视着他,本官倒真希望他做出点什么事来。”

    梁仁回到自己的府邸,并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比如管家没来给他开门,妻子没有相迎,儿子没有淘气的跑来跑去,他进了书房,还在想着宋玉的事。

    “梁大人今日回来得颇晚。”

    “嗯。”梁仁下意识回应一声,立即呆住,他猛的抬起头来,但见书案后坐着一人,一身黑衣,戴着一张面具。

    “你,你是谁?来人呀,来人呀。”他大声喊道。

    “梁大人不用喊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梁仁撒腿便跑,门“轰”的一声被关上。

    “大人还是乖乖坐下的好。”身后的声音透着一丝笑意,却让梁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想做什么?”梁仁不得不转过身来,“我的家人怎么样了?”

    黑衣人缓缓说道,“我只想与大人做个交易,若大人做得好,你的家人自然没有危险。”

    什么?梁仁顿时瘫坐在椅子上。

    “你要做什么交易?杀人越货的勾当,本官是不会答应的。”

    “呵呵……想不到大人还是一位清官,倒是我看走了眼。”

    梁仁瞪大着双眼,恨恨的盯着他。

    “你放心,不是杀人,而是救人。”

    “救人?救谁?”梁仁突然心跳加快,有一种预感。

    “宋玉。”

    果然如此,梁仁嗖的站起身来,“宋玉?她己经被打入死牢,四下都是守卫,还有五城司的官兵,要如何救?

    “看样子,大人也不想宋玉死。”黑衣人缓缓起身,来到他面前。

    梁仁一怔,“宋玉犯的是欺君之罪,她,她……”

    “好了,我不是来与大人讨论宋玉的罪刑,只要大人按我的意思去办,我保大人及家人安全,并且今后的生活无忧,只是大人不能再入朝为官了。”

    “什么?”梁仁惊鄂。

    “大人没有选择的余地,大人的妻儿奴仆可都在我的手上。”

    梁仁听言,咽了咽口水。

第207章:她不是宋玉

    入夜,坤宁殿。

    太后坐在妆台上卸妆,程琳在一旁伺侯着。

    太后挥了挥手,其余宫人退下,“明日之事可安排妥当?”

    “娘娘放心,明日老奴亲自出马,菜市口附近安排上百位暗哨,只要李氏出现,绝不会让她逃脱。”

    “你可还记得李氏的模样?”

    “便是她化成灰老奴也记得。”

    太后哼了一声,脑子里出现李氏当初的容貌,就是那张倾国的脸,迷得燕廷……

    “啪”的一声,她手上的木梳折断,“二十年了……”她深吸一口气,“凡是神色可凝的女子,都给哀家抓起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走一个。”

    “是。”

    太后将短梳一丢,起身走进内室,衣架上,挂着一件龙袍,内务府刚送来。

    太后上前,抚着袍上的五爪金龙,缓缓坐了下来。

    “记得先帝登基时,还是哀家帮着先帝穿上的龙袍,他说,大燕的江山,有一半哀家的功劳,如今,哀家便将这功劳要了回来。”

    程琳瞟上一眼,“这件龙袍比先帝的还要精致。”

    “是吗?”太后微眯双眼,细细看着,“不错,精致华美,可是……又有何用呢?”

    程琳听言一诧,“娘娘?”

    太后挥了挥手,叹气一声,似又想起了往事,“你下去吧,哀家想一个人呆会儿。”

    “大人,这么晚了还来衙门?”

    “嗯,本官还有点事未处理完。”

    梁仁走进大理寺,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戴着一顶毡帽,压得极低。

    二人不敢耽搁,直接朝着大牢而去,一路上遇着好几泼巡逻的衙役,梁仁故意吩附众人,打起精神来,牢房里可都是重犯,衙役得令。

    后又遇上一群官兵,乃五城司护卫,为首的领队十分诧异,“梁大人,这么晚了还未回府?”

    梁仁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明日便要将宋玉斩首示众,她可是朝廷重犯,本官不放心过来看看。”

    领队也笑道,“梁大人做事谨慎,下官佩服。”

    “那里,那里。”

    二人客套一番,梁仁继续朝大牢走去,领队无意瞟了一眼,他身后的小厮,也不在意,挥一手,众官兵朝另一处巡视而去。

    说话那张狱头与他的猪朋狗友喝了酒出来,摇晃着身子看到梁仁的身影,万分惊讶,他今日不值班,回到住所,躺在床上,总觉得不对,又想到高呈说的话,他猛的撑起身子,披起衣服便朝牢房而去。

    梁仁让狱卒打开牢门,宋玉还未入睡,听到声音坐了起来。

    “梁大人?”

    梁仁朝她颌首,转身对狱卒说道,“本官要与宋玉说两句话,你们先退出去。”

    “是。”

    狱卒退出牢房。

    “宋公子……宋姑娘,还请换上衣衫,随本官出去。”

    什么?宋玉一惊,但见梁仁身后的那小厮取下毡帽,原来也是位女子。

    她瞬间明白了,这怎么行,让她代替自己受死?

    “姑娘不用担心,我自有脱困之法。”那小厮又将外衫脱下,宋玉摇摇头,梁仁着急,“姑娘还需快些。”

    “你们是谁?谁要救我?”

    梁仁看向小厮,小厮道,“姑娘见了我家主子便知。”

    说着直接解下宋玉的囚衣,又将帽子戴在她头上。

    “你要怎么脱困?”

    “我家主子会来救我,我有功夫傍身,比姑娘容易脱身。”

    宋玉还在犹豫,梁仁己拉起她,“走。”

    张狱头来到牢房,守门的衙役见他,取笑一番,“哟,又去喝酒了?”

    “切”张狱头啜了两口,看到面前一桌的酒菜,“不错嘛,有酒喝。”说着拿起一杯,被一个衙役阻止,“去去去,别把病转到我们这边来。”

    几人一起哄笑。

    “谁有病,你才有病,大夫查实,那不是鼠疫。”

    “那也不行。”

    “不喝便不喝。”张狱头嘟噜两声,朝牢房内瞅了瞅,“刚才看见梁大人来了。”

    “来了,怎么了?”

    “这么晚了,梁大人来做什么?”

    衙役嗤笑道,“要不,你进去问问。”

    “别别,我那敢。”

    衙役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想着拍须溜马,这位爷可不比那位高大人,不吃你这一套。”

    “切。”张狱头撇撇嘴。

    正在这时,梁仁带着‘小厮’走了出来。

    几人赶紧站好,恭敬的喊道,“大人。”

    “嗯。”梁仁轻应一声,瞟了几人一眼,“好生看着,不可有差错。”

    “是,是,大人慢走,慢走。”

    ‘小厮’越过几人时,将头埋得低低的,张狱头不由得悄悄瞟了一眼,见他走路一颠一颠,待他们走远,这才问来,“后面那人是谁?”

    衙役耸耸肩,“谁知道?大人的随身小厮吧。”

    “挺眼生的,以前没怎么见过。”

    “大人身边的人,你见过多少?”衙役讽刺的说道。

    张狱头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行,我得去看看。”说着朝宋玉的牢房而去。

    “别管他。”衙役们未理,又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张狱头来到牢房外,但见‘宋玉’侧着身躺着,面朝墙壁,一动不动。

    他抚了抚下颌,想了想,“来人,将牢门打开。”

    “张狱头你想做什么?”有衙役走了过来。

    “叫你开就开,我有话问她。”

    “你有什么话,还当自己是大人?”

    张狱头啜了两口,从衙役手里抢来钥匙将牢门打开,衙役诧异,跟着走了进来。

    “喂?”

    张狱头用脚碰了碰地上的人,见没有反应,再碰碰,那人翻了个身,仍旧侧躺着,长发覆下遮住了脸。

    “走了,走了,没死。”衙役拉着张狱头就要出门,被张狱头甩开了手。

    “不对。”他走上前靠近那人,蹲下身去,拂开那人的长发,衙役都好奇的看着他。

    “你不是宋玉?”

    突然张狱头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后的衙役一怔。

    然而,那人立即锁上张狱头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张狱头己见了阎王。

    衙役转身就跑,“来人呀,来人呀,犯人越狱了。”

    这一喊惊动了所有人。

    “关上大门,任何人都不许出去。”

    五城司的官兵立即赶了过来,正与梁仁,宋玉相遇。

    “梁大人发生了何事?”

    梁仁一惊,“有,有刺客。”他指了指牢房的方向。

    领队大手一挥,众人及快的奔去。

    梁仁长吐一口气,身上的衣衫几乎被汗水打湿,他朝宋玉示意,“跟我来。”

    “嗯。”宋玉点点头。

    然而,宋玉受了伤并没有完全恢复,便是强打起精神,咬着一股气,这般强行奔走,终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宋姑娘?”梁仁急急扶起她。

    宋玉摇摇头,喘着粗气,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不行……大人,快走,不能连累了你……”

    “唉,”梁仁急得不行,“救不出你,本官一家老小,也不得活命。”他四下看了看,更多的官兵冲了过来。

    “姑娘得罪了。”

    梁仁扶上她的腰,将她提起,两人继续朝大门走去。

    牢房内,那人己被团团围住。

    领队抽出刀剑,“那来的刺客?”

    衙役回答道,“她不是宋玉,宋玉不见了。”

    什么?领队大惊,“怎么可能?谁来过?”

    衙役颤抖着回答,“没人,只有,梁大人来过。”

    领队目光一闪,“糟糕。”他立即吩附将那人拿下,自己带着另一队人迅速朝大门追去。

    梁仁扶着宋玉一路跌撞,终于来到门口。

    “梁大人这是?”

    “有刺客,我家小厮被刺伤了,我正扶她回去,快,将大门打开。”梁仁急促说道,他看了看宋玉,她脸色苍白,微眯着双眼。

    “是,是。”护卫立即答道,“开门。”

    “大人,让属下来扶吧。”

    “不用了。”梁仁拒绝。

    眼见大门己启,梁仁带着宋玉还差几步就要迈出去,谁知。

    “不许放他们走。”

    领队己帅官兵赶到。

    梁仁一惊,加快步子,一支利箭嗖的射来,直直锭在门上,梁仁吓得一个踉跄,带着宋玉一起倒地在上,而宋玉己彻底晕了过去。

    坤宁殿,太后还看着龙袍发呆,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太后娘娘。”

    太后未反应,程琳挑帘而出。

    宫人在程琳面前低语一番,程琳大惊,急急来到太后面前。

    “娘娘,大理寺卿偷龙转凤,欲带走宋玉,幸得发现及时,请娘娘示下。”

    “嗯?大理寺卿?”太后缓缓回过神来。

    “是。”

    “梁仁?”

    “正是此人。”

    “大胆。”太后手一挥,木架倒下,龙袍也散落于地。

    程琳赶紧上前,拾起龙袍,还未登基,这不吉祥。

    太后才不顾这些,“哀家对梁仁一向不薄,特意提拨他,他竟这样抱达哀家?”

    “听闻,是有人捉了梁仁家人,威胁他这么做的。”

    “哦。”太后眉头紧皱,“是谁?”

    “梁仁也不知情,说那人蒙着面。”程琳将龙袍重新放在木架上。

    “不知情?定是那贱人所为。”太后怒言,“先将梁仁打入大牢,此事交给高呈去审问,至于宋玉。”太后冷冷一笑,“她终于出现了,既然今日未能得手,明日便会再来,哀家正等着她呢。”言毕看身程琳,“明日多加人手,让苏誉带着羽林军也去,明的,暗的,哀家不信捉不了她。”

第208章:搭救(1)(第二更)

    大理寺附近停着一辆马车,谢玄静静的坐在车内,双手交握,手指拨动着玉戒。

    一黑影闪过,小伍轻身落在马车旁。

    “公子?”

    “说。”

    “被发现了……”

    谢玄听言闭了闭眼,半晌才吐出一个字,“走。”

    车轮轱辘,马车消失在黑暗之中。

    回到谢府,谢玄有些生气的推开书房的门,一掠衣摆坐在案后,谢伯与小伍侯在一侧。

    大家都没有出声,屋内只有谢玄曲指叩着桌子的声音。

    “小伍把我们的人都招回来。”

    “公子真打算劫法场?”谢伯一惊。

    “不错,明日将是一场恶战,刘蛾必定埋伏了众多高手,她的目的是引出李氏。”谢玄缓缓说道,“李氏,李氏。”他轻哼一声,忽尔双手一紧,“那就让李氏现身。”

    福宁殿,燕榕站在回廊上注视着远方的明月,清漪轻轻走来,将披风披在他身上,“榕哥哥,夜深露重。”

    燕榕侧过身,拍拍她的手,“你去睡吧。”

    清漪摇摇头,“我陪着你。”

    “皇上。”小路子走来,将一张小纸条递上,燕榕立即展开,待看了上面的字,脸色微变,紧紧将纸条揣在手里。

    “榕哥哥发生了何事?”

    燕榕闭了闭眼,“无事。”言毕朝内室走去。

    清漪皱眉看向小路子,小路子收到信号,摇了摇头,“娘娘别问小奴,小奴也不知道,纸条是一宫人传进来的,小奴不敢偷看。”

    清漪叹了声气,瞟了一眼天空的圆月,他在等什么消息吗?

    这一夜注定许多人无眠。

    次日,晴了数日的天空被乌云压住,似一场大雨就要袭来,然而,依旧无法阻止京城百姓的热情。

    “今日宋玉将被处斩。”

    百姓奔走相告,急朝西门菜闹口赶去,想亲眼目睹这位奇女子的最后风彩。

    徐盛与英武,阿秀站在大道边,一脸捉急。

    “这砍人有这么好看吗?”

    她嘀咕着,那想一旁摆摊的摊主接口道,“这砍人有啥好看的,血淋淋的,大家图个好奇,女子当官,啧啧,我只听说过,皇宫内有女官,可没听过,朝堂之上也有女子,可惜了,可惜了。”

    徐盛听言,更觉难受,将阿秀拉在一旁小声问道,“谢玄到底有何法子救她?”

    阿秀摇摇头,“他怎么会告诉我。”

    是呀,他又怎么会告诉阿秀。

    “谢玄是不是眶你,他敢与太后做对吗?不行,不行,我得去一趟谢府。”

    然而英武将她拦住,“你去做什么?便是他不愿相救,难道你能说动他?还是你去自投落网?”

    “我?”徐盛哑然,“那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

    “你看看四周。”

    “什么?”徐盛朝四下看去,“有什么不对?”

    “有内廷的人。”英武冷言道,徐盛心下一惊,果然,人群中有不少神色凌厉之人,便是穿着老百姓的衣衫,也能一眼识出。

    徐盛的心己凉了半截,她咬着唇,“不管了,便是拼死,我也要试试。”说着,徐盛猛的甩开英武的手,没入人群之中。

    “你……”

    “徐姑娘?”

    阿秀急道,“这,这要怎么办?”

    英武眉头深蹙,“阿秀,你将自己照顾好,我知道,你能。”他一语双关,阿秀愣了愣,语气带着警惕,“你要做什么?”

    英武深深看她一眼,目光复杂,终是没有开口,扭头便朝徐盛消失的方向而去。

    牢房。

    宋玉背靠在墙上,“梁大人,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在她隔壁关着的正是梁仁。

    梁仁苦笑一声,“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担心我的家人。”

    “他们应该不会有事,昨日,大人己经尽力了,只是那位姑娘却因我而丧命。”

    “你知道那些人是谁?”

