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纳妾惊梦人
那黄面男子眉头一皱,其实他也对青袍男子很是不满,不过这里可不是他们以前所住的地方,江陵现在是陛下与信王的所在,这酒楼旁边又是信王府邸,他们可不想在这里闹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所以,黄面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放开大胡子,沉声说道:“冷静点,我们还是先去找找其他人吧。”说着,黄面男子转头望向那青袍男子,尽管大胡子还在那里叫喊着,可青袍男子却是根本不为所动,始终在那里看着窗外,自斟自饮。黄面男子心中一沉,这青袍男子只怕也不是普通人,此事还是不要闹大为妙。
这个时候,酒楼的掌柜也是被这动静给闹得赶了过来,一看这局面,顿时额头上就布满了冷汗,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赶到酒桌旁。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已经不知所措的店小二,随即又是一脸赔笑地对着那青袍男子作揖说道:“张大人。这小厮是新来的,还不认得大人。多有冒犯,请大人见谅!见谅!”
掌柜的态度让旁边看热闹的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敢在这信王府邸旁边开酒楼的,这掌柜的人脉只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现在竟然在这青袍男子面前如此卑躬屈膝,可见这青袍男子的身份不简单啊。
而看到掌柜的举动,黄面男子也是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用力拉住了大胡子的胳膊,不让他乱动,当然也没有就此离去,虽然有些吃惊青袍男子的身份,但也不会因此而落了自己的面子。
那青袍男子对刚刚的事情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吊钱,丢在桌上,淡淡地说道:“给我换张桌子。”说完,便不再理会掌柜的,继续自顾自地喝着酒。
那掌柜的见到青袍男子似乎并没有生气,也是松了口气,当即便对着那店小二喝道:“还傻站在这里作甚?没听到张大人的话吗?去。从后院搬张新桌子来。记得,把桌子给擦干净了。”说完,还不解气,一脚踹在那店小二的屁股上,将他踹走了。
打发了店小二,掌柜的一转身,又是毕恭毕敬地对那黄面男子和大胡子说道:“两位客官,您看小店实在是人满为患,招待不了二位了。要不,两位待会再来?”虽然掌柜的态度比不得刚刚对待青袍男子那般卑躬屈膝,但也算得上是恭敬。这几天因为信王殿下的喜事,各地可是有不少人来江陵,难保对方不会是哪一尊大神,在酒楼做掌柜的,哪个不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啊。
“哼!”那大胡子显然还是不服气,正要呼喝起来,却是被身边的黄面男子用力一扯,拉住了他的胳膊。黄面男子看了一眼青袍男子,淡淡地对那掌柜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别家酒楼了。”说完,直接便拉着大胡子,转身就走。
随着黄面男子和大胡子的离开,整个酒楼又是再度恢复了之前的热闹,谁也不是瞎子,显然这青袍男子的身份不凡,又有谁敢上前去触霉头。而那青袍男子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等到店小二毕恭毕敬地为他换好了桌子之后,又是和之前一样,坐在那角落里,看着窗外的信王府邸,自斟自饮。
而在酒楼外,大胡子给黄面男子就这么拉了出来,可大胡子还是一脸不满地看着黄面男子,囔道:“大哥,我们何必要怕那小子?哼。不就有几个臭钱嘛。老子非得揍他个半死。”说着,大胡子撸起了衣袖,又要杀回去找那青袍男子算账。
黄面男子一个就拉住了大胡子,一脸正色地说道:“兄弟,莫要胡来。刚刚那小子的身份可不简单。你没听到那掌柜是怎么称呼他的吗?依我看,他恐怕已经是在信王殿下帐下任职,而且职位不低。我们将来早晚都是要在信王殿下帐下出仕的,又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而恶了他?走吧,时候也不早了,我估摸着,其他人应该也是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街头传来了一个高呼:“轿子到了!轿子到了!”
这一个呼喊声响起,立刻便让整个大街都欢呼了起来,大家守在这条街上,不就为了凑个热闹,好看看这位被信王殿下迎娶的妾室是个什么样嘛。而此刻,在酒楼内,那名青袍男子在听到这声呼喊声,却是身子一颤,脖子就像是生锈的车轱辘,一点点地朝着街头转动,如果此刻有人在他的面前,就会看到他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没过多久,就看到在数十名身穿红甲的威武将士的护送下,一顶轿子在左右乐队那欢乐的乐声中,慢慢朝着信王府邸靠近。而原本拥堵不堪的街道,在看到轿子赶到的时候,立刻就清出了一条通道,好让轿子队伍可以走到信王府邸。
因为这次信王殿下乃是纳妾,所以信王殿下本人并没有迎亲。其实按照礼仪,这纳妾的轿子可是不能走正门,而是直接抬到后门,送入后院厢房就了。只不过信王殿下却是下令让轿子从正门走,由此可见,信王殿下对这个妾室还是很喜欢的。
轿子停在信王府邸门口,帘门被随嫁丫鬟给掀开,却是牵着一个身穿大红嫁衣、头戴红丝巾的身影慢慢从轿子中走了出来,并且在丫鬟的带领下,一步一步、慢慢走进了信王府邸。虽然看不到女子的相貌,但从女子的身形以及那行走的步伐上看,足以证明这位信王殿下迎娶的妾室定是位美人儿。在周围围观的百姓们都是高声喝彩,从心底发出祝福。
而一直坐在酒楼内的那名青袍男子,此刻却是站了起来,那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一身大红的婀娜身姿,双目满是痛苦之色。与此同时,在旁边的酒桌旁,几名食客正在议论纷纷,其中一人惊叹道:“这女子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竟然能够得到信王殿下的宠幸,真是福气啊。”
“不会吧?王兄,你难道不知道这位新夫人的身份?”在旁边的同伴立刻就惊呼了起来,指着那轿子就说道:“这位新夫人可是鼎鼎有名的白大家的千金。有当朝第一才女之称的白小姐啊。听说早年白小姐与信王殿下见过几面,后来俩人一见钟情,白小姐这才嫁入了信王府邸呢。”
“白小姐?天啊!真的吗?怎么可能?白大家乃是有名的硬骨头,还是一方名士,又怎么会让他的女儿做人家的妾室呢?就算对方是信王殿下,白大家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吧?”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这白大家也不同意的,但是经不住白小姐寻死觅活,这才同意了嘛。照我看,信王殿下乃是真英雄,和白小姐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是啊是啊。”
听得旁边那桌食客的声音越说越小声,青袍男子脸上也是越来越扭曲,他只感到自己的心里简直就像是有万把长剑刺穿了一般。
543灭彭友亡齐国
张通判身子晃晃荡荡地左右摆动起来,似乎是有些站不稳,连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下意识地一个抓住了旁边的立柱,这才稳住了身子。青袍男子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一咬牙,伸手在怀里又掏出了一吊钱,直接丢在了酒桌上,便转身离去。
那店小二可是一直关注着这里,见到青袍男子要走,连忙上来招呼,只是那青袍男子却是一点理会他的意思都没有,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大步流星地就跑出了酒楼。那店小二撇了撇嘴,回到酒桌把钱和酒菜都收了起来,气呼呼地跑到柜台前,把那酒钱交给了掌柜的,说道:“掌柜的,那人是什么人啊?看起来怪怪的。”
“闭嘴。”掌柜的一听,连酒钱也顾不得去收了,一巴掌就拍在店小二的脑袋上,低声喝骂道:“混账东西。你可知道那人是谁?他可是通判张大人。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贵人。人家拔根腿毛也要比你的脖子粗,以后把招子给我放亮点,别尽给我惹麻烦。”
而张通判在离开了酒楼之后,只是看了一眼信王府邸,便扭头就往外走去,任凭周围的人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张通判却像是失了魂一般,闷头往前走。不知不觉,张通判就这么走出了这条大街,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左右,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而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从张通判的背后响起:“张大人,请随我来。”
这个声音骤然响起,把张通判惊得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差点没直接跳起来,回头一看,却是看到一名打扮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的中年男子,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见到张通判回过头望向自己,那中年男子却好像是没有任何反应一般,自顾自地就往左边的一条小巷走去。看着那中年男子的背影,张通判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咬住了下唇,最终还是紧跟着那中年男子,走进了小巷。
且不说张通判接下来如何,单说那黄面男子和大胡子两人在酒楼不远处,却是和几名年纪相仿的男子交谈起来。这几名男子却是大多以文人打扮,除了一人身形壮实一些以外,其他人的身材都比较消瘦。那唯一壮实的男子笑着对黄面男子说道:“兄弟,待会找到王少将军,让他带着我们进信王府邸,说不得我们还能和信王殿下见上一面呢。”
听这男子的话,其他几人都是一脸的兴奋,大胡子立刻就瞪大了眼睛,说道:“老兄。真的可以见到信王殿下吗?真的吗?天啊。信王殿下可是我最崇拜的人了。要是这次能见到院长信王殿下本人,那留在学院的那些小子指不定要羡慕成什么样子呢。”
“呵呵。”那壮实男子呵呵一笑,说道:“这个我可不敢担保,一切还要等碰到王少将军再说。”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喊叫。听得这呼喊声,黄面男子等人都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是同时笑了起来,那黄面的男子当即便笑道:“王少将军。快来,我们正商量着要找你呢。”
“呵呵。”在这几人前面,一名身材高大、约莫十五六岁样子的年轻男子快步走到了众人面前,笑着抱拳一礼,说道:“众位师兄远道而来,小弟没能前往迎接,实在是罪过!罪过啊!”
