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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彦梦溪     媚乌纱txt下载     媚乌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3章:情非得己(第二更)

    他还真是自来熟,没人招呼他,他自个儿坐在宋玉身边,将酒放在桌上,启封,倒了一杯,“上次见你喜欢,今日多带了些来,你慢慢喝。”

    他根本不理他人,将杯子递到宋玉面前。

    “不过,见你脸色难看,今日就一杯吧。”

    他声音柔和,目光温柔,带着淡淡的溺宠,众人见了不由得一阵惊鄂。

    徐盛嗖的起身,忍了忍怒气,皮笑肉不笑。

    “谢大人平时里都很闲啊。”

    谢玄无意瞟了众人一眼,目光在宋宝身上停留片刻,笑道,“是呀,我真的很闲,所以就来看看,老朋友。”

    徐盛被他一呛,阿秀赶紧打圆场,“多谢大人来看阿玉哥,我去给大人拿幅碗筷。”

    谢玄颌首表示感谢。

    阿秀起身离开,徐盛怏怏不快的坐下。

    来者是客,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宋玉似愣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谢玄。

    “怎么了,几日未见,是不是发现我更帅了?”

    宋玉噗的一声笑了。

    众人见了这样的谢玄都面面相觑,英武冷笑一声,埋头喝了一杯,“谢大人慢用。”起身离去。

    徐盛故意将碗,杯子弄得当当响,阿宝一直低头海吃,才没管席上的一切,偶尔抬头一眼,朝宋玉憨笑,王家兄弟一双眼瞟来瞟去。

    阿秀拿了新碗筷回来,看了宋玉一眼,寻英武而去。

    宋玉也不与谢玄客套,只道一句,吃喝自便,便不理会,谢玄反客为主,忙着给她夹菜。

    “这鱼新鲜,我帮你把刺去了。”

    “这鸡肉滑嫩,我帮你把骨头去了。”

    她碗里堆得满满的,宋玉瞪大着双眼,盯着他。

    “怎么了?”

    “我吃素。”

    “我喜欢吃荤。”徐盛笑着将碗伸过来,迫不及待的将宋玉面前的菜要去了一在大半。

    谢玄也不在意,又立即为她夹素菜。

    “这个有营养,这个美颜,这个减肥。”

    “少吃辣椒,会长豆豆,还容易便秘。”

    宋玉一口喷了出来,满脸通红。

    谢玄立即拿出手帕为她试嘴,当真服务周到。

    宋玉将筷子一放,“谢玄,你想干嘛?”

    众人一怔,徐盛好生开心,暗自纳喊,发火,发火,赶他出去,不过,怎么觉得一阵头晕来着,好想睡觉。

    她努力睁大双眼。

    这厢谢玄嘻嘻一笑,“不干嘛,就想关心关心你,你看你这两日憔悴得不成人形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咚”的一声倒在了桌上,同时倒下的还有徐盛。

    阿宝“啊”的一声叫起来。

    王家兄弟同时朝宋玉看来。

    宋玉看着这二人,长吐一口气。

    “王彪,王虎,将他们抬回屋。”

    二人立即行动,阿宝懵懂,“小玉?”

    这时阿秀走了进来,“英武睡了。”

    宋玉点点头,来到阿宝面前,认真的看着他,“哥。”她极少这般称呼,阿宝目光一闪。

    “我将娘交给你了,你与王家兄弟将娘带走,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宋玉按上他的肩,“娘的行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不能有事,知道吗?”

    阿宝点头。

    “你们先走,等朝廷准我辞官,我便来与你们汇合,你放心,我会尽快赶来,然后,我们一家三人,再也不会分开。”

    “你是玉儿的哥哥,是娘的儿子,玉儿与娘都需要你。”

    阿宝眼圈红了,阿秀也眼圈红了。

    “小玉……”

    “走吧,马车我己准备好了。”

    王家兄弟提着几个包袱走来,原来,他们早己商量好了,只因阿宝性子老实,怕露了陷才没有告诉他,“小玉放心,你娘就是咱娘,阿宝就是咱兄弟。”

    宋玉吸吸鼻子,朝二人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宝还舍不得,最终被王家兄弟架上了马车,李氏己经在车上,她喝了药,还在晕睡,马车从后门出发,不声不响掩没在人群之中。

    “阿玉哥。”

    “没关系,很快就会与他们见面了。”

    宋玉关上后门,抹了抹泪,笑道,“你怎么给谢玄下的药?”

    阿秀捂嘴一乐,“我将蒙汗药涂在他的酒杯里。”

    宋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美人,越来越聪明了。”

    阿秀不好意思,顿时又担忧起来,“若让皇上知道,你将李大婶悄悄送走,他会不会责怪你?”

    宋玉耸耸肩,“管他呢,反正。”她自嘲道,“以后难以相见了。”

    宋玉去看了徐盛,她还在酣睡,这才回到自己房间,发现谢玄躺在床上,一愣,这王彪王虎,怎么将人带这里了?

    她一阵恼怒,在桌前坐了片刻,起身正要离开。

    “还以为,你会过来为我盖上被子。”

    突然而至的声音,吓得宋玉一愣一愣,她猛的转过身来,“你,你……”

    谢玄坐起身,“见你们玩得高兴,配合一下。”

    宋玉咽了咽口水,“你怎么知道的?”

    谢玄一笑,“你与王家兄弟都不吃肉,你便罢了,男子可是无肉不欢的,再者,我带来的酒是上等,怎会有杂物呢?那酒杯分明就没有洗干净嘛,我可有洁癖的。”

    宋玉眨眨眼,倒忘了,这人狡猾得很。

    “那,你还知道什么?”

    谢玄却嘶了一声,抚抚额,“不过,我还是喝了一些,现在有些头痛。”说着哼哼唧唧的便倒在床上。

    宋玉一怔,“喂?”

    她小心翼翼靠近。

    “到底下了什么?怎么头痛得厉害?”

    宋玉一惊,暗忖,不会搞出事来吧,她伸手捅捅他,“真痛?我去请大夫。”

    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抓住手碗,用力拉到了床上。

    他翻身将她压住。

    “呵呵……”他笑得贼。

    宋玉一恼,“谢玄,放开我。”

    “我是真的头痛。”

    “痛死活该。”

    “真没同情心。”

    谢玄翻下身,又将她搂在怀里,她一时动弹不得。

    “你想做什么?”

    “头痛得想睡觉,你陪我。”

    “休想!”

    “又不是没睡过。”谢玄不以为然,扯起被子,将二人盖住。

    宋玉面红耳赤,气得咬牙切齿,她正在开口大骂。

    “嘘.”他在她唇边做了噤声的动作,“我知道你与燕榕闹翻了,英武是来监视你的吧,让我猜猜,或许与李氏有关。”

    宋玉身子一颤。

    “你让阿秀使用美人计,将英武放倒,然后,将李氏悄悄送走,不过,徐盛中招,难道他也是燕榕手上的细作?啧啧,你瞧,我猜得准不准。”

    “别动。”谢玄警告一声,“我可是正常男子。”

    宋玉心跳如鼓,不是没经人事,当真不敢乱动,只听谢玄又说来,“送走李氏,你怕有人会对她不利,而这个人就是燕榕。”

    宋玉瞪大着双眼。

    “辞官,弃案,走人,莫不是李氏与贵妃案有关?李氏,李贵妃,李氏,李贵妃……”

    “住口。”宋玉大吼一声,突然泪水盈眶。

    谢玄俯身看着她,目光灼灼又满含深情,“这便是你与燕榕分手的原因,放心,我不会说的,谁也不说。”

    “宋玉,燕榕没有你想的那般爱你。”

    宋玉只觉心口一抽一抽的痛,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下。

    “你少来挑拨离间,你与他,情非得己。”

    “呵呵。”谢玄不屑一笑,“情非得己?若真心喜欢一个人,只会情不自禁,不会情非得己,这只是你为他找的借口罢了。”

    宋玉嚅嚅唇,竟反驳不出来。

    她怔然,他说得对,但也不对,燕榕不是一般人,他的生活并非只有感情,他背付了更多的东西,他不属于他自己。

    他不信她,他有太多心思,她理解,但不能接受。

    是她做的选择,是她要分手,她与他在一起,不仅让二人为难,还有让更多的人为难。

    宋玉闭了闭眼,心中一片凄凉。

    “咚咚”一阵敲门声。

    门拉开,出现在徐盛面前竟是谢玄,她一时怔住,立即冲了进来,见宋玉躺在床上。

    “你?”

    “嘘,她刚睡着。”谢玄细心的为她夹夹被子,拿起自己的被风系上。

    “你怎么在这里?”

    谢玄笑笑,“她留我在这里的。”

    “不可能。”

    谢玄也不解释,“我明日再来看她。”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徐盛气得不行,猛的拉过门,却又轻轻关上。

    她来到床前,看着宋玉苍白的容颜,满肚的指责,无力说出。

    无衣将李氏离开的消息带回,燕榕正在看京城防御图,他神色一凛。

    “属下己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

    “李氏与王家兄弟,宋宝一起离开。”

    无衣打量燕榕神色,他始终垂首,不见情绪。

    片刻,“宋玉是防备着我们,这几日也未见有人与李氏联系。”

    顿了顿,“皇陵守卫有几位暴毙,估计是对方杀人灭口,属下怕引起太后警觉,己做了处理,不过,能混进皇陵,必定与朝中官员有关。”

    “朕知道,他的势力在暗,要纠出来很难。”燕榕冷言道,“你下去吧,告诉英武,别再把人丢了,否则,他也不用回来了。”

    “是。”

    无衣轻应,却没有立即退出。

    “还有事?”

    无衣垂垂眸,“近日,谢玄常去提刑府。”

    半晌没有动静,无衣不得不轻咳两声。

    “朕知道了。”他依旧没有抬头,不过,无衣却瞧见他两鬓之间,青筋迸出。

第174章:那夜发生了什么?

    宋玉吃了两天药,反而呕吐严重了,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她没有告诉大家。

    所谓大家,如今只有阿秀,徐盛,英武。

    徐盛还在与她怄气,说她不够朋友,即然让李氏离开,何须要瞒着她,还给她下药,她早己“背叛组织”了,她却不信她,总之对于没有参与这次活动,十分不满。

    英武好像也与阿秀闹上了别扭,宋玉要去说好话,被阿秀制止,“我与他政治理念不同,别管他。”

    宋玉一窒,这不是谢玄的歪理吗?

    不过,她当真没管,小情侣之间的事,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衙门日常事,如今全交给主薄处理,自宋玉病了以来,便没有接新案,以前的案子宋玉早己了结,除了贵妃一案。

    宋玉再次去了吏部,吏部也着急,上头没有指令,宋玉是四品官,他们不能发辞官公文。

    宋玉想打人,这朝廷办事当真拖拉,她那里知道,太后正在谋划逼宫一事,而燕榕也在暗中进行部署。

    宋玉出了吏部,在大街上晃,看着一家烤红薯店,她让徐盛去买,自己趁机钻进了一家医馆。

    总这么无精打采不是个事,她认识到并非心情问题,是身子出了毛病,她隐约有些担心。

    半个时辰后,她出了医馆,独自站在街上,凭四周人群擦肩而过,她一动不动。

    天空飘起了雪花,无声无息,她的世界也无声无息。

    “老婆,小心点,你怀有身孕呢?”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孩子?”

    “嘿嘿,担心你,顺便担心孩子。”

    一对年轻夫妻从她面前走过,她转眼看去,女子大腹便便,男子将她护在怀里宝贝着,不由得会心一笑。

    又想起那大夫疑惑的神色。

    “怎么了?”她以为自己得了重病,心跟着一紧。

    大夫再次把脉,嘶了一声,“怪事,怪事,这明明喜脉,可你是男子呀?”

    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大夫从左手换成右手,又从右手换成左手,她嗖的起身,“我是女装男扮,好玩。”

    果真好玩,如今玩出火了。

    她低头看着平坦的肚子,有些不知所措。

    肩上被人一拍,一人气喘息息,“宋小玉,你还敢玩失踪?”

    徐盛手里拿着红署,发上是一层雪花,“我找了你几条街。”

    “我去了吃了一碗酸辣粉。”宋玉指了指对面酒楼。

    “吃货。”徐盛瞪她一眼,明显神色一松,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这样,你还能跑得了。”

    她哼哼两声,两人朝前走去,引来路人侧目。

    瞧瞧,男男恋呢……

    宋玉刚指的那间酒楼,二楼一扇窗户开着,一紫衣男子站在窗边,有些奇怪的眨眨眼。

    “小王爷,你站着做甚?来来来,喝酒。”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以后再聊,以后再聊。”小王爷抱拳一礼迅速走出。

    众人一阵抱怨。

    小王爷却进了那间医馆。

    宋玉回到屋子,再次闭关了,半天没有响动,徐盛偷偷从窗户看了一眼,见她在床上躺尸呢,不由得摇摇头。

    她这模样,让人见了心痛又心酸。

    徐盛恹恹的走在回廊上,见英武坐在栏杆处拿着一块破布擦剑,她不待见他,朝另一侧走去,片刻,又停下脚步,返身到他面前。

    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开口,她与他本该少见,可事实,他们却呆在同一个屋檐下,有的事,真是避都避不开,孽缘吧。

    既然如此,还是顺其自然,她心中微微叹息,颇有几分无奈,还有点彷徨。

    英武早己看见了她,本想避走,她却先行离了,尔后又返身折回,他有些诧异,此时见她欲言又止,愣愣出神,想到前几次对她的态度,语气比平时松了几分,“何事?”

    徐盛回过神来,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不想每次与他说话,都不欢而散。

    “宋玉病了,你可有告诉皇上?”

    原是这事,英武垂下眼,继续擦剑,“一点小病而己。”

    “那就是没有说了?”

    英武没有回答。

    徐盛:“你觉得真是小病吗?你难道没有发现,她己经许久没有好好吃饭,许久没有开心过?”

    英武道,“前日,不是还吃火锅吗?与谢玄在一起,不是笑得很开心吗?”说起此事,英武面露愠色,不免语气提高几分,含着讽刺嘲笑。

    “她那是装的。”徐盛见他语气不对,试着与他勾通,又压低了声音,“皇上即然让我们看好她,你应该将这里一切如实禀告皇上。”

    那知,他油盐不进,“有些事,皇上不知道比知道好,大战在即,皇上不能分心……”

    “皇上是不能分心。”徐盛心中一急,脱口而出,“你可是分心得厉害。”

    说完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是一怔,她在指责他放走了李氏,还是指责他与阿秀秀恩爱?

    英武脸色也变了变,“徐盛,此事与阿秀无关,你若有什么怨恨可冲着我来,不许找阿秀麻烦。”

    怨恨?徐盛目光一凛,说起对他的怨恨,真是一大箩筐。

    他何必又将她与阿秀说事,他将阿秀看成宝贝疙瘩,她就可以任他欺负?

    越想越气,往事种种,委屈怒火集于一身,终得爆发。

    “我去你大爷的。”徐盛突然骂出脏话,伸手就朝他劈去。

    英武未料她会出手,不过武艺高超的他,自是不会被她击中,他身子一侧,便避了过去。

    谁知,她步步紧逼,他跳到院中,她飞身跟来。

    “徐盛?”他怒吼。

    她目光森寒,一身杀气,又是一掌劈来,被他擒住胳膊,“你有完没完?”

    “没完,老娘早看你不顺眼,老娘今日给你拼了。”

    说完,另一只手朝他面门袭来,他接住将她双臂一提,她在他头顶飞过,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他后方,她半蹲在雪地上,又迅速弹起,朝他踢来。

    二人过了数招,基本都是她攻他防,她的功夫跟着无衣所学,因怕苦,只得一些皮毛,自保而己,英武并未出手,处处忍让,她却缠得紧,势要胜个一招半式。

    他终于怒了,“自不量力。”在她再次攻来之际,他虚晃一招,飞到她身后,攻她的后侧,她也灵敏,猛的转身,挡下一击,他顺时束缚她的双臂,将之剪于身后,两人身子几乎贴在一起。

    谁也没在乎这番暧昧。

    “服不服?”

    徐盛冷笑一声。

    他猛一用力,几乎要将她手臂折了,“服不服?”

    “服,服……”她连声道,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突然眼珠一转,“服你大爷。”

    便朝他咬去。

    他一惊,幸得早有犯防,她未得逞,他也怒,一手抓住她的腰带,将她举在空中,朝外一抛,她大叫一声,身子坠落。

    然而,那一处堆有一些大石,原本是用来筑一座假山的,英武一瞧大惊,想抓住她己来不及了,眼见她朝那堆石头飞去,如此,非头破血流不可。

    电光火石之间,他飞身一跃,竟先于她落在石堆上,接着她身子落下,两人重力,引得石堆一散,他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两番。

    各自闷哼一声,瞬间,她被他压在雪地里,他的唇与她紧紧相贴。

    两人都瞪大了眼,时间仿佛静止,连天空的飘雪都己定住。

    一种熟悉之感突然袭来,一些片段在英武脑中一闪而过,柔软的身躯,哀怨的眼神,满脸泪痕……

    这一幕一定出现过,一定!英武大骇。

    “你们在做什么?”

    阿秀听到打斗声,出来查看情况,未想却见二人倒在地上……

    英武愣了愣,倒是徐盛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怒极,“英武,我要杀了你。”

    她突然抽出他腰间的长剑,刺了过去。

    阿秀惊呼一声,英武下意识一避,剑峰只从他肩胛刺过,却也血流如柱。

    阿秀飞奔过来,急急将英武扶住,怒视着徐盛。

    “你要杀他先杀我。”

    她朝她喊道,令徐盛身子一颤,手上的长剑滑落,甚至她后退了两步。

    然而,英武却猛的推开阿秀,上前两步到她面前,紧紧扣住她的双肩,神色激动,“说,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盛猛的抬起头,阿秀一怔,跟着身子一个踉跄。

    “说。”他一声怒吼,震得徐盛心口一跳,他双眼猩红,“我中毒为何得解?你就在附近是不是?无衣说你全身是伤……那夜我对你做了什么?”

    英武厉声问来,声音带着颤抖,竟有些害怕,他怕知道真像,怕知道答案,这个从不知道惧为何物的男子,此刻竟带着一丝恐惧。

    不知怎的,徐盛瞧他这样,便笑了,笑得大声,笑得泪水哗哗而落,他在害怕什么?

