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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尹若     越古双姝之冷面酷夫君txt下载     越古双姝之冷面酷夫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突然,只觉得腹部的位置猛然一紧,仿佛有一股稳健的力量快如闪电般将她的腰间密密箍住,一抹颀长苍劲的黑影如雨中飞燕般在她面前掠过,精瘦有力的健臂猝尔从她身后暴然一伸一勾!宁无双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地向上跃起了数尺,不受控制地翻起向后倒仰!独孤冥竟然将她整个凌空抱在怀里,连瞄都不用瞄一下周围,黑色的靴子径直往廊柱上飞快一踢,借力回身一旋,一晃眼的功夫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仿佛半点都感觉不到手上的重量。

    “双儿。”柔软匀称的娇躯尤动也不动地揽在胸前,独孤冥俯下一双厉眸朝怀里的婢女狠狠眯了眯,两片薄唇抿得紧紧的看起来非常生气,“你是不是故意在考验我的反应能力?”这小妮子的举动还真是不同常人!

    “我、我哪有~~~”一条小命被某人强势地捏在了手里,宁无双眼神闪烁地缩了缩脖子,过了一秒,却又把手里紧抓着的晴天娃娃在他面中气十足地前扬了扬,大声控诉道,“我只是想把这个布偶挂上去而已耶!谷主你是怎么搞的,站在后面看了这么久都不过来帮一下忙,我手又不够长,只好拼尽全力了嘛!江湖上常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你却一点仁慈之心都没有~~~”

    独孤冥俊脸一黑。

    这婢女是不是昏了头,竟然跟他说什么仁慈之心?他当然知道她需要帮忙,但他迟迟没有出手并不是因为什么,只是为了要看她放弃。他倒想仔细看看,一个婢女为了帮主子祈求所谓的天晴到底会有多努力,然而万万想不到这家伙竟然少根筋,冒着摔去外面被大雨淋外加啃个满嘴泥的危险锲而不舍地在那边尝试。

    不可思议的是,就在她直直倒向外面时,他的心脏竟然十分诡异地一紧,来不及追索原因,身体已然不听指挥地向前跃出一大段距离,在电光火石之际将那一抹淡青色的倩影牢牢拽进怀里,直至两脚重新踏在地面上时,源自胸腔的一团怒火才抑制不住地爆发了出来。

    该死!

    “谁叫你偏要挂起那团古怪的东西。”独孤冥满脸不悦。

    “你以为是为了我自己呀?”宁无双挣扎着回到地面上,双手插在腰间仰头熊熊怒视着他,“是我听楚爷说你很不喜欢下雨天,每次下雨的时候你的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所以我才想要祈求天晴的咧!还想说这样你的心情也许会快点好起来,没想到有人不但不领情还要泼我冷水,哼,真是好心被雷亲~~~”

    原来她在关心他的心情?二十七年来,竟然头一次有人在乎他的心情。无视眼前的喋喋不休,独孤冥俯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端秀清丽的脸蛋,冷肃的眼眸里幽幽泛起两道不易察觉的亮光,深深的,暗暗的,紧缩着的眉头竟不知不觉地舒展开来,连同刚才内心的那股狂怒都渐渐开始平息,独孤冥一声不吭地望了宁无双半晌,忽然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晴天娃娃,二话不说纵身向前一跃!

    “倏”的一声,宁无双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睛一看,独孤冥已经原封不动地站在了她面前,气息敛静沉稳,仿佛从来就站在那里没有离开过似的。抬头一看,那一团白色的小布偶已然被轻而易举地吊在了屋檐底下,随着雨中轻拂的凉风一晃一晃,煞是可爱。

    唔,孺子可教也,这样才对咩!婢女当即满意地点了点头,适才的怨怒和不满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看了看走廊外面连绵不绝的雨帘,又转头对着独孤冥甚为开心地眯了眯两眼,“太好了,谷主,我猜没多久雨就会停下来喔!这样的话估计我就很有得忙了。”

    “忙什么。”独孤冥斜斜睨了她一眼,忽而定住不悦扭过头去。该死的,天知道她刚才不经意地眯起那双圆眸的时候,俏丽可爱中竟然带了几分撩人的魅惑!一股陌生的情愫如泉水般悄悄漫过左胸膛,令此刻的独孤冥心神不禁为之一震,似乎深藏在体内的冰冷血液都变得有些无所适从。

    温暖柔和的光芒猝尔在乌黑的眼珠子里划过,却只一刹那就稍纵即逝。

    “唔,因为我喜欢梨花~~~”丝毫没有留意到独孤冥眼内的矛盾异样,宁无双仰头看向那张比女人还要清隽秀美无数的脸庞,“谷主,你说如果我把阎罗谷后方的那块山坡开辟一处空地来种满梨花树好不好?”

    梨花?独孤冥神色略略讶异地抬起了眼帘。

    “你看嘛,阎罗谷里头现在只有那几棵可怜巴巴的松树和榕树耶,半点儿花香都没有,这哪像是大户人家居住的地方?所以我思量着把后山那边整理一下种满梨花树,将来梨花开了就会变成一片粉白,落英缤纷,像仙境一样很美的哩!这样阎罗谷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冷冷清清、萧条败落嘛对不对?”

    独孤冥垂眸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她,居然什么也没说,过了片刻才转过身去不耐烦地吐出了两个字,“随便。”语毕,他头也不回地踏进了居室,把情绪正开始转为兴奋的宁无双毫不客气丢在了外面。

    切,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长了一副臭脸就算怎么变还是那副臭脸!撅起嘴巴低哼了一声,宁无双朝着那抹孤僻乖张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又翻了翻白眼。

那是你的事

    隔天上午,奇迹般地,连绵不断的细雨居然真的停了下来。

    “什、什么?”独孤冥的居室内,楚槐一脸惊异地瞅着跟前那抹熟悉的背影,连声音都不禁有些结巴起来,“谷、谷主,你当真要我去找那个人么?”

    “嗯。”

    “咦,可是~~~”楚槐皱着眉头为难地搔了搔后脑勺,“那人行事作风吊儿郎当飘忽不定,这天南地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我该上哪儿去找呀?”

    “那是你的事。”

    “嗳?”楚槐神色一变,连忙上去哀求,“谷主,你不要这样子嘛,好歹给我放一咪咪水才不至于我白跑呀对不对?”

    “那是你的事。”

    “谷主~~~”某下属不死心地皱起一张老脸,尽量装得巴巴可怜,差点没从眼角里挤出一滴泪来,“你看,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的精力也有限,万一出谷去找个十年半载都找不到那人,那岂不是耽搁了你的~~~”

    “限你半个月之内把人带回来。”

    “嘎?!”楚槐嘴巴一张,恨不得狠狠抡自己几个耳刮子。呜呜,说得越多就错得越多,他还是自个人回家抹脖子算了!“谷主,那~~~要是我找到了他,他不肯来怎么办?”虽然他的武功在江湖中也还算不赖,但可没信心能够打赢那个人喔!

