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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子无胆     国术凶猛之六合无双txt下载     国术凶猛之六合无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好自为之

    孔鹏听了,就到墙角的柜子里,拿出一把枪来,却正是谢寸官最近练得正熟的五四枪。递给他,谢寸官接过枪来,一股熟悉的手感立刻就传到了手心中。

    “你先试试枪!”钱老头道,用手一指远处的一个圆球。

    谢寸官一抬手,他现在用五四打甩枪,已经可以在二十五米内,枪枪上靶了。当然,离枪枪红心还有些距离。抬手枪响,远处的那上圆球就砰地一声爆开来,竟然是一个水泥球的样子。而枪弹也就打到了中间那重玻璃上,只留下一个白痕,这块玻璃竟然是防弹的。

    “好!你现在用枪射我……”钱老头说道,盯着他缓缓地往玻璃的方向退去。

    谢寸官一愣。

    钱老头接着道:“不用怕!你的枪法再快上一倍,我才有不能完全躲过去的可能!现在嘛,你随便打……”

    谢寸官拿着枪,犹豫了一下。

    “开枪吧!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钱老头道。

    谢寸官终于咬咬呀,他一抬手,一枪打出。

    但钱老头竟然动也没动,那枪就从钱老头身边打向了玻璃,又留下一个白痕。

    “呵呵,真是厚道孩子,还怕我老头子躲不过去,故意射偏!”钱老头竟然笑了起来。

    谢寸官这时已经有些吃惊了,因为他那一枪,确实不是瞄着钱老头打的,而钱老头好像早知道他的打算,竟然一动没动。

    谢寸官这次再抬手,又是一枪。

    这次他是真的往钱老头身上打的,只不过,他抬手发枪的速度都有些慢。

    但钱老头在他手刚要扣板击时,身体就动了起来,等枪弹出膛时,已经闪到一边。一颗子弹就再次击中了玻璃。谢寸官不由地加快了速度,第三枪比第二枪快了一些,但还是在他手刚要扣板击时,钱老头的身体就动了起来。又是一枪射空。

    谢寸官加快速度,又是一枪,仍然如此,他再提速,又是一枪,但仍然击空。

    此时,五四枪里五发子弹已经射完,旁边孔鹏立刻递出一个弹夹,谢寸官换上新弹夹,这次没有客气,一口气连发五枪。结果,钱老头的身体闪了五次,每一次都是在他开枪的瞬间,就开始闪,等枪击发,子弹就走空了。

    在谢寸官的感觉中,老头身体每次一动,自己就开枪,就好像钱老头用自己的身体打拍子指挥自己,而不是自己去主动射他。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谢寸官一时发起了呆。

    此时,钱老头就不再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一旁的孔鹏就笑道:“不用发呆了,他的手功夫,是天分,在世界上也没几个人练出来!至于你能不能练出来,看你的天分了!现在我们开始吧!”孔鹏说着,就打开身边的一个开关,对面立刻亮起一个大屏来,然后就按了一个钮道:“那个大屏上会出现持枪射击的人,射击的方位就是这个圈儿,你注意看他的手部动作和枪口,当他枪摆到位,手开始抠动板击时,你开始闪!闪早了,对方就不会开枪,闪晚了,你就中枪!而且,他的枪有时并不是正对这个圈儿中间,出会射向旁边偏一点儿,所以你要根据枪口的方向,判断出正确的闪避方位,或者不闪避……如果你闪错了方向,就会中枪……”

    孔鹏解释着这个训练房的用法,然后递给他一个遥控器:“这个遥控器则观看弹痕的,你如果判断错了,不知道为什么错了,这按这个键,前面就会出现激光指示的弹道,让你知道枪的运动规律;还有这个键是控制射击手出现的时间间隔的,开始你可以让人出慢一些……这个没人能帮你,我也不能,你只能日复一日地在这里练习!不过,我人就在隔壁,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按这个铃叫我!”孔鹏最后指着墙上的一个红色按钮道。

    谢寸官一个人被留到了房间里,面对那个大屏上不断出现的人影。

    他站的地方,有两个脚的形间,头顶上则有一道红外线射下的光斑,如果他站位不正,就会报警。谢寸官按下开始键,画面上立刻出现一个人持枪射击的画面,那人枪瞄准的方向,正是他站的位置。谢寸官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个人的手,但他刚感觉到位,想要闪避时,一声枪响,屏幕上立刻提示:已经射杀你了!

    靠!谢寸官爆了粗口,这就是最慢的射击速度了。

    于是,他就在那里一次一次地练习,整个早上,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但躲过射杀的概率,却不到百分之十,也就是对方出十枪,他就要中一枪,而这个结果,却还是放慢了射手速度的成绩。在这个过程中,没人来打扰他。只是当他累的像狗一样从房间出来,准备吃午饭时,孔鹏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注意放松!对方手不到位,不要调动精神!”

    “这是钱老留给你的……”孔鹏轻声道。

    “哦?”谢寸官不由地道:“他看我练习了?”

    “没有!不过,每个训练者的第一堂课后,钱老都会让我给他看这个纸条……”孔鹏露出笑脸,老实地道。

    “我靠!”谢寸官直接无语!原来老头儿早知道每个初学者会犯的毛病,却先不说破,非要等你累得和孙子一样,才告诉你问题在那里。

    下午是练车时间,孔鹏将谢寸官带到练车场,好大一个平好的场子,里面的路面分为不同的材料,有水泥硬化的,有砂石的,有泥泞的,有沙地的,然后旁边都是一个一个巨大的充气装满充气皮囊的帆布袋,将四周全护严实了。然后里面的道路上,布满了充气包组成的车子。然后孔鹏对谢寸官道:“所谓车技,也就是掌握不同路面和地形上速度和精确控制之间的矛盾……这个车场有各种路面,也有种种标识,你在上面开就成,只不过,你在能控制的范围内,速度越高越好……这边这些车子,最高速度从低到高不等,你就从低速的车子开始,在车速达到极限时,换高一个速度档次,直到你能用最高速度的车子,完成这个手册上的所有动作……”说着,将一个训练手册就交到谢寸官手里,那里面有各种种样的地形要求。

    “然后你看这边,这个表盘可以在那几个局部的地方,设置不同的地形!”说着,孔鹏按了一个按钮,谢寸官就看到,孔鹏刚才指的一个地方,原来的斜坡就变成了断坎。

    “这个是地形设置手册,可以设置不同的地形……”孔鹏又递给他一个小册子。

    “最后,这个是技术手册,向你讲解如何达到一些特技……跟我来……”孔鹏又递过一个册子,上面还附了数张光盘。说着带他来到旁边一个大房里,在里面正中有一个汽车模型。孔鹏指着那个模型道:“这是一个电子模拟特技训练车,你戴上这个眼镜可以向你提供不同的场景,然后你可以在里面模拟完成各种车子不同速度下,完成那些特技的角度和动作……就像那个侧车行驶,空旷的地方可以用打方向盘方式让车子半边抬起,在这里面就可以模拟出速度和方向盘打多少的手感和数据;而在比较狭小的地方,却可以利用物体垫轮的方式让车子半边抬起……”孔鹏侃侃而谈,显然对这个模型非常上心。

    听了孔鹏的介绍,谢寸官就忍不住问道:“这个可以完成外面那些场地中的各种训练吗?”

    “当然可以,不但可以模拟外间那些地形,这个还可以模拟冰面、雪地等特殊地带……不过,多是让你熟悉眼睛对环境的判断、一些车子数据和手感,并不能模拟出车子风驰电掣时那种身体感觉……所以,最后的实车训练还是必不可少的!”孔鹏道。

    “明白!”谢寸官点点头,却看到这个房间的另一头,竟然是有直升机和几架飞机的模型,忍不住问道:“那些飞机?”

    “也是模拟训练的东西,就是教你会开目前各国流行的各种军用、民用飞机,其实还有一架客机,不过,那个东西这里放不下,在地下有个专门摆放的地方……这些都是以后的训练课程,现在你主要是要先开好车子!”孔鹏笑着介绍完这些道:“这个训练场现在就完全交给你,你自己训练自己,说实话,你那点训练费根本不够用,大部分费用还是有人给你出!所以你每天的训练录像,都会传回去,由他们评估要不要继续训练你!在你之前,已经有七八个要因为训练达不到预期要求,对方中止了这些高投入训练……好自为之!”

    说完这些,孔鹏就离开了房间,将谢寸官、几本手册和一串钥匙留下了。

    我操!谢寸官愣了好一阵,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训练营!不过,他很快就排好的自己的练车计划,先在这个模拟车中,练好一些技术,然后再实际用车练一练。

    在春节回家之前,他还有二十天训练时间,这二十天时间,他打算先将所最低速度的车技练好,从模拟操作到实车训练,练好一个速阶,再进入另一个速阶。希望,春节时,能开着车子回去,那样自己的行动就自由得多了。

第七十七章 绳技

    晚上十点钟时,谢寸官终于回到了山顶自己的住处,将自己扔到圆木组成只铺了一层毯子的硬床上,浑身一进就像散架了一样。

    他练了一下午的车,虽然只是个模拟器,但左翻又滚的,也不轻松。

    晚上练枪前,孔鹏又给他教了钱老头交待的那套身术,其实就是一套窜蹦跳跃、翻滚跌扑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找平衡的东西。听孔鹏讲,这个是很重要的一套东西,主要是躲枪和射击的身法。初期当然是练好这套东西,到后期,开枪发镖都要融合在这套身术中进行。

    东西倒不多,对于有武术基础的谢寸官来说,学起来记住并不复杂,复杂的是练熟,并掌握到身体上,形成自然的反映。这一套动作也有点像街舞,肩部着地的动作比较多。但不同的是,这一套动作的每一个动作,都有一个平衡点,而在这个平衡点,总要人的身体保持一到两秒静止状态,按孔鹏的说法,这一两秒时间,就是出枪和出镖的时间。

    这一套东西,没有专门的练习时间,在孔鹏的建议下,谢寸官最后就将练习这个的时间,放到了每天上山下山的路上。因为按孔鹏的说法,这个东西本来就要在不同的地形中练,才能适应实际情况。而且,重要的是,这些动作都要与不同地形有一个契合。也就是不同的动作,得适合不同的地形,否则,在不合适的地形中使用一些动作,反而对自己有害处了。

    而孔鹏也建议,谢寸官能将绳技同这个身形练习结合在一起。

    说实话,绳技这东西,谢寸官跟黄士鸿学过一些。

    当年关中刀客中里的独狼们,一般都是将刀法和绳技结合在一起。

    说到绳技,也就是运用绳子的技法,一方面是用绳子杀人攻击与防守的技巧,另一方面,就是利用绳子的一些攀登窜跳的技术。

    比如上树或电线杆,又高又直又粗的那种,硬上不好上,就可以在手上拉一条绳子,在双脚间绷一根绳子,然后手拉脚夹地上去。只不过,绳枝要求要非常快,根本没有时间绑绳子,所以手上的直接就是长绳一盘。而脚上的,则是早就打好两头结圈的短绳,平常就捆在一只脚上,用时用手一抽,另一脚往里一踩,上树爬杆,快如猴窜。

    还有就是抛一头沉!一头沉的绳子就有些像流星锤,即能防身,也可以窜高沿底,跨沟过壕。就是将绳子往一切横或斜的杆子上甩去,一甩上去,那个锤头就会往绳上绕,在这个绕的过程中,人就可以借绳劲将身体荡起来。只不过,这个节不是死节,遇拉力又会绕开,所以不可能长时间地悬在空中。

    人只是利用锤头缠绕及拆开的那一段受力时间,完成一些动作。

    这个最难的,就是抛头的技巧,不但要准确地抛到要悬挂的地方,而且锤头过去时,还要回头绕在绳尾上,绕多少圈都是有讲究的!绕多了,拆开需要时间,就有些浪费时间。绕少了,你人还没荡过去,绳开了,你也就掉沟里去了。

    再就是飞抓,有些人在一头沉的另一面,却是装着飞抓挂钩,这个就简单,就是抛到一定的地方,钩住就成。当然,非常的时候,就要用抛一头沉的方式,让飞抓回勾形成死结。

    这之外的溜绳攀索,都是比较简单的体力活了。

    过去关中有个刀客,在城里犯事后整县的捕头在城里追搜了一个多月,都没逮住。

    最后,有朋友问你到底藏到那里了,难道搜得那么严你还出城了?

    结果这个刀客说,我就藏在县衙门外旗杆上的刁斗里。刁斗就是一般大旗杆上面有一个像斗一样的木箱,这人带了吃食竟然在上面呆了一个多月,而上旗杆就是用了绳技。

    谢寸官现在主要就是练习这些东西,其他的都不是现在能学的,毕竟人的精力有限,贪多难嚼烂!而且,现在所练的这些东西,要不就是相辅相承,能互相促进。要不,就是后面要学习的东西的基础。

    谢寸官稍事休息,就起身练一趟红拳的硬十盘,硬十盘之后,又练了软十盘。

    硬十盘先让身上已经酸痛的肌肉紧紧,而且,因为一遍硬十盘几乎能锻炼身上每一块肌肉,也能让今天一些没有用到的肌肉也活动一下。人体是一个有机综合体,一些不常动的肌肉灵活时,能有效地促进身体协调。接下来,又练了软十盘,这次却是纯粹不带劲口的撑拔,这样练的好处时,能让僵了的筋肉放松拉长,有利于保护身体筋膜,而且能让人休息好。

    谢寸官又早起了一个半小时。

    这个房间里倒是一切需要的东西都有,于是,先按照书上的要求制作了绳技需要的绳索锤扣儿。然后就开始新一天的训练。

    最开始,先站在早就做好的固脚架上,用一个肩带固定了高低,然后将身体绷直,练习脚板的伸直和回勾幅度,这个跟受刑一样,除了忍疼以外,倒还可以练踝部肌肉对整个身体的负担作用。练了半个小时之后,他就开始按昨天学的那些身术和绳技,一路下山。

    一路上,遇到树杈儿,他就练一次抛头,这时不管缠绕,只要求抛得准就成。一些比较窄的沟儿,他就直接依靠锤头直缠横枝的那一点劲儿荡过去。至于宽一些的,他还丢不了绕头儿,只好下沟再上沟。

    这样下到山下时,就已经晚了半个小时,也就是这趟下山,用了两个小时左右。

    然后就去练躲枪法,还是同昨天一样,看着大屏幕上的人出枪,他来躲闪。

    现在谢寸已经知道这个东西的制作过程了,这也都是真正人射击的全息方位复原。当时就是在他目前站的这个地方,设一个人形靶子。然后,那些人就在墙那边,开枪射击,每一个人射击的动作和枪弹的着点都记录下来,自己就站在过去那个靶子的地方,熟悉每一个不同的人开枪的动作,他需要在这么多人的开枪中,找到对方枪口定位完毕时那一瞬间动作上的共性,只要出现这个共性,自己就可以开始闪了。

    这个时候,基本对方开始做手指回拉板机的动作,就同他身体开始闪避的动作一起动。

    这样就有可能闪开枪弹。

    但这还不够,谢寸官还需要通过这千百上万次的训练,要对对方枪口定位完成后的枪口方向,枪弹落点有一个本能的判断。如果对方的枪口稍偏左,或者说,对方枪口定位的枪弹落点在自己身体的左半侧,自己就要往右半侧闪,才能加大闪开的几率。

    就是要将这种判断和执行练成一种本能。

    目前只是单击发,到后面还要针对连发的枪进行练习。

    这个过程中,谢寸官已经开始练放松自己,只在对方的枪快定位完毕的那一瞬间,提神奋意做出最快的判断,然后闪避。

    日复一日,二十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到了年三十。

    这几天,训练营除了看门的老头外,已经没人了。孔鹏早在十天前,已经回家探亲了。至于徐老头,从第一天见了,再没见过。上午在训练室里练了一上午的躲枪之后,出了训练馆的门,谢寸官就打开了已经关机近二十天的手机,给叶准星打电话,想要借个车子,准备开车回上海。

    中国人除夕有守岁的习惯,所以谢寸官今天晚上一定要赶回家去,同母亲一起守岁。

    姐姐已经嫁人,要在自己家里过年的。虽然有蔡风帆陪着母亲,但自己这个亲儿子除夕如果还不在,就太不像话了。更何况,父亲已经不在世了。

    但他的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拨出,却有一个电话拨了进来。看来显示,却是一个陌生电话,谢寸官犹豫一下,就接了进来。电话里立刻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谢寸官对声音比较敏感,一听就是颜裴的声音。

    “今天已经除夕了,还不回家吗?”电话里的声音,一如继往地妖饶。

    “回,怎么不回!”谢寸官道:“我这不正想打电话借辆车子……”

    “借车?借什么车,你不是有训练场的车钥匙吗?”颜裴轻声地笑:“那些车都是军牌,上路连费都不用交!稍微超点速也没人管……”声音中带着一种鼓励乖孩子犯错的蛊惑人心的娇味儿。

    “呃——”谢寸官愣了一下:“训练场的车也能开回家?”

