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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古双姝之冷面酷夫君全文阅读

作者:尹若     越古双姝之冷面酷夫君txt下载     越古双姝之冷面酷夫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咬牙切齿

    唔,现在离做晚膳还有一段时间,昨天楚爷说天井那边还有一些脏衣服要洗,反正阎罗谷里头大大小小的杂事都是她这个三头六臂的婢女一脚踢,与其在这里伸懒腰耗费光阴,倒不如抓紧时间先去把那边的问题搞~~~

    搞、搞屁啊!两眼暴突地瞪着水井旁那一大摞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衣服,宁无双震惊得连手里的笤帚都抓不稳,“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哇哩咧,就算她是免费的婢女也用不着这么物尽其用吧?独孤冥也就算了,好歹人家是谷主,官大一级压死人,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很正常,问题是那两个号称侍卫加心腹的家伙到底是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居然可以把那堆脏兮兮的衣服完封不动地保存到现在,就差没长出几撮绿油油的青苔来,还跟她说脏衣服只有一些?骗鬼咧,很多些了好不好!

    宁无双怄气地望着那堆衣服,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把它们当垃圾拿出去丢掉的时候,忽然远远瞥见一青一灰两个身影从对面回廊的那一头悠哉悠哉地踱步经过,不是那个楚某跟乔某还有谁?

    正所谓独苦苦不如众苦苦,既然是这两个不勤劳的家伙落下来的烂摊子,她才不要自个儿一声不吭地全部扛下来嘞,世界上哪有这么好康的事,至少要拉他们来垫一下尸底才足以平衡心理咩!

    “楚爷,乔爷!”阴恻恻地眯了眯眼,宁无双朝着那两人脱口喊了一声。

    “耶?”甫听到喊声,嘴里咬着一小段干柳枝、无所事事的楚槐和正庆幸着终于脱离苦海的乔振生同时一愣,不由得倒退两步,四只眼睛一齐往天井的方向望了过去。

    “哦,原来是无双啊。”楚槐嘿嘿干笑了两声,脸上突然摆出一副既关切又无辜的表情,“你在这里洗衣服呀?后院这么快就打扫好了,动作可真快哩!”

    “对、对,动作真快!”旁边的乔某人狗腿地朝着宁无双伸出了一根大拇指。

    “嘿嘿,幸好有无双你在呀,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你喽!”一旁的鹦鹉跟着重复。

    “这是哪里的话,是我应该做的嘛!”宁无双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眼神却凌厉得想要杀人,“不过,如果两位爷可以稍微帮我一下下忙的话,我会完成得更快喔!”

    “嘎?”楚槐看了看她,又拧头看了看那堆高得吓死人的衣服,脑袋里的警钟立刻当当作响,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大口唾沫,“呃,那个~~~无双啊,其实我也很想帮你的忙~~~”脚下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可是,哈哈,真的很不巧啊,我、我的肚子突然有点不太舒服耶~~~”龇牙咧嘴地又后退了一大步,“哎唷,哎唷!痛、痛死我了,我看我还是得先去上一趟茅厕,改天有空我再来帮你哈,就这样!”

    “喂,等、等一下!”宁无双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只见楚槐已经像一支离弦的箭似的直直往回廊的另一端飞奔了过去,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咦,怎么这样?!

    婢女于是转头望向另一边的乔振生,“乔~~~”才刚吐出了一个字,旋即一顿。

    哇嚷!原来杵在一旁的乔振生不知何时已经开动两条腿跑了大老远,只剩下一句话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无双~~~谷主~~~下次~~~帮你的忙~~~”

    “可恶,这两个滑头的家伙!”气得牙根直痒痒,宁无双瞪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狠狠地跺了跺脚。

有后悔药吗

    呜呜,请问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后悔药呀?楚槐和乔振生敢用他们的脑袋保证,如果早知道溜太快也会踢到铁板倒大霉,打死他们都会粘在宁无双身边乖乖给她做苦力!

    原因没有其他,只因为当天晚膳时间,当独孤冥一声不吭地坐在内堂的檀香木桌旁,而他们则小心翼翼地杵在后面等着某婢女端上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饭菜时,左等等右等等,结果一直等到月上柳梢头,不要说什么人影,连半只苍蝇都没看见!

    那丫头该不会是光顾着洗衣服忘记做饭了吧?

    这下事情可大条了!内堂里的气氛似乎愈加阴沉起来,楚槐和乔振生悄悄转过头去对望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觑了一眼前面的独孤冥,两张脸蛋同时像苦瓜似的一垮。

    惨了惨了!谷主的脸是黑色的!他可是全江湖出了名的小肚子鸡肠,睚眦必报,半点都不能得罪,而他们两个居然害他等了这么久都没饭吃?那、那他们是不是应该赶在谷主不耐烦伸出两只手掌“慷慨”地送他们回娘胎之前,自己下锅去被煮比较好咧?唔,谷主很不爽,后果很严重,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当然是脚板底抹油溜之大吉比较牢靠!

    “哈、哈哈,那个~~~谷、谷主啊~~~”缩了缩脖子,楚槐两条腿开始情不自禁地往门口一点一点挪动,“我想~~~无双她~~~她可能有点忙喔!不然我先去看看她准备得怎么样,顺便帮她把饭菜端过来?”

    被唤作谷主的男人俯首啜了一口手里的茶水,仿若没有听到似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甚至连头发都不肯动一根,却在下一秒缓缓抬起一双冷厉的眼眸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咦,这样?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挪动到一半的楚槐梗在原地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伸手搔了搔头。

    “马上去把她带过来。”

    “嘎?哦哦,是,我这就去!”忙不迭地应着,楚槐立刻撒腿就往外跑,那风风火火的样子看上去就像见了鬼似的,在门口还猛地打了个趔趄,差点没在地上滚两圈再把内堂的那扇门撞下来半边。

    望着同伴狼狈不堪的背影,站在一旁凉凉看好戏的乔振生差点笑出声来,可嘴巴还没来得及完全咧开,人就已经僵在那里,登时傻了眼。

    耶?这么说,现在跟谷主单独在一起的~~~只剩下他?!不、不会吧?谷主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吓人嘞!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搞不好下一秒他老人家觉得气郁不顺,火起来一掌劈了他,那他这条小命岂不是冻过水了?呜呜,人家他还不想这么快就英年早逝啦!

    摸了摸鼻子,乔振生当即把咧开的嘴巴悄悄阖上,低下头去尽量把自己缩小成一团。

    檀香木桌旁,独孤冥神情阴冷地端起手里的茶杯,低眸又不声不响地啜了一口,似乎完全把他当成了透明。

    空气沉寂了好半晌。

就知道他小气

    “谷、谷主!谷主呀!不好啦!”蓦地,门外檐廊忽然有人在大喊,紧接着传来一阵咚咚杂乱的脚步声,楚槐神色匆忙地飙了进来,同时伸出一根手指往门外一戳,抖得像筛糠,“谷主,这下不好啦!无双她~~~她她她她不见了!”