    并非是害怕他曾伤害过她,而是害怕伤害她的那人是他。

    因为,如今的他,不同往日,他有自己的爱人,并且他的爱人就在身边。

    她红着眼,紧紧与他对视,目光带着嘲弄,“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己经想起来了吗?你中了媚药,是我救了你。”

    她的话,令英武几乎瑟瑟一抖,放于她肩上的手,突然滑落。

    天地骤静,三人各自而立。

    大雪纷飞,如一张网,将三人网在中央。

第175章:三个要求

    宋玉一早起来,便觉得气氛不对,英武不见踪影,唉,反正这人神出鬼没,她不在乎,不过,阿秀双眼有点肿,罢了,二人定是吵架了,可是,徐盛也是一幅颓废模样,话也不说一句。

    “你们俩怎么了?”早餐桌上,宋玉忍不住相问。

    二人都没有回答,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

    宋玉将筷子放下,皱起双眉,“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人同时抬头。

    “受了风寒。”

    “身子不适。”

    二人异口同声,宋玉疑惑的看着她们。

    “我吃饱了。”徐盛先放下碗筷,“我去吏部看看,你身子不好,就别出去了。”说着,她出了门。

    宋玉将目光落在阿秀身上,“你与英武还没有和好?”

    阿秀咬着筷子愣了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们,挺好的……我吃饱了,我去洗碗。”

    然后开始收拾碗筷。

    “喂,那个……”阿秀埋头做事,没把宋玉的话听进,端着碗极快出了门。

    “那个,我还没有吃完呢。”

    宋玉的声音低低响起,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叹了声气,其实她也吃不下。

    阿秀回到厨房,将碗筷放下,靠在灶台上一动不动,全身如灌了铅那般沉重。

    果然,老天爷并不怜惜她,或许,她以前做的坏事太多,老天爷是故意报复,惩罚,让她看到希望,然后把所有的希望全部收走。

    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她将双手捂在脸上,嘤嘤哭泣。

    她不配拥有幸福,一个杀手怎配拥有爱?

    一向灵敏的她竟没有发觉有人靠近,直到那人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一股浓烈的酒气转来,她一惊一颤。

    是他。

    他失踪了一整晚,她担心了一整晚。

    原来,他去喝酒了?

    她心中慌乱复杂,有怒有怨,有失望有无奈,她怔怔然。

    “阿秀,阿秀……”他在她耳边喃喃细语,“对不起,对不起。”

    她闭了闭眼,泪水沿着脸颊不停的落下,她咬咬牙,要挣脱他的怀抱,可他双臂如铁,紧紧的束缚着她,那般固执,那般用力,仿佛要将她夹碎。

    她有些恼了,“放手。”

    “不放,死也不放。”

    “你想怎么样?”阿秀怒问,“你觉得我们还可能在一起吗?”

    她感到他身子一颤,束住她的双臂似松了一下。

    她嘴角微勾,绝望的说道,“不能了,她用自己的清白救了你,她是个好姑娘,你不能弃她不顾。”

    “你我没有缘份……”

    说完,不知那来的力气,猛的挣脱他的束缚,将他一推,他一个踉跄,她乘机往外跑,他立即冲了上来,再次将她抱住。

    她捶打着他,终于奔溃哭泣,“你个混蛋,你放手,放手,我恨你,恨你。”

    “我也恨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他突然吼道,举起手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拳。

    “不。”她惊呆了,他嘴角己经流出鲜血,她紧紧捂住,用袖子不停的为他擦拭。

    他再次紧抱着她,喘着粗气,“你听我说。”

    “我昨晚想了一夜,是我欠她的,如果她要我这条命,我绝不犹豫。”

    “但仅此而己,仅此而己。”

    “我知道,清白对一个女孩子意味着什么,但是,我不爱她,所以我不能娶她,这对她不公平,更是伤害她。”

    “阿秀,我欠她的债,或许我要一生去还,那么,我请求你,你与我一起好不好?不一定要娶她,还有很多方式,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会尽力去做,只要她的要求,我尽力去满足,那怕杀人放火,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英武断断续续的说着,语气几近哀求,“我知道这对你也不公平,要你与我一起,可是,我真的喜欢你,爱你,这一辈子除了你,我没想过娶她人,我也想放开你,你可以再寻一个值得你爱的良人,可是我做不到,一想到你嫁给别人,我就难以呼吸……”

    阿秀被他的话惊得一愣,他说,他不会娶她,他要她一同赎罪。

    可是,可是……

    她摇着头,喃喃道,“不,不,你应该和她在一起的,应该。”

    “阿秀。”他捧起她的脸颊,双目通红,头发凌乱,下颌有青色胡渣,他神色紧张,“我知道你想什么,我若娶她,只会让我们三人痛苦,我不能这么做。”

    “那就让她一人承担?”阿秀偏过头去。

    “不是的。”英武将她逼靠在墙上,“我说了,我们一起来还债好不好?”他目光透着期盼,紧紧锁住她,仿佛一眨眼,她便会从他眼前消失,“阿秀,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说着,又目光一狠,便朝她吻去,霸道的,几乎咬破她的双唇,而她哭着挣扎,他凭她打,凭她骂,只是不放开她。

    门外,徐盛看见这一幕,悄悄的离开。

    刚才她正要出门,便瞧见英武神色恍惚的朝厨房走去,她想了想,鬼使神差的跟在他身后,未想……

    她苦涩的笑出声来,抑头看着天空,昨天下了整日的雪,想不到今日仍旧天空朦胧,不对,而是她双眼布满氤氲,所见的一切,都带着雾气。

    有什么好哭的,他不爱她,她更不爱他。

    徐盛没去吏部,而在街上晃了一圈,吃了一堆好吃的,化伤痛为食量,然后救了一个乞丐,与一群流氓打了一架,挨到天黑,天空又飘起雪来,她才回到住所。

    她深吸一口气,来到院子,见一人站在面前,惊吓之中,那人转过身来。

    二人相对无言。

    雪花轻轻盈盈落在二人身上,周围,像一道帘子,将二人隔开。

    昏暗的黑,飘扬的雪,模模糊糊,似雾似纱,让二人都无法将对方看清。

    片刻,英武解下配剑,递到她面前,“我欠你一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他的语气还是那般轻,那般冷,却那般坚定。

    徐盛微眯双眼,目光落在长剑上,突然一沉,出手如电,哗的一声,抽出长剑,潇洒的挽了一个剑花,凌厉的剑锋,指向他的咽喉。

    英武闭上双眼,等着她的宣判。

    寒风猎猎,雪花乱飞,天地弥漫。

    良久,又是“当”的一声,长剑入鞘。

    他嗖的睁开双眼,见她迎风而立。

    “我救你,难道是为了再取你的性命?”她冷笑。

    他惊讶,缓缓低下头,毕竟错在自身,片刻,又抬起头来,目光深沉,“我毁了你清白,但我不能娶你。”他说得直白。

    “哈哈……”徐盛大笑,随后眉头一挑,将他上下一阵轻佻打量,“就凭你?娶我?”

    “我不爱你,怎会嫁你?”

    “长得不帅不说,满脑子浆糊,冰得像冰决,只有阿秀那蠢姑娘才会看上你。”

    听言,英武目光一亮,便是她拐着弯骂他,他都觉得动听。

    “我救你,只因身不由己,那种情况,我不能见死不救,谁让我这么善良,即便不是你,是天保,晨风,他们任何一人,我都会如此。”

    “只是……说我毫无恨意委屈是骗你,但因此而让我搭上自己的一生,你当我傻子吗?”

    “幸得你未说娶我,否则便是看不起我,我当真会杀了你。”

    “我自认是好姑娘,我的真命天子,我自己会去寻找,不屑某人的施舍。”

    “但是,我也不会放过你,我没那么大度。”

    英武静静听她说完,最后一句,让他目光一闪,心中莫明紧张起来,不过,极快调正情绪,她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答应我三个要求。”

    三个要求?仅三个要求?

    “别说三个,三百个,我也答应……”

    徐盛嗤一声,“别高兴得太早了。”

    她冷冷看着他,“第一,不要再将我与阿秀相提并论,除非她欺我,否则,我不会找她麻烦。”

    “她绝不会欺你。”英武急道。

    “第二,将宋玉生病之事告诉皇上。”

    什么?英武哑然。

    “怎么?不愿意?”

    “好。”英武一口答应。

    “第三……”徐盛想了想,英武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见她嘴角一扬。

    “我还没有想到,想好了再告诉你。”

    “就这样?”英武有点不敢相信。

    “就这样。”徐盛瞟他一眼,“对你来说很简单是不是?不错,因为我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我不屑与你谈什么条件,你与阿秀的事,与我何干?你的事与我何干?你心中的愧疚也与我无关。”

    徐盛冷冷言毕,抬头挺胸,高傲的从他面前走过,未看他一眼,错身之际,却是停了片刻,狠狠推他一把。

    他不恼,不敢恼,呆呆的站着,像只呆鹅,徐盛再嗤一声,消失在他眼前。

    然而,进了屋,她轻轻关上房门,无力的靠在门框上,泪眼簌簌而掉,忽尔又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暗骂没出息。

    这厢,英武飞快的跑到阿秀屋子,猛的将门推开。

    阿秀坐在桌前,焦虑的等待消息,闻言,嗖的撑起。

    她不敢问。

    他上前一步,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没事了,都说清了……”

    “她不怪你?”

    “她提了三个要求。”英武将徐盛的话一一相告,阿秀目光闪烁不定,“她如是说的?她对你……真好。”

第176章:软禁皇上(第二更)

    次日清晨,宋玉等了许久都未见阿秀进来,平时,这个时辰她都会打好热水,并非她懒,最近的确不想动,阿秀勤快她便乘机“欺负”着。

    宋玉起身穿上衣衫,打了一个哈欠,又想睡了,这两日睡眠极好,雷打不动,她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腹部,有些难以相信,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

    发了一会呆,推开房门却见阿秀端着热水,她正要打招呼,却见她进了徐盛的房间。

    这是什么情况?她跟上前去,见阿秀绞着帕子,徐盛那厮还在床上。

    她眨眨眼,挠挠头,又踱进厨房,难得有了食欲,正舀起一碗粥,还未喝,阿秀走了进来,“别动,那是为徐公子准备的,你的在那边。”

    她转头看去,她的粥是清汤,徐盛的是鸡汤,这分明是不公平。

    “阿秀……”她正要提意见,阿秀端起她手里的粥,“让一让,”出了门。

    更可恨的是,她来到餐厅,阿秀为徐盛剥了一个鸡蛋,递在她面前。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们昨日还一幅不理不采的模样。

    宋玉朝外看去,果真,天空放晴,阳光五彩斑斓。

    她的心情也随之好起来,其实没有他有什么关系,她有他。

    低下头,就在那么一瞬间,做了重大决定。

    “你说什么?”清漪听了小王爷的话,如五雷轰顶,她嘶声大吼,“不可能,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亲自向那大夫求证过。”小王爷思了整日,虽然告诉她真相,她一定会很伤心,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希望她早些醒悟过来,即便她不是皇族人,燕榕爱的人也不是她。

    “这便是宋玉辞官的真相,因为有了孩子,皇上要迎她进宫。”

    “不对,不对。”清漪瘫坐在凳子上频频摇头,她想起无衣说过的话,他不会让她进宫。

    “无衣是骗你的,她怀了皇上的孩子,那是皇家子嗣,他怎么可能让她流落在外?”

    小王爷按着清漪的双肩,意味深长,“你醒醒吧,皇上他……他能让宋玉有了孩子,他心里喜欢的是她。”

    “不。”清漪大声否认,猛的推开他,听到这个消息,几乎让她绝望,榕哥哥要了她,要了她,他怎么可以,后宫佳丽他可以要任何人,可是她不可以……清漪不由得想到那次,宋玉与他分手,他暴怒的神色,还有他对她说过的话,他说他看中她,他是真的爱上了她。

    那怕他知道了自己非福王之女,那怕他们之间再没有阻碍。

    清漪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有些手脚无措,“那有怎样?她有了孩子又怎样?她进了宫又怎样?这后宫女子众多,多她一个又何防?”

    她朝小王爷吼道,有些语无论次,“我不会认输,不会认输。”

    小王爷看着如此固执的她,摇了摇头,又上前两步,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来,“清漪,难道你要去与她争,与她抢?你不是说过,不屑与他人共享夫君……”

    “这后宫女子谁不是这样?”清漪打断他的话,她泪流满面,双目通红,有恨,有怨,有不甘,“自从决定与榕哥哥共进退,我己经将他当成了夫君,我不怕与她人斗。”她说着,哭着,又自嘲的笑着,“太后娘娘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小王爷心中一惊,将她微微推开,“清漪?”

    清漪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她眼角挂着泪,嘴唇却是上扬,“可惜,她没有得到先帝的心,而我不同,我不仅要得到榕哥哥的心,还要让榕哥哥明白,谁是最适合他的人,宋玉。”她嗤了一声,“以她的性子,你觉得她在后宫能生存下去吗?我与榕哥哥的感情是细水长流,而她,只是昙花一现。”

    小王爷满脸诧异,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不属于她的,而对他来说,十分熟悉的,算计。

    他出生贵胄之家,后院之争,他再清楚不过,后宫只会更甚,便是这贵妃案,想通了,想透了,谁人不知其中乾坤。

    “你信是不信?”她厉声问他,势要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来证实自己选择是正确的。

    小王爷颓废的低下头,这不是他的本意,他想让她知难而退,可她那么不顾一切。

    值得吗?他在心中轻轻一问。

    “姑娘……”正在这时,采苓匆匆进来,见气氛不对,愣了愣。

    清漪即时擦干泪水,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怎么了?”

    采苓瞪了小王爷一眼,只道二人吵了嘴,她来到清漪面前,“谢玄与刘承在太后娘娘书房里己经两个时辰了,奴婢看见谢玄手里拿着一幅画。”

    “画?”

    采苓点头,“像是图纸什么的。”

    清漪微皱眉头,直觉认为,那东西定然重要。

    “走,随我去瞧瞧。”清漪与采苓立即出了门。

    “清……”小王爷本想阻止,但看着她为了燕榕不顾一切的坚定,深深叹一口气。

    坤宁殿。

    刘太后采取了谢玄的建议,先将江南军营刘文博的军队调到陵州一带,并在那里设制关口,对外宣称,陵州常年受匪犯肆扰,是为朝廷出兵打击,实际上驻兵在此,是防白将军的大军入京。

    刘承最终还是同意了,这厢,几人对着陵州地图部署着,如何做到不声不息,一切竟在掌握之中。

    片刻,程琳拿着一封秘信递到太后手里,“新截的,皇上与白将军的书信。”

    太后大惊,启阅后,又是冷笑一声,刘承与谢玄互视一眼,太后将信拿给二人,“皇上深知京中形势严峻,让白将军出主意呢。”

    刘承面露讽刺,“他也只有靠此人而己,端王那些人,不足为患,当真打起来,说不定跑得比谁都快。”

    谢玄想了想,“娘娘,燕党等人一定要派人看着。”

    “此事,哀家早己让程琳去办了。”

    “那……宋玉一事,太后要打算怎么办?”

    太后这才想起此人,“先前皇上也来探哀家的口风,低声下气,他想让哀家看在母子之情上,放她一马。”

    母子之情?太后心中冷笑。

    谢玄听言,垂了垂眸,只听太后又道,“哀家明白,宋玉这个时候离辞,没那么简单,她或是授意于皇上,哀家怎能让他得逞。”顿了顿,“哀家先将她押进大牢,既然她不能继续查办贵妃之案,哀家倒捡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不妥。”谢玄立即上前,“大战在即,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娘娘说的是,宋玉辞官,定有什么阴谋,还不如顺了皇上的意,再暗中监视着,她与什么人来往。”

    “不错。”这厢刘承开口,“自她辞官以来,臣曾派人去提刑府打探消息,却一无所谓,只因,提刑府四周埋伏有他人,臣的人根本无法靠近,这个宋玉不简单。”

    谢玄听刘承这么一说,十分诧异,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刘大人此言甚是,我们放了宋玉,才能掌握皇上的动向,皇上难道只与白将军有联系?他是否暗地里还有什么动作?臣也得到消息,宋玉身边的人正是皇上的暗卫,皇上如此重视于她,必有什么交待,娘娘,引蛇出洞,咱们才可以一网打尽。”

    太后惊讶,“皇上的暗卫?”

    “正是。”

    “皇上身边的那几个护卫,哀家知道,是先帝为他所选……”想到先帝太后微微恍惚,不过极快正色道,“既然谢卿与刘大人都同意‘放’了宋玉……但哀家还是要留一留她。”

    谢玄目光一闪,刘承也看向太后。

    “如此将宋玉放出去,恐难把握,哀家便将她贬职,一则让皇上认为咱们没有注意到此人,让她放心大胆去做她的事,二侧,她仍是朝官,行动受到限制,也便于哀家监视。”

    “娘娘英明。”谢玄刘承二人同时开口。

    谢玄垂了垂眸继续道,“至于皇上,臣以为……娘娘也该动手了。”

    太后眉头一挑。

    “皇上如此不安份,娘娘得让他成为聋子,瞎子,不能再与外界有联系。”

    “不错。”刘承显得兴奋,极力赞同这个建议,“京畿周边的兵力全在我们手上,咱们再将皇上软禁起来……”

    这里正商量着。

    “站住,谁让你进来的?”

    程琳突然一声呵斥,众人望去,但见清漪端着一碗热,站在门口。

    “天寒地冻,清漪为娘娘准备了鹿。”她回答得不慌不忙,“不知诸位大人在此,是清漪唐突了……”

    “让她进来吧。”太后吩咐,程琳这才让路。

    清漪端着汤,小心翼翼放在案上,极快的扫了一眼案上的图纸,正准备退下之时。

    “清漪。”太后叫住她,“过几日便是除夕,宫中设宴,此事你去安排吧。”

    “是,娘娘。”清漪退下。

    待她的影子消失,“娘娘?”程琳上前,“清漪鬼鬼祟祟。”

    太后举臂制止,“哀家知道,哀家之所以留下她,是因为哀家的确喜欢她,不过,还有一点,哀家觉得她另有用处。”言毕,瞟了一眼案上的图纸,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又岂会让她瞧见呢。

    她的一举一言落在谢玄眼里,“娘娘高明。”他己经猜到太后的用意,太后笑了笑,刘承低声咒骂一声,马屁精。

    “刘大人。”刘承一惊,以为太后听见了,一阵惶恐,那知太后却是走下御座,来到他面前,突然拉起了他的手,他一怔。

    “哥哥。”

    他更是一慌,“娘娘……”

    太后自从登上高位,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如此称呼过他。

    “你我兄妹二人,又是一场硬仗要打,妹妹希望哥哥凡事以大局为重,适才哥哥与谢卿共商大事,许多意见不谋而合,妹妹甚时高兴。”她重重捏了一下刘承的手,意有所指,刘承也算人精,明白过来,她要他与谢玄二人屏去以往隔阂,一至对外。

    “臣遵旨。”

    太后又看向谢玄,“事成之后,谢卿的功劳哀家不会忘记。”

    谢玄一掠衣摆下跪,“臣愿为太后甘脑涂地。”

    谢玄与刘承退出后,太后又唤来苏誉。

    “誉儿,听太医说,你媳妇有喜了?”