    转过身来瞟了他一眼,独孤冥终于慢吞吞地从腰间解下来一块拇指般大小、通体血红的玉佩递至他手上,“你找到人以后把这块修罗血玉交给他,他自然会跟你回来。”

    “咦?哦哦,属下明白。”你看早说咩,这就好办多了是不是?楚槐忙不迭地伸手接过那玉佩,小心翼翼地藏至怀里,又抬头眼睁睁地瞅着自家主子,正想等他再大发慈悲地透露两句,不料却看见某人脸上猛地一黑,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庞开始布满不耐烦的神色,于是只好识趣地摸了摸鼻子,低头恭敬道,“谷主,既然事不宜迟,那、那属下就立刻出发去寻找。”

    “嗯。”缓缓应了一声,某人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径自两手叠在背后悠哉悠哉地转过身去,待楚槐前脚即将踏出门外时,忽然又不带任何情绪地扔出了两个字,“青楼。”

    耶?青、青楼?!一只脚尤跨在门内,楚槐挑了挑那两根又黑又粗的眉毛,仿若被雷劈到的似的梗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是!”他这才晃过神来,喜滋滋地领命而去。

    真是天恩浩荡、天恩浩荡哪!谷主向来说一不二,刚才明明说不管他的死活,但最后竟然提示他了,看来这趟谷主要找的人着实粉紧急、粉重要哩!

    唰~~~唰~~~唰~~~

    清幽寂静的院子里隐隐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宁无双手里握着一把笤帚埋头在那里一丝不苟地打扫着地上的落叶,神情专注至极,以致几瓣枯黄的碎屑粘在了发丝上都没有察觉到。

    唉,没办法,今天一大早楚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像火烧屁股似的,急急忙忙一路奔出谷去了,说是要去处理一件关乎他的脑袋会不会搬家的大事,她都还没来得及追问是什么事情这么大条咧,人家就已经真气一提轻功一施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既然楚爷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要去办,那肯定是无暇陪她玩这种婢女仆役一起来打杂的小游戏咯!至于乔爷嘛也要陪在那个大牌到不行的谷主身边负责斟茶递水外加消化他的眼刀,更别指望他会有空来帮忙了,所以今儿个嘛,谷里头大大小小的事情只好全部落在仅剩下的婢女身上喽!

    唉,真是有够歹命哪!宁无双拄着笤帚垮下脸蛋叹了一口气。

大小美人

    “砰砰砰!开门!来人哪,快给本小姐开门!”冷不防地,几步开外的地方,阎罗谷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忽然被人狠狠地擂了起来,一把脆生生的女音同时传入耳际,宁无双循声望了过去,两眉不禁微微一挑神色有些惊诧。

    咦,真奇怪,且不说阎罗谷的位置荒凉偏僻极不易找,光是听到这个名字一般人都会吓得面如土色退避三舍,不要说客人了,平时连苍蝇都不多一只,现在居然有人来喊门?稍一思忖,宁无双于是将手里的笤帚往墙边上一靠,提着裙裾一路快步往大门处小跑了过去。

    “来了来了!”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子,身穿一袭绛紫色丝绸罗裙,外罩一件梨花白色的短身襦袄,襦袄的褶皱上还绣满了各种精美绝伦的花案,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一双美眸生得又大又圆,扑闪扑闪地眨着煞是可爱,下巴儿尖尖,小嘴儿红艳艳,乍看之下,眉目之间尤透出一股少女特有的天真烂漫,然而仔细一瞧,却又多了几分令人难缠的蛮横和倔强。

    好一个标致俏丽的小丫头!眯起两眼仔细地瞧了瞧,宁无双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

    “请问你~~~”大眼瞪小眼地对望了片刻,她终于低头朝跟前那抹比自己娇小许多的身影礼貌地开口。

    “你是谁?!”话还没说完,来人却已经很不客气地下巴一昂,仰头盯着她大声反问道。

    “我?”宁无双伸出一根手指粉无辜地戳着自己的鼻子,“我是这里的婢女。”

    “你骗人!”小女孩立马朱唇一撅,粉嘟嘟的小脸上鼓起了两个包子,“阎罗谷里头从来没有婢女,冥哥哥也从来不收婢女,你分明是在撒谎!”

    冥哥哥?宁无双惊呆,她指的是独孤冥吗?居然喊那个面瘫喊得这么亲热,这个**和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非常诡异地,一丝奇怪的感觉悄悄掠过她的心头,有点闷闷的,又有点沉沉的。

    她该不会是被太阳给晒昏了头吧?

    “玉儿姐姐,你看!这个人自认是阎罗谷的婢女,你说她是不是满口胡言?冥哥哥那么讨厌下人,又怎么会留一个奴婢在这里呢?”小女孩忽然回头朝着身后非常不满地喊了一声。

    宁无双抬眸一望,这才发现原来在小女孩后头还安静地站了一位比她年纪稍大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云鬓削肩,眉如翠山,一双明眸生得又细又长,犹如两泓清澈见底的泉水,秋波灵动中仿佛含带着点点水光,顾盼之间自有一种清雅雍容的气质,柔中带媚,甚有勾魂夺魄之态,两片小巧的樱唇不点而赤,再配上那一身粉红娇嫩的席地长裙,明艳中透出一股令人心动的妖娆,更衬得身上的肌肤白如凝脂,吹弹可破。

    天哪!好美的女子喔,简直是美如天仙艳若桃李!宁无双一时看呆了眼,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嘴巴张大无声地阖了阖。

    似乎毫不意外宁无双的反应,甚至对此感到有些满意,西门玉儿如花似玉的脸上漾起了一抹撩人的浅笑,一双美眸像是不经意地抬起睇视向她,眼波中却隐隐带了一股审视和猜度的意味。待来回打量了跟前的青衣女子几遍,她才贝齿轻启,幽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咦?我、我吗?我叫宁无双。”婢女过了好半天才晃过神来,却在下一刻悄悄抿了抿嘴唇,自惭形秽地低下头去。

    唉,老天爷,你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啦!瞧瞧人家,不但生得一张国色天香惊为天人的脸蛋,那腰肢也细如扶柳盈盈一握,气质更是轻尘脱俗有如仙子下凡;再看看她,顶着一张不算很难看但也不算很好看、充其量只能算是端秀清丽的脸,身上那套粗布衣裙早就已经汗淋淋皱巴巴的活像刚在地上打滚过,头上还树枝啊树叶啊什么的粘了一大堆,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说她是婢女还算抬举她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哪里钻出来的乞丐咧!

泼辣小丫头

    “哦?你叫无双?”西门玉儿恍若了然般点了点头,细长美艳的眼眸垂下略略思索了片刻,却又望着她恢复了娇弱迷人的笑容,“你刚才说你是这里的婢女?”

    “嗯,是啊。”还如假包换喔!宁无双睁大一双圆眸老实地肯首。

    “不对!你在撒谎!你骗人!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大骗子!”一旁的小女孩忽然朝着她满脸激动地尖声大叫。

    “珠儿。”西门玉儿转首低呼了妹妹一声,又转向宁无双,脸上的笑意稍稍褪去了几分,然而目光却愈发的温婉娴静,“这就奇怪了,怎么我从来没听独孤大哥说过阎罗谷里头还有下人呢?据我所知,独孤大哥非常讨厌人多,更容不得有半点喧嚣吵杂,所以谷里头一向是不收婢女和仆役的。”

    “呃,这个嘛~~~”宁无双侧着脑袋抓了抓头发,眼睛巴眨巴眨地看起来甚无辜,“其实我也搞不太清楚耶,不过,当初我来阎罗谷当婢女的时候,是谷主他自己亲口答应的喔。”

    “什么?亲口答应?”话音甫落,西门玉儿的眼神霎时由平静转为惊诧,脸上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这~~~这怎么可能?!