这年轻男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是一脸的英气,脸庞上棱角有度,颇有些大将之风,不是别人,正是赵家军大将王虎之子王涛。
这几年,王涛却是很少在江陵待,因为早在两年前,王虎便把王涛直接送到复州和鄂州的信王军总学院就学。信王军总学院可不比得其他的学府,在信王军总学院就学的,不光只是那些文人,还有不少的武将也可以在信王军总学院学习行军打仗。
当然,王虎把王涛送到信王军总学院,也不光只是为了学习行军打仗,更重要的,却是为了帮南方信王军在信王军总学院寻找新一代的人才,这也是当初设立信王军总学院的目的所在。别看王涛年纪不大,可从王虎身上所继承的豪爽性情,让他在信王军总学院也结交了不少俊杰,黄面男子等人就应王涛的邀请,从信王军总学院赶来江陵的学子。
“哈哈!各位学兄,今天有大喜事!彭友军被歼灭,彭友被吴玠将军当场击杀,洪州、江州、饶州已经尽数归属我军手中!哈哈哈!今天兄弟请客,大家一起痛快一番!”
王虎要请客,这对于众人来说,可是好事连连,捷报加上好饭,不吃白不吃,又岂会拒绝?当即众人便连连客气,跟王虎便朝着醉仙楼方向走去。
此时,一方诸侯彭友,却被从西面来的信王军川蜀大军的吴玠与其弟吴璘两员大将,带领五万大军攻城掠地,加上信王赵榛派遣的原属于赵家军编制的,南方信王军的数万人马夹击,彭友军已经全军覆灭。而彭友,则被吴玠当场击杀。一方豪强诸侯,终于覆灭身亡。
齐国都府开封汴梁城内,如死寂般沉寂,百姓们都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没有人敢出门。而在城内的齐帝刘豫大人府内,气氛更加紧张,无数齐帝刘豫军将士把守着齐帝刘豫大人府周围,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废物。一群废物。”齐国皇帝刘豫宫中的前宫殿内,齐帝刘豫大人齐帝刘豫大发雷霆,直接将面前的桌子给掀开,指着坐在下面的一干部下怒喝道:“就快让敌人摸到开封汴梁了都不知道?是不是下次就该轮到我的脑袋被人摘了去?一群废物。我养你们这群废物又有何用?”
“陛下恕罪。”一名文官战战兢兢地对齐帝刘豫拜道:“臣下,臣下……”这人乃是齐帝刘豫帐下的部将周通伯,以周通伯的能力,其实算不得什么大将之才,但如今齐帝刘豫手下出名的将领已经被斩杀的不多了,所以这周通伯也能被齐帝刘豫所重用。
齐帝刘豫听周通伯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越发的火大,直接一个纵步,冲到周通伯的面前,一脚踹了过去,把周通伯给踹得倒飞了出去。齐帝刘豫指着众人就喝骂道:“废物!废物!连个话都说不清楚,难怪被敌人摸到城外都还不知道。”
那些部下被齐帝刘豫指着鼻子骂,却是没有一个敢还口的,一来是因为齐帝刘豫平日的威严所致,没有人敢反驳齐帝刘豫,二来,这件事他们也是没有脸面去反驳。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主要原因,却是此刻在城外的那无数敌军,从三天前开始,这支神秘的敌军突然出现在了开封汴梁城外,将整个开封汴梁城给围得是水泄不通。亏得那守城的将士机敏,及时将城门给城上,要不然,开封汴梁城很有可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敌人给攻占了。
这还不是让齐帝刘豫最为恼火的,让齐帝刘豫无法接受的是,这一连三天过去了,到现在,齐帝刘豫还不知道城外的敌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之前因为局势的变化,齐帝刘豫听从从彭友军那里逃来投奔自己地智囊胡诸葛的建议,将齐国境地大量的兵马都派往了山东。加上西面战线需要应付信王军岳飞帐下神勇军统制张用所部的军队,现在开封汴梁城内只有不到五千人的守军。这点兵马,和城外那三四万的敌人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齐帝刘豫哪里敢出城迎敌啊!
发了一通脾气过后,齐帝刘豫阴沉着一张脸,在坐下众人当中看了一圈,沉声喝道:“胡诸葛在何处?为何不见他来参加议事?”
齐帝刘豫所问的杜充元帅,乃是将智囊胡诸葛招揽来的杜充元帅。别看杜充在南宋的时候窝囊的很,但是杜充自从当了齐国的元帅以来,还是挺用心的,在彭友大军覆灭的时候,直接将彭友的残余军队和智囊胡诸葛给招揽了过来。
此次,受齐帝刘豫的委派,杜充亲自带着大军前往曹州,如今齐帝刘豫帐下唯一算得上是智谋之士的,恐怕就只剩下这个胡诸葛了。眼下情势危急,齐帝刘豫一时间也只有想到向胡诸葛来问策。
齐帝刘豫这话一问完,在场众人却是没有一个能回答的,过了好一会儿,齐帝刘豫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了,冷说道:“来人啊!来人啊!给我去胡府,请胡大人来议事。”
虽然心里恼火,但齐帝刘豫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程度,眼下这个情况,齐帝刘豫必须要依靠手下最强的智谋,才有可能渡过难关,所以就算是胡诸葛如此无礼,但齐帝刘豫还是要客客气气的。
被齐帝刘豫招来的士兵立刻便领命而去,下了命令之后,齐帝刘豫又是看了一圈众人,却是发现还有几名大臣没有出现在议事宫殿内,却都是齐帝刘豫的一些宠臣。不过对于这些大臣,他们有多少能耐,齐帝刘豫又岂会不知?
平时他们溜须拍马在行,这种军国大事是绝对靠不住的,齐帝刘豫也懒得去理会他们有没有出现在这里。他用力一挥衣袖,又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下人也是很自觉地帮着把齐帝刘豫刚刚发脾气砸破的桌椅给换过。
接下来,齐帝刘豫再也没有说一句话,而是一直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他不说话,其他人自然更不敢说话了,整个议事宫殿内一片沉寂,气氛异常的凝重。
“报——!”足足过了有半个多时辰,忽然从议事宫殿外传来的惊呼声打破了这片沉寂,只见刚刚被齐帝刘豫派去找杜充元帅的那名士兵却是快步跑了进来,对着齐帝刘豫就直接抱拳拜道:“回禀陛下。卑职奉命前往胡大人府请胡大人,却发现胡大人府内空无一人。”
“什么?不可能。”士兵的话惊得齐帝刘豫直接跳了起来,不光是齐帝刘豫,其他几名大臣也都是满脸惊愕地看着那士兵,齐帝刘豫从龙椅上站起来,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双手抓住了士兵的衣襟,直接便将他给拽了起来,冲着那士兵的脸就吼道:“胡说八道。那胡大人府上上下下足足有两三百人,怎么会好端端地没了?”