第177章:有谁规定,一生只能爱一人

    这厢刘承与谢玄同时出宫,遇沈秦的马车,几人客套一番,谢玄见刘承上了沈秦的车。

    车上,刘承说道,“那宋玉辞官果真有阴谋,今日谢玄也提出放了宋玉。”

    沈秦须而笑,“他的目的想必刘兄己经知道了吧,他想在太后面前邀功呢。”

    刘承啧啧两声,“幸得沈兄提点,此事岂能让他独得?”

    沈秦瞟他一眼,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精明,小声道,“今日刘兄与太后议事,不知那谢玄又说了些什么?”

    “他说……”话到嘴边,刘承突然住口,朝沈秦看来。

    “哦。”沈秦坐正身姿,“那谢玄甚是狡猾,小弟担心刘兄又着他的道。”

    “呵呵……”刘承呵呵一笑,“虽然他的方案太后颇为欣赏,不过。”他有些得意,“太后终究姓刘,无非是利用他而己,这天下打下来,难道会姓谢不成?”

    “自是如此。”沈秦也笑,“那他的方案?”

    刘承摇摇头,“不可多言,一切未定,一切未定。”当真半点口风不露。

    “誉儿知道该怎么做。”

    坤宁殿,苏誉侯在太后面前,听太后教诲。

    “这是你第一个孩子,若你母亲还在,该是多高兴呀。”

    太后一改严厉之色,目光温和,如一位平常的妇人,提到母亲,苏誉也多有感概。

    “别委屈了她。”

    “是。”

    “听闻沈千雪还在你府上?”太后拨动茶盖,似无意问来,目光却将他紧紧看住。

    “近日静姝食欲不佳,心闷烦燥,说是听她弹琴,心情舒畅些……”

    “女子怀孕多是如此。”顿了顿“静姝这孩子没什么心眼,不知,在这个时候更要防备身边的人,你没有妾室,但那沈千雪心思不正,你可明白哀家在说什么?”

    “誉儿明白,誉儿这就回府,将沈千雪送走。”

    “嗯。”太后满意的点点头,不免多看他两眼,数月前,这个侄儿还因那歌伎与她生疏,未想娶了媳妇当真是长大了。“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办。”太后又说,“福宁殿多派些羽林军去,明的暗的都盯紧一些。”

    苏誉诧异。

    “哀家也不瞒你,哀家与皇上终有一争。”她未说“战”,只因还考虑到苏誉曾对刘党争权一事,报有微词。

    “哀家对你一向比对皇上亲,若哀家倒了,你也不会好过,你的家人,静姝,孩子也会受到牵连,你懂了吗?”

    苏誉静默,片刻,“誉儿曾以为皇上是明君,可是,自从皇上纵容宋玉一事,誉儿也明白一些道理,谁掌权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分清事理……誉儿一向不理政事,但皇上若与娘娘作对,誉儿定是站在娘娘身边。”

    太后听言大喜,高兴的抚案而起,来到苏誉面前,拍拍他的肩,颇为动容,“哀家没有看错,果真是你娘的好儿子,是刘家的子孙。”

    苏誉回到府邸,唤了两声“静姝”未得回应,管家笑道,“夫人回张府了,张夫人病了。”

    “病了?”苏誉这才想起,今晨静姝给他说过此事,他轻嗯一声,换下一身盔甲。

    这时小厮打来热水。

    “派个人去张府,送去上好的药材,随便将夫人接回来,她如今有身孕,别过了病才好。”

    “是。”管家回答,悄悄瞟向自家主子。

    “算了。”苏誉洗了脸,让帕子随手一放,“还是我亲自去一趟。”他取下衣架上的被风,见管家出神的表情,“怎么了?”

    管家回过神来笑道,“将军当真与往日不同了。”

    “嗯?”

    “将军曾告诉老奴,要娶沈姑娘为妻,如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管家立即打自己一个耳光,“老奴该打,该打。”他以为主子要生气,那知主子淡淡一笑。

    “不错,以前是有这个打算,但如今……有谁说过,一生只能爱一人。”

    管家眨了眨眼,听不太懂,以前主子对沈千雪用情至深,他是清楚的,若那一日,主子醉酒,便是没得到沈千雪待见,若那一日,主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定是沈千雪给了主子好脸色,可是这种时候极少,主子本来就酷,再加上受了些气,整个儿神色,便是“请勿靠近”,那段日子,当真是极为难熬,府里的下人们最为清楚。

    后来主子娶了张家小姐,他明白主子那时还没有真正放下沈千雪,沈千雪进府,他还一度以为主子要与她再继情缘,夫人也大度,同意主子纳妾,谁知,主子对那姑娘不当回事了。

    接着是夫人有了孩子,主子异常高兴,脸上笑容越来越多,今日又听主子这么一说,想了片刻,明白了,主子这是爱上了夫人。

    先婚后爱呀。

    可惜那沈千雪错过了,所以一味装清高,行不通,主子行情这么好,可是要抓紧才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主子为何不纳了沈千雪?她也是个美人,做妻不行,许个妾位也是可以的。

    是怕夫人生气?还是主子对夫人专情?估计是夫人的枕边风,夫人实在厉害,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妙,与沈千雪斗法,夫人胜了。

    管家在一旁胡思乱想。

    “禀将军,沈姑娘求见。”

    嗯?

    管家猛的抬起头,沈千雪利用夫人不在家,这是要……

    管家见主子眉头紧皱,赶紧朝下人吩附道,“将军还有要事,不见。”

    “是。”

    “等等。”苏誉开口,“带她去书房。”

    “是。”小厮退下,管家又糊涂了,主子趁夫人不在这是要,偷吃?

    沈千雪走进书房,手里端着一碗。

    苏誉坐在书案后,看着手中之物若有所思,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顿时目光一暗。

    只见面前的女子,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身姿玲珑剔透。

    流云髻,金步摇,比往日所见多了一丝,妩媚。

    她款款而至,带着他曾熟悉的气息……

    失神之际,一声轻响,案上己放了一碗。

    他回过神来,眉头微皱。

    这样的装扮,大冬天,薄衣纱裙?

    他深吸一口气,“这是什么?”

    “燕窝。”

    “你以为我会喝?”苏誉压下心中复杂之情,明显面露厌色,紧紧盯着她。

    千雪咬了咬唇,嘴角自嘲一扯,正要开口,见他突然起身,将手中之物丢在案上。

    他背对着她,不带情绪的说道,“这些你拿去,立即离开苏府。”

    她看去,那是一叠银票,心中一痛,如被针扎。

    “你的伤己经全愈,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千雪垂下双眸,若在以往,她定会转身而离,不对,她根本不会穿这一身出现在他面前。

    半个时辰前:

    “姑娘,你这是要……”小樱看着她一身装束,不由得惊讶万分。

    “今日夫人不在。”她淡淡回应,“过来帮我看看,带那只金钗好?”

    小樱半天没有动。

    “男人不都喜欢女人穿得越少越好吗?”她转过头来看她。

    小樱不知如何回答,她唇角一勾,似自言自语,“苏誉,我曾以为他是例外,如今,或许我看错了。”

    小樱红了红脸,她听出来了,姑娘在说苏夫人,苏夫人便是这般打扮,天气越冷,身上的衣衫越少。

    姑娘在意苏夫人有了身孕,她还记得,前两日,苏夫人又来找姑娘麻烦,却突然晕倒了,苏将军急从宫中赶回来,还请来太医,后来诊出苏夫人有了身孕。

    苏府上下如过节一般,而她也从未见苏将军那般高兴过,不过姑娘却是彻夜未眠。

    未想姑娘这番……姑娘真的是后悔了吗?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

    可姑娘的话,她听不懂。

    “小樱,若今日事成,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真的。”小樱听言目光一亮。

    千雪朝她点点头,笑道,“如此,还不过来为我打扮。”

    ……

    千雪如此精心装扮,他只看了她一眼。

    心中不知该喜该悲。

    他不是肤浅之人,他还是那个苏誉,他不受她“诱惑”,只因她不是他眼中的那人。

    他爱上了紫莹!

    千雪不想承认,可紫莹的确有了孩子。

    她是不是该“退出”了?做完这最后一件事。

    片刻时间己是心思千转,面对苏誉的侮辱,她深吸一口气。

    “我不走,是你夫人留我在此。”她有时都极佩服自己的厚脸皮。

    苏誉嗖的转过身来,眼中怒火顿显,他上前一步,几乎有点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过,我后悔了。”

    “与我何干?”他说着令人心寒的话,她迎刃而上。

    “是你招惹了我,就想丢得一干二净?”她胡乱说着,眼睛却不敢看他,分明是没有底气。

    半晌没等到他的回答,屋内有股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抬起头,他的冷笑声随即传来,似不想与她多说,他偏过身去,“福伯。”管家在门口应道,推门而入。

    “送沈姑娘回雅居……”

    “等等。”

    千雪立即阻止,看向福伯,“千雪再与苏将军说两句话。”

    管家瞟了一眼苏誉,又瞟了一眼千雪,前者眉头深皱,后者,只比皱得更深,他思量一番,觉得还是说清了好,于是退了出去,还不忘又关上了门。

第178章:离别(第二更)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煮东西,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打扰你与,夫人的生活。”

    “我知,你现在不待见我,我也不奢求什么。”千雪端起那碗燕窝,双手递到苏誉面前,“就当是离别,以后各自珍重……将军请。”

    她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神色却是一片平静,不知是因为穿得少,还是身子本就羸弱,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而双唇异常苍白。

    “我不会喝。”苏誉将她紧紧看住,目光深沉,他的话让她手臂一抖,忽尔听他冷嗤一声,“沈千雪你所说的,到底那句真,那句假?”

    “嗯?”她不解,抬起头。

    “你曾说,你心有所属,后又说后悔,适才又表明不奢求什么,如此反复,你当真觉得苏誉好欺,好骗吗?”他朝她走近两步,“你自命清高,却愿留在我府里,受下人们嘲笑,你的目的何在?”

    他又近两步,千雪不得不后退,他紧逼。

    “你让小樱打听我的行踪,你故意在院中弹琴,想引起我的注意,你偷听我与静姝谈话……你想做什么?”

    他己把她逼到书架下,她无路可退。

    他一拂袖,她手里的碗滑落,“当”的一声,她的心血也洒了一地。

    “你在我面前说静姝的坏话,你对她怀有敌意,难不成,你见我夫妻恩爱……吃醋了?还是因为你的心上人,至今不理你,你打算……移情别恋?”

    最后一句问得极为讽刺,他等着她的回答,而她的目光却落在地上的碎片上,眉头紧紧皱起,似可惜。

    她没有在意他的话,她的心思未放在他身上,她的态度令他发怒,他在她身后重重一拳,书架晃了晃,她嗖的回过神来,

    目光带着怨恨。

    “你把它打碎了?”她指责。

    她还有心思说些不相干的事,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碎了就碎了。”他吼道。

    “这是我的心血,我好不容易才得到……”

    “你用我府上的东西来献殷勤,还好意思说是你的心血?这些东西都是静姝所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千雪突然垫起脚尖,往他唇上吻去。

    这突然而来的举动,他生生定住。

    只觉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在做什么?吻他?

    怎么可能?的确如此。

    熟悉的气息,柔软的双唇,贝齿竟咬住他,不放,一丝疼痛从唇角传来。

    他未动,她也未动。

    她不懂亲吻,只记得要伸出舌头,然后呢,然后呢,她显得有些着急,双眼瞪得极大。

    她又微微推开他,看着他的唇,似在研究,忽尔再次吻上,那动作像是嘴对着嘴哺食。

    他心中狂跳不己。

    对于她的毫无经验,他却是擅长太多,他猛的将她推靠在书架上,她嘶一声,接着他的吻如暴风雨般的落下。

    唇舌缠绵,辗转反复,她觉得够了,双唇己经麻木,他却不够,突然抱起她,又将她压向书案。

    顿时,“哗哗”之声,案上的笔墨纸张全扫在地上。

    他倾身覆下,大手在她身上游戈,激烈,粗鲁,她本穿得少,他成功的伸入她的内衫,手所到之处,点起一片勺热,如火烧,因常年习武,他的手掌粗糙,摩擦着她如脂的肌肤,令她战栗,令她痒痛。

    在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她大惊。

    她并非意乱情迷,她主动吻他,也是情非得己。

    在未进府之前,她见了谢玄。

    她向他讨要了一颗药丸,可防百毒。

    她进府,原本提点苏誉,可苏誉对她的态度,又岂会听她一言,她知紫莹给他下毒,这是她最后的法子,只是后来,她没有机会与苏誉独处,她一直等着时机,至到今日。

    燕窝里有药,他打碎了,然而,她唇上也有,她想,或许他不会推开她,这便是她穿纱衣的目的……

    她猜到了开头,却没想到结果。

    他的手己伸入她的裙摆,她的领口大开,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

    他己陷入情迷之中,早己忘乎所以。

    “啪”的一声,她打他一个耳光,异常响亮。

    他嗖的抬起头来,眼神还带着浓浓的**,愣了片刻,才变得清晰,忽尔生怒。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重重吐出粗气,紧紧盯着她。

    她满脸通红,当真羞涩难堪。

    “这,你别误会,这只是一个,告别吻。”

    “告别吻?”他顿时气血汹涌,紧紧揣着双手,迅速从她身上起来,随后冷冷一笑,“沈千雪,你将我玩弄于手掌之中,很过瘾是吧?”

    “不是,不是。”她摇头否认,撑起身,泪水哗哗而落。

    “我己经忘了你,你还凑上前,穿着这幅鬼样来勾引我,那我就要了你,你又将我推开……”说着,他又突然上前,颇为激动的伸出双手,掐上她的脖子,比上次还狠,“沈千雪,你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吗?别人的感情在你眼里,是不是可以随便取,随便弃?”

    他狠狠说道,眼眶充血,手上力道未减,这一刻让她认为,他当真有杀她之心。

    千雪有苦说不出,只是瞪大双眼看他,没有恨,只有无限的苦涩与心酸。

    如果可以,她死在他手里也罢了,可是母亲怎么办,她的母亲,她唯一的亲人。

    她开始挣扎,拳打脚踢,他全身肌肉紧崩,身上不痛不痒,痛的是心,是她从不放在眼里,肆意玩弄的心。

    她渐渐没了力气,他一惊,猛然松开,倒退两步,她抚着胸口大喘粗气。

    两人都一时无言,但那气氛,分分钟可以杀人。

    “对不起,打搅到你,我这就离开。”她断断续续的说着,飞快起身,紧紧抓着被他撕碎的领口,她长发凌乱,双眼肿得如核桃,脸色苍白如纸。

    一切都结束了,他吃了药,便是紫莹下毒,也不会有太大伤害,至于他与紫莹……他们己经有了孩子,她还能怎样?只望紫莹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够从善。

    他侧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这个让他又爱又恨,与他纠缠不清的女人,逃一般的离开。

    他紧紧握着双手,任房门大开,寒风灌入,屋内纸张飞舞。

    “咦,那不是沈千雪吗?怎么从将军书房里出来?”

    回廊上,小月扶着紫莹远远看着千雪的背影。

    紫莹双眼微眯,神色阴翳。

    “姑娘?”

    瞧着千雪的一身狼狈,小樱大吃一惊。

    “快些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现在?”小樱看看天,己是漆黑一片。

    “嗯。”千雪一边无力的换下衣衫,一边回答。

    小樱点点头,却瞧见她胸前的吻痕,以及脖上一道青紫,心下一惊,她想问什么,终是没有开口,转身收拾东西而去。

    片刻。

    “沈姑娘休息了吗?夫人来看姑娘了。”

    千雪系上披风,闻言一怔。

    小樱紧紧抱住包袱,有些恐惧的朝千雪看来。

    千雪暗叹一声,示意小樱去打门。

    紫莹与小月款款走了进来,几个小厮侯在门口。

    见放在桌上的包袱,紫莹惊讶,“姑娘这是做什么?”

    千雪朝她一礼,“打扰夫人这么多日子,千雪是该离开了。”

    紫莹嘴角一勾,将她打量一番,朝身后的小月吩附道,“你先出去,我与姑娘说说话。”

    “夫人,如今你有身孕,将军吩附奴婢一步也不能离开。”

    “无防,难道沈姑娘会害我不成?”她朝千雪睇去一眼,千雪心口突然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月说得对,夫人如今有孕,还是早些回屋休息吧。”她离紫莹远远的站着。

    “姑娘在害怕什么?”紫莹打断她的话,挨着桌子坐下,一手放在腰上,一手放在腹部。

    “这孩子不足三月,将军可是心疼得很。”

    “那还用说,这是将军的嫡子。”小月瞟了一眼千雪,颇为得意。

    “夫人是名门正娶,以后这孩子必定继承将军爵位……便是有些狐媚子,借夫人不在,勾引了将军,也无非一个妾位,上不得台面,若有子也是庶子。”

    “放肆!”紫莹佯装指责。

    “奴婢错了,以将军对夫人的宠爱,又怎会纳其她女子,无非……玩玩而己。”

    主仆俩一唱一合,每一字每一句,无不夹枪带棍,讽刺嘲弄,连小樱都听不下去了,她看向千雪,见她微垂双眸,脸色异常苍白,但神色依旧平淡。

    见她不争辩,紫莹倒觉无趣,“罢了,你要离开,我再强留,倒强人所难了,那我便送送你吧。”

    千雪一怔,她会这么容易放了她?而她己然走到了门口,转过身来。

    “怎么,又舍不得了?”

    千雪淡淡一笑,示意小樱拿起桌上的包袱,“有劳夫人。”

    紫莹媚眼一勾,目光一闪而过的狠毒。

    苏誉依旧呆在书房里,靠在椅上,双目紧闭,眉头紧紧皱起。

    管家躬着身,收拾一地狼藉,偶尔抬头看他一眼。

    适才沈姑娘出来,他可是瞧得清楚,身上的衣衫都破了,还有,他们在屋子里那般激烈,他可没有耳聋,啧啧,管家摇摇头,年轻人的世界当真不懂。

    不过,主子这是什么表情?

    “将军,将军。”外头小厮一路跑来。

    “着死,这般大呼小叫。”管家一阵数落。

    小厮喘着粗气,“将军不好了。”

    “你才不好。”

    小厮打打自己嘴,“夫人摔倒了,流,流血了。”

    什么?管家一惊,“怎么回事?”

    “夫人回府,听闻沈姑娘要离开,便去相送,谁知沈姑娘推了夫人一把。”

    管家立即朝主子看来。

    苏誉嗖的睁开双眼,神色骇人,风一般的冲出了书房。

    管家紧紧跟在身后,一边吩附小厮去请大夫,一边安慰主子,一边暗暗为沈千雪担心,这都什么事呀。

    “夫人身子好,福大命大,只摔了一跤,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那知苏誉突然停下脚步,管家险些撞在他身后。

    “将军?”