    “别人不行!但你是他们的大会员,自然可以……就当上路实际练车好了!”颜裴轻声道:“给你拜个早年,新年快乐!回家也代问你家人好!”

    “哦!谢谢!”谢寸官忙道,这下连借车都省了。

    谢寸官看着训练场边那一排车子,他这近二十天已经将这些车子都试过了,性能那都是同档排量中一等一的,只不这,不管是什么牌子的车,在这个训练场上,都已经漆成了军绿色,个个颜色就和军用吉普一样,有些怪模怪样的感觉。

    不过,对于谢寸官来说,有车就不错了,而且都是军牌。更重要的是,这些车子他都试着开过,还是比较熟悉的。谢寸官最终选了排量不是很大,但各方性能都比较不错的速级排第二档的那辆车。

第七十八章 车技

    颜裴挂上电话,眼睛又回到房间里有一个大屏幕电视机上,电视机里面,正播放着谢寸官上午时在房间训练躲枪的情景。而在房间的另一面,坐着三位老人,一位就是谢寸官见过的钱老,还有两位,一个坐在轮椅上,双腿下空荡荡的。另一位坐在沙发上,却只有一只胳膊了。此刻这三人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大屏幕。

    “钱老、禇老还有何老,你们看这孩子怎么样?”颜裴将电话放在桌上,轻声问道。

    先开口的是钱老头儿:“就他练这个躲枪术的进度来看,比我预计的进步得快得多!这孩子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对人的肢体运动的预判能力……比起当年总结出来这个躲枪术的许老的训练速度,一点也不差!”

    “就他对训练课程的选择和安排,显然是个有心思的孩子,目前所有的安排,都是最科学的学习状态!”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老人道:“而且,我怎么感觉他对绳技的领悟,好像比较熟悉一样……”

    第三个老人用手握住自己空荡荡的袖口道:“如果你们感觉可以,我就将军刺术和空手入白刃的东西丝毫不剩地传给他!最近我的保健医生说我旧伤发作,有可能没几年寿命了!”

    颜悲点点头道:“等开学我们就安排何老向他传授这些技巧!目前看来,确实有许老当年的天份,而且身世清白,我们这边研究结果是可以重点培训!如果你们三位再认可的话,就可以定下来了!”

    三个老头互相看了看,沉默片刻,终于点了头。

    谢寸官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这一刻才终于被决定了。他此刻已经上了京沪高速。

    既然颜裴说超一点速度没事儿,那谢寸官还客气什么,一上路,直接将车子飙到了一百五上。现在他的开车水平,虽然还不敢说达到顶级,但已经比平常很多老司机牛气了。因为将近二十天的训练中,他已经非常熟悉这辆车子了。

    而且,在模拟机上训练,虽然是假开,但对于眼睛看到的情景模拟,却是非常准确的。这是他在后面实车训练中已经验证了的。

    大年三十,路上的车子竟然不是很多,偶而会超辆车,让谢寸官很有成就感。

    “跟着感觉走,紧拉住梦的手,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自由!”谢寸官打开车上的收音机,没想到不知那个台上正在经典怀旧,里面放的正好是这么一首老哥,倒让他很是找到一点自由的感觉。而在伴随着歌声的,车子高速飙移带来的刺激,也让谢寸官更加大胆,渐渐地车速就上了一百八。此时速度感觉就更强烈了,他就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被往下压。

    此时再超车,就不像刚才那样,还需要汇车一段时间,而是嗖一下就过去了。

    然而这成就感却在一次超过一辆银灰色的跑车时,被打破了!那辆银灰的跑车其实速度并不快,也就一百多一点,当谢寸官的车子刷地一下从旁边超过去时,惊鸿一瞥之下,似乎开车的是个穿红衣的女性。

    谢寸官的车子刚超过去,那辆灰色的跑车上的司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就本能地立刻加速,追了上去。这显然是辆好车,虽然谢寸官并不认识是什么车。但从谢寸官超车,到跑车加速,再到车子跟谢寸官追个头尾相接时,竟然是一瞬间的就完成了。

    而且,更难得的是,这车子加速时,发动机只是低沉地轰鸣,却没有太多的噪音。而且,车子提速极快,没有丝毫颤抖。

    然后在下一瞬间,车子就超过了谢寸官的车子。

    谢寸官行是愣了一下,那种成就感一下子被打破的感觉让他心里有一丝不舒服。脚下本能地踩下油门儿,手挡也挂了上去。车子也轰鸣加速,就追了上去。

    车上的女子精致的脸上就有了一丝讶异,显然在她眼中,根本没有看起这辆绿拉吧唧的看不出啥牌子的车!看谢寸官竟然不服气地还追,脚下也就再加了油。车子如箭一般,立刻提速,竟然是想要甩开谢寸官。

    谢寸官不动声色地再加油,车子也立刻提速,竟然衔尾而进。

    车速很快地超过了二百!

    此时,两辆车子的发动机都明显地轰鸣起来,一时如箭出弦,在车辆不多的高速路上疾驰。很快地车速就超过了二百一、二百二、二百三、二百四……俩个人似乎都铆足了劲,各不相让!而且,谢寸官此时已经心无旁骛,只是专心地看路看车。

    此时,他有训练营近二十天的高速训练优势也就显了出来。

    特别是开模拟机所练出来的那种直观感受加上实车训练的身体感觉,让他很容易就超越了恐惧。他感觉这种训练比单纯的实车训练更能提高车手的水平。因为如果是直接的实车训练,那么身体的感觉和恐惧,无疑会造成人身体的紧张,都说是心无二用,这种人身体的高度紧张,自然会造成人对周围环境的直观感降低。

    但开模拟机就不同,因为人知道这是在摸拟当中,而且身体也不会受到压力影响。而模拟机提供的一切环境判断,又都是真实的情景再现,那怕是仪表盘上的数据,以及手中方向盘的受力感觉,都同真实的一样。这种轻松的环境下,人们很容易找到一种对车速最直观的控制印象,并将这种印象,强化到记忆中。

    这时再进行实车训练,将人体对速度的真实感觉加进去。

    此时,车手已经是一个是一个对环境对速度有充分判断力的人,所有的动作和判断都会本能地做出最正确的反应,于是就很容易地提高开车的水平。

    谢寸官感觉这就好像练武术,如果没有经过喂手阶段,直接实战,人的身体压力很大,在这种压力下,就很难形成对对手动作的直观感,并将其总结记忆为本能。而喂手就好像开模拟机,特别再加上有一个格斗经验极丰富的老师来指导你。

    这样经过一段时间练习后,你对人的进攻方式有一个直观科学的认识时,再进入实战,则进步会更加快。而在传统武术中,在模拟喂身前,还有一个练套路盘拳架的过程,就是将格斗中的拳架变换,编串起来,让人先经过数年甚至是十年的练习,练成一种身体的本能动作,然后再进行喂手,最后实战,似乎就更科学。

    所以在传统武术中,拨架是一个很重要的过程。

    而且,一定要听老拳师的,他们拨架时,看着不经意地扳手转腕,都是实战中极其重要的一个点。当然,后期那些被体委化的表演架除外,那个拨手扳架,纯是为了好看。

    谢寸官开得好,红衣女子也不是弱手,两辆车你追我赶,竟然开了个并驾齐驱。

    路上自然也有一些开好车不服人的主,被两车一超,也立刻加速追赶,但却很快就被甩下,于是就泄了气儿,骂一声:我靠!车速飙这么高,纯粹不要命了。

    将车子缓缓地驶进停车便道里,吴缘和陈明远对视一眼,不由得就叹口气儿,陈明远下了车子,站在警车旁,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上一口。吴缘则在车子里调整着高速相机的方向,对着高速路车子来的方向。

    大年三十,正好轮二人值班,也不知道队长抽什么风,硬将他们派来流动测速。这里正好是一个比较大的弯道,所以设置了测速点,而且在前方一公里外就设置了提示。

    虽然穿着厚厚的冬装,但在这冷清的高速路上,仍然感觉很冷。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陈明远就感觉鼻子有点齉,于是掏出纸巾想捏鼻涕,结果一张百元钞票就被带了出来,还没掉在地上,就被一阵风一吹,飘到了高速路的中间。

    “靠!”陈明远轻轻骂了一声,看了一眼高速路来车的方向,并没有车影。他就给吴缘做了一个帮忙看着的手势,前去捡钱。车里的吴缘按下车窗,开玩笑道:“下午饭你请,五十块的标准!”正准备弯腰捡钱的陈明远向他竖起一个中指,就在此时,突然那边就转来了两辆高速飙进的车子,齐头并排,占了两条道儿,直对着站在路中间的陈明远冲了过来。

    吴缘一声惊叫,忍不住站起身来,扑向车窗。凭经验,他知道两辆车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一百八十码!陈明远站在路中,已经吓呆了。

    来的两辆车正是谢寸官和红衣女子的车,陈明远所站的车道,也正是谢寸官的那个道。红衣女子脸色此时已经变了,本能地刹车降速,车子就开始有点漂移的感觉,在而这种高速的弯道行驶中,任何一点操作不当,都有可能造成滔天大祸。

    在她苍白的脸色中,似乎已经可以想见,那个目瞪口呆的交通警察,血肉横飞的样子。

    她心中一片懊悔,如果不是自己好胜,同人飙车,那绿车的主人也不会惹祸事!这名警察也不会死于非命。她看见了,谢寸官自然也看见了那名警察,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一组数据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方向盘本能地一打,几乎是轻轻抖动了一下,身体就往另一边倒去,同时脚下就点了一下刹车。

    于是他手中的这俩军绿的车子,就在将要漂移还没漂移的那一个点上,因惯性而侧抬起来,几乎是贴着那个警察的身体,飞驰而过,然后又四轮落地,向前驶去。

    红衣女子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险些将自己的车撞向路边的护栏上,忙一校方向盘,两辆车在高速路上风驰电掣,高速而去。身后就传来陈明远喜极而泣的声音:“我没死!我没死!”

    (这段纯是小说故事化处理,因为小子并不懂车……)

第七十九章 除夕夜

    谢寸官缓缓地降速,车子往前行驶了一阵儿,就停了下来。他伏在方向盘上,脸色有些苍白,此时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幸好因为是弯道,所以车速已经在减到了一百八十码,自己才能做出这样一个动作。

    虽然当时红衣女子已经减速让道,但他却不能往那个道上开,因为那个警察在他车子的右前方,如果他往右打方向,那么高的速度,车子肯定会漂移,那名警察铁定死于非命,而那名女子的车,也极有可能因刹车不及而撞上自己的车子,或者因强行刹车,产生漂移而撞出高速路。而如果她强打方向盘,也有翻车的可能。

    在那一瞬间,谢寸官却因在模拟机上训练出来的本能,做出了一个瞬移侧抬又回车的动作,避开了那个警察。这也幸好因为是过弯道,所以将弯放得大,与高速路内栏杆距离远的原因。如果太近的话,他那一个动作,极有可能撞上栏杆,那样的话,不但警察没命,他自己也危险了。

    他的车停了下来,银色的车子也缓缓地停在他后面,打出紧急停车的灯光信号。

    红衣女子下了车,走到谢寸官的车子旁,先看了一眼车牌,眼睛里就流露出一丝沉思来,然后走过去,敲了敲谢寸官的车窗。

    谢寸官摇下车窗道:“什么事?”

    女子看到他,微微一愣,瞬间就展开笑容道:“你没事吧?”

    “没事!”谢寸官道,也推开车门下了车。

    “现在准备怎么办?”女子精致的脸上露出询问的神情来。

    “你准备怎么办?”谢寸官不答反问。

    “我……才不管呢,交给老公为难去……”女子脸上就露出调皮的神情来:“不过,好久没这么飙车了,你车技真不错,刚才我以为你就要撞死那个警察了……现在想着都怕!”脸上明显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

    “一般一般……”谢寸官漫不经心地道,盘算着自己真的只能给颜狮子打电话了,否则说不好自己今天晚上得在拘留所里渡过了。

    寒暄一阵儿,两人就再次开车上路,不过,这回都乖了,车速老老实实地控制在一百二左右,到了弯道之类,也就是八十的样子。

    此时,陈明远已经回到了测速车中,脸色依然苍白,口中叼着一根吴缘帮他点上的烟,口唇却不停地哆嗦!那一百块的钞票已经不知道被高速行驶的车子带起的风吹到了那里。一旁的吴缘正是打电话:“是一辆军绿色的小车,不是吉普的样子……应该是漆成那个颜色的,另外一辆是银灰色的跑车……车牌号我这应该拍到了,我们马上过来!”挂了电话,就发动了车子,开始往高速路口开。

    这样的超速,又差点撞了警察,不吊销执照才怪!

    当车子终于驶到高速路出口时,谢寸官不由地一惊,这里竟然已经集结了大批的警车。显然是已经得到了报告,在这里等了了。他乖乖地将车子停在路边,已经有几名警察向他的车子走了过来,谢寸官自觉地下车,站在车旁。刚才在车上,他已经给颜裴打过电话了。

    那辆银灰色的车子也跟在他后面,停了下来,红衣女子也下了车子。

    “谢寸官?”中间一位黑着脸中年警官问道。

    “是!”谢寸官点头,伸出手来,像电影上看到的那样,准备被上铐子。

    “以后注意!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谁的面子我都不给!再特权的人,也不能草菅人命!”那名警官虎着脸道:“记住了,下不为例!开着你的车子,走吧!”

    谢寸官转头就看了一眼银灰车旁的红衣女子,大着胆子问道:“那她呢?”

    中年警官就瞪了他一眼道:“你走你的,管那么多干嘛?”

    谢寸官忙自己上车,将车子缓缓地驶离。而此时,那名红衣女子嘟着嘴巴,眼睛里却流露出诧异的神色来。此时,中年警官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红衣女子忙心虚一般地低下头。

    “你怎么总改不了这毛病!”中年警官的脸更黑了。

    “又不怪我!我今天一直乖乖地开车,谁知道那小子,开个绿儿吧唧的破车,就在我身边嗖地一声超过去了……”红衣女子有些委曲地道。

    中年警官旁边的几个警察都憋着笑意的样子。

    “我吊销你的执照!”中年警官脸更虎了。

    “这次要吊销多长时间……”红衣女子的脸上就显得更委曲了。

    “最少三个月!”中年警官本想说时间长点,但看到那人儿那样子,心一软,又改了口了。

    “耶!”红衣女子一握拳头,露出兴奋的神情来。

    “让小秦送你回去,再写份检查!”中年警官加了一条。

    “啊——”红衣女子就垮下了脸,看了一眼自己的爱车,灰溜溜地跟着旁边一个男子走了走了。那男子姓秦,是中年警官的司机。

    中年警官这才对身边的一个警官道:“好好安慰受惊的警察,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这辆车就先扣三个月,唉,这又违犯一次纪律……”

    那个警官就笑道:“黎局,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回去也别再为难嫂子了,她那脾气……大家都知道!而且,我已经问过了,相机拍下的照片,是同时拍到两辆车,你就是不想放过嫂子,也没法起诉她,按规矩,同时拍到两辆车,是不能做为超速证据的……”

    “你可不能告诉她,否则她气焰更嚣张!”姓黎的局长看了一眼红衣女子的背影,忙对自己的部下道。

    几个人就都笑了起来。

    这时,这位黎局才若有所思地道:“不知道另位是什么来头,竟然是北京那边来的电话,让不要为难!”

    当谢寸官敲开家门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开门的是蔡风帆,一看到谢寸官,一边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一面就大声叫道:“阿姨,是寸官回来了!”屋里就传来母亲的声音:“怎么现在才到,我还以为你赶不回来了。这几天打电话,怎么都是关机?”

    谢寸官这时看蔡风帆已经胖了一些,气色比在北京时好多了。

    进了屋子,母亲正从厨房走出来,显然正在准备除夕夜的团圆饭。谢寸官上次打电话时,就建议今年除夕不在家里做饭,在外面饭店订饭,但看来母亲显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还是自己在家里张罗。再看蔡风帆,竟然还系着一个围裙,显然也是正在厨房帮忙的。

    谢寸官脱了外套,也就进了厨房。

    同北方人不同,上海男人有下厨的习惯,更何况谢寸官在黄士鸿的培养下,更是厨房里的一把好手,会做好几个菜系的菜。本来是母亲和蔡风帆在忙,现在谢寸官一进门,就将母亲送到门外歇着了,自己和蔡风帆在厨房里忙。趁着母亲不在,蔡风帆就一面给谢寸官打下手,一面将自己那个监测经济的数据模型的进展情况,向谢寸官说了一遍。

    谢寸官听着只是笑不说话,等他说完后才道:“其实你说给我听我也不懂,这么长时间了,你的人品我信得过!至于这个项目能不能成,一句话,尽人事,安天命!我初天就要返回北京,这么长时间,谢谢你照顾我妈妈!”