    宋玉摇摇头,“我不知道。”

    “唉。”梁仁重重一叹,一时间,二人皆没有说话。

    片刻,梁仁的声音传来,“宋姑娘,今日你便要行刑,你可有什么话要说……”顿了顿,“罢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咱们就会在黄泉路上相遇,又怎能替姑娘带话。”

    “不会的。”宋玉轻轻道来,“大人是被人所挟。”

    “那也是犯了死罪。”

    “太后称帝要拉笼朝中各臣,特别是中立派,太后不会杀你。”

    梁仁无奈的呵呵两声,“我倒希望这样死了也罢,活了四十多年,在朝入官十五载,整日混混浊浊的,有话不敢说,有言不敢进,有冤不敢申,当真是愧对这顶乌纱帽。”

    “大人别这么说,形势如此,奸臣当道,有多少官员都不能一展抱负。”

    “宋姑娘不要安慰我了,就因这样的形势才需要更多的官员站出来,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两人一阵推心置腹,尔后宋玉将脖子上的鲛珠取下,朝门口移了移,“大人,宋玉当真有事拜托于你。”

    “姑娘有事直说。”

    “我这里有一件东西,麻烦大人交给,交给…….”宋玉突然说不出口,紧紧将鲛珠握在手里,泪水哗哗而流。

    “宋姑娘?”

    “交给皇上。”她轻轻说来。

    “什么?”

    “大人什么也不要问。”

    宋玉己将手伸出牢门,这边梁仁紧靠在门口将东西接住。

    “这是?”梁仁大吃一惊,这东西,他没见过,但也知是不菲之物。

    “还有。”宋玉吸了吸鼻子,“上次向大人提过的‘平冤录’,我把它藏在城门的第一棵柳树下,大人出去以后可将它取出来交给朝廷。”

    “宋姑娘……”梁仁听她这番似遗言的话忍不住硬咽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哟,二位还聊上了?”

    高呈带着数众出现在牢房里,梁仁冷哼一声,偏过头去,宋玉依旧神色平淡。

    高呈来到梁仁面前,笑道,“梁大人,你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大好的前程不要,偏要到这牢里来坐坐,这滋味不好受吧。”

    梁仁未理他,他又道,“太后娘娘己经下令,让本官来审理大人的案子,你说,本官要如何定罪呢?”

    “此事不关梁大人的事,梁大人也是受人威胁。”

    “啧啧啧,宋公子,不,宋姑娘是在帮梁大人说话?”高呈故作惊讶,又来到宋玉面前,“你都自身难保了,哦,不对不对,是马上要死了,还管着别人的事。”

    言毕,高呈冷哼一声,将长袖一甩,“来人呀,打开牢门,将宋玉押赴刑场。”

    “是。”

    顿时走出数位衙役,还有铁甲森森五城司官兵,将这狭小的牢房围了个水流不通。

    “宋姑娘……”梁仁立即站起来,紧紧抓着牢门的栏杆。

    宋玉被押出。

    “大人,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梁仁己是泪流满面,“姑娘……好走……”

    接着便是“叮叮当当”的铁链声响起,宋玉走得慢,被高呈一推,又是踉跄一步,“高大人。”梁仁赶紧唤到。

    高呈转过身,但见梁仁跪下,“这最后一程望大人不再让宋姑娘受苦。”

    宋玉听言感动,转身来看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大胆梁仁,你凭什么还敢吩附本官,等本官送宋玉见了阎王,再来找你算帐。”

    狠狠说完,手一挥,“押出去。”

    脚步声,铁链声,终于消失在牢房里,梁仁顿时滑坐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即为宋玉也为自己。

    “程公公,苏将军?你怎么来了?”

    高呈将宋玉押上了囚车正准备出发,却见程琳与苏誉带着数众羽林军赶来。

    “高大人,借一步说话。”程琳来到高呈面前。

    “是。”

    二人来到一处,程琳在高呈耳边一阵低语。

    而苏誉则站在囚车旁,目光落在宋玉身上,宋玉也瞧见了他,嘴角一勾,居然还能露出笑容,“想不到苏将军还能来送宋玉一程。”

    苏誉未理,偏过头去,宋玉又是一阵轻笑。

    高呈听了程琳的话,先是神色惊讶,忽尔双眼一亮,不住的点头,“娘娘英明,娘娘英明。”

    此时大理寺衙门己经围了不少百姓,官兵们将百姓赶到道路两旁,众人争相眺望。

    “出来了,出来了。”

    原本还闹哄哄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但见衙门侧门大开,铁甲官兵开道,接着是羽林军,苏誉,高呈骑在马上,程琳坐在轿里,由廷尉护着,然后是衙役押着囚车,囚车之后仍是大批的羽林军。

    “那就是宋玉?”

    百姓开始小声议论,囚车上那人安静的坐着,披头散发,低垂着脑袋,不见其容,与其他囚犯并没有什么两样。

    “宋大人,你好走呀……”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道,还下跪磕头,周围的人不解,“什么大人,她分明是女子。”

    那人抽泣道,“我不管她是女是男,反正,她救了我的儿子,就是好人。”

    “不错,我家也受过宋大人恩惠。”

    这般说来,好些人相继跪下,都是宋玉曾经断案所救助的百姓,而更多的百姓一路相随,有看热闹的,有觉得可惜的,当然也有漫骂的。

    一时间,大街上又嘈杂起来,从大理寺到菜市口,要经过两条街,此刻己是拥挤不堪。

    徐盛站在一高处,瞧着囚车的人,顿时便红了双眼,以往的一切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她不知不觉的跟着队伍前行,想靠近却不得,只得眼巴巴的瞧着,看着,大声喊着,只希望她能抬头看她一眼。

    突然手臂被人狠狠一扯,她恼火的回过头,“滚开。”

    “走。”

    “不走。”

    英武深吸一口气,凑近她耳边,“你不是要救宋玉吗?”

    什么?

    “跟我走。”英武将她拉离了人群。

第209章:搭救(2)

    队伍快接近菜市口,百姓越来越多,程琳挑开一丝帘子,四下望了望,一个廷尉来到他面前,“己发现十个可凝的妇人。”

    “嗯。”程琳轻应一声,又将帘子放下。

    “何人挡路?还不快快让开。”

    这时突然传来苏誉的呵斥声,队伍也停了下来。

    但见一位蒙着白纱的白衣妇人站在大道中央,挡住了去路。

    四周百姓议论开来,“这人是谁?”

    “不要命了。”

    “难道是宋玉的家人?”

    程琳再次挑开帘子,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那白衣妇人身上。

    “玉儿,娘来接你了。”

    那白衣妇人缓缓说来,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大胆。”苏誉立即抽出腰上长剑,众护卫己将白衣妇人围住,她好似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而是将囚车那人紧紧看住。

    “哈哈……”程琳大笑着走下轿子,高呈见了立即下马来到他面前,巴结道,“公公小心。”

    程琳顾不得理他,“李氏?”

    白衣妇人这才将目光收回,“程公公,好久不见了……二十年了,你老了。”

    程琳微眯着双眼,上下打量着她,“你当真是李氏?”

    白衣妇人冷笑道,“公公搞出这么大阵仗,不就是想找出我吗?我来了,你将我的玉儿放了,我便跟你走。”

    程琳下颌微扬,“哦,杂家凭什么相信你?除非,你摘下面巾。”

    “摘下面巾可以,只要你不害怕。”

    两人一言一句,除了苏誉外,众人皆一头雾水,百姓更是不懂。

    一间茶肆,二楼窗户大开,谢玄站在窗口望着囚车上那人,眉头紧紧皱起。

    “公子,该动手了。”谢伯一身黑衣,正要将面具戴上。

    “等等。”谢玄立即阻止他,“你看宋玉,有没有什么不对?”

    谢伯望去,“公子发现了什么?”

    “宋玉极为看重李氏,你看看四周百姓,无不把目光放在李氏身上,而她却无动于衷。”

    谢伯一惊,“难道是晕了?”

    谢玄摇摇头,“她双手,紧紧抓住囚车……”

    “怎会这样?”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伍禀报,“公子,攸宁来了。”

    瞬间,带着纱帽的攸宁出现在谢玄面前,沉声道来:

    “少主,英武等人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几人皆惊。

    谢玄目光一凛,恍然大悟,“好一个偷龙转凤。”

    三个时辰之前:

    天刚亮,百官己入朝,沈秦见刘承走来,急急把他拉到一旁,“听闻,昨晚大理寺闹刺客,欲带走宋玉?”

    刘承点点头,“我也刚接到消息,是那梁仁偷龙转凤,不过失败了。”

    沈秦啧啧两声,“梁仁好大的胆子,今日午时宋玉不是要处斩了吗?得多派人手,估计那贼子一计未成,再施二计。”

    刘承道,“这是自然,太后娘娘让程公公亲自监斩,还有苏将军亲自押送。”

    “这就好,这就好。”沈秦似松了口气,片刻,又皱起眉头,“你说那些刺客会不会是皇上所派?”

    “胡说,皇上己被囚……皇上重病,不能出宫,那里还能派人?”

    沈秦点点头,“不管如何,小心为妙,其实,要找出这些刺客也不难。”

    “哦,沈兄此话何意?”

    沈秦在其耳边低声道,“用假的宋玉将他们引出来便是。”

    “为何要用假的?”

    沈秦道,“对方在暗,万一有什么差错,让他们得程,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秦似无意说来,刘承却听进心里,有所思,沈秦悄悄瞟他一眼,了胡须。

    朝毕,刘承果真将这事一说,太后沉思片刻问向程琳,“你觉得如何?”

    程琳点头,“刘大人所言极是,虽然老奴己布下天落地网,但为了安全起事,老奴觉得可用互法,便是今日李氏不来,那宋玉还在我们手里。”

    “嗯。”太后点点头,看向刘承,“刘大人是越来越有计谋了。”

    刘承得意一笑。

    当然,谢玄自是不知宋玉调包之事,因为下了朝,他便匆匆赶回了府邸。

    “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谢伯问道,“咱们也去大理寺?”

    谢玄将目光落在楼下程琳身上,只听他说道,“杂家什么没见过,杂家连鬼都不怕。”

    “呵呵。”妇人冷笑出声,“当年,我被你打下悬崖,脸己划花,公公不见也罢。”

    程琳听言,当下一惊,她果真是李氏。

    “来人,将此妇拿下。”

    顿时,羽林军冲了上去,谁知,那妇人竟有功夫,并且还不弱,几个羽林军拿她不得。

    “谢伯,按计划执行,将程琳苏誉等人困在这里,攸宁你先回去,小伍我们去大理寺。”

    “是。”

    几人快速离去。

    大街上己是乱成一片,不知从那里又窜出许多劲衣男子,皆蒙着面巾,在一黑衣人的带领下,冲向囚车。

    “拿下,全部拿下,一个都不放过。”程琳大声吩附,隐藏于人群中的内廷也跳了出来,程琳亲自动手,原来他也是一位身藏不露的高手。

    他的目标只有一人,便是那白衣妇人,妇人且战且退,程琳紧紧跟随。

    苏誉眼见那黑衣首领立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百姓四处逃窜,嘶杀声,惊叫声,响彻在京城一角。

    大理寺后门。

    “你带我来这里做甚?”徐盛甩开英武的手,怒气冲冲的问来。

    英武警惕的四下观察一番,“宋玉还在牢里。”

    “什么?”徐盛惊讶。

    这时,四周走出五个青衣男子,徐盛立即跳到英武身后,摆开阵式,却见英武朝几人颌首。

    “如何?”

    “衙门里人不多,宋玉关在地牢。”

    “嗯。”英武从怀里拿出两张黑巾,一张递给徐盛,一张自己蒙上,其余几人照做。

    “你们?”徐盛惊讶的看着他们,英武道,“若不想去,就留在这里等消息。”

    “谁说我不想。”惊讶之余便是兴奋,“原来,你早有准备,可是你怎么知道那囚车里的宋玉有假?”

    英武不想与她废话,抬头看了看墙,飞身一跃便跳了上去,接着那几位青衣也相继飞上屋顶。

    “喂?”徐盛嘀咕,“不等等我。”言毕,运气于丹田,身子轻盈而跃。

    几人进了大理寺,一路朝牢房而去。

    原来青衣当中有人熟悉地形,徐盛暗暗佩服,先按下心中疑惑,能救出宋玉让她雀跃不己。

    衙门内不停的有衙役巡视,各要处设有衙役站岗,不过这些虾兵虾将,自是不能阻当他们,处理了几人,他们极快摸到了地牢,隐藏于暗处。

    但见牢门只有两人看守,徐盛欲上前砍倒他们,被英武拦住,原来有一队官兵走来。

    “怎么样?”

    “没事。”

    “小心点。”

    为首的领队正在吩附着什么,徐盛看着英武,“怎么会有五城司的官兵?”

    一旁青衣接口道,“自宋玉关在此处,刘承的军队便安排了进来。”

    “靠,那个老匹夫。”

    “无防,他们人不多,等他们走了再动手。”

    几人便猫着身子,伺机待发。

    然而,那领队话还真多,徐盛着急,“怎么还不走?”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们朝另一方向走去。

    突然“咔嚓”一声。

    “什么人?”那领队耳朵倒是灵敏,立即朝这边看来。

    “不是我。”徐盛见英武瞪着她,立即辩解。

    那邻队见没什么动静,带着队伍继续朝前走,突然又是“咔嚓”一声,“不对,有人。”

    只见一个人影一闪,分明是朝他们跑来。

    英武等人大惊,因为官兵也朝这边过来。

    想躲己经来不及了,徐盛干脆起身,抽出身上的匕首,帅先迎了上去。

    “有刺客。”

    领队大喊一声,引来周围巡卫,一场激战己然拉开。

    原来那人影是故意引英武等人暴露,他闪到另一侧,这里侯着谢玄等人。

    “公子。”

    “嗯。”谢玄笑笑,“让他们来应付,咱们去地牢,要快。”

    说完戴上一张面具,手一挥,众黑衣人飞身而去。

    “英武你看。”

    徐盛一边对付官兵,一边看着黑衣人跑向地牢,她想靠上去,奈何被缠得太紧。

    英武自是瞧见了,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气得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杀了两人,摆脱官兵纠缠,又被几个黑衣人缠住。

    “你们是何人?”英武怒吼,黑衣人自不答,提刀砍来……

    谢玄来到地牢,几个衙役根本不是对手,“唰唰”两下便被砍倒在地。

    宋玉早己听到外面的打斗声,精神崩得极紧,在她被程琳换下,便觉得事有蹊跷,难道有人劫狱?

    她拖着重重的铁链,费力的一步步挪到门口,果然见一个戴面具的紫衣人。

    面具,那张极为熟悉的面具。

    是他?

    苏州寒山寺,梨树下……宋玉心中一跳,双眼瞪得大大的。

    地牢并没有其他犯人,谢玄也一眼瞧见了她,顿时一愣。

    两两相望,所有的声音消失,世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她眼眶充满泪水,是他来了?

    正在这时有官兵冲了进来,拿着长刀,朝谢玄砍来。

    宋玉一惊,“小心。”她大喊一声,谢玄只觉背上一痛,猛然回神,反手一挥,那两个官兵血溅当场。

    他立即朝她飞奔过来,一剑砍掉牢门的铁锁,原来那剑削铁如泥,他三两步到她面前,将她紧紧抱住,她感到他身子的微颤。

    而她身子僵硬,这一切犹如做梦,她愣愣的,顿时失去言语。

    又是一阵喊杀声,他轻轻推开她,持剑再将她脚链砍断,将她横抱而起。

    他一直未说话,将她抱出牢房,又有官兵持刀砍来,被赶来的小伍毙命于剑下。

    他抱着她,一路急走,小伍几人护在身侧,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突然感到一阵激动。

    这种激动是明明知道要死了,也接受了要死的事实,却被突然告之,你可以活了。

    这种激动带着不可思议,带着对生命替意识的渴望。

    是了,她真的很怕死,但凡有一线活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于是她紧紧抓住他,紧到手心出汗,紧到呼吸困难,紧到心跳如鼓,紧到晕倒在他怀里。

    他低头看她,便是晕了,她还抓着他不放,她的眉头紧紧蹙起,她的脸苍白如雪,她的手指细如竹,她的身子轻如毛,两人分开还不到一月,她便成了这番模样,他心中痛得难受,真他妈难受。

    “宋玉?”