    苏誉朝他看来,那神色,令他心下一颤。

第179章:此事私了的好

    提刑府,家属院。

    奇怪的三人组合,徐盛,阿秀,英武,聚在一起商谈要事。

    “小玉又睡了?”

    阿秀点点头,“她的病应该好了,为何总是嗜睡?”

    徐盛叹了声气,双手托着腮,“失恋的女人便是如此。”

    瞬间气氛不对,阿秀看她一眼,低下了头,英武靠在门上,目光在她身上一闪而过。

    三人的关系,虽然说清了,不过,有些话,本是无心说说,却会引来诸多遐想。

    三人都变得尴尬起来。

    徐盛放下双手,端坐着,为了掩盖自己的毫不在意,故意大声说来,“英武,你有没有告诉皇上,宋玉生病之事?”

    “嗯。”英武轻应一声。

    “那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英武摇头表示不知。

    其实他只是传了消息,以他们的方式,并没有见到皇上。

    徐盛抡拳敲在桌上,表示她的不满,“男人都绝情。”

    这一句话,再次令气氛冷到极点。

    徐盛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有些抓狂,尼玛,这要如何交流?

    她不以为然的站起身来,“皇上是否还觉得宋玉骗了她,宋玉与李氏合谋给他挖了个坑?”

    英武道:“皇上的确这样想,若宋玉不知李氏所为,那么,她为何女装男扮?为何非要重审贵妃的案子?”

    “因为,阿玉哥对李氏言听必从。”阿秀道来,眉目也微微皱起,“我与她们生活近一年,我知道阿玉哥是极为孝顺李大婶。”

    “便是如此,难道宋玉对李氏的要求没有怀疑过?”

    英武摇了摇头,这说不通。

    “如此,只有一个解释,宋玉与李氏合谋。”英武想了想,便将某夜,皇上在李氏门外听到李氏与阿宝谈话的内容说了一遍。

    这话又绕了回来,宋玉难脱嫌疑,皇上的命多金贵,容不得半点马虎,得知她的“别有用心”,他能容下她,己是难得,直到李氏疯狂的报复,露出了马脚。

    徐盛听了有点生气,“皇上与宋玉共处了这么久,难道还了解她的性子?怪不得那日在地宫,宋玉会说,皇上何时相信过她,这么令人心酸的话。”

    “徐盛。”英武辩解道,“皇上不是普通男子,宋玉也该明白,与皇上在一起,伴君如伴虎,人性是恶是善,到皇上那里都得斟酌再三,或者不仅只存善恶,就像有的事,不能与对错来评,以黑白来分,不是不信,而是比谁都谨慎,再者若不是这番谨慎,那李氏当真可以得手,其后果,谁又来承担?主子的命,他自己都未必能做主。”

    徐盛听言嘘吁,皇上还有那些贵人所处的地位不同,他们以生惧来,便是站在高处,自身的优越感,使命感,危机感,他们所想的,所做的,不该以平常人去权衡,爱上他们,或许没有错,错的是将他们看成平常人。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母亲,门不当,户不对,若认真,只是一场悲剧,难道宋玉与皇上也是如此?不是他们的错,错的是各自的立场。

    尼玛,这不是变相的为皇上说好话?

    徐盛瞪了英武一眼,不过转眼又想,抛去她与宋玉的友谊,宋玉一直未向皇上说出实情,便是值得怀疑了,她若真的不知李氏之事,在与皇上定情时,为何不说出女装男扮,上京入官的原由呢?

    她也不够相信皇上?

    好乱,好乱,徐盛又敲敲脑袋,突然冒出一句,“幸得,我没有爱上皇上。”

    英武与阿秀再次一怔。

    阿秀看了一眼英武,英武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阿秀嚅嚅唇,本想说出宋玉的身份,终究有所顾及,未能开口。

    这厢三人各有心思,突然门被推开,宋玉披头散发的出现。

    “怎么了?”几人大惊。

    “沈千雪有危险?”

    苏府。

    一阵人仰马翻,苏夫人院子围满了人,正厅,千雪跪在一处,四周不停有下人走来走去,却未正眼瞧她,只因,这里的女主人,见了血。

    屋内,传来她不大的**声,让人听了一阵心惊肉跳。

    苏夫人头胎,又是嫡子,若出了什么纰漏不是谁能承担得起的。

    “姑娘?”小樱陪她一起跪着,吓得瑟瑟发抖。

    “此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担心。”千雪低声安慰。

    小樱摇摇头,她并非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她。

    千雪低着头,不由得想到当时,紫莹走在前,她跟在后,紫莹唤她上前说话,她想了想,这么多人在一旁,料她也不能做什么,于是,便与紫莹并例而行。

    紫莹只说了几句客套话,来到一曲廊拐弯处,却突然抓住她的手碗,“妹妹,姐姐曾说过,会让将军亲手杀了你。”

    她大惊,还未反应过来,紫莹便拉着她,一同倒下,那里正好有一处台阶……

    她未想到,紫莹竟然敢拿孩子为赌?她从小便这般极端,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

    千雪如此想着,便听见紫莹的哭声传来,“大夫,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当真悲痛万分。

    她不由得勾起唇角。

    “将军,夫人这胎恐保不住了。”

    “住口,无论无何必须保住,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不许有事。”

    苏誉厉声命令着,声音激动,紧张,千雪想,他该多着急呀。

    “将军,静姝对不起将军。”

    “别胡说……”

    “都是那沈千雪。”小月的声音,“奴婢亲眼看见她推了夫人一把。”

    “将军。”紫莹痛哭,“静姝自认为对沈姑娘以礼相待,从未亏欠过她什么,她为何还要这般对我,要害将军的嫡子?……”

    千雪听了,心中一紧,紫莹怎么陷害她,她无所谓,此刻,倒有些想知道苏誉的态度,他会怎么做?

    突然一阵脚步声,内室的珠帘哗哗一阵响。

    她抬起头来,便见苏誉怒气匆匆的走出,手里持着一把长剑。

    她神色一惊,他要杀她?

    她瞪大着双眼,直直看着他来到面前,带着怒火,长剑一指。

    她不敢置信。

    “说,为何要谋害静姝?”

    小樱见此,急了,爬上两步,挡在剑下,“姑娘没有害夫人,将军不可冤枉了姑娘。”

    管家追了出来,不敢上前阻止,而是缩在一旁,斜眼瞟着。

    几人下人全都跪在了地上。

    他们的将军虽冷漠,却从来没有这般发怒过。

    千雪眼眶含泪,也不辩解,便是在书房,他掐上她的脖子,她也没有如此心痛过,可此刻,面对他的眼神,他的质问,让她心凉,从骨子里生出的寒冷。

    原本,他是她在这世上,除了母亲,谢玄外,唯一的一道温暖,而如今呢?

    谢玄只拿她当棋子,母亲毫无音询,而他,那柄冰冷的长剑,带走了一切。

    她是多么的失败,却也倔强的仰着头,含恨含怨,她多想就此承认,她多想大声朝他吼道,紫莹本就该死,可是没有,她嘲弄的看着他,这个所谓有勇有谋的将军,其实就是一个莽夫。

    她己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一切,接下来,就看天意,或许,他早己受了紫莹“蛊惑”,他有了他自己的选择。

    千雪笑了笑,便是死,她也要有尊严,“我没有做过,难道将军只凭夫人的一面之词,就要定我的罪?”

    “休得狡辩,众多人看着,还敢不认?”

    “众多人?谁,他,他,还是他们?”千雪怒言一指,“他们都是你将军府内的人。”

    “住口。”苏誉将剑一送,逼近了她的胸口。

    小樱大哭,“姑娘没有推夫人……”

    “将军难道要用私刑?”千雪怒道。

    “用了又如何?”苏誉目光深寒,神色坚毅,“上次,你窃取静姝之财,若不是静姝出面给你说好话,你以为本将军会放过你?私下本将军问过静姝,她从来没有送过你东西,静姝因你身上有伤,便不与你计较。”

    苏誉说完呵呵笑了,“是我苏某看错了你。”

    千雪也笑了,声音比他还大,“是,不仅将军错看了千雪,千雪也错看了将军,既然将军要将脏水泼在千雪身上,千雪百口莫辩,要杀要剐随你,反正,你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千雪只是小小蝼蚁。”

    “好。”苏誉怒不可遏,“用言语激我?别以为,我不敢。”言毕,当真手碗用力,小樱惊呼一声,却听“当”的一声,长剑从中断成两截,掉在了地上。

    “苏将军剑下留情。”

    一道声音清冽转来,却是宋玉与徐盛,英武大步而致。

    苏誉负手而立,微眯双眼,目光落在英武身上,冷笑一声,“宋大人,再一次不请而入。”

    这厢徐盛赶紧扶起千雪。

    宋玉笑着朝苏誉一礼,“宋某在此向将军赔个不是。”她瞟了一眼千雪,“宋某心系千雪,便想着过府来探望,未知,又遇见这一幕,宋某也觉得奇怪,不知是宋某与贵府有缘,还是与千雪姑娘有缘,两次让宋某得一个英雄救美的美名。”

    苏誉冷哼一声,“如此深夜来探望?”

    宋玉厚脸皮的叹了声气,“是呀,宋某只要不见千雪姑娘,这心便定不下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没办法,只好来了,不管什么深夜白天的,将军你可有发现?”

    “什么?”

    “宋某瘦了。”

    管家在一旁听了,“噗嗤”一声,其余下人都诧异的看了看宋玉,又看了看千雪,暗忖着,这宋大人难道也是千雪的追求者?

    当真红颜祸水。

    不过,剑拔弩张的气氛因宋玉这一句话,倒暖和了几分。

    苏誉深吸一口气,虽然眉头紧皱,言语不善,但比起刚才,有朝官在,他有再大的怒,也收敛了一下,“沈千雪谋害苏某的夫人,谋害苏某的嫡子,宋大人以为如何?”

    “哦?”宋玉眉头一挑,疑惑的朝千雪看来,千雪对于她的到来,十分震惊,还有刚才她说的那些话。

    “小樱,你来说,是怎么回事?”宋玉指向小樱,朝千雪柔声说道,“你别怕,有我在。”

    千雪顿时泪流满面。

    小樱见此,心里有了底,便将事情原由,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正厅一片安静。

    “苏将军,你可听清了,小樱随千雪身后,她且没有看清,千雪与夫人是如何倒在了地上,其余的人,走在小樱后面,又是怎么看见的呢?”

    “奴婢看见了。”小月突然从内室走了出来。

    “你胡说。”小樱胆子也大了,“你就在我旁边,那里是一个拐角,有柱子挡着,你根本看不见。”

    小月冷哼一声,“可奴婢当真看见了。”小月看向苏誉,随即跪下,“望将军给夫人做主。”

    “啧啧……”宋玉啧啧两声,“一个说看见了,一个说没看见,依宋某看,咱们都去案发地瞧瞧,将事情还原一番,就知道孰真孰假了?这假的可是要吃官司的。”宋玉向苏誉建议,然后又问向小樱,“小樱你敢吗?”

    “小樱敢,小樱愿听大人吩附。”

    宋玉点头,朝其余下人看去,“你们敢吗?”

    众人瑟瑟,不敢抬头。

    “小月?你叫小月吧,是夫人贴身奴婢?”宋玉问道,“你敢吗?”

    小月目光闪烁不明。

    “便是小月看错了,但也无法证明不是沈千雪推了夫人?”

    “那也不能证明是沈千雪推了夫人?”宋玉目光一冷,对于这个姑娘,护着自家主子,的确忠心,但这般虎假狐威,甚至为虎作伥的行为,真正令人厌恶。

    “这……”小月答不上话来。宋玉懒得理她,来到苏誉面前,“如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将军,依宋某看,还是夫人的病情更为重要,至于夫人到底为什么跌倒,还等夫人平静了心情,再加以细问。”宋玉不给苏誉说话的机会,又转身看向千雪,“千雪姑娘,你且放心,以宋某对夫人的了解,夫人明事理,又心胸大度,自不会冤枉了人,再说了,姑娘曾经以命相救于夫人,又怎会做出这等事?这说出去了,别人也不会相信。”

    宋玉继续说道,“姑娘也不要生将军的气,适才将军并非真要对姑娘动武,将军也是急的,是吧?”宋玉瞟了一眼苏誉。“将军的心情,大家都可以理解,将军稍安勿燥,还是去看看夫人吧。”

    宋玉这般说来,倒有情有理,但苏誉好似并不想就此罢休,“宋大人,若苏某非要处置沈千雪呢?”

    宋玉双手一摊,“那只有公事公办了?将军不能动用私刑,不过,宋某还是觉得此事私了较好,说不准,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将军何须将此事闹大,成为京城百姓的谈笑?于夫人面上也不光彩。”

    正在这时,那大夫走了出来。

    “回将军,夫人的胎算是保住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抹着汗水,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

    未想宋玉一语言中。

    “你说什么?”

    “孩子保住了,小的再开几幅安胎药……”

    大夫的话还未说完,苏誉风一般的冲进了内室。

    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不管是宋玉等人,还是苏府中人。

    内室。

    “将军?”

    苏誉来到榻前,将紫莹的手紧紧握住。

    紫莹泪流满面,“孩子保住了。”

    苏誉也颇为激动,点点头,将她的手放在脸上,轻轻抚摸着,“你好生休息。”

    “将军可相信静姝的话?当真是沈姑娘推了静姝……”

    “我知,我知。”他吻了吻她的手,“宋玉来了。”

    “我都听见了,是不是将军为难了?”

    苏誉点点头,又摇摇头,“如今宋玉有皇上撑腰,宋玉身边带着皇上的人,虽然皇上被太后扣着,但目前形式不明,还不能与他们撕破关系,时机未到。”

    紫莹一愣,未想苏誉会主动与她谈及朝堂之事。

    “皇上与太后必有一战,皇上看似无势,却也并非庸人,这一战孰输孰赢,还是未知。”

    紫莹一惊,故作懵懂不知的表情,“将军的意思是?”

    苏誉道,“我本不想告诉你,怕你担心,现在朝中看似平静,实在暗涌......告诉你,也是让你有个准备。”顿了顿,"我在朝中数年,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别人皆知我明哲保身,确也不错,若我孤身也便罢了,但是,现在你了你们,我不姓刘,也不姓燕,我要保住你与孩子,不仅是性命,还有一世无忧,该投向谁,必定要谨慎才是,若我选错了,便死无葬身之地,若对了,你与孩子还有苏家,便会屹立不倒,静姝,你可愿意陪我一起。”顿了顿,“不过,你放心,此番的委屈,我一定会帮你讨回。”

    “我自是愿意。”紫莹感动之极,靠在苏誉怀里,“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向着你。”言毕,目光露出别有意味的微笑。

第180章:白莲花,绿茶婊

    经苏夫人道来,此事因自己不小心而滑倒,与她人无关,奴婢小月担心主子,才说错了话,给予掌嘴处罚。

    沈千雪己经痊愈,苏夫人感谢曾经的相救之恩,许以黄金百两。

    当管家拿着黄金递到沈千雪面前时,她冷嗤一声,偏过头去,宋玉急急接过,在手里垫了垫,嘀咕道,“原来苏夫人只值百两黄金,苏誉未免太小气了。”

    她的声音小,只有管家听见了,瞟她一眼,也未说什么,退到一侧。

    “宋大人不送。”这厢苏誉神色冷淡,拂袖转过了身。

    宋玉笑笑,在他背后一揖,带着千雪主仆离去。

    出了府,千雪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同时苏府大门轰然关闭,她眼眶一热。

    “姑娘,别看了,这个地方没什么值得留恋。”

    千雪深吸一口气,“是没什么留恋了……”

    “千雪。”宋玉走了过来,“去我家住两日。”

    “不用麻烦大人。”

    “那里来的麻烦。”宋玉朝徐盛递去一眼,徐盛赶紧抢过小樱手里的包袱与琴。

    “宋大人?”

    宋玉不顾“男女之别”直接拉着她上了车,千雪无奈,“千雪谢过大人。”

    小樱瞪大着双眼,宋大人实在太胆大,就这么……不过,姑娘几次得她相助,若宋大人对姑娘有意,姑娘跟着她,未必不是好事。

    千雪自不会这般想,她知,宋玉是担心苏家暗地作怪,想多护她几日,不由得心中感动万千。

    “大人怎知千雪是冤枉的?”

    这个问题大家都想知道,宋玉想了想,笑道,“这世上有的事很奇怪,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叫一见如故,有一种叫一见生恨,还有一种介于二者之间,千雪觉得我们是那一种?”

    “一见如故。”小樱高兴的抢话道。

    “聪明。”宋玉笑道,“我是好人,那么我的朋友自然也是好人,我当然相信你。”

    没有原由,只因一句一见如故,便信她,助她,在她几次危机时刻,都会挺身而出。

    千雪偏过头去,默默流泪。

    “姑娘?”

    宋玉也为自己的话感动,从怀里拿出丝帕递上,“苏誉那人,我也曾当他朋友,算我也有走眼的时候,在私事上,他简直是一混糊涂,那苏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以为是白莲花,想不到是绿茶婊,他两人凑一对,倒也绝配。”

    二人听言,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来,这样骂人,当真前所未有。

    “千雪。”宋玉语重心长,“忘了苏誉,天下好男子多的是,再者,他己经成亲了。”

    马车内又安静下来,千雪敛住笑容,外人都道,她是第三者,宋玉不知会怎么想,对她的举止,必定还是报有微词,不过,她能当面点出,是真心为了她。

    她点点头,又觉鼻子一酸,这便是朋友,临危时出手相助,给予信任,指出错误,虽然她并不知详情,对于这份难得的友谊,千雪汗颜,而自己又能付于对方什么呢?

    临危相助?

    “大人怎知千雪有难?”

    宋玉当即皱起了眉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我也不知是谁放在我的桌上。”

    千雪惊讶,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千雪有难,没有落名,字迹缭乱,看不出是谁所为。

    “这……”千雪突然想到一人,难道是他?

    家属院走了四个,来了两个,又变得热闹起来,宋玉本好客,有美女相陪,心情好转,只是那谈笑之间的没落,却也瞒不过众人双眼。

    千雪询问,众人顾左右而言之,宋玉打哈哈,说她想太多,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无奈,这个小小的庭院,装了多少不为人知之事,比如她知道宋玉是女儿身,装着不知,知道阿秀,装着不识。

    千雪几次撞见阿秀与英武在一起,见她笑得开心,同时,也受到她的警告,她与阿秀虽无姐妹之情,但也不至于像紫莹那般,互为仇敌,她们各自相安无事。

    只是千雪觉得对不住宋玉,也装得累,她想尽快离开,与宋玉的正直磊落相比,她愧疚难当。

    后来遇见谢玄来访。

    她以为他是来寻她的,却未料,他是为了宋玉,她大为惊讶,转眼又想,是了,这么好的姑娘,又怎能没人爱?