    蔡风帆听了谢寸官的话,就呆了一下,才轻声道:“其实一直是阿姨照顾我!你也知道,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有时候,我晚上醒来,我感觉阿姨就像我小时候对妈妈的记忆一样……”说到这里,蔡风帆的眼睛就有些红了。

    谢寸官愣了一下,就轻声笑道:“喂,你也太脆弱了吧?”

    “你不会明白的!”蔡风帆轻轻摇头,转开脸,不再说话。

    谢寸官不由地深深看了他一眼,两人交往以来,还是头一次看到蔡风帆这样的态度对自己。不过,谢寸官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眼急手快地操作着手中的鱼。上海人除夕夜讲究吃鱼吃肉吃发菜,就是取一个年年有余和恭喜发财的好兆头。过去父亲在世时,他和母亲根本不用管这些事情,都是父亲的事。父亲去世后,渐渐地这几个大菜就成了他的任务,母亲只是负责准备一些水果小菜之类的,用于饭后的守岁酒。

    饭前谢寸官给父亲的遗像上了香,然后一顿年夜饭吃得合合美美,这就是小老百姓最大的幸福生活。饭后母亲就点燃守岁烛,摆上一些果品,里面必不可少地有红柑、芋头、豌豆和长生果,这也是取一个吉祥的意思。

    谢寸官却提了个灯笼儿就出门去了,虽然现在大上海歌舞升平,夜景已经是中国各大城市中最迷人的,虽然不能说夜如白昼,但晚上却没有暗的需要照灯的地方。不过,过去上海小孩儿,特别是他们这些小弄堂里的孩子,除夕夜里都爱玩提灯会,谢寸官手里的灯,是父亲去世那一天给他买的。他一直将这个灯保护得很好,而每年除夕,也都会提出去转一圈儿,表达对父亲的一种思念。

    谢寸官今天提了灯笼,直接就去了黄士鸿的家。

    黄士鸿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一直是一个人住。

    自从父亲不在后,谢寸官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将他当父亲一般敬重了。每每有什么难以决定的事情,谢寸官都希望能听听他的意见。

    今天,谢寸官就是想同他谈谈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第八十章 交待

    黄士鸿的家就是他的小修理店,外间是铺面,里面是住人的地方。谢寸官进门时,黄士鸿正弄了几个小菜,几两小酒喝得滋润,看见他进来,只是随手从身边再拿出一个酒杯,给他倒上一杯酒道:“自己取筷子!”

    谢寸官将手里带的东西放下,又将灯笼挂在他房间的一个钩子上,就自己拿双筷子,坐在了他的对面,先端起酒杯抿了点酒,又挟了一口菜。

    房间的小电视里正放春晚,不过,谢寸官从来没对春晚感兴趣过。

    “有心事?”黄士鸿眼睛多毒的,一眼就看出他心神不属的样子。

    谢寸官点点头,将手里的杯子和筷子都放下,略微斟酌一下,就将自己在北京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黄士鸿听,黄士鸿越听神色越凝重,当听到谢寸官说的自己所接受的训练时,黄士鸿终于动容了。

    “这些都是江湖杀法!”这是黄士鸿说的第一句话。

    谢寸官听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由地瞪起了眼睛。

    “过去人将杀人取命的方法,分为两种!一种叫江湖杀法,一种叫丛林杀法!江湖是有人的地方,是在人群中利用人性和人的心理盲点做事!丛林则是无人之地,要利用地形、自然之力杀人!”黄士鸿轻声解释道:“两种杀法有相通之处,也有区别!就好像设置机关这一项来说,江湖杀法是要让普通人不注意,但却要让你想杀的人注意,所以就要考虑所追杀对象不同于常人的敏感点,以此来设伏。而在丛林或自然环镜中,却只是要伪装得好,即不能让让你想杀的人发现,也不能让动物触发机关就可以……”

    “哦?”谢寸官听了,不由地有些动容:“黄伯伯你也懂这些?”

    黄士鸿没有接他的话头,而是站起身来,站在他的床头,从房顶上一个壁柜里,翻腾了半天,终于拿出一个油纸包来。这不是现代的塑料纸,而是过去拉桐油纸。将这个纸包拿下来,放在桌子上,打开来,里面竟然是几本麻黄麻黄的手抄本书,就递了过来道:“这是我早些年串江湖时,遇到一个算命先生,他不知道为啥,被人毒打。我当时心里不落忍,就伸手管了个闲事,到后来,我同这人就成了朋友,这几本手抄书,就是那人给我的,都是一些江湖哄骗人的窍道花招。我是练武人,对这些东西不欣赏,现在你弄了这事情,我就把这套书给你,这里面具体的方法并不稀奇,奇的是它专门教给你怎样在生活中,利用人心的盲点,或人性的缺失之处,来做事情!应该比较适合你现在弄的这个事情……”

    “您感觉我可以做这事?”谢寸官不由地问道。

    “过去人说,学好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帝王是什么,不就是过去的朝廷、现在的政府吗?有政府在背后支持,你这些文武艺才不会白学……”黄士鸿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道:“不过,做这事,你要注意不能埋没良心,没良心的事情不能做,谁说啥都不行!”

    谢寸官点点头,忍不住想伸手翻黄士鸿给的那本书。

    黄士鸿却按住他的手道:“别在这里看!拿回去慢慢琢磨,这都是些阴损折寿的法门儿,比练拳都厉害。据说当初总结这些东西的人是一个有钱人的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后来因为家逢大变,为了给家人报仇,一个弱书生,整日里就琢磨着报仇的事情,最后他就靠自己的智慧,想出种种办法,将当时把他家破家灭门的一众人等,从高官到小民,从小地痞到江湖豪客,到江湖门派,一一剪除。报完仇后,他总结自己几十年的智慧,写了这个东西。搞明白了这个,比武功还厉害!”

    谢寸官沉默不语,他并不感觉黄士鸿危言耸听,因为他喜欢打CF,他知道那里面许多意识好的,会阴人的,专门利用人的心理盲点的,战绩往往比枪法好的人都高。

    “学了这些法儿,人自然会变得有些阴损,所以一定要常练拳,练一个光明磊落出来!心头一片光明,才不会误入歧途!”黄士鸿最后叮咛道。

    谢寸官点头,二人就不再提说此事,而是喝着小酒,聊着闲天,不知不觉地就过了一个小时,谢寸官就告辞了黄士鸿,回到家里。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谢寸官用电话给一些关系不错的老同学拜了年,又给马通、刘振朝、王倾城都通了电话。不管怎样,几个人对自己态度都不错。最后给肖翰业拜年时,肖翰业正好也无聊,就约他出去见了个面。

    同肖翰业见面,也没什么正经话,就是喝点酒,聊聊天。说到叶准星和孙佳楠的事情,肖翰业敬了谢寸官一杯酒。不过,在同肖翰业见面的过程中,谢寸官却意外地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一接通,让他好一通惊喜,竟然是戴若夕的拜年电话。

    听着电话里那欢快的声音,谢寸官立刻感觉天都蓝了一些。

    “谢谢你!你明白我意思的!”戴若夕结束通话时,突然说道。谢寸官明白她是说那五千块钱的事情,看来那笔钱她拿到了,谢寸官也就放心了。

    初二早上,姐姐谢思就同姐夫李一迁回家来,李一迁虽然花心,却很会来事儿,嘴也甜。一到家先把谢寸官的母亲,一口一个妈,又是礼物又以是红包,又是购物卡,将老太太哄高兴了,又将谢寸官拉到一边,直接给出一个3888的大红包,就连蔡风帆都有一个红包。

    然后一家人就坐了李一迁的车子,出去热闹。

    谢寸官就发现,母亲真的对蔡风帆挺谈得来的,蔡风帆也特别注意照顾谢妈妈。而姐姐谢思,似乎也对蔡风帆挺照顾,和对他这个弟弟一模一样。这让谢寸官很高兴,他在北京上学,一时顾不上家里,有蔡风帆这样一个朋友帮他看顾家里,他也放心。

    抽个空儿,谢寸官就和姐姐谢思在没人处说话。

    “姐,我明天就准备回北京!”谢寸官开门见山,

    “哦!”谢思仰起好看的眉毛。

    “那边有事情……”谢寸官斟酌着言辞道:“我在接受一个有关以后工作的培训。”

    “工作?你才大一!”谢思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有一家比较特殊的机构,看中了我的武艺,所以愿意出资培训我,让我以后为他们工作!”谢寸官感觉还是要提前给姐姐和母亲打个预防针。

    “看中了你的武艺?”谢思的脸上就有些狐疑:“不会是做什么坏事吧?”

    “怎么会!”谢寸官不由地汗一个:“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

    “可是现代社会,什么样的公司还会需要有武艺的人?”谢思的脸上充满不解。

    “那可就多了,像保全公司、健身学校之类的,都会需要有武艺的人!”谢寸官道:“目前,我就正在一家保镖训练营接受培训!”

    “做保镖?会不会有危险呢?”谢思有些不安地问。

    谢寸官不由地后悔自己实话实说,不过,眼里就忙安慰道:“不会的,现社会,保镖出事的概率,就和普通人遇车祸的概率差不多!”

    “这么低?”谢思流露出不信的神情。

    “真的!”谢寸官信誓旦旦:“这是官方统计数据!”

    谢思就不再说什么,她对谢寸官这个弟弟还是很相信的。

    “妈妈那里,还要姐姐你遮掩一下!”谢寸官最后道,这才是他跟谢思谈话的最终目的。

    “恩!”谢思点头,这时正着着蔡风帆同谢妈妈一起走过来,谢思忍不住道:“这个小蔡和你什么关系?听说他父母都不在了,就他一个,是个孤儿?”

    “恩!”谢寸官点头道:“他是一个朋友介绍给我的,在搞一个研究,需要清静的地方。我看他人还可靠,就介绍住在咱家,一方面咱有些收入,二一方面,也能让他陪陪咱妈,你平常上班也忙,没时间,妈那人又比较独,整天一个人在家里。”

    “是呀!”谢思点头道:“而且,他跟妈也挺投缘的,妈妈总是夸他!而且,我能感觉到,小蔡也喜欢妈妈,有好几次,我听他顺嘴时,也管咱妈叫妈了……”

    “哦?”谢寸官突然就想到了除夕时,蔡风帆的神情来,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谢思看到了他的走神,忍不住在他眼前晃晃手。

    “没,没什么……”谢寸官摇头笑道:“姐夫最近对你咋样?”

    “他——”谢思听谢寸官提起李一迁,眉头就有点皱起来了:“还是老样子!”

    “我就知道!”谢寸官有点恨恨地道:“看今天那马屁精样了,就知道老毛病肯定没改,是不是又做什么事,给你发现了,走曲线救国的路子呢。”

    谢思叹了口气,沉默下来。

    谢寸官就看着远处正打电话的李一迁,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不过,现在他也将这个姐夫没办法,只能安慰姐姐道:“他会得到教训的,你犯不着生气!”

    谢思情绪不高地嗯了一声,让谢寸官不由地后悔自己多嘴。

    (第一卷结束)

第一章 小刀出鞘

    谢寸官在大年初三时回到了训练营中。

    陪他一同回来的,还有黄士鸿送的那一套手抄本的书。按照黄士鸿的建议,谢寸官重新调整了训练的安排。虽然他原来的训练是最科学的,但黄士鸿却认为不是最好的。因为按谢寸官原来的训练,是将整个训练课程看做一个有机的整体,先学好打基础的,再学其他,这样是比较顺的!但黄士鸿却否定了他的安排。

    因为他的安排,对于一个专门专门在训练营接受专业训练的学员来说,是最科学的。因为那些人吃了喝了,就专业弄这个事情。并且,这个事情,几乎是接受训练人一生的追求。但对谢寸官来说,却不是最合适的。

    因为你是业余!黄士鸿的话极不客气:是业余就不是把自己当专业!你所要做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将这些东西学会,记到脑子里,然后慢慢磨炼。

    一个专业的士兵,系统训练一两年就可以上战场。

    但一个业余的民兵,五年、六年甚至十年,都不会比得上一个专业的士兵。

    “你不可能一年到头弄这个事情,你还要上学!所以,你只能像当初跟我练心意拳一样,尽快地掌握这些技巧要领,然后将这些融合到生活中,用生活的方式训练……等量的积累底盘达到一定程度时,再集中训练,达到质变!”黄士鸿如是建议道。

    谢寸官也接受了他的建议,他再次翻阅了钱老的那个小册子,从躲避子弹,轻身术、到手功、足技、飞镖、绳技、身术、刺刀术、机关术、车技、攀岩、跑酷、诡术,一一罗列在纸上,分门别类!他将躲避子弹、轻身术、身术、绳技、攀岩和跑酷归为一类;将手功、足枝、飞镖、刺刀术、车技归为一类;最后将机关术、诡术归为一类,然后重新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归结完成后,就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孔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过去。

    孔鹏在第一时间联系钱老,钱老自然联系了颜裴,于是重回训练营的谢寸官在第二天就迎来了四位客人,一位是妖娆诱人的职装大姐颜狮子,一位是钱老,另一位是个坐轮椅的老人,再一位却是一个袖管空空的独臂老人。坐轮椅的那个老人笑容可亲,谢寸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那位独臂老人却一脸悍气。而且,谢寸官从他猫一样轻身站立的姿势上,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气。

    所谓杀气,其实就是你而对一些人的感觉。

    有人站在你面前,你可能感觉和小鸟一样无害;但有人站在你面前,你能感觉到面对蛇的那种阴冷;而有人站在你面前,你会有一种面对虎豹的那种恐惧。而此刻,谢寸官面对这位老人,就好像面对一只阴狠的独狼。

    在草原上的人都知道,宁可面对小股的狼群,也不愿意面对一只流浪的独狼。

    这是一种在孤独中学会了奸诈,而又阴魂不散,不死不休的动物。

    颜裴来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批评谢寸官高速路上的事情!特权可以用,但过份了不行!幸好没撞死人,特别是一个正在执行公务中的交警。

    响鼓不用重捶,谢寸官认罪态度良好,于是颜姐姐也就不再过多纠缠于此事,向谢寸官介绍了身边的老人:这位禇老,禇燕赤,对于绳枝和一些机械制作很有研究!这位何老!何守戒,过去四野刺刀第一人,从今天起,他们和钱老一样,都是你的教习!

