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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古双姝之冷面酷夫君全文阅读

作者:尹若     越古双姝之冷面酷夫君txt下载     越古双姝之冷面酷夫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赔很大

    归云阁的大掌柜钱二娘手里攥着一角丝绢儿一扭一摆地走上前来,满是皱纹的眼角恶狠狠地往宁无双身上一瞥,猝尔“倏”地一下又朝着旁边的洪爷堆起满脸阿谀奉承的假笑,一嘴儿的金牙银牙全都暴了出来,“哎呀,我说洪爷呀!这些下人嘛都是个卑微粗浅的命,身上能有几个铜钱?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这贱胚子一般见识,回头我一定找人好好教训教训她,叫她知个轻重尊卑。”

    “哼!”洪爷别过脸去张大鼻孔不屑地嗤了一声,摆明了得理不饶人。

    钱二娘眼内精光一闪,皮笑肉不笑地掩了掩嘴,尔后伸出五根戴满了金银玉戒的手指往洪爷胸前作势抚了抚,“洪爷呀,这贱丫头哪配得上您生气,您就先消消火,到雅座上去喝口茶顺顺气儿,今儿个有您最喜欢的苏州碧螺春唷!这茶钱就算在我头上,当我给您陪个不是,啊?”语毕,她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吩咐旁边的下人,“还不快点去拿块干净的布给洪爷擦一下!东边儿雅座再上一壶最好的香茶!”

    洪爷见捞足了面子,脸上又恢复了盛气凌人的光彩,于是恍若赦免般用力拂了一下衣袖,气高趾昂地跟随着伙计离开。

    “哼,小人得志。”一旁的宁无双眯起两眼望着那嚣张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身的黑衣黑靴,同样的蛮横跋扈。

    这边厢,钱二娘慢悠悠地转过身来,满脸的堆笑突然像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全部消失。她瞪起一双滚圆滚圆的眼珠子咬牙切齿地盯着宁无双,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因为气极而揪成了一团,和着涂在两颊上的各种胭脂水粉,乍一看上去就像开了一个大染缸。

    哇塞,翻脸比翻书还快,她干嘛不去表演变脸算了?搞不好赚得比酒楼还多喔!

    “大掌柜,你的眼睛要是再瞪下去就会掉出来了耶。”某人“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你这个该死的贱丫头!”果然,一开场就飚出了一句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超高音,尖利上扬的声线让宁无双的肩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耳膜嗡嗡作响。

    哇,看来她的肺活量也不赖耶,如果不表演变脸的话还可以去唱大戏喔!

    钱二娘怒不可及地睇视着宁无双,一只手叉在水桶腰上,另一只手则伸出一根食指狠狠地往她脑门上戳了过去,“你这个小贱人、扫把星!当初老娘我宅心仁厚,看你在街上到处徘徊无处落脚,眼睛又瞎了一大半,一时心软才收留了你!要不是老娘我,你早就饿死冻死在街头了!你现在吃我的穿我的,本来就应该努力百倍地去干活儿,可是你居然打烂了老娘的碗碟,还差点得罪了我的贵客?!”

    “咦?可是,大掌柜你不是把我的衣服拿都去典当了吗?”人家她也不算是完全白吃白喝的咩!

    “你给我闭嘴!”钱二娘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似的脖子一伸,挑了挑两道高低浓密都不一的眉毛,“你那套破衣服能值几个钱?!还不够抵扣这地上的一个碎碗呢!这个月的工钱你就别想领了,下个月、下下个月的工钱还要再从里面扣!”

    嘎?宁无双下巴往前一伸,不敢相信地睁大了一双眼眸。听说人家只不过摔了她一个碗两个碟子而已耶,加起来也就十来二十文钱而已,这样就要克扣她三个月的工钱喔?那~~~那她这段期间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

地痞钱满贯

    “大掌柜,这不合算耶~~~”某人讪讪地开口,想说垂死挣扎一下。

    “什么不合算?!老娘说了合算就是合算!”钱二娘的声音不自觉地又提高了一个八度,凶得像只蓬开了羽毛的老母鸡。她瞥了一眼地上的碗碟碎屑,满布皱纹的老脸忽而一垮,扬了扬手里的丝绢儿摆出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活像死了儿子似的呻吟道,“哎哟,好好的几个碗碟就这样被你这个死丫头给摔了!真是心疼死老娘我了唷~~~”

    宁无双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啧啧啧,这个人上辈子一定是属螃蟹的,什么都横着来!不就几个破碗碟嘛,又不是什么古董文物,用得着心疼成这样吗?不过也难怪啦,大掌柜是整个浔阳城出了名的铁公鸡、吝啬鬼,真正的一毛不拔,不但连名字姓钱,平日里对待酒楼的伙计更是苛刻到不行,巴不得所有人都不吃饭白给她干活。所以说,像这种宁愿饿死都不会花一分钱去买米的守财奴,居然要她花十几文钱重新去买几个碗碟,那还不叫要了她的老命?

    正当钱二娘在那边捶胸顿足嗷嗷大叫的时候,楼梯处传来忽然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锦衣狐裘、手里搓着两颗钢珠子、年纪三十岁上下,看起来像地痞流氓一样的男人在一大帮狗腿子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他漫不经心地朝四周瞧了瞧,一双贼兮兮的鼠目在扫视到宁无双时忽然直勾勾地定住,随即斜着眼珠子从上至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又擦了擦鼻尖嘿嘿干笑两声,眼内的轻佻淫邪蓦地一下更浓了。

    “娘,发生啥事儿来着?”地痞男一边得意地撇着八字步慢慢踱近,一边朝着旁边指手划脚的钱二娘喊了一声。

    正忙着向宁无双狂喷口水滔滔不绝的钱二娘河东狮吼到一半,忽然听见背地里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宝贝儿子钱满贯。

    钱满贯原本不姓钱,钱二娘的夫家姓苏,这归云阁原也是苏家所有,奈何她的丈夫却福浅命薄,在她生下了儿子以后就因一场急病撒手人寰,临死前给儿子留了个姓名叫苏钱,刚好取二人姓氏之意,但钱二娘当时一听就傻了眼,苏钱,输钱?这多不吉利呀!于是等她的丈夫两腿一蹬嗝屁去了,她马上就替儿子改了个名字叫钱满贯,满贯满贯,听着多顺耳呀!

    钱二娘这厢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走了过来,于是当即抚了抚胸,扬起一双皱巴巴的眼角朝宁无双的方向鄙夷地瞪了过去,“哎唷,是贯儿呀!你看这个死丫头是不是瞎了狗眼,把我的碗碟都给摔烂了,我这会儿正在教训她哪!”