    原来那日,谢玄又来蹭饭,他毫不掩示对宋玉的爱意,即便千雪在面前,千雪自是心中骇浪,难掩失落,早早离了席。

    而徐盛等人己经知道,谢玄知晓了宋玉女子身份,而未告发,只道宋玉念于此,不得不给谢玄一个面子,只是那谢玄得寸近尺了。

    饭桌上,徐盛黑着一张脸,竟给谢玄倒乱,宋玉怎不明白她的用意,饭后,宋玉将徐盛叫进屋,告诉她,不必为她如此。

    “难不成,你移情别恋了,这也太快了?”徐盛不悦。

    宋玉打她,“我没有,我只当他一个朋友,普通朋友。”

    “以前也没见你当他是朋友?”徐盛反驳,“女人失恋之时,感情最脆弱,容易找替补。”说完又意识到错了,“你没有失恋,皇上他……”

    “我与皇上的事不许再提。”宋玉打断她,有些不耐烦。

    “宋小玉。”徐盛想了想,凑近她身边,这些日,她身子不好,见谁也不爱搭理,千雪来了,才见她脸上有笑容,徐盛逮到机会,问出了心中凝问,“你为何女装男扮入京?既然你没有与李氏合谋,难不成你潜意识里想变成男人?还有,你为何不向皇上坦白?”

    宋玉垂下双眸,心中空空的,是呀,为什么呢?本来是极简单的事,却被她搞得如此复杂,当初娘说的,不能告诉他,娘让她瞒着,谁知道呢,瞒到最后,竟成这样了。

    “谢谢你相信我……不管什么原因,娘是李贵妃,我便不能与他在一起了。”

    徐盛听言颓废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娘视皇上为仇人,要杀他,而皇上也不会放过她,是了,谁会放过要杀自己的人,更何况他是皇上……你在中间为难了。”

    宋玉听言,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的忧伤又涌上心头。

    片刻,“明日,宫中设宴,太后让你前去,估计要宣布你辞官一事,事必会与皇上见面。”徐盛看着她,“你可与他好好谈谈……还有,我听英武说,太后己经把皇上监控起来了。”

    宋玉一听,猛的抬起头。

    同时,千雪徘徊在院子里,看到谢玄走来。

    她将小樱支退,与谢玄相对而立。

    “你是真的?”她问。

    “是。”他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即便有心里准备,千雪听他亲口说来,还是觉得难过,脚下一阵虚晃,不过,她很快镇定住,心中有太多苦涩,她咽下,也明白,他从不属于她,他只是她儿时的一个梦,眼中有泪要流出,她偏过头去,忽尔又转过来,笑了。

    “希望你没有骗我。”

    谢玄挑挑眉。

    千雪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却又无比严肃,“她是好人,与我们不一样。”

    谢玄眉头紧皱。

    “这次是你通知宋玉救我?”

    谢玄不解。

    千雪从他眼中看到了真相,她没有惊鄂,是谁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己经释然,对他,她突然扬唇一笑,“你若伤她,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未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他诧异,看着她的背影,孤傲独立。

    她一步步朝前走,绝不回头,是放弃,是流泪,更是微笑。

    两人都忆起往事,苏州那间庭院。

    他一身白衣,树下弹奏,琴声忧扬,香烟袅袅,梨花纷飞。

    她躲在假山背后,看他,她眼中的他,如谪仙。

    他朝她笑,喊一声,小丫头,她迅速跑开。

    她受到欺负,躲着哭泣,他拍拍她的头,告诉她,不要怕,你很棒。

    他每次来看她,都会带来各种小玩意儿,她珍爱如宝,只是后来被紫莹等人毁掉。

    他曾是她心中最美好的风景,是她黑暗生活的一道彩虹。

    她在他心中与她的姐妹不一样,他给她最大的关怀与帮助,却始终当她为一颗棋子,这是她的命运。

    她默默爱恋着他,美好而单纯。

    他心中明白,没有回应,其实,便是回应。

    她太傻,太感情用事。

    他有时也心痛,但仅次而己,他突然想起,她曾问过他一句话,“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当时,他没有回答,如今,他仿佛知道了答案,他转过身,抬头看向那间屋子,窗上映出那人的影子,模糊,却又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是何时的事?对那人,有了不同的感觉?因何事,他心中慢慢有了那人的存在?

    他无从寻找,他陷入沉思......

第181章:告诉皇上,我会照顾她(第二更)

    燕宫每年除夕都会设宴,不仅邀请朝官,还有其家属。

    宋玉想到要与燕榕见面,有些怔怔然,算算,她与他分开近一月了。

    她每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这样,可以减少思念。

    不过,该面对的始终要去面对,还有……她抚上腹部,这个小东西要告诉他吗?

    当初知道他的存在,是惊鄂,接着是彷徨,然后是喜悦,可此刻,她又担心起来。

    他应该知道的,可是,她怕小东西会给他带来麻烦,他的处境如此坚难,老巫婆下了狠心要出手了,她连儿子都不放过,何况这个小人,还不赶紧杀绝了好。

    “小玉,好了吗?该走了。”

    徐盛在外催促,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一番衣衫,拉开了房门。

    大红官袍,黑色乌纱帽,徐盛吹了一声口哨,“帅毙了!”

    阿秀赞道,“好看。”

    千雪微笑,“一表人才。”

    英武瞥开眼,哼了一声,众人只当他嫉妒。

    宋玉笑笑,与阿秀千雪告别,带着徐盛,英武出了门。

    门外,谢玄撑着一把油伞,站在风雪中朝她微笑。

    为谁风露立中宵。

    三人一怔。

    “风雪太大,这里离皇宫还有好长一段路,你那辆破车不御寒。”他朝她走来,声音温和。

    “车上有炉子,还有点心,宫宴上的东西,看着精美,吃不饱,也不好吃,你可先垫垫肚子。”

    他伸出了手。

    “点心是我家厨子做的,绝对赶过御厨的手艺,你好好尝尝。”

    他用美食来引诱她,就如当初燕榕。

    她愣住。

    徐盛心中鄙视,扯了扯宋玉衣袖,小声警告,“别受诱惑,大灰狼骗你的,他家的厨子我见过,长得比英武还难看,能做出什么好吃的。”

    英武一窒。

    谢玄听见了,哈哈一笑,并不在意,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啧啧,手都凉了。”

    “喂,姓谢的……”

    徐盛嚷嚷,看向英武,“你愣着做甚,还不抢人?”

    英武冷哼一声,不甩她,跳上了自己的马车,徐盛气得挥动拳头。

    “谢玄?”宋玉不想上车,谢玄转过身来,皱了皱眉,“这不是你的性子,你的潇洒自如呢?还是怕我,吃了你?”

    明明是他的激将法,宋玉一咬牙,随他蹬上了车。

    果然,车内温暖如春,让她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了一张小几,几上摆着点心果蔬,她惊讶的瞪大着眼,“这是……”

    “不错,我家厨子乃里县人。”谢玄为她碗里夹了一块当地美食,“尝尝,是否一样?”

    “花卷我最爱吃。”她双眼一亮,立即咬了一口,是家乡的味道,顿时鼻子一酸,她突然想娘了,想阿宝了,想杏村的生活。

    “我是请你品尝美食,可不是让你流泪的。”谢玄嘀咕着,拿出丝帕给她。

    她未接,而是用袖子拭拭眼角,他淡淡一笑,又将丝帕收入怀中。

    “谢谢你。”她由衷的感谢。

    谢玄朝她眨眨眼,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加了蜂蜜,里县的蜂蜜。”

    宋玉听言惊讶万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嗯,”她点点头,“甜中带涩,果然是……以前村里有养蜂人,我与阿宝去偷蜂蜜,结果被扎得满头包,养蜂人告到娘面前,要我娘赔钱,娘护我与阿宝,与养蜂人理论,‘凡事得讲证据,你如何证明我家孩子偷了你的蜂蜜?’养蜂人说,‘他们被我家蜂子所蛰伤便是证据。’我娘说,‘如此,让你家蜂子出来说话。’”

    “哈哈……”谢玄笑了起来,宋玉也笑。

    “后来呢?”谢玄问。

    宋玉笑道,“后来,养蜂人没责,走了,我与阿宝被娘凑了一顿。”

    “哈哈……你们一家都是奇葩。”

    “你才奇葩。”宋玉反击,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往事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又仿佛离她很久很远了,她嘴角挂着微笑,开始出神,谢玄见此,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想不想听我的故事?”他似乎也来了兴致。

    “嗯?”

    “我的家人……”

    谢玄的家人?宋玉好奇心被勾起,听闻他出身书香门弟,不过父辈落魄,很早就去逝了,他一人寒窗苦读,十六岁入京,第一次科举,便得了状元,一时风光无限。

    他在翰林院供职五年,后来刘太后专政,迫切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他得太后看中提拔,当时有不少燕氏族人,打着清君侧的借口叛乱,因他献计献策,甚至亲自带兵平息,从此真正成为太后的心腹,一跃成为御史台中丞,监查百官,协助太后铲除异党与燕榕做对……

    思此,原本极好的心静顿时沉了下来,宋玉暗哼一声,乱贼臣子,她立即收敛笑容,“不想知道。”然后,将茶杯与点心一推,“我吃饱了。”

    谢玄眉头一抬,忽尔笑笑,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没关系,以后再告诉你。”

    气氛一时变得怪异起来,宋玉偏过头。

    “怎么还没有到?”

    “风雪大,马车跑不快。”

    “哦。”

    谢玄放下茶杯,将她看住,“若我们在朝政上不是对立,你是否会放下对我的戒心?就像刚才那样,真心谈笑,若你不喜欢皇上,你是否会将我当成,朋友?”

    他本想说爱人,又觉不能太直白唐突了。

    宋玉一怔,除去朝政对立,她与他,倒真谈得来,她不得不承认,可她自私,护短,他与燕榕为敌,便是与她为敌,她

    迎上他的目光,却见他态度认真,心中又是一颤,往日,他也会说这样的话,可那时,调侃居多,她也就当笑话,而此番,他的认真,让她有些害怕。

    同时,心中也涌起恨意,她垂下双眸,“不会,我这人挺懒,没有发生过的事,我不会去想。”

    谢玄笑了,明白她心中所想,又变回以往邪邪的模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你对我不公平,总要将政事与私事混为一谈,自古成王败寇,说不定这一战,我会输呢?”

    他凑近两分,“若我输了,要被杀头,你会不会为我求情?”

    宋玉一怔,他这人……

    “你怕死?”

    “怕得要死。”

    “那你还助纣为虐?”

    “所谓富贵险中求。”

    宋玉重重一哼,“不会,死了活该。”她答得绝情。

    “那你就不问问,若我胜了,是否会放过燕榕?”

    “他不会输,自古乱臣贼子都没有好下场。”她冷笑一声。

    谢玄耸耸肩,讨了个没趣,似不在意,“此话太严肃,不利于你我培养感情,不谈也罢。”

    宋玉一听想吐血,培养个鬼。

    又听他呵呵一声,“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很像?”

    “我比你帅。”

    “嗯?”谢玄一怔,随即大笑,气氛又随之轻松下来。

    宋玉红了红脸,她是故意这么说,觉得与他玩笑,比正儿八经说话好。

    谢玄岂能不明白,也未纠缠这个话题,只道,“辞官以后,有什么打算?”

    宋玉下意识的瞟了一下腹部,想了想,“没打算,与娘和阿宝继续当乡野村夫。”

    “若太后不放呢?”

    宋玉抬头,有些紧张,“太后告诉你的?还是你在太后面前嚼了舌根?”

    “啧啧。”谢玄摇头,“我是那样的人?”

    宋玉送他一个眼神,你现在才知?

    “冤枉我矣。”谢玄靠在软垫上,“太后本要将你关押起来,是我拼死相劝,才让太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宋玉不相信,特别那句“拼死”,她眉头挑了挑。

    “太后要降你的职,将你发配到雍县。”

    宋玉眸子大睁。

    “不过,远离了京城是非之地,倒是好的。”他意有所指,大战在即,雍县虽在京畿范围,但有一处,却是任何人都寻不到的,可护她周全,至大战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他便可以将她接出。

    这算不算金屋藏娇?他如是想着,自各儿笑了,宋玉皱着眉,不明白他乐个什么,猜测他是否在打什么歪主意,听他道,“你不用担心,我会护你,你要与李氏团聚,即时我会送你前去。”

    嗯?宋玉疑惑的看着他。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对你好而己。”他说得自然,随意又深情。

    宋玉一怔,急忙低下眸,嚅嚅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些人你若认真,便是输了,比如谢玄。

    她何须与他计较,直接屏蔽他的煽情便罢。

    车轮轱辘,她又开始心思胡乱,去雍县,那么孩子怎么办?如何瞒下?

    燕榕,他的打算是什么?又该如何对付这些乱臣?还有那藏在背后的势力……

    接下来,二人也没再说话,谢玄喝着他的蜂蜜茶,宋玉无意识的拿起花卷,往嘴里塞,片刻,一盘点心吃完,谢玄又将另一盘递到她面前,这般不知不觉,皇宫也到了。

    “小玉。”徐盛迫不及待挑起车帘,扶她下来,在她耳边小声道,“他可有欺你?他都不让我上车。”说完忍不住朝谢玄瞪去一眼。

    宋玉深吸一口气,“没有。”

    “我们谈得很愉快。”谢玄突然插声说来,“走吧,我们来迟了。”

    宋玉望去,宫门两侧,停靠了许多豪车,迎客的太监己朝他们走来。

    宋玉拍拍徐盛的手,“你与英武在马车上等我。”

    徐盛点点头,她不是朝官,不能随便进入,至于英武虽然有令牌,但这种宴会,他不合适出现。

    “宋大人。”谢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宋玉扯扯嘴角,大步朝前而去,谢玄回过头,看着徐盛笑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她,只会比皇上更好。”

第182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燕宫歌舞笙箫,有乐声隐隐转来,还没进入大殿,便能感受一股太平之世,但真实情况呢?

    进了前门,便见着羽林军把守着各个通道,人数也比往日多了一倍。

    宋玉心情沉重,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什么,要收本王身,这又不是上早朝,反了你们不成,睁大狗眼看看,本王是谁?”

    “小王爷见量,这是太后的吩附。”

    “我去……”

    一侧宫门旁,传来一阵吵闹,宋玉心下一紧,急急上前,谢玄瞟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跟着。

    果见几个羽林军截住了小王爷周林的去路。

    “这是怎么回事?”宋玉问向谢玄,一月未入宫,竟变化这么大。

    谢玄耸耸肩,“刘承向太后娘娘提议,因乱党之事,为了安全起见,凡是入宫者皆不得带武器。”

    “这话从何说起?武将自是不能携带武器,而文官何时携带过?乱党,什么乱党?”

    谢玄道,“便是假币一案……还是皇上提出有乱党一事。”

    宋玉一窒。

    片刻,“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天前。”

    宋玉到也明白,说是防止乱党,其实是给燕党一个下马威。

    她闭了闭眼,走上前去。

    “宋大人不用了。”谢玄在一旁说道,并伸开双臂,自觉接受检查,小王爷见此,狠狠朝她二人看来。

    “她为什么不用?她只是一个辞官。”

    宋玉皱眉,谢玄冷冷朝小王爷看来,“本官为她担保。”

    小王爷不服气,也是冷笑一声,“你凭什么为她担保,太后娘娘下令,可是一视同仁,难道你敢违背娘娘旨意?”

    小王爷以为能将他一军,那知谢玄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朝他走近两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凭本官是娘娘心腹,而你,不是。”

    宋玉一怔,小王爷一怔,所有在场的人一怔。

    谢玄长袖一拂,牵起宋玉的手大步离开。

    若是以前,她会称赞一声太帅。

    可是,形势让人忧虑,京中军权当握在太后手里,燕榕你要怎么办?

    走了两步,宋玉用力甩开他的手。

    谢玄停下看她,她咬着唇,眉头紧皱,“乱臣贼子,我不屑与你为伍。”

    她忍无可忍,从他面前走过,他长手一伸,拦住她的去路,他靠近她,她后退一步,又停下,瞪大着双眼,那模样,明明带着惧色,仍固执不己。

    他笑了笑,“若我是你,便不会这般沉不住气。”

    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痛。

    “战还未打,难道你对燕榕没信心?”

    “虽然,他败迹己显,不过,只要有一线机会,也要争取一下是不是?”

    “你可知,那一线机会是什么?”

    宋玉不回答,仍瞪着他。

    “你靠近一点,我告诉你。”谢玄笑道。

    明知可能有诈,可她还是受不了“诱惑”,朝她走近一步,她倒要看看,他又耍什么花招。

    他低下头来,凑到她的耳边,姿态暧昧,轻轻吹了一口气,“我不告诉你。”

    宋玉怒极,举手便打,他竟然没有避开,胸口生生挨了一拳,反倒她愣了愣,瞬间,他一把捉住她手碗,笑道,“花拳绣腿,走吧,逗你玩的。”

    二人倒像是闹别扭的情人,宋玉脸黑,再次甩开他的手大步离去。

    谢玄紧跟身后,嘴角微翘,目光一斜,那厢,有一群人,为首的一身玄袍,袍上五爪金龙异常耀眼。

    宋玉来到大殿,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谢玄那个厚脸皮,将他的位置挪了过来,宋玉无语。

    片刻,太监宣道,太后驾到,皇上驾到,众人起身行礼,宋玉心跳如鼓,待各方坐定,她迫不及待朝他看去。

    她的位置远了些,依然能见他笑着与太后说话,一切如旧,两个美人端坐在他右下角,小路子垂首侯在他身后,清漪在太后左侧,首例是刘承与端王……

    大殿,歌舞再起,宋玉又朝众臣看去,除去她进来时,众人好奇的目光外,接着,谈笑的谈笑,低头的低头,该喝的喝,该吃的吃,而女眷那侧,偶尔笑声传来,她注意到苏夫人,被两个贵妇围着,好似在谈论她的肚子,几人都笑得跟花儿似的……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恍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党争,没有争权,没有杀戮,甚至她与燕榕之间,没有交集。

    宋玉身子一抖,低头朝腹部看去。

    “喂,你老盯着你肚子瞧什么?”谢玄的声音吓她一跳,宋玉赶紧垂下双手,宽大的衣袖正好遮住腹部,她神色镇定,目光落在太后身上,因太后开始说新年贺词。

    官方语言,不听也罢,宋玉借机再朝向燕榕看去,他的目光始终淡定无比,她垂了垂眸,他,到底怎么个想法?不管如何,离去之前,定要见一见。

    如此想着,却听到太后唤了她的名字。

    她一愣。谢玄扯着她的衣袖,她立即起身,来到大殿中央,跪拜行礼。

    “宋大人,听闻你病了?”