    “你胡说!”比姐姐反应更快,西门珠儿抢先对着宁无双吼了起来,红艳艳的小嘴儿撅得更高了,“你这个无耻的大骗子,说大话都不打腹稿,还越扯越放肆了,我们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鬼话?拜托,人家她说的比珍珠还真咧!这小丫头也真是的,样子看起来挺顺眼,嘴巴却不饶人,动不动就喊人家大骗子,真是一点儿礼数都不懂。

    “我没有撒谎,是你自己不相信而已嘛!”宁无双无奈地耸了耸肩,两手一摊。

    “你!你居然敢顶本小姐的嘴?!”这个不懂左右尊卑的死丫环!西门珠儿顿时怒焰四起,气得几欲双手叉腰,“你知不知道我爹爹是谁?!”

    她爹?宁无双一愣,人家与她非亲非故的,天知道她爹是哪个张三李四。

    “哼,不知道是吧?”扬起眼角飞快地瞥了一眼宁无双,西门珠儿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态扁了扁嘴,表情既骄傲又得意,“你给我听好了,我爹爹就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称霹雳银骨鞭的武林翘楚西门震天,同时也是古邑城一带最鼎鼎有名的锦绣山庄庄主!”

    “喔,原来是这样。”宁无双粉给面子地点了点头,旋即又圆眸一眨,“然后呢?”请问这跟她留不留在阎罗谷有什么关系?

    “然后?!”西门珠儿望着她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一张又尖又俏的脸蛋立马憋得通红,“你还敢问我然后?你知不知道我爹爹和独孤伯伯有几十年的交情,但冥哥哥从来都不曾让我和姐姐逗留过一次~~~不,连半次都没有,他又怎么会让你这个长得又黑又瘦还带了一身穷酸气的丑八怪长期待在这里!”

    丑~~~丑八怪?

    宁无双两眼一瞪。

    “我看你一定是哪里冒出来的女飞贼,觊觎冥哥哥家大财厚,想趁冥哥哥不注意的时候潜进去偷盗才对!”

    女~~~女飞贼?

    宁无双两眉一扬。

    哇咧,这小鬼头也给她太过分了吧,到底懂不懂“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啊?小小年纪不但对着她左一句臭女人右一句大骗子地破口大骂,活像一个当街泼妇,现在竟然还说她是丑八怪、女飞贼?虽然论衣着她比不上这姐妹俩光彩照人,论相貌也确实是没什么可圈可点,但好歹也算长得五官端正人畜无害呀,请问她到底哪里丑、哪里贼了?

    再说了,人家谷主为什么收留她干她们两个屁事?就算有异议也该去问谷主本人才对咩!这对奇怪的姐妹平白无故干嘛那么激动,好像她就应该被人啐两口唾沫然后扫地出门才合理似的,未免有点“热心”过头了吧?

情意绵绵

    “珠儿小姐。”微微一正色,宁无双望着西门珠儿不卑不亢地开口,“你爹是什么人与我无关,至于谷主为什么不肯让你们留在阎罗谷也是他的事,但我刚才所说的句句属实,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去问问谷主啊。”

    “哼,用不着你来罗嗦!”西门珠儿十分不满地瞪着宁无双,“我这就去找冥哥哥问个清楚!玉儿姐姐,我们走!”语毕,她下巴一昂,大踏步地经过宁无双身边径直就往院内冲了进去,站在她身后的西门玉儿抬眸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宁无双,竟然什么也没说,低头提着裙裾袅袅婷婷地跟上前去。

    才刚走了没几步。

    “冥哥哥!”一声娇嗔可爱的叫喊伴着无比兴奋的语调,西门珠儿忽然神色一喜,恍若一支离弦的羽箭般头也不回地向前飞奔了过去。

    只见那头十来丈远的地方,一黑一灰两个身影正往她们的方向徐徐趋近。

    漆黑深邃的眼眸缓缓一抬,猝尔又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独孤冥冷眼望着那抹朝他直扑过来的紫色闪电,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猛地一沉!不但样子看起来极其阴郁冷怖,两道浓如墨画的眉毛更是十分不悦地拢起,瞎子都看得出他对于此刻这种场面到底有多痛恨,有多不爽。

    “冥~~~冥哥哥。”还以为能够冲上去撒娇地抱个满怀,忽然却瞥见独孤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一下子黑得像焦炭,冷酷无情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睇视着她,凌厉得有如两把冰刃,西门珠儿吓得一阵心惊肉跳,当即收住阵脚停了下来,站在离他数尺开外的地方抬起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眸怯生生地瞅着他,表情既无辜又委屈的好不可怜。

    “珠儿,这里是独孤大哥家,你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前一刻还对西门珠儿的骄横跋扈不闻不问,后一刻却莲步轻趋地迎上前去,西门玉儿伸手扯住自家妹妹的衣袖状似责怪地低喝了一句,尔后又明眸一转,对着脸色臭到不行的某人漾起了一抹足以令冰雪融化的甜笑,“独孤大哥,珠儿她年幼不知分寸,若有冒犯之处,请你多多包涵。”

    独孤冥连吭都没吭一声,依旧神色阴郁地望着眼前那两人,眸内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压根儿就不认识她们。

    西门玉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玉儿小姐、珠儿小姐。”这时,跟在独孤冥身后的乔振生礼貌地喊了一声,同时朝着西门姐妹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来做什么。”相较于乔振生的彬彬有礼,独孤冥很不客气地劈头扔出一句,还没开场就摆明了想赶人。

    “我们~~~我们~~~”西门玉儿低眸望向地面,神色有些尴尬,然而美目微微一流转,又含情脉脉地睇向独孤冥,“我们是奉爹爹的命令来探望独孤大哥你的。”

    “嗯,对、对!”刚才还杵在一边手足无措的西门珠儿立刻点头如捣蒜,脸上又恢复了天真率直的神采,“爹爹说自从独孤伯伯过世以后,西门家和独孤家的来往实在太少了,既然两家已经有几十年的交情,应该把友好和睦的风气一直传承下去,所以爹爹这趟特意命令姐姐和我从古邑城里过来,就是要来看望冥哥哥喔!”

    看望他?稍稍转动一双泛着凛冽寒光的乌眸,独孤冥满不在乎地瞥了西门姐妹一眼,紧接着眼帘一抬,两道目光猝尔落在了不远处那抹淡青色的身影上,而后者正站在门边一脸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那一大一小两个绝色佳人。

不甘心

    “我从不记得和谁有过什么交情。”眸光骤然一收,独孤冥冷冷地看向跟前两人,“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么恶心的字眼。”

    此话一出,不但西门玉儿万分意外地抬起了一双美眸,就连杵在后面凉凉看好戏的宁无双也顿时傻了眼。

    哇咧,她向来知道独孤冥为人孤僻乖张,对谁都不亲不近,但不知道这人居然冷酷无情到这种地步!人家两个美姑娘大老远地从山庄里跑过来看他,他却连一滴滴好脸色都不肯拿出来分享,还二话不说就把人家的好意扔在地上踩到烂,再一脚踢回姥姥家,那态度恶劣得简直人神共愤!