    “哦?”又细又小的眼睛内流转过一丝算计的光芒,钱满贯闻言不但没有半点意外,反而像正中下怀似的阴笑着凑上了钱二娘的耳朵,“嘿嘿,娘,你也知道这丫头有眼疾,连东西都看不真切,我看你留她在这里做事也是白搭,她打烂了咱们酒楼里的碗碟是小事,但倘若不小心冲撞到经常来光顾的贵客,那咱们归云阁可就亏大了!嘿嘿嘿,不如~~~你干脆将她发配给我,我恰好拿去当贴身婢女使唤使唤?”

狼狈为奸

    “那可不行!”钱二娘捏着嗓门尖叫出声,又满脸不屑地望着宁无双扁了扁嘴,“她可是欠了我的大债,想要还清都要等下辈子呢!不做点苦差事怎么行,让她去当你的贴身婢女岂不是便宜了她!”想得倒美!她钱二娘活了几十年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己有一点点损失,但更不能忍受的就是下人有一点点便宜可占!

    “嘿嘿,娘,你就应了我吧,反正你手下已经有这么多仆役奴婢,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嘛!”钱满贯仍旧不依不饶,屁颠屁颠地凑上前去对着钱二娘的耳根子继续吹,忽而又对着宁无双阴险地笑成了一摊面糊。

    “咝!”宁无双一看到他那副满脑肠肥、垂涎欲滴的尊容,心里立刻凉了一大截。

    拜托,人家她只是看东西没有那么清楚而已,但没有瞎好不好?这钱满贯居然明目张胆地对着她流哈喇子,摆明了想要贴身婢女是假,想要将她拆吃入腹才是真的咧!何况他身边不是已经有春梅、夏兰、秋菊、冬竹四个奴婢了吗?吃喝拉撒睡全部都有人替他张罗,够无微不至了吧?

    钱二娘正想出言拒绝儿子的要求,却忽然瞥见旁边的宁无双居然连脸色都变了,一双势利的老眼内猝尔迸射出几缕辛狠歹毒的光芒。

    “哎呀,贯儿呀,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丫头,那为娘就作个美把她送给你就是了。”钱二娘一边说一边觑着宁无双,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

    “嘿嘿,谢谢娘、谢谢娘!贯儿就知道娘最疼贯儿了!”钱满贯立即笑逐颜开,睇视着宁无双别有用心地搓了搓手里的两颗钢珠子。

    某人情不自禁地向后倒退了一大步。

    有没有搞错,这大掌柜摆明了是要将她往火坑里推耶!这个人肯定是心理有缺陷,总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之上,非要看到人家受折磨心里才痛快。虽然说她宁无双现在只是一个下人,但好歹也是人嘛,她要到处差遣人家之前是不是该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呀?

    “大掌柜,我不想~~~”

    “想什么想,你什么都别想!”知道宁无双要说什么,钱二娘又掐起脖子像鸡割喉似的尖叫起来,“从明天开始,你就到后院的怡香居去伺候二掌柜,要给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倘若敢有一丁点儿怠慢,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嘿嘿,娘,你放心,她一定会伺候得我舒舒服服的哟!嘿嘿嘿嘿!”钱满贯趁机在一旁煽风点火地搭腔。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你这个贱骨头!赶快把地上的碗碟碎屑给我清理掉,再把地板抹干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就唯你是问!”钱二娘朝着宁无双恶狠狠地瞪了一下眼珠子,又扬了扬两根难看的眉毛,这才施施然地转过身,夸张地扭着水桶腰,带着一脸得逞的钱满贯到其他雅座上去招呼客人。

    “豺狼虎豹,狼狈为奸!”宁无双气得粉拳紧捏,眯起一双眼睛忿忿然地低咒。

妙手华佗

    “唉!依我看,这回林家独生子的命怕是活不长咯!”蹲下身子正准备收拾地上的残骸,旁边桌上的客人甲忽然传来一声长叹。

    “你说的是开钱庄的那户林家么?”坐在隔壁的客人乙好奇道。

    “是啊,不然还能有谁?”

    “我看多半也是没救啦,他什么不好伤,偏偏被仇家用箭射伤了眼睛,据说那箭上还涂有剧毒,虽然没有马上致死,不过也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毒发身亡也是迟早的事喽!”坐在对面的另一位客人丙摇摇头,一脸无奈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啜饮,尔后又补充道,“除非他福大命大,能够请到妙手华佗亲自帮他医治。”

    “妙手华佗?”甲乙同时出声。

    “对。听说这妙手华佗是个世外高人,精通各种医术,尤其是眼疾,对五行蛊毒也有一番独到的钻研和见解,只要人尚留有一口气,他就有办法救活,只不过~~~”客人丙略略沉吟了一下,“妙手华佗向来淡泊名利,不好大喜功,行迹也飘渺不定,想要找到他谈何容易啊!”

    虾、虾米?!精通医术,尤其是眼疾?蹲在地上的宁无双立刻往那桌上扑了过去。

    “几位客官,请问这个妙手华佗叫什么名字?”

    “唔~~~不知道。”

    “那他住在哪里?”

    “呃~~~没听说。”

    咦?什么都不知道?

    “那他长什么模样?”

    “哦,这个我知道、我知道!”甲连忙抢着回答,“听说这个妙手华佗生得明眸皓齿,面若桃李,身姿婀娜,是个世间难得的美女子~~~”

    “哎哎哎,哪里是!”乙不耐烦地打断,“根本就胡说八道!我听说他是个男的,而且长得骨骼精瘦,相貌奇丑,说起话来阴森鬼魅,十分吓人!”

    “不对、不对!”丙一脸权威地在众人面前挥了挥手,“你们都错了!这个妙手华佗应该是个长着七尺男儿身,打扮说话却像个女人的娘娘腔才对!”

    “怎么会!妙手华佗是个女的!”

    “你才疯了!人家明明是个男的!”

    “哪有,你们都乱来!他根本是个不男不女的怪胎!”

    三位客人居然开始旁若无人地大声争吵起来。

    宁无双不由得两眼一翻。搞什么,连人家是公的还是母的都分不清,还在这里讨论个屁啊!

    “那个~~~请问一下,在座几位有谁真正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妙手华佗呀?”

    “没有。”三人突然望着她异口同声。

    “呃不过,我听说今天在这条京华大街最南面那里新开了一家医药馆,号称是妙手华佗的弟子所掌,眼下上门去求医问药的人多得数都数不清,或许姑娘你~~~”话还没说完,只见宁无双已经像一支离弦的箭似的直直往楼梯奔了过去,速度之快令余下的三位客人当场一愣。

    咦?人家柔弱女子走路不都是莲步轻趋、仪态万千的吗?为何这丫头却走路带风,而且还健步如飞?

    “哎哟!”

    “对不起!”