    徐盛瞧着这边人影,大喊一声,试图靠近,谢玄目光一厉,“拦住他们。”

    谁也别想从他身边将她抢走。

第210章:皇上的计策

    大街上恶战还在继续,各自都有死伤。

    谢伯本是做做样子,见对方人越来越多,下令撒退,苏誉带兵朝他追来,谢伯冷笑,只因苏誉并非他的对手,他也不正面与他交锋,仿佛只是要将他拖住。

    幸得又有黑衣冲来,谢伯才得以脱困,而那位白衣妇人却没有这么好运,在程琳的穷追猛打下被擒,当程琳冷笑着揭开她的面纱,顿时吃了一惊,她并非李贵妃,而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程琳一把锁住她的脖子,“李氏在那里?”

    女子瞪着双眼,脸色通红,嘴角流下黑红血迹。

    她己然服毒。

    程琳一怒,将她提起一扔,女子重重摔倒在地,再无生息,程琳转身看向囚车,“宋玉”还在,再看众人,黑衣人去了七七八八,便是几个活捉的都服毒身亡。

    程琳恨得咬牙切齿,这厢高呈躲在一个小摊桌下,帽子掉了,身上血迹斑斑,狼狈不堪,见黑衣人远去,急急朝程琳跑来,“程公公,这些贼子都是宋玉的同党?”

    程琳目光凌厉,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满地的尸体。

    “高大人,高大人。”有一个衙役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事?大呼小叫。”高呈耍起威风。

    “大人,不好了,大理寺来了好多刺客,把宋玉劫走了。”

    什么?

    高呈一怔,程琳脸色大变,提起衙役的领子,“五城司的官兵呢,都是吃素的吗?”

    衙役战战栗栗,不敢回话,程琳将他一丢,“去大理寺。”

    众人匆匆赶回,大理寺己是一片狼藉,十几具尸体,横摆着,伤者坐在地上痛苦**。

    片刻,苏誉也赶来,瞧着这一情景,“怎么会这样?”

    程琳道,“贼子狡猾,一边拖住我们,一边潜回衙门救人。”

    “贼子怎知宋玉在牢房,难道有人走露了风声?”苏誉问来。

    程琳立即朝四下看去,留于衙门的数十人,混有敌人奸细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临时决定的调包之计,这么快便被人查觉出?

    程琳微眯双眼,“回宫。”

    话说谢玄将宋玉抱回了府邸,立即吩附小伍去请大夫,小伍见他背上的伤口还流着血,大吃一惊,“公子?你的伤。”

    谢玄厉声喝道,“还不快去。”

    小伍赶紧出门,谢玄坐在榻上,紧紧握住宋玉的双手,又转身吩附下人去准备热水,干净衣衫。

    众人一阵忙碌,大夫很快请来,为宋玉把脉,见着大夫紧皱的眉头,谢玄紧张问道,“怎么样了?”

    大夫回答,“姑娘的伤很重,还伴着发热,小人尽力而为……”

    “什么叫尽力而为?”谢玄怒斥,“你必须救活她,否则,你及你的家人也活不了,本爷己不是第一次杀人。”

    “是,是。”大夫一身冷汗。

    这时谢伯推门而进,“公子?”

    谢玄深吸一口气,随他出了屋子,站在回廊下,只听谢伯说道,“发生这么大的事,太后必是知道了,公子应该赶去宫里。”

    是了,他若不及时出现,是必会受到怀疑,可是,他回身看着屋内榻上那人。

    “宋玉老奴会照顾着。”谢伯知道他的担心。

    谢玄点点头,“有什么事,速进宫寻我。”说完,又“嘶”的一声。

    “公子受伤了?”

    “无防。”谢玄挥挥手,“这里交给你了。”

    英武等人逃出了大理寺,与青衣男子分别后,与徐盛回到了院子,阿秀正着急的走来走去,见她们安好回来,长长松了口气,立即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听说有刺客劫法场,是你们吗?”

    阿秀问来,却见二人有气无力的坐在石凳上。

    “英武?徐姑娘?”

    徐盛一拳打在桌上,“本来就要得手,偏偏出现一群黑衣人,他们把宋玉带走了。”

    “啊?”阿秀惊讶。

    “黑衣人?是谁?”

    徐盛摇摇头,英武却瞟了阿秀一眼,垂下双眸。

    “也不知他们是敌是友?”徐盛心烦易燥的说来,突然抬起头,“你说有人劫法场?”

    “嗯。”阿秀点头。

    徐盛又看向英武,惊讶道。“劫法场的人,在大理寺摆我们一道的人会不会是谢玄?”

    半个时辰后,程琳苏誉回宫的同时,刘承与谢玄也己经赶来。

    坤宁殿。

    太后将程琳苏誉一阵指责,“你们都是哀家的左膀右臂,却为哀家办砸了此事,不是布下天落地网吗?不仅连李氏的影子也没找到,还让宋玉被人劫走了,上百的羽林军,加上数十位廷尉,呵呵……”太后又是一阵低笑,“就给哀家带回十几具尸体吗?”

    程琳与苏誉不敢辩解,刘承“缩”在一侧,反正事不关己,谢玄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适才,他己经知道调包一策,乃刘承所献,不过,以他那点智商,怎么想出这个法子,谢玄想了想,上前道,“此事,恐是走露了风声,才让贼子得逞。”顿了顿,“臣觉得大理寺内那些衙役,及五城司的官兵都得好好查查。”

    刘承听谢玄提到五城司,顿时不悦,“谢大人是什么意思?说我的队伍里有奸细?”

    “谢某没有针对任何人,只是据实而言,还有刘大人所献的之策,当时有谁知道?”

    谢玄婉转问来,其本意是,此策是谁告诉你的。

    几人都朝刘承看来,刘承脸色微红,承认岂不很没面子?他清咳一声,“没人知道,是本官想出来的。”

    谢玄知道他的心思,嘴角冷笑。

    “刘大人,即然此事是因你而起,那么便由你去调查,五城司若真有奸细。”太后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哀家登基在即,你可明白,事关重大。”

    刘承当真是哑巴吃黄连,嗯嗯几声,只得应下,“微臣明白。”

    接着几人又商量了一番登基之事,直到深夜才离开。

    程琳又来到太后面前跪下,“老奴无能,望娘娘责罚。”

    他知道李氏对太后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放掉了宋玉,等于放掉了李氏。

    刘太后一手撑着额,一手挥了挥,“这李氏当真成气侯了,能号令这么多武林高手,哀家小看了,如今她在暗,哀家在明,她知哀家的一切,而哀家却连她面也未见着。”

    “娘娘,今日之事,会不会与皇上有关?还是他们己经……”

    “不可能。”太后立即否决,“哀家套过他的口风,他不知,李氏也不可能知情,哀家倒觉得这李氏背后还有一只手,在与哀家做对,哀家以前认为是皇上,就今日而言,皇上己如笼中之鸟,燕党也在哀家的掌控之中,哀家不会相信,一个聋了耳,瞎了眼的人,还能策划出这偷梁转凤,调虎离山之计?”

    太后声音透着一丝疲惫,皆因此事,让她十分生怒,“不管这些背后的鬼是谁,都无法阻止哀家称帝。”

    “公子的意思,此事是皇上的计划?”

    谢玄回到府邸,先去看了宋玉,她还没有苏醒,他便回到书记与谢伯说起今日之事来。

    谢伯听言实在无法相信,“皇上被困宫中,便是有人暗中递消息,他又是怎么安排的?”

    谢玄瞅着面前的烛火,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想了想,“两日前,皇上让宫人给我送来一张纸条,让我务必搭救宋玉,还附上搭救之法,偷龙转凤,半路伏劫。”

    谢伯:“皇上的法子与公子想的一样。”

    谢玄笑道,“这只是其一,你当他真的是向我求助?若那日梁仁能带出宋玉便也罢了,若未能带出,我势必会半路伏劫,皇上也想到了,然而,他猜测我的人马会埋伏路上,另一边又令人向刘承献策,将宋玉调包,皇上的真正目的,便是让他的人劫牢,而我的人用来缠住程琳,苏誉。”

    谢伯听言点点头,“如此说来,皇上是想我们给他做嫁衣?”

    “不错。”

    “皇上算是一石二鸟,一边他可以救出宋玉,一边让我们与程琳嘶杀,公子也被他利用了。”

    谢伯惊讶,“皇上的心思缜密,他处境如此艰难,居能还能步步为营……公子,这一战我担心会有什么变故。”

    谢玄紧皱眉头,“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结果。”

    “不管怎么样,公子都要格外小心,还有那向刘承献计的又是何人?”

    谢玄冷哼一声,“刘承那个蠢货,不肯说出那人是谁,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如此说来,朝中还有我们不知的燕党?”

    谢玄转动手上玉戒,“能让刘承如此相信的人会是谁?”

    谢伯道,“虽然朝中官员大多巴结于他,但刘承目中无人,真正与他关系好的,恐怕只有沈秦,二人是儿女亲家。”

    “沈秦?”谢玄微眯双眼,“此人行事低调,在朝上也没什么作为,算是官场老油条,因为儿女关系,才得到如今这个职位,会是他吗?”顿了顿,“你派人去监视着,他的确是能让人忽视,可往往这样的人,防不胜防。”

    “是。”

    两人正说着,有小厮敲门进来,“禀公子,宋姑娘醒了。”

    “真的?”谢玄听言脸上一喜,嗖的起身,一阵风的离去。

第211章: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猛的推开房门,宋玉正靠在榻上喝药,见他,一怔,谢玄也定住,两人便这般对视片刻,瞬间谢玄脸上挂着笑容,似松了一口气,他屏退一旁伺候的奴婢,来到榻前坐下,接过她手里的碗。

    也不说话,很明显,他要喂她。

    “我自己可以。”她道,声音缥缈无力,有些不好意思。

    他避开她的手,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张嘴。”霸道又不失温柔,还有些小娇情。

    宋玉笑了起来,张开了嘴,他一勺一勺的喂,她一口一口的喝。

    “这次,你又救了我。”宋玉看着他,充满感激。

    “是呀,我又救了你。”他将碗搁在一旁,拿过她手里的帕子为她拭嘴,然后扶着她躺下,“你还在发热,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这次恐怕要多养几日了。”

    “我感觉好了许多。”她说道。

    “那是因为我的功劳,我威胁大夫治不好你,便会要他的命。”他说得理所当然。

    宋玉笑了一声,“还是那招?”

    “我说的是真的。”谢玄将被子拉上,把她额上的碎发挽在耳后,动作温柔,充满溺爱。

    宋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她早醒了,闭着眼想了许多事,若不是实在口喝,她不会惊动守在一旁的奴婢。

    “谢谢。”最终她只有用这两个字来代替。

    “傻女人。”他却笑着责备她,“你不用给我道谢……以后也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你知道我会心痛的。”

    宋玉笑得苦涩,傻吗?或许是吧,但再来一次,她还会这样选择,因为她是宋玉呀。

    “怎么,你还在想他吗?”谢玄见她出神,不由得问来。

    “嗯?”

    谢玄言语带着调侃,漫不经心,“凭你一人之力,是不能救他出困境,嗯,其实也不算困境,他还是皇上,吃得好,穿得好,还有美人相陪,太后会废他,不会杀他,不过以后难说了,但那是以后,谁也无法预料。”

    “我没想救他,我有自知之明,我只想为娘做点事。”

    “呵呵。”谢玄轻轻笑出声,毫不留情的撕下她的面具,“在百姓面前告御状,将李贵妃之事抖出来,给太后压力,还说不是为他?你明知九死一生,还如此一往即前。”见她紧皱着眉头,“好了,我不说了,其实我最不喜欢与你谈他,不过,也不能逃避,藏着掖着反而会让你对他念念不舍,由我说出来,总比你暗暗想得好……”

    “谢玄。”宋玉打断他的话,“我还病着,你就这样照顾病人?”

    说完自个儿却也笑了,想起上次她掉孩子,他也是当着面毫不留情的说出,他当真是,这般安慰人?

    “是不是发觉我与众不同了?”谢玄突然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如此亲密的举动,当真是让她无语,同时也成功的让她心情放松下来。

    “好了,不逗你了,你好生休息。”

    他懂得适可而止,凡事不能过不能急。

    宋玉点点头,与他说了这会儿话,的确也累了,她缓缓闭上双眼,不过,“你不走?”

    “等你睡着了再走。”

    “可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那我就在一旁看书。”谢玄说着便起身来到书案旁坐下,随手取了一本书还真的看了起来。

    宋玉摇了摇头,仍瞪大着双眼,看着纱帐。

    “让我念给你听吗?”他又突然开口。

    “梁大人呢?你为什么不把他也救出来?”

    谢玄以拳抵着唇,轻咳一声,“你还真把我当神了,不过,你放心,他性命无忧,苦头会吃一些。”

    “他的家人也是你抓的?”宋玉朝他看来。

    谢玄又轻咳一声,“做做样子而己,我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梁仁这人还行。”

    宋玉点点头,谢玄又来到她身边,“我还是给你念念书吧,这本不错,东京爱情故事。”

    “你也看这样的书?”

    “我很博学。”谢玄笑道,当真给她念起来。

    安静的屋子,柔和的灯光,磁性的声音,还有他温柔的眼神,想必任何女子都会被他打动,可是她呢?宋玉不敢去想,闭上双眼,终于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日子,他似乎很忙,有时两日都不见他人影,但若回来,必来看她,早时,会一起吃饭,扶着她在院子里散会步,坐在梨树下品茶,梨花虽谢,清香余留。

    晚了便在窗外站一会儿,他以为她睡了,其实,她能看到他的影子,投在窗户上,神秘朦胧。

    与上次不同,他没再主动谈及朝中之事,她更不会问起,二人言谈总是不着边际之话,却那么轻松自在。

    这日,在府内,她意外遇上一人。

    琴声悠悠,将她吸引,穿过一道九曲长廊,来到一处小院,“湘院。”

    她犹豫要不要进,必竟这儿是谢玄正儿八经的府邸,不是以前住的那间庄子。

    “公子吩附过,姑娘可以四处走动。”奴婢好似看出她的心思,在一旁说来。

    宋玉朝她笑笑,这位小丫头,便是上次照顾她的那位,她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将她打晕,对她格外的好,让小丫头受宠若惊。

    “弹琴的是谁?”

    “是子夏公子。”

    “子夏是谁?”宋玉诧异。

    “原是戏班的戏子,公子看他可怜,便收留在府里,以前湘院还有好些这样的人,只是后来走了,只有子夏公子一人留了下来。”

    “哦。”不知怎的宋玉突然想到,坊间传闻,谢玄爱听戏,还养唱戏的幼童,难道传闻是真?

    她终于找到调侃谢玄的话题,夜晚,她笑他,他也不恼,而是调皮的眨眨眼,凑近她面前,突然道,“你吃醋了?”

    “啊。”什么呀,宋玉道,“关我何事?”暗忖,她会与一个男子吃醋?

    “那你这么好奇做甚?”

    “因为他是男子所以好奇。”宋玉直言,一手拖着下腮,直直的看着他,“娈童?”

    谢玄嘿嘿一笑,“想知道?”

    “嗯。”宋玉点头。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谢玄笑容揶揄。

    宋玉一窒,立即身子后仰,随后起身道,“晚了,我去睡了。”

    然而,她刚走两步,身子突然腾空,被谢玄一把抱起,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上他的脖子。

    “你……”

    “你知道吗?你刚才笑了。”

    “嗯?”