    谢寸官的脸上就带了震惊,看着这个独臂老人。

    怪不得会有狠一样的气息!用刺刀的人,同用剑用刀不同,那是真正的刺客技术。听黄士鸿说,过去的刀客中,不怕大刀片,只破椎刀刺。真正的杀人刀术,就是刺刀。

    原来这个独臂老人竟然是自己的刺刀术教练。

    “我听了你的学习计划,我需要一个原因!”颜裴再开口,就直奔主题。

    谢寸官就将自己头天整理的那张纸递了过去,于是颜裴就看到了一张按照人的能力,将那些学习内容重新划分归类的表格。她看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表格又递给钱老,再传给禇老又到了何老手里。三位老人看了一遍,表格又回到了颜裴手里。

    颜裴看了几位老人一看,将表格交回到谢寸官手里:“计划批准!”简短的四个字后,颜獅子就离开了训练营。

    谢寸官在这张表格里,将这些具体的东西分解为人体的不同技能。比如飞镖、射击和绳技中,都有对手上准头的高度要求,所以先练好手上的准头;躲避子弹、轻身术、身术、跑酷都与弹跳力和身体灵活性有关;绳技、攀岩、手功都与手臂与指头力量有关;机关术、诡术则与机械和人的心理学有关,如此等等。

    这些东西,都不是一天能训练出来的,目前这样训练,虽然最科学,但却只适应专业的,有大量时间投入的人员,而自己是一个业余人员,所以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习完所有的东西,然后在身体将其分门别类。最后,谢寸官在表格的最后,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意识上千百次的重复,会对身体产生不可低估的协调促进作用。

    所以,他需要先在意识中形成对这些技术的直观认识,再慢慢地融入自己的生活中,最后由量变积累出质变,强化到身体的本能中。

    于是,谢寸官的生活,就规律简单起来。

    由三位老人轮流给他上课,其他的时间,其他的时间,他安排成一个又一个小豆腐块儿,不求练出什么效果,只求在最短的时间,掌握或记住那些要领。不过,车技和枪术占据的时间仍然是最大的,因为在颜裴看来,身体上那些极限,终究抵不过机械和科技的发展。人跑得再快,比不上汽车,刀法再好,抵不过枪弹。所以,这两样都给他规定了严格的时间,基本占据了谢寸官每天二分之一的时间。

    而谢寸官在黄士鸿的建议下,将心意拳的练习时间加长了。

    在黄士鸿的观点中,任何一种身法,都比不上练拳带来的身法。而且,练拳能协调身体,增强人体的各种能力,能开发人体极限,就连脑子都可以锻炼。

    时间过得飞快,十几天假期几乎一转眼就过去了,谢寸官回到了学校中。

    一个假期高强度的训练,让他变化很大,人黑了瘦了,但却眼如鹰隼,带出一股子锋利如刀般的悍气来。这是何守戒训练结果。每天三个钟头时间,谢寸官都是同何守戒一起渡过的,在那个地下室中,有二十几个各种姿势的,以不锈钢一比一做骨架,以透明橡胶皮做**的人形靶,这些人形靶的内脏都是不同的颜色,依照人做出不同姿势时,内脏的位置复原出来的。谢寸官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用56式军刺,从不同部位刺入这些人形靶中,刺向不同的内脏器官中。然后,一旁的何守戒就会声音平静地告诉他,这一要下去,其深度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会引出什么样的效果,以及为什么会引起这种效果。

    而在这些内脏中,也埋有电子设备,受到不同方位不同深度的刺杀时,也会报出和何守戒一模一样的点评来。

    每天扎三个小时的军刺,也是一件很累人的活儿,开始几天,谢寸官手腕都有些肿起的迹象,每次两个小时扎完,手指都几乎不能开合。不过,这样的强度训练之下,现在给那些人形靶穿上衣服,谢寸官也基本能随意一刀,扎到自己所要扎到的地方,获得自己想要的效果。当然,何守戒训练的远不止这些,他每天还把谢寸官双手双腿绑起来,然后两只手一只手上一把军刺,让谢寸官在手里前后翻转半个小时,不能掉下来。

    并告诉他,现在这些还远远不够,在以后,还要在手上拉个绳子,让他在不规则的扯动中,手中的军刺也不能掉。

    听得谢寸官不由乍舌,他毫不怀疑何守戒自己肯定能做到这一点。因为这老头儿现在单臂动用军刺,那一根刺到在手里,就如同身体的一部分,灵活诡异。而且,这老头一条手臂,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总能从匪夷所思的角度,刺进你的身体。

    对他有促进的,还有每天的两小时射击。

    在这里射击,根本不用管子弹的事情,因为颜裴知道他在练甩枪后,只告诉他,子弹全部报销,能打多少就多少。颜狮子也想知道,甩枪练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子。因为现代手枪,可没过去驳克枪那么大的自重,所以练甩枪肯定不容易。

    所以,谢寸官每天两个小时里,枪声不断,枪的反震力,往往练到最后,手臂都麻木的没有感觉。然后再加上练车,不断地转动那个按手动车子设置阻力的方向盘,每天那么不停地旋转两个钟头,也是一件极其累人的事情。

    这样一段时间下来,谢寸官的双手前臂,肌肉群就自然发达起来了。

    相比之下,褚老的课程最为轻松,每天就是给谢寸官讲一些故事,都是一些过去的听着让人唏嘘的事情。谢寸官从这些故事中,能听到鲜血、教训和经验。

    但其实最大的收获,却是与三个百战老兵的长时间相处,黑瘦的谢寸官气质已经发生了改变,如同一把刚成形的出鞘小刀。

第二章 大道至简 一言明理

    开学又是一片闹哄哄,不过,谢寸官却根本没有心思关心这些,他给自己买了一个悠悠球,挂在手指上,只不过玩法和别人不一样,他并不练那些指尖的巧法,而是随时随地对着一个个木杆栅栏抛过去,练习一头沉的抛头技巧,对绳技作一些辅助练习。

    在他的双腿上,一条腿挂了十公铅,在他的棉衣里,也穿了三十公斤的铅衣。

    在他的口袋里,装着一个易拉开的厚塑料袋儿,里面装着五六根泡好的皮条,等他随时来解。他走路的时候,盯着前面的人,心里却盘算着从那里下刀子,往那个角度扎多深。以至于郭踏虏和路燕凯一看到他的眼神,就不由地关心地问他怎么了。

    而回到学校的第一时间,他也见到了戴若夕。

    当谢寸官被同学带话有人找时,一下宿舍楼,直接就看到了这个笑出酒涡,穿得像个小熊猫儿的小可爱,正眼睛红红地站在那里,遮掩不住的一身疲惫。他不由地一阵心疼,立刻就肯定她又是坐硬座来的。戴若夕看到他,就递过来一个塑料袋儿道:“送给你的!我得回宿舍补觉了,真累!”

    谢寸官看她一脸倦意,本来想说的话都先咽回肚子里,直接送她回宿舍去。

    回到自己宿舍,打开了袋子,才发现是一袋石子馍,不由地笑了。她回家前,就听她念叨她妈妈烙的石子馍,没想到先给自己的带了一袋子。

    不过,谢寸官自己不好这种吃食,尝了一点儿,就将袋子封好,放到自己的柜子里。心时盘算着,等那小可爱自己断食时,再拿出来,搏一个笑脸出来。

    不过,郭踏虏却告诉他一个消息,他在来学校前,提前几天去了一趟祁县,请人介绍拜访了一下戴若夕所说的田如文师父。

    “老人家七十多了,乍一看,就是个憨憨的老农民,但说起拳来,眼睛一瞪,四梢一齐,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郭踏虏说到老人,脸上就露出由衷的佩服之情:“我当时站在他的对面,心里就起了胆寒之意……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哦!”谢寸官不由地提起了精神,看来老人已经练出了拳意。

    因为黄士鸿曾说过,功夫精纯到一定程度,就会出拳意,不用发拳,光那份将出欲出却未出的精气神儿,就能让人感觉到害怕。

    “那老头肚子里的丹田部位,已经练成一个球了!”郭踏虏道:“过去听老人讲,丹田如球腰如轴,我一直想不出丹田如球是什么感觉,这回一摸,真感觉那滴溜儿转着,就像一个球……而且,老人的力量非常大,个头还不到一米六,就我这块头,一进步就能给趟起来,摞到炕上去,差点儿把他家炕砸塌了!”

    “然后就是特别快!”郭踏虏一开口,就再也停不住嘴了:“明明是我用虎扑扑他,已经扑中了,但却被他一动,一下就反扑了出来,一连试了十几次,把把是我被扑出去,我就明白了……寸官,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劲快!”谢寸官想了想,终于开口道。

    “你……你怎么知道?”郭踏虏惊奇地叫道:“你和田老头儿说得一模一样,他就是说,你的动作快,我的劲快,所以我能后发先至!”

    谢寸官沉默着,没有作声。这个并不是他的认知,而是黄士鸿讲过去东西。

    黄士鸿曾经说过,传统武术的快,不是指动作快,而是指劲快。

    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一拳打来,打到别人身上,拳头出多少力,就要受多少力。但为什么一般人总是将别人打出,而自己没事,就是因为一是拳头打得都是人的要害,对方抗不住。二就是主动要比被动快些,因为他是起意,他的劲放出来时,你才应意,你的劲起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时,就撞到了一起,自然抵不住他。

    但劲快就不同了,练传统拳特别是内家拳的,就追求一个翻弓断弦的颤乎劲儿。

    追求在一瞬间,就完成发劲的整个过程,这样的话,就能做到后发先至,在你的发劲中,截取一断儿,一下子如水银泻地,无也不入地发出全部劲力。

    而一旦发劲到了这个地步,就能知拍寻拍斗拍。

    你一出手,他也出手,但双手一撞,你就被飞出去了。因为他力量常快,在一瞬间已经完成了全部发力,所对付的不过是你长劲中截出的一段劲儿。如果打个比方来说,你出劲是一个匀加速度,是利用最后接触一瞬间的惯性打人。但他发劲,却是一个加速的加速度,是是一个触即发的瞬间过程。

    再打个比方来说,你是五千人马过河,只有全部过去了,才能发出全力一击。

    而他是三千人马迎敌,等你过一半时,他就全力冲击,半渡击之。

    所以,这种劲快的人,都善于迎打,你冲他也冲,但一触你即溃。

    这是因为这种快劲儿,他们的发劲距离非常短,但在这一瞬间,却能发出整个身体的合力整劲儿,特别是胯部的虎横之劲和腰部的节节贯通之劲。勒马停缰、翻弓断弦,就是这种劲的形象写照。有人称为颤劲,有人说是忽灵,有人称为抖绝。

    而就在这极快的劲中,却还有吞吐之势,才能称一个灵字。

    他这时就想起戴若夕说过的,田如文老人的那一个灵劲,不可捉摸之灵的灵劲来。他又回想着戴若夕教他的猴桩,他想像不出,这么一个三折之势,怎么能出那股灵劲。没来由地,就对那位神奇的老人产生了一种向往。

    “有时间你也去看看,接触一下!”郭踏虏道:“我请教他老人家,他只叫我站桩,说是丹田站出东西了,什么都有了!不过,他老人家说的要领,倒和你那小女朋友说得一模一样,身起束展,气走开合!闸气过脉通周天……”

    谢寸官点点头道:“身起束展,气走开合,一个是说动作,一个是说行气了,等身气合一之时,应该自然会有感觉,这个我们倒急不得!不过,不管戴家拳多神奇,我们还是要立足我们的根本,我练好十大真形,你练好形意拳,这戴家拳桩能融入多少就是多少!相信我们三派一脉,肯定有契合之处!”

    郭踏虏点点头道:“田老头儿功夫精纯,打法也极简单,来去就一虎扑,但你进破不开,打不入;守你接不住,反不出,没有一点办法!”

    “是啊!”谢寸官道:“功力到了一定层次,就能化腐朽为神奇。更何况虎扑一势,是心意根本打法之一,抽搂顶,包裹送,至简至猛之法!久习自有妙得之处……”

    “呵呵……”郭踏虏这时就笑了起来道:“你说的虎扑有一定道理,但田老头儿练虎扑的道理,想破你脑袋,你都想不到?”

    “哦?”谢寸官不由地瞪大发眼睛:“田老先生在虎扑上还有啥说道?”

    看着谢寸官一脸渴望,郭踏虏就大笑起来:“田老头儿说,当年他父亲让他练十大形时,他就想,百兽之中,老虎最厉害,所以他就专门练了一个虎扑……这个道理,你想不到吧?哈哈……”看着谢寸官吃瘪,郭踏虏的脸上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谢寸官却想了一想,才笑道:“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想不出来!怪不得我练拳不如他老人家……”

    郭踏虏听了他的话,不由一愣道:“你脑袋没烧坏吧,这算什么道理,老人家不识字,练拳没啥可说道的,也能让你想出个道道来……”

    谢寸官点点头道:“不错!老人家这句话,正符合大道至简的原理!百兽之中,老虎最厉害,老虎的厉害之处,就是一个虎扑!这还需要什么道理,照着练就是了,我们却在这里,抽楼顶,包裹送地想出一堆道理,难道不明白这些道理,就练不会虎扑了吗?天下的老虎,我敢保证没有一个懂这个道理,可是你看老虎,有那一个不会虎扑的?嘿嘿,虎扑虎扑,扑得多了自然啥都有了,悟性,嘿,悟性……哪个人的悟性,会不如一只老虎?可是天下的练武人千千万,会虎扑的有多少人,但练出来的,又有多少人!”

    郭踏虏一时默然,其实现今的人练武,那个不强调悟性,但为什么练出来的人却越来越少,就是因为想的太多了。

    进步不胜,必生胆寒之心!心机不纯,必有不协之身!一个人想得越多,动起手来肯定败得越惨。所以,说一千,道一万,谢寸官叹息一声,戴家的东西再好,离自己却远了些,还是先练好自己的沪上心意拳。

    十大真形出自周口,被卢嵩高前辈带到沪上,传承下来,自有一番别人无法理解的圣境,自己现在的水平,不及卢先生之万一,主要还是练得不够,这不是多学几家拳,就能弥补得上的。要借鉴形意,要借鉴戴家来全乎自己,也得先把自己的本门功夫练好了再说。

    十大真形是真传!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不出几江水,不流几池汗,靠想一想,就想拿到真玩意儿,没门。谢寸官的眼神中,此刻就一片清明。

第三章 接一不接二

    谢寸官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比别人早了许多,这一切都来源于戴若夕这个可爱的开心果。开学后半个月的情人节,俩人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从此谢寸官不再是孤家寡人。

    记得网上有一篇文章,珍惜那个有酒涡的人,也许他(她)就是你前生的恋人,带着你前一世的记忆,今生来找你。虽然谢寸官不相信这个,但戴若夕那两个圆圆的小酒涡,却真的会带给他无穷的开心。

    不过,谢寸官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女孩身上带的那股健康、活力和率真。

    感觉中,戴若夕从来不是一个畏怯的人,她一旦有了决定,就好像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了。谢寸官最喜欢她这一点,她似乎不从介意谢寸官的经济比她好,将她的那一点点生活费和谢寸官的生活费合在一起,共同使用。甚至有时候,生活费只剩一点时,她还会同他争论该给谁买需要的东西,似乎真把他当做她的小金库一般,完全没有我出的少,我就少花的自觉。

    吴燕凯曾经开玩笑地说,小心那丫头是在图你的钱,让你供她上大学。

    但谢寸官不信,他知道,拥有如此清澈眼神的女孩儿,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恋爱两周后,他们第一次拉手,一个月后,他们开始拥抱,第三个月,他们接吻了。谢寸官爱死了同她接吻的感觉,那唇软软绵绵的,吐着细细的口气儿,让他每一次触上去,都忍不住沉迷进去。不过,谢寸官想再进一步,两个字:没门!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戴若夕就完全进入了谢寸官的生活中,因为她将谢寸官的衣物清洗,打饭买菜的事情全包了。看得谢寸官同宿舍的三位爷们眼睛瞪得老大,吴燕凯就不止一次地说:靠,现在这有这样的极品女生!张莎莎那么爱我,从小到大都没给我洗过一双袜子。李波的眼神明显的是羡慕、嫉妒、恨,而郭踏虏的眼神,只能用两个字:幽怨!看得谢寸官严寒不已,没来由地都同他距离远了几份。

    不过,谢寸官现在的生活,确实是冰火两重天。

    感情生活上,有了戴若夕的滋润,那是天堂般的温暖。但学习生活加上那些训练,就让他感觉到了地狱的寒冷!他的睡觉时间被进一步压缩,因为他的训练内容越来越多,他又加大了心意**的训练量,而且总得抽出一点时间去恋爱。

    这个时候,褚燕赤老头传授给他一个促进睡眠和人体精力的功法,胎息法。就是利用打破人体正常呼吸的节奏,来诱发人的胎息,打破后天回先天的一种道家养生的方式。胎息动处,醒即同眠。对于人体的精力恢复,非常有好处。

    时间接触地一长,谢寸官对自己的三位教练也就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钱老头名叫钱裕山,精通各种枪械及榴弹炮、火炮技术,车技娴熟,甚至会开坦克、飞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热兵器发烧友。独臂老人何守戒,却是一位冷兵器专家,精通拼杀、军刺、飞镖、弓箭和军用弩机、绳技,而且对于空手入白刃的技术很有研究,特别对于冷兵器已经刺入身体时,怎样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保命的技巧,娴熟到变态的地步。据听说,老头过去在战场上拼刺刀,在身中十三刀的情况下,拼翻十二个人,最后一个吓跑了。

    而十三刀虽然都穿入他的身体,却没有一刀透过肌肉组织,伤及内脏。

    然而三人中最奇的还是这位褚燕赤,这位老人几乎是个杂家,精通机械、消息机关,给他几样生活用品,他能在数分钟之内,经过重新组装,就能制出一件杀人利器。而且,大多数时候,他的设计,是让被杀者自己杀死自己。在谢寸官感觉中,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就像现在,看到谢寸官身体疲累,就立刻传他这一手胎息法。

    胎息法是道家返先天的一种功法,练到一定程度,据说能重新打开人体在胚胎发育时的一些信息,在脐下丹田处形成一个好像心脏跳动一样的一个感觉区,能使人体轻身健,精力旺盛,有助于恢复精神,促进睡眠深度。

    不过,对于谢寸官来说,其他的他暂时都不想,能促进睡眠,他就开心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按照褚燕赤的办法,他很快就找到了老头说的那个感觉,在自己的脐下,感觉到了伴随心脏的一种跳动感。上课时,他通过数次引导,进入状态后,就能一直跳到下课,而下课后,他行走坐卧之间,真的有一种身轻而有力的感觉。

    这种神奇自然让他更加细心地体悟这个胎息法。

    然而,谢寸官这种规律的生活,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打破了!