    “哎哎哎,姑娘你看着点儿,怎么走路的?”

    “对不起!”

    顾不得考虑钱二娘发现她失踪以后发飙抓狂的表情,宁无双眯起眼睛快步冲上人来人往的京华大街,径直就往最南面走了过去,一路上各种面孔和景物都模糊不清,以至于她频频撞到了一些过往的行人。

    “掌柜的,结账。”冰冷寡绝的目光从楼下某位女子身上缓缓收回,归云阁二楼靠近街外栏杆的一片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衣黑靴,相貌恍若女人般俊美秀气,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栗人寒气的男子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没有人留意到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坐在了那里,也没有人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事,他到底旁观了多久。

上门踢馆

    “大夫,我要买两包药!”

    “我要四包!”

    “我要七包!”

    还没走到那家传说中的医药馆,远远地已经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叫买声。宁无双眯起两眼伸长脖子一望,只见前面几十丈远的地方,有一家门面十分宽敞的药铺,药铺门口赫然悬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红木牌匾,上面写着“妙手回春”四个大字。牌匾下面早已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大伙儿都削尖了脑袋拼命往里头钻,手里还高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银两银票,那场面看起来争先恐后、如狼似虎,活像买少了一丁点就会被满门抄斩似的。

    拿药当饭吃喔?

    宁无双满脸惊叹地走上前去,却在下一刻蓦地睁大了一双眼眸。咦?好奇怪,为什么大家只是一味狂热地围聚在商铺外面,内堂里却静悄悄的连鬼影都看不到半只,难道大家都已经知道自己患了什么病、该吃什么药,所以连大夫的望闻问切都直接省了?

    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宁无双迈开步子往药铺内屋的方向走了过去。

    “站住!你是谁?想干什么?”冷不防地,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像是跑堂伙计的中年男人跳出来一把拦住了她。

    “我想找你们这里的大夫。”

    “找大夫?”蓝衣人挑起眼角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忽而昂起下巴神色傲慢地在她面前摊出一只手掌,“找大夫就得先交五两银子的问诊费。”

    “什么?五两银子?!”宁无双几乎以为自己耳背了。人家她在归云阁辛苦打杂一个月的工钱也只有可怜巴巴的三十文钱而已耶,在这里让大夫随便瞥两眼就要花五两银子,请问他们家大夫到底是什么新鲜萝卜皮?

    “我没有这么多~~~”

    “没钱?!”蓝衣人以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不耐烦地打断她,尔后转身从后面的药柜里摸出一个又干又瘪的黄纸包摔到她手上,“没钱哪就别想见我们大夫,你就买一包咱们回春堂的神仙百味草回去吧!这药包治百病,而且药到病除,一点儿都不贵,只要二十文钱一包!”

    宁无双“唰唰”几下拆开手里的黄纸包,苦参、白藓皮、马齿苋、车前草、苍术、黄柏?她低眸细细一数,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这位大哥,你没有发烧吧?这包药分明是用来泡水治脚气的耶!”居然拿人家的眼睛当脚来治,真把她当白痴喔?这样就卖她二十文钱,还包治百病?他才神经病咧!

    “混账!”蓝衣人的眼神慌乱地闪了一下,却马上又镇定下来,尔后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大声喝道,“你这小姑娘真是的!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神仙百味草是我们家大夫开出来的独家偏方,什么治脚气的,不买就滚到一边儿去!捣什么乱!”

    你看你看,他居然说药可以乱吃!这什么神仙百味草,吃了升仙比较早才对吧?

    “你们这样赚的是昧心钱,欺骗客人本来就不对,搞不好还会弄出人命,为什么我不能说?!”宁无双卯起来大声地吼了回去。

撞邪啦?

    “嘿!我看你这个死丫头是存心来找茬的吧?”眼见挤在门外抢着付钱的无知群众开始纷纷循声望过来,蓝衣人不由得恼羞成怒,于是气势汹汹地朝着宁无双撩了撩衣袖,双手往腰上一叉,龇牙咧嘴地叫道,“赶快给我滚出去!不然就要你好看!”

    “你们打着妙手华佗的名号到处骗财,不但毫无医德,还仗势欺人!”吼声反而更大了。

    “哎呀呀,你这该死的丫头,还在这里胡言乱语,老子我一掌劈了你!”蓝衣人恶狠狠地扬起了手。

    “阿武,发生什么事?”这时,内堂里传来了一把悠然笃定的声音,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留着两撇八字须,小眼睛尖下巴,嘴角边上还长着一颗豆大黑痣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踱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胖一瘦两个打手模样的下人。

    “嘿嘿,魏大夫,今儿个有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来咱们回春堂大吵大闹,口出狂言,诬蔑咱们的药是假的。”阿武赶紧满脸奉承地迎了上去,还故意把“假的”两个字重重强调了一下。

    “哦?”竟然有人敢来踢馆?伸出两根手指施施然地捋了捋那条从黑痣上冒出来的杂草,魏大夫不怀好意地盯了宁无双片刻,脸上阴险狡诈的笑意忽然“倏”地一下全部消失,一双小得像黄豆的眼睛猝尔一睁,透出一丝狠劲,“既然是来闹事的,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来人哪,将这个胡说八道扰乱人心的疯丫头给我撵出去!”

    “是!”话音一落,身后两个随从立刻狞笑着应声而上,强硬地从背后架着宁无双的两臂开始用力往外拖。

    “你、你们要干嘛?放开我!我没有乱讲,放开我!”宁无双剧烈挣扎。

    “嘿嘿嘿,小姑娘,不要心急,我们这就‘放’了你!”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将宁无双反拖至大门外,互相使了个眼色,同时把手里的人死命往外一抛!

    “啊!”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宁无双倒退着打了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摔跌了出去。

    呜呜,以这种乌龟朝天的姿势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她的屁股不裂成几瓣才怪!

    “砰!”在即将倒地之前,背后猛地撞到了一些东西。

    “呼!还好、还好!没有跌倒!”右手尤紧紧地抓着身后用来扶持的某物体,左手抬起连连拍了拍胸脯,宁无双半倚着身躯惊魂未定地松了一大口气。

    “咦?”这时,前一刻还挤在回春堂门前高声大嚷的一大票客人忽然齐齐顿住,不约而同地往宁无双的方向望了过来,动作神情各异。有的人张大嘴巴满脸疑惑,手里还吊着刚捆好的几袋药包;有的人瞪大了一双眼睛,踮起脚尖握着几两银子半举在空中;有的人两臂向前伸出,看起来正在奋力往前挤;还有的人嘴型维持在某个字的发音上,话才说到了一半。

    这些人一个个都怎么了?撞邪啦?