    “若本爷的‘情史’能博得美人一笑,本爷不介意向你托盘而出。”谢玄坏坏一笑,“就当今晚的睡前故事。”

    他抱着她大步朝寝室而去。

    原来收留子夏只因他是孤儿,其余少年皆是如此,因为他们的经历与谢玄颇似。

    谢玄的家人被西戎人所杀,他随谢伯流落中原,曾在戏班谋生,后来他勤奋苦学,考取了功名。

    典型的励志哥,所谓娈童子乌虚有,不过喜欢听戏却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大体是这么个意思,不过,他把他的人生经历说得绘声绘色,跟评书似的,特别在戏班时,所吃的苦,受的白眼,事无巨细,什么大冬天的让他一人去河边洗所有人的衣衫,做的饭不好吃,班主将一锅热汤往向他身上倒…….,她觉得,他的目的是让她心软,博得她的同情。

    “所以,以后你要对我好。”谢玄厚着脸皮说道。

    宋玉噗嗤一声,“对你好的是你妻子,不是我。”

    “你就是我的妻子。”

    宋玉笑容僵住,忽尔又扯扯嘴角,推着他,“好了,我真要睡了。”

    谢玄耸耸肩,捏捏她的鼻子,“好吧,这两日你好好休息,之后,我送你去乡下住一段时间。”

    宋玉诧异,“乡下?为何要去乡下?”听他突然说来,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玄笑了笑,“你还记得上次在雍县的那个温泉,那里合适养病。”

    温泉?她记得当时燕榕派人去寻过,却没有寻得,此刻也顾不得详问,只道,“是不是,太后要动手了?”

    她抓住他的胳膊,紧紧的,目光带着某种担忧。

    那份担忧若是为他,他定会心喜若狂。

    她心里始终是他,便是她因他流了孩子。

    谢玄迎上她的目光,暗叹一声,拉过她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太后的确要登基为帝,但不会对他动手。”

    宋玉听言,神色失落,她垂下双眸,缓缓放开他,淡淡一声,“哦。”

    这事谁也无法阻止了吗?是了,她心里早己明白。

    “玉儿?”

    宋玉摇摇头,勉强一笑,抬起头来,“我不想说谎,虽然,我与他分开了,我也猜到结局,我尽力做了我该做的,那怕丢了性命……但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难受。”顿了顿,“我并不赞同太后的做法,也不赞同你的做法,我仍会认为你们是篡国之贼,但这便是政治吧,我阻止不了,只望少些牺牲……你不用担心我,时间会改变一切,不是你说的吗?”

    “玉儿?”谢玄未料她会这般说来,心中当真复杂,她的无奈看在他眼里,心中一阵刺痛,“这些事不该你担心。”

    “我知道,我是女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玄将她轻轻拥住,“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

    谢玄道,“你该无忧无虑,快乐的生活,就像在苏州看到的沙女,就像你以前在杏村的日子,就像刚才你取笑我的样子。”

第212章:如何力挽狂澜

    次日,宋玉终于见到子夏,一袭白衣,如谪仙,正坐在亭子里抚琴,四周百花盛放,蝴蝶飞扬,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生生呆住。

    子夏按上琴玄也朝她看来,先是一怔,忽尔扬唇一笑,他起身来到她面前,行了一礼,“宋姑娘。”

    “你认识我?”

    子夏笑道,“大人说府里来了一位贵客,是他心仪的女子。”

    “嗯?”宋玉听言顿觉尴尬,那人竟这么说。

    “姑娘身上有伤,子夏不敢来打扰,不知姑娘如今伤势如何?”

    他言语温和,彬彬有礼,就如三月的春风,带来一股温暖,他身如玉树,俊美如斯,又让人一阵脸红心跳,并非男女之情,而是一种自然,让人想接近,想与之相处,宋玉倒也奇怪了。

    他不似谢玄的邪气,不似燕榕的冷漠,他是温润如玉。

    宋玉笑了,“多谢公子关心,宋玉伤势己好。”

    他也不多问,而是转身看向放于石桌上的木琴,“姑娘可会弹琴?”

    “啊?”宋玉红了脸,“不会,只会一点点……”

    子夏并未取笑她,真诚道,“那子夏为姑娘弹奏一曲可好?”

    “好,当然好。”宋玉点头,于是二人一起来到亭子,宋玉在他面前坐下,一旁的炉子煮着茶,阵阵清香转来,她看着他,此景此人,当真赏心悦目。

    片刻,琴声悠扬,她目不转睛,注意到他手碗上有一处疤痕,尽管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琴技,他偶尔抬头朝她一笑,突然她心中升起一股熟悉之感,对于他,好似在那里见过,可明明他们是第一次相见,但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直到回到屋子,她还在发呆。

    “想什么?”

    谢玄回来她也没有发现。

    “今日这么早?”

    她发问,才知这话说得极为暧昧,她像一个等着丈夫归来的妻子,她愣了愣,他倒开心的笑道,“朝中无事,便早些回来。”

    “哦。”她赶紧嗯了一声,“吃饭了吗?”说完又想打自己一个嘴巴。

    他拉起她的手,目光灼灼,“还没。”

    她尴尬扯扯嘴角,“我让下人们去准备。”她欲出门,被他拉住,“不急,还不饿,想和你说说话。”

    他拉着她坐下,将她的一只手包握在掌心,“你今日见到子夏了?”

    “嗯。”宋玉想抽回手,未能,便由他而去,听他说到子夏,便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我确定没有见过他,但不知为何总觉他很亲切。”

    “亲切?”

    宋玉瞪他一眼,“别想歪了。”

    谢玄无辜的眨眨眼,“我什么也没想……或许这便是一见如故吧。”

    宋玉点点头,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

    谢玄又持起她的手,“胖了。”

    “那要感谢你,每日三餐大鱼大肉。”

    “的确是。”

    宋玉翻了翻白眼,又听他说,“明日我送你去雍县。”他似无意说来,宋玉一怔,这么快?昨日才向她提及,是否太后就要登基?她明白,便是太后做了万全准备,此举也会引来全国震荡,届时不知还会发生什么。

    白将军是否挥军北上?战争是否因此而起?外敌是否乘机入侵?一切的一切,百姓又要流离失所,此事会不会殃及莱州?

    “怎么了?”

    他见她出神,“你放心,不管形势如何,我都会保你平安,你在雍县乖乖等我便是。”

    宋玉垂下双眸,“然后呢?”

    “什么?”

    “你若赢了……”

    “我赢了,我便娶你,你将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嗯?”宋玉不懂,谢玄笑了笑,在她手心一吻,“届时你便知道了。”

    “若输了呢?”宋玉问。

    “输了?”谢玄抬头认真的看着她,“世间将没有谢玄,不过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你的一切,找一处隐居也好,游历天下也罢……”

    “不。”宋玉突然打断他的话,“你若赢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谢玄听言双眼微眯,隐隐藏着些不悦。

    片刻,“若我现在说,你放下一切,带我离开,不管是雍县还是任何地方,我,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宋玉咬着唇缓缓说道,静静的看着他,目光是从未有过的真诚。

    谢玄倒是一哑,眼神闪烁不定,“你,便是没有我,也无法阻止太后称帝,你还是为了他。”

    “不是。”宋玉立即否认,“我与他不可能,我只想远离京城,游历天下,你若愿意陪我,我……很乐意,两人总比一人好。”

    宋玉说完,立即被他紧紧搂住,她说他愿意,愿意与他在一起。

    “好,我陪你一起。”

    宋玉靠在他肩上,脸上也是一喜,“真的?”

    “嗯,等我处理完京城之事,我便带你离开。”

    什么?原本笑容挂在脸上,听他一言又僵住,他还是舍不得如今的一切。

    宋玉愣了愣,又笑了,是了,自己在想什么,一个男子,有抱负有野心的男子,怎可能如此儿女情长,她又怎可能这样去要求他,为难他。

    自己想多了。

    “公子。”

    谢伯进来,便见二人相拥,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

    宋玉推开谢玄,极为不好意思。

    “我去去就来,你饿了先吃饭。”

    “嗯。”宋玉点头,见他随谢伯离去。

    回廊上,二人边走边说,“那边知道公子与宋玉之事,很生气,传来话认为公子不该在此时谈儿女私情。”

    谢玄无所谓的笑笑,“老东西是怕我误了他的大事,他还说了什么?”

    “别的没有,只是提醒公子,五日后太后登基便是举事之时。”

    “嗯。”谢玄颌首。

    “李氏几人……”谢伯又道,谢玄举臂制止他的话,转身看了看身后,“去书房。”

    二人来到书房。

    “想不到老东西竟然将李氏找到了。”顿了顿,“明日悄悄将宋玉送走,必须瞒过他的眼线。”

    “是。”谢伯答道,尔后又说,“老奴担心,举事成功后,子夏会有危险。”

    谢玄听言,叹了声气,思绪回到十五年前……

    那日老东西告诉他,清漪并非他的亲女,王妃生的是世子并非郡主,而是与宋衡之女调了包,老东西己查到宋衡的影踪,让他前去苏州客栈夺回世子。

    那夜,风雪极大,他赶到客栈,己然是大火一片。

    “救救我,救救我。”

    他跳入火海中寻人,突闻一个幼稚的声音,他立即将他抱起,那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你是谁?”

    “我是,我是......”男孩晕了过去,接着屋梁哗哗而落,他抱着男孩冲出了火场。

    “公子,他是世子?”谢伯看着榻上的小儿问来。

    他摇了摇头,“世子手碗上有胎记。”这正是老东西寻找世子的唯一依据。

    谢伯上前挽起小儿的衣袖,“他不是。”

    “嗯。”他站在窗下沉思,“谢伯,拿火把来。”

    “公子要做什么?”

    “拿来便是。”

    谢伯取来火把,他接过缓缓朝小儿靠近,小儿还在晕睡,显然不知自己的处境,更不知,他的一生将会改变。

    “啊!”小儿大叫一声,再次晕厥,原是他将火把狠狠戳向小儿的手臂。

    谢伯大惊,“公子?”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透着无比的坚定,“他就是世子。”

    ……

    想起以往,谢玄微颤一下,那小儿原本是客栈老板的儿子,他告诉他,“你若想活命,便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你是宋衡之子,客栈老板的儿子早己随着他的家人葬身火海……”

    小儿懵懂的点点头,从此他便是子夏。

    他是他的棋子,是他对付老东西的工具,仅此而己,但上次苏州之行,宋玉见了那老妇人,晕倒在风雨中,事后,他去询问,才知原因。

    原来客栈老板还有一个女儿,子夏有一个妹妹,便是宋玉。

    当真无法想像,李氏救了宋玉,而他救了子夏。

    如今,他还能当子夏是棋子,还能让他去送死?

    谢玄摇了摇头,一番苦笑。

    “我知道,这孩子,老东西必是不会放过他。”顿了顿,“明日,你将他与宋玉一起送走,至于以后如何,再说吧。”

    “子夏恐怕己经知道了实情。”

    “无防,两人能相见,倒也是缘份。”

    谢伯点点头,看了看自家公子,又道,“太后登基,不知皇上那边还会有什么举动?经大理寺一事,老奴总觉得皇上不会甘于如此,他必有所动。”

    谢玄想了想,“沈秦怎么样了?”

    “倒也看不出什么,整日跟在刘承左右。”

    谢玄听言,曲指叩着桌子,“你去把攸宁叫来,皇上若有举动,必在沈秦与英武身上。”

    “是。”

    谢伯退出,谢玄独坐在椅上,不由得想到,那日救回宋玉,他赶去燕宫,又遇到那位宫人,递给他一张纸条:

    她是否在你处?

    未想燕榕这么快便得到消息,他紧紧握住纸条看向宫人,笑道:“皇上如此运筹帷幄,不如就让皇上猜猜她是否在微臣处?”

    那宫人一怔,匆忙一礼后离开。

    思此,谢玄笑了笑,转动手上的戒子,燕榕,我还真想知道,太后登基,你要如何力挽狂澜。

第213章:要莫放我走,要莫让我死

    福宁殿:

    清漪进来,便见燕榕负手站在窗下,放在桌上的糕点一动未动。

    烛光映着他的侧脸,那般凝重,这几日,他便是如此,心事重重,她知道是因为朝廷的事。

    突然她鼻子一酸,跑过去,从身后搂上他的腰。

    “榕哥哥,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清漪都会陪在你身边。”

    燕榕身子一僵,半晌缓缓转过身,“清漪?”

    清漪抬起头,眼中含泪,他目光深邃似有话说,终是忍奈住,最后只余一片怜惜。

    “清漪,答应朕,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好好活着。”

    “不,清漪是榕哥哥的人了,不管榕哥哥喜不喜欢清漪,清漪都不会离开你,除非清漪死。”

    燕榕听言一怔,眉头紧紧皱起。

    “太后娘娘驾到。”

    太监的声音传来,清漪吸吸鼻子,赶紧离开燕榕的怀抱,便见刘太后一身龙袍走了进来。

    清漪大惊,下意识去看燕榕,见他神色难看,垂于两侧的双手,微微颤抖,她悄悄挪到燕榕身侧,握上了他的手,燕榕低头看她,深吸一口气,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母后这是何意?这般迫不及待了?”

    刘太后大笑,“皇上觉得哀家的龙袍合身否?原来,德妃也在,德妃你来说说。”

    清漪皱起眉头,正要开口否认,燕榕在她手上微微用力,抢先说道,“朕觉得母后还是着凤袍好看。”

    听言太后也不恼,“可哀家对这件衣衫爱不释手,也志在必得。”

    她下颌微抬,目光含着嘲笑,“哀家前来是告诉皇上一声,这大燕江山不久便会改姓刘了,连国号哀家也想好了,届时哀家会颁布全国。”太后走近燕榕,“皇上?以后哀家该称你先帝还是前朝皇帝呢?”

    太后轻声一笑,“至于皇上的住所,自是不能再住在宫中,哀家己经为皇上选好的地方,西京如何?那里有一座行宫,规模自是比不上这里,不过供你与德妃二人居住,绰绰有余了。”言毕,眼角瞟了一眼,他们相握的手。

    西京在京城西郊,那座行宫早己废弃,先朝未代皇帝便自刎于此,太后此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清漪听言眼眶畜着泪水,不为自己,而是燕榕怎能受如此侮辱。

    她抬头狠狠的瞪着太后,太后对她根本不屑以顾,大笑两声后离开。

    “母后。”

    那知燕榕唤住她,太后转过身来。

    “母后是真心想当皇帝吗?”

    太后双眼微眯,将他打量片刻,“皇上这是什么话,你当哀家是闹着玩吗?”

    “可儿子觉得母后是在堵气。”

    “你说什么?”太后立即脸色一变,清漪听言也甚觉奇怪,看着燕榕,但听他又道。

    “母后在与父皇堵气,拿着江山社稷,拿着大燕百姓的性命,可是母后,父皇己经驾崩五年了,母后又何必……”

    “住口。”太后怒言打断他的话,一旁的程琳小心的瞟了她一眼。

    “你以为将先帝搬出来,就能说服哀家,呵呵……”太后怒极而笑,“你阻止不了哀家,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哀家,徐非先帝复活。”言毕长袖一甩,大步离去,却不似来时那般从容自若。

    入夜,星光璀璨。

    一条黑影飞出小院,片刻,另一黑影悄然无声的跟随而去。

    如今京城开始实行宵禁,一到戌时城门关闭,亥时保国寺大钟敲响,大街上商铺必须关门,更不能有人行走,花街柳巷例外,否则被五城司的官兵抓住,便会送进大牢。

    此时街上无一人,英武箭步如飞,不过,他走两步,便会停下来,四下观望一番。

    他身后的影子,立即躲在暗处。

    英武朝码头而去,那人紧紧跟随,然而,到了码头,柳岸边,英武失去了踪迹。

    那人四下打望,又朝前走了片刻,除了靠岸的船只,根本没有人影。

    微风习习,那人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你在找我吗?”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那人生生僵住没有回头,而是深吸了一口气。

    他是早己发现了她,还是他故意引她现身?