    好嘛好嘛,其实她也觉得那西门姐妹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应付,但好歹人家也是出身名门呀对不对?多少顾及一下人家的面子跟里子咩!

    “冥、冥哥哥~~~”甫听到那句绝情又伤人的话,西门珠儿一脸委屈地瞅了瞅姐姐,又睇着独孤冥小声地喊了出来,亮晶晶的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

    “要看的已经看完,你们可以走了。”似乎觉得自己的意思还不够清楚明了,某人又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独孤大哥~~~”眼看主人家已经极度不耐烦,站在一旁沉默许久的西门玉儿终于忍不住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抬起一双我见犹怜的水眸盈盈望向那张秀美而冷肃的脸庞。

    “振生。”完全无视西门玉儿黯然受伤的表情,独孤冥昂起下巴喊了一声,“送客。”

    “是。”身后的乔振生连忙垂首应道。

    “双儿,随我回内堂。”稍稍转过身来看向门边,独孤冥脸上的神色竟奇迹般地一缓,对着几步开外正看得发愣的宁无双沉声命令道。

    双、双儿?这一声称呼着实喊得亲切自然,西门姐妹同时扭头看向宁无双,神色在霎那间变得古怪又诡异。

    西门珠儿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眸死死盯住她,一张樱桃小嘴抿得紧紧的,粉粉嫩嫩的小脸上写满了**裸的嫉恨;相较于妹妹的率直,西门玉儿却仅扬起一片细长娇媚的眼角睇视着她,烟眉轻拢,那神情看上去很震惊很讶然,却又似乎很鄙夷很不甘。

    “~~~哦。”这边厢,宁无双雾煞煞地搔了搔头,又来回瞅了瞅前面两位一艳一柔的大小美人,于是低头穿过两人中间,乖乖地往独孤冥身后跟了过去。

    “慢着!”才刚踏出两步,西门珠儿那红艳艳的小嘴儿忽然一张,对着独孤冥的黑色背影娇蛮任性地尖叫起来,“冥哥哥,为什么每次我跟姐姐两个来阎罗谷你都不招呼我们,连坐下来喝口茶的机会都没有,一来就迫不及待地赶我们走?!”

    脚下嘎然一停,独孤冥臻首微微一拧,乌黑的长发之下露出了一方如刀刻般深邃的侧脸,却已带着浓浓的不悦,“你们凭什么留在这里。”

    “就凭我们爹爹和独孤伯伯是几十年的知心好友啊!”西门珠儿理所当然地扬起了下巴,“虽然我们每次都只是奉命而来,但想要探望冥哥哥的意愿也是出于真心,冥哥哥你至少也要招待一下我们才对啊!何况我姐姐她早就是这里的~~~”

她是他的未婚妻?!

    “珠儿,闭嘴!”忽然,站在旁边的西门玉儿出言喝止,两颗雪白的贝齿同时咬了咬下唇,幽幽睇向独孤冥的神情异常委屈可怜,“珠儿,你别~~~别说了。”

    “可是姐姐~~~”

    “我从不喜欢任何外人留在谷内。”漆黑如夜的背影依旧对着西门姐妹,独孤冥两眼直视前方,“至于我爹和西门庄主之间的往日交情,与我无关。”

    什、什么?无关?西门珠儿一脸的震惊和忿然,“冥哥哥,你好过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难道你要我再重复一遍么。”独孤冥头也不回地抛出了几颗字眼,冷至冰点的语气里已然弥漫着一股隐隐狂肆的怒意。

    “你~~~”

    “珠儿,求求你别说了,我们还是走吧。”两眼柔柔睇向那修长挺拔的身躯,西门玉儿愈来愈难堪,一张温婉柔美的脸庞憋得通红,让人看了不禁怜爱顿生。

    “我偏不!”好!就算父辈之间的深厚情谊他丝毫不放在眼里,但她和姐姐又怎能算是阎罗谷的外人?!恨恨一咬牙,西门珠儿立刻不失时机地指着隔壁的宁无双,不依不饶地厉声质问,“那她呢?这个贱丫头又不是阎罗谷的人,为什么就可以留在这里?!冥哥哥又为什么唯独只留她一个?为什么?!”

    “谁说她不是阎罗谷的人!”仅余的一丁点耐心终于消耗殆尽,独孤冥忽然“嚯”的一声转过身来!

    漆黑冷冽的瞳孔骤然一缩,只见他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满脸不服的西门珠儿,下巴绷得紧紧的,猝尔连面容都开始有些扭曲,凶残暴戾的气息尽数浮现在脸上,让人看了不禁魂飞魄散,“双儿是我阎罗谷的人,自然可以留在我这里,何时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她是阎罗谷的人?”竟然亲耳从独孤冥口中听到这句破天荒的回答,西门玉儿脸色不禁一变,连语气都僵硬起来,“那、那~~~”

    “那玉儿姐姐呢?!”纵然被独孤冥的慑人气势吓得连连后退了几大步,西门珠儿硬是卯起来不知死活地大喊,“玉儿姐姐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说起来还是阎罗谷未来的女主人!难道地位还比不上一个卑微粗贱的婢女吗?!”

    宁无双忽然觉得心头没来由地一紧。西门玉儿竟然是独孤冥的未婚妻?!

    “她不是我的妻子!”冷冷睨了一眼楚楚可怜的西门玉儿,独孤冥满脸厌恶地别过脸去,“不要在这里乱认亲戚!”

    宁无双嘴巴一张。唔,这句话听起来~~~好像不太好听耶!呃不,是很难听才对啦!俗话常说:人要脸树要皮嘛对不对?人家怎么说也是一个水当当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还没嫁人咧,这会儿居然被自己的意中人当面这样挖苦嘲讽,不难堪死才怪!

    “独~~~独孤大哥。”果不其然,粉红色的娇躯略略一震,西门玉儿仰头望着眼前那抹冷傲绝然的黑色身影,唇瓣紧紧抿了抿,神情看起来既凄楚又怆然,“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

    “我一看到你就想吐!难道讨厌你还需要理由么?”

    宁无双眼眸微微一挑。哇咧,好毒喔,谷主他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人家也用不着这么~~~呃,直白吧?

可怕的暴怒

    “独孤大哥~~~”瞥了一下旁边那个碍眼的婢女,西门玉儿眼内飞快闪过一丝压抑的妒火,却依旧不死心地望着独孤冥,“虽然我们是指腹为婚,但总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我的心里面也一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夫君来看待~~~”

    “闭嘴!谁是你的夫君,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独孤冥的俊脸又开始扭曲。

    “冥哥哥,你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说玉儿姐姐?!”西门珠儿当场气得哇啦哇啦大叫,“当初可是你们独孤家提出要和我们西门家联姻的耶!而且这桩婚事也是经过我爹和独孤伯伯的同意,你怎么能耍赖否认?!”

    “那是我爹擅作主张订下的姻亲,又不是我要订的,与我何干?!”独孤冥乌眸一眯,毫不心软。

    “那~~~那独孤大哥你的意思是~~~不会娶我了?”西门玉儿泪眼婆娑,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难道我爹要我娶一只猪一只狗,我也要照娶么?!”