齐帝刘豫满面狰狞,吓得那士兵也是全身打颤,只不过那士兵还是强忍着心中的畏惧,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陛下!小人小人不敢欺骗陛下,胡大人府胡大人府内的确是空无一人。大人若是不信,可可再派人去查看。”
齐帝刘豫一个便将那士兵甩到一边,他可没有那个心思再派人去查看了,而是大步流星地直接往外面走去,显然是要亲自去胡大人府。齐帝刘豫这么一走,剩下的那些部将也是议论纷纷,其中一名战将对着周通伯说道:“周将军,你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哼。”周通伯冷哼一声,似乎很是气愤,可脸上的苍白却是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心情,沉声说道:“还用想什么?胡家全家肯定是跑了。现在看来,恐怕之前胡诸葛就已经察觉到什么,所以才会提前向大人建议什么派兵去提防西方防线,这根本就为自己准备后路嘛。我们北齐国这次恐怕是真的完了。”
周通伯这最后一句话说出,让众人也是一片哗然,显然他们心里都有这种感觉,只是一直都没敢说出口,现在周通伯开了这个头,让这些部将也都是再度混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在低头思索着,怎么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齐国完了。这个想法在齐帝刘豫到了胡大人府之后,也是出现在了他的脑中。看着空荡荡一片的胡大人府,齐帝刘豫毕竟是一代霸主,这么一想,也是想清高了其中的关节,显然,刚刚从彭友那里逃来的胡家全家已经是背叛自己了。
如果说之前齐帝刘豫还奢望着胡诸葛能够有办法带兵前来援救的话,现在齐帝刘豫也已经是完全绝望了。整个齐国的大军现在全都损失或者在外地,这里真正能为齐帝刘豫所掌握的,就只有这开封汴梁城内的不到五千兵马。堂堂齐国皇帝,现在只有不到五千人马,这个现状,让齐帝刘豫心中一片苦涩。
当年齐帝刘豫刚刚投降金兵的时候,或许实力比现在还要差,但现在的齐帝刘豫却是早就没有了当年的豪情。没有了兵权,齐帝刘豫再无奋力一击的信心了。站在胡大人府的门口,齐帝刘豫突然一个踉跄,往后连退了三步,却是靠在了胡大人府的大门上,这才免于摔倒。
“陛下!”一个疾呼声由远至近,来到了齐帝刘豫的身后,却是齐帝刘豫的一名大将郦琼,郦琼一脸急色地对齐帝刘豫喊道:“陛下!不好了。城外的敌人发动攻击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这些天,郦琼一直都是奉命守在城头上,而城外的敌军也只是围住了开封汴梁城,却没有发动攻击的迹象。可是没想到就在刚才,一直安安静静地围在城外的敌军突然发动了攻击,让郦琼也是大吃了一惊,当即便草草布置了一番,将城头交给了另一个将领,转而便跑来找齐帝刘豫了。
只是齐帝刘豫此刻却是一脸死灰,对郦琼的问话却是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踉踉跄跄地转身朝着齐帝刘豫的皇宫走去,看他的背影,如何还有半点齐国皇帝的影子。郦琼看着陛下就这么走了,先是一愣,随即又是往前追了几步,想要开口问话,可看着齐帝刘豫的背影,那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将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跟着郦琼一块来的副将看着郦琼在那里发呆,犹豫了片刻,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郦琼则是一咬牙,用力握紧了拳头,喝道:“不用说了。我们走。就算是死,也不让敌人冲进开封汴梁城。走!”说完,郦琼直接便走到战马旁,翻身上马,用力一扯缰绳,便要朝着城门方向赶去。
可还未等郦琼起步,突然,震天的喊杀声响起,惊得郦琼全身一颤,满脸不敢相信地望向了城门方向,惊呼道:“不可能。怎么这么快就被攻破了城门?不可能。”
尽管郦琼连声惊呼不可能,但在那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却是向郦琼证明,开封汴梁城的城门已经被攻破,城外的敌军也是已经攻入了城中,正在朝着这边杀来。在一旁的副将连忙对郦琼喊道:“将军!城门被攻破了,我们赶快逃吧!”话一说完,那副将却是已经等不及了,直接掉转马头便先跑了。
而郦琼却是咬着牙,没有跟着那副将跑,他转而纵马奔向了齐帝刘豫的宫殿,就算是要逃,至少也要把陛下给救走再说。
半个时辰过后,站在汴梁皇宫门口,赵云和管天下两人却是没有说话,看着眼前这曾经象征着宋国最高权力的皇宫,如今正在熊熊大火中挣扎。
赵云和管天下两人都是默然不语,从刚刚抓到的士兵口中得知,燃起这把大火的,不是别人,正是齐帝刘豫自己。而且在点燃大火之前,齐帝刘豫竟然是疯狂地将自己的妻儿尽数斩杀。
虽然齐帝刘豫的举动如此疯狂,不过赵云和管天下却是能够猜出齐帝刘豫这么做的原因。齐帝刘豫背叛大宋难逃一死。而且他毕竟是一代皇帝,又岂能容忍自己战败被俘侮辱而死?更不要说是自己的妻儿沦为别人的阶下囚,任人欺辱。所以齐帝刘豫情愿是带着自己的妻儿一死了之。
“嘿嘿!将军。”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笑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赵云和管天下都是眉头一皱,转头望向了旁边。只见一名身宽体胖的男子正一脸献媚地对着赵云和管天下行礼拜道:“将军。这这齐帝刘豫已死,不过齐帝刘豫帐下大将刘猊的首级在此。请将军验收。”说完,直接从身后自己的亲兵手中夺过了一个包裹,解开后捧过头顶,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赵云和管天下两人都是满脸厌恶地看着那男子,他们久经沙场,当然不会对这么一颗人头有什么厌恶,真正让他们两人露出这种表情的,却是这个男子的人品。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齐帝刘豫身边的几名宠臣之一。今日赵云等人带兵攻打开封汴梁城,本来也没想过会这么容易就攻破城门,却是没想到,这个被齐帝刘豫宠信的几名部下,竟然在城头杀了把守城门的刘猊,打开了城门,迎接赵云大军进城。虽说这名将领这么做,对信王军而言是立了大功,但此人如此卑贱的人品,却是让赵云、管天下十分的不屑。
赵云当即便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嗯!知道了,你们且退下吧。”说完,便转过头,连看都懒得看这名将领一眼。而管天下干脆就一扭头,纵马离开了,显然是连话都不愿和这样的卑鄙小人说。
544暗流涌动
对于赵云和管天下的反应,这几名大臣当然是看在眼里,不过却是没有任何的不适,作为一名降将,他们可没打算得到什么好脸色看,当即便点头哈腰地对赵云说道:“是!小人遵命!小人遵命!”说完,这名将领便倒退了几步,毕恭毕敬地向赵云行礼,准备告辞。
“赵将军。”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个呼喊声响起,却是两名战将正纵马朝着这边赶来,正是西线击败齐**防线而来的神勇军二位统领丁进和王再兴。
说起这两名将领,当日突破了齐**防线后直接前来支援,这也是为什么赵云和管天下能如此迅速的打到东京汴梁的原因。
而丁进和王再兴此刻却是纵马狂奔而来,丁进和王再兴俩人手中各自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丁进策马朝着赵云就喊道:“赵将军!赵将军!我们刚刚斩了郦琼与杜充,此乃郦琼与杜充二人的人头。”
赵云一听,立刻就笑了起来,难怪之前一直没看到他们俩的人影了,却原来是跑去杀郦琼和杜充去了。这样也好,齐帝刘豫帐下的几名将领和元帅现在全部齐了,齐国境地也算是定了下来。当即赵云便朝着丁进和王再兴笑道:“干得漂亮。哈哈。这次你们可是立了大功了。”
赵云派人熄灭皇宫的火焰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城东的城头,在城头上,章晓此刻正在遥望着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赵云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对他说道:“章晓大人,你在想些什么啊?”
见到赵云来了,章晓转过头来,赵云却是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似乎并没有因为开封汴梁城被攻破而高兴,不由得有些奇怪。一旁的一名参军苦笑着对赵云说道:“赵将军!我们刚刚正在商量着,这次我们夺取齐国境地的战果,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之前从俘虏口中,我们得知,齐国境地的大部分兵力已经被胡诸葛给调到曹州去了,并且我们得到了消息,胡诸葛帅兵已经从曹州南下撤退到了淮南到江南的附近。现在我们就算是拿下了齐国境地,只怕也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嗯。”这件事赵云自然也是知道,当即便点了点头,一脸正色地说道:“看来我们这齐国境地,还不能算是完全拿下了,只有挡住将来胡诸葛的反扑,才能算是真正完成殿下的任务。是吧?”