    身后脚步声响起,他缓缓朝她靠近,她心跳如鼓,紧张的握住双手,就在他朝她伸手擒来,她身子灵活避开,迅速朝前跑去,他紧追不舍。

    一个飞身,他跃到她面前,他看着她,黑暗下,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不知男女。

    他出手如电,朝她面纱抓去,她一惊,举手而挡。

    两人顿时过招,他步步紧逼,她节节后退,她岂是他的对手,十几招下来,她踉跄数步,靠在树干上,他未继续似在犹豫,纠结,仅眨眼功夫,他再次进攻,势必要知道她是谁?

    虽然心中己有猜测,没见到真容,他仍不相信。

    她气运丹田,欲飞身逃开,他腾空而来,眼见掌力要落在她身上,却收了势,掌风仍然将她击落,她摔倒在地。

    他立即上前,却又生生止住步子,在数步之遥看着她。

    “你是谁?”

    她抬起头,眉头紧皱,目光复杂。

    “是不是你?”他大吼,又上前两步,她立即移开,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不要过来。”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颤抖。

    他愣住,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声音,她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个踉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似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双眼通红,是怒是伤是悲是恨是失望。

    她眼眶湿润,低下了头。

    “你早知道了。”她缓缓说来,带着嘲笑。

    在苏州,她使计擒住他,二人在林中打斗,她故意放了他们,不想他们受苦,他开始怀疑她。

    回到京城,他看她的眼神与以往不同,他的话透着戒备,带着探听。

    他向大婶打听她的消息,每夜,他在她屋外守着,监视。

    她去谢府,他跟在身后,她查觉,于是编了谎话相告,他并不相信。

    处斩宋玉那日,他对她说的奇怪的话,也是拭探。

    他避开她去大理寺救人,无功而返,他己经猜到了是她所为。

    其实自从苏州回来,二人之间就己经变了,却都未将话说破,

    她舍不得,他呢,是否也是如此?

    少主吩附她,注意他一举一动,今夜,她见他离去,她跟了出来……

    原来就这样揭开了那层面纱。

    与他在一起后,她患得患失,时常担心着,这一天的到来,她该如何,他又要如何?

    她不敢看他,“你若过来,我便自尽你面前。”

    她狠心的说着,并非作戏,有时她真想,死在他手里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有的事,能用死去解决吗?

    她的母亲该怎么办,那个苦命的女人,等了父亲一辈子,“母亲知道,你的父亲在做什么,母亲爱他,所以母亲不阻止他,你是他的女儿,母亲希望你能助他,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背叛你的父亲。”

    母亲默默的爱恋着父亲,不管父亲做过什么,有多少女人,母亲说,她们都不是真心,若父亲败了,她会陪他一起,上天入地。

    她不能让母亲有事,而她的身份,又怎能与英武长相厮守?一切皆是奢望,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终于还是抬起了头,英武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匕首上。

    他神色悲痛,“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她要怎么回答。

    “为什么?”他突然咆哮如雷,但始终没有上前。

    她艰难一笑,“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两人对视,瞬间又火花四溅。

    “你是谁?太后的人?谢玄的人?还是那背后的另一股势力?谢玄是否与他们一伙?”

    他一连数问,她只是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会说,要莫放我走,要莫让我死。”

    “阿秀!”他大喊她的名字,气得咬牙切齿,又失望得心痛,“你接近我是不是……是不是另有目的?”

    他终于“鼓起勇气”问来,她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深深将他看住。

    目的?是了,她是带着目的而来,里县,她的出现是刺杀赵直,是探听燕榕的身份,后来,赵直被她一把火烧死,她却因得知宋玉的女子身份,留在她的身边,从此,一切改变了。

    她是众多姐妹中功夫最好的,她是杀手,是父亲的工具,杀的人多了连着血都是冷的,可是与宋玉几人在一起,她变了,她喜欢他们,乐观豁达,喜欢他们大大咧咧,打打闹闹,喜欢与他们在一起。宋玉的善良勇敢,王家兄弟的憨厚,宋宝的呆傻,徐盛的天真,还有他们之间的友谊,都是她向往而不得的东西。

    她更未想到,会与英武走到一起,她与他不打不相识,他怀疑过她,时常注意她的动向,那时候,她格外小心翼翼,也想着一些法子逗他,从此便开始了二人的一段孽缘。

    如今缘己尽了。

    阿秀闭了闭眼,“是,我的目的不说,你也会猜到,所有的细作无非是打探消息。”

    她承认了。

    “那么我呢,你对我的感情也是假的吗?也是你的目的之一吗?”

    他大声质问,此刻固执的像个孩子。

    她心痛难忍,她与他的这段感情,是意外,但她不后悔。

    她没有回答,垂下双眸,是真是假,如今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注定与他不能相守,她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她的父亲与燕榕是死敌,而他是燕榕的心腹。

    而且,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徐盛,他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她可以忘记徐盛的事,他能忘记吗?

    原来一切命中注定。

    阿秀嘴角勾笑,缓缓转过身。

    “阿秀?”

    他冲上去,一把将她抱住。

    她感到他心跳如鼓,他身子的颤抖,他的痛苦,她何尝不是这样,早知结果,何须当初接受他,说起来,还是她的错,他什么都不知道,是她贪恋情爱,伤了他,伤了自己。

    她紧紧捂住嘴,无声流泪。

    相爱不能相守,有情人未必成为眷属,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拥抱。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扮开他的手臂,“我做了那么多坏事,谢谢你不杀我。”

    她硬咽的说着,他心如刀割,他怎会杀她,怎么可能?

    但他也“恨”她,从心底升起的“恨”。

    “我走了,你保重。”她硬咽的说着,挣脱掉他的束缚,大步朝前走去,而他颓废的垂下双臂,听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他想阻止,理智告诉他不能,而他应该擒住她,情感他无法做到。

    他该怎么做?放她离开,从此两人刀剑相对?不,他不要这样,他突然大吼一声,双膝跪于地,一手重重击向地面,顿时鲜血淋漓。

第214章:皇上驾到

    英武回到小院,“咚”的一声,将门关得极响,徐盛正与周公下棋呢,猛的惊醒,嗖的拿起枕边的长剑,冲了出去。

    却见英武坐在院中石凳上,手里抱着一只酒坛子。

    她惊讶,走上前,便闻着浓浓的酒气,她捏了捏鼻子,“喂,酒鬼。”

    他没理她,猛灌。

    “不就说了你两句吗?至余这么小气。”大理寺未能救出宋玉,她埋怨他功夫不济。

    他仍未理。

    徐盛想去夺过他的酒坛,刚伸出手,又收了回来,这算什么事?要管也是阿秀来管。

    “阿秀,阿秀。”她大声呼喊,却没人回应,正暗忖着,睡死了。

    那知,英武豁的起身,一把提及她的衣领。

    徐盛惊叫一声,打他,“你发什么酒疯……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失败,在苏州,你不也没有救回宋玉?心理素质这么不好,怎么出来混?喂,放开我,混蛋。”

    英武却也将她丢开,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你个娘的……”

    她刚张口开骂,英武晃摇着身子,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神情不对,难道与阿秀吵架了?

    徐盛又朝阿秀的屋子看去,黑灯瞎火,这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不知,她撑着腰起身,来到阿秀屋前,犹豫的半天,还是推开房门。

    借着月亮,屋内一览无遗,床上没人,她生生定住。

    次日,英武打开房门,便见徐盛在回廊上走来走去,他从她身边越过,她见他立即跑到跟前,“阿秀一夜未归。”

    他步子未停,直直朝前走。

    “喂。”徐盛一怔,赶紧跟在他身后,“到底怎么了?”

    他不理。

    “你能放着一个姑娘在外?”

    他己拉开大门,她上前两步,伸开双手将他拦住,瞪眼看他。

    英武这才朝她看来,“你做什么?”

    “我问你呢?你们在做什么?”

    “少管闲事。”

    “我……”徐盛气极,紧紧咬着唇,“你以为我爱管,你们分手最好。”

    “你?”英武听言一怒,出掌劈来,徐盛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他自是没有下手,又将她一推,这次用了劲,徐盛又摔倒在地,“混蛋。”三番两次被他欺负,她冲起来,便朝他打去,他一把抓住她的双手。

    “再闹,别怪我不客气。”他怒言。

    徐盛顿时红了双眼,恨恨的道,“滚,你俩的事,与我何干,我只提醒你,皇上还在宫中受苦,你不可只顾你的儿女私情。”

    英武听言,目光一沉,拉起她便走。

    “你放手,你做什么?”

    英武己拉她出了门,“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上的部署吗?”

    他突然说来,徐盛一愣,任由着他把她拉上了马。

    话说谢玄送走宋玉子夏,回来书房,便见攸宁在此。

    “攸宁?”他目光一亮,“可是有什么发现?”

    攸宁摇了摇头,“我暴露了。”

    什么?谢玄惊讶,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目光透着探究,她曾被怀疑两次,皆化险为夷,此番这非常时刻,不应该的。

    “你太大意了。”他沉声指责。

    攸宁低头垂眸,没有反驳。

    片刻,谢玄深吸一口气,“走吧,去义父那里,义父暂时不会处置你,必竟关键时期,他需要人手。”

    攸宁木然的点头,谢玄看见眼里,有所猜测,也未多说什么,极快,二人便出了谢府。

    “你说什么?你被发现了?”那人沉脸问来,目光一片阴鸷。

    攸宁立即跪于地,“是攸宁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那人冷哼一声,“你是否发现了什么,才被人查觉?”

    攸宁想了想,摇摇头,“攸宁什么也没发现,英武的确与端王等人有联系,但是,他们好像己是无计可施了。”

    攸宁淡淡说来,未见谢玄瞟她一眼。

    “噗嗤”一声,又是一阵笑声。

    “妹妹,既然你被发现了,为何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他们还不把你给杀了。”说话的正是紫莹,此刻挺着个大肚子,笑脸问来。

    那人也是目光疑惑,攸宁平静道,“我是侥幸逃脱。”她扯下衣领,肩胛处有长长一道伤痕,血肉翻滚,甚是狰狞。

    “哟,这么狠,英武还真下得手,他不是喜欢你吗?莫不是妹妹自己刺的吧,妹妹不会倒戈了吧。”紫莹大惊小怪。

    攸宁朝她狠狠瞪来,一旁千雪开口道,“英武是燕榕的暗卫,你我都明白,暗卫意味着什么,就如鬼影对主子一般,是没有感情,他们的命便是主子的命,英武又怎么会喜欢攸宁,便是有好感,在发现攸宁的身份,也不会手下留情,攸宁能逃出来,是她的造化。”

    “能从英武手下逃出,还说不让人怀疑?”紫莹紧逼。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般,最善把握男人。”

    “你……”

    “好了,都别说了。”那人发火,众人噤声,谢玄嘴角勾笑,“义父,刘将军己到了汴梁。”

    “哈哈……”那人顿时发出一阵大笑,紫莹也乐,“恭喜主子。”

    众人跟着一阵相贺。

    那人满意的颌首,尔后又摇摇头,“大事未成,还不能掉以轻心。”说完看向千雪,“刘文昊那边可答应了?”

    千雪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厢紫莹又笑道,“千雪妹妹才是好本事,美人计,反间计,便引得刘文昊这个胆小怕事的人敢与老子做对了,妹妹可与貂蝉相比呀,不过,刘文昊是否能反,还得反了才知。”

    “不错。”那人赞同紫莹的话,“千雪,别忘了,你的母亲还等着你回去,为父答应你的事,定不会反悔,若是这其中有什么差错,你知道后果。”

    “千雪明白。”千雪缓缓低下头。

    那人又问向紫莹,“你那边呢?”

    紫莹笑道,“主子放心,苏誉可是重情之人。”她抚了抚肚子,朝千雪递去一眼,“他可疼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呵呵……”那人胡须,“如此,当真万事具备。”言毕看向谢玄,“玄儿,你随为父去见刘将军,咱们好好谋划谋划,太后登基之日,咱们也送她一份大礼。”

    “是。”谢玄回道,目光含笑。

    凡是改朝换代,无不要经历一场战乱,即便刘太后早己掌握大燕政权,只是将燕字改成刘字,仍不可避免动荡,就如武氏王朝。

    比如朝中某些臣工的反对,比如天下文人墨客的声讨,文斗武斗都会登场。

    刘太后早己做好准备,在最主要的地方,京畿一带,重兵把守,西南地区陵州兵力布防,如此南北呼应。

    这日,晨曦微露,端王府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守门的老人不敢打门,但听外间一阵吵闹。

    “开门,羽林军奉命前来。”

    这……老人急急去寻端王。

    端王,王妃,老王妃,管家等众人纷纷赶来,看着大门轰轰着响。

    “把门打开。”端王厉声命令。

    老人战栗着刚将门栓抽出,“轰”的一声,大门从外被推开,老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一群羽林军气势汹汹,为首的正是苏誉的副将,张谋。

    他也不朝端王行礼,直言道,“太后有令,令端王今日上朝。”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端王休朝半月,这会儿突然宣召,定是没有什么好事。

    “王爷,你不能去。”王妃担心不己。

    “父亲,让儿子将这些乱臣贼子打出去。”小王爷从后院冲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把长剑。

    张谋冷哼一声,目光不屑的在小王爷身上扫过,“小王爷,本将军还是劝你放下剑,不要老给王爷闯祸,莫说你一人,便是合你王府所有人,也打不过我众多羽林军。”

    “那就试试看。”小王爷气得面红耳赤。

    “退下。”端王在一旁厉声呵斥。

    “父亲?”

    “本王让你退下。”端王朝身后几个家丁护卫使了眼色,他们上前将小王爷架住,夺了他的剑。

    端王这才朝张谋说道,“好,本王随你进宫,倒要看看太后能把本王如何?”

    张谋道,“今日是太后登基的日子,太后特来邀请王爷前去观礼。”

    什么?众人皆惊。

    同时,被太后“邀请”的还有数众燕党,被羽林军押着,纷纷朝皇宫而去。

    端王换上朝服,却被带到了午门,两侧羽林军数百之众,皆铁甲森森,持戟待命,端王冷哼一声,“难道要在这里上朝。”

    张谋回答,“正是。”

    端王一窒,随着张谋踏入大门,大吃一惊。

    但见这里布置一新,广阔之地,站满了人,不仅有朝官,还有许多身着华服的贵胄,甚至连封爵外驻的王公贵族也来了。端王惊讶,瞧见一人,却是福王,一身墨绿长袍,脸色微显苍白,却甚有精神,福王不是病重吗?难道好了。

    而其身旁跟着两个小厮,其中一人奇怪,戴着毡帽,将大半张脸遮住。

    正诧异着,又见他的那些老朋友相继被“押”来。

    “王爷。”

    “严大人,张大人,陈大人……”

    几人泪眼汪汪,欲交谈被张谋阻止,“诸位大人,这个时候还是少说为妙。”

    几人无奈,摇了摇头,虎落平阳被犬欺,端王也只得狠狠瞪他一眼。

    “不得对端王爷无礼。”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原是刘承与沈秦走来,其身后跟着刘承长子刘文昊。

    “端王爷好歹也是异姓王,对他要客气点。”

    “是。”张谋施了一礼退下。

    刘承朝端王看来,笑道,“王爷,你瘦了。”

    “哼。”端王衣袖一甩,此时与他废话,显得好无风骨,若是以前,见端王这个态度,刘承必得与他争执,此番,却是得意一笑,从他身过走过。

    站在前例的谢玄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瞟了一眼,视线与福王相交,各自点了点头。

    其余人见了端王都将目光移开,生怕与他有什么交集,那些外驻的王公贵族,也没有上前搭话,端王心情沉重,长长叹了声气,抬起头看着天空,阳光正从奉天殿顶上升起,灿烂辉煌,他不由得泪流满面。

    正在这时,一阵鼓声响起,广场顿时鸦雀无声,**肃静,随着一声高喊。

    “皇上驾到,百官叩拜。”

    端王随着众人望去,长长的红地毯未端,皇上卤薄行来,众人立即下跪,连着端王,然而,他也悄悄抬起头,但见卤薄仪仗之中,那身着黄色衮服的人大吃一惊。

第215章:皇上健在,谁人称帝?