    哇嚷,这句更毒!很伤人的耶!宁无双忽然有些同情起西门玉儿来。

    “你~~~”西门玉儿眼睛一红,喉咙一哽。

    “呃,那个~~~谷主~~~”气氛实在阴沉恐怖得吓人,站在旁边看了老半天的婢女终于忍不住觑了一下跟前的西门姐妹,又望着独孤冥一脸不忍地张了张嘴,“谷主,西门小姐只是奉她爹的命令来探望你而已,好歹也是一番心意嘛,人家山长水远一路奔波劳顿的也很不容易耶,你又何必这样对待人家呢?”

    “哼,谁让她这个丑八怪来这里!”某人超不给面子地嗤了一声,还生怕西门玉儿听不到似的,脸上的不屑和厌恶兀地更浓了。

    宁无双两眼一翻。

    啧啧,这大牌谷主未免也太不领情了吧?难道他说话就不能稍微婉转一滴滴、善意一咪咪吗?人家明明就是一个倾国倾城举世无双的大美人,他老人家居然连瞄都不瞄一下就把人家说成是牛鬼蛇神,还动不动就甩出一副嫌弃到极点的大便脸,叫人家的自尊往哪里摆呀?

    “谷主,你不要这样子嘛,有话可以好好说啊。”

    “有什么好说的!”体内某条叫“耐性”的神经早已宣告断裂,独孤冥“唰”的一声转过头来盯着宁无双,两道冷狠犀利的目光刺啦啦地全落在了她的脸上,满布阴郁地咬牙切齿,“这个女人自以为是阎罗谷的女主人,三番四次厚着脸皮来我这里,就像恶心的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她的嘴脸简直让我厌恶到了极点!”

    “可、可是~~~”

    “滚!”丝毫不理会面前的宁无双,独孤冥脖子上青筋暴起,猝尔扭头朝着西门姐妹粗声咆哮,“给我滚!马上从我的视线消失!否则的话,我就杀了你们!”

    杀、杀了她们?!西门玉儿脸色一白,脚下却反而不甘心地向前迈出了一步,睇着独孤冥喃喃低声道,“独孤大哥,你~~~”

    “你敢再说一个字,我立刻就要你变成一滩血水!”濒临失控的暴怒。

劈去一半

    “不~~~”纵然被吓得花容失色,西门玉儿硬是杵在那里动也不动,也不知是不肯走还是走不了。

    可怕的瞳孔里透出两股令人颤栗的杀机,独孤冥眼眸一眯薄唇一抿,原本已经扭曲的面容在顷刻间变得狂暴狰狞!伴随着嘴角的冷冷勾起,两眉之上额头居中的位置开始隐隐泛起一股氤氲的红光,看上去只有指甲般大小,却鲜艳如血,状如烈焰。

    阎罗印?!甫一瞥见那团标志着凶残嗜血的印记,宁无双顿时吓得忘了呼吸。

    天、天哪!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啦!只要那抹该死的鲜红一跑出来,某人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拔刀宰个痛快淋漓,注定眼前会躺几条死状凄惨的尸体!虽然她对西门姐妹不太抱有好感,尤其是那西门珠儿,骄横跋扈又咄咄逼人,但终归是两条人命,又不是捏死两只蚂蚁,她哪能在旁边凉削削地看嘛对不对?

    顾不得细想,宁无双连忙冲上去伸开两臂挡在独孤冥跟前,同时转头朝着身后的西门姐妹焦急大喊,“两位小姐!快!趁现在还来得及,快跑!谷主他要发飚了呀!”

    “姐~~~姐姐!”从来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情景,西门珠儿当场吓得泪花直冒,于是拽着西门玉儿的衣袖使劲往外拖了拖。

    “不!我不走!珠儿你放心,独孤大哥不会杀我们的。”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西门玉儿竟然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好!很好!”独孤冥黑脸一凛,额上的红印愈加鲜艳欲滴,仿佛要滴出血来,“那我就成全你们!”

    “谷主,等、等一下!”宁无双霎时慌了神,情急之下只好伸手笨拙地抱住独孤冥的双臂高声大叫,“西门小姐,你不要这么倔啊,谷主他是认真的,他真的会杀了你们呀!”

    “不会。”西门玉儿抬起一双美眸怔怔凝视着那张秀美得连女人都不如的脸庞,强自镇定,“虽然还没有成亲,但我毕竟是独孤大哥的未婚妻,况且我爹和他爹有几十年的交~~~”

    “轰!”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就在西门玉儿身后五六丈远的地方,一颗双人合抱粗的参天大榕树竟然在霎那间被拦腰击了个粉碎,半截树身“哗啦啦”一声全倒在了地上,顿时木屑纷飞,残枝落叶撒得四处都是,激起了满地灰尘。

    独孤冥竟然一把挣开宁无双的围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狠狠地劈出了一掌,没有半点犹豫和手软!

    过了两三秒,众人才刚要回过神来,忽然又听到另一把让人惊骇的尖叫,“玉儿姐姐!”

    宁无双循声回头一看,立马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

    只见西门玉儿依旧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四肢毫无损伤,可是原本优雅挽起的发髻却有一半乱蓬蓬地披在了肩上和脸上,看起来非常狼狈不堪,适才那股辛狠凌厉的掌风竟然恰好贴着她的头顶呼啸而过,将她那一头青丝硬生生地削掉了一半!倘若不是因为宁无双的阻挠令独孤冥那一掌稍稍偏移了一点点,现在开花的岂不是她的脑袋?!西门玉儿面如死灰地望着前方,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原来如此

    “我一掌劈了你!”咬牙切齿地,独孤冥满脸残暴地又举起了另一只手掌。

    “谷主!”宁无双大惊,只好继续伸出手去扯住他那片黑呼呼的衣袖,一边扭头大喊,“珠儿小姐!快!你先带玉儿小姐离开阎罗谷,快呀!”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就把你碎尸万段!”手不能抬,独孤冥却仍不解恨地朝着西门玉儿暴吼。

    “呜呜~~~你!”一张俏颜憋得红通通的羞愤难当,西门玉儿满眼含泪地望了独孤冥片刻,忽而朱唇一抿,抽泣着转过身去,带着一头乱发飞快地冲出了阎罗谷。

    “姐姐,等、等等我啊!”西门珠儿朝着那抹粉红窈窕的娇影叫道。她回过头来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宁无双,脚下又用力一跺,随后“哼”的一声,恍若一团紫色的烟雾般往西门玉儿的方向追了出去。

    咦?西门珠儿干嘛那样瞪她?好像她才是罪魁祸首似的!又不是她要甩掌劈人,人家刚才都已经很好心地既帮口又帮手,就差没扑上前去替她们姐妹俩挡两刀了耶,这样还把帐算在她头上喔?冤有头债有主咩!宁无双挑了挑两道细弯的眉毛,又一脸倒霉地撅了撅嘴角。

    “放、手。”这时,发完狂飙的某人终于强压着满腔怒火沉下气来,他低眸一脸阴郁地盯了宁无双片刻,忽而健臂一甩,将那片黑不溜秋的衣袖自宁无双手中猛然一抽,转身大步往内堂的方向走去。

    “谷主~~~”宁无双站在后头远远地喊了一声,不料某人的耳朵却像关了门似的连甩都不甩她一下,照样一声不吭撇他的步。

    啧啧,这人真是的,吃了炸药包喔?怎么就那么大火气嘞!宁无双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正想拔腿跟上前去。