    “啥?不、不见了?”愣在后头的乔振生忍不住嘴巴一张,连里面的喉咙根都亮了出来,“阿槐,你有没有到其他地方去找清楚呀?”

    “有、有,当然有!”楚槐气喘吁吁地咽了一口唾沫,又把头点得像鸡啄米,“我到厨房、后院、天井几个地方都翻了个遍,就是半个人影儿都没找着!”

    “那、那~~~”乔振生一脸茫然地抓了抓头发,“该不会是无双觉得咱们谷里的活儿太多,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所以趁着夜黑风高给落跑了吧?”

    “嗳?!”楚槐闻言不由得一愣。不会吧?这该死的丫头,什么时候不好跑,偏偏挑现在这种时候,好歹也把晚膳做好了再跑咩!真是没人情、没血性,没义气!搞不好她是为了报复他跟乔振生白天没有帮她的忙所以才偷偷闪人的咧!吼,可怜他们两个才享受了不到一天的美好生活,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

    两个大男人顿时没了主意,噤声杵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约而同地望向桌旁那位安静得连呼吸都懒得起伏的某人,旋即眉头一皱嘴一扁。

    完了完了!谷主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光用难看来形容,简直黑得可以滴出墨汁!别看他只是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从头到尾连屁都不放一个,整个人更是动也不动恍若事不关己,但就算瞎子都看得出,他那张比女人还要美艳三分的脸庞早已冷峻狠绝得吓人,随着白皙秀逸的轮廓愈绷愈紧,浑身上下隐隐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怒气,说不定哪一刻就会“嚯”的转过身去赏他们每人一刀好让他们早点去见玉皇大帝。

    唔,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妙耶!好吧,是很不妙,大大的不妙!

    悄悄咽了一口唾沫,乔楚二人开始隔着某人的头顶在那边挤眉弄眼地商量着是你先跑还是我先跑,忽然“叩”的一声,独孤冥满脸阴郁地将手里的茶杯往桌面上一放,薄唇一抿,站起身来一声不吭地往内堂门外走了出去。

    “咦,谷主~~~你这是~~~”上哪儿去呀?乔楚二人顿感意外,正想开口发问,然而眼角不经意地往檀香木桌上投去一瞥,当即吓得脖子一伸,喉结一紧,剩下的半句话“咕噜”一声吞进了肚子里。只见桌面上那只原本完好的白瓷茶杯竟然被独孤冥面不改容地“放”成了四瓣,温热的茶水顺着桌角缓缓流到地面上,溅起了一地的水渍。

    及腰的乌发垂绑在身后,苍劲挺拔的身躯包裹在一身黑色长衫中,独孤冥连哼都没哼一声,举步跨过门槛径直往南面回廊的方向踱了过去,一转眼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呼!还好、还好!虽然晚膳没了,婢女也丢了,谷主刚才的样子看起来超级恐怖,但万幸的是,他这次破天荒地没有把账算在他们头上耶!难道谷主人老多忘事了?站在原地发愣的楚槐和乔振生互相对视了一眼,忽而嘴巴一咧,如获大赦地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心有侥幸地嘿嘿笑着,勾肩搭背地正想跟出门去。

    “以后谷中的所有院落就由你们两个负责清理。”这时,隔空传来了一把冷嗖嗖、硬邦邦的声音,宏厚而有力。虽然人早已消失不见,但命令依旧清晰地传到了两个倒霉鬼的耳朵里,让人不得不惊叹声音的主人内力炉火纯青之余,也不得不摸摸鼻子低下头来认栽。

    谁说谷主记性不好的?

    两张笑逐颜开的脸庞应声“倏”地一垮,唉,不小心踩到地雷,就知道心胸狭窄又爱记仇的主子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谷中迷路

    第一百零一次从蜿蜒曲折的小路里拐出来,宁无双又一次看见了那座已经被她看到烂的假石山!

    天哪,果然还是回到这里来了。终于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婢女双手猛地往腰上一叉,开始像拜神不见了鸡一样在那边忿忿低咒起某人来。

    这个天杀的独孤冥,没事盖这么大一座阎罗谷干嘛?大也就罢了,至少可以晒一下他家的财力到底有多雄厚、土地有多宽广,但这格局是不是应该方正有序一点点哩?偏偏这庄园的布局就跟它的主人一样难以捉摸得很,光是一条回廊就九曲十八拐,比迷宫还要难走,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些两岔口、三岔口甚至四岔口的小道小径让她玩一下点指兵兵,更让人崩溃的是,这些回廊啊、小路啊、花花草草啊几乎每款都长得一模一样!

    有没搞错,人家她的方向感本来就不怎么强~~~呃不,是很弱,弱到简直可以称之为路痴或路盲,让她认路,而且是一下子认这么多条,她实在是很想~~~叫救命哪!

    呜呜,怪只怪她这个婢女当得实在太有责任心了!

    下午,她晾完衣服以后,本来想说顺道去打扫一下那个传说中几百年都没有人碰过的藏书阁,结果她一踏进南面回廊,整个下午在那边绕来绕去硬是找不到目的地。好嘛好嘛,既然找不到,那先倒回去问清楚乔爷他们该怎么走,改天再来总可以了吧?不料她往回走着走着,居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辗转迂回了大半个时辰,满头大汗的她终于发现,无论她往哪个方向换多少条路,最后看到的一定是前面那座奇形怪状并且光秃秃的假石山!老天爷,不要玩了吧,她就差没掏出个铜钱出来抛一下了,人家和那座假石山已经看到相看两相厌了好不好!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一轮弦月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爬上了枝头,两腿累到软趴趴的宁无双又饥又渴,只好在假石山旁边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上去,一边抬臂擦了擦额角上被汗水濡湿的刘海,一边眯起眼睛无助地望了望四周。

    呜呜,她真的是乌鸦嘴,居然被她自己说中真的在阎罗谷里迷路了!怎么办?眼下天已经全黑了,再加上她那双一千多度的近视眼,压根就看不到什么东西,如果不快点找到回去的路,搞不好她一个人就要饿死冻死在这边嘞!不知道现在喊救命会不会有人来救她?但问题是,阎罗谷这么大,有人听得到她在喊虾米碗糕么?