    那个周六,谢寸官在戴若夕那里练完猴桩,送她去家教后,正打算去虫二爷那里坐坐,一方面听老人家摆摆龙门阵,另一方面,也想同王猴切磋一下通背门的打法。最近他的十大形有了进一步的进展,不知道是不是练了那个胎息的原因,谢寸官竟然感觉丹田的跳动,与自己的动作有了一些契合感觉。

    原来他打四把的践步虎扑,打个两米半远就是极限了。但今天早上他打践步虎扑时,竟然一个箭窜步,打到了三米半将近四米的地方。要知道,打践步虎扑时,人的纵窜不能尽全力,必须留有余地,那也就是说,他现在一个践步,可以打出将近五米的距离。

    这个进步让他又惊又喜,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了。

    当谢寸官的自行车拐过一个弯时,就被一辆军用吉普给逼到了路边。

    这辆车又疯又急,要不是谢寸官眼疾手快,一个翻身进了路边的绿化带,这车就差点儿撞翻他。谢寸官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想放声骂人。但当他看到车门开处,一个彪形汉子跳下车站在面前时,他就没骂出声。

    人是熟人,不过,往常的笑脸此时已经成了怒容。

    谢寸官认识这人就是张苗儿那个表兄,雄生雌音的曾世雄。

    “我不想在街上打架!小子,有种上车不?”曾世雄一脸阴沉,压低的嗓子带着一股子妖异的感觉,近乎两米的雄壮身材,肌肉暴起,似乎全身上下,都有一股子怒意,大有一言合,街上动手的意思。

    谢寸官不由地一愣,想不起自己什么地方得罪这个异人!不过,想来十有**和张苗儿有关。不过,张苗儿不接受自己的感情,已经过去半年时间了,这会儿再来找茬,似乎有点不大可能。不守,除了张苗儿,谢寸官应该和这位军中高手没有什么冲突的可能才对。

    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谢寸官还是走到车旁,上了车。

    他可不想和一个这样的人物在街头放对,那也有点太惊世骇俗了点。

    谢寸官坐到车子的后座上,他可没有把后背留给别人的习惯。曾世雄则上了副驾,上车一挥手,车子就立刻开出,却是放开了速度,一路狂奔的感觉。谢寸官也不做声,眼睛看着窗外,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张苗儿那2B文艺的打扮样子来。说实话,不想是不想,这一想起来,还真有点念想的意思。

    一路上挂着军牌的车子连闯了七个红灯,谢寸官的眉头就暗暗皱了起来。

    当车子猛然刹住时,他本能地手就往前面椅背上一扶,还没开口,前面的曾世雄已经拉开车门跳下车,车子竟然已经到了一个谢寸官感觉陌生的地方,空旷荒凉僻静无人,长满了杂草,堆满了各种杂物。也亏得曾世雄找到这样的地方,否则,谢寸官真不知道,在寸土寸金的京九城里竟然也有这么大的一块废弃空地儿。

    不过,车子停下的这一块地方,竟然是一块平地儿,寸草不生,显然是给人踩平的。

    曾世雄下了车子,就站在那里,瞪着谢寸官。

    谢寸官站在他的对面,终于忍不住小心地开口道:“曾大哥,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情?”

    听了他小心的问话,曾世雄的眼睛就瞪得更圆了,突然间一声吼叫:“我打死你个臭小子!”随着这一声吼,也不开势出架,直接一个虎跳,近得谢寸官的身,双手一抱,抱肋护头,下面直接一腿直蹬谢寸官的腹部。

    谢寸官虽然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但他看到曾世雄的样子,就一直提着心神。当时曾世雄进步出腿,谢寸官就本能地一抱熊出洞势,曾世雄蹬向谢寸官腹部的一腿就踏向了谢寸官抱腹的右小臂上。还没有蹬到他的手臂,谢寸官手臂上就突然一凉,汗毛本能地就炸了起来,当时屁股往后一坐,身体往下一伏,收腹吞胸,左肩就迎客而下,逼压曾世雄的腿。

    这是小个子对付大个子的方法,遇攻绝对不能退。

    因为大个子身高力沉,从力量上讲,一般不是小个子能抵挡得住的。但却有一点,除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一般人出第一手,基本不会用全力的。所以这时候如果退的话,对方下一手就有可能全力一赴,那抵挡起来会更难。

    所以,小个头对付大个头,就要抢一个接一不接二的快字。

第四章 心乱如麻

    肩为迎客,用迎客管人,一般就合了身法,达到了进即闪,闪即进的效果。

    接手时,对方一拳击来,手刁肩迎,肩头往上一合,基本要管肘。这肩一靠对方肘,对方离你的手还远吗?而像现在,谢寸官以肩头接曾世雄的腿,一旦接住,那么肩贴身进的情况下,自然也就进了曾世雄的身,将对方放到自己的攻击范围内了。

    说时迟,那时快!谢寸官右手小臂一翻,旋臂拧腕,右手捶就摆在曾世雄的足踝上,虽然不足以卸掉他的劲,但却以模破直,将他的腿摆偏一点,绽了整劲儿。而此时,左肩合下来,肩头就正压在曾世雄的膝盖上,左手却一挥,就从下面抱住了曾世雄的腿。

    曾世雄一腿踢出,压跟儿就没想要踢中谢寸官,他第一腿只是试探和扰乱。接下来,落腿后的两记重拳,才是他真正和进攻。但谢寸官以迎客破敌,刚才还在眼前乱晃的身体,突然就伏了下去,失去目标的曾世雄刚想调整进攻方式,但此时,谢寸官身体却突然一起。

    但此时起,与平常的起就不同了。

    因为他已经肩逼手抱,控制了曾世雄人腿。

    随着这一起,谢寸官左腿就往前趟出,一脚就趟踢在曾世雄的支撑脚踝部,发出嘣地一声响,曾世雄的身体不由一颤,显然这一脚不轻!紧接着,谢寸官就立身而起,然后随着起身,他的双手就将曾世雄的腿往上扬起。下面一脚之后,曾世雄已经立足不稳,又给他这一揭手,近乎两米的一个汉子,就直接给摞个人仰马翻,肩背砸地,跌声如雷。不过,曾世雄虽然被跌出,但在跌下的一瞬间,肩背处肌肉一紧,就保护了自己,却是军人们经常训练的跌扑法。声音虽然听着挺惨,但曾世雄却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依然龙精虎猛,显示出良好的身体素质。身体素质之硬朗,让谢寸官暗暗心惊。

    谢寸官身体比对方足足小上一号,自然不敢心存与对方做久战的打算,此刻得势那还能饶人。三米半的距离,他起腿过步箭窜而起,一步就跨到了曾世雄面前,架势极低。然后猴蹲身一稳身形,双手前后几乎是贴地而起,在一瞬间,立身正形,双手从心窝出洞,双把直扑曾世雄的面部下颌,曾世雄本能双臂抱头,防着一把。但谢寸官这一式是四把中的虎蹬山。随着双把出洞,下面右腿早起提踩意,提膝入怀,一腿蹬出,正中曾世雄的腹股沟。

    曾世雄重心不稳,踉跄而退,双手不由地散了拳架。

    谢寸官又一个过步箭窜,仍然是进势极低,几乎贴地而起。

    拳上护把,把下藏拳,正是心意**拳中的起手横拳!这一势连把带拳,就打在曾世雄的下颌上,将近两米的汉子一拳放翻。

    谢寸官没有留手,也不敢留手,这汉子恐怖的身体就意味着恐怖的战斗力。现在不管有什么话,都得等打倒他才能说。否则,一个败者,那有资格给一个挟怒火而来的胜利者讲条件。所以谢寸官再往前窜,出腿一腿就踏向曾世雄的面部。不过,这一次留劲不留招,只是轻轻一点对方的太阳穴,然后一个后纵就退了回来。

    曾世雄本想翻身在起,这一足之后,虽然没有伤到他,但他却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谢寸官发呆了。显然他自己也没料到,竟然照面之间,就让一个他眼里小鸡崽般的男孩子给放翻了。他同叶准星交好,自然听说过谢寸官的功夫,原本不很服气,现在终于服气了。

    不过,曾世雄坐在那里,却嘿然冷笑道:“今天大意了,算你狠!改天咱老曾再来找你!”

    谢寸官不由地苦了脸道:“大哥,有什么事情咱说清楚好不好!这样糊里湖涂地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为啥!”

    “你不知道!”曾世雄的脸涨得通红:“你惹了咱家苗苗儿,还装不知道!”

    “我装什么!”谢寸官不由地苦笑起来:“我怎么敢惹她大小姐!我不怕她,还不怕曾大哥你吗?我是自不量力追过她,她不同意也就罢了,难道还要你追杀我?”

    曾世雄听了他的话,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你追过她,她不同意?”

    谢寸官就想起那一晚的决绝来,就是那一在,他出门被八个军中好手追杀,无可奈何之下,杀上王茫家,出言挑衅王老太爷,最后终于被逼得进了颜狮子的系统。

    叹口气儿,谢寸官轻声道:“这事儿又不是什么光彩事,用得着撒谎吗?”

    “可是,那她为什么一天到晚精神不好,总是病殃殃的样子?”曾世雄道:“而且,还在她的房间里摆了你的照片!不是你负心,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谢寸官看曾世雄还坐在地上,就走过去,也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末了道:“事情就是这样,你要不信,就将她找来,一起对质好了!”

    “对你个头!”曾世雄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六尺汉子眼睛一下就红了起来:“她这是真的爱上你了!王八蛋!”

    谢寸官听了,带着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一时都不感觉曾世雄的雄生雌音难听。

    “怎么会?”谢寸官摇头不信。

    “怎么不会!”曾世雄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苗苗儿她患了绝症,不原意你以后伤心,就只好她自己伤心了!这傻丫头,从小就这样……”

    “啊!”谢寸官一下子就呆了,显然这个答案超出了他的想像之外。

    “既然她都这样想了,我还多什么事!小子,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去看看她!不管她的家世多风光,她都是一个苦命的小丫头……”曾世雄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抬脚就走,边走边道:“本来想打你一顿,结果给你打了,咱不找你报仇,就当给你赔了罪了!”

    来得快,去的也快,竟然直接上车,一溜烟地走了。

    谢寸官感觉到什么事情不对,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由地靠出声来,他竟然被这个娘娘腔的怪胎给扔到这鸟不拉屎,龟不下蛋的地方了。

    没奈何之下,谢寸官给叶准星打了电话!他本来不想打扰叶准星,想让吴燕凯来车接一下。但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方,而叶准星显然同这个娘娘腔熟识,问起来也好问。再加上,他也确实有事想问叶准星。

    坐上叶准星的车子时,叶准星压抑不住的一脸笑意,让谢寸官奇怪了半天。

    最后叶准星才道:“靠!你竟然将曾世雄那只母鸡给轮翻了,你不知道我听了后,我们一桌子人都惊呆了,要知道,这京九城万岁军中,女的以你嫂子为尊,男的就数这只母鸡称雄!我还盘算着自己功夫精进了,是不是找个时间,尝尝摞翻这只母鸡的味道,结果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咳,你不知道我刚才打电话过去多精彩,那小子吱吱唔唔的,要多爽气有多爽气,从小我们一帮大院里的孩子,可被他欺负狠了!”

    谢寸官没有理会叶准星的叽叽歪歪,而是直接问道:“那个张苗儿怎么回事?刚听曾世雄说是患了什么绝症?”

    叶准星一听,就半晌没做声,末了才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那孩子怪怪的,不大合群!而且,自己的家也很少回,一个人好像住在外面……反正他们家族大,事情也复杂,过去大家关系好,常来往时还能了解一些。这几年,他们家风生水起,已经和过去大院里的人不常来往了……”

    “他们的家族大?有多大?”谢寸官不由地好奇了一下。

    “怎么说呢?张苗儿家、曾世雄家,最近几年家族精英在军中都是稳步前进,虽然还都是中层,但不出意外,过几年肯定会出几个高层!张苗儿的父亲,已经到了师级,而且,正是目前风头正劲的人物,十年之内,再进一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叶准星轻声道:“而且曾家虽然势力不本军区,但却在南方势力不小,两家互相提携,势力就相当可观了!”

    谢寸官轻轻点头,再不作声了。他对军中的东西不很清楚,越听反而越不明白,索性不问了,只是想到那个颐和园湖畔,脸色苍白的女孩子,心里没来由地抽了一抽。

    到底什么情况,自己却须得问上一问。

    如果……如果真如曾世雄说的,张苗儿身患绝症的话,因为爱上自己,不忍自己伤心,才拒绝的自己,那自己该怎么办?毕竟那是他这一辈子第一个动心的女孩子,也可以说是他的初恋!如果时间能回到半年前,那还好办!但此刻他已经有了戴若夕,那个与他同病相怜的开心果儿,那个有一对前世酒涡的女孩子。

    一时间,谢寸官心乱如麻。

第五章 疑是故人来

    谢寸官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巷子,看到了那幢四合院儿,一时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当初他跟张苗儿来到这里,是怕王家人的报复,所以和做贼一样,又是挡车又是倒车,最后还走了一家商店的后门儿。结果,谁知道人家王家手眼通天,他在北京城有几个朋友,几尺长几尺宽,人家都明明白白的,所以他一出张苗儿的院子,就立刻被人跟踪,遭到狙杀。

    以致于他来和走都是月黑风高时,而且来与去都是匆匆太匆匆,竟然没有好好地打量过这一片地方,这会儿白天找到这里,还真有些不容易。

    他找到了疑似张苗儿的那个院子。

    为什么说是疑似,是因为其实这一片几家,院门都差不多。

    谢寸官将自行车撑在一边,就在门口的石墩上坐了下来,看着巷口的方向,基本快到放学的时间了,估计张苗儿也该回来了。他没有去学校等她,是因为学校那里人多。女孩子的心思难捉摸,他不想再有什么想不到的意外影响。

    但他等呀等,半晌过去了,还不见张苗儿的身影。

    都说是人等人急死人,但谢寸官却似乎没有那种感觉,他坐在石墩上,一直微闭着眼睛,但他的小腹丹田处,那一处如心脏般的跳动的感觉,却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愈弹愈有力。渐渐地,这种弹动有点震动到他全身的意思。

    都说修练的人气定神娴,其实就是因为,再怎么修练,你也会感觉时间不够。因为修练的境界是没有止境的!特别是将修练融入生活时,你随时随地有事可做,久而久之,自然就气定神闲,气质迷人了。

    天渐渐地麻黑了,谢寸官心里也越来越担心起来。

    想到曾世雄说的,张苗儿患的是绝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病,但会不会因病复发,进了医院呢?或者,因为病了,搬回家去住了……他终于再也无法静心胎息了,站起身来。就在这时,一个宽袍大袖却人俏瘦的身影就出现在巷子的拐弯处,远远地就听到身上的钥匙响。

    谢寸官不由地就站了起来,看那身超2B的打扮,不是张苗儿是谁。

    张苗儿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将手里的钥匙串儿,当铃铛摇着,听着那有些纷杂的噪音,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突然间她停住了脚步,仍然低着头,但她心头却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想抬头,却又不愿意抬头,低着头就站在那里,看着前面那一双男人的脚,拗在那里。

    谢寸官看着她静俏俏地站在那里,身上衣服的宽大,与其说是掩盖了她的消瘦,不如说是更加反衬出了她的消瘦,他看她一直低着头,钥匙链儿不甩了,却用手指捻呀捻的,不知想从上面捻出什么东西来。

    “不想理我?”谢寸官感觉心里抽抽的。

    小脑袋没抬,但却摇头。

    “那是怎么了?”谢寸官有些奇怪。

    那张脸慢慢地抬了起来,虽然天已经有些麻黑,但因为离得近,谢寸官就看到了一脸的泪水:“因为我哭了,不想给你看!”声音也沙沙的,带着哽咽。谢寸官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上前一步,忍不住本能地就想将这单薄的身体搂在杯里。但那瘦俏的身影却急剧地退开两步,避开了他。俩人就都不再说话,站在那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终于,张苗儿不再哽咽,一边拭着自己的泪,一边声音堵堵地问。

    “五点左右吧!我想着在你放学前过来等你!”谢寸官老实回答。

    “啊?”张苗儿轻呼出声:“没吃饭吧?”