    “无双,这会儿你还是别去叨扰谷主了。”冷不防地,一直恭敬站在旁边的乔振生伸手轻轻拦住了她,“你去了只会让谷主更加心烦。”

    “可是,谷主他刚才不应该发那么大的脾气嘛!”抬眸觑了一眼那抹劲瘦孤傲的黑影,宁无双十分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他刚才居然对着西门小姐~~~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下重手耶!何况人家还是他的未婚妻,哪有人这么铁石心肠,又这么心狠手辣的。”不知怎的,她的声音却愈说愈小,还带点酸溜溜的,仿佛有些底气不足。

    “无双,这不能怪谷主。”低头略略沉吟了一下,乔振生忽然睇着她缓缓开口,“而且谷主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

    “你不知道,其实对于西门小姐口中这门亲事,早在很多年以前,谷主就已经亲自到锦绣山庄回绝过了。”乔振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叹出了一口气,“虽然这门亲事是老谷主和西门庄主之间所做的约定,但谷主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西门小姐心里也很清楚,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或许是傲气使然,又或许是不甘心被抛弃吧,总之她每隔几年就会往阎罗谷跑一趟。尽管谷主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然而西门小姐又迟迟不肯答应其他男子的求亲,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倘若再这样继续拖下去,对她未必是一件好事。”

    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谷主一看到西门玉儿就那么反感生气,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或者真的没有办法去迁就或者怜悯吧!宁无双扭头望了望渐渐消失在走廊弯角的独孤冥,过了好半晌,终于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长气。

记性这么好?!

    这天早上,天高气爽,空气中仿佛带着一点凉意,柔和的微风轻拂过行走路人的脸庞,让人不禁想要尽情地伸个懒腰,再满足地舒出一口长气。然而此刻,就在阎罗谷中庭靠近北边的一条林荫小径上,一个衣着朴素面容端秀的婢女却手捧着几件衣物满头大汗地一路向前赶着,那样子看起来匆匆忙忙,以致连额上密密渗出的汗珠都来不得及擦去。

    “真是的,这谷主的心眼儿真的是超小耶!没想到过了么久,那一丁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他还牢牢记着!”脚下虽然风风火火,宁无双依旧不忘义愤填膺地念叨几句。

    一刻钟之前,她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拎着抹布屁颠屁颠地正想往后谷的方向走去,不料在经过假山石旁边的那座八角凉亭时却一眼瞥见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某位大牌谷主已然背对着她不声不响地立在那边,迎着亭外的凉风如独独向前远眺,一头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松散地垂绑在身后,伴着腰间那把又宽又厚且形状怪异的弯刀,此刻看上去竟安静得有些诡异,倘若不是偶尔翻飞的发丝让人意识到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搞不好连小鸟都要把他当稻草人骑到他头上去啄几下了。

    “谷主,你在这里干嘛啊?”放下手里的清洁用具,宁无双一边喊一边探头探脑地往独孤冥身后靠了过去。

    没想到话音刚落,独孤冥却蓦地一下转过身来,垂下一双眼眸冷冰冰地看着她,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那样子看起来摆明了不是很爽,呃不,是很不爽,一张堪比绝色的俊脸此刻拉得比马脸还长。

    耶?宁无双不由得一怔。

    貌似她刚才只不过喊了他一句而已吧?这样也踩到他的尾巴?

    “衣服。”默不作声地盯了她半晌,独孤冥忽然满脸愠怒地开口。

    “咦?什~~~什么?”劈头接到两颗没头没尾的字眼,宁无双的神情既无辜又茫然。

    独孤冥脸色猛地一沉,不但眉头皱得更深,神情也愈加的不耐烦,“你说要给我做衣服,三件。”

    宁无双侧着脑袋呆呆地望了他片刻,猝尔恍然大悟,“哦、哦!原来谷主你指的是那个呀!”记得上次在后院里迷路,她不小心撕烂了他的衣襟,只好答应重新做三件新的衣服赔给他,没想到这大牌谷主的肚量真是有够窄的,隔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居然向她讨债来了!还好还好,人家她早有准备,那几件衣服早八百年前就已经做好了,只不过平日里实在太忙,一时忘记拿给他而已咩!

    以一换三,这下子他真的是赚翻了!

    眼看着某人的脸色变得愈来愈难看,宁无双突然觉得后脑勺一阵凉飕飕的,于是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

    “谷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下喔,我去去马上就来!”话一出口,人已经忙不迭地转过身去,一溜烟似的冲出了凉亭。

    过了一会儿,宁无双一边捧着几件新衣急急忙忙地从房间里走出,一边低头瞪着地面像拜神不见了鸡似的数落着某人的嚣张跋扈,嘀嘀嗟嗟旁若无人,差点没双手叉在腰上大肆地讨伐一翻。

白衣美男

    “这谷主也真是的,人家既然答应赔给他就一定会赔给他的嘛!急什么急,晚一点穿又不会少块肉,干嘛动不动就摆出那副棺材脸出来吓人~~~”婢女埋头自顾自地碎碎念。

    “姑娘。”忽地,一把檀香木扇拦腰伸出挡在她的面前。

    甫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宁无双丝毫没有觉察到异样,脚下本能地往旁边让开两步继续向前。

    “嗳~~~”香扇随之一移又拦在她的面前。

    “咦?”这时,专心过了头的婢女才终于回过神来,旋即抬眸一望,顿了几秒钟,又眯起那对深度近视的眼睛凑上前去从上至下细细打量了跟前的“物体”一遍,尔后“耶?!”的一声惊呼,仰头梗在原地满脸讶然地望着前方。

    天哪,好~~~好俊俏的男人喔!

    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睇视着她。

    与独孤冥精致秀美的五官截然不同,只见眼前这男子二十六七岁上下,生得唇红齿白,朗眉星目,颜如冠玉比潘安更胜三分,一头黑发半束半披在肩上,手里还慢悠悠地摇着一把雕花檀木香扇,长身玉立,眼角含笑,清朗倜傥中自有一股玉树临风的气韵,再配上那一身雪白得耀眼的飘逸长衫,横竖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位斯文有礼的翩翩佳公子。然而,还没等宁无双感叹出来,那男子却已施施然地将香扇往掌心上一拍,猝尔朝她的下颌一挑一抬,两只眼睛带着轻佻的目光眨都不眨地觑着她,嘴角同时斜扯起一丝玩味的弧度,那神情看起来十足的放浪风流,与方才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令人大跌眼镜。

    “啊呀呀,好一个水灵灵俏生生的小丫头哇!嗯,不错,真不错!哈哈哈!”

    宁无双圆眸一瞪,下巴几乎整个脱臼摔在地上。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白衣美男笑嘻嘻地躬身欺上前去,忽而傍着她的耳鬓边深深嗅了一口气,两眼轻闭,“唔~~~闻起来真甜。”

    宁无双眉头一皱,异常反感地后退一步躲开男子的蓄意挑逗,仰头望着他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这里的?你想做什么?”

    “姑娘你认为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扇子上的项坠儿,白衣美男朝着她笑得一脸不羁。

    宁无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捧着衣物的双手立马捂在胸前紧了紧,“你~~~难道你是小偷?”