    “是。”

    “哀家见你的确脸色不好,你上的折子,哀家也看了,哀家知道你用了心,但是你辜负哀家的期望为实,哀家暂且将你调离京城,还是回雍县当你的七品县令罢。”

    “臣尊旨。”宋玉再次跪拜。

    众臣小声议论,贵妃案停,他们早己知道,太后不乘机向皇上发难,却是放了一马,那宋玉病了一月,倒似变了性子,当真令人深思。

    “好了,你退下吧,贵妃案一事,便交由大理寺去办。”

    太后此令,只是给众臣一个说辞,她又岂会让人去真正调查,众臣心里跟明镜似的。

    宋玉“乖巧”退下,临起时,看了燕榕一眼,他也正看来,她有些小激动,他立即将目光移开,她心口一伤。

    一场小小插曲,风过无痕,歌舞继续,喝酒继续,宋玉却久久不能平静心来。

    突然感到一道强烈的目光看来,她心中莫明一颤,直觉朝燕榕看去,可他在与端王爷耳语,是谁?

    她在殿中扫了一圈,只因那道目光明显恨意十足,她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这时见着萧美人出了正殿,她想了想,也起身。

    “去那里?”

    “管你屁事。”宋玉忍不住低声说道,声音不大,却让相邻两桌听见,纷纷朝她看来,她才不在意,拂袖而去。

    谢玄耸耸肩,朝四周邻人解释道,“她脾气不好。”

    众人切了一声。

    “美人留步。”

    宋玉追上萧美人,看了看四周,上前行了一个礼。

    萧美人转过身来,见是她,脸上一喜,瞬间又黑下来,“原来是宋大人。”

    宋玉一听这口气,暗忖,遭了出门没看黄历,遇上她心情不好之时,该如何开口?

    在她思索之际,萧美人指责说来,“你上次给本官出的什么馊主意,猪脚花生汤?哼,本官问了,那是给。”她撇撇嘴,不好意思开口,还是沉声道,“是给生了孩子的妇人喝的,怪不得皇上不喜?”

    宋玉一怔,原来是这事?

    她眼珠一转,故作不解,片刻似恍然大悟,“下官那日说的,不是给皇上喝的,是让美人喝的。”

    “什么?”

    “猪脚花生汤除了妇人喝之外,没生孩子的也能喝,难道美人不知,这汤可以美容养颜,还能丰胸,这便是你输给管美人的原因。”

    “啊?”萧美人听言朝自己胸部看去“丰胸?”

    宋玉急忙点头,萧美人欲多打听一点,只听身边宫人轻咳一声,她立即反应过来,与一个外臣谈什么丰胸?她顿时脸色一红。

    “放肆,本宫什么不知道,还不退下。”

    宋玉嘿嘿一笑,“美人,下官是专门有事相求。”

    萧美人眨眨眼朝她看来……

    “美人,咱们要帮宋大人传话吗?”

    萧美人在宫人的搀扶下,从净房走出,“他也算帮过本宫。”

    “可是奴婢怎么觉得宋大人在皇上面前失宠了,以前在宫里常见往福宁殿跑,这一个月来,不仅未见她的人影,还被太后贬了职。”

    “笨。”萧美人点了点宫人的额头,“太后不喜,便是皇上喜,这个道理也不明白。”

    “哦。”宫人点点头,“原来如此,美人真聪明。”

    萧美人呵呵一笑。

    “可是老爷是太后的人呀,咱们应该帮着太后。”

    “蠢。”萧美人不以为然,“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说本宫该站在那边?”

    宫人再次醒悟,满脸欢喜。

    “谁?”

    突然面前飞出一个人影,吓得二人一愣,宫人赶紧将主子护住,正要大声喊人。

    “惊吓了萧美人是小王的不是,小王这厢有礼了。”

    正殿。

    太后与刘承几人喝了酒,看着案上的食物,低声问向清漪,“怎么没有准备哀家喜欢的鹿肉?”

    清漪扫了一眼,躬身道,“清漪早有吩附,清漪就这去御膳房看看。”

    “嗯。”太后颌首。

    清漪退出,正遇萧美人归来,端坐在位置上,却神色不对,一旁的管美人见了,以袖掩口,“妹妹怎么了,脸色不好?”

    萧美人瞟她一眼,“你那只眼看见本宫脸色不好?”

    管美人被呛,表情一僵,却也未做争执,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萧美人冷哼一声,平生最讨厌这种惺惺作态之人。

    她又朝燕榕看去一眼,眉头微皱,立即垂下双眸,似矛盾之极。

第183章:朕永远不想再看见你

    宋玉不敢走远,也无法走远,四处皆是羽林军。

    她来到一处小林子,这里较为隐蔽,成片的松柏,郁郁葱葱,就是有点黑灯瞎火。

    她搓着手,哈了口气,又扯扯耳朵,在树下跺着脚,暗忖,也不知他何时能来,否则,非冻坏不可。

    可是过了今天,她便没有机会了。

    这般想着,又将衣袍裹紧,双手抚在腹上,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他知道了会有负担吗?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宋玉有点把不准,毕竟现在情况不同,适才见他笑容依旧,心里一定很辛苦吧,她又该如何帮他?

    宋玉暗叹一声,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心中纠紧,待听出只是一人时,她嗖的转过身,不远外站着一人,隐于黑色裘袍之下,不见其容,吓她一跳。

    “何人?”

    那人未回答。

    宋玉慢慢后退,声音带颤,“再不说话,我可叫了。”

    “是朕。”

    燕榕?宋玉一惊一喜,松了口气,抬头看他,他站在一棵松柏下,一如既往的身姿挺拨。

    她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可是想到二人之间的关系,她不敢,有些心虚。

    “你让朕来有何事?”

    他的声音很冷,与这寒雪天相应。

    “我……”宋玉刚开口,又咽了下去。

    原来,他还在生气,她感到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心中狠狠一痛。

    “你打算怎么办?”

    她咬着牙问来,如今的形势,他有何计划?她知道他不会坐以待毙,他脑子里的主意比她还多,他能带着数人,没经太后同意,便从苍山归来,若没有把握,又怎会如此?

    她相信他,更担心他,也希望能相助他。

    可他再次沉默,久久未言。

    宋玉等得心痛,他不告诉她,是害怕她会出卖他?

    她心中又涌出一股子心酸。

    “你不能留下他。”终于他开口了,却让她听不懂。

    “什么?”

    “孩子。”

    宋玉身子一颤,孩子?他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他的?她神色慌张,躲闪,难道是英武,徐盛?对了,他们一直在她身边,他们定是发现了。

    这两个叛徒,不对,他们是奸细。

    宋玉暗骂一声,等等,他刚才说什么,不能留下孩子?她踉跄一步,不能相信,不敢相信,定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好似也在做思想斗争,半晌才说,“孩子不能留,如今形势你也明白……”

    果真如此。

    她明白,她什么都明白,如果这孩子被外人知道,被太后的人知道,会用来威胁他……可是听他亲自说来,她大脑一片空白,六神无主。

    她下意识的抚上腹部,又后退一步,似乎感到了他的存在,在肚子里,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那是天性,护犊之情,她颇为激动,又防范似的看着他,“没人会知道,我会悄悄把他生下来。”

    “不行。”

    他厉声打断她,她一怔,木木然。

    “朕不能有任何把柄在别人手里。”

    他说他的孩子是把柄?

    “你若真的喜欢朕,便要为朕考虑,你不能如此自私。”

    他说她自私?

    “还是你想以子为挟……让朕迎你入宫?”

    他这么看她?

    宋玉频频摇头,顿时流下眼泪,他的话就如他拿着一把刀,一刀刀在她身上割,连皮带肉,鲜血淋漓。

    “我不会,我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她哭,她伤心,她委屈。

    “我知道,因为我娘,让你很生气,你认为我与娘窜通好了来骗你,若真是如此,我要杀你,有的是机会。”

    “燕榕,你不能这样说我。”

    “我娘是李贵妃,我不知情,更不知她会杀你,她还让我全心全意助你。”

    “娘说,我的父亲是宋衡,当真是被人杀死的,是娘让我不告诉你,那个时候,我们刚在一起,我也怕,怕你误会我是故意接近你。”

    “后来,我也不知怎么了,一拖再拖,至到那天在地宫。”

    “是,我选择了娘,我以我们的感情要挟你,恳求你,放了娘,可若是你,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养大自己的母亲,有性命之忧,而不相救吗?”

    说着说着,宋玉悲痛不己,近一月来的委屈伤心突然爆发。

    “我己经许诺带娘走,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有,就有了孩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想过拿他要挟你,我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

    “燕榕,你怎么可以这般看我?”

    她指责于他,失望,痛心。

    她看到他身子一颤,以为听了她的哭诉,他改变了主意,又满怀希望的看着他,带着恳求,“燕榕……”

    他却厉眼朝她看来,她虽然看不清他的容颜,却能感到他如刀子般的眼神,“你娘是李贵妃,她要杀朕……”似在问她,又似自言自语,片刻他突然呵呵一笑,“宋玉,你还敢说,你没有图谋不轨?你利用朕的感情,原来是为你娘翻案,被朕发现了,又利用朕的感情,放了你娘,还要利用孩子来要挟朕,宋玉,朕是皇上,你却将朕玩弄于手掌,你可让朕太失望了。”

    “不……”宋玉双脚一软,跌倒在雪地上,不是这样的。

    “这个孩子朕是万万不会要,你若要执意留下,朕也不会相认,如你这般的女子,朕见多了,朕当真后悔,受你蒙蔽,你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

    他狠狠的说来,声音也带着颤抖,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但她仍能感到,他的恨,他的怒,还有不屑,与轻蔑。

    轻蔑?

    她紧紧的看着他,似要看清他的每一个表情,她不信,她不信。

    她突然起身,朝他跑去,在要接近他时,他却长手一拂,将她推离数步之远,她脚下一滑,倒在地上,身子碰到一处尖石上,顿时腹部一阵痛疼袭来,顿时便满头大汗。

    “不要靠近朕,朕觉得你恶心。”

    她抬起头,痛苦不己,“燕榕,你当真这般狠心?我们以往的一切,难道都是假的?你对我说过的话,也是假的……?”

    “不要与朕提以前。”他打断她的话,长袍一甩,“是朕瞎了眼。”他指着她,“你最好带你娘远走,不要让朕知道你们的行踪,否则,朕放过你们母子一次,绝不会再有二次,你也不要再期待,朕会接你入宫,你根本不配。”

    说完,再无言语,毫不犹豫绝情而离。

    “燕榕……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她看着他绝裂的背影,嚎嚎大哭,她想去追他,可身子己经不听使唤,痛得她一阵抽搐,她卷着身子,紧紧将自己抱成团。

    寒风吹打在她身上,雪花将她掩埋,松柏哗哗着响……

    “朕喜欢你,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从此,你可以虎假虎威,没有外人在,你可以骑在朕的头上撒野。”

    “让朕抱抱,安慰安慰朕。”

    “朕与你,试着信任,接受,相处,相爱。”

    “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那么朕就好好伺侯宋大人。”

    “你放心去查,不用顾及党派之争,朕会支持你。”

    “朕爱你,只比你爱朕多。”

    ……

    他的一句一言,仿佛还在耳边,随着风传来,她闭着双眼,身子抖个不停,这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

    一个很冷很冷的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让她一度认为自己就这么睡了过去,死了过去,直到一阵刺耳的声音。

    “刺客,抓刺客。”

    “保护太后,保护皇上。”

    她嗖的惊醒,刺客?燕榕?

    她抓住松柏,艰难的撑起身来,一步步朝正殿而去,却不知,雪地上一摊触目惊心的鲜红。

    一滴一点,随着她的步子,缓缓落下。

    她扶在一棵枯树下,看着前面灯火辉煌。

    他们怎么出来了?

    这么多羽林军?

    燕榕?

    她脸色比血还白,想走近,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地。

    众人都被那边引吸,没有看到她的狼狈。

    她再次站起身来,紧紧抓住一截小树枝。

    人群中,她一眼便认出了他,还是一身黑裘,他被众人围住,他们这是要做甚,当真要反了?

    不对,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人,他护着那人。

    是清漪。

    他与她共披一件裘衣,将她紧紧裹住。

    “都给朕退下。”

    他的声音带着怒,发生了什么?

    羽林军没有退,太后那个老巫婆反而走上前,“皇上,你怎么在此?你不是醉酒回宫了吗?还有你,清漪?你不是去御膳房了,怎么会出现在哀家的坤宁殿。”

    这是坤宁殿?宋玉想起来了,那个小林子,就在坤宁殿旁边。

    “你们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是呀,成何体统?这么多人看着呢?宋玉心想。

    “难不成,你与清漪在此幽会?”

    众臣惊讶议论,宋玉想笑,他们没有约会,是我约了他,他们只是碰巧相遇。

    宋玉想出去为他澄清,可是她实在走不动了。

    “岂有此理。”太后大怒,“你们可是兄妹。”

    老巫婆即然知道他们是兄妹,就不要乱说好不好,不要往燕榕头上乱加罪名。

    “**呀,**呀……皇上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才**,你全家都**,宋玉听见众臣非异,顿时义愤填膺,她想看清燕榕是什么表情,可怎么眼花了?

    她用力揉揉眼,看见清漪跪了下来,听她像在说,她不是福王的女儿,她不是皇家人,她与燕榕不是兄妹。

    真是天大的笑话。

    宋玉心想,你撒谎,也要靠谱吧,知道你喜欢他,也不能因此得了臆想症……

    突然宋玉只觉一阵头晕,终于倒了下去,倒在一个人怀里。

    “小白眼狼,你跑那去了……你怎么了?脸色像鬼一样……宋玉,宋玉……”

    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84章:德妃

    痛,真他妈的痛,身痛,心更痛。

    还是睡吧,这样要好些。

    那个王八蛋在打她,等她醒来,定要他好看。

    又是一个恶梦,可是比起痛,她宁愿在梦中。

    “怎么还未醒?”

    “这……病人失血过多。”

    “明日还未醒来,你也不用醒来了。”

    这威胁人的口气,帅毙了,宋玉心想。

    “怎么还未醒?”

    “病人身子太弱……”

    “丢出去,杀了。”

    宋玉想睁开眼,是谁这么暴力?

    “怎么还未醒?”

    没人回答。

    “丢出去,杖毙。”

    尼玛,暴君。

    “小白眼狼,你可知,我己经杀了两位大夫了,他们号称京城名医,排名前茅,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徒有虚名?那么,我再多杀两个可好?”

    她听到有人在耳边笑着说话,谈杀人如杀鸡,令她身子一颤,不能再睡了,万一大夫都死光了,她可是天下罪人。

    “不能杀,不能杀……”她大声阻止,猛的一下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是陌生的一切。

    她怔怔出神,似还未有彻底清醒。

    门猛的被推开,一男子如一阵风,来到她面前。

    他看着她,也怔怔出神。

    片刻,她听到他一声叹喟,“你醒了。”

    他的脸上挂着笑容,娘说爱笑的男人多俊俏,他的确爱笑,可他怎么变丑了,下颌胡渣一片,眼带也重,她皱了皱眉,偏过头去,不想看。

    这时有大夫上前,为她把脉。

    “回大人,夫人己无大碍,只要好好养着,很快就会恢复了,但是不能碰凉水,不能吹风,忌生食,凉食……”

    大夫说了一大通话,他听得很认真,也很高兴,“打赏。”

    “谢大人,谢大人。”

    大夫退了出去,他再次靠近,为她夹了夹被子,松了一口气,“你可是把我吓死了。”他语气轻松,“好了,你醒了,我也可以去洗个澡,睡个觉,吃吃饭,喝个酒什么的,呆会再来看你。”说着,拍了拍她的头,也未多留便出了门。

    未到一个时辰,他再次出现在面前,手里端着药。

    他扶她起身,一口一口喂她。

    他好似洗了澡,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他换了一身衣衫,下颌也光洁了,显得神情气爽。

    “你睡了五天五夜。”

    “我背你回来的,走的后门,没人看见。”

    “我派人去提刑府,告诉你的伙伴,你在我庄子上做客,让他们不用担心,你想什么时候回去便回去,他们不敢到我庄上来捣乱,反正,他们也进不来,不过,你若想见,另当别论。”

    “这五天,朝中有一大事发生,以你八卦的性子,一定想知道……”

    “孩子是不是没了?”她突然开口,淡淡问来,打断了他里嗦的话。

    他端着碗的手一颤,随之不在意的说道,“没了便没了,你若喜欢,以后再生。”

    他还未说完,她突然一声哽咽,双手捂着口鼻,身子开始颤抖,嗓中发出“呜呜”之声,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她不想哭的,她猜到了结果,她拼命想忍住,可那泪水如断线了珠子,她哽咽着,颤抖着。

    他立即放下药,将她搂在怀里,去扮开她的手,她捂得紧紧的,“要哭便哭,不要忍着,这里没人笑话你,没人敢笑话你。”

    他也狠心,将她的手碗扮得又红又紫。

    “不要觉得自己可怜,这世间比你可怜的人太多,至少,我们还有命在,还有力气去做想做的事。”

    他将她的手紧紧握住,目光深沉,“听着,你若放不下,想报仇我助你陪你,你若放下,想离开,我也助你陪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宋玉摇着头,此刻他的任何话,她都听不进,她只觉心痛,心空,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化成一地碎片,化成一股清烟,她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是什么?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一口气喘不过来,便晕到在他怀里。

    福宁殿。

    清漪躺在床上,采苓端来汤药。

    “让本王来。”小王爷上前接过碗。

    采苓犹豫的看着清漪。

    “你先下去吧。”

    采苓退出,候在门口,知道他们有话要说。

    “怎么样了?”清漪迫不及待的问来。

    小王爷低声道,“宋玉在谢玄的庄子里,但那里没人能进去,便是皇上的人。”小王爷顿了顿,“我派去打探的人说,他们看见了英武。”

    清漪听言,紧紧绞着手里的帕子,微有所思。

    小王爷将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莫不作声。

    清漪瞟他一眼,“怎么后悔了?既然如此,为何要这么做?”

    小王爷猛的抬起头,“我没有后悔,本来只想让她离开皇上,谁知,她的母亲竟是李贵妃。”小王爷冷哼一声,“还想刺杀皇上,我能放她一条生路己是仁至义尽,只怕那孩子。”小王爷又低下头,“当时看她那么痛苦……”

    “呵呵。”清漪轻笑一声,冷冷的看着他,“是呀,你的胆子可真大,你就不怕她认出你来?”