章晓也是点了点头,不过三人的脸色虽然有些凝重,但却没有一人露出害怕的表情。三人同时挺起了胸,遥望北方,不管来多少敌人,这齐国境地从今日开始,就是信王军的了。
大宋绍兴三年春,中原的局势发生了重大的变化。齐国境地突然发生惊变,信王军大将赵云、管天下突然率领大军出现在了齐国境地,在极短的时间内,配合信王军岳飞帅帐下兵马攻克开封汴梁,一代皇帝刘豫**而死,曾经诸路诸侯中最为强大的齐国竟然就如此消亡。
而就在天下人都以为,率领近六万齐国大军的齐国智囊胡诸葛会率领大军南下为齐帝刘豫报仇,却没想到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传来:胡诸葛竟然带着六万齐国大军转而投靠到了夏诚帐下。夏诚也是顺势夺取了曹州,正式取代齐帝刘豫,成为诸侯最为强大的诸侯。至于那辰州,则是被之前一直被几方诸侯压迫的高安给拿下,高安也因此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开始慢慢壮大实力。
不过无论是夏诚还是高安,在夺取了新的领地之后,却并没有继续北上的打算,都是自顾自地消化刚刚得到的领地。而占领了齐国境地的赵云和管天下,将地盘交给总帅府派来的官员之后,也是开始南下。这下,信王军对诸侯的合围之势已经形成,显然,南方的信王军已经是越发强大了。
而似乎是迫于信王军的强大,之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诸路诸侯,再次摒弃前嫌,结成了同盟,夏诚、高安、刘通三方联手,饶是信王军再如何强大,也不敢轻易对诸路诸侯动手。就这样,这南方诸侯与信王赵榛又是再度形成了一个暂时的和平,在和平中渡过了一个月。
而元帅岳飞部与韩世忠的军队,则北上河北,与代理右副帅王劲还有左副帅赵邦杰统领的大军对金国从东到西全面压上。由于双方都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所以整条战线暂时没有发生战争。但是,只要准备好了的话,双方随时都可能发生战争。
这一天,被信王赵榛排挤的王鸿突然造反。信王赵榛率领大军离开江陵,同时带走一大帮江陵的猛将,前去淮南路镇压。
而同时,身为信王赵榛智囊的吉倩倩与姚达召集南方群臣商议南方局势。这时,姚达突然对大家通报了关于抓捕到秦桧,以及赵构的一些事情。
事情开始牵扯到陛下了,在场的气氛也是开始变得有些凝重。大家都是信王赵榛的直系重臣,姚达也就不怕让他们知道,继续说道:“我们抓捕到秦桧之后,秦桧立刻被人用暗箭暗杀了,杀秦桧的杀手也自杀身亡。同时,我们同时发现秦桧正在执行陛下秘密让他执行的任务。这个任务正是与金国以及南方的几位诸侯联系击败信王军。在知道此事事关陛下之后,我与吉倩倩大人一致认为,此事绝对不宜声张,所以一直都只有殿下和我们知道此事。这些天来,我们一直明察暗访,也算是查出了一些眉目。基本上已经能够肯定有一个秘密组织的存在。”
“这个组织的目的,就为了算计信王千岁,还政于陛下。所以,陛下应该也是参与其中。只不过,我们现在大量派人渗透到江陵的临时皇宫之内,将陛下牢牢控制在手中,断绝了陛下和这个组织之间的联系。所以这个组织的活动,已经与陛下没有相干了。”
“只可惜,自从秦桧死了之后,这个组织的成员也猜到我们会大举探查他们的下落,所以也是开始销声匿迹,我们费尽心思,却是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姚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虽说他们没有再做出什么行动,但这个组织的存在却是好似如芒在背,让我们都感觉寝食难安。”
姚达说到这里,在旁边的吴长老便接着说道:“所以,殿下便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抽空了江陵城内所有的兵力,并且将一干大将全都带走,给那个组织创造出一个机会,引他们出手。对不对?”吴长老毕竟是和吉倩倩、姚达他们同一个等级的智者,所以也是很快便猜出了他们的计策。
见到姚达和吉倩倩同时点头,这下吴亮可是急了,忙说道:“这怎么行?你们把江陵城内的兵力全都调空了,那等到这个神秘组织出手,我们又拿什么来对付这个组织?再说,这个组织既然如此隐蔽,那其中必定有了不得的智者,你们这么明显的引蛇出洞,又岂会让他们上当?”
对于吴亮的问题,吉倩倩点头回答道:“这倒不难解决。这个神秘组织绝对不会甘心就这么潜伏下去,这次我们所设的这个局的确很明显,但对于他们来说,又未尝不是一件大好的机会?所以,不管这次是不是圈套,他们肯定还是会出手的。至于到时候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嘛,呵呵。那就要看我们了。”
吴长老突然开口说道:“按照先前吉大人和姚大人所言,这个神秘组织的最终目的,就是还政于陛下,这么说来,那他们的目标,就应该是在陛下身上了。我以为,敌人很有可能会想方设法将陛下掠出江陵。”
“掠劫陛下?”吉倩倩等人都是眼睛一亮,这一点,他们之前倒是一直没有想过,是因为临时皇宫的守卫实在是太严了,按理说,这皇宫才应该是整个江陵城内最为安全的地方。
陛下被困在皇宫当中,那个神秘组织就算是有再大的能力,应该也无法将陛下给抢出皇宫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何,听得吴长老这么一说,众人却是越发感觉这种可能性很大。吉倩倩的眉头越皱越深,如果皇宫不再安全的话,那岂不是危险了?
在位于江陵城城东二十里的城郊,是一个看似十分普通的村庄,村庄依山傍水,总共也不过才百余户人家,平时这个村庄也是一片宁静,只有一些农夫在田埂间劳作,倒是好一派田园风景。
而在村庄偏东的一个小院内,一名男子正仰望着天空,这男子大约三十多岁,身材高大,留着长须,却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看着头上的天空,过了良久,男子这才长长地一叹,摇了摇头,似乎是要将胸中满腔的郁结都给吐出来。
“何故长叹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子旁边的厢房内传了出来,不知何时,一名老者出现在了厢房门口,单单看这老者的模样,虽然至少也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但气度却是不凡,双目中闪烁着智慧的目光……
见到老者从房门内走了出来,那男子连忙上前走到了老者的面前,对着老者抱拳一礼,说道:“大人你怎么出来了?”
“举事在即,我又岂能干坐在房间里面?”老者的眼睛一眯,看了一眼男子,却是淡淡笑着问道:“刚刚我见你长吁短叹,似乎有些心事啊?”
“呃”那男子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回答道:“大人,末将,末将只是以为,这次的事情似乎是太过顺利了,那信王赵榛岂是如此容易上当的人物?更何况他身边的智者也不在少数,末将总以为其中有诈。”
听完男子的话,老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颇有意味地看着男子,眼中闪烁着欣赏的目光,笑道:“有诈?自然是有诈的。只是区区一个王鸿叛乱,用得着信王赵榛亲自出征吗?更不要说,还要把林玉虎、呼天庆等一干大将全都给带上,把江陵交给吉倩倩、吴长老来管理。这种骗局,连三岁小孩都瞒不过,我又怎么会上当?”
老者这么一说,那男子也是大吃了一惊,满脸惊愕地看着老者,问道:“大人!既然是如此,那……为何……为何……”
“为何我还要下令动手是不是啊?”老者接过了男子的话头,看着男子满脸惊愕的表情,老者又是一笑,说道:“正所谓绝处逢生。万事没有绝对的成功或者失败。信王赵榛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我们给引出来,我们又为何不能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救出陛下?只要能够救出陛下,让陛下主政,那我们就能够匡扶大宋,名留青史。相比之下,冒点风险那也是值得的。”
“但是,”男子显然还是有些想不通,连忙问道:“如果这一切都是信王赵榛所布下的圈套的话,那么我们这次的行动岂不是正中信王赵榛的下怀,到时候肯定是要被信王赵榛的所安排的伏军一网打尽啊!”
“一网打尽?”老者脸上的笑容突然变成了阴冷的笑声,摇了摇头,说道:“你认为信王赵榛当真有这个能力吗?这次信王赵榛会想出这么个办法来引我们上当,必定是有一个前提,那就信王赵榛肯定是错误估算了我们的实力。
为了让我们上当,信王赵榛将江陵城内绝大部分兵力都调了出去,这一点肯定是没有错的。而江陵城内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少量的军队。他们安排在江陵城内的兵马绝对不会超过五千。可是信王赵榛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我们现在手中的军队已经高达两万。有这两万大军,攻克一个只有数千密探把守的江陵城,简直是易如反掌更何况,我还另有安排,保证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自己这方有多少人马,男子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对于老者最后所说的“另有安排”,男子却是不知。不过就算是如此,男子却还是一脸凝重,似乎对这次行动的前景还是不怎么看好……
老者上前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说道:“当年本来我意欲将你举荐给大人,却未曾想到大人竟然败亡得那么快。你本是大将之才,却是跟随我们隐姓埋名,我也知道是委屈你了你在忍耐几日吧,等到起事之时,就是你名扬天下之日到时候,天下人都会认识你牛宏乃是中兴大宋的天下第一将。”
听得老者的话,牛宏本来还是一片迷茫的双目,此刻也是闪烁出精光……当年牛宏离开徐木森之后,却是在路上碰上了眼前这个老者。这个老者慧眼识才,对牛宏那也算是有知遇之恩了。这也是牛宏一直未曾离开老者的原因之一。
牛宏只是一名很纯粹的武将,对于是否能够中兴大宋,牛宏并不在乎,他只是希望能够帮助眼前的这位老者,以报当年的知遇之恩。不过在这个年代,身为一名武者,又岂会不好名?天下第一将的名头,对于牛宏,那也是一种极大的诱惑,有这个诱惑在前,牛宏也是用力握了握拳头,强行将脑袋中的那些犹豫抛开,对老者抱拳喝道:“大人!末将愿为大人驱策。”
545皇宫惊变
见到自己终于是说服了牛宏,老者也是很开心,虽说他手下的确有这么多兵马,但牛宏的武力却是必不可少的。如果牛宏的态度还是这么犹豫的话,那对于即将执行的计划就一个不小的阻碍了……
这个计划如此重要,老者可不希望有什么变数存在,如今牛宏已经解开心结,凭着老者对牛宏的了解,接下来,牛宏必定会是全身心投入执行这个计划之中。
“嗯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相信秦大人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不妨现在就过去吧”老者似乎有些等不及了,两眼放着光芒,对牛宏说道:“我范宗尹一生没有办成过什么大事,这次,我定要一举成功,名留青史!”