    “照你这样说也对,只不过呢~~~”白衣美男还是那张玩世不恭的嘴脸,“我从来不喜欢偷什么钱财宝物,倒是对你这种青涩香甜的小丫头很感兴趣~~~”

    宁无双一惊,“我~~~我警告你喔,光天化日之下你可不要乱来,这里的主人武功超高而且超凶的!”脚下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他最讨厌~~~呃不,是憎恨,而且是极度憎恨别人不请自来,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又退了一步,“我劝你还是识相点马上滚蛋,不然等丢了脑袋再来后悔就太迟了!”

    “哦?”闻言,白衣美男非但不慌不忙,反而摇起香扇一步一步向她逼近,眼内睇视她的笑意霎时变得更浓了,“那如果我不想活命了呢?”

    耶?!宁无双傻眼,“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哈哈哈哈~~~”白衣美男忽然仰天大笑,看到她既窘迫又害怕的样子似乎非常开心,“姑娘这个问题,希望我如何回答呢?”这小妮子还真是有趣得紧!

黑白相斗

    “你~~~你好大的狗胆!”宁无双满脸涨得通红,又被逼得无路可退,只好伸出手来顶住面前那堵高大伟岸的身躯,“你知不知道这里是阎罗谷,我家谷主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个个都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罗独孤冥,你不可以随便乱闯进来的!”

    “哦~~~”人墙拖长声音粉给面子地应了一声,又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原来独孤冥是你家谷主呀,那意思是说你就是他身边的那个贴身小婢女咯?”

    宁无双微微一怔。咦?奇怪了,这人听到阎罗谷三个字居然没有当场吓到尿裤子,还胆敢直呼面瘫谷主的名字?!

    “我就是他的婢女,怎么样?”

    “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猜错!”白衣美男状似满足地露出了一排白牙,手中那把香扇忽而一敛,双手负在背后绕着她慢悠悠地转了两圈,眼睛同时上下来回地审视了她好几遍,“唔,虽然容貌还算不上是人间极品,倒是出落得有几分标致,只不过这身段嘛~~~喝!”话未说完,忽见他身形猛地一抖,竟有如闪电般向着小径旁边的空地上跃出几丈,旋即又飞身使出一招蛟龙出水腾空而起,在刹那间朝前急剧踢出了数十脚,执着香扇的大掌猝尔运劲一挥,只听得“哗”的一声,扇形尽数张开,在双脚甫落地时便带着凌厉的气势狠狠往外划出!

    咦?这怎么回事?宁无双眯起两只深度近视的眼睛望了过去,立即又讶然地睁大了。

    仿佛跟白衣美男在同一时间,不,甚至比他更快!一道漆黑如夜的身影恍如鬼魅般扑面而至,轻而易举地便紧贴在他周围,牢牢封住对方步法的同时以迅捷无伦的速度甩出了无数个掌印!一招招辛狠歹毒令人心惊,一式式犀利致命毫无留情可言,像龙吟,似虎啸,掌力和掌力相交之处,“啪啪”声铺天盖地四处爆响开来,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于眼前不断交错翻飞,乍一看上去犹如两股冲天而起的龙卷风!

    哇咧,这也太壮观了吧?一旁的婢女看得两眼发直。

    “好!”尤听得一声喝彩,激斗中的两条人影突然不约而同地停下手来,“嚯”一声落地后维持在最后一招的姿势上,动也不动。

    “谷主!”待目光落在左边那抹孤傲高深的黑影上,宁无双急忙提着裙裾跑了过去。

    只见那两人隔着两步距离同时僵立在那里,一言不发地互相瞪视着对方。白衣美男手中的香扇已然合上,扇尖直直戳向独孤冥的咽喉,但却离目标差了约莫一掌的距离,不是他不愿意攻上前去,而是因为他此刻已经处在劣势完全动弹不得,独孤冥那五根瘦削有力的铁爪已如钢箍一般扣在了他的右肩膀上,仿佛只要他稍稍一动就能轻易地卸下他一条手臂来。

    气氛冷肃得有些诡异。

    “哈哈哈哈!”猝然间,白衣美男朗声大笑起来,香扇自掌中滴溜溜一转,以神乎其技的速度收回怀内,而独孤冥竟然也在同一时间松了手!

    “独孤兄,想不到几年没见,你这招追魂索命手练得是愈来愈精进了。”白衣美男睇着他笑得无拘无束。

    “司兄别来无恙。”独孤冥脸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师、师兄?甫在半路上奔跑的婢女差点扑在地上摔了个五体投地,原来他们俩早就认识?可是~~~刚才他们明明还在那边拳来脚去招招比狠耶!这剧情未免也转得太快了吧?

就是司辕逸

    “哈哈哈!无恙、无恙!”姓司的伸出手来很老友地拍了拍独孤冥的肩膀,“本来我的日子呢过得是挺舒服的,要不是拜你所赐,半夜派个什么楚槐把我从栖凤阁的暖被窝里揪了出来,我现在还在那里过着温香软玉抱满怀、琼浆玉露饮不尽的美好生活哪!”不过,被人从美梦中拽醒倒没什么,他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威力,竟然让从不开口求人的独孤冥头一次找他帮忙,还让楚槐把一块亮晶晶的修罗血玉甩给他看,要知道那玉佩是独孤老夫人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他向来都贴身带着,从不离身。

    因此,当他一眼瞧见那块绝世罕有的玉佩,立刻就意识到事有跷蹊,于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说不定有什么好戏看喔!这不,才刚跨进谷里,他竟然就遇到了一位素未谋面的女子。女子,女子耶!凭司家和独孤家代代以来烧黄纸拜把子的关系,他当然早就把独孤冥的古怪脾气摸得一清二楚,本来以为独孤冥乖张孤僻冷傲一世,铁定一辈子不近女色,没想到他居然看走了眼!虽然那婢女只是一颗干扁又不起眼的小豆芽,但确实是个女的没错!

    天要塌下来了吧?

    更可怕的是,方才他只不过一时兴起逗着那小妮子玩了一下,独孤冥居然不声不响地冲着他背后双掌齐出,半点手下留情的迹象都没有,还好他警惕性高闪得快,不然被人家拍去卖咸鸭蛋了还不知道咧!堂堂阎罗谷谷主竟然会对一个小小的婢女如此紧张,唔,这当中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捏着下巴的大掌漫不经心地抚了抚,司某人脸上的笑意渐渐由疑惑变得有趣。

    “双儿,来见过司辕逸。”思忖间,独孤冥忽而朝着旁边喊了一句。

    “双儿?”叫得还真亲切!司辕逸的眼眸内飞快闪过一丝诧异,不等宁无双迎上前来便笑眯眯地凑了过去,“原来你就是楚槐提到的那个婢女宁无双?幸会幸会,在下济世堂堂主司辕逸。”

    “司公子你好。”宁无双连忙点头行礼。

    “哈哈,无双你不必拘礼,如果不介意的话,以后叫我司大哥就可以了。”偷偷觑了一下某人,司辕逸对着宁无双咧嘴一笑。

    “哦,司大哥。”

    独孤冥脸上没来由地一凛。

    “或者叫我辕逸吧。”果然有点不寻常!司某人笑得更欢了,“又或者直接叫我的字也行哟!”

    独孤冥的神色愈发阴森恐怖,忽然十分不爽地瞪着他叫道,“双儿,送客。”

    “咦咦?独孤兄,怎么一来就赶我走哇?”想不到老朋友的忍耐力那么差,司辕逸憋得连肚子都痛了,“你不是有事儿要找我帮忙么?”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在宁无双身上转了一圈,“是不是跟无双有关呀?”