    “我与皇上从小一起长大,皇上的一举一动,我比谁都熟,皇上的声音,我也模仿得出。”

    清漪叹声气,“幸得后来谢玄找到了她,若是让榕哥哥发现……咳咳。”说完便咳嗽起来,小王爷赶紧将药递到她面前。

    她推开,“也是老天相助,是她,命该如此。”

    清漪绝情的说着,却也流下泪来,心里有一块石头落下。

    小王爷拿出丝帕,“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如今,你不是住进了福宁殿吗?皇上……对你很好,听我父亲说,皇上己在朝上宣布立你为德妃了。”

    小王爷的语气有担忧有失落,还有些自嘲。

    “你是在讽刺我吗?”清漪将他的丝帕丢进他怀里,“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德妃头衔,而故意如此?”

    “我并非此意。”小王爷着急辩解。

    清漪垂下双眸,仿佛回忆着那夜的事,“我是真心为他,宫宴上,众人都在紫辰殿,我只有这个机会,我遣回太后书房,偷那张图纸,原来是陵州防御图,为了怕太后起凝,我将图纸默记下来。”清漪又咳了两声,“谁知还是被外面的太监发现,我逃了出来,又遇羽林军,受了伤,幸得榕哥哥来了,他救了我。”

    小王爷一阵嘘吁,若皇上没有赶来,清漪又受了重伤,其后果他不敢想下去。

    “榕哥哥护着我离开,想不到太后竟污蔑我与榕哥哥私会。”清漪说着,目光透着狠色,“我便罢了,又岂能让榕哥哥受辱,我知,当时我若说不出一个合理的原由,榕哥哥必身陷逆境,外人只道我与榕哥哥是兄妹,一个皇上与自己的族妹有私情,为世人所不容,会成为太后压制榕哥哥的又一借口,

    所以当着众臣,我干脆道出实情,陪上我的性命又如何?”顿了顿,“我不否认,我也有私心,我不想再偷偷摸摸的爱他,我报着必死之心,在死之前,我要光明正大一次。”

    清漪又流下泪水,“只是福王府的人,那些无辜的人。”她轻轻抽泣着,心中也难受。

    小王爷忍下心中妒忌,不忍看她如此伤心,安慰道,“太后虽然下令缉拿福王等一干人入京受审,但这件事,福王或许并不知情,福王妃早己病危,太后便是有心责罚,又能如何?再有,福王是太祖留下的唯一血脉,太后娘娘不敢……”

    “不敢?”清漪摇摇头,“太后如今要篡位,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小王爷一时无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这样的事落在谁身上不为难?

    皇上与太后相争到了关键时刻,皇上不能有一点把柄留在太后手里,为了保皇上声誉,她还能怎样?

    福王以假郡主为质子,送入宫,犯了欺君之罪,包括清漪在内,都该严处,而皇上为了保她,小王爷不免想起那夜惊心动魄的一刻……

    太后怒不可遏,“燕清漪,你为逃脱其罪竟然编出这等谎话?哀家对你是如此信任,你敢欺骗哀家,太让哀家痛心。”

    清漪离开燕榕怀抱,不顾燕榕的阻拦,跪在太后面前,她的脸色己是十分苍白,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幸得燕榕的黑裘遮住了一切,她强忍着锥心的痛,“回太后娘娘,清漪所言句句属实,两月前,清漪回苏州,发现了这个。”她从怀里拿出那张丝帕,上面是福王妃的血书。

    此重要之物,她一直贴身收着。

    程琳上前接过,递到太后面前,太后看后,无不惊讶,这时刘承,端王等几位重臣,也相继过目,震惊不己。

    “清漪从小格守本份,此事清漪本想早点告诉娘娘,但是害怕因此为福王府引来灾难,便瞒了下来,清漪不知怎么办,思来想去,决定找皇上商量。”清漪抬起头,“清漪今日与皇上相见,便是这个原因,清漪并非与皇上有私情。”

    端王在一旁听了,立即上前道,“娘娘,清漪姑娘能说出此等秘密,相必是真的,清漪姑娘是极守规矩的人,又怎会祸乱宫闱?”

    太后目光如刀在清漪身上狠狠划过,有恨铁不成钢的责怪,“既然如此,将此女押去大牢,既然她说并非福王之女,那么她便是犯了欺君之罪,还有福王府的人,一个都不能逃脱。”

    “母后。”燕榕立即言道,“此事,清漪也是被瞒在鼓里,她未报,情有可原,儿子……原本对清漪有情,只因她是儿子的‘妹妹’,儿子只能做罢,如今儿子知道真像……既然她并非燕氏中人,儿子要纳清漪为妃,儿子从来没有求过母后,恳求母后成全,至于福王府,全凭母后处置。”言毕,一掠衣摆,单膝跪于地。

    众臣皆惊,面面相觑后纷纷跪下。

    他是要保她!不惜承认对她有情,许她妃位。

    清漪听言无不震惊,猛的抬起头来,她以为,她会死,说出了这个秘密,幸得死前为他做了最后一件事,便是那张图纸,她会想法告诉他,未想,他为了救她,下跪相求。

    他是皇上呀,跪自己的母亲并未不妥,但是因为一个女人,当真会成为笑话。

    太后便是为了找借口,才说她与他有私情,她好不容易为他辩清,宁可搭上自己的性命,可他呢,难道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皇上?”她惊呼,他朝她看来,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哈哈……”太后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目光在皇上与清漪身上流连,片刻,“真是一个专情的好皇帝。”她眉头一挑,“原来皇帝对还是妹子的女人便己生情,知道所谓真相之后,更是情不自禁了,皇上行为如此不端,何以担起这万里江山?”

    她突然变得严厉。

    众臣喏喏,端王硬着头皮上前说来,“娘娘将此事与江山相提并论是否言重了?”

    “放肆,你在指责哀家?”

    “臣,不敢,臣只是实言。”

    太后冷笑一声,“从古至今,亡国之君大多与女子有关。”太后借题发挥,咄咄逼人,她又看向皇上,“难道皇上真要护着她?若哀家不同意呢?”

    燕榕嘴角一勾,“江山是儿子的责任,朕会好好守着,清漪是朕喜欢的女子,朕也会好好守着。”说完又沉声道,“适才宴上,母后向儿子所提之事,儿子,可以答应。”

    太后听言一惊,众臣诧异,皇上答应了什么?但却能看出皇上与太后在做什么交易,端王等人皱起了眉头。

    太后缓缓来到燕榕跟前,放低了声音,“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太后看他半晌,似在考虑,忽尔站直身,目光在众臣面前一扫,突然大笑,笑毕又转身对着燕榕,语气柔了几分,“既然皇上喜欢,哀家自是成全。”然后又俯下身,在燕榕耳边轻声说着,“即便她是福王之女,哀家也不会介意。”

    说完,长袖一拂,傲然转身离开,众臣对于太后的态度变化,处于一片云雾之中……

    小王爷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清漪为了皇上可以不要命,皇上为了清漪明知太后的陷阱也愿意跳,更不知答应了太后什么无礼的要求。

    皇上虽然喜欢宋玉,可对清漪也并非无情。

    他闭了闭眼,再次将药端到清漪面前,“喝了吧,皇上处境困难,你要养好身子,不要让他担心才是。”

    清漪也回想起那夜的事,榕哥哥终于承认对她有情了,不管是否有宋玉的存在,他都不会抛弃她。

    她吸了吸鼻子,接下来的事,她与他都会共同去面对,至于宋玉,她看着碗里的汤药,暗忖,她己经没有了这个资格。

第185章:立七庙

    燕榕的书房。

    “如何?”燕榕起身来到无衣身边。

    无衣摇摇头,“只知在谢府,见不着人影。”

    燕榕听言,闭了闭眼,半晌,“谢玄在朝中为宋玉请假,说她病了,要过些日子才能去雍县上任,这当中必然发生了什么?”

    他缓缓回到龙椅上坐下,无力的揉着眉头。

    无衣垂了垂眸,“属下认为,那夜之事,宋玉必定心里有所想法。”

    “你也认为朕做错了?”

    无衣摇摇头,“皇上是身不由己。”

    燕榕自嘲的扯扯嘴角,目光落在案上,那张由清漪凭着记忆,模画出的陵州防御图,每一笔,每一字,每一处屯兵情况,无不提醒着他,如今的形势严峻。

    他放在案上的手紧了紧,目光似刀,这一战,他必须赢。

    坤宁殿。

    太后看了看手上的奏折,脸上露出丝笑意。

    “国子监学生著文,暗讽皇上与清漪之事,可是谢卿的手笔?”

    谢玄微笑颌首。

    刘承酸不拉及的说道,“还有学生称赞皇上呢。”

    谢玄笑道,“不管大家如何看法,娘娘只要一个借口而己。”

    刘承不作声,片刻又道,“那福王之事如可处置?”

    太后收敛笑容,“这的确是意料之外,太宗,先帝时期,朝廷都派人对福王实施监视,四十多年来,他遵守着一个做亲王的本份,这假郡主一事……”

    “依臣看,福王或许不知情。”

    “哦。”太后看向谢玄,谢玄道,“谁不知那福王身有残疾。”谢玄轻咳一声,“或许只是福王妃一道风流韵事。”

    说完太后跟刘承都了然一笑。

    太后笑道,“说起此事,哀家倒还记得,先帝在时,看了福王上过的一道折子,说要成亲,先帝还嘲笑于他,说是耽误人家姑娘,未想数年后,当真有了一位郡主,原是那位福王妃是名医之后,只道福王妃将福王之疾治愈,原本想着若再产下世子,便按祖制,接入京中为质,然而,福王妃自产女以后,身子每况愈下,莫说产子,连命也不得保,福王没有王妃的照顾,也是三天两头的病着,先帝只得将清漪接入宫中。”太后摇摇头,“未想这唯一的血脉又有假……”太后似想到什么,“你们说说,那福王妃的血书是否有假?或是皇上所为?”

    谢玄道,“是否有假,福王一到便知,不过依臣看,不像作假,那血书臣仔细看过,有些年头了,想必是福王妃多年前所写,然后一直藏于身边,直到清漪两月前回苏州,才有机会交给于她,再说,那日事发突然,皇上又如何来得及造这么一封书来?”

    太后颌首,又笑了笑,“哀家早己算到清漪会去偷图,故意调走了守宫的羽林军与宫人,但让她这么容易得逞,皇上等人又岂会相信,哀家便让人打伤了她,哀家本打算放她走的,谁知皇上莫名出现,动静闹大了,哀家便借机再施一计,说皇上与她有私情,想借着二人关系,给皇上难堪,未知”太后笑出声来,“又抖出福王之事。”

    谢玄问道,“皇上莫名出现?”

    太后道,“哀家倒也奇怪,皇上因醉酒提前退席,怎会出现在坤宁殿附近,后来想通了,皇上是为接应于她。”

    谢玄听言垂了垂眸,没有说话。

    太后说完,又看向谢玄,“谢卿,陵州的布防,恐要你亲自去一趟,哀家才能放心。”

    谢玄立即躬身一揖,正色道,“臣定不负娘娘期望。”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谢玄又试着问来,“听闻皇上与娘娘做了交易,才同意放了燕清漪?”

    刘承也十分好奇,朝太后看来,除夕宫宴后,朝中休沐三日,三日后恢复早朝,讨论了朝中日常安排及福王一事,然后今日皇上提出封燕清漪为德妃,太后娘娘没有反对。

    按理说,福王一事还没有结果,清漪身份可凝。

    这厢太后听言,却是洋溢着笑容,她看了看二人,又瞟了一眼程琳,程琳领会,从一隔子里拿出一幅图,交给了刘承。

    刘承接过一看,是一幅《武后临朝图》他有些不明白,疑惑的看着太后。

    太后笑道,“明日早朝,你将此图献上。”

    刘承听言大喜。

    又听太后说,“再进言,‘立刘氏七庙’。”

    刘承又是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看谢玄,谢玄垂了垂眸,说道,“难道娘娘与皇上的交易便是此事。”

    “不错。”太后声音铿锵,随后又慢悠悠的说来,“‘立七庙’沿用天子七庙之礼法,其深意,不用哀家言明吧,而皇上答应了。”

    谢玄也大感意外。

    太后冷笑一声,“未想,皇帝与他父亲一样,为了一女人。”

    太后立刘氏七庙,除了肯定太后的丰功伟绩外,还彰显着太后的身份,与帝王并驱,也大大提高了刘氏家族的地位,将来太后夺宫,会变得更加理所当然。

    刘承显得极为激动,立即下跪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燕榕这是将江山交到娘娘手上呀。”

    “呵……”太后也是一阵大笑,忽尔目光一狠,“燕氏江山,终将姓刘,燕廷,你可有想到会有今日?”

    两日后,朝堂上,当刘承献图上言时,朝中又是一阵争执,端王甚至提出“太后立七庙,那么皇上该立几庙?”

    燕,刘二党吵得几乎要打起来,太后也不多言,看戏般的端坐着,觉得大家说得差不多了,才将目光落在燕榕身上,燕榕缓缓起身,目视众臣,最终说道,“刘大人此言,朕准了。”

    全朝哗然。

    谢玄回到谢府,在书房收拾一些书籍,谢伯推门而入,“公子回来了。”

    “嗯。”谢玄翻了几本书,突然问道,“近日京城流行什么话本?”

    “啊?”

    “你打发个小厮出去,多买些回来。”

    谢伯眨眨眼,“公子何时喜欢这些书了?”

    谢玄瞟他一眼,笑道,“我一向喜欢。”

    谢伯突然明白过来,摇了摇头,片刻又道,“福王之事……”

    谢玄将手里的书放下,“他走了?”

    “宫宴之后,得到消息,便己经动身。”

    “倒也赶得及。”

    谢伯:“没有想到,燕清漪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太后对福王是个什么态度?”

    “太后根本没把福王放在眼里,她现在,一心一意想当女皇了。”

    谢伯担忧,“太后要对皇上对手了,而我们……若起事成功,他必定对公子不利,公子如何应付?”自子夏一事败露后,他一直担心着,而公子好似并不怎么在意,一心一意为他策划。

    谢伯有些不甘,一拳打在手上,“十几年来的筹谋难道竟是一场空?”

    谢玄听言,倒也坐了下来,玩动着指上的玉戒,突然想起宋玉问他的话:你为何助纣为虐?他答道:富贵险中求。

    富贵险中求?如今的他其实也被逼上绝境。

    他扬了扬唇,“子夏之事,当真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起事成功,要如何安定朝廷?他能否坐稳那个位置?老家伙以为他这些年在朝中布置的人,当真都听他的吗?他长居苏州,当真能隔空操控?是人都有弱点,还是他教我的。”

    谢玄冷冷一笑,“到时候他便会知道了,他早己离不开我了。”然后,又不以为然的问向谢伯,“将子夏换成那人,又有什么区别呢?那人痴愚,岂不比子夏更好?”

    谢玄回到庄子,己是黄昏,见宋玉坐在亭子里,立即上前,将她拥住,目光在一旁的小奴身上一瞥,跟刀子一样。

    小奴吓得跪在地,瑟瑟发抖。

    “何须吓她,是我要出来的,她们又怎能阻止得了。”

    倒也是,依她那脾气,谢玄笑笑,赶紧将她抱起,朝里屋走去。

    将她安放在榻上,拿起她的手在嘴里一哈,又搓了几下,一边令人将火盆的火烧旺。

    “怎么这么不听话,身子是你自己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他将她搂在怀里。

    她没有挣扎,他怀里暖和。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他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拿出一本话本,“最近流行的,王生与茵茵的番外,据说断了货,我还是花了不少银子,从另一人手里买得,但是你不能贪看,小心伤了眼睛。”

    宋玉接过来,紧紧揣着,却也没有翻开。

    接着,他又问了几句体贴的话,比如,今日吃的什么?好吃吗?今日又睡了几个时辰……

    她都一一回答。

    最后他说了朝中之事,她静静的听着,未发言,未表态,好似不感什么兴趣。

    在他提到皇上立清漪为德妃时,他还是感到她身子的轻颤。

    “在意了?”

    这些日子,他在她面前从不隐瞒什么,他觉得她不能去逃避,面对才能忘记,忘记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她未回答,只问道,“麻姑呢?”

    他倒是怔了怔,“贵妃的案子己经交给了大理寺,麻姑应该在大理寺。”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保住她不让太后伤了她。”

    “你还想为李氏翻案?”

    她道,“她只是一个可怜人。”顿了顿,“若你觉得为难……”

    “不为难。”他立即说来,“我说过,会助你陪着你。”说着拂去她额上的碎发,她偏过头去,“我累了。”

    “好。”他又将她抱上床,为她盖上被子,这才出了门。

    他去了另一间厢房,叫来庄子里的小厮,一一询问宋玉的情况,小厮回答道,“与往日一样,辰时起床,巳时会在院里逛逛,进了午食,会睡一个时辰,然后便是在屋内看书,酉时会在亭里小坐,戌时准时上榻……话也不多,吃药却也积极,爱甜食,连炒鸡蛋也要加糖。”

    谢玄听言笑了,这倒是一个新吃法,接着小厮又说了一些,谢玄颌首,交待了几句让他们退下,又将庄里的暗卫唤来,“那些人还在?”

    暗卫点点头。

    “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是。”暗卫消失,他便靠在椅子上养神,想着去陵州之前要将她尽快送出去。

    这时,有人来报,“禀大人,苏将军来了。”

    谢玄微微睁开双眼,“苏将军,苏誉?”

第186章:英雄难过美人关(第二更)

    “你要见宋玉?”谢玄诧异。

    苏誉从怀里拿出一支金步摇放在桌上,“沈千雪不在雅居,当时她与宋大人一起离开,这是她留在我府上的东西,我不想让静姝看到。”顿了顿,“听闻宋大人在你庄子上养病,怎么,谢大人不让见?”

    谢玄眉头一挑,笑道,“宋大人染了风寒,她……睡了。”片刻,“苏将军既然怕夫人看见,扔了便是,何须这么麻烦?”

    苏誉笑道,“扔了当然容易,可要让一个人彻底死心,还是送还更好。”

    说着起身一揖,“不见也罢,就烦大人将此簪交给宋大人,转于沈千雪,苏某告辞。”

    谢玄起身相送,“好走。”

    “不用。”苏誉己出了房门。

    谢玄再次坐下,拿起那支步摇,反复看着,思绪万千,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又一时抓不住。

    次日,他将此簪交到了千雪手里。

    千雪苦涩一笑,“是我的。”不由得想到,离开苏府那晚,她在书房,想必是与苏誉纠缠时掉的吧。

    她将步摇随手一放,不再去想此人,只问道,“宋玉如何?”

    “无事。”

    “你打算怎么办?”她看着他,眼中的关心真诚。

    “我会安排好。”谢玄不愿多谈,转移话题,“大战在即,苏誉。”他顿了顿,继续说,“紫莹己经有了把握,你呢?”