“哈哈哈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笑声却是从小院的门口传了过来,只见一名身形瘦弱的中年文人,却是迈着极为豪迈的步子,快步走进了院子,一边走还一边笑道:“范兄用不着你去,我自己来了”
看到那中年文人走到了面前,范宗尹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而牛宏则是恭恭敬敬地对中年文人行礼,中年文人倒也没有倨傲,也是十分客气地对牛宏回礼,随即对范宗尹说道:“范兄!如今我们之前安排在江陵府各个村庄的兵马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就等着城内的消息,随时都能向江陵城发动攻击。我们苦等了一个月,如今终于可以有个结果了。”
“呃?”听得中年文人的话,牛宏也是有些吃惊,忙问道:“秦大人怎么召集得这么快?如此明目张胆,难道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对于牛宏的疑问,范宗尹以及那位中年文人都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同时大笑了起来,范宗尹拍着牛宏的肩膀,笑道:“牛宏,难道你忘了我刚刚所说的吗?这次信王赵榛东进出征,说白了,就一个圈套。要引我们出头既然明知这是圈套,那我们还顾忌什么?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召集我们所有的兵马,这其间就算是被信王赵榛的人给察觉到了,他们反倒是巴不得我们把所有的力量都给使出来,自然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哈哈!等到他们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听得范宗尹这么一解释,牛宏这才是恍然大悟,对着那中年文人行了个礼,表示自己刚刚唐突了。中年文人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摆了摆手,随即又是对范宗尹说道:“范兄,如今兵马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城内传来的消息了,怎么样?城内的情报如何?”
范宗尹沉声点了点头,随即便说道:“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我相信也用不了多久了。秦大人,你现在便下令,让所有的兵马全部集中在江陵城以南,等待命令。牛宏,你随秦大人一同前往,这次能否攻下江陵城,一切可都靠你了。”
牛宏和那中年文人同时对着范宗尹一礼,虽说中年文人和范宗尹交情不错,而且他以前深受高宗的器重。不过现在这可是在办正事的时候,范宗尹的职位在自己之上,中年文人可不想公私不分。
本来得到了范宗尹的命令,牛宏和那中年文人都已经准备好要离开的,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上空传来扑哧扑哧的响声。三人同时抬头一看,只见在三人的上空处,一支苍鹰在空中盘旋。
范宗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苍鹰,看了良久,最终也是眼睛一亮,脸上也是露出了狂喜,立刻便对牛宏和中年文人喊道:“太好了!从城内传来的消息,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走!我跟你们一块去。”
一边说着,范宗尹竟然拉着牛宏和中年文人两人就急匆匆地往院子外面走去,动作十分的敏捷,哪里看得出来,范宗尹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这也难怪,范宗尹当上一方丞相,本希望能够有一番作为,可没想到他们的南宋朝廷被赵家军突击攻打,落得个兵败被俘的下场。
范宗尹觉得自己胸怀大才,却是苦无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范宗尹又岂会不激动?说着,范宗尹拉着中年文士的手说道:“秦桧兄,我们这次一定会成功的救出陛下,再次勤王成功的。”
原来,这个中年文人就是秦桧,而被信王军捕获并斩杀的那个“秦桧”,只是秦桧的替身。
在江陵城正中央的临时皇宫内,大概是得到了姚达的命令,整个皇宫内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在夜??色当中,皇宫内的各个大殿内,俱是人影憧憧。
作为权倾朝野的信王殿下信王赵榛的家属,想要在皇宫留宿,自然不可能没有住处。所以,罗月儿儿、媚儿这一家子人搬到皇宫之后,就住在皇宫内除开陛下寝宫之外最大的一间宫殿。
当然,无论是信王赵榛还是刘家军媚儿的身份,享受这样的待遇自然没有人敢多嘴。刘家军媚儿一家子住进了宫殿之后,虽说在皇宫之内肯定是安全,但出于安全起见,姚达还是将宫内近一半的侍卫调到宫殿旁保护他们……
在宫殿内,罗月儿儿无聊之际,带着俩侍女太监到处转悠了起来,在那调皮性子的驱使下,她突然想要出去转一圈玩玩。
不过,走到宫殿后门口,就在顽皮的罗月儿暗自为成功溜出宫殿而雀跃的时候。忽然,在她头顶上的屋顶传来一个声音道:“月儿王妃千岁,你可真是胡闹啊!”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可是把罗月儿给吓了一大跳。罗月儿连忙抬起头一看,只见在头顶的屋顶上,一个身穿铠甲的身影正矗立在那里,一轮明月则是正好位于他的身后,衬托着这道身影。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来保护吴媚儿、罗月儿等人安全的,大将王虎之子——王涛!
其实罗月儿也是太过大意了,王涛既然受信王重托,来保护两位王妃以及一杆人等的安全,又岂会让罗月儿就这么轻松溜出去?而罗月儿一看到王涛出现了,就知道自己想要偷偷溜出去的打算是完全落空了,立刻就撅起了嘴,说道:“王涛,你又仗着自己身手好吓唬我这个千岁。哼!等你父亲回来之后,我非要到你父亲面前告你一状不可!”
王涛莞尔一笑,他深知罗月儿这位古怪精灵地侧王妃千岁的脾气是如何,自然不会去在意她的气话。王涛一个纵身,身形飘逸地从屋顶上飞跃了下来,看了一眼罗月儿,立刻抱拳喝道:“末将参见王妃千岁!”罗月儿可以不分尊卑,但王涛却不行,所以王涛还是要按照礼节向她行礼。
虽说是罗月儿是侧王妃,但王涛身为大将王虎的独子,身份可也不低,罗月儿不停地摆手说道:“哎!还是让你抓到了!将军免礼!快免礼吧!”
王涛笑了笑,站直了身子,对罗月儿说道:“千岁,这里可是皇宫,不比得信王府邸,您最好还是留在宫殿里面,这样安全一点”
罗月儿撅着个嘴,一脸不满地说道:“王涛,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殿下让你把我们带到皇宫里来,不就因为皇宫里面比家里安全嘛”
对于罗月儿的话,王涛却是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别看罗月儿平时好像很爱玩的样子,但是罗月儿的脑袋瓜聪明得很呢,她能够看穿某些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
王涛摇摇头,说道:“既然千岁都知道了,那就更不应该离开宫殿了。宫内虽然是比宫外安全一些,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稳妥起见,您还是待在宫殿比较安全。”
听得王涛的话,罗月儿也是一脸失望。不过,罗月儿眼珠子一转,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抬起头便对王涛说道:“王涛,要不,你就陪我们去一趟御膳房嘛!”
王涛哑然失笑,明摆着这个主意是罗月儿这个鬼精灵王妃临时想出来的,让自己这个守卫之人带着他们偷溜出去?这怎么可能?王涛毫不犹豫便拒绝了罗月儿的提议,摇头说道:“我的职责可是守卫宫殿,保护王妃夫人的安全。怎么可能带您出去?”
王涛虽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可罗月儿却是不打算按照王涛的安排行事,罗月儿嘴角一勾,嘻嘻笑道:“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罗月儿可是一定要去御膳房的,既然王涛将军不同意,那到时候,哀家也只有偷偷溜去了。只不过嘛,这万一要是碰上什么危险的话……”
“呃!”王涛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十分精彩了,他总算是明白罗月儿的打算了,仔细想想,这还真不是没有可能。以前在信王府邸的时候,罗月儿就有过从戒高某森严的信王府邸溜出去的经历,王涛可不敢说大话能够肯定将她给拦下来。
相比之下,还不如随了他们的愿,自己带几个人随身保护他们的安全,去御膳房拿了酒食再回来就了。王涛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还是中了罗月儿王妃的圈套。想到这里,王涛看了一眼罗月儿这个鬼精灵,有些无奈了。
虽然王涛没有说话,但看王涛的模样,罗月儿就知道他妥协了,她立刻就笑了起来,而一旁的几名侍卫和侍女都是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王涛叹了口气,无奈地举起了双手,拍了两下,随着这两声拍掌声响起,在左右两边里面就跳出了十来名身穿铠甲的士兵。看着这些士兵突然出现,罗月儿几人也是吓了一大跳,敢情自己一直都在这些士兵的监视下啊!