    跟她有关?状况外的婢女伸出一根手指粉无辜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何时动手?”没有正面回答司辕逸,独孤冥毫无表情地抛出了一句。

    “马上。”司辕逸扬了扬两根好看的眉毛,一双星目笑得贼兮兮的,“不过呢在动手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嘿嘿嘿~~~”故意忽略独孤冥那张臭得不行的俊脸,司辕逸搓着手一脸堆笑地往他身上靠了靠,“独孤兄,你不是不知道,我呢今年二十六,尚未娶妻,家中老母为继承香火已催促多时,无双生得俏丽端庄且又勤劳贤惠,今日一见正合我的心意,倘若这次我帮了你的忙,独孤兄可否割爱将她送了给我,让我讨回去做司家的小媳妇儿呀?”

    “嘎?!”一旁的宁无双先傻了眼。

    独孤冥扭过头去一声不吭地盯着司辕逸,过了好半晌,薄唇底下慢悠悠地挤出了两个字,“做梦。”

    “哈哈,独孤兄,你未免也太吝啬了吧?只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咩!”早知道会这样,司辕逸故作轻松地咂了咂嘴,又摇头叹了一口气,“唉!我对无双确实是一见钟情无法自拔啊,倘若你不应了我,那我可不愿意替你白白浪费功夫喔!”

    双手负背缓缓转过身来,独孤冥眸光一掠,神情极不耐烦,“废话少说,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不帮。”

    “啪!”话才刚说出口,司辕逸忽然一个趔趄倒退几步仰面朝天地跌在了地上,尔后眉峰一蹙,“哇”的一声竟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独孤冥长臂暴然一收,又走上前去伸出一只脚使劲地往他胸前一踩!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帮、帮!我帮!我帮还不行嘛!”被人踹在脚下像乌龟一样翻不了身,屁股还摔成了好几瓣,司辕逸疼得龇牙咧嘴哀哀叫。唉,谁让他自个儿的武功不如人家,只好摸摸鼻子认衰了呗!

    斜斜睨了地上的人一眼,独孤冥这才不紧不慢地把腿召了回来。

    天、天哪!他们俩真的是好朋友吗?这相处的方式也实在太~~~呃,特别了吧?宁无双看得连下巴都快要脱臼了,晃过神后赶紧走上前去扶起那个一嘴儿番茄汁的倒霉鬼,“司大哥,你没事吧?”

    “鼎鼎大名的妙手华佗,哪那么容易死。”不等司辕逸开口,独孤冥已然鸭霸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大步往北廊居室拖了过去。

    待那两条人影渐渐变得愈来愈小。

    “嗳?!”圆眸一睁,宁无双这才后知后觉地大叫起来,“原来他就是江湖上盛名已久的神秘医师妙手华佗?!”怎么长成这副德行?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她回头怔怔瞪着地上那一大滩鲜红的血迹,过了好一会,不由得伸手抓了抓头,那个~~~请问他真的没有关系么?

这是什么感觉

    “吱呀”一声轻响,阎罗谷东边回廊的一座厢房内,一个穿得浑身雪白、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若有所思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转身又把门带上。

    “如何?”门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条黑不溜秋的人影,和那美男子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咝~~~不太好办哪!”疑惑地摇了摇头,司辕逸抬眸看向独孤冥,两眉竟十分罕有地皱了起来,“方才我替无双诊过了,她的眼睛清澈透亮并无异常,可奇怪的是,她一直说看不清楚周围的东西,尤其是远处的物体,既非伤也非毒,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遭碰到。”

    “司兄别无他法?”

    “倒也未必,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研究研究,当下只能先施针灸对她的症状加以控制,至于根治的方法么~~~”司辕逸略略一沉吟,“我尚无对策。”

    独孤冥面无表情地垂下一双冷眸,旋即又缓缓一抬,“双儿现在怎么样?”

    “哦,为免她的双目过度疲劳,刚刚针灸完我就让她服下了一颗宁神丸,现在已经睡下了。”司辕逸扬起眼角觑了一下独孤冥,脸上的表情忽然由深沉变成了戏谑,“不过,嘿嘿,我说独孤兄啊,你对无双的事儿还真上心唷!”

    独孤冥横了他一眼。

    “哈哈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独孤兄,想不到你这颗千年顽石终于也有开窍的时候?”两根眉毛松松然地挑了挑,司辕逸的模样看起来滑稽极了。

    “少废话。”独孤冥脸上猛地一黑。

    “难道我说错了?那我之前跟你讨无双回去做小媳妇儿,你干嘛要摆出一副~~~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可以了吧?”眼见独孤冥那张俊美秀气的脸开始乌云密布,猝尔朝他飞去两把阴狠犀利的眼刀,指不定下一秒就会火起来送他两掌,司某人立刻识相地把嘴闭上,活像见了鬼似的纵身一跃逃了个无影无踪。

    唉,谁让他功夫比不上人家,就连气势也败下阵来,他呀还是乖乖地回房去钻研医术,赶紧把人治好了溜之大吉吧!要是调侃人家不成反而掉了自己的脑袋,那岂不是亏很大?再说,如果让江湖上的人知道天下第一医的妙手华佗居然搞不定一个患眼疾的病号,那他的一世英名不就付诸东流了?他家老爹不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他才怪哩!

    远远瞪走了司辕逸,独孤冥这才慢悠悠地推开了厢房那扇门,迈开一双黑靴子不声不响地踩了进去。

    只见宁无双合衣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紧闭着的眼帘上面,两片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铺在那里,随着鼻息的起伏微微颤动,一缕柔软乌黑的鬓发松散地落在了脸上,恰好遮住她的眼睛。独孤冥驻足在床前静静凝视了那张恬静清秀的容颜半晌,冷不防地竟然抬臂拨了拨她脸上的乱发,当纤长瘦削的手指触上那温暖的肌肤时,一双冷肃的乌眸内猝尔流转过两道复杂的光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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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搞不懂啦!
人家穿越她也穿越,凭什么全世界的女生穿越到古代,无一例外都是掉在或霸道冷酷或帅气温柔的美男怀里,唯独她双脚才刚落地,就被一群不知是山贼土匪还是打手人贩的男人追了九条街,还被五花大绑地示众在街上论斤称?!
哇咧,搞歧视也要有个限度咩!
虾米?!秃头,侏儒,驼背,肥肉男,连鸡皮鹤发的老公公也来凑热闹?
这都什么歪瓜劣枣?!她还不如被耕地的农夫买去当童养媳咧!哪边凉快哪边去啦!
呜呜~~~这下事情大条了!刚才慌张逃命竟然把眼镜都给弄丢了,凭她一千多度的近视眼,现在压根看什么都是一堆!
正所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远远地,忽然看到暗巷中间站着一抹长发披身清瘦纤弱的背影,正忙着夺命飞奔的她顾不得形象,扯开嗓子大喊:“姑娘,请让开!”
佳人闻声转身,没想到身后那一大票正与她赛跑的男人却突然纷纷急刹,还个个面如死灰地向后倒退了几尺~~~呃不,几百尺!
唔?眯着眼睛,她凑上前去细细打量了一下跟前的绝色佳人,呃~~~那个~~~姑娘你的身材~~~是不是壮硕平板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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