    这下子铁定没戏了!先不要说那个老是板着一张棺材脸、对谁都不理不睬的独孤冥肯定不会发现她失踪,就算发现了也肯定不会大发慈悲来找她,说不定任由她自生自灭才刚好合了他的心意,反正她只不过是一个路边捡回来的、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婢女不是吗?还有那两个光顾着到处闲逛、一副吊儿郎当相的侍卫加心腹,搞不好还以为她是在别处努力干活以致忘记回去,现在高兴得在那边手舞足蹈外加放鞭炮庆祝咧!

    清秀干净的小鼻子一皱,宁无双叹了一口气,抬眸又环顾了一下漆黑的四周。

是人还是鬼

    夜色更浓了,微凉的晚风渐渐吹起,掠过不远处的树林和竹林发出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沙沙声,此刻的阎罗谷似乎寂静得有些可怕,宁无双扭头望了望身后那座阴暗斑驳的假石山,不知怎么地,一丝悚栗的寒意悄悄涌上了心头。“咝~~~好冷啊~~~”两手交叠地搓了搓手臂,又捂在嘴里呵了一下,宁无双哆嗦着回过头来,两颗眼珠子忽然睁得又大又圆!她死死盯住前方一条又窄又长的小径,猝尔连手脚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拼命往后挪,直到脊背完全贴在了那座假石山上,无路可退。

    漆黑的夜幕中,只见一抹又高又瘦的身影静静立在那里,一声不响地睇视着她,气息阴沉冷冽恍若鬼魅一般,不但面容无法辨认,就连衣着打扮也看不出一滴滴,因为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反射出异于黑色的光亮,看上去几乎跟漫无边际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

    “谁?是、是谁在那里?”颤抖着开口,宁无双觉得心脏开始狂跳加速。

    甫听见她的声音,那黑影不但丝毫没有回应,反而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向她靠近,一步,两步,三步,宁无双低眸紧盯了他的双脚片刻,头皮忽然“唰”地一麻!天、天哪!不得啦,这人走路居然没有声音!

    “哇!我的妈呀!”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疾驰而过,宁无双顾不得惊慌,站起来就往假石山后的方向飞奔。

    呜呜,她她她她~~~她竟然倒霉到这种程度,一入夜就见鬼了,运气简直是衰到最高点,谁人甲我比?!

    “双儿。”身后传来一声略含怒气的低喝。

    放、放屁!管他双的还是单的,先跑了再说,宁无双闭起两眼跑得更快了。

    “啊!”才刚跑了没几步,眼前忽然人影一掠,那黑影竟然在眨眼间不费吹灰之力地落在了她面前,颀长挺拔的身躯瞬而猛地一挡!宁无双两脚来不及停下,当即一头栽了过去,鼻子直挺挺地撞进了那人怀里,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顿时痛得泪花直冒。

    “你~~~你~~~”宁无双仰头一阵惊骇。

    “你跑什么。”黑影居高临下地俯视了她半晌,忽然冷冷开口。

    咦?这声音~~~宁无双眯了眯眼眸站起来,猝尔伸手往那黑影的腰间一摸,果然有一把半月形的弯刀!

    “谷主?!”她立马惊喜地叫了出来,胸口竟然泛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带了一点点讶异,又带了一点点安心,刚才的恐慌和惧怕仿佛一下子卸下了心头,“呜呜,谷、谷主!你怎么现在才来,呜~~~害人家一直在这里团团转绕圈圈,半天都找不着北,还以为要死在这里了,呜呜呜~~~”

    死在这里?

    独孤冥眉头微微一蹙,刚才那个一看到他就跑得比谁都快、怎么看精力都很旺盛的人是谁?

    “你在这里做什么。”望着面前的人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垂眸睇视着她慢吞吞地问道。

    “呜呜~~~我、我迷路了,又找不到路回去,所、所以只好蹲在那边~~~”兴许是觉得太丢脸了,某婢女低下头去小声嗫嚅。

    找不到路回去?

    黑暗中,独孤冥冷着一双眼眸默默盯着宁无双,乌黑深邃的瞳孔里幽幽掠起一滴异样的光芒。

    原来她没有逃跑,也并非逃跑不成才被困在这里。

这算是体恤么

    “都是你啦,谷主!”适才的胆小怯懦不翼而飞,冷不防地,宁无双抬头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胸口理直气壮地骂道,“你没事盖这么大一座阎罗谷干嘛,而且还把这里的路修得乱七八糟、奇形怪状,那劳什子藏书阁真的很难找耶!害我在这边兜兜转转了老半天都找不到,最后连回去的路都给搞混了,你这样子浪费我很多时间和体力的知不知道?”

    独孤冥的脸“唰”一下阴沉了下来,危险的双眸不动声色地眯了眯。这小妮子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自己认不得路赖在他头上还不算,居然敢拿一根手指来戳他?

    宁无双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前那股隐隐漾开的戾气,反正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又自顾自地在那边继续数落,“所以说嘛,像你这种当谷主的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得体恤别人,你以为我有很多时间喔?我白天和晚上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忙得连拉屎都没时间了,这种事情就不要给我增加负担了咩!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婢女,而且是免费的,忙死忙活也没人可怜~~~”

    独孤冥那张白皙秀气的脸一下子变得更黑了。

    她说他要体恤?体恤别人?体恤别人不要造成负担?这什么天方夜谭!他独孤冥从小到大活了二十七个年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可笑的字眼!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想跟不想,要跟不要,至于其他人怎么样,不好意思,那是你家的事,他连一根毛都不想管。

    “唉,这下惨了!明天我还要去打扫全谷的院子,还有藏书阁和书房,接下来还要洗衣、做饭、烧水、刷碗,我肯定会忙到踢腿~~~”

    “院子我已经交给楚槐和乔振生打理。”俯首盯了跟前的人儿半晌,独孤冥忽然面无表情地开口。

    “嗳?”宁无双一窒。

    “如果你做不来,以后随时可以叫他们两个帮你。”

    “嘎?”宁无双的嘴巴张了张。

    不等她反应过来,某人已然慢悠悠地转过身去,顿了一顿,忽然又没头没尾地撇下一句,“阎罗谷是我爹建造的。”语毕,他昂起下巴双手负在背后,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径直向前走了出去,一下子就把她远远甩在了后头。

    咦?怪事!愣在后面的宁无双不敢相信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她该不会是幻听了吧?这个从来只顾自己感受不理他人死活的自私鬼、大冰块今天晚上亲自出来找她已经够诡异了,现在还主动帮她减少粗活儿?天要下红雨了吧?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吧?

    “呃,谷主,等等我!”晃过神来,宁无双连忙喊了一声追上前去。

    “啊!”不料就在离独孤冥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她竟然一脚踩到了自己的裙裾,于是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摔跌下去!