亏得他们刚刚还想偷偷溜走呢,只怕就算是没有王涛出来拦截,他们也走不出去。王涛对着那些赶来的士兵说道:“你们中间出来几人,随我护送他们去御膳房,其他人通知周围的兄弟,继续严加防范,不得怠慢!”
“遵命!”听得王涛的命令之后,那些士兵完全不需要商量,直接便走出了五名士兵,快步来到了王涛的身后,其他士兵则是对着王涛行礼,转而就消失在夜幕当中。
王涛点了点头,随即便一脸苦笑地对罗月儿说道:“月儿,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走吧,我们速去速回。”
王涛这么说了,罗月儿自然是高兴得很,头扬得老高,看了一圈王涛身后的士兵,笑嘻嘻地对王涛说道:“还是王涛将军细心,知道那些美酒佳肴我们几个拿不了,正好这些人可以帮把手呢!”
罗月儿的话立刻就让王涛的脑门上挂起了黑线,这些士兵明明是王涛特意调来保护他们的吧,可到罗月儿口里,怎么就变成苦力了?看着身后那五名军中的精锐,王涛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无奈的苦笑,耸了耸肩,苦力就苦力吧,至少能保护得了这位祖奶奶的安全就够了,最多也就委屈委屈这几位兄弟了。随即王涛便对罗月儿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王妃千岁,走吧!”
罗月儿可是大大的满足了,昂着个头,就像是得胜归来的信王殿下一般,对着几位侍女喊了句:“走!都给本帮主跟上了。”说完,便大摇大摆地朝着御膳房方向走去。
王涛看着罗月儿带着三个女仆趾高气昂的模样,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领着五名士兵赶紧跟上,别到时候跟丢了,又让这个小祖宗闯出什么祸事来。
从他们所居住的宫殿赶到御膳房,中间也有不少距离,所幸晚上人少,偶尔碰上几个,一看到打头的是罗月儿,身后还有王涛跟着,自然是不会上来多嘴了。没过半个时辰,一行十人便来到了宫内的御膳房。
所谓御膳房,说白了,就宫内的厨房,这天下的厨房都差不多,都是油烟污渍脏得很,就算是皇宫内的厨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闻着从御膳房内传来的刺鼻问道,罗月儿秀眉一皱,立刻就有些反悔了,对一位侍女说道:“春儿,怎么这里这么脏啊?”
春儿被罗月儿这么一质问,习惯性地就往后面缩了缩,不过还是壮着胆子说道:“这,这,娘娘千岁,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只是听宫内的宦官说过,要吃好吃的,就得来御膳房。我……我也没想到这里会这么脏……”春儿这话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简直就可以和蚊子声差不多了。
王涛见了,脸上那已经布满了无奈,敢情这位小祖宗根本就不知道御膳房是怎么回事啊!看罗月儿这几人的架势,恐怕是不愿进这御膳房了,不过总这么呆在这里也不好,王涛叹了口气,回过头对那五名士兵说道:“你们进去帮着拿些酒菜出来吧!”
身为信王府邸的护卫,这些士兵自然是不会违抗命令,对王涛一抱拳,几人便朝着御膳房走去……倒是罗月儿先前的话竟然一语成鉴,这五名士兵果然成了他们几个的搬运工了。
眼看着那几人就快要走进御膳房了,突然,王涛的双耳一动,却是脸色骤然一变,立刻便对那五名士兵喝道:“站住!莫要进去!”
“呃!”王涛突然发出的命令,让那五名士兵都是一愣,出于常年的习惯,他们还是停下了脚步,包括罗月儿等人在内,所有人都是转头望向了王涛,却是不明白王涛的用意。
而还未等王涛解释,就听得“咻!”的一声破空声响起,一道黑影从黑漆漆一片的御膳房内飞了出来,正中其中那五名士兵中的一人。黑影直接射中了他的胸口,那士兵惨叫一声,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落在地上一阵抽搐,便再也不得动弹了。
“有刺客!”无论是王涛还是剩下的那四名士兵,都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战士,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虽然让他们惊讶,但他们还是很快做出了反应。王涛一个纵身,直接挡在了罗月儿的前面,一个拉起了罗月儿,直接就往左边跳了过去。
虽说罗月儿身份尊贵,但身为信王赵榛手下的战将,首要目的,自然是要保护罗月儿的安全。所幸剩下的那四名士兵也是用身体挡在前面将罗月儿给保护了起来。另外两人则是分别守住御膳房大门的左右两边,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满脸警惕地看着黑漆漆的御膳房。
“杀了他们!”一个冷喝声从黑漆漆的御膳房内传了出来,紧接着,从那大门口直接便蹦出了四十余人,朝着门外的那两名士兵就扑杀了过去。而在他们的身后,无数的黑影正在不断地从御膳房内涌了出来,一时间,竟然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人。
“糟了!”王涛一看到这架势,立刻便心中一惊,显然这已经不止是普通的刺杀那么简单了。当即,王涛便对着那几名士兵喝道:“不要恋战!我们撤!”
说完,王涛便带着罗月儿和几位惊慌失措的侍女,直接就往外跑去。而护卫在后的两名士兵也是紧随其后。可是那两名守在大门处的士兵,此刻却已经是被那些从御膳房内窜出的黑影给缠住了,根本无法脱身。
王涛回头看了一眼,却是只能看到那两名士兵已经被敌人给团团包围了起来,王涛双目瞪得赤红,有心想要回去与他们并肩而战,可一想起自己身旁的罗月儿,王涛又是不得不忍住冲动。他一咬牙,转头继续跑,一边跑一边连忙伸手往怀里掏,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细竹制成的哨子。
这种哨子也是信王赵榛特制的,比起这个年代人们所用的哨子声音还要响亮,专门用作信王军相互之间联系之用。王涛立刻便放在嘴里,鼓足了气便吹了起来。
尖锐的哨音响起,划破了皇宫内的夜空,这哨音如此响亮,就连吹哨的王涛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倒是不知道,这个竹哨比起他以前所玩的那些竹哨还要响亮,是最近士兵弟改良的成果,可是他很少用。
只有信王军将领才有资格佩戴的这哨音瞬间传遍整个皇宫,相信过不了多久,皇宫内侍卫军和侍卫的兵马就会朝着这里赶过来了。
而在后面,一名身穿铠甲的战将刚刚从御膳房内跳了出来,却是正好听到这响亮的哨音,顿时就脸色一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道:“妈的!这里怎么会有人?”
这名战将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城外和范宗尹、秦桧在一起的大将牛宏。之前范宗尹告诉牛宏他另有安排,牛宏却是没有想到,范宗尹所说的安排,竟然是一条能够从城外直接通到江陵皇宫内的秘道。有了这么一条秘道,他们手上的兵马可以完全避开城墙上的信王军,侵入城内。
546救赵构
本来牛宏认为有了这条秘道,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皇宫之内,那这一仗应该是会十分轻松就拿下的。可未曾想,这才刚刚从秘道里面出来,就碰到敌人了。而且看对方的战斗力和反应速度,绝对是精锐士兵。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么一瞬间便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看着渐渐远去的那几人,还有被自己的士兵给困住,却还能顽强抵抗的那两名敌军士兵,牛宏的脸色一片铁青,冷哼一声,却是直接冲向了其中一名被围困的敌军士兵。还不待对方反应过来,牛宏手中的大锤猛地挥出,直接便将对方给砸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喝啊——!”一声暴喝声响起,却是另一名被围困住的士兵,见到自己的同伴被牛宏一锤给劈死,顿时就双目赤红,竟然从重重包围中冲了出来,提着单刀就朝着牛宏扑杀了过来。
看着已经扑到眼前的敌人,牛宏冷哼一声,手中还沾着血渍的大锤击出,直接砍在那士兵的身上,又是一锤劈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鲜血在半空中洒下,转眼便将牛宏给淋成了个血人。
牛宏看了一眼左右的部下,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刚刚围在这两名敌人身边的至少也有上百人,竟然拿这两人没有办法。亏得这次行动之前已经将信王赵榛的大军给调开了,真要是正面与信王军大军交手,自己这方根本没有一点胜算。
深吸了口气,暂且将这个心思按下。现在既然已经被敌人给发现了,那就只有转为强攻了。回头看了一眼御膳房,现在从秘道里面出来的兵马已经是两三百人了,牛宏沉声喝道:“所有人就地布置防线,等待大军的集结。”
按照之前所得到的情报,这次偷袭江陵,最大的敌人就只有姚达等人所统领的赵家谍部的强力执行部门的卫队和守卫的卫兵了。
而在皇宫内,至少也有数千名训练有素的战士。现在自己这方的行动已经被发觉了,牛宏可没有自大到靠这几百人去对付数千名敌人。唯有等待大军全部从秘道里面出来之后,再发动攻击。
虽说刚刚牛宏对手下的这些兵马有些失望,但总的来说,这些将士还算是合格的士兵。牛宏一声令下之后,所有人便按照牛宏的命令,在御膳房周围布下了防线,准备迎接皇宫内敌人的攻击。
而在王涛吹响了竹哨之后,整个皇宫顿时就骚动起来,在黑夜当中,无数的黑影顺着哨音朝御膳房赶来。而在皇宫另一头的宫殿内,正在无聊沮丧的大宋陛下赵构,也是突然抬起头,看着窗外那不时闪过的黑影,眼中闪过了一道亮光,不过很快又是恢复了常色。他转头看见几个属下的嫔妃和太监正因为宫殿外的嘈杂声而议论起来,赵构立刻便沉声喝道:“休要多嘴!”