    两日前:

    边境西垂小镇,城门刚一打开,便见一个商队,两百多人,数十辆货车浩浩荡荡驶来。

    “停。”城门口,守城的领队高举双手,商队停下。

    “谁是管事的?”领队大声喊道,立即从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人,着中原服装。

    “兵爷,是小人小人。”中原商人陪着笑脸。

    邻队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中原人?”

    “是。”

    “这么多人,还有胡人,你们做什么买卖?”邻队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中原人笑道,“丝绸,皮革,这些胡人都是雇佣的工人。”

    “哦?”邻队好似不太相信,这些胡人长得人高马大,眼神犀利,他大手一挥,便有许多士兵上前,一辆辆车检查起来,那些胡人又个个低下了头,悄悄朝货车靠近。

    “按例检查,你的通关文碟拿来。”邻队又道。

    中原人急忙点头,开始左右摸着衣袋,邻队目光落在那些胡人身上,丝毫没发现中原人暗沉的双眼。

    依邻队的经验,这些胡人可凝,“不对……”然而,邻队的话还没有说话,那中原人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对着他的脖子就抹去,邻队还未来得及呼叫,便命丧黄泉。

    邻队倒下的同时,其余士兵,纷纷被身旁的胡人刺杀,站在城楼上的守卫见此,惊鄂不己,立即敲响警钟,大喊,“西戎人来了,关城门,关城门。”

    但见胡人从货车上取来弓弩,纷纷朝城楼射去,另一些胡人抽出弯刀冲向城门,叫喊着与守卫嘶杀起来。

    同时,马蹄阵阵,荒芜的隔壁滩尘土飞扬,似万马奔腾,原是西戎大军挥刀而至……

    一日前,京畿边界,离京城三十里路,同样高大的城门上站着五城司的一位副将,突见官道上,数百骑飞奔而来,副将立即抽出长剑,“弓箭手准备。”

    “唰唰唰”数百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但见对方人马己至城门下,副将大喊,“何人来此?”

    为首那人,身披白色盔甲,二十七八岁,威风凛凛,“放肆,本将军乃刘文博也,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副将听言一怔,刘将军?刘承的次子,他怎么来了?

    副将微眯双眼打量,果然是他,立即双手抱拳,“真是刘将军,不知将军为何到此?”

    刘文博冷笑,从怀里取一份圣旨,“太后登基,本将军奉太后之命,前来祝贺,怎么难道尔等没得到消息?”

    副将愣了愣,暗忖,他得到的消息是严查出入人员,可面前这人正是顶头上司的儿子,他不敢得罪,于是手一挥,士兵们放下弓箭,副将立即答道,“有消息有消息,只是属下一时忘了。”副将说道,蹬蹬下了城楼,亲自将城六打开,“刘将军请,刘将军请。”

    刘文博策马进来,四下瞟了一眼,这里守军数百人,他不动声色,“这是圣旨,将军要看吗?”

    副将那里敢,笑道,“刘将军折煞属下也。”

    “是吗?”刘文博嘴角一扯似笑非笑,“如此……来人呀,将此等以下犯上者,给本将军拿下。”

    “是。”

    刘文博的亲卫上前拿人。

    什么?副将瞪大着双眼,“刘将军?这是何意?”

    只听刘文博冷言道,“你也配当将军,不清楚情况,随便放人进入,本将军便替父亲取下你的人头。”

    说完嗖的抽出长剑,寒光一闪,副将人头落地。

    众将士无不瞠目结舌,但听刘文博大声言道,

    “此地暂由本将军接手,待本将军进京自会向太后禀言……”

    两件大事,太后竟一无所知,只因传递消息之人早己身死于路上。

    此刻的刘太后正缓缓的走向丹陛,奉天殿前那张龙椅,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端王瞧着,瘫倒于地。

    刘太后着龙袍,戴冕冠,步伐从容,神色严峻,所经之处,无人不战战栗栗。

    太后登上丹陛来到龙椅前,一掠龙袍,端坐于上,这时,鼓声停,奏起大乐,但见大学士将诏书捧出,交于礼部尚书张大人,张大人捧诏书登上台阶来到太后面前,施了一礼,然后缓缓打开诏书,正欲高声宣来,却被一人阻止。

    “等等。”

    安静的广场,这一声音格外突兀。

    众人皆抬起头,转身看去,见一人起身,傲立于百官之中,不是别人,却是那福王。

    真正惊倒众人。

    太后微眯双眼打量过去。

    在太后身后,站着苏誉与程琳,程琳惊讶之余,上前两步,厉声言道,“登基大典之上,岂容他人放肆?”

    福王负手而立,“什么登基大典?皇上健在,何人登基?”

    此言一落,众人一片哗然。

    “这福王不是病危了吗?”

    “福王一向不问政事,这是福王吗?”

    众人开始议论,端王呆在一侧,一时竟没有了反应。

    刘承也是一怔,他曾与太后讨论过,定会有人阻止大典,他们将目光放在那些燕党身上,明里暗里都有所防备,谁知这半路杀出的程蛟金竟是他?

    区区无势无利之人,如此放肆。

    刘承立即出例,“大胆,太后登基乃是人心所向,何由你来质疑?”

    “笑话,本王乃燕氏族人,高祖直系,事关燕氏江山,本王为何不能说话?倒是你一个外戚之臣,敢对本王无礼?”

    刘承被呛得满脸通红,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道,“皇上病重,这江山,皇上己无能担当,太后临危受命,皇上己有退位诏书在此,而当年先帝也是将江山大权交于太后之手,太后顺从天意,遵先帝之旨,受皇上之意,登基为帝,有何不可?”

    “哈哈……”福王大笑,“自古以来,女子不干政,称帝更是为惑乱江山,武氏王朝,战乱四起,多少正统李氏族人惨遭杀害,原来刘太后是要学武氏,杀我燕氏族人,取我燕氏江山。”福王慷慨陈词,看向众臣,“诸位大臣,你们曾受燕氏恩惠,难道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还有我燕氏族人,你们当真愿把江山拱手让人?你们可知上面坐的那人,杀先帝宠妃,杀先帝子嗣,蒙骗先帝,如今又将皇上囚禁于西京,试图谋害,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配坐在那高殿之上?”

    福王的一系话,让原本摇摆不定一些大臣,顿觉汗颜,特别是燕氏族人,而以端王为最。

    他跌撞着起身,抑天长喊,“先帝呀,你若在天有灵,看看这个女人吧,她要毁了我燕氏江山,她图谋二十年,就是为了今日呀。”端王也是不省油的灯,找到机会,立即反捕。

    “放肆!”太后突然一拍龙椅手把,豁然起身,“哀家为了大燕江山呕心厉血,没有哀家岂能有你们这等鼠辈如今安心的日子?试问如今燕氏族人,何人能担起这江山?皇上病重,哀家特许西京休养,却被尔等肆意胡言。”太后长手一指,“福王,哀家倒要问问,你有何证据说哀家谋害先帝之妃,先帝之嗣,想不到外间传言,你堂堂一介王爷,竟信以为真,真是荒唐荒谬,还是你居心叵测?而你,本是戴罪之身,以假郡主之事欺骗朝廷,是哀家念你是高祖唯一血脉,才给你宽恕,还赐宅休养,谁知你竟不知好歹,肆意中伤哀家,今日哀家绝不饶恕,来人呀……”

    “太后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你说什么?”太后怒斥。

    但见福王上前两步,“今日本王就要当着众臣的面,将你狠毒的面目撕扯下来。”他厉眼一扫,那还是众人眼中,唯唯诺诺,疾病缠身的文弱书生,众人还惊讶的发现,传说中的福王腿部有疾几乎不能直行,而眼前的这人,分明神采奕奕,步伐从容,且目光炯炯有神。

    福王说完,竟转身一掠衣摆,朝一人单膝跪下,“臣见过李贵妃娘娘。”

    什么?众人大惊,大骇。

    端王再次呆住。

    刘承嗖的转身。

    程琳目光一凛。

    太后交于腹下的双手,紧紧相握,身子开始颤抖。

    苏誉悄悄将手放在腰上的长剑上。

    至始至终没有说话的谢玄,慢条期理的站起了身子,嘴角露出冷笑,此时还未到他出场的时侯,他不动声色,观望着这一场好戏。

    随着谢玄的起身,众臣皆起,朝福王而跪的那人看来。

    却是一个小厮,正当众人面面相觑时,那小厮起身,虚扶一把福王,“王爷请起。”

    “谢娘娘。”

    福王站在小厮身后,一幅恭敬之态。

    而那小厮取下头上的毡帽,露出真容。

    众人见了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怎样一幅容貌,半张脸尽毁,面似蛇皮,长发银白,一片沧桑。

    不过,一些老臣仔细辨认,仍能认出,是当年的李贵妃无疑。

    李氏并不在意大家诧异的目光,因为她看向高高在上的那人,那个谋害自己,杀了自己孩儿的女人,那个她每时每刻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的女人,此刻就离她数米之远。

    而太后同样目光憎恨,似刀似剑,未想到,今生的最大仇人就这般出现在眼前,那个夺其夫的女人,那个凭着弹一手好琴,勾诱燕廷,害得他们夫妻反目的女人,那人她以为死了二十年的女人,那个她费尽心思要找出来的女人,此刻竟大摇大摆的站在她面前,她凭什么?

    周围闹哄哄,众臣议论纷纷,都不能打断二人仇视的目光。

    程琳立即上前扶住太后,被太后一推,他只得紧跟其后。

    太后离李氏数步之遥站定,高傲的姿态,微抬着下颌,目光寒冷,两人便这般对视,往事一幕幕出现在各自脑中。

    “李氏,你终于出现了。”

    “不错,我终于来了,我没有死,想必娘娘很惊讶吧。”

    “哈哈…..”太后放声大笑,“惊讶,惊讶得很,惊讶得哀家整日睡不着觉,因为今日是哀家大喜的日子,哀家早知你当年诈死,正派人四处寻你,想邀请你前来观礼,未想,你自各儿却到了。”

    “诈死?”李氏同样目光寒如冰,“娘娘错了,不是诈死,而是死里逃生。”

    “对哀家来说都一样。”

    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此刻二人也不在隐藏什么,各自的苦各自的怨各自的仇与恨都要在今日此时算清。

    但二人经历了太多,虽然恨不得将对方就地正法,却要找出最残忍的方式。

    死并不可怕,而是要让对方得而不成,痛不欲生。

    李氏倒也扬起了唇角,又将目光落在太后身侧的程琳身上,“程公公好久不见。”

    程琳目光冷寒。

    “当年程公公一路追杀我到悬崖之上,我被迫跳崖,程公公可能没有想到,我没有死,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万丈深渊之下,竟是千年湖泊,只是,我的脸。”李氏抚上自己的脸颊,“被树枝尖石划烂,还好倒能让大家认得出来。”李氏看了看四周的老臣工,目光落在端王身上,端王回过神来,立即上前,“贵妃娘娘,你当真没死?”

    李氏呵呵一笑,“难道王爷认不出了吗?当年,我与先帝常到王爷府上做客。”

    端王听言一怔,“是了,是了。”顿时,端王泪流满面,“真是贵妃娘娘,只是,娘娘说受程公公追杀又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众人的疑问。

    李氏忽尔沉了脸色,回忆起那日之事。

    太后嘴角微勾,冷冷的看着李氏,一幅席耳恭听之态。

    尽管大家都有猜测,但其细节,谁也不知,如此,一段埋藏二十年的皇家秘案,己然揭开。

第216章:燕宫沦陷(7000字)

    “那夜,大雪纷飞,寒风肆虐,长宁殿的几株梅树哗哗着响,我失去了孩子几日无法安睡……”李氏凄惨道来,声音带着颤抖。

    众人屏住呼吸,仿佛被她带入二十年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夜……

    “春桃,春桃?”李贵妃惊声尖叫。

    “娘娘,娘娘,奴婢在这里。”春桃立即上前,被李贵妃紧紧抓住双手。

    “春桃,我梦见小皇子了,他在哭,你去看看,他是不是饿了,奶娘呢?奶娘呢?”

    李贵妃脸上还挂着泪水,一幅惊慌失措的模样。

    然而,春桃只是哭,只是哭。

    “怎么了?还不去把小皇子抱来……”李贵妃怒言。

    “娘娘。”春桃突然大声喊道,摇着她的双肩,“小皇子折了,小皇子折了,娘娘要振作起来呀。”

    李贵妃听言顿时呆住,是了,她的孩子不在了。

    “娘娘?”这时小顺子听到动静也跑了进来,见此情景,瞬间明白是什么回事,“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娘要打起精神起来,小皇子死得不明不白,娘娘必须等着皇上,让皇上为娘娘做主。”

    “是呀。”春桃也在一边劝慰,“娘娘要这么倒了,小皇子的冤谁来申,还有皇上,娘娘不是说要等皇上回来吗?”

    “不明不白?不明不白?”李贵妃喃喃念道,目光恍惚的看着二人。

    “不错。”春桃抹了一把泪,“这两日,奴婢们都仔细回忆着那天的事,当真觉得可疑,小皇子在坤宁殿倒底发生了什么,娘娘不想知道吗?”

    “是,是。”李贵妃似回过神来,“本宫要知道真相,我儿不会死,不会死。”

    春桃紧紧抓住李贵妃的手,“所以娘娘更要振作。”

    在二人的劝说下,几日未进食的李贵妃终于肯进食了,也安静了下来。

    “娘娘再睡会儿,奴婢去厨房为娘娘拿些吃的。”

    春桃松了口气,临走时不忘交待小顺子好生伺侯着。

    小顺子放下纱帐,便侯在外面。

    片刻,拿着食物进来的却是秋菊。

    “秋菊姐姐怎么是你来了?今晚你不值班。”小顺子诧异,迎上去接过秋菊手里的食盒。

    “唉。”秋菊叹了一声,“娘娘这般,我怎能睡得着。”

    “再怎么着,也要好好休息,这里就交给小顺子吧。”

    秋菊摇摇头,从食盒里拿出一碗汤,“我去看娘娘,这盒子里还有些糕点,你也吃些,这还有大半夜呢。”

    小顺子颌首,却也道来,“我吃不下。”

    秋菊瞪他一眼,“娘娘正是需要人的时侯,你可不能添乱。”

    “行,我吃还不行吗。”

    秋菊是大宫女,说话有份量,小顺子便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未见秋菊嘴角露出的笑容。

    “娘娘。”秋菊来到榻前,挽起纱帐,扶着李贵妃起身。

    李贵妃靠在榻上,瞪大着双眼发呆。

    “好歹吃些。”秋菊舀了一勺子,送到李贵妃嘴边。

    贵妃叹了声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秋菊着急,“娘娘?”

    “你先搁着吧。”

    秋菊眉头紧蹙。

    正在这时,只听“咚”的一声。

    “什么声音?”

    李贵妃一惊,寻声望去,见小顺子倒在地上“小顺子?”喊了两声,没有回应,贵妃便要下榻。

    “娘娘,先把汤喝了吧。”

    “本宫现在不喝。”

    “这样不好吧,若凉了,便没味了。”

    “嗯?”李贵妃听了此言,甚为诧异,何时秋菊用这般语气说话,她抬起头,撞入她的眼眸。

    但见她双眼透着一丝冰冷,生生将贵妃定住。

    “秋菊?你这是怎么了?”