    惨了,人家她胸前本来就已经平得连洗衣板都自愧不如,如果硬要说哪里长得比较出色的话,就只剩下脸上那个挺直清秀的小玉鼻了,但倘若照这种姿势扑下去,不要说鼻梁一定会歪翘翘,搞不好连门牙都给她磕下来几颗!情急慌乱之下,某婢女只好本能地伸手往前面的物体上一拽!

怎么办

    仿佛已经有所预知似的,一条劲瘦却有力的臂弯比她更快速地探了过来,轻而易举就将她稳稳扶住,独孤冥在危急之际回过身来俯首将她一接!

    “咝!”一阵清脆的撕裂声。

    独孤冥缓缓抬起头来,猝尔眯起一双冷如鹰凖的眼眸死死盯住她,俊美秀逸的脸庞渐渐愈绷愈紧,连带脸上那股凶残的气息都像火山一样按捺不住地爆发了出来。

    “宁、无、双!”咬牙切齿的声音。

    尽管独孤冥已经及时出手挽救了她,但不幸的是,由于惯性作用,宁无双竟然不受控制地将他胸前那块衣襟用力撕了下来!

    这、这这这~~~人家好端端一件衣裳就这样变成了她手中的一块破抹布耶!悄悄咽了一口唾沫,宁无双怯生生地觑了一眼乌云密布的独孤冥,脑袋“嗡”的一声大了,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讪讪地将手里的罪证往他面前一递,“谷、谷主,对不起喔!我不是故意的,这~~~这个还给你。”

    独孤冥低眸怒气狂肆地睇视着她,额上几欲青筋暴起。这该死的婢女,扯烂了他的衣服居然还给他装傻,想这样就敷衍他?

    “那、那不然我赔你一件好了。”唔,好像蒙不过去耶!宁无双于是识趣地说道。

    黑色的人影动也不动,仿佛余怒未消。

    “赔两件?”缩了缩脖子,婢女开始赔本大甩卖。

    独孤冥依旧阴郁冷冽地挡在那里,很明显没有一滴滴成交的意思。

    “好嘛好嘛,那就三件,三件总该够了吧?再多我就没有时间做了耶!”宁无双终于忍不住仰头抗议。

    “好,那就三件。”某人终于不耐烦地点了点他那颗高贵的头颅,转过身去又继续踱他的步。

    切,这个人还真是爱计较,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肚量小成这种样子!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宁无双于是一手提起裙裾跟上前去,一手悄悄伸往独孤冥的衣袖上一扯。

    甫前进中的黑靴子蓦地停下步来,独孤冥眉头一皱,垂下一双眼帘斜斜地睨向她。

    “我、我的眼睛看不见嘛!”早知道他会很不悦,宁无双连忙解释道,“我平常看东西已经有些吃力了,何况现在天色这么黑,我压根儿就看不到路,所以~~~所以只好让你带我出去啊。”

    冷肃无情的目光扫在她那张端秀姣好的面容上,独孤冥若有所思地凝视了她半晌,居然什么也没说,任由她牵着自己的衣袖不紧不慢地往回廊东厢的方向走去。

    脚步踩在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迷蒙的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投下了一块块斑驳的光影,宁无双忽然抬头望向旁边那张线条分明的侧脸。

    “谷主。”

    “嗯。”

    “阎罗谷这么大,你为什么不多请一些下人过来帮忙?这样子阎罗谷也会热闹许多。”

    “我不喜欢热闹。”

    “其实也不会很吵啊,多几个人有什么所谓,这样子看起来才像是一个大庄园,冷冷清清的有什么好。”

    “我不喜欢人多。”

    “咦?那~~~你为什么肯让我留在这里?”宁无双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既然他这么讨厌其他人,应该连那两个手下都一并宰光光自己一个人住才过瘾嘛,但他最后却让她留在了阎罗谷。

    该不会是因为她只做事不收钱吧?

轻触他心

    周围静悄悄的,独孤冥忽然停下脚步杵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尔后慢慢转过身来神色异样地看着她,一板一眼地说道,“因为你是第一个看到我杀人却没有惊叫逃跑的女子。”

    耶?宁无双一愣,就因为这样?

    “打从小时候起,只要我稍有不满,身边所有的人都会纷纷尖叫着躲开,逃得一个都不剩,就像避瘟疫一样。”脸色变得异乎寻常的冷静,独孤冥转过头去望向一轮弦月,漆黑冷漠的眼眸内竟游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暗光,“从来没有人在我发怒的时候还会站在我面前不哭不逃。”目光随之落在她的脸上,“除了你。”

    “我?”宁无双惊诧。可是,她是因为眼睛近视看不太清楚,破罐子破摔才会这么不怕死的耶,其他人一看到他生气就拼命逃很正常啦好不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独孤冥只要有一咪咪不爽,额头那块鲜红欲滴的阎罗印就会浮现出来,而这无异于召唤出一个世界上最阴狠最残暴的嗜血魔鬼,请问谁会失心疯甘愿把自己的脑袋乖乖奉上?

    可是,如果夸张到连皱个眉头都吓得大家忙不迭地四散奔走,唔,听起来好像~~~不太好玩喔!

    “那,谷主你是因为厌烦大家对你躲来躲去所以才从不请下人吗?”宁无双探寻地看向他,心中明白了几分,却又莫名地生出一点同情和怜悯,“那这些年以来谷里头只有你和楚爷乔爷三个人,岂不是过得很孤单?”

    朦胧的月色下,一身黑衣的独孤冥背对她一声不吭地望着前方,仿似定在了那里,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不过,其实也没有关系啦,谷主。”气氛忽然压抑得有些令人窒息,宁无双转了转一双圆眸,故作轻松地开口,“以后我们可以去请一些不知情的下人回来啊,只要你不要动不动就摆出一张臭脸来吓人,也不要想都不想就拔刀砍人就好了嘛!这里地方这么大,我保证只要有活儿干,又有月钱领,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来的,到时候阎罗谷就会变得很热闹很和谐,就不会像传说中那样令人退避三舍了嘛,你说对不对?”