    “本想等你一起吃的……”谢寸官点头道。

    就看张苗儿将自己背的那个麻袋一样的大包儿从背后拢到前面,然后伸手进去,就听那边悉悉索索一阵儿,就拿出一个饭盒子递过来道:“这个给你吃……”

    谢寸官接过来,打开饭盒儿,里面却是几个包子,还有些温热。

    “这是?”他有些奇怪地问。

    “我明天的早点!”张苗儿轻声道。

    “就让我在门口吃?不请我进去?”谢寸官带着问询的神情,看着那张看不出本色的小脸道。张苗儿不再说话,拿出钥匙开门,俩人就一起进门。谢寸官也确实饿了,不等进去坐下,已经将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等进到院子里时,又塞进了第二个,结果就有点噎住了,急忙道:“水!”张苗儿就道:“快去厨房……”引着他进了厨房,从暖瓶里倒出一杯水,递给谢寸官道:“喝吧,不烫……”

    谢寸官接过来,喝一口,确实不烫,不过几乎可以肯定,这已经是几天前烧的水了。

    厨房里有一台纯净水的热水器,不过,上面的桶子早就干了,而且落上了灰尘。记得上次来时,好像还是用纯净水机器烧水喝。

    “怎么不用纯净水了?”他有些奇怪地问。

    “机器坏了……我懒得打电话!”看他已经没事了,张苗儿的眼神也就飘到一边去了。

    “哦?”谢寸官一时也就感觉无话可说,沉默了一阵儿,他终于抬头看了那张盖在彩妆之下的小脸,鼓足勇气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病?”

    “啊?”张苗儿似乎一愣,显然一时没反映过来,接着就反应过来,脸上神情一下子有些变了:“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是你表哥!”谢寸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今天找我了,打了一架,然后告诉我,你得了绝症!是真的吗?”

    张苗儿听了谢寸官的话,恨恨地一跺脚道:“多事,真多事!都不听我的话……都骗我!”话音未落,眼泪就涌出了眼眶。

    谢寸官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她跺脚发脾气。

    张苗儿终于平静了下来,饱含着一层水气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冷冷地道:“你就是为这个来的?其实没必要的,我不值得你同情!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不是吗?而且,上次我本来答应保护你的,结果却赶你出去,你应该恨我才对?怎么一听我得了绝症,就巴巴地来看我?难道感觉上次伤得你还不够吗?来这里找抽?”

    谢寸官根本无视她冰冷的态度:“我想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我得什么病管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我想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你烦不烦,你以为你是谁?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吗?”

    “我想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是来安慰我,还是来伤我?”

    “我想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张苗儿终于无语地看着这个执拗起来的男孩子,那眼睛里一片坚持,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睛避开了他的眼睛,在房间里找到一个凳子,慢慢地坐了下来。

    “你真的想知道?”她的眼睛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所有装出来的坚强、冷漠和2B在这一刻都不见了,她终于流露出了她内心隐藏的情感。这种情感,就是两个字:伤心!谢寸官此时看到的,是一对伤心到极点眸子,一双文人言语中形容秀美的剪水双瞳,却让谢寸官看到了伤心两个字,也让他突然间心疼到了极点。

    “艾滋!我得了艾滋!”张苗儿的声音里,除了伤心,剩下的还有空洞。

    谢寸官呆了,这是他根本想不到的一个答案!来之前,他想到了血癌、骨癌,想到了他所能知道的所有绝症,但却从来没想到的是这个答案。

    “你现在满意了?你揭开我的伤疤!你现在满意了?”张苗儿的眼神里慢慢地蓄满了泪水,但却没有再流下来,就是那么蓄在眼睛里。

    但这种蓄而不流,却更衬托出她的伤心,那种已经伤到极点的伤心。

    “这就是你不让大家碰你的原因?也是你拒绝我追求你的原因?”谢寸官轻声问道。

    张苗儿点头:“是的!是的!你现在都知道了,你还不走吗?不过……”她看着他的眼睛:“麻烦你出去后,不要再告诉别人,我不想生活在医院中,死在来苏水的气味中,好吗?”

    “走?”谢寸官看着张苗儿的眼睛道:“我为什么要走?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你,为什么又要走?”

    “你?”张苗儿看着他,眼神里有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你知道我得了这种脏病,还不走?”

    “我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染上这种病,但我想,别的人染上这种病也许可以称为脏病,但你染上这种病,我不相信它是脏病!”谢寸官看着她,眼神坚决:“所以……我想……也许,你愿意将事情讲给我听!”

    张苗儿就看着他的表情,对视着他的眼神,终于,这个倔强的女孩子低下了头,双手捂脸,终于痛哭失声:“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亲人都不相信我,你却可以相信我?”那哭声和质问里,饱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委曲感觉,让谢寸官感到一阵阵痛楚的心酸。

第六章 张苗儿的故事

    “那是我上初二的时候,那天晚上半夜,我突然被惊醒过来,我走出自己的房间,客厅里,爸爸妈妈在吵架!他们吵得真厉害,我从来没见过他那吵那么凶,后来,爸爸就开始动手,他用一根军用皮带抽妈妈……我当时吓坏了!妈妈却不哭不喊,但她的眼神当时很可怕,就那么盯着父亲……我知道,我当时就本能地知道,我没有家了,再不可能有一个完整的家了!”张苗儿坐在凳子上,身体在轻轻地颤抖,显然当时的事情,给她的心灵上造成的巨大的冲击:“奇怪吗?我那时才上初二,可是看着妈妈的眼神,我就突然知道了这个结果……”

    张苗儿的眼睛里此时就没有了泪水,只有一种深深的孤寂的感觉:“果然,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再没见到过妈妈!后来,听大院里别的叔叔阿姨言论说,是爸爸在外驻军的时候,妈妈红杏出墙……”

    “红杏出墙,多好听的词儿!”张苗儿的嘴角此时竟然有了一股笑意:“可是就让爸爸妈妈二十年的婚姻破裂了……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恨我爸爸!因为我并不懂红杏出墙的意思!而且,他在外驻军整整十年,我从三岁后,一年两年才能见他一次,而妈妈却是天天陪在我身边的!所以,我当时想给妈妈报仇,我从街上买了耗子药,我想药死我爸爸!”

    谢寸官听得一阵寒意不由地从心头升起,这小女孩性子竟然这么烈。

    “我怕一包药药不死他,因为你想,耗子才那么大一点儿,可是爸爸却那么高,那么壮!我于是就买了五包,我当时还怕药的异味儿太明显,我将药下在他的茶杯里……”张苗儿抬起头,看着谢寸官道:“你现在知道我多傻了吧!五包老鼠药,下到茶杯里,已经将茶搞得像稀饭了……爸爸多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一下,多大的事情呀,有人给团级军人投毒,当时军区里的特务连都被惊动了!”

    张苗儿这时就低下了头:“整个家族当时也都惊动了,我吓坏了,背着个小包包就离家出走了,我要去找妈妈!妈妈的家在山东威海,我就坐车去山东威海,可是,威海那么大,我不知道该去那儿找她,于是在那里流浪了一个多月,总幻想着能有一天碰到她!到后来,包包里的食物吃完了,攒下的压岁钱花光了,却没有碰到我妈妈!”这时,张苗儿的头就抬了起来,再次看了谢寸官:“我好饿!那天我真的好饿,可是我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流浪儿,你信不?”

    “我虽然每天都要钻在公园或其他地方睡觉,但我去带了三身衣服,我睡觉时只穿固定的一套,其他两套白天换着穿,因为我想,如果我像个正常孩子,那么坏人就以为我父母在身边,不会打我的主意!所以流浪了一个月,我身上的衣服依然干干净净……可是那天我真的好饿,我看有些叫化子在垃圾箱里找吃的,我也想去找,但我穿那么干净的,我不好意思……于是,我就等到天快黑时,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的垃圾箱里想找点吃的,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张苗儿意识地重复了这一句话。

    “我不知道那个巷子是威海有名的城中村,那里住了好多吸毒、卖春的坏女人,我只想找点吃的,我在翻一个垃圾箱时,突然间感觉手上一疼,拉出来一看,是一个塑料袋里露出的针头扎了我的手!我当时怕感染,我还特意将被扎破地方的脏血挤了出来……但是没有用!没有用,我还是感染上了病毒……不过,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而已!”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好习的婆婆正好扔垃圾,她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满手的污物,于是她将我领回家,让我洗手,给我吃喝!”张苗儿眼泪婆娑:“我在婆婆家住了五天,突然军队上的人就上门了,原来婆婆看我不像是那些流浪儿,又说得一口北京话,又旁敲侧击地从我口中问到一些情况,就打电话到北京!婆婆虽然没文化,但很聪明,她打电话到北京的110,然后问到一个派出所的电话,将我的情况报告了派出所。”

    “那个时候,家里老太爷动怒,满到处都在找我,所以婆婆一说,情况就汇报了上去,于是特务连的人就来接我回去。他们还带来了给婆婆的奖金,婆婆却没有要,分别时,我看到她眼睛里满是不舍!我知道她舍不得我,婆婆是个孤老太婆,家里没有一个亲人了……我哭着告诉婆婆,我一定会去看她的!婆婆才将我的小包包给我背到身上,那里面装满了当地的小吃喝……”张苗儿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眷恋的神情来。

    “回到家里,自然是轩然大波,你想,一个女儿要杀自己的爸爸!整个家族的大大小小的人都看我是一个小疯子!只有老太爷,他却说,我是个有担当的孩子!但不管怎么说,你可想而知,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从此以后就疏远了……但这个时候,仅仅只是疏远!直到后来……后来……”张苗儿又开始重复,眼泪一直流到了腮边才道:“中考结束体检,我的血液中HIV呈阳性,检验出了艾滋病,我们的关系彻底破裂!我永远都忘不了!”

    张苗儿的脸上显现出决绝来:“那天他冲进我的房间,劈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他骂我和妈妈一样,是个贱女人!我不想再见到他,于是我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就在高一的时候,我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在了这里!这个院子,是妈妈留给我的……其实我妈妈也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子!我一直不知道的是,其实在妈妈离开家时的第二天,我的卡上就被打入了一百多万块钱,后来陆陆续续的,现在应该已经过千万了吧……”说到妈妈时,张苗儿的眼睛里就流露出温柔的神情来:“我知道她虽然一直不在我身边,但却一直关心着我!”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故事!”张苗儿最后抬起头来:“是不是很悲惨,是不是很传奇!是不是很有戏剧感……是不是让你又要同情我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低沉了下去:“你知不知道你好过份!我明明已经不和你来往了,你还要来惹我!你知道我忍着不去找你,忍得多辛苦吗?你看我这样子,瘦了八斤……八斤,你知道吗?你还要来惹我……你还要来惹我!”她终于再次哭了起来。

    谢寸官再也忍不住了,他突然一把就将她搂在了怀里。

    “你干什么!”张苗儿立刻一只手回抱自己,一只手推拒着他:“你快放开我!”

    “我不放,我再不放开你了!”谢寸官的声音也有些哽起来:“我再也不放开你了!”

    “你会被感染的!”张苗儿拼命往后缩。

    “拥抱不会被感染的!”谢寸官不想强迫她,就将她环在她身后的墙边。

    “我有看过资料的,有万一的感染机会的……”张苗儿的脸上这时就流露出软弱的表情,显然她对谢寸官用情已深,心情矛盾。

    “如果这样都感染的话,那就让我感染好了!”谢寸官轻声而坚决地道:“命运要让我们做同命鸳鸯,我们就做好了!但我决不会再放开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谢寸官的女朋友,没人疼你,我疼!没人爱你,我爱!你不是瘦了八斤吗?我会做饭,我肯定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让人一见你,就想起杨贵妃!”

    “你没病吧?”张苗儿的眼神儿警惕地看着他:“世上那么多好女子你不爱,却偏偏爱我这个根本陪你走不到头的艾滋患者,你没病吧?”

    谢寸官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心头此时汹涌的情感,到底是爱还是同情!但他却在这时,决定将自己的感情交给这个瘦了八斤的女孩子。

    “知道吗?有一首歌怎么唱的来着……”谢寸官看着张苗儿,眼神认真:“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爱是没有原因的,你如果不爱我,拒绝我,我可以接受!但你明明爱我,却因为身体有病不接受我,我不接受!那天我们一起走到湖畔,你洗去彩妆时,我就动心了!”

    “骗人!”张苗儿忍不住道:“那时我的样子那么嚣张,一点都不可爱!”

    “好吧好吧!”谢寸官皱起眉头:“就算不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只是有些喜欢,是接下在小青街你蹲在地上哭时,我动心的!”

    “又骗人!”张苗儿眼睛瞪圆了:“我哭的样子好丑,你当我不知道吗?彩妆最怕哭!”

    “好吧好吧!”谢寸官做苦恼的样子:“我是在那天晚上我们一起转后海时爱上你的,你当时是这个样子……”谢寸官说着,双手在身后扣住,挺起自己的胸道:“当时湖风吹在你身上,你宽大的衣服和头发在风中飘着,很有天使的范儿……”

    “骗人吧?”张苗儿的眼睛里就流露出疑惑来:“我有这个样子过吗?”

    “真的有,我当时还猜,这小女孩的胸部有多大,是A还是B?”谢寸官急忙证明自己,慌不择言。

    “是A还是B?”张苗儿火了:“我有那么小吗?”

    “你自己看呢?”谢寸官就瞄向她抱着的胸。

    “现在是小了些,这不是最近瘦了八斤吗?”张苗儿瞄了瞄自己的胸,心虚地道。

    (第一章早就写完,怕被人骂,所以等第二章写完一起发!现在的读者,惹不起!现在的作者,伤不起啊!票票推荐给点吧,写苗儿写得小子心疼!)

第七章 同居生活

    战鼓咚咚,马蹄声疾,人来人往,厮杀声一片。

    谢寸官催马疾驰,人影在身边穿梭,厮杀声回响耳边,突然间一骑斜冲过来,马上战将横刀跃马,如天神一般发出一声怒吼,人借刀速,刀借马力,挂头带肩,斜劈下来。

    谢寸官措手不及,身体向后尽力躲闪,但明显来不及了。

    一杆长枪突现,如灵蛇吐信,闪电般地一个吞吐,在那名将官的颈侧闪过。

    血花飞溅,那名纵马疾驰的战将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一带,身体凌空而起,跌落马下。谢寸官转头看去,救了他一命的人儿正挺枪勒马,向他露出一个微笑,脸上酒涡隐现。

    突然一只长箭带着令人心颤的啸音,铮地穿过颈甲,射入了那人的颈侧。

    枪杆倒转,抽在了谢寸官的马上,在马跑起来的一瞬间,谢寸官分明看到,救他一命的人正张开嘴巴,嘶喊着什么,却没有声音发出。

    “快走——”这是谢寸官对那个口型的理解。

    那个面容分明是戴若夕!

    “若夕!若夕——”谢寸官大声呼喊,身体剧烈的一震,清醒过来,浑身是汗。

    原来是南柯一梦!

    “珍惜那个有酒涡的人,也许他(她)就是你前生的恋人,带着你前一世的记忆,今生来找你……”这段话突然间就出现在谢寸官的脑海里,他禁不住泪水就流了下来。

    灯光突然亮起,谢寸官不由地伸手遮眼,即挡住灯光,又遮住泪水。

    “怎么了?你怎么了?”身边传来小声的问候,谢寸官抬头,就看到张苗儿一脸担忧地站在床边,单薄的身体上挂着宽大的睡衣,显然他的梦惊醒了她。

    春寒料峭,谢寸官忙起身,将一件衣服围拢她:“没事,做了一个梦!”谢寸官将她往她自己的床边送过去,怕她受凉。

    “又作恶梦了?”张苗儿轻声问。

    “算不得恶梦……”谢寸官轻声安慰她,他不能在她面前谈这个梦。

    同戴若夕分手已经有两周了,谢寸官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奇怪的是,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难道她——若夕,真是前生自己的恋人。

    安抚了满脸担心的张苗儿,谢寸官回到自己床上,躺了下来。他的脑海中再次清晰地浮现出同戴若夕分手的那个时刻!那天戴若夕像往常一样打了饭过来,放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却没有吃,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着戴若夕忙着放碗分筷。

    “我们分手吧!”他不知道自己当时这一句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什么?”双手突然停顿,亮晶晶的眼睛看过来,满是疑惑。

    “我们分手吧!”谢寸官又道,他怕再拖一刻,自己就要在那亮晶晶的眼光退却了。

    “为什么?”些许的震惊,不解的神情。

    “我喜欢别人了……”谢寸官有些艰难地道。

    “哦?”晶亮的眼睛里就起了雾气,但却没有流泪,甚至还有一丝倔强的笑容,不过,谢寸官能从中看出苦涩来。

    俩人都陷入了沉默,戴若夕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拨着碗里的饭粒。

    “她比我对你好?”声音里有了鼻音。

    “你们都对我很好!”

    “她比我漂亮?”鼻音再加重。

    谢寸官摇头否定。

    “嫌我是个贪钱鬼?”鼻音更重了!