竟然又是他

    诡异的局面僵持了数秒,这时,人群中有一位斯斯文文秀才模样的男人望着宁无双背后像丢了魂似的张了张嘴,“好~~~好~~~”

    好?好个屁!人家她差点在大街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在大家面前出大糗,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迂腐竟然还给她说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连最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不过来扶她也就罢了,还在那边幸灾乐祸,真是良心都被狗啃光了!宁无双一边忿忿咒骂着一边抓着身后的支撑物站了起来。

    等、等等!甫站定的她忽然一怔,这才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在她身后居然有东西可以扶?

    眼看对面那一大票人的表情开始由讶异转为惊悚,宁无双终于忍不住扭过头去,唔?一堵肉墙?尔后两只眼睛再顺着那堵肉墙向上一抬,顿时吓得差点向前扑到了地上!

    “大、大叔?!”

    只见一个浑身上下穿得黑不隆咚、脸上没有半丝表情的男人一声不响地站在她身后。俊美秀逸的轮廓,精致如玉琢的五官,横竖怎么看那都是一张美得足以令所有女人都发狂的脸蛋,然而当那脸蛋和包裹在黑衣中的颀长身躯一搭配,却又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刚气。

    如此矛盾又诡异的男人,不是独孤冥还有谁?

    宁无双哭丧着脸。

    夭寿喔!原来刚才她被人狠狠扔出来后,整个人带着沉重的力道直直撞上了独孤冥的胸膛,而她手里死死抓着不放的居然是人家的大腿!惨了惨了,怎么办?她又一次肆无忌惮地摸了人家,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次大难不死算她走运,可这次会不会被他连本带利一起清算,搞不好剁成肉酱再丢到街上去喂狗?

    仿佛没有承受过任何重量似的,独孤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纹丝不动地立在了原地,泛着冷冽光芒的眼珠子缓缓一转,他低眸飞快瞄了宁无双一眼,旋即又昂起下巴,径自绕过她一脸泰然地往回春堂迈开了步伐。

    连同魏大夫在内,回春堂所有的人马几乎全部出动,个个都杵在门外像广大群众一样张大了嘴巴。微拂的凉风之下,只见那漆黑如夜的身影像鬼魅一般渐渐逼近,一步又一步,带着摄人心魄的寒冷和令人胆战心惊的煞气,顷刻间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直直涌向回春堂。

    全场变得鸦雀无声。

    “呜哇!”冷不防地,某路人手里拽着的小孩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末了还一边擦眼泪一边伸出手来指着某人控诉道,“呜呜,娘,那个人看起来好恐怖啊~~~”

    天~~~天哪!这死小孩难道就不能说些别的吗?他自个儿懵懂不知死也就罢了,人家还想留着一颗脑袋回家多吃几年饭哪!这一句当场把围观的路人吓了个三魂不见七魄,于是一把揪住那小孩的衣领“哗啦啦”一声全部从回春堂门前四散逃开,走得慢的人连鞋子都被踩掉了几只。

    哇咧,难民大逃亡吗?

邪魅之笑

    仿佛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为首的魏大夫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两步,随即又歪起嘴角朝着身旁的十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于是一众伙计咽了咽唾沫战战兢兢地挪到前面,连摆放在门边上的笤帚都被举了起来,狼狈至极。

    “限你们马上在我面前消失。”在回春堂门前站定,独孤冥抬起一双冰冷的眼眸,薄唇底下毫不留情地吐出了一句。

    “你、你是什么人?!我打开大门做生意,与你何干!”躲在众人身后的魏大夫壮着胆子不服气地叫了出来。哼,反正前面有这么多人替他挡着,不反抗白不反抗,要是谁让他滚蛋就滚蛋,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不是妙手华佗的人。”独孤冥直直盯向他,乌黑深邃的眼眸微微眯了眯。

    “你、你凭什么说我不是?!”魏大夫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就凭这句话是我说的。”什、什么?他说的?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这句话是我说的。”又、又是他说的?

    “我呸!”简直是一派胡言!魏大夫满脸不屑地啐了一口,嘴角上那颗黑痣的胡须上下扬了扬,“你分明是在诋毁本大夫,蓄意损坏我的声誉,哼!要是我不走,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不走?”独孤冥瞟了他一眼,唇边忽然扯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很好。”

    话音刚落,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头顶上碎屑纷纷而落,独孤冥竟然在刹那间如移形换影般飞身而起,长臂一振,右掌运起一道雄劲快如闪电般送出,一晃眼的功夫,原本悬挂在回春堂门口的那块金漆牌匾便尽数化成了一堆粉末!

    哇咧,这一掌要是劈在哪个倒霉鬼身上,大概连妙手华佗都只能干瞪眼了吧?

    “哎哟!疼、疼啊!”

    “哇啊!我的妈呀!”

    正当众人一脸呆滞地瞪着地上那摊粉末,不知该作何反应时,忽然又听到几声杀猪般的惨叫。

    独孤冥着地后并没有停下手来,反而欺身上前双掌齐出,只听得“啪啪”几下一阵眼花缭乱,他竟然在数秒之内将挡在魏大夫前面的十几条人影通通打飞了出去,动作之快如兔起鹘落!有的人被一脚踹到墙角那里抱着肚子哭爹喊娘,眼泪鼻涕一起流;有的人被直接拍飞摔跌在屋里的药柜或桌椅上,顿时满嘴西瓜泡沫汁;还有的人翻了一个筋斗后仰面朝天地磕在地上,痛得抱着脑袋满地打滚。然而,某人的脸上却始终不起一丝波澜,甚至连牙根都没有咬一下,那样子看起来轻松自在得就像在拍蚊子。

    啧啧,虽然独孤冥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疯狂桀骜没错啦,这帮人打着妙手华佗的幌子到处行骗敛财被海扁也是活该,但眼下这情形是不是有点给它太超过了呀?哪有人一生气抓狂就把别人拎起来当沙包打、当垃圾丢、当超人飞在空中,而且出手之前是没有半点征兆的?

    三两下功夫,回春堂的地板上已经躺满了十几个哀号连连的伤员,然而令人震惊的场面远不止此。

    包括宁无双在内,当众人再把目光投向剩下的那位魏大夫身上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只见独孤冥已经不声不响地站在他面前,左手五根瘦削有力的手指就像鹰爪似的紧紧扣住他的左胸膛,似乎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将他那颗活蹦乱跳的心脏硬生生地挖出来!

为何不哭

    薄唇不耐烦地抿成了一条直线,独孤冥望着眼前动弹不得的魏大夫,乌黑深邃的眼珠子里透出一股几欲令人崩溃的寒光,额头中间的位置开始渐渐浮现出一抹氤氲的红色,此刻在魏大夫那双小眯眼里看来就有如死亡的召唤!