    很热闹很和谐?独孤冥回过身来怪异地睇视着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两人互相对望了片刻。

    “喔,对了,谷主。”突然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宁无双抬眸小心翼翼地望向跟前那抹苍劲挺拔的身影,“那个~~~你什么时候可以帮我找到妙手华佗?需要到哪里去打听消息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出去~~~”

    “我自有分寸。”不等她说完,独孤冥忽然不耐烦地打断,连脸上的表情都猛地阴沉了下来。

    “可是,据说那个神医他~~~”

    “我说了自有分寸。”语气更加冷硬。

    “不是啦,谷主,我真的很急~~~”

    “闭嘴。”俊美秀气的脸庞开始扭曲。

    “谷主~~~”

    “你是不是想死?”甫站在两步开外的独孤冥带着一身无法压抑的怒气步步向她逼近,眼眸同时狠狠眯起,透出令人两道心惊肉跳的寒光,“双儿,不要尝试挑战我的忍耐限度。”

    “我、我~~~”宁无双当即吓得脸色发白地后退了几步。

    独孤冥绷着脸默不作声地盯了她好一会儿,忽然用力一拂袖,生起一道劲风,鼻子底下“哼”了一声,这才转身往厢房走了过去。

    啧啧,这人是怎么搞的啊?刚才明明还说得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咧!人家本来想说身为一个粉努力、粉尽责的优质小婢,应该从主子的日常起居到心理状态都要管透透,所以才想要多和他相处,多和他唠嗑,尝试慢慢去了解他,安慰他,搞不好以后阎罗谷可以恢复正常面貌,但这个人真的是不可理喻耶!不、已经不是不可理喻,他简直就是一个暴躁易怒的疯子!

    怪不得整个阎罗谷的人~~~呃不,还有周围的阿猫阿狗老鼠蚂蚁跑得一个都不剩!

    但令人费解的是,为什么每次她在谷主面前提起妙手华佗这个人,他都会向她发飙,莫非他们俩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杵在原地的宁无双一头雾水地搔了搔后脑勺。

真是见鬼了

    翌日早晨,阎罗谷正厅,乔振生低头望着桌上那满满的一大片菜肴,惊得连下巴都脱臼了。

    哇咧,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满汉全席?只不过吃个早饭而已,无双想把昨天欠下来的晚膳加上今天的三餐一次性吃完吗?

    “哇,好烫、好烫!”这边厢,只见一个穿着淡青色粗布衣裙的婢女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鱼肉快步走了进来,尔后将菜往桌面上一放,两手摸着自己的耳垂在那边一个劲儿地龇牙咧嘴。

    “我说无双啊~~~”乔振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你要出远门吗?怎么今天做这么多菜呀?”

    “嗳?没有啊,就是想做而已嘛,哈哈~~~”宁无双心虚地咧了咧嘴巴,又瞄了瞄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独孤冥,于是伸手摸起桌上的一双竹筷恭敬地递至他面前,“谷主,请用早膳吧。”

    独孤冥抬起一双厉如冰刃的眼眸看向她,动也不动地紧盯着她的脸,仿似在研究什么似的,过了片刻,却什么也没说,接过她手里的竹筷慢吞吞地开始夹起桌面上的菜。

    呼!还好、还好,他开始吃了耶!站在一旁的宁无双不由得有些心花怒放。

    嘿嘿,不是有一句老话常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么?昨天晚上她问这个面瘫有关妙手华佗的事情,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她总不能一直不闻不问吧?倘若不争取一下下的话,搞不好等到她人老珠黄都还不知道妙手华佗长得是圆是扁哩!所以今天早上鸡都还没啼她就起了个大早,使出浑身解数把会做的菜色通通给她弄了一遍,兴许这个棺材脸吃得高兴了,愿意提前帮她找人也说不定?

    眼看着独孤冥一声不吭地嚼着嘴里的饭菜,宁无双觉得时机也应该差不多了,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踱到旁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下,托着腮帮子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谷主~~~”

    独孤冥停下箸来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嘿嘿,谷主啊,我想问一下你喔,那个妙手华佗他~~~”

    “啪!”好大一声震响!甫听见那几个字眼,独孤冥忽然满脸阴沉地将手里那双竹筷往桌面上一拍,吓得单手拄着下巴的某人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我记得跟你说过不要挑战我的耐性。”独孤冥怒火熊熊地瞪着她,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宁无双气结。这什么烂人嘛!不就问他几句话而已,用得着摆出一副吃人的样子吗?

    “嘘,嘘,无双~~~”杵在后面的乔振生也跟着吓了一大跳,于是慌忙朝着宁无双又歪嘴又挤眼地做了做嘴型,然后又伸出两臂在胸前架了个大叉叉的手势。

    呜呜,求神拜佛,这丫头可千万别把谷主惹火了,倘若最后来个池鱼之殃,那他就真的是死翘翘了,人家他还想长命活到九十九哪!

    然而,宁无双才不吃他这一套,她双手叉在腰上气鼓鼓地瞪着那个一脸便秘相的黑衣人,猝尔扭头就往正厅外冲了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抓着一个红木食案跨了进来,“唰唰”几下就把桌上的菜肴收了进去,旋即恶狠狠地说道,“对、不、起!今天没有早膳,要吃就自己煮!”语毕,她转身托着食案大踏步离去,那气势简直拽到令人瞠目结舌。

    乔振生两眼一翻,几欲厥了过去。

    神哪,这丫头铁定是疯了!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们的谷主,就连说话大声一滴滴都不敢,就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掉了脑袋都不自知,而她不但敢在谷主面前叉腰摆出一个茶壶的姿势,还把端出来的饭菜通通收了回去,尔后在谷主面前狂喷口水说“抱歉请你吃自己”?

    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虽然脸上已经黑得变成糊了,下巴也绷得几乎要裂开,谷主居然没有当场掀桌子,反而只是眯了眯眼眸,怒不可赦地目送着无双离开,要是换作平时,那个人早就化成一堆灰烬了不是吗?

    这下真的是见鬼了!

惹怒了婢女

    “死谷主、臭谷主、烂谷主、小气鬼!”西边回廊里,某婢女一边托着食案忿忿大骂着一边疾步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咦?是无双啊,你要去哪里呀?”远远地,一个穿着青色布衫瘦削斯文的男人朝她迎面而来。

    宁无双眯起两眼向前望了望,脚下一停,像泄了气的球一样低下头来撅了撅嘴,“喔,原来是楚爷啊。”

    “嘿嘿,大老远地我就听到你在那边嚷嚷着骂人,发生啥事?”楚槐一脸讪笑地往她身旁靠了靠。

    “还有谁?!”不提犹自可,一提就肝上火,宁无双当即瞪圆了一双眼眸,“不就是那个脾气怪得要死的独孤大叔呗!”

    “大、大叔?”楚槐傻眼了,谷主他虽然已经二十六岁“高龄”,但还不至于提前衰老到要使用这个称呼吧?