    谢寸官再次摇头。

    “只是选择吗?”戴若夕抬了起来,脸上已经有了泪。

    谢寸官心里一疼,忍不信道歉:“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你要是变了心,不告诉我,那才是对不起!”戴若夕泪眼含笑:“这样很好,至少没有欺骗,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照顾我,给我一段美好回忆的时光!”

    “真的对不起!”谢寸官再次说道,他也再没有其他话可以说了!在她的注视中,站起身来,走出饭厅,身后留下了若夕还有她为自己打来的饭菜。

    “还以为今年生日会有大蛋糕呢……”戴若夕看着那离开的背影,泪眼朦胧,声音极轻。谢寸官不由地脚步停顿,然后才迅速离开。他没有敢回头,因为他已经无法再面对那对纯情的眸子,无法面对那含泪带笑的面孔!

    爱过了分手,怎能无伤。

    谢寸官当天就从宿舍里搬了出来,住到了张苗儿这里。他怕面对郭踏虏质问的面孔,怕面对路燕凯和李波疑惑的眼神。既然同张苗儿确定了关系,他就希望能让她尽量快乐。

    孤独惯了却又一直渴望爱情的张苗儿高兴异常,虽然女孩了的矜持让她不得不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但举手投足、进进出出之间,都能让谢寸官感到她的那股雀跃。

    俩人既然已经确定了感情,张苗儿就让谢寸官进入了她的西厢房。

    谢寸官终于正式进入了张苗儿丰富的内心世界,他也这才发现,表面文艺,看着2B的张苗儿是一个爱好广泛的人。她搞集邮、搞收藏,有整整一柜子的邮册、琳琅满目的各种钱币、整整一面墙的博古架上,全是她收来的青铜器;她还在学习雕刻,她有几套不同的刻刀,木雕的、石雕的,她的一些作品堆在房间的地上,谢寸官虽然鉴赏不了,不过,却能感觉到她作品中的灵性。

    张苗儿在一旁兴奋的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这个娃娃是阿褔的,借鉴了无锡的泥娃娃形象;那个小狮子是镇纸,是仿着绥德门狮形象;还有那个石鼎,是三个腿儿的,所以说三足鼎立嘛!最后,在房间的另一角,是布幔遮住的,张苗儿站在那里,抬起一只手,拉着布幔角儿,口中“铛铛铛铛”地叫着,然后拉开了布幔。

    谢寸官一眼就被惊呆了,在这里占了房间四分之一大的地上,一个用无数火柴棍搭起的古代城市的模型,已经初见规模!无论是城墙、塔楼还是城中的房间、店铺,都是由火柴棍一根根粘起,拼在一块的。街道上铺着青石,也是按比例的一小块一小块拼起的,甚至每块青石上都雕出了花纹儿。街道上还有许多木雕的形形色色的小人儿,千姿百态,来来往往,整个一个立体版的清明上河图。

    谢寸官震惊之余,看着在一旁,像个献宝的孩子般兴奋的张苗儿,心中涌起强烈的酸楚!但正是青春好年华的女孩儿,整日里埋头房间,做这些退休老人打发时间的活儿,那是怎样的一种寂寞人生啊。他忍不住就轻轻过去,将她环在臂间。

    张苗儿的身体明显一震,不过,这次却没像小兔子一样跳开,眼睛里却慢慢地蓄满了泪水,寂寞的心头一次感觉不再孤单。她的身上,有一股明显的来苏水的味道,她的每一件衣服,在洗过之后,都会用来苏水浸泡一次。

    就是这样,渴望人群的她,还是小心地躲避着别人的接触。

    这个被命运不公平对待的女孩子,以一种负责任的态度,而对自己悲惨的人生,却从来没有想过报复社会。什么是英雄!不是打打杀杀才是英雄,不是屠城掠地才是英雄,像张苗儿这样负责人的女孩儿,她就是一个凡人英雄。

    就这样,谢寸官开始了他同张苗儿的同居生活。

    开始一周,谢寸官住东厢房,张苗儿住西厢房,但在一个下雨天,张苗儿就窝在谢寸官的东厢房,迟迟不肯回去,直到哈欠连天,都不肯走。谢寸官才感觉出不对劲儿来,后来张苗儿才告诉他,她一个人下雨天,睡西厢房,有些怕。

    谢寸官不由笑道:“原来一个人住这么大院子都不怕,现在有我陪你住,怎么反而怕了?”

    张苗儿就小声扭捏道:“过去每天晚上,我都把整个院子的灯开亮了,晚上电视也开一夜,你来我才不开了,嫌浪费电……”

    谢寸官就拍拍自已的床道:“那你就睡这里呗,反正床够大……”

    “这样不好!”张苗儿的面孔就有点红红的可爱:“一个床上睡,我怕……虽然说是感染的可能性极低,但就怕万一有什么……”

    “那怎么办?”谢寸官皱眉:“难道你要坐一晚上?”

    “要不把我的床搬过来,放在那边”张苗儿指着房间的另一头墙角:“我睡那里吧,中间有个屏风挡着……”

    谢寸官这才明白这小妮子的意思,却不由地笑她道:“还要屏风干啥,要啥没啥,还怕我看吗?”

    张苗儿立刻涨红了脸:“谁说没有!你看有没有……”说着就挺起了胸,骄傲地道:“最近我又胖回来一点儿……”

    谢寸官故意盯着她的胸,却装着找不着的样子:“有什么?在那里?”

    “你去死!”张苗儿大怒,伸腿踢他,谢寸官早一纵而起,从她身边嗖地窜了过去道:“我去搬床!”于是大半夜里,四合院中,乒乒乓乓地响动了半天,谢寸官终于把张苗儿的床搬到了东厢房里,与自己隔床相望。

    “喂——”熄灯后半天,黑暗中突然传来张苗儿的声音。

    “怎么了?”谢寸官迷迷糊糊地道。

    “我的胸是不是真的很小?”张苗儿的声音有些虚虚的。

    “嗯,不过,我正喜欢掌中宝……”谢寸官下意识地道。

    张苗儿一时没了声息,但接着就反应了过来:“去死!”黑暗中传来她生气的声音,然后就听啪地一声,谢寸官那边就叫了起来:“坏丫头,你用什么丢我?”

    “鞋!”张苗儿气鼓鼓的声音。

第八章 旅游还是训练

    因为身体的原因,在日常生活中,张苗儿同别人怎么都亲近不起来,甚至为了同别人拉开距离,故意把自己打扮成一种生人勿近的2B样子。但越是这样,她越需要心理上有一个能无话不谈的倾诉者。而且,从生理角度讲,再怎么样张苗儿也是一个正值青春妙龄的女孩子,对于男孩子自然而然地有一种心灵上的亲近感。

    而谢寸官的出现,就同时满足了她两方面的需求,在心理上,谢寸官在知道她的病情后,给予她充分的信任和理解,而且不离不弃。在生理上,谢寸官是她心灵上认可的欢爱对象,自然更有一份亲切。因此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苗儿对谢寸官的依赖心也越来越重。

    而这种依赖,也使得谢寸官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训练当中。

    过去,在同戴若夕谈恋爱时,做为男孩子的谢寸官总是配合戴若夕的时间约会。因为戴若夕的事情也多,又要教人练拳,还兼了好几份家教。现在,张苗儿除了上课,其他的几乎一切业余时间,都是围绕着谢寸官转。

    而且,自从同戴若夕分手,谢寸官也是除了非去不可的上课,几乎所有的自习时间,他都不愿意呆在学校。就连过去雷打不动的下午图书馆阅读时间,他都是借了书出来。于是每天除了每天必须要上的专业课程,谢寸官都会去训练营。

    为了方便他来往,那辆他开出来的小绿车已经几乎成了他的专用工具了。

    开始几天,他去训练营,张苗儿就窝在家里或学校,但很快的,她就提出来要陪他一起去训练营。谢寸官开始不同意,怕耽误她学习。张苗儿的眼泪一下子就冲出了眼眶儿,她轻声地哭泣道:“我就是想陪你嘛!我上这个大学好与坏都没什么用,本来就是为了打发剩下的时间……”一句话就说得谢寸官心酸起来,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是啊,对于生命并不长久的张苗儿来说,快乐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每天张苗儿就陪着谢寸官一起训练,谢寸官做训练时,她就乖乖地在一边看,看烦了自己看书,看书烦了,有时会自己找点其他乐子。反正训练营里够大,而且人也多。

    不过,自从同谢寸官在一起后,张苗儿的样子就改变了许多。

    因为谢寸官不喜欢,她的头发再没染过,现在是一头剪得碎碎的黑发。在她的脸上,再没有了那种夸张的彩妆,最多是描描眉毛,涂个红唇,一副清淡的妆容。衣服也不再那么文艺了,而是老老实实的普通女孩子的装束。

    一身淡淡的装束,配上她苍白瘦俏的身体,就现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来。

    这个样子,坐在训练场边上,让训练中的谢寸官看得心疼不已,这种心疼,却又无处发泄,他只好更凶狠地训练自己,以近乎自虐的形式,平衡心中的那一股不平之气。

    时间就在这种淡淡的带着悲伤却不乏快乐的日子中慢慢地流逝,转眼就到了暑假。

    在谢寸官原本的计划中,暑假自然是满负荷训练的日子,但到了假期时,他就改变了主意。张苗儿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都是窝在京九城中,他突然就萌生了一个想法,想带着她出去旅游,带着她趁着暑假感受一下自然山水。

    张苗儿听到他的建议后,当时就哭成了泪人儿,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初二那次出走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谢寸官将自已的想法告诉了颜裴。颜裴当时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谢寸官同她们的关系,还是属于比较松散的那种。但就在谢寸官说过后的第二天,褚燕赤却带着一个精悍的中年汉子找上了谢寸官。

    褚燕赤介绍这个汉子名叫王一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按他的意思,谢寸官带着张苗儿出去旅游,没有问题,不过,还是带上王一丙,一是多个人多点照应,另外,王一丙本人是丛林战的高手,谢寸官这次既然要看自然山水,带上他就可以在山水中实践丛林战的许多东西。

    谢寸官就流露出为难的表情,他不是不想训练,但这样子,就失去了同张苗儿一起去游玩的意义了。他本来是想让她快乐地度过一个暑假,带着训练任务,那……褚燕赤却笑道:“再美的山水,没有人意也就没有了灵气!天下山水都一般,有什么看头?游乐山水才有意思,你看似带着任务去,但却会因任务游乐于山水当中……”说着,这个老狐狸就看着张苗儿道:“你说我说得对吗,丫头!”他知道谢寸官是为了这丫头才取消训练,所以就先做丫头的工作。张苗儿多纯的孩子,给这老家伙一骗,就可着劲儿地点头。

    谢寸官就轻轻拍了一下张苗儿的小脑袋,道:“笨丫头,给人卖了都不知道!”张苗儿捂着脑袋,不明白为啥!她是感觉这个笑眯眯的老人家说得挺有道理的嘛。

    “那丫头怎么办?总得有人照顾她,要不你老再受受累,找个人照顾他!”谢寸官冷笑着,将老东西的军。

    褚燕赤就呵呵笑了起来道:“你不是认识曾世雄吗?这丫头也就他们家自己人照料比较合适……”

    谢寸官无奈地看着这个笑面虎老头儿,不能不承认他说得有理。张苗儿这身子骨儿,还真是需要有一个他家自己人。否则自己将她领出去,万一有个什么事,还真不好处理。毕竟二人只是恋人关系,不是夫妻。

    张苗儿只是纯,却不是傻孩子,她听着已经明白两人话中的意思,当时就对谢寸官道:“你不用担心,我的事情我安排!怎么都是玩儿,但如果真耽误你训练,我也不会开心!只要我们在一起,在那我都开心。”

    安排妥当,做了一天准备工作,第三天一大早,一辆车四个人就出发了。

    张苗儿那边,果然将曾世雄带上了,看来张家的能量果然非同一般。而且,曾世雄不但人来了,还带了一辆车,一辆东风猛士的越野车。两名军中汉子坐在后面,张苗儿坐在副驾驶上,司机自然是谢寸官,不过,王一丙和曾世雄也都会开,长途驾驶,倒不缺司机。

    车子一路往南,王一丙列的旅游计划书,谢寸官拿来一看,脸都绿了,竟然没有一处是旅游景点,光看那密密麻麻的名字,老鹰嘴、鬼见愁的,一个个似乎都是那种山大沟深地形险,人迹罕至、鸟不拉屎、龟不留蛋的地方。

    “这还是旅游吗?”谢寸官压抑着火气。

    “去那些人看人的地方有啥意思?无非是跟着别人的脚步,看着别人的屁股……”王一丙笑眯眯地:“我们就是去没人去的地方,看没人看过的风景,做没人做过的事情!才有意思?是不是,丫头?”

    “恩恩!”张苗儿的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的样子,看得谢寸官直想拍!这小丫头,咋这么容易被人忽悠的。而且,前天见时,看这王一丙还是一副老实样子,怎么一开口,竟然和老狐狸一模一样的,专门忽悠单纯孩子。

    “不错,跟着那些游客挤来挤去有啥意思,去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打只老虎豹子的才有意思!”一旁的曾世雄一开口,就将王一丙恶心得脸色发白。

    不过,谢寸官接下来感觉这趟旅游确实不错!因为还真别说,王一丙安排的这些地方,虽然都是人迹罕至,但风景却都是一等一的。而且,在这些地方,王一丙给谢寸官传授和练习的那些丛林战的方法,各种机关诡雷的设计,深深地吸引住了谢寸官。

    他们常常分组练习,一组是谢寸官、张苗儿和曾世雄,王一丙往往是一个人。

    但是开始时,老是他们三人吃瘪,总是上王一丙的当,踏入他布的陷井或中了他的机关。当然这些都是象征性的设置,踏上或引动了就算输。

    但在这座山里转了十五天后,他们几乎踏遍了所有山峰,见识了所有的地形后,谢寸官和曾世雄已经能识破王一丙的大部分机关,而谢寸官结合黄士鸿的一些传授的一些江湖手法布置的机关,竟然也让王一丙上了几次当。

    谢寸官开始老怕张苗儿累着了,但在见识了曾世雄变态的体力后,他彻底服气了。

    几十公里的山路,谢寸官自己走着都累,但曾世雄肩上架着张苗儿,竟然能一气不歇地连窜带蹦地走下来。所以张苗儿一路都是兴致勃勃。

    不过,谢寸官最开心的,是他感觉到了张苗儿实实在在的开心。

    每天晚上,架起两顶帐篷,张苗儿总能在谢寸官身边不停嘴地回忆完一天的开心事,掰着手指一件件地诉说当天的各种见识,见了几只大蝴蝶了,看见了可爱的小松鼠了,那只鸟儿漂亮,那只山猫丑,可爱的小猴子能养一只多好了。

    谢寸官突然明白,褚燕赤不愧是心理大师,他安排的这个游玩,比自己的好的多。

    因为如果真是自己一个人带着心性敏感的张苗儿跟在人群中玩那些景点,肯定会让张苗儿心理紧张。而且,那些地方因为人多,肯定很难看到这么多的飞禽走兽。更重要的是,这些景点都是匆匆而过的地方,大家根本静不下心来享受自然。

    而且,天天看那些景点,十五天肯定烦死了。但现在不同,四个人进行着模拟的丛林战,如同玩一个永不疲倦的游戏。

第九章 返校

    离开了旅游和训练的第一站雁荡山,下一站王一丙选定的目标是云南的一个原始丛林。而且,将车子寄放在丛林边缘的一户农家院后,王一丙竟然从车子的后备箱里,从他带的一个超巨的行李箱中拿出了四把彩弹枪,和一些彩弹射击游戏的装备,一下子就将张苗儿兴奋得尖叫起来。

    谢寸官的脸上也就流露出一丝兴奋的神情。不过,将这枪往手里一掂,他不由地一惊,这与外间游戏的枪不同,称重竟然基本等同于真枪,看来是专门特制的家伙。

    仍然是消息设伏,王一丙一对三,对付谢寸官、张苗儿和曾世雄三人。

    不过,这边张苗儿的战斗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反而要拖累曾世雄,因为曾世雄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好张苗儿。

    接下来是一场长达十三天的对抗**。

    王一丙逃路,谢寸官三人追杀,一边追杀,一边游玩,强度倒不是很高。

    但是这时,才正式表现出王一丙的丛林战水平来!这次的游戏,玩的不仅仅是识破机关,培训细心的那种纯心理战,因为王一丙有一杆彩弹枪,他随时有可能摸出来,搞一次突然袭击。而且,这种袭击配合上那些机关设计时,真正就有了神出鬼没的效果。