赵构在这些太监嫔妃的面前还是很有威严的,被赵构这么一喝,那几名慌乱的嫔妃、侍女以及太监们都立刻便低下头,老老实实地不吭气了。而赵构则是看了一圈宫殿内所有的人,手却是背在身后,极为隐秘地做了个手势,在赵构身后的屏风后面,一道黑影转瞬消失了。
与此同时,王涛和另外两名士兵已经是远离了御膳房,回头见到身后没有人追来,王涛这才是松了口气,做了个停下的手势,和另两名士兵停了下来。王涛沉声对那两名士兵喝道:“你们二人立刻将王妃千岁送回宫殿。通知兄弟们一定要严加把守宫殿,保证两位王妃们的安全,明白了吗?”
“遵命!”那两名士兵向王涛行礼,对着王涛应喝了一声。随即,王涛又转头对罗月儿说道:“王妃千岁,我回去看看情况。您一定要好生回到吴王妃的身边,千万不可再出来了。”王涛现在是皇宫内唯一的将领,如今皇宫内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一定要回去主持大局,所以只能先让罗月儿先回去了。
罗月儿虽然平时有些顽皮任性,但这关键时刻,她也是知道事情轻重的,罗月儿对王涛点头说道:“王涛将军,你放心吧!我这就回去。”
王涛随即便对着他们一摆手。见到王涛的手势,那两名士兵立刻上前,与罗月儿以及几名侍女便往回走了。目送罗月儿等人离开之后,王涛的面色立刻就一沉,随手便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转身便朝着御膳房赶去。刚走出几步,忽然从耳边传来了呼呼的破空声,王涛眼睛一寒,立刻便提起了佩剑横在胸口,喝道:“谁?”
“啊!是王涛将军”就听得破空声响起,顿时在王涛身边多出了十来个身影,都是身穿黑色轻甲,对着王涛直接便跪拜了下去。
一看到这些人的装扮,王涛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些人都是侍卫,他们也是最为厉害的高手,平时在皇宫内也不过才百余人,这十余人应该都是听到刚刚王涛吹响的哨音赶来的。王涛点了点头,沉声对这些侍卫战士们喝道:“有敌人出现在宫内,立刻召集宫内所有的兵马,围攻御膳房。还有,派人通知宫外的诸位大人。”
“遵命!”虽然王涛并不是他们的统领,但王涛作为大将王虎之子,而且还是城内现在少有的高级战将,这些黑衣队侍卫战士自然是听从王涛的命令。
随着王涛的命令下达之后,所有侍卫战士立刻纵身消散开,直接消失在夜幕当中。见到这些侍卫战士离开之后,王涛也是二话不说,继续朝着御膳房赶去。
等到王涛赶到御膳房外的时候,战斗却是已经开始了。御膳房的围墙上、大门口,到处都在进行着战斗。很明显,这些突然出现在皇宫内的敌人是一支正规军队,其中无论是刀盾兵还是弓箭手都一应俱全,相比之下,侍卫军的这些侍卫战士都是听到哨音后才先后赶来的,没有头领进行指挥,根本无法相互配合。虽然人数上双方不分上下,但侍卫军这边却是始终攻不下那小小的御膳房,而且还损失惨重。
王涛到了之后,自然不会坐视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立刻便对着那些正继续朝御膳房发动攻击的侍卫军侍卫战士喝道:“我乃王涛!所有人都听从我的命令不得胡乱进攻。你们先退下来。”现在这些侍卫战士的攻势太乱了,唯有先让这些侍卫战士给退下来,重新整顿阵势,才能发动有效的攻击。
听到王涛报出了名号,那些侍卫战士们立刻便从临时战场上退了下来,不过却是依然将这御膳房前后左右都给围了起来。而在御膳房内,正在指挥着刚刚从秘道赶出来的将士补上防线的牛宏,也是听到了这个呼喝声,不由得一愣。
既然有心要对付信王军,牛宏自然是对信王军的主要将领都经过了一番调查,很快牛宏便想起这王涛是什么人了。
“王虎之子?”牛宏念了一句,脸上也是沉了下来,虽说这王涛的年纪并不大,但牛宏却不敢轻视他,毕竟王涛也是名将之后。牛宏转头便对一名军官级别的部下吩咐道:“你来指挥后来出来的人,我去前面看看情况。”说完,牛宏一扭头,便朝着御膳房的大门口赶去。
御膳房的大门先前已经被牛宏命人堵上了,牛宏来到大门口,手提着八十余斤重的大锤,却是一个纵身,直接跳到了围墙上,凝目朝着御膳房外面望去。此刻御膳房外面已经点亮了无数的火把,把周围照得是亮如白昼,所以牛宏也是一眼就看清高了外面的情况。
只见先前已经和自己的部下发生了一场激斗的敌人,此刻已经是在御膳房外面的巷子口处开始慢慢集结,列成了阵势。牛宏看这阵势,脸上也是越发凝重,显然这王涛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御膳房外面这只有几百人的人马,之前还是一片散沙,现在在王涛的指挥下却是开始慢慢聚集起来,此子颇有大将之风,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不过牛宏也不会因此而畏惧,反倒是在脸上露出了兴奋,回头看了一眼左右,此刻在御膳房内已经是聚集了上千名将士,小小的御膳房已经有些挤不下了,而在御膳房内,士兵还在源源不断地冲出来。如果牛宏手上就这么多人的话,王涛的做法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可惜,牛宏手上的兵马却是要远远出乎王涛的预料,当即牛宏大手一挥,喝道:“撤开阻碍!我们冲出去!”