    “对啊,就是他!”宁无双怒气腾腾地昂起下巴,“我才问了他一句关于妙手华佗的话,他突然就甩出一副不共戴天之仇的臭脸给我看,好像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

    “耶?妙手华佗?”楚槐两眉高高一挑,“他不就是~~~”

    “我知道!”宁无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就是那个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圣手神医嘛!你也知道我的眼睛不好,我就是想找他,求他帮我医治一下而已,当初谷主答应帮我找他,作为交换条件我才来阎罗谷当婢女的。”

    “嘎?谷主说要帮你找他?”楚槐嘴巴一张,表情更诧异了。

    谷主从啥时候开始有兴趣管人家的闲事哩?在他的记忆中,谷主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死是你家的事,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以示同情,现在居然肯帮一个小小的婢女找人,而且是找那个与传说中大相庭径、令人跌破眼镜的妙手华佗?

    “哦,无双啊,那个妙手华佗他~~~”

    “很难找对不对?我知道啊,据说他为人淡泊名利,行踪飘渺,不会轻易出手救人喔!”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其实~~~”

    “医术精湛,尤其是眼疾嘛!我还听说他对毒理方面的研究也很出彩呢!”

    “不是,你听我说~~~”

    “楚爷,你要说的我基本上都很清楚啦,不用在这里罗罗嗦嗦了。”

    “可是他其实根本就~~~”

    “轰隆隆!”远远地,天边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雷鸣,宁无双拧过头去一看,只见天色渐渐变得昏暗起来,紧接着又是几声闷雷,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开始稀里哗啦地降落下来,转眼间,整个阎罗谷便织起了一张白花花、密密麻麻的雨帘。

    “楚爷,你看,下雨了耶!”把手上的食案放在回廊边的长椅上,宁无双忍不住伸出手去调皮地接着从屋檐滴落下来的雨串,端秀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愉悦的微笑,“原来下雨的时候阎罗谷看起来很美喔!”

    “美是很美,不过我想谷主的心情可就不怎么美了。”楚槐皱起眉头神色忧虑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宁无双无辜地眨了眨眼,却又马上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那个锅底脸的心情压根儿就没好过吧。

    “无双,你大概不知道~~~呃,我的意思是说,你应该还没看到过谷主生气的样子吧?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楚槐一脸严肃地望着她。

    “很生气?有啊!”宁无双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每逢暴怒的时候额头上就会有一块指甲般大小的红印浮现出来嘛,我都见过两次了。”

    “两、两次?!”楚槐惊得几乎岔了气。这怎么可能!据他所知,除了他跟乔振生,但凡见过谷主的阎罗印以后还有命活下来的人连半个都没有,因为阎罗印一出现,谷主嗜血的性情就会大发,几乎可以说是丧心病狂,只要他稍微看不顺眼的东西,无论是鸡猪牛狗还是花草树木,通通都会粉碎光光才罢休,而这个丫头竟然见过两次,而且还分毫无损地站在了这里?!

他不是怪物!

    “我真的搞不懂他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见了谁都黑着那张讨债脸,一副捡到黄金都不会笑的样子,亏他那个脸蛋还长得蛮好看的。”丝毫没有留意到楚槐那副震惊的表情,宁无双撅着嘴巴在那边自顾自地碎碎念,又抱怨地翻了翻白眼。

    唔,好嘛好嘛,她承认独孤冥不是长得蛮好看,是非常、非常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看,但那又怎么样,他的脾气和人品真的是差到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咧!

    “无双,你知道谷主的额头为什么会有那块阎罗印吗?”冷不防地,楚槐望着她认真地问道。

    “咦?这个嘛~~~”后者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那块阎罗印时有时无,看起来鲜红如火,有点像胎记,但又有点不太像~~~应该是遗传的吧?”

    “不。”缓缓转向回廊檐外,楚槐和她肩并肩站着,两眼放开悠悠眺向远处的山峰,像是若有所思,“那块额印是谷主自个儿生出来的,老谷主和独孤家的历代祖先从未有过。”

    “他自己生出来的?”宁无双讶异地挑了挑两根细弯的柳眉,“那楚爷你的意思是说,独孤家里面只有谷主一个人的性格这么喜怒无常,而且从小就已经这样?”他该不会是基因突变吧?

    “倒也不是。”楚槐低眸沉吟了片刻,“谷主刚出世的时候与一般的婴儿无异,天真无邪趣致可爱,谷里头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很喜欢他,大家都争抢着又抱又亲,变着花样哄他开心,可以说是众星捧月,直到谷主三岁那一年。”

    三、三岁?宁无双不敢相信地睁大了一双圆眸。一个三岁大的小屁孩能做啥?人家她三岁的时候还把地上的小石子当糖果捡起来送嘴里吃哩!

    楚槐转过头来神情冷肃地睇着她,“我记得在谷主刚满三岁那一天,负责内务管事的康婶从后院树林里捉来了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麻雀,当时就放在谷主的掌心里让他逗着玩,孰料没过一会儿,却发生了一件让全谷人都为之震惊的事。平日里温驯寡言的谷主目不转睛地盯了那鸟儿半晌,竟然猛地一拢手将它活生生掐碎,直至血肉模糊满手残骸,此后还面不改容地将鸟儿的尸身丢到池塘里去喂鱼,也正是那一天,谷主的额头上便第一次现出了阎罗印。”

    什、什么?!一旁的宁无双听得脸色骤变。天哪!这实在太残忍了!

    “也就是从那天起,谷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性格变得愈来愈冷漠,脾气也愈来愈阴晴不定,谷里的下人常常因为一点小事触怒到他,不是掉了脑袋就是死无全尸,于是很快地,大家都开始纷纷躲避他,视他为怪物,到了最后,越来越多的下人因为承受不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要求辞工返乡。”

    “那你们都没有请大夫帮忙诊治一下吗?或许他只是一时心情狂躁,又或许他只是哪里不舒服~~~”宁无双忍不住开口。

    “唉,我们几乎寻遍了全天下所有的名医。”楚槐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没有任何人能够诊断出是什么缘由,甚至当中有好几个大夫因为引起谷主不满当场身首异处,所以到了后来根本就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愿意来阎罗谷出诊了。”

    宁无双忽然觉得独孤冥有些可怜。

有些难过

    “事后老谷主和老夫人也曾经多番询问过谷主本人,为何会变成这般性情,但谷主都不理不睬,倘若逼急了阎罗印还会马上现出来,非常骇人,所以到了后来老谷主和老夫人也心灰意冷,只好作罢不再深究,任由谷主的脾气继续恶化。”

    “可是,谷主他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总该有一个解释的理由啊。”宁无双的声音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诅咒。”楚槐眉头深锁着抬起了眼眸。

    “诅~~~诅咒?”

    “嗯。”楚槐缓缓肯首,“其实独孤家从前是以杀手职业起家的,在江湖中世世代代都是冷酷无情的刽子手,不论是谁,只要出得起价钱,独孤家的人都必定替他完成任务,将雇主要领取的人头如期交到他手上。”

    “不论是谁?”