    有时,谢寸官看着这个像是机关,突然间王一丙就冲了出来,本能地往另一侧一闪,却中了不是机关的机关。而且,在这里,也充分显示出王一丙的丛林伪装能力,他能埋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谢寸官走到身边,才一刀割喉。不过,谢寸官的武功却确实不是盖的,王一丙明明感觉可以一刀割喉,但身体刚动,谢寸官就突然惊悚回身,他刀子出手时,谢寸官已经手臂一抬,手腕一磕,肩膀一横,不但磕飞了他的匕首,而且一靠将他打到了树坑里。

    丛林战的头一天,谢寸官死了三十二次,曾世雄死了二十一次,张苗儿死了三次,而且有一次击毙王一丙的战绩。这让这丫头兴奋了好几天。谢寸官知道王一丙那是故意让丫头高兴的,也不说破,任凭丫头得意洋洋地在他面前趾高气扬。

    第二天,谢寸官死了二十七次,击毙王一丙三次。

    第三天,谢寸官死了二十次,击毙王一丙七次,到了第四天,谢寸官死十二次,击毙王一丙六次。第五天,谢寸官仅仅死了五次,击毙王一丙三次。

    再往后,两人的成绩基本就是这样,却也让王一丙非常惊奇,因为王一丙确确实实是从丛林战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是属于“出口创汇”的人物,说白了就是经常客串雇用兵的身份,在一些动荡地区参战练兵。谢寸官短短五天时间,就能同他斗个旗鼓想当,怎么能不让他惊奇。不过,谢寸官明白,自己的战术的意识还是比王一丙差几个档次,他所依仗的,不过是自已过人的反应能力。

    练心意拳本来就能开化人脑,加上他后来练胎息,却能协调人的整个身体。

    所以他反应超敏捷,稍有风吹草动,他就能有所感应。包括他的听力,都要比普通人远上几米。曾世雄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张苗儿,所以后期基本不参战,都是旁观。不过,越旁观对谢寸官也越欣赏,而且,由于张苗儿的关系,渐渐地与谢寸官成了几乎无话不说的朋友。张苗儿开始几天还兴致颇高,但毕竟是女孩子,几天后没了兴趣,只将心思用在那些花儿草儿上,她弄把带的好几本书,都做成了收集植物标本的夹子,找到一两片没见过的树叶,或采到几朵不常见的花儿,让她比什么都高兴。

    丛林战结束后,回到寄车的农家,正好这户农家的儿子娶亲,于是谢寸官他们带的东风猛士就充当了一回花车,帮着主人家接了新娘子。张苗儿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敏感,不过,对这种边远地方都不常见的山民婚礼,也是颇为喜欢。硬是让曾世雄架在肩上看了半天。

    主人家很是好客,硬是给他们四人单独开了一桌酒饭。

    喝着农家酸甜的米酒,王一丙的话就多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夸谢寸官悟性好,希望有机会能跟他一起“出口创汇”!刀不焠火刚不好,兵不经血终不悍!学了这些,不见见血,终究成就有限。就好像现在彩弹上,谢寸官好像几乎能与王一丙平分秋色,但真正进入丛林战中,谢寸官十有**会死到王一丙手上。

    这就好像妙股票,模拟盘总容易赚,实盘却容易亏,因为心理问题很重要。

    暑假到这时已经过去了一半,接下来自然要往回走,王一丙感觉自己的东西传授得差不多了,所以回程上就多是安排一些名气大些的景点。反正四人一车,不急着赶路。以每天三百公里的速度回京,路上遇到景点就看,有些地方一停就是两三天。

    车过上海时,谢寸官就回了一次家,他本来想带张苗儿去,但张苗儿涨红了脸,死活不敢去,最后他只好独自回家。

    家里情况没有什么变化,母亲同姐姐都是老样子,蔡风帆这时已经完成了整个数据模型的程式,而且做了测试,目前主要是要输入数据。但这是个大工程,一方面是数据的收集,另一方面是输入,都需要人力和资金。谢寸官回家时,他正为这事愁着呢,而且竟然为了筹钱,在外面兼了两份工,而且都是体力活,和上次见面白白胖胖不同,人明显黑瘦了许多。

    谢寸官见了,忍不住笑骂道:“有你这么将技术人员当工人用的吗?再没钱,也没有让高工再出去打工的道理!”骂归骂,心里却是由衷的感动,一面就打电话给刘十三,让给这边打钱。刘十三问打多少,谢寸官道有多少打多少。刘十三道那就二十万吧。谢寸官就捂着电话问蔡风帆,二十万够不。

    蔡风帆眼睛瞪得老大,忍不住控诉道:“你有二十万,也不告诉我,还让我出去打零工赚钱,你这老板也太黑了吧!”

    谢寸官彻底无语,刚才心里还夸他呢。

    结果晚饭后,母亲却在蔡风帆出去扔垃圾时吞吞吐吐地向谢寸官问了一个让他更瞪眼睛的问题,说是小蔡没爹没妈,挺可怜的,我认他做个干儿子成不?谢寸官先是一愣,看着母亲的眼神,他心里又不由地一酸,自己这儿子当得也太不尽职了,自家儿子好,那个当妈的会想认干儿子。不过,想想看也是好事情,接触近一年时间了,蔡风帆的为人心性基本没什么说的。而且,几次通电话中,姐姐谢思总说感觉母亲和小蔡挺投缘的感觉。

    人和人就是这样,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投缘了那就没办法,亲儿子也不一定理解当妈的心思。况且,自己目前走的这条路,充满了变数,有蔡风帆照顾姐姐和母亲,目前看还是可以放心的。想通了,就点头道:妈你高兴就成。

    “那你给小蔡说,我这里不好开口呐……”母亲的性子比较独,本身就不大喜欢和人打交道。谢寸官含笑应了下来,晚上回到房间,给正在电脑前面鼓捣的蔡风帆一提,蔡风帆当时眼睛就红了:“我也正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感觉和阿姨投缘,上次本来想说,没敢说!”

    谢寸官顿时无语,合着自己就是个啥用没有的传话筒。

    出来就给姐姐谢思打了电话,那边明显也是一愣,显然这不是计划中的事情,但很快就回语,我明天回家!

    第二天,谢寸官就在家里搞了个简单的小仪式,请了黄士鸿和母亲的几个知交,还叫了舅舅们过来,在家里摆了两桌子。菜都是从饭店叫的,吃饭前,蔡风帆给谢妈妈敬了茶,叫了妈!然后大家一齐吃饭,事情结束。

    处理完这些事情,谢寸官就继续上路。

    一路上,他同王一丙是继续斗智斗通,两人无论是在车上,在景点里,还是在酒店,总是设计各种机关,互相暗害。王一丙的机关明显地档次高,总是针对谢寸官一个人,谢寸官的就差了点,两次误伤曾世雄,六次误伤张苗儿,惹得张苗儿嘴撅得能挂油瓶儿。至于受到无妄之灾的其他客人,都以为是孩子们的恶作剧。

    这样一路行来,乐趣颇多,而且,也让谢寸官养成的本能的随时分析观察事物合理性的习惯,长进得很快。除了机关外,王一丙还善于乔装,竟然好几次从谢寸官身边刚出去,就立刻变换身形,甚至衣服都不换,就能让谢寸官感觉是另一个人,这样竟然偷袭得手好几次。谢寸官虽然还不能理解其中的深奥之处,但他已经知道,这是用动作上的变化,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不过,当谢寸官向王一丙请教这门技艺时,他却表示,自己也不很精通,并让他不要着急,颜裴那里肯定会有安排,让谢寸官郁闷了好一阵子。

    不过,长时间地走路,也让人感觉到累,特别是张苗儿,到最后几天,脸色一直不太好,竟然开始晕车呕吐。于是大家就放慢了速度,景点除非是特别有名的,一般的基本都不去了。就这样,在开学前终于回到了北京。

第十章 投资的深坑

    日子像流水,日复一日地缓缓流过,谢寸官又投入规律的学校和训练营生活。他现在除了学习、看书、训练外,基本没有任何爱好了。

    在这个期间,他同张苗儿的感情,也进入了稳定期。

    而在这个时候,远在上海的蔡风帆,拿着谢寸官给的二十万,就积极地输入数据和测试自己那个可以自调参数的数据模型,不过,他这时只能输入一点购买来的动态数据,进行试点测试。他这个模型的变态之处,就是可以将无数域间的种种数间的互相影响,利用历史数据,换算出一个动态的影响值参数矩阵,这个矩阵参数可以在程式的控制下,无限增多。

    打个比方,A直接影响B,有一个直接影响参数;而A影响到C,C又影响到B,那么A对B的影响还有一个通过C来影响的间接参数;自然而然地,A影响到C,C除了直接影响B外,他还会影响到D,那么D又影响B,这样A通过C和D,又有一个间二次影响B的参数;这样无数参数的叠加,就形成一个A对B影响的综合参数。

    当然,这样说下来,100种行业间的互相间接影响,数据量就达到了一个天文般的数据。

    这是一个非常繁复的程式模型,怪不得蔡风帆的老师,说他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不过,蔡风帆现在只是搞一个小小的行业测试,但数据输进去后,蔡风帆就疯了!他已经尽量压缩数据了,手里这台一年前还价值五万元的工程计算机就被海量的数据瘫痪了。他颓然地坐在房间的沙发里,大口喘息着,头上的汗就冒了出来。他此时已经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单机能完成的计算量,这需要一个大型的,可以无穷扩展的计算机矩阵,而且在这个矩阵中,还需要一个最尖端的计算能力超巨的大型计算机。

    这根本不是谢寸官能投资起的!这需要过亿的投资。

    蔡风帆突然想抽烟,这是他戒烟后头一次想抽烟。他原以为,有了谢寸官的帮助,自己能完成这个传说。但现在看来,显然这梦做得太大了。他脸色有点苍白地走到了客厅,客厅里,谢母正看着电视,手里织着一件毛背心。

    “妈,姐夫上次掉在家里的半盒烟在那里?”蔡风帆声音有些发虚。

    “烟?你要烟做什么?”谢母抬头,奇怪地问,立刻就发现他脸色不对,忙站了起来:“怎么,不舒服吗?不舒服去医院看看,走,我陪你去!”

    蔡风帆摇摇头:“我好着呢!就是想抽根烟……”谢母过来,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热后,就去给他取烟,一边嘴里还埋怨:“好好的抽什么,对身体不好!”蔡风帆看着她的背景,心中不由一颤,这种受人宠溺的感觉真好。

    抽过一根烟,蔡风帆就进了房意,拨通了谢寸官的电话。

    谢寸官此时正在训练在王一丙那里见识过的乔装术,其实就和演员练演技差不多,他要不断地训练自己,从内心和肢体上变为另外一种气质。乔装其实无非就是外表的变化和气质的变化。抓住这两个点,基本就不会大借。外表上,自然就是化妆了,变个发型,贴个胡须,当然现在更先进的还有翻模倒脸的技术,但外表变化后,生人一般认不出来,熟人有时会有奇怪的感觉,就是因为肢体语言和形体气质的影响。

    所以,乔装高手就要在一瞬间,改变自己的形体气质和肢体语言。

    比如谢寸官现在就是面对一个中风病人,练习那种口歪眼斜,口水直流的样子。而且模仿的不仅仅是样子,还包括病人久病之后的表情和气质,那种心理深处长期形成的抑郁感。

    接到蔡风帆的电话时,谢寸官立刻就听出了他的那种颓废感,当听了他的预测后,谢寸官也惊得睁大了眼睛,显然这也超过了他的认知。不过,谢寸官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已经沉稳得不像一个大二的学生了。

    “你别急!你立刻将这个测试的一切数据,打包后带到北京来!我找人评估一下,我想如果真有你说的效果,不要说过亿,就是超过十个亿,也能找到投资!一定不要急,注意身体,你长期睡眠不足,这个时候一定要稳住情绪……放心,天大的窟窿,地大的补丁!天塌了有高个顶……嗯,备份好程式和数据,就立刻过来!记住多备份几块硬盘,分开存放,保险点儿……记着坐飞机来,别坐火车,有可能接受大人物的质询,精力充沛很重要!”谢寸官耐心地开解情绪有些低沉的蔡风帆。

    但他还是没能理解蔡风帆对这件事所狂热和期待。第二天一大早,才五点多,谢寸官正在院子里练拳,就听到自己手机的铃音,忙窜进房间里,拿起手机,来显示一个蔡字。一接通电话,就传来蔡风帆的声音:“我已经到了你们学校门口!”

    谢寸官不由地跳了起来,这个疯子!肯定是赶了夜班的飞机。

    手机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另外床上的张苗儿,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我去接个人!”谢寸官道,犹豫一下又问道:“我可以让他来这里吗?”

    “嗯——”张苗儿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有点小迷糊地找鞋子。谢寸官帮她将鞋子踢到脚边,看着她走向洗手间,就自己出门开着小绿车去了学校,接了蔡风帆到小院里。

    小院里房间多,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没人住,需要收拾。

    谢寸官带着蔡风帆进门,介绍给已经在院子里正练着四把做晨练的张苗儿,这是同谢寸官在一起后,张苗儿养成的习惯。因为她喜欢和他在一起,每天早上起来了,在院子里看谢寸官锻炼,就缠着他教几个动作。谢寸官就索性将四把教给他,并不想她能练出来什么,只是做为早上吐故纳新的肢体训练。

    介绍完比,谢寸官就道:“苗儿你先陪一下蔡哥,我去收拾客房……”

    张苗儿就笑道:“已经收拾好了,最左边那一间,你别带蔡哥走错了。”

    谢寸官不由心里一暧,张苗儿这幢房子,是有保全公司的钟点工每天定时打扫的,包括客房在内,倒不怎么脏,基本没什么收拾的。但张苗儿的行为,却是对两人关系的一种认同。说着话,进了房,房间里立刻有一股檀香味传来。

    这种老房,长期不住人的房间,几乎都有一点淡淡的霉味儿,点上一枝檀香,自然能驱味,还有安神的作用。茶几上,竟然放着热好的奶和饼干。谢寸官心中又是一暧,小妮子确实有心了!一面招呼蔡风帆坐下喝奶,谢寸官一面将床上的被子铺开。刚才他都听到蔡风帆打了几个喷嚏,虽然天已经不冷了,但长期睡眠不足的人容易感冒。

    蔡风帆一面喝着暧暧的牛奶,一面从挎包里拿出两个备份好的硬盘道:“全部在这里,这一块是连输入的数据一块备份的,这一块是纯净的程式代码……这一个是我连夜赶出来的说明,希望能有用处!”他的脸上写的就是大大的两个字:“忧心!”

    谢寸官接过来,一面翻看那个说,一面就道:“吃完了,你先睡觉,这几天什么都不要做,就是休息好!如果不成,啥都不说,如果有机会,还得你给人解说!所以啥都不要想,一定要休息好,吃好,喝好!”

    “你感觉有几成希望?”蔡风帆的眼睛里满是希冀,如同一个绝症的病人,面对医生。

    “大概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谢寸官面不改色地道,其实他心底一成把握也没有。但此时,蔡风帆已经是他的干哥哥,与以前的投资关系又有不同。对于谢寸官来说,这事成不成,去球,但他不想让蔡风帆倒下去。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个眼镜男在这个事情上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和做出了怎样的牺牲,放弃全国最高等学府的文凭,放弃了心爱的女朋友。

    “还是你能干!”蔡风帆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整个绷紧的身体,在这一刻终于轻松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孩子放心,但他就是放心。

    “刚才那是你女朋友?”轻松下来的蔡风帆立刻八卦起来。

    “嗯!”谢寸官点头,提到张苗儿,他脸上的线条立刻柔和起来。同他交了心的张苗儿这时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柔弱可爱,又不乏张牙舞爪的时候,像一只小猫。

    “挺漂亮的!还是你有本事!”蔡风帆的脸色一黯,显然想起了远在吴江的小惠来。同样是男人,人家小小年纪,面不改色地就投出几十万,还同女朋友同居在这么一个漂亮的四合院,几亿的投资,人家一开口就有九成把握。

    他却不知道,那三十二万是谢寸官目前的全部家底儿,化出去后,就已经只剩下他自己了。这房子是张苗儿的,那几亿投资的九成把握,也是刚才吹出来的。

    “呵呵,苗儿在怎么漂亮,也是对我而言!”谢寸官听了蔡风帆的话,如何不知道他的感慨,来自于什么地方。不过,他总不能告诉蔡风帆说,其实我很穷,和你一样一无所有,他技巧地安慰他道:“对你来说,全世界的女人,都比不过一个在吴江等你的小惠嫂子吧?记着,她还等你的玫瑰花呢!不过,真有那么一天,有玫瑰没有人,我想她宁可不要玫瑰!所以,为了她,为了我,为了姐姐和妈妈,你都要先保重自己的身体!”

    蔡风帆听了他的话,眼睛不由一红:“好好,我听话,我睡觉,我啥都不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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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术凶猛之六合无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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