    “啊?!你、你是玉面阎罗独孤冥?!”甫看到那抹状如烈焰的鲜红,前一刻还气焰嚣张的魏大夫大惊失色地叫了出来,两腿一瘫。

    我的娘喂,只要阎罗印一出来,就意味着有人要开始发飙了!不远处的宁无双突然有一种想要撒腿就跑的冲动。

    “你刚才说,不、走?”冷得像冰粒一样的字体一颗一颗地从独孤冥口中吐出,听起来像是在咬牙切齿,“那我就送你一程。”

    “啊不、不要!请独孤谷主手下留情!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魏大夫立刻厉声尖叫了起来,哭丧着脸苦苦哀求,“是我该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独孤谷主,我也不该冒认妙手华佗的弟子四处坑财,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马吧!我、我走!我马上就走!”

    “马上就走?”独孤冥眸光一掠。

    “对、对!马上就走、马上就走!”魏大夫点头如捣蒜。

    “好。”勾了勾嘴角,独孤冥忽而邪魅地一笑,却掩不住满脸的残暴戾气,“那我就马上送你上西天。”

    “呃不~~~啊!”来不及把话说完,只听见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独孤冥左手那五根如铁箍般的手指飞快地往里一拢一掀!魏大夫的胸脯上立刻多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嫣红滚烫的鲜血顺着倾颓的身体汩汩而出,顷刻间将满地染得通红!

    “啊啊啊!”这惊悚血腥的一幕,让几个壮着胆子躲在后面观看的路人忍不住失声尖叫了起来,尔后像见了鬼似的转身从宁无双身边狂奔而过,其中一个甚至撞到她的肩膀,让吓到失魂的她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只要他心里面稍微有一咪咪不爽,无论谁求爷爷告奶奶地磕头求饶,他都铁定会把对方全部毁灭殆尽才会甘心,心胸就跟传说中的一样狭窄到连半滴风都透不过去!呜呜,其实她也很想跑啦,可是该死的两条腿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像被钉住似的不听使唤!

    回春堂门外,独孤冥无声无息地转过身来,额上的阎罗印已渐渐淡去,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冷漠寡然的神情。他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条黑色绢布擦了擦沾满血污的左手,尔后眼帘一抬,阴郁冷酷的目光落在了街道中央那位身穿淡青色粗布衣裙、面容端秀姣好的年轻女子身上。

    宁无双茫然失措地坐在地上,脸上没有半丝血色,一双眼睛望着他睁得又大又圆,眸子里满是惊栗和恐慌,却偏偏死咬着嘴唇忍住,硬是不让惧怕的心情显露出来。

    “你为什么不哭。”黑色的靴子一步一步踱至宁无双面前,独孤冥垂眸冷冷望着她。

    但凡亲眼目睹到刚才那一幕的,不要说是正常人,就连在旁边路过的蛇虫鼠蚁都会跑个清洁溜溜,唯独眼前这个女子却紧紧抿着两片发白的嘴唇,一言不发地回视着他,既不慌忙闪躲也不大哭大叫,那神情看起来竟带了几分惹人怜悯的倔强,就跟第一次碰面时一样。

    “我、我为什么要哭?”强自镇定地开口,宁无双觉得体内的血都开始凝固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独孤冥眼内的凶残乖张忽地一浓。

    “怕,可是没有办法。反正我的一条小命就捏在你手里,你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呜呜,虽然话是这么说啦,可是世界上有谁真的会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又不是活腻了!如果粘在地上那两条腿可以听她的指挥稍微挪动一下下的话,人家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哇哇大叫着往回冲了咧!还真以为抛头颅洒热血那么好玩喔?脑袋当然是长在脖子比较美观一点,她可不想自己的脑袋“咕噜噜”地在地上到处乱滚,害某某人想吐。

求你帮帮忙

    很长一段时间,独孤冥只是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她的脸上长出了一堆鲜花有多好看似的。良久良久,直到宁无双以为他站在那里睡着了。

    “你在找妙手华佗。”冷不防地,独孤冥默默开口,语气不是一般的疑问,而是肯定。

    “咦?你知道妙手华佗?”闻言,坐在地上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宁无双眸光一亮,旋即“嗖”地一下跳了起来,望着他满脸希冀地追问道,“大叔,你认识妙手华佗是不是?他现在人在哪里?拜托你快点告诉我好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独孤冥依旧一瞬不瞬地睇视着她,半个字都没有说,然而不知为何,脸上的表情却一下子变得愈加阴沉,不但没有理会她,反而侧过身去径直向前迈开了步伐,把一块乌溜溜的后脑勺晾给她看,摆明了甩都不想甩她,好像要哭闹或者上吊都只是她家的事,与他无关。

    耶?这个时候给她耍大牌?

    “大叔,求求你嘛,如果你知道的话请你告诉我。”重新燃起的一线希望让宁无双一时忘记了恐惧,眼见独孤冥拍拍屁股一声不吭地走人,情急之下只好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大叔,你就帮帮忙嘛,我现在真的很急着找妙手华佗耶,他是我人生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梦想,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意义!你瞧瞧我的眼睛,很没有神气对不对?因为我已经瞎了一半了啦,我一定要尽快~~~”

    “放、手。”两颗硬邦邦的字眼忽然从独孤冥嘴里慢慢挤出,让人头皮一阵发麻。

    “我、我不放,除非你告诉我妙手华佗在哪里!”死就死,杀人大不了头点地,宁无双卯起来牙关一紧。

    “我不知道。”独孤冥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只是不愿意告诉我而已嘛对不对!”心跳猛地被瞪漏了几拍,宁无双却死也不动。

    “我再说一遍,放、手。”

    “我不~~~”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嚯”的一声,紧接着两手传来一阵又酸软又火辣辣的痛楚,独孤冥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毫不怜香惜玉地挥臂甩开宁无双的牵扯,径自又迈步向前走去。

    宁无双立在原地一阵错愕,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个人真的奇怪到家了耶!说话只喜欢说一半,脾气古怪又无常,还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臭脸,好像人家欠了他十万八万两银子没还似的,人家只不过想问一下他关于妙手华佗的事情而已嘛,说一下又不会死!

    独孤冥独孤冥,他爹娘还真没给他取错名字,独裁、孤傲又冥顽不灵!

    怒火熊熊地剜着那抹高傲的背影,宁无双正准备破口大骂,忽然却想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对耶!独孤冥这种人的心胸狭窄到令人发指,想必为人也是小气得令人无语,那她刚才要求人家无偿给她提供帮助当然说不过去喽,毕竟亏本的事情他是铁定不会做的嘛对不对?那倒不如她拿出一些条件来,跟他谈判一下试试看?思及此,宁无双恍然大悟,于是撒腿就往独孤冥的方向追了过去,抢在他面前伸出两手猛地一挡。

成为婢女

    “大叔,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白白帮我的忙的!我身上虽然没有钱,但是我可以帮你做事抵债啊!”