    “对,不论雇主是属于白道还是黑道,也不论对方要买断的人命和雇主之间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过节、是否清白或无辜,独孤家向来只认钱做事,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过问。”顿了一下,楚槐又继续说道,“独孤家的历任祖先都是过着这种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浪迹天涯的生活,一直到了老谷主这一代,由于年盛时结识了老夫人,两个人情投意合,而老谷主也不想再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所以就在这片城外僻静的山坳里建造了阎罗谷,并且退出江湖和老夫人一起隐居在这里,双宿双栖生儿育女,从此不问世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本该是幸福完美的,不料谷主生下来第三年却遭逢此巨变,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独孤家九代单传,于是过了没多久,阎罗谷里里外外的人便开始盛传,说这是因为独孤家的祖先以前都是赏金杀手,为了钱财曾经取过不少无辜者的性命,以致双手沾满鲜血积下了许多孽债和怨怒,所以才令后代子孙遭受报应,脾性不得安宁。”

    “祖先积下来的罪孽要由谷主一个人全部承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独孤冥岂不是太可怜了?宁无双没来由地觉得心里有些难过,不知是因为同情还是怜悯,“楚爷,难道对此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楚槐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没有。”尔后又睇向她,“无双,你见过谷主身上那把裂魂刀了么?”

    “裂魂刀?有啊!”宁无双立马重重点了点头,“就是那把黑乎乎半月形状的弯刀是吧?我有摸过一次喔!那把刀又宽又厚的而且非常重。不过很奇怪耶,它居然是没有刀锋的,我原以为那只是一块不值钱的破铜烂铁,没想到谷主运用起来的时候威力那么惊人~~~”

    “什么?!你、你摸过?”楚槐猝尔打断她,两颗眼珠子瞪得几乎掉了出来。无双可能不知道,但他却清楚得很,那把裂魂刀是独孤家祖辈相传的宝物,谷主从不让任何人碰它,连瞄一下都不行!

    记得上次他跟随谷主外出,恰好在街上遇到一个率着狗腿子四处游荡的富家子弟,那小子一眼就看上了谷主腰间那把裂魂刀,硬是要花银子把它买下来,还不知死活地伸出一只爪子去抓那刀鞘,结果在眨眼间寒光一闪,地上已经多了一只血淋淋尤在微微发颤的手掌,谷主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迅尔抽刀一掠,将那小子的手掌活生生地剁了下来!

罪行充分

    这小妮子同样是不知死活地伸手去摸谷主的宝刀,但却依旧四肢健全,毫发无伤,这这这~~~这大小眼未免也给它太超过了吧?搞差别对待喔?

    “对了,楚爷,谷主身上那把刀为什么没有刀锋?”尤在状况之外的婢女好奇地瞅着他。

    楚槐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神色微微一敛,“裂魂刀是独孤家的祖先独孤残请江湖上最有名的铸刀师打造的,因为身为杀手免不了凶残嗜血,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往往会按捺不住杀戮的快意,以致丧失心性,因此铸造时他特别要求那把刀必须无锋无背,并且宽厚半弯,以此来降低杀伤力,镇压身上那股过于汹涌的戾气。”

    “谷主继承了老谷主那一身绝世傲然的武功,不,应该说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因为他自从一并继承了那把裂魂刀以后,不但把独孤家的内功心法练得炉火纯青,更把独孤家世代以来一直无法参透的天罡修罗刀法练到了最高境界,然而这也说明,从祖先那里流传下来的裂魂刀根本就无法压制谷主的暴戾,反而让它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天哪!还有得变本加厉喔?”宁无双骇然地张了张嘴,“谷主他每次拉长那张脸瞪我的时候都已经像瞪仇人一样了耶!一副巴不得把人家吃掉还不吐骨头的样子,害我的心脏每次都吓得漏跳了好几拍咧!”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楚槐两手一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顿了一下,他忽然神色一转,挑高两道眉毛一脸滑稽地瞅着她,意有所指,“嘿嘿,我说无双呀,现在你都知道了许多关于谷主的事情对不对?那以后你可要小心点,不要随便惹火了他唷!”

    嗳?宁无双闻言不由得一愣。

    “谷主可是很暴躁易怒,也超爱记仇的喔!”

    虾、虾米?

    “譬如,你把做好的饭菜收起来不让他吃~~~”

    咦?

    “又譬如,你一边走路一边在背后骂他自私小气~~~”

    耶?

    “再譬如,你在别人面前说他长了一副讨人厌的棺材脸~~~”

    嘎?!宁无双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又心虚地咽了一口唾沫。唔,怎么办,好像~~~这几样她通通都给他做齐了耶!

    “嘿嘿,总之以后你可要小心为上喽!”楚槐满脸诡异地朝她咧了咧嘴,尔后像没事一样悠哉悠哉地往前踱了开去,独留下某婢女哭丧着脸杵在那里,呆若木鸡。

    呜呜,这下惨了,已经来不及了啦!人家她刚才一“英勇”起来已经把那个心胸狭窄到不行的独孤冥得罪了个彻底,现在回想起来~~~呃,请问她等下会不会被千刀万剐剁成肉酱然后鞭尸再挫骨扬灰?

    细雨仍在密密地下着。

    “叩叩叩。”阎罗谷北回廊,位于正中间的一座厢房外响起了几下轻轻的敲门声,一个穿着简单、婢女模样的女子端着一杯热腾腾的香茶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跟前那扇门,尔后探头探脑地往里瞧了瞧,待目光落在窗前那一抹漆黑如夜的身影上时,怯生生地喊了一句,“谷主~~~”

真难沟通

    飘逸的乌发松散绑在身后,雨中扑面而来的凉风令那一身寡冷的衣衫略略飞起,更显得身躯清瘦颀长,独孤冥如遗世独立般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昂起下巴眺望着远处朦胧的群山之巅,似乎在冥想着什么,又似乎在沉思,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叫喊,他这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来,两道阴狠犀利的目光敕啦啦地盯在了来人的脸上。

    “呃,嘿嘿嘿!”搔了搔头,宁无双立刻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快步走进去将手里的香茶搁在桌面上,望着独孤冥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眸,“谷主,你在休息喔?要不要喝口茶呀?我替你泡了一壶顶香顶好喝的铁观音喔!”