    千雪嘴角一扬,转过身去,面对窗外的苍白,无不讽刺的说来,“我娘还在他手上,我能不从吗?”片刻,她又转过身来,“我娘那封信是你写的吧。”她虽在问他,心中早有答案。

    谢玄眉梢一挑,似笑非笑。

    “谢谢你,以后,不用了。”

    福宁殿。

    燕榕与无衣围着那张图纸商量着什么,燕榕眉头紧皱,小路子端来汤药,“皇上,该吃药了。”

    “嗯。”他轻应一声,并没有动作。

    无衣惊讶,“皇上病了?”

    小路子哭丧着脸,“这些日皇上每晚都是四更天才休息,还要跑到殿外去吹风,便是再好的身子也熬不住呀……”

    “小路子,这里没你的事了。”

    小路子看了看无衣,颇为委屈的退下。

    “皇上?”无衣欲劝说,被燕榕举臂制止,他将图轻轻合上,“你觉得太后的部署如何?”

    无衣心中叹气,正色道,“十分巧妙,陵州是入京最重要的关卡,若白将军从此地而过,必定会身陷其境,损失惨重。”

    燕榕颌首,曲指叩桌,“谢玄心思镇密,数年前,他能平定叛乱不是没有道理。”

    无衣看着桌上的药汤,端起来递到燕榕面前,“既然是强敌,皇上更要注意身子。”

    燕榕听言目光一暗,落在那碗黑膝膝的汤药上,出神片刻,突然叹声道,“她最怕苦的……”

    无衣一怔,燕榕却己接过,一口而饮。

    皇上是在说宋玉,无衣暗忖。

    “给端王带信,让他去吏部……”正说着,天保走了进来。

    燕榕嗖的起身,“如何?”

    天保摇摇头,“还是没见着人,不过庄里的情况倒也摸清楚了。”

    燕榕目光一狠,“今晚,必要将她带出来。”

    “皇上?”无衣与天保都惊讶,无衣道,“己到关键时刻,皇上千万要沉住气,这么多日子都忍了……”

    燕榕拂袖一甩,药碗哐当一声扫落在地。

    “德妃娘娘。”

    门口小路子的声音传来,因燕榕早有吩附,德妃前来,一律放行,众人也不敢相阻。

    清漪一进门便觉气氛不对,又瞧着地上的碎碗,“榕哥哥?”

    燕榕挥手,无衣与天保退下。

    “刚才听小路子说,榕哥哥病了。”清漪满色担忧,低身去拾碎碗。

    “别动。”燕榕上前两步制止,拉起她的手,“别伤了手……小路子。”

    小路子进屋,将碎碗收拾了退出。

    他拉她在桌前坐下,收敛起适才的凌厉,“伤如何了?”

    清漪羞涩一笑,“好多了,榕哥哥怎么了,脸色有些苍白。”

    “朕无碍,近日太忙,没有顾得着去看你。”

    清漪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榕哥哥有大事要办,我过来就想问一下,适才内务府来人了……”

    没有外人在,她不自称为妾,仍以原来的语气,如此,才觉与他更加亲近。

    清漪说着便红了脸,那些太监奉太后娘娘之命,为她送来了后宫妃嫔的衣饰,并有太后娘娘意旨,让她每日晨昏定省。

    她来找他商量,太后那处,是去还是不去?

    如今她己搬出了福宁殿,赐居关雎殿,发了玉碟,正式成为皇家一员。

    她抬起双眸,看着他,含羞带娇,见他目光微沉,片刻,“母后那里,你还得去,毕竟你现在是德妃的身份。”

    清漪又红了脸。

    “只是,母后恐对你有所刁难,但不会伤及你的性命。”

    “我明白。”清漪点点头,忽尔神色自责,“为了我,让榕哥哥牺牲那么大。”她指刘氏立七庙之事。

    燕榕拍拍她的手,让她不必介意。

    清漪又道,“榕哥哥放心,不管太后,母后如何对我,我都会忍住,不会在这个时候挑事。”

    在说到母后一词时,她一时心跳如鼓,语调也有些颤抖,燕榕注意到了,微皱起了眉头,一时走神。

    “榕哥哥?”清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燕榕回过神来看她,眉头却是越来越深,目光也变得异常复杂。

    过了良久,才说道,“清漪,朕有一件事要对你说明。”

    ……

    再说徐盛几人,在宋玉“失踪”以后,他们得到吏部文书,知道了宋玉要调到雍县当县令,可这人怎么就不见了,后来,打听到,她在谢玄的庄子里。

    几人前去要人,被拒之门外,要见宋玉,被告之宋玉不见。

    徐盛抓狂,大骂谢玄大灰狼,明摆着是将人扣了,嚷嚷着犯了拐骗良家少年,及绑架之罪,不过,她也只敢这般说说。

    数日与英武在庄子外徘徊,无果,然后又责怪起英武来,说他没将人看住也罢了,还号称武功第一,连个庄子也闯不进去。

    英武气极,整日被她唠叨,暴脾气起来,二人大吵,阿秀欲劝,却始终插不进去话。

    看着二人剑拔弩张的对瞪,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之人,她默默走开,心中涌起一股子难以言明的苦涩。

    回到屋子,她坐在桌前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英武推门而入,“咚”的一声,将门大声关闭,神色也十分难看。

    阿秀回过神,看他,“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英武冷哼一声,“无衣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以前都不介意的。”

    “我……”英武突然噤声,“阿秀,你怎么了。”他见她脸色的苍白,立即上前拉着她的手,在她面前坐下。

    “我,没事。”她低下头。

    “不,你心里有事。”他抬起她的下颌,将她看住,“你也怪我没将宋玉看好?”

    阿秀心中苦涩,他怎么明白,她其实在妒忌。

    他对她好,他心里的那人是她,但是,有些事情,你不在意,并不代表就没有发生过,她知道,在她心里,他心里,还有徐盛心里,这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他们都在装,都很辛苦。

    阿秀突然扑进他怀里,紧紧将他抱住。

    “阿秀?”他愣了愣。

    “我想嫁给你,现在就想。”她突然说来,令英武一阵诧异,“你说什么?”

    “我们现在成亲,好不好?”她带着恳切。

    能得到心爱女子的示爱,惊讶之后自然是高兴,他回抱着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但是……现在不行。”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动情的在她脸上一啄,“皇上身处险境,我怎能自顾私事?”

    说着,又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怎么就哭了?你不相信我?”

    阿秀摇摇头,她早就知道答案,心里虽然失落,却也笑了笑,“我当然相信你,只是突然想到了宋玉,她与皇上之间颇为波折,却也未能在一起。”

    “我们与他们不一样。”英武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轻轻说来,“我们要简单得多。”

    简单?阿秀怔然,当真这样便好了。

    “咚咚咚”敲门声起,英武还未来得及将阿秀放开,门己被推开。

    “英武?”

    徐盛顿时一怔,她尴尬万分,英武嗖的站起身,神色黑如炭。

    徐盛装着什么也没看见,将手里的条子递给他,“刚收到。”

    他们传递消息,有专门的接头人,这事阿秀也知,但具体如何操作,她不了解,便是英武也不曾告诉她。

    看了条子,英武目光如炬。

    “怎么了?”阿秀问道。

    二人都朝她看来,阿秀突然示意到什么,“我先出去,你们谈。”

    她失落的神色,落在英武眼里,狠狠一痛。

    “不用。”英武拦住她,“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妻子,有什么你不能知道的。”

    徐盛惊讶,并非那“妻子”二字,而是英武将纸条递给了阿秀。

    靠。徐盛别开眼去,英雄难过美人关,当真没有错,虽然她是家属,好歹有些事,连家属也不便相告吧。

    “什么,你们要去救人?你不是说,那里埋伏了许多暗卫,还有,庄子大,你们可知宋玉在那间屋?”

    阿秀惊呼,英武即时按上她的唇,“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第187章:快不快乐她说了算

    夜己深,明月如盘。

    宋玉按时入睡,谢玄没有过来,沈秦设宴于府邸,请了一些朝官,原是他的小妾又为他添得一丁。

    庄内一片灰暗,突然杂院内窜起一股子明火,“起火了。”守夜的小厮惊慌失措的呼喊,众人纷纷提起水桶朝杂院而去,一时间庄子大乱。

    数道黑影从天而降,轻车熟路朝中庭阁楼奔去。

    然而刚一接近阁楼,一片箭羽射来,黑影挥动利器抵挡,其中一人飞身跃上屋顶,极快屋顶一张大网散下,网上有利器,发着冷寒的光,此人一惊,立即折返,却也被大网刺伤手臂。

    同时,阁楼上跳下数十位劲衣男子,个个神色严峻,将阁楼团团护住,黑影们虽武功高,却也一时无法战胜。

    “大胆毛贼,竟敢擅闯民宅。”

    民宅?有这样的民宅,大家各自心照不宣。

    片刻,庄外一片灯火辉煌,原是护城的官兵,见此有火,纷纷赶来查看清楚。

    黑影们各自交换一下眼神,知时机己逝,也不恋战,迅速而退。

    除了杂院起火,这场打斗似无声似息,很快那些劲衣男子也消失得一干而尽……

    这厢沈府,众人还在推杯换盏,喝得正酣,沈秦更是高兴不己,有小厮来报,小公子哭得厉害,夫人请老爷前去。

    原是那幼儿自生下来,沈秦甚喜,一有空便会抱在身边,如今倒养成了习惯,幼儿哭,无人能哄,但是一到沈秦怀里就立即安静下来。

    众人得知原由,纷纷打趣,沈秦笑着朝众人拱手,回屋哄儿而去。

    众人大笑。

    “自沈大人长子逝世,这么多年了,未想还能老来得子,当真可贺呀。”

    “说起那长子,可惜,我曾见过一次,长得可是一表人才。”

    “不仅如此,还文武双全……”

    众人一阵议论,片刻又将话题扯到谢玄身上,“谢大人,前年太后给你赐婚,你若不拒绝,这会儿,孩子估计都有两了。”

    众人大笑,刘承是皮笑肉不笑,“谢大人眼光高呀,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谢大人,连太后看中的都不放在眼里。”

    话毕,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但也只是片刻,这些官场老油条,最擅长的便是打圆场,不知是谁一两句话说来,引得众人又是大笑。

    谢玄微笑着,并不介意,倒有些走神,这时他的小厮来到面前,在他耳边一阵低语,他面不改色,起身朝众人揖礼道,“在下府内发生了点事,先行告退。”言毕便大步离去。

    不过一刻钟,他赶回庄子,遇巡城官兵,禀报说府内大火己灭,谢玄笑笑,令身边小奴拿来银两答谢。

    快步走向阁楼,黑暗里走出一人,简单说了夜袭之事,谢玄颌首,轻轻推门而入。

    急步穿过前厅,来到内室,挑起纱幔,虽然早就得到了消息,做了一番部署,不过见着那人好端端的在床上睡着,他才真真松了口气。

    缓缓上前,来到床前坐下,将她看住。

    夜间宁静,偶尔一声爆烛,让他觉得十分温馨。

    好久都没有了这种感觉。

    幼时的事,他记得不多,只知道他时常爬在祖父身上,叫喊着骑马马,父亲在一旁责备他没规矩,祖父毫不在意,反将父亲说了一通,他对着父亲做鬼脸,父亲哭笑不得,还有母亲,将他搂在怀里,唱歌哄他睡觉……

    每次思此,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也只有想到这些,他才会感到一丝温暖,然而此刻,那种感觉,无关父母,是来自眼前的她。

    一个他曾认为莫名其妙,神经质,不像女子的女子,一个他只觉得逗着好玩,从未认真过的女子,一个他曾经陷害利用过的女子。

    那日,得知她失恋生病,他本是带着溪落的态度去瞧她,她开门一瞬间,她看到他是惊讶,而他看到她是心疼,那种突然而来的心疼,让他也为之一震,为一个女人?

    然而,接下来一切他任其发展,没有阻止自己的心,结果却让他有点应接不暇,这份感情是突然而至,还是“蓄谋已久”?

    那日千雪问他,‘是认真的吗?’他回得干脆,他说‘是’,其实更多是为了拒绝她,可谁知道呢,这便是他内心的答案?

    他救她回来,得知了实情,他气得打碎了屋内的一切,可他更在乎她的安危。

    思此,他不仅莞尔,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将脸凑近她,“今日宴席上,你没瞧着沈秦那兴奋的模样,还有那些老家伙都调侃我,你说,我是不是真该成亲了?我都一把年纪了,你会不会嫌我太老……老天,我真的喜欢上你了,你看,我想到了成亲,想到你会嫌弃……”

    宋玉自然没有听到他这番自言自语,一觉睡到天明,只觉比往日还睡得香。

    一切如旧,穿衣洗漱,吃早餐,只多问了一句,“谢大人昨夜来过?”只因在床头发现了一件他的外袍。

    分派在她身边照顾的小奴如实回道,“大人回来过,一早就上朝去了。”

    宋玉哦了一声,然后去院子里逛了逛,发现后院一片狼藉,有小厮正在清理,问了才知,昨夜起了火。

    接着有送疏菜瓜果的小贩拉着车进来,一时后院嘈杂。

    “这里太乱,姑娘还是回屋吧。”

    宋玉颌首,随着小奴回到了阁楼。

    “刚才看见有人送地瓜进来,你去拿几个来。”

    “大人吩附姑娘不能进凉食。”

    宋玉笑,“烤着吃,就放在火盆里。”小时候,她经常与阿宝这样做。

    小奴知道这位姑娘吃东西奇怪,也未多问,退了出去,极快,就拿来两个地瓜。

    “你将它们放过去。”

    “是。”小奴领命,刚蹲下身子,只听“咚”的一声,颈上一阵痛疼,便没有了知觉。

    宋玉将小奴扶上床,脱了她的衣衫……

    “这些不新鲜,你再去挑两个新鲜的。”

    “是。”

    房门打开,“小奴”低着头走了出去,门外走廊里有两个护卫,远远瞟来一眼,未在意。

    “小奴”来到后院,半路截上那送菜的小贩,他拉着空车正要出庄,“小奴”提出要亲自挑选新鲜的瓜果,小贩虽疑惑还是点头哈腰,“小奴”跳上车随小贩从后门离开。

    皇宫,刚下早朝,谢玄急步走出合德殿,小路子笑眯眯的来到他面前,“谢大人,皇上有请。”

    谢玄眨眨眼,十分诧异,“皇上?”

    “是。”

    一处僻静之地,燕榕站在一株梅树下,在他的四周不远,皆是羽林军,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

    谢玄嘴唇微勾,上前行礼,“臣见过皇上。”

    燕榕转过身,紧紧看着他,谢玄礼毕,与他相对而立,不卑不亢。

    两人都没有说话,不过都知对方之心。

    有些事,若再隐瞒,便显得虚伪了。

    二人说来也算有缘,第一次见面,在里县,他叫木容,他叫曼卿,同样隐藏身份,同样觉得对方身藏不露,同样调查对方来历。

    里县,他摆了他一道,令他不得不显身,但同时也错过一个机会。

    京城,他将宋玉推到风口浪尖,便是对他挑衅,他差一点炸死他。

    他们早己斗过数回,他在明,他在暗,或是他在明,他在暗。

    而此刻,二人都不想谈政事,也未谈昨夜之事。

    燕榕直截了当,“朕相信谢大人是君子?”

    谢玄一笑,相比他的深沉,他更显阳光,“那要看什么事。”

    过了片刻,燕榕又道,“知道她的身份,为何不揭发?”

    未想他会直接问来,谢玄其实有许多种回答,官方论,给皇上一个制约,任性论,好玩,不想揭发,阴谋论,这是一道王牌……不知怎的,他选择了另一种。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目光微眯,诚实道来,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令燕榕眉头一皱,但心里却松了口气。

    “如此,她是安全的?”

    谢玄垂垂眸,补充道,“也是快乐的。”

    燕榕负于身后的手握了握,片刻,也勾了勾唇,似有几分挑衅,“快不快乐,要她说了算。”

    谢玄颌首,“的确如此。”顿了顿,“你们分手了。”

    “分不分手,朕说了算。”

    谢玄嘴角一扬,“这个,恐怕皇上还真不能做主……”

    远处,小路子的心都纠到了一起,紧紧抓住晨风的衣袖,“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你别看那奸诈无耻丑陋无比的乱臣贼子,一脸笑得无害,实在是笑里藏刀,锦里藏针之人,呆会一有什么动静,你得赶快去救皇上……”

    晨风瞟他一眼,对他的无知嗤笑一声,便是皇上受困,目前还不敢有人对他不敬,他懒得与他废话。

    “你说,皇上是要找他摊牌吗?昨晚皇上得知没救出人,一夜未眠。”

    “皇上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也不和我说说,皇上就是什么事都闷在肚子里。”

    晨风打掉他的手,偏过头去不理。

    小路子又道,“地宫时,你也见证了他们分手,为何就不干脆点呢?”

    “这段日子,皇上心情不好,你说是因为失恋,还是朝上那些事?”

    “瞧瞧,瞧瞧,皇上的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你快去快去……”小路子话还未说完,那厢谢玄朝皇上一礼,转身离去。

    谢玄出了皇宫,一时心思转侧,他未问宋玉那夜发生了什么,孩子为何流失,直觉与燕榕有关,因宋玉离开大殿,不到一刻钟,燕榕也离开,接着,他跟着寻来,转了一圈无果,见众多羽林军朝坤宁殿奔去,高喊抓刺客,他心下一沉,立即赶去,在人群之外,一眼便看到了她,而适才听燕榕口气,好似并不知宋玉实情,想到刚才最后的对话。

    “皇上如此看中她,而她又落在微臣手上,皇上当真不怕微臣以她为挟?皇上这般跑过来,与微臣摊牌,当真,勇气可佳。”

    燕榕脸色己经十分难看,嘴角还是不免一笑,“的确很突兀,但朕与她之间的事,大人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以前大人没有拿她要挟朕,如今也不会。”

    其实他想告诉他,他曾经有这个打算,不过那是曾经……谢玄摇摇头,眉头紧皱。

    “大人,大人。”小厮见他,飞奔而来。

    谢玄见是庄里的人,大惊,立即上前两步,“发生了什么?”

    “姑娘,姑娘,不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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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乌纱介绍:
原名《奇女传》:十五年前,苏州一家不知名的客栈失火,一位妇人和两个孩子死里逃生。
十五年后,大燕王朝多方势力蠢蠢欲动。
“他”已经长大。拉着痴傻的哥哥,在平淡的生活里,迎来了决不平淡的一天。
万般无奈之下,“他”假扮钦差,剖腹验尸,上敢于怒斩朝廷大员,下勇于维护市井乞儿。
“他”是奇人,事件在他手中只是一条条线索,他用绝顶的智慧,判断出每件命案意义何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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