    秋菊眨了眨眼,连着神色也变了,“娘娘还是听话的好。”

    李贵妃心下一颤,下意识看向她手里那碗汤,又看了看桌上的糕点与躺在地上的小顺子,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一双大眼瞪得如铜玲。

    “你,你?……”

    “不错,是奴婢。”秋菊用勺子搅了搅汤,漫不经心,“娘娘真的不烫了。”

    李贵妃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你本宫的人,本宫如此信任你……”

    “奴婢虽在长宁殿,可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秋菊淡淡说来,看她的眼神又带着一丝怜悯,可笑,“娘娘入宫都这么久了,怎么就不去好好打听打听呢,不知奴婢底细,便将奴婢当成心腹,呵呵……娘娘当真不合适在皇宫生存,奴婢也算伺侯娘娘两年,娘娘放心,娘娘去了不会有一点痛苦。”

    什么?李贵妃顿时身子一瘫,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皇宫,金碧辉煌,光鲜艳丽的外表下竟是如此,如此的阴暗,她的宫女,她身边的大宫女竟这样对她?

    秋菊也不多话,再次将碗送到她面前,声音更沉了几分,带着丝丝不耐烦,“娘娘喝了吧,小皇子头七未到,或许娘娘还能与他见个面。”

    “你说什么?”一提到小皇子,李贵妃蓦然回神,“小皇子,是不是你?是你。”她大喊道,是了,她记得正是秋菊将小皇子抱去了坤宁殿。

    她突然伸手,紧紧朝秋菊抓去,一用力便打翻了她手里的碗,汤洒落于地。

    秋菊皱眉一瞧,怒了,反手一扬,李贵妃本身子弱,便被推倒下了榻。

    看着她的狼狈,秋菊冷笑出声,“是奴婢如何,奴婢给小皇子吃了点药,所以他才全身发紫,刚到坤宁殿便死了。”说完,抓起贵妃的长发,狠声道,“一个无权无势的伎子,也想着得皇上恩宠?皇后娘娘能让你活到今日,见一见你那孽子,己是对你最大的恩惠了。”

    李贵妃痛不欲声,当真是刘蛾,当真是她,她怎么可以,那么狠心,他还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呀。

    李贵妃几乎疯狂,猩红着双眼,充满着愤怒,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刘蛾,刘蛾,本宫要杀了你,杀了你。”

    “啪,”的一声,“皇后娘娘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秋菊扯着贵妃的头发,将她拖到桌前,拿起地上的糕点,便往她嘴里塞,“娘娘还是早与小皇子相见的好,要找皇后娘娘报仇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命……”

    李贵妃拼命的摇着头,伸出双手来阻止,“来人呀,来人呀。”

    “娘娘别白费力气了,这里所有人都被奴婢下了药,他们不会来救你,过不了多久,这里将变成一片火海,明日,所有人都会知道,贵妃娘娘得了失心疯,点火**,还害得殿里的宫人遭殃。”

    李贵妃听言气愤难当,吐出一口鲜血,连着嘴里的糕点一起吐了出来,秋菊怒及又往她嘴里塞,她刚生产过,又受了如此大的打击,虽然秋菊也是手无寸铁的女子,贵妃仍不是她的对手,她渐渐没了力气,心想,罢了,这样当真可以与孩子相见,可怜那些无辜的宫人,等到黄泉正与他们赔罪吧,只是心中真的不甘呀,不甘呀,正当她放弃抵抗时,突然“咚”的一声,却是秋菊双眼一翻便倒在她的身边。

    原来不知何时,小顺子己醒来,拼着最后一道力气,拿起桌上的烛台,袭向秋菊的头部。

    “小顺子?”李贵妃将嘴里的东西抠出,爬到小顺子身边,小顺子嘴角渗出血,己是奄奄一息,“娘娘,快走,换上小奴的衣袍,去御膳房,那里有一片菜地,西北墙角下,有一处狗洞,小奴以前在御膳房当差,无意间发现的……,娘娘快走……”

    小顺子断断续续的说完,头一歪便失去了呼吸。

    李贵妃紧紧捂住口鼻,心里痛得一抽一抽,她不敢哭出声,她的身边有虎视眈眈之人,也有忠心的人,此刻强烈的仇恨让她瞬间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时外面突然起了大火,噗嗤噗嗤响,浓烟转了进来,她想到秋菊说的话,刘蛾要烧死她,她来及多想,立即换上小顺子的衣衫,冲出了寝室,隐约看着有黑影闪动,她急中生智,跳入院子的水池中,幸得水池还未结冰,有假山假石,有杂草,将她身形隐藏,后来,陆续有羽林军,宫人跑来救火,她乘着混乱,从水池起来,朝御膳房而去。

    李氏每说一句,就如有人拿着刀子在她身上一刀一刀的割,那么痛入骨髓,她的孩子,那可怜的孩子,还有小顺子,春桃,冬梅,对她一心一意的宫人,春桃便是麻姑,听闻己死在内廷里。

    言毕,李氏恨恨的瞪着刘太后,泪水早己流干,如今流下的却是血。

    “原来如此。”刘太后不以为然,“你倒也机灵,想着躲在水池里,怪不得哀家的人找了半天也未找到。”

    “可惜,还是被程公公发现了。”

    李氏的目光再次落在程琳身上。

    “不错,程琳是受哀家之命,哀家未见到你的尸体怎能安心,便让心腹在皇宫四周收索,终于发现你的踪影。”

    “但是,娘娘还是失算了,我命大,我知娘娘不喜欢我,但我还是艰辛万苦的站在了娘娘面前。”

    李氏说完,二人再次目光对视,恨意交织。

    众人听了李氏叙述,无不一声感叹,广场上出现短暂的沉默,直到福王再次出声。

    “诸位都听清楚了,刘太后犯了这样的大罪,她如何执政朝堂,更不必说登基为帝,难道诸位要拥护这样的女人吗?”

    百官小声议论。

    “本王,第一个不同意。”福王继续道。

    “本王也不同意。”端王出列,还不忘拭着泪水。

    “下官请娘娘交出政权。”

    “下官请娘娘交出政权。”

    燕党们可算抓到机会,也不顾身边还有羽林军押着,纷纷表态。

    “哈哈……”

    刘太后突然大笑起来,凌励的目光扫过那些反对的臣工,还有那些犹豫的人。

    她走向他们,“好,好,你们都反对哀家,还有谁?都给哀家一一站出来,哀家倒要好好看看。”

    此言一落,那些犹豫的人便退后一步,有几人出了例,大多人仍是不敢。

    如此以来,反对的仍是少数。

    太后眉头一挑,刘党笑得得意,刘承的目光逼向福王,“好一个大胆逆贼,欺君在先,如今又煽动百官闹事,还有这个女人,她说是李贵妃便是吗?”

    “她是……”太后打断刘承的话,刘承诧异,众人也诧异,只有刘太后无所谓,“是又如何?此人狐媚先帝,哀家是帮大燕除去一祸水,哀家不怕背这黑锅。”

    她一掠衣摆,在众人面前一一走过,再次来到丹陛上,“众将士听令,将这些反贼,都给哀家拿下。”她厉声命令,透着一股威严,足以震撼全场。

    “是。”

    羽林军高声领命,以苏誉为先,提剑上来,反对者皆被围住,苏誉长剑直指福王。

    福王身后突然跳出一人,将之与李氏护住。

    那人正是攸宁。

    只听福王说道,“苏将军,你当真要助纣为孽吗?”

    苏誉持剑的手一顿。

    “苏誉你还愣着做什么?”

    太后厉声吩附,苏誉眉头紧蹙,他定了定神,正欲出招。

    “将军。”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令他身子一颤。

    寻声望去,不远处站着一女子,大腹便便被几个太监押着。

    苏誉大惊,立马收起长剑,飞跃而去。

    那几人倒也放开了她,他来到紫莹面前,将她扶住,“你怎么来了?”

    “是谢大人让我来的。”紫莹看了看谢玄,苏誉也望去一眼,众人听言,纷纷一惊。

    “将军,刚才发生的事,我都听见了,太后,太后实在太狠心了……”

    太后在听到谢玄二字时,脸色突变,豁然朝谢玄看去,但见他缓缓走出人群,这时人们才发现,这个太后眼前的第一红人,刚才可是低调得很呀。

    “谢卿,你这是何意?”

    太后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平静心情,竟是轻声问来。

    谢玄嘴角挂笑,来到福王面前,先行了一礼,打个招呼,“福王。”然后又看向李氏,一掠衣摆,单膝跪下,“见过李贵妃娘娘。”

    李氏昂着头,面无表情。

    倒是周围的人看了,一时摸不着头脑,包括太后。

    她再次握紧双手,此时竟比适才李氏出现时还要紧张。

    谢玄行完礼,这才来到阶下,“太后娘娘,适才微臣听了李贵妃娘娘的遭遇,心情,实在糟糕透了。”说完,还夸张的摇摇头,一张脸拧在一起,表示心痛之情。

    “若说李贵妃与太后娘娘争宠,太后娘娘记恨于心,微臣可以理解,可是,那刚诞下的皇子,太后娘娘怎能忍心了。”

    谢玄的话令众人惊鄂不己,熟知此人一向着摸不透,难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与太后商量好的?连程琳与刘承都有这种想法。

    就在众人低声说话时,太后走下台阶,“你说什么?”她的惊讶毫不掩示的出现在脸上。

    谢玄迎上她的目光,突然正色道,“微臣认为,太后娘娘的确不适合登基,娘娘为何要承认自己谋害皇妃皇子一事呢?若是微臣,打死也不会承认,娘娘太过感情化了。”

    太后听言脸色一片苍白,竟是踉跄两步,被程琳急急上前扶住。

    “大胆谢玄你要造反吗?”刘承听出他话中之意,气得咬牙切齿。”

    “本官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你……”刘承颤抖着双手指着他,怒眼指责,“你这是要临阵倒戈?”

    谢玄眨眨眼,没有说话。

    太后却是一把推开程琳,“谢玄,哀家对你不薄……”

    “轰,轰,轰。”突然震天动地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太后的话,众人还没有从这惊变中反应过来,谢玄背叛刘太后?

    但见一个传令兵飞奔而来,跪倒在太后面前。

    “禀娘娘,刘将军带着大军攻入京城,此刻己到宫门。”

    什么?

    众人只觉头顶一阵响雷。

    “刘将军?那位刘将军?”刘承上前提及传令兵的衣领。

    传令兵战战栗栗,“是刘二公子,刘文博将军,他借口入京参加太后娘娘登基大典,夺了五城司在郊外的营地,又以同样的方法突破京城大门,带着两万铁骑直奔皇宫而来,现在京城己乱了,街上四处西南兵,五城司的兵马正与之抗衡……”

    “啊。”未等传令兵说完,刘承大叫一声,“这个竖子,他要做什么?”

    太后却将目光落在谢玄身上,“是不是你?你去江南安排陵州防务,原来都是骗哀家,你的目的是协助刘文博回京。”

    谢玄目光一闪,没有否认,“娘娘,束手就擒吧。”

    太后听言瘫倒在龙椅上。

    “太后娘娘,臣去擒了那不孝子来,区区两万兵马,还敢与我十五万京畿将士对抗,简直自不量力。”

    “不对。”谢玄朝刘承瞟来,“只是先头兵两万,还有十万大军即刻便到。”

    “十二万大军?”太后又猛的撑起身来,“从江南到京城,如此大的动静,为什么哀家不知?”

    “那是因为传信的人都被微臣悄悄处置了,地方官员上奏的折子也都被微臣撕了,还有微臣让他们从水路而来,乘着商船,分批而至。”谢玄淡淡说来。

    当真是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震撼,太后登基,福王指责,李贵妃出现,谢玄反戈,刘文博大军从天而降。

    众人不知接下来还会是什么,但听外面炮火声越来越大,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浓烟覆盖,天气阴暗,阵阵喊杀声如排山倒海的传来。

    太后从未想过,到最后关头竟被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出买,她怒目圆睁,“来人呀,羽林军的将士们,都将这些乱党臣子都给哀家砍了,一个不留。”说完,只觉血液倒流,胸口一堵,嘴角尝到重重的血腥味,竟是吐出一口鲜血来。

    场面己经大乱,李氏才不管谁当皇帝,她一直关注的只有那一人,见此,哈哈大笑,从福王身后走出,“刘蛾,你也有今天,王爷,将此人拿下,要活的。”

    福王瞟了一眼攸宁,攸宁得令一个飞身直奔刘太后而去。

    然而太后身后不仅有程琳,还有许多穿着太监衣服的廷尉,个个身手不凡,将攸宁挡住。

    羽林军也冲向福王,谢玄,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羽林军发生内乱,好些人莫名其妙的被身边的同伙所杀,原来,他们当中暗藏有福王的人,这些人纷纷从怀里抽出红绸系在手臂以便辩认。

    “将军。”苏誉见此,欲冲进人群,被紫莹死死拉住,“将军,不可丢下紫莹,紫莹肚子痛。”说着便弯下身,苏誉着急却也不能放她不管,一手搂着她,一手提着剑,朝奉天殿躲去。

    百官,王公贵族纷纷逃命,此时不能出宫,出宫必被乱军砍死,他们抱头鼠窜。

    刘党几人想跟随太后而去,他们知道一旦被福王抓住,必死无凝。然而,他们还来不及靠近太后身边,便死于混战之中,其中,高呈瞪大着双眼,看着身上刺穿的长剑,缓缓转过身。

    谢玄?只听他冷笑道,“高大人,这一剑是为宋玉而刺。”

    高呈张张嘴,却是喷出鲜血,倒地不起。

    “去奉天殿。”谢玄又朝百官大喊一声,百官也顾不及许多,纷纷朝奉天殿跑去。

    只有武将们卷入打斗之中,却不知站在那一边,反正挡路者就砍,选择谁,保了命再说。

    端王瞧着这乱哄哄的场面,失声痛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先帝呀,你睁开双眼看看吧,大燕乱了,大燕乱了。”

    却被他的同伙们死拉硬拽,也朝奉天殿而去。

    太后,刘承,刘文昊在程琳及内廷的相护下,且战且退,那刘承有些拳脚,刘文昊却是文弱书生一枚。

    刘承有二子,同父异母,一人习武,一人习文,二人得到他的庇护在朝中也算平步风云,只是未想到,这个习武的儿子竟然带兵叛乱。

    张谋带着他的部下冲破福王的人,来到太后身边,“娘娘,走这边,朱雀大门全是微臣的人。”

    太后虚弱的点点头,“张谋,哀家记得你,想不到最后能护哀家的人是你,苏誉……”太后提起来便心痛难忍。

    “苏将军有难言之隐。”

    “哼,”太后冷笑,“又是一个为了女人。”

    “程公公,你护太后,刘大人先走,臣来挡着他们。”

    张谋向程公公说道,程琳点点头,与刘文昊搀扶着太后,刘承带着廷尉先前探路。

    “张将军。”太后回过头来,“相信哀家,这一仗哀家还没有输,哀家还有八万五城司兵马,安置在西京。”

    张谋点点头,带着他的羽林军与跟来的人打斗在一起。

    两方人不分上下,午门广场之上,早己堆尸如山,一场登基大典变成一场嘶杀,所谓为了江山,为了百姓,不过是其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找的借口,自古王朝皆如此,有没对错,只有成败,此番此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轰。”又是一声巨响,皇宫大门被攻破,刘文博帅兵策马奔来,形势朝一边倒,太后的人死伤大半,上百人被俘,刘文博来到福王面前,立即跳下马,单膝而跪,“臣见过福王殿下。”

    福王一把扶起他,“刘将军辛苦了。”

    “王爷严重了,臣不负王爷之命,攻下京城,京城余下守军朝西京逃去,臣己派人追击。”

    福王大喜,颌首。

    “主子。”这时攸宁赶了过来,手里提着剑,气喘息息,“刘蛾与刘承跑了。”

    什么?福王面色不悦。

    “王爷,让臣去追。”

    福王点点头,“本王答应过你,只要刘承放下抵抗,本王不会追究于他。”

    刘文博垂了垂眸,不以为然,“父亲跟着刘蛾,是自取灭亡,他若不归降,臣必大义灭亲。”

    “好。”福王拍拍他的双肩,“去吧。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刘文博双手一揖,一个飞身跃上了马,大手一挥,身后上千将士朝朱雀门追去。

    福王看着他的背影,对攸宁说道,“你可知,他为何如此听本王的话。”

    攸宁摇了摇头。

    福王冷笑道,“不,他不是听本王的话,只是本王能帮助他,各取所需罢了,每个人都弱点,而他的弱点就是野心太大,心太急,本王便是抓住了他这个弱点。他深知,太后登基,这天下虽姓刘,但是太后并不看好刘承,刘承之下还有刘文昊,他二人是死敌,他的亲生母亲便是死于刘承正妻之手,再者,本王在江南经营四十年,江南军营的将士都是本王的,那刘文博不反又能如何呢?”