    冷漠深邃的眼珠子里猝尔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某人却似乎半点都不肯买她的账,依旧摊出一副老大不爽的表情睇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哼”的一声,他居然满脸不屑地扭过头去,又继续和远处的山峰来个遥遥对望相看两不厌,完全把后面的婢女闲闲晾在了一边。

    哇咧,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幼稚耶!早上那一点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居然能气到现在。人家都已经摆明了想跟他和好了咩,没想到讨好不成反倒碰了一鼻子灰!宁无双忍不住偷偷把眼球白色的地方翻出来转了两圈,又硬着头皮凑上前去。

    “谷主,你在看什么啊?有什么东西这么好看哩?”婢女站在一边伸长脖子装腔作势地往窗外望了望。

    独孤冥垂眸斜斜睨了一眼散落在她鬓边的一小缕发丝,旋即又薄唇一抿。

    “谷主,我听楚爷说,你很不喜欢下雨天是不是?”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漠,宁无双忽然仰头用求证的目光看向那张俊美秀气的轮廓。

    独孤冥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前方,仿佛在思量着什么,过了很久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那又如何。”

    “咦,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下雨是一件很舒服很美好的事情吗?”

    独孤冥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不觉得。”

    “为什么?”

    “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我不喜欢。”

    “那你到底~~~”

    “你到底问这么多做什么?”独孤冥忽然俯首盯着她,脸色一沉,两道入鬓的剑眉不悦地隆起。

    你看你看,又想发作了吧?唉,这个人真的是很难交好耶!宁无双讪讪地撅了撅嘴,心里正想不服气地念叨几句,却又想起楚爷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心中不免有些同情和不忍,于是只好低下头去默不作声地望着自己的脚趾。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猛地抬起头来,像脚底着了火似的往门外冲了出去,屁颠屁颠地一下子不见了人影。

    充满危险气息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独孤冥望着宁无双远去的背影,脸上渐渐有些阴郁。这个胆大妄为的婢女,把他堂堂阎罗谷谷主的居室当成了什么地方,竟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

冷眼旁观

    不料过了片刻,“咚咚咚咚”,门外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宁无双左手拽着一大片雪白的绢布,右手握着一把剪子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尔后上气不接下气地拍了拍胸脯,望着独孤冥一脸认真地问道,“谷~~~谷主,在你案桌上的那支毛笔~~~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独孤冥眉头一皱。这个莫名其妙的婢女到底想干嘛?

    见独孤冥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连甩都懒得甩她,宁无双于是耸了耸肩,算是把它当做准许了。只见她用剪子把手里那块绢布小心翼翼地剪下来一段,旋即身子一矮,将它自地上平铺开来,往正中间的位置放进了一团拳头般大小的棉球,包好扭紧,又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细绳将它绑住,尔后跑到案桌前抓起一支毛笔在那边不厌其烦地描啊描的,那样子看起来竟有几分出奇的认真。

    又过了一会儿。

    “哈哈,终于弄好了!”掩不住脸上兴奋的神色,宁无双“倏”的一下站起来将一个画着笑脸的简易小布偶吊至独孤冥的面前,眼里闪耀着熠熠的光彩,连嘴角都忍不住得意地翘了起来,“谷主你看,我做得还不赖吧?”

    “这是何物。”缓缓转动一双幽深的眼珠子,独孤冥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那布偶。

    “唔,这个嘛~~~”宁无双歪着脑袋煞有介事地想了想,“这个叫晴天娃娃,据说如果谁不喜欢下雨天的话,只要做一个这种娃娃挂在屋檐下面祈求天晴,那雨势很快就会停下来,太阳也很快就会出来喔!”

    原来这婢女忙不迭地跑回去就是为了拿材料做这么一个破布娃娃,不但手工异常粗糙,眼耳口鼻都画在了一起,难看得要死,还说只要挂这么一团烂布上去天气就会放晴?哄三岁小孩子还差不多!独孤冥满是不屑地嗤了一声,态度摆明了既蔑视又怀疑,然而脸上的神情却奇迹般地一缓,原本那张黑得吓人的俊脸竟渐渐恢复了平静。

    “你不相信?”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有这种反应,宁无双不服气地眯起两眼回头往居室门外看了看,于是“蹬蹬蹬”地跑上前去,伸出一只脚丫踩在屋檐正下方的那排木栅栏杆上,又扶着隔壁的圆柱子背对门口颤巍巍地站起来,尔后踮起脚尖死命地把手里的晴天娃娃往檐廊上靠,企图把它勾在最上方的梁木上。

    一掌,还差一掌的距离~~~宁无双使尽吃奶的力气把整个身体绷得直直的,两手向上撑到几乎快要脱臼,然而那梁木近在眼前却怎么也够不着,真是气人!

    在她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独孤冥站在那里冷冷望着那抹摇摇欲坠的娇影,眸色猝尔一深,阴冷寡绝的目光中竟掠过几许复杂的神色,状似有些关切,有些隐忍,却马上又被固有的冷漠迅速淹没,于是下巴一昂,双手负在身后凉凉地望着眼前那一幕,既不出手也不言语。

    宁无双忽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该死的玉面阎罗、讨债脸、别扭鬼,居然在那边看了半天好戏也不来帮她一下忙!

    脖子仰得又酸又疼,连四肢都累得快要抽搐,宁无双停下来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又不死心地继续把脚尖向前掂了掂。愈来愈近,已经愈来愈近了~~~只剩下一个指节的距离!狠狠咬了咬牙,宁无双顾不得细想,脚下情不自禁地微微往上一跳!

    “呀!”还没来得及触上那根梁木,宁无双脚下一空,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往檐外掉了出去。呜呜,以这种姿势扑倒在地上铁定会摔个名副其实的狗吃屎,那该死的独孤冥看见了一定会笑掉大牙!

    她发誓以后都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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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搞不懂啦!
人家穿越她也穿越,凭什么全世界的女生穿越到古代,无一例外都是掉在或霸道冷酷或帅气温柔的美男怀里,唯独她双脚才刚落地,就被一群不知是山贼土匪还是打手人贩的男人追了九条街,还被五花大绑地示众在街上论斤称?!
哇咧,搞歧视也要有个限度咩!
虾米?!秃头,侏儒,驼背,肥肉男,连鸡皮鹤发的老公公也来凑热闹?
这都什么歪瓜劣枣?!她还不如被耕地的农夫买去当童养媳咧!哪边凉快哪边去啦!
呜呜~~~这下事情大条了!刚才慌张逃命竟然把眼镜都给弄丢了,凭她一千多度的近视眼,现在压根看什么都是一堆!
正所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远远地,忽然看到暗巷中间站着一抹长发披身清瘦纤弱的背影,正忙着夺命飞奔的她顾不得形象,扯开嗓子大喊:“姑娘,请让开!”
佳人闻声转身,没想到身后那一大票正与她赛跑的男人却突然纷纷急刹,还个个面如死灰地向后倒退了几尺~~~呃不,几百尺!
唔?眯着眼睛,她凑上前去细细打量了一下跟前的绝色佳人,呃~~~那个~~~姑娘你的身材~~~是不是壮硕平板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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