    黑色靴子蓦地一停,独孤冥抬起一双乌眸直勾勾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咦,不够?

    “我不收你的工钱!一分都不收!而且除了杀人放火的事情以外,我什么苦差事都愿意做喔!”宁无双连忙补充了一句。

    后者依旧像瞪仇人一样瞪着她,半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还、还不够?

    “你看,我会洗衣、做饭、打扫、刷碗、除草外加锤骨按摩,总之样样精通,包你满意!”怎么样怎么样,条件已经很吸引了吧?

    没想到某人还是杵在那里凉凉地看着她,连屁都不肯放一个,一副等着她继续加码的模样。

    哇咧,这人也未免太贪心了吧?人家就差没卖身给他了耶!

    “好!那我宁无双愿意无限期做你的免费奴婢,直到你满意放我走为止!”暗暗咬了咬牙,宁无双决定把心一横。

    “好。”盯了她老半天,独孤冥终于惜字如金地缓缓开口,那语气听起来却像是很勉为其难似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逼你。”语毕,他双手负背又慢吞吞地走了开去,不一会儿就把愣在一旁呈五雷轰顶状的宁无双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哇嚷!原来这个人不但心胸狭窄得很,而且还阴险腹黑得可怕!倒霉遇上他这下子真的是亏大了!扭头眯起眼睛瞪着独孤冥那抹悠哉悠哉离去的黑色背影,宁无双顿时恨得牙根痒痒,几乎咬碎了一口玉齿。

    “谷主,你等、等我一下!

    夕阳西沉,天边的云朵渐渐被晚霞染成了一片通红,阴暗茂密的树林里,夜风徐徐,缤纷的落叶在地上铺成了厚厚的一层。然而此刻,宁无双却满头大汗地提着裙裾,一路小跑地跟在独孤冥后面。

    想不通,她真的完全想不通!

    这个锅底脸走路的时候明明看起来就像没吃饭一样温温吞吞的,连蚂蚁都走得比他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就落下了一大截,于是只好摸摸鼻子快步赶上去,但没过一会儿,又被莫名其妙地抛在了后面,她又只得重新努力往前追上,于是一路上她就变成了走一小段追一大段,累得像牛一样气喘吁吁,而某人却仿佛浑然不知似的照样踱他的步,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真是的,好歹顾及一下下人家的感受咩!走慢一点点会死喔?跟在后面的某婢女恶狠狠地眯了眯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宁无双只觉得眼前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模糊不清,害她一不小心撞了几棵树,额头上起了几颗爆栗,痛得忍不住在那边哼哼唧唧直咧嘴。

    “谷主,我~~~”走不动了啦!她一边轻搓着脑袋一边皱起眉头,正想朝着前面那抹黑乎乎的身影大喊。

    没想到独孤冥的后脑勺就像长了一对眼睛似的,恰恰好就在前面的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然后一声不吭地从附近的地面上收来一些干树枝和柴木,就着地上的枯叶生起了一堆篝火,自己则靠着树干慢悠悠地坐下来,阖起眼睛像是在假寐,又像是在养神。

    黑暗中,宁无双摸索着往火堆的方向走了过去,她扭头望了望荒凉的四周,又低头看了看地上毫无表情的独孤冥,讪讪地开口问道,“谷主,我们今天晚上要在这里过夜么?”

    独孤冥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过了好半晌才缓缓睁开一双泛着寒光的眼眸看了她一眼,又无声地阖上。

摸不透的怪胎

    夜风掠过树林,吹起一阵沙沙的响声,宁无双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凉意,于是迈步走近火堆,靠着另一端的方向坐在地上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透过熊熊的火光,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开始情不自禁地观察起对面的独孤冥。

    只见红彤彤的光亮映照在他那张俊秀却又充满戾气的轮廓上,乍一看上去竟增添了几分难得的柔和,乌黑干净的卧蚕眉下,两片薄如蝉翼的睫毛静静覆盖在眼睑上,鼻梁高挺又笔直,嘴唇看起来本该十分精致,然而却被平直抿成了一条线,让人不得不想起他在白天时所散发出来的那股令人吓破胆的狂暴和狰狞。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温暖的篝火在噼噼啪啪地响着,跟在独孤冥身后屁颠屁颠地跑了一整天,宁无双渐渐觉得倦意越来越浓,眼皮子也越来越重,最后她终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轻轻阖上了眼眸。

    当宁无双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她慢慢撑开眼帘,这才讶异地发现自己竟然侧身躺在了地面上,然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原本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独孤冥居然消失不见了!

    “嗳?谷、谷主!”慌忙从地上爬坐起来,宁无双眯起两眼神色焦虑地四处张望。但下一秒,当她的目光落在树林前面十来步远的地方时,忍不住抬臂抚了抚胸放心地松出了一口气。呼!还好、还好,刚才真的吓了她一大跳,她还以为寻找妙手华佗仅有的这一点点线索都要断掉了咧!

    独孤冥不知何时已经一声不响地站在了那里,包裹在黑色长衫中的颀长身躯正背对着宁无双,右掌放在横挎于腰间的那把半月弯刀上,此刻看不到他的表情,似乎在独自冥想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她醒来。直至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喊,他才缓缓转过头来,乌黑深邃的眼珠子飞快地往宁无双身上一掠,旋即又回过头去径自向前迈开了步伐。

    宁无双连忙起身拍了拍粘在头发上和衣裙上落叶碎屑,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去。

    “谷主,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她仰头望着独孤冥的侧脸。

    独孤冥昂起下巴目视前方,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似乎对她的搭讪一点都不感兴趣,空气沉默了好半晌,直到宁无双开始泄气地低下头去望自己的脚趾时,他才慢吞吞地吐出了三个字,“阎罗谷。”

    “咦?阎罗谷?”宁无双蓦地睁大了一双眼眸。唔,这个地方的名字听起来虽然有点神秘,但貌似也蛮恐怖的。阎罗谷阎罗谷,搞不好住在那里的人十个有十一个都跟这姓独孤的一样,面目狰狞、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抓把刀冲出去宰人还大呼过瘾,简直就是地狱来的修罗恶魔。

    唔,一股栗然的寒气悄悄从脚底渗往头顶,宁无双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又偷偷觑了一眼旁边的棺材脸。

    “对了,谷主,你怎么知道那个魏大夫不是妙手华佗的人?”忽然想到了一个隐藏已久的疑问,宁无双脱口而出。她记得独孤冥并没有拆开那里的药包看过啊,人就已经直直厮杀过来了。

    “因为我知道。”某谷主既老实又简短地抛出了一句,脚下依旧不停。

    “嘎?”旁边的宁无双闻言顿时一愣,这也叫理由?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虽然是很不应该啦,但人家也只是冒充妙手华佗出来混口饭吃而已,又没有得罪他玉面阎罗,干他屁事?