    攸宁听言,低下了头,权利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让人夫妻反目,兄弟反目,父子反目?

    由于刘文博的到来,战斗很快结束,福王看着跪于地上的降兵,绝情的说道,“一个不留。”

    这时谢玄走来,福王看向他,“玄儿,皇宫虽然拿下了,但是并不代表天下己经拿下,还要那些大臣支持,这需要你去安抚,另外,西京还有大批刘承兵马,我们不能大意。”

    “正是如此。”谢玄道,“不过请义父放心,区区残兵不足挂齿,义父如今要做的还是尽快恢复朝中之事,安抚京中百姓,还有各路各州各县,广发告示,共同声讨刘蛾,刘承篡国之贼。”

    “这是自然。”福王道,“事情才刚刚开始。”二人边走边说,只见几骑飞奔而来,为首的却是福王暗卫,鬼影。

    他急急跳下马,来到福王面前,“主子,属下没有找到皇上。”

    福王一惊,下意识看向谢玄,谢玄眉头紧皱。

    (磨铁独发,不得转载)

第217章:福王的野心

    燕榕,清漪,及他的几个护卫一日前被刘太后打发到西京行宫,重兵看守,这厢福王得到消息,立即派鬼影前去,势必要取他性命,然后嫁祸给刘太后,如此,声讨刘太后更加有说服力,他登基为帝便名正言顺。

    那知,当鬼影赶到西京却扑了个空。

    福王问谢玄的看法,谢玄想了想,“只有两个可能,一,燕榕被太后另藏,二,燕榕逃出,儿子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燕榕最可能去的地方便是西边边垂,白将军的三十万大军驻在那里,万不能让他与白将军汇合,因此,通往西边的要道,水路,陆路必须严查,还有,发出消息,燕榕并非重病,而是被太后所挟,我们乘机直取西京,在白将军帅兵赶来之前,不过,时间紧迫,想必白将军很快就会知道京城发生的一切。”

    福王听言,点点头,看向谢玄的目光充满赞许,这个儿子,他一向看好,不过,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自然也知道,如今二人有共同的敌人,目的,待安定下来,才是二人算帐之时。

    福王道,“就按玄儿的法子去办,一边攻取西京,一边暗查燕榕下落,绝不能让他逃出京城,至于白将军那里。”福王抿嘴一笑,“西戎人入侵,他那有空挥军北上。”

    什么?谢玄听言大吃一惊。

    福王看着他,忽尔神色柔和了几分,“玄儿,此事为父并非刻意瞒你,为父与西戎鹰王有盟约,他助为父夺得帝位,为父助他成为太子,为父知道你恨西戎人,但形势如此,我们兵力有限,必须借助外力,不过你放心,待大势己定,为父便让你亲帅大军讨伐西戎,为你父母报仇。”

    福王说得情深意重,谢玄心中一恨,双手紧紧握住,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惊讶之下,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儿子明白,儿子会从大局从想,有西戎人牵住白将军,为我们赢得时间,最好不过了。”

    “你能如此想,为父欣慰。”福王似松了口气,拍拍谢玄的肩,“走,咱们去奉天殿,安抚安抚那些百官们。”

    谢玄跟着福王去了奉天殿,而李氏也被福王安排入了后宫,由攸宁照顾,并将后宫事务交与李氏暂管。

    话分两边,先说前朝。

    百官见福王进来,纷纷拥上前。

    “王爷,外面情况如何?”

    “太后可擒住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官一一问来,福王站上阶上,谢玄先道,“诸位,安静一下,听王爷说。”

    百官静下声来,端王坐在地上,并没有如百官那样看着福王。

    苏誉扶着紫莹坐一处,紫莹靠在他怀里,双手抚着腹部,苏誉微微抬头,神色不明。

    福王目光在众面前一扫,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诸位大臣,本王知道你们此刻的心情,本王便长话短说。”顿了顿,“本王早知刘太后的野心,本王是燕氏族人,怎能眼看着大燕天下被外人所盗,百姓苦难,但是本王无权无势,本王一直隐忍着,幸得谢大人。”他看了看谢玄,“与本王是一个心思,于是我们里应外合,势必要将刘党一举拿下,拥护燕氏正统,刘太后暴政,一手遮天,刘党乱我朝纲,早不得民心,不仅是本王与谢大人,相信诸位也是这样,就连刘文博将军也大义灭亲,还有苏将军。”福王又看了苏誉一眼,继续道,“正因为他们相助,才没让太后得逞,本王要将这皇位夺回来,亲手交给皇上,可是。”福王又长长叹了声气,“皇上被太后所挟,太后正逃,西京还有刘承的兵马,不过,本王在这里起誓,一定寻回皇上,重震我大燕盛世。”

    福王慷慨阵词,众臣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开口呼喊一声,“好。”

    才有朝臣相继附合起来。

    谢玄的目光一一在众臣身上扫过,观察着,有人附合,自然有人默不作声,其中便有端王。

    但见他默然坐着,神色呆滞。

    谢玄朝福王使了眼色,福王抬步朝端王走去,扶起他,“端王爷,可是受惊了?”

    端王回过神来,表情怪异,“原来福王是早有准备的。”

    福王笑了笑,“端王是大燕忠心之臣,本王甚是钦佩,本王一定会将皇上找回来。”

    端王爷将福王一阵打量,“希望王爷所言是真。”

    福王眉头不经意一挑,“自然是真,本王这个侄子,才是大燕正统的皇帝。”

    “那福王打算怎么办?”端王道。

    福王想了想,“自是先取下西京,在这之前,朝中大事,还须端王主持。”

    端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朝中之事,本王义不容辞,只需福王尽快将皇上寻回才是。”

    “正是,正是。”

    因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众臣受到惊讶不小,福王便让他们先各自回府休息,明日再来宫中商量大事。

    如此打发了众臣,福王转身便见那一把龙椅,缓缓走了过去,一一抚过上面雕刻的龙纹,发出呵呵的低笑声,“本王终于等到今日了。”他突然双手一举,环顾着四周,“燕宫,燕宫,本该属于本王,太宗谋害高祖,以弟继兄位,本王历经太宗,高宗,仁宗三代皇帝,如今,终于如愿以尝。大燕该属我高祖一脉,燕榕算什么,刘蛾算什么,本王才是正统。”

    福**音哄大,颇为激动,几十年的努力,一朝成真。

    “义父。”

    谢玄送走百官归来,但见福王如此,嘴角一丝讥笑,极快又恢复正常,上前说道。

    “百官之中除去高呈等几人被儿子斩杀之外,其余刘党如何处置?”

    福王收回情绪,缓缓坐在龙椅之上,“乘此机会,一个不留。”

    “苏誉呢?”

    福王想了想,“此人留下,他对本王手下留情,也是个懂实务之人,此人有能力,本王还需要他。”

    “可他终是刘太后的侄子。”

    福王笑道,“那又如何?本王己抓住他的弱点,他的妻儿不都在本王手里吗?”

    “是。”

    谢玄微微垂眸,“儿子还发现一人不见了。”

    “哦,是谁?”

    “沈秦。”

    福王微眯双眼,“刘承的亲家。”

    “是。”

    福王冷笑一声,“刘氏倒了,他还能不逃?抓住他就地阵法,小小人物,不足挂齿。”

    谢玄本欲将对沈秦的怀疑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忍了忍,“儿子会安排下去。”

    端王被福王的人亲自送回府邸,一路行来,才知大街上,竟无一个百姓,一片狼藉,血腥扑鼻,街上全是江南铁骑,五步一岗,十里一哨,有的还在搬动尸体,一车一车拉出城外。

    端王心情沉重。

    “王爷。”

    “父亲。”

    府里的人都迎了出来,见他无碍才松了口气,随后又是嘤嘤的哭声。

    王妃泣道,“王爷不知,今日整个京城全乱了,四处都在杀人放火,臣妾都担心见不着王爷了。”

    端王拍拍王妃的手,以示安慰,“本王这不毫发未伤吗?”

    “多亏了福王。”小王爷在一旁道,“福王阻止那妖后登基真是大快人心,原来福王还有这等本事,父亲,那日你带儿子进宫,儿子想见见福王。”

    “见个屁。”一向文雅有礼的王爷居然说出这等脏话,将众人鄂住。

    “你以为他是真心为了皇上?”端王又冷哼一声,“隐忍数年,一朝爆发,若说他没有野心,打死本王也不信。”

    端王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便进了后院,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苏誉与紫莹回到苏府,苏誉去请大夫,被紫莹制止,“我没事,我是故意说肚子痛的。”

    苏誉听言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紫莹赶紧拉上他的手,“你别生气,当时情况这么乱,我是担心你,再说了,刘太后众叛亲离,连谢玄也反她,将军何须再为她买命?”

    苏誉仍无表情,紫莹拉起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将军要为孩儿想想,将军不也常在静姝面前说刘党祸乱了朝纲,而皇上也不明真理吗,如今福王出现,静姝倒觉得福王甚好,以静姝所言,福王自己登基算了……”

    苏誉立即抚上她的嘴,“此话不得胡言。”

    紫莹嘟了嘟嘴,缓缓靠在他肩上,“适才在奉天殿,静姝觉得,百官都依靠福王,将军何不也做此决定,刘党己跨,太后余下的兵力,只是做困兽之斗,再者太后太狠心,静姝想着都害怕,将军此刻帮了福王,必得重用,将军不是许了静姝与孩子一生平安吗?”

    片刻没得到苏誉的回答,紫莹正要抬头,却听苏誉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如此,早在午门,我放过福王一次,便己经做了决定。”

    紫莹听言一喜,“当真?”

    苏誉抬起她的下颌,似笑非笑,“当真。”顿了顿,“那福王当真有本事,人人都道是废材王爷,今日让人刮目相看。”

    “所以才叫本事呀。”紫莹难掩得意之色。

    正在这时,管家敲门进来,“将军,宫里来人,让将军进宫商量要事。”

    苏誉点头起身,紫莹笑道,“静姝说得没错吧,今日将军不与福王为难,福王自是信任将军。”

    苏誉笑道,“我先进宫了。”

    “嗯。”紫莹送他到门口。

    苏誉出了府门,低头问向管家,“人找到没有?”

    管家愁眉苦脸,“人跟丢了。”

    苏誉深吸一口气,“如此不太平……再去找,务必找到。”

    “是。”

    苏誉刚回府,又被召去,只因刘文博回来,太后带着残兵进了西京城,西京本来做为京城的陪都,更是军事重地,城高墙厚,四面环山,易守难攻。

    因此,福王才选择先攻下京城,将皇宫,朝廷掌握于手,才能号令百官。

    几人商议,都认为一鼓作气拿下西京为上策,于是福王令刘文博为主帅,帅十万大军明日晨时向西京出发,其中二万是五城司的降兵,为其先锋。

    京城留四万大军由福王坐阵,并且江南还有三万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京城全城戒严,不准出入,宫中安全由苏誉与攸宁负责。

    对于苏誉继续担任皇宫指挥使谢玄持保留态度,不过福王坚持,谢玄也就没有多说,从皇宫出来,谢玄将此事告诉谢伯,谢伯道,“公子是在担心什么?”

    谢玄摇摇头,“不知,只是莫名觉得不妥。”顿了顿,“沈秦如何?”

    谢伯回答,“派着监视的人失踪了。”

    “失踪了?”谢玄惊讶。

    “会不会乘乱也去了西京?”

    谢玄摇了摇头,负手而立,站在皇宫的回廊上,眺望明月,突然又道。

    “太顺利了。”

    “公子是指刘将军攻下京城?那是因为刘将军突然而至,五城司的兵马防不胜防,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我是指太后,我早己做好防范,可还是让太后逃走了。”

    “公子是怀疑苏誉?必竟他是太后侄子,有意放走太后,情有可原,但他仍是选择了站在福王这一边。”

    谢玄叹气一声,“但愿只是这个原因。”

    再说后宫,一片混乱,直到攸宁带羽林军维护,现在的羽林军是福王的亲卫,从此接管皇宫。

    李氏先来到福宁殿,这里曾是先帝的寝宫,可她再也找不到一丝先帝的痕迹,只得叹气走出,又来到长宁殿旧址,一个人呆了良久。

    “娘娘?”攸宁提醒道,“天色晚了,娘娘也累了吧。”

    李氏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攸宁目光闪烁。

    “阿秀。”

    攸宁身子一颤。

    “想不到你竟然是福王身边的人,玉儿还当你是好姐妹。”顿了顿,自各儿笑了起来,“玉儿真是傻姑娘呀,身边的人都那么不可靠,她还巴心巴肺的相对。”

    “娘娘,阿秀对不起小玉。”

    李氏又冷笑一声,“我并没有怪你,我才不会在意她,如今,我的心愿完成一半,那贱人也落得如丧家之犬,可惜,不能亲眼见她死在我面前。”

    攸宁没有说话,李氏继续说道,“福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呵呵,你尽管将我的话告诉他,他将我从船上带走,无非利用我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己,我也看多了,这天下的人。”李氏微眯双眼,朝远处看去,“恐只有玉儿对我是真心的好。”瞬间话锋又转,变得严厉起来,“但我不会领情。”

    攸宁听言甚觉诧异,李氏生气宋玉曾经放弃翻案,将她偷偷带走,可后来,宋玉不也冒着必死之心当街告御状吗?难道李氏还耿耿于怀?

    只听李氏又道,“明日刘将军要攻打西京?”

    “嗯。”攸宁点点头。

    “甚好,甚好。”李氏有些咬牙切齿,转身过来,看着攸宁,忽尔又笑了,“阿秀,你可带我同去?”

    什么?攸宁一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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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乌纱介绍:
原名《奇女传》:十五年前,苏州一家不知名的客栈失火,一位妇人和两个孩子死里逃生。
十五年后,大燕王朝多方势力蠢蠢欲动。
“他”已经长大。拉着痴傻的哥哥,在平淡的生活里,迎来了决不平淡的一天。
万般无奈之下,“他”假扮钦差,剖腹验尸,上敢于怒斩朝廷大员,下勇于维护市井乞儿。
“他”是奇人,事件在他手中只是一条条线索,他用绝顶的智慧,判断出每件命案意义何指。
“他”是女人,只是自小被当作男子,誓要查出当年大火案,和杀害家人的元凶。
母亲说,她是她的小棉袄。
哥哥说,她是他的宝。
恋人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情人说,我就在你的身边。
其实,都是骗人的......两桩调包案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轻松,古文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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