    “因为我想杀他。”这次过了好一阵,某人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两道眉毛开始微微蹙起,一脸的不耐烦。

    “喔。”婢女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也对啦,独孤冥的性格孤高冷僻又狂妄自大,做事向来独断独行阴晴不定,更要命的是他的心胸根本就狭窄到不行,看人家不顺眼还要算人家倒霉,倘若他哪一天大发慈悲不斤斤计较,那才叫吓死人哩,对吧?

    垂眸安静了一会儿,一双滚圆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宁无双忽然又想到了一大堆新的问题。

    “啊,对了,谷主,那个妙手华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跟他很熟吗?”

    “他的医术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吗?”

    “精通医治眼疾是不是?”

    “我的眼睛看东西都不太清楚耶,你说他有没有办法可以帮我医治?”某人在那边滔滔不绝地发问,语毕还满脸兴奋地往那张白皙秀逸的脸庞探视了过去,眼眸中绽放出一股熠熠的神采。

    甫行进中的黑靴子终于停了下来,独孤冥忽然转过身来满脸阴郁地瞪着她,整个下颚绷得紧紧的,危险的双眸狠狠眯起,猝尔连眼内的冷酷都渐渐变成了令人惊悚的暴戾,此刻的样子看起来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吵死了,你到底还要问、什、么?!”

    你看你看,又来了!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每次说不够两句就开始生气抓狂,怎么这么难沟通!还板着一张锅底脸问人家究竟要问什么,一看到他的脸拉得比法国面包还长,人家的小心肝就已经吓得快碎了,还问个屁!宁无双一脸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却又不敢再去惹怒他,免得两脚还没来得及踏进阎罗谷就先去见了阎罗王,于是只好低下头闷不吭声地继续赶路。

楚槐和乔振生

    穿过了那片树林,又越过了两个小山坳,来到浔阳城北郊城外的一处山坡上,宁无双终于见到了传说中让人退避三舍的阎罗谷。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所谓的阎罗谷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阴森恐怖、死气沉沉,相反地,它只是一座建立在山间平地上的大庄园,周围除了种着一些树木以外就是大片大片的草皮坡地,虽然景色算不上特别优美怡人,但胜在视野非常开阔,环境也不像城里的市集大街那样喧嚣吵闹,住起来似乎也自得其乐。

    更让宁无双感到意外的是,当她紧跟在独孤冥身后往那座庄园的方向走过去时,一路上她左瞧瞧右望望,居然连半个手持大刀、面目可憎的恶人都没有看到,反而在即将到达阎罗谷门外时,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被猛地一拉开,两个男人像脚底着了火似的一边龇牙咧嘴一边争先恐后地从里面跳了出来。

    “哈哈哈,阿生呀,真是不好意思,这回我又跑赢你喽!”前面一个穿着青色布衫,斯文瘦削,下巴留着胡渣子的男人一脸得意地笑道。

    “你、你刚才在后面用手扯我的衣服!”身穿灰色长衫,体型矮壮敦实,样子怎么看怎么憨厚的乔振生不服气地叫了出来。

    “咦,我吗?”被指控的对象---楚槐伸出一根手指粉无辜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又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还不是一样在半路上蹭只脚出来踩我的鞋。”

    乔振生一窒。

    “嘿嘿,我说阿生啊~~~”一双眯眯眼弯成了勾,楚槐贼笑兮兮拍了拍好搭档的肩膀,“咱们不是约好了嘛,愿赌就要服输,你等下记得把整个后院都打扫干净喔!”

    “嗳?整、整个?!”乔振生一下子变成了乔震惊。

    “对,没错。”他的好兄弟俨然一副慷他人之慨的表情点了点头,“还有堆放在天井那里的衣服也该拿去洗洗了。”

    “耶?!”倒霉鬼的嘴巴蓦地巨张,几乎可以塞下一个拳头,“衣服也要我洗?”

    “当然是你洗喽!谁叫你输了?”楚槐扬了扬眉很有趣地笑了,“唔,藏书阁貌似也很久没有人去收拾过了~~~”

    “嘎?!”不但嘴巴,倒霉鬼这下子连鼻孔都一起撑大了,“可是你之前并没有说这两项也是在比赛范围之内啊!”

    “哈哈哈,因为之前我不确定我会赢嘛!”楚槐终于忍不住爆笑。

    “咦?那我岂不是亏大了?”乔笨蛋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

    “阿生啊,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寇嘛!你是认命呢还是认命呢还是认命呢?”

    正当两人站在门口讨价还价得热烈,眼尖的乔振生忽然瞥见一抹漆黑颀长的身影朝着他们的方向迎面而来,待目光在来人身上略略一定,当即神色一敛,抱拳低头恭敬地喊了一声,“谷主!”

    “呐?!”话只说到一半的楚槐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跟着扭过头去一看,旋即吓了一大跳,连忙机警地转过身去施礼道,“谷主,你回来了!”

    “唔。”乌黑深邃的眼眸迅速抬起往两人脸上一瞥,独孤冥连停都懒得停一下,双手负背径直举步踏进了阎罗谷。

    “咦?你是~~~”忽然留意到独孤冥身后还跟了一个装束淡雅,年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丫头,楚槐和乔振生忍不住满脸惊异地走上前去,滚着四只眼珠子轮番打量了她几遍,那架势无异于在围观什么珍禽异兽。

状况外

    “两位爷好,我叫宁无双,是阎罗谷新来的奴婢。”微微眯起双眸,宁无双瞅了瞅眼前两个一脸疑惑的家伙,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你叫无双?哦哦,我叫楚槐,他叫乔振生,我们是谷主的侍卫加心腹。”愣在一旁的楚某人这才晃过神来,却又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你是新来的什么来着?”

    “奴婢啊,就是丫头嘛!”宁无双伸手抓了抓头发,老实地重复道。

    “鸭、鸭头?”这回轮到乔振生懵了,什么鸡头鸭头的,还分新旧咧,人家他在阎罗谷活了三十几年,可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

    “那个~~~无双啊,你是自愿到这儿来的?”楚槐伸手掏了掏耳朵,她该不会是谷主从哪里偷拐回来的良家少女~~~吧?

    “我当然是自愿的啊!而且从今天起我就跟阎罗谷的其他下人一起做事,两位爷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我就是。”宁无双睁大一双圆眸微微地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楚槐和乔振生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面面相觑,她说阎罗谷的其他下人?谁?

    “我会洗衣、做饭、打扫、刷碗,总之从厨房到寝室,从室内到室外,这些粗活儿通通都难不倒我喔!”丝毫没有留意到那两人怪异的神情,宁无双一边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一边自顾自地说道,“不过呢,我是初来贵地,对这里的东西都不太清楚,可能要麻烦楚爷你通知一下管家,要他先带我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才可以。嗯~~~这里看起来真的好大喔,要是我不小心一点搞不好真的会在里面迷路~~~”

    啥?管、管家?楚槐诧异地挑了挑眉,指的是他自个儿吗?

    “哦,还有,我新来乍到的,楚爷你最好介绍一下大家给我认识,这样才方便我尽快跟大家打成一片,好一起做事嘛对不对?”

    嗳?大、大家?还要打成一片?楚槐的眉毛挑得更高了,这小妮子是不是有点给他搞不清楚状况啊?

    仿佛即将淹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边的乔振生忽然两眼发光地望着宁无双,激动得几欲冲上前去一把捞住她的肩膀,“无双!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咦?我、我说阎罗谷很大,我可能会迷路啊。”宁无双登时被吓得悄悄往后瑟缩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不对!不是这句,上一句、上一句!”乔振生满脸期待。

    “唔~~~楚爷要通知管家来带我?”

    “也不是这句,再、再上一句!”乔振生急了。

    “两位爷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呃,也不对!是下一句、下一句!”

    宁无双皱着眉头寻思了片刻,圆眸猝尔一亮,“哦,我说我会洗衣、做饭、打扫、刷碗,基本上所有的粗活儿我都会做啊。”

    “所、所有的?”乔振生高兴得连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忽然回头朝着楚槐诡异地抛了抛眼角,“阿槐呀,看来咱们以后不用赛跑了喔!”

    “咦咦?对耶!”楚槐心有灵犀地开口,脸上竟“唰”的一下换成了一副谄媚讨好的嘴脸,搓了搓双手讪笑着往宁无双的方向靠了过去,“嘿嘿!那个~~~无双呀,既然你是来阎罗谷当婢女的,那以后谷里头大大小小的杂事就要麻烦你多担待些喽!”

    “楚爷你放心,这个是自然的。”尤在状况之外的某人信心满满,就差没伸出手来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只要是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快开口就是!”

上当了!

    清晨,旭日渐起,山间氤氲的水气才刚刚散去,阎罗谷后院里,一个穿着淡青色粗布衣裙、呈婢女打扮的女子睁大两颗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面前的院落,活像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梗在了原地。

    呜呜,请问一下她可不可以不玩哪?这下子真的是亏大了!搞了老半天,原来整个阎罗谷除了她自己,压根儿就没有其他什么所谓的下人!没错,连半个都没有!所以偌大的一个阎罗谷,不但婢女是她,厨娘是她,门童是她,什么管钱账的、扫地板的、洗尿壶倒夜香的通通都是她!

    当她是蜈蚣精喔?人家哪来那么多手脚做事?

    怪不得那天她拦在独孤冥身前自告奋勇地说做他的免费奴婢,而且还是无期限那种,一向只会用鼻孔对别人哼气的棺材脸居然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了。昨天楚爷和乔爷一听到她说什么粗活儿都会做,立马笑得跟妓院的老鸨似的眼睛都眯不见,这、这这这~~~根本就是那主仆三人一起在算计她咩!不过也是,像她这种自动送上门来、一个顶十几个、吃苦当吃补还任劳任怨的婢女上哪儿去找,对吧?

    唉,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冷手捡了个热馒头,搞不好那主仆三人现在连睡着了都会笑到醒咧!

    但这个还不算是最悲惨的,所谓长命功夫长命做,她宁无双如果卯起来的话可是粉勤奋、粉优质的小婢一名哩!大不了就一样一样来,总有一天可以把这个万能管家婆的位置给她坐牢靠嘛对不对?然而,就在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自信爆棚地拉开后院的大门时,目光所触,“倏喇喇”的一声,某人在顷刻间连同手里的那把笤帚一起化作了石像!

    只见眼前满目都是枯黄纷飞的落叶,在地上铺了足足有一尺高,她才刚伸出一只脚踩进去,上面的落叶竟然把她的整个脚踝都给淹没了!更要命的是,积压在底层的树叶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堆焦黑发霉的烂泥,随着风势的吹拂还散发出一阵阵**恶心的气味。

    宁无双忍不住把眼球白色的地方拿出来翻了一翻。

    这里到底是多久没有人来打扫过啊?那个独孤冥该不会是穷疯了吧,好歹也请几个下人过来帮忙清理一下下啊,阎罗谷的占地面积少说也有一百几十顷耶!这后院之大,她从左边开头望到右边尽头都要花上好几秒,光靠她一个人在这边孤军奋战,岂不是要从月上柳梢一直做到日落西山?

    可是没办法,谁叫她不知头不知尾地就在人家面前夸下海口,说有什么碗糕事都尽管包在她身上,就差没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下可好,抱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唉,只好咬咬牙把心一横,一点一点把它打扫干净,希望在下午前可以完成任务咯!

    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宁无双终于把后院基本清理干净,虽然效果算不上十分完美无瑕,但至少现在看起来比原来整洁多了。她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密密渗出的汗珠,又捶了捶两条酸软到不行的手臂,大气都顾不上透上一口就拎起靠放在墙边的笤帚和簸箕,径直穿过大门往天井的方向走了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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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搞不懂啦!
人家穿越她也穿越,凭什么全世界的女生穿越到古代,无一例外都是掉在或霸道冷酷或帅气温柔的美男怀里,唯独她双脚才刚落地,就被一群不知是山贼土匪还是打手人贩的男人追了九条街,还被五花大绑地示众在街上论斤称?!
哇咧,搞歧视也要有个限度咩!
虾米?!秃头,侏儒,驼背,肥肉男,连鸡皮鹤发的老公公也来凑热闹?
这都什么歪瓜劣枣?!她还不如被耕地的农夫买去当童养媳咧!哪边凉快哪边去啦!
呜呜~~~这下事情大条了!刚才慌张逃命竟然把眼镜都给弄丢了,凭她一千多度的近视眼,现在压根看什么都是一堆!
正所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远远地,忽然看到暗巷中间站着一抹长发披身清瘦纤弱的背影,正忙着夺命飞奔的她顾不得形象,扯开嗓子大喊:“姑娘,请让开!”
佳人闻声转身,没想到身后那一大票正与她赛跑的男人却突然纷纷急刹,还个个面如死灰地向后倒退了几尺~~~呃不,几百尺!
唔?眯着眼睛,她凑上前去细细打量了一下跟前的绝色佳人,呃~~~那个~~~姑娘你的身材~~~是不是壮硕平板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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