随着牛宏这一喝,那些在门口守候的将士们立刻便将堵在大门口的障碍都给搬开,紧接着,便高呼着喊杀声,朝着外面杀了出去。
而在御膳房外,正在整顿阵型的王涛也是被对方这一手给弄得一愣。牛宏估算的没有错,在王涛看来,整个御膳房内最多也就五百余人,只要王涛集结好了兵力,加上此刻正不断从宫内各个地方赶来的侍卫战士,要拿下这些敌人简直是易如反掌。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敢冲出来。而最让王涛感到吃惊的是,对方冲出来的人马却是远远超过了之前王涛的估算。
“难道,这御膳房内有通往外面的秘道?”王涛也不是傻瓜,见到这个情况,他也立刻便猜出了其中的缘由,顿时就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事情可就大大超出了王涛的掌控,现在根本无法预料究竟还有多少敌人会从这秘道内杀出来,说不定,就皇宫内所有的侍卫战士都来齐了,也挡不住这些敌人。当即王涛便大手一挥,转而对手下的侍卫战士喝道:“撤撤通知其他人,退守后殿。”
王涛所说的后殿,正是吴媚儿、罗月儿她们所居住的宫殿,王涛的这个决定无疑是最为正确的,与其将人手在这里被拼光,倒不如退到后殿,聚集力量保护两位王妃以及一杆人等。保护两位王妃以及一杆人等的安全,才是王涛等人最为重要的任务。
侍卫军的人马有他们自成一体的通讯方式,在王涛下达命令之后,立刻便有几名侍卫队的侍卫战士掏出了和王涛先前所用差不多的竹哨吹了起来。随着哨音的响起,在皇宫内各个地方,那些本来正在朝着这边赶来的黑影,立刻便一转身,开始朝着后殿方向赶去。
见到王涛竟然如此果断,牛宏的心里也是闪过一丝赞许,随即牛宏立刻就喝止住了手下的士兵,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方丝巾,在手掌上打开,借着周围的火光仔细研究起来。这方丝巾上所绘制的,正是这皇宫内的地图,牛宏在地图上仔细研究了片刻,直接抬起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一指,喝道:“所有人,随我来。”
说着,便提起大锤,就朝着那个方向赶去,如果此刻王涛还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牛宏所赶去的方向,正是皇帝赵构宫殿所在的方位。
因为之前王涛所下达的命令,宫内所有的侍卫战士已经转而朝着后殿方向赶去了,所以牛宏这一路竟然没有碰到任何的阻碍。偶尔碰上几名侍卫战士,与牛宏手下这千余名将士相比,却是相差太多了,所以牛宏很快便赶到了赵构所在的殿外。
抬起头看着宫殿就是陛下所在的宫殿,牛宏也是松了口气。抬起手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将士们都停下来,而他自己则是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宫殿内走去。
就在牛宏快要到宫门前的时候,就听得吱呀一声,之前紧闭的宫门竟然自己打开了,一名身穿金色龙袍的男子出现在了宫门口,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看着牛宏以及宫殿外的将士。牛宏先是一愣,不过在看到男子身上的金龙长袍,牛宏立刻便朝着那男子跪拜了下来,大声喝道:“末将牛宏,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牛宏这么一跪,在他身后的那些将士也是齐齐地跪了下来,朝着那男子齐声呼喝起来。
在这皇宫内,身穿金龙长袍的,就只能有一人,那就是当今陛下赵构看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虽然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微笑,但心里却是激动得很。身为大宋皇帝,自己在位这六年以来,先是有乱将作乱,随后又是被信王赵榛逼迫搅局,知道自己身陷信王军。
现在自己这个陛下根本就名不符实。如今,赵构终于是又尝到手中握有权力的感觉了。眼前这些将士,都是效忠于自己的兵马。这种手握兵权的感觉,赵构虽然不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但却是依然喜欢这种感觉的。赵构想要永远有这种感觉,不想要再失去了。
当即,赵构用力握了握双拳,努力使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笑着上前扶起了牛宏,说道:“牛将军辛苦了!这次牛宏将军救驾有功,乃社稷之功臣,当为天下人之表率啊!”
547私情
被赵构扶起来之后,牛宏也不敢抬起头看赵构,始终低着头,对赵构抱拳喝道:“陛下过誉了末将身为宋臣,做的都是份内之事陛下,如今我军只是暂时攻入皇宫,必须要在信王军反攻之前,离开这里请陛下随末将离开吧”
牛宏这么一提醒,赵构也才想起来,连忙点头说道:“牛宏将军所言在理,朕已经将一干嫔妃和我母后都给带到这西偏殿了,有劳将军护送。”赵构对牛宏说话倒是客气得很,如今自己和自己的那些嫔妃母后的小命都在牛宏的手心里面拽着,在没有完全确定牛宏对自己的忠诚之前,赵构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牛宏稍稍抬起头,朝着赵构身后的宫殿内望去,只见十多名嫔妃正躲在宫殿内,一个个满脸惊恐地看着牛宏以及那些将士,其中还有一名妇人,却应该是陛下的母后韦氏。
看着这些人,牛宏的眉头也是一皱,之前范宗尹跟自己交代的时候,可没提过要救这些嫔妃啊!看来应该是陛下自己擅作主张,舍不得将自己的老婆和老妈丢下,所以才会将他们给召集到这里的。
牛宏的心中流露出了一丝不满,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次行动危险得很,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带上这么多人,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不过牛宏对赵构还是很忠诚的,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再说了,他作为臣子的,也不能开口让陛下丢下自己的老婆老妈啊!一咬牙,牛宏便对赵构说道:“请各位千岁移驾!”从这里到御膳房倒也没有多远的路程,只要小心一点,应该是能够保证陛下的安全。
“等等!”赵构突然一摆手,喊住了正要行动的牛宏,此刻赵构的脸上却是一脸狰狞之色,遥望着远方,恶狠狠地喝道:“朕还有一件事,希望牛宏将军能够去执行。将现在留在皇宫内的信王赵榛家眷,统统给朕抓起来!”
把信王赵榛的家眷抓起来?牛宏顿时就愣住了,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构,忍不住反问道:“陛下,为何要去抓捕信王赵榛的家眷?”
牛宏可以说是一个十分纯粹的武者,在他眼中,这次偷袭皇宫或许还能说得上是策略,但却是将主意打在那些妇孺身上,就未免有些小人行径了,更何况那些也是大宋皇族子嗣。只不过这话牛宏自然是不敢对赵构说,但心里的意思,却是在牛宏的脸上表露无疑。
赵构这么多年来在深宫之内也算是磨练了不少,城府可比他同龄人要高出许多,一眼就看出牛宏的心思。赵构的心里也是一紧,这才想起来,眼下这支军队还不能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要是让牛宏对自己产生了坏印象,而导致牛宏离自己而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当即赵构立刻便对牛宏笑道:“牛宏将军有所不知,那媚儿原本是吴家准备送给朕的嫔妃,后来被那信王掳走。如今朕有机会脱离苦海,又怎能忍心看着朕心爱的人,继续留在信王赵榛身边受苦呢?况且朕这次离开信王赵榛的掌控,等信王赵榛回来之后,指不定又会将怒火撒在她的身上,朕于心何忍啊!所以朕才会希望牛宏将军能够出手,将朕的爱人给救回来!”
“呃!”吴媚儿嫁给信王赵榛为妾,这件事是天下共知。只是这其中的缘由,知道的却是没有几个,牛宏自然也不例外。听得赵构这么一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牛宏也就相信了。
当即,他眉头便皱了起来,犹豫了再三,牛宏终于还是点头说道:“陛下,既然是如此,那末将这就带着将士前去解救吴媚儿小姐,请陛下与各位娘娘千岁和太后千岁随将士们先行离开。末将在救回媚儿小姐之后,自然会回来的!”因为赵构说这个女子是他的爱人,那么也不能说是信王王妃了,只能说是小姐了。说完,牛宏对赵构一礼,便转身要走。
“且慢!”赵构一口喊住了牛宏,牛宏不知道吴媚儿嫁给信王赵榛的真相,赵构却不可能不清楚,这要是牛宏和吴媚儿一见面,赵构的谎言岂不是被拆穿了?况且他还要将罗月儿也抓来,以报自己的仇恨。
当即,赵构便眼睛珠子一转,想出了个好办法,喊住牛宏之后,对着身后一招手,立刻便有一道身影从赵构身后转了出来。赵构指着那突然出现的人对牛宏说道:“牛宏将军你和诸位将士毕竟都是武将,吴媚儿这几年来在信王赵榛身边担惊受怕,胆子也比寻常人要小很多,将军这般明刀明枪地赶过去,只怕反倒是会吓到媚儿。这样吧,就让张通判跟随将军一同前往,等找到吴媚儿,就让张通判与吴媚儿交涉即可。”说着,便将那人从身后推了出来。
这被赵构推出来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时任通判的姓张的一位大臣。此刻张通判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虽说他自幼便被人称作奇才,才华横溢,但这动刀动枪的事情,张通判可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回。
而就在这个时候,赵构趁着牛宏没注意,用极为低沉地声音对张通判说道:“张通判,等会见到吴媚儿,立刻动手将吴媚儿击晕。至于信王赵榛的其他家眷,如果肯老老实实跟着走的,就一并带走,如果不肯的话,莫要留有后患,全部杀掉!记住了,不要让朕失望。”
飞快地对张通判说完这几句话,赵构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微笑。他转而对牛宏说道:“牛宏将军,莫要看张通判是个文弱书生,他可是张顺爱卿的儿子。也是朕的好帮手,刚刚多亏了张通判在外周旋,才保得朕以及诸位嫔妃和母后没有被信王赵榛的爪牙所劫持。张通判,待会你可以要好好劝说吴媚儿,一切,都靠你了!”说着,赵构的手用力地在张通判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陛……陛下,臣……臣……”在听完赵构的话之后,张通判的脸色越发的惨白,亏得现在是在夜里,光线不太好,如果是在白天,只怕所有人都会被张通判此刻苍白发青的脸色给吓一跳。
张通判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对赵构说些什么,可看着赵构的脸,张通判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是咬着牙,后退一步,对赵构拜倒在地,喝道:“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托。”
本来牛宏还真的有些看不起张通判这个文人,不过听赵构这么一说,特别是知道张通判是张顺之子,牛宏的眼色总算是稍稍缓和了一些。当即,牛宏便对赵构抱拳喝道:“末将领命,张大人时间不多了,我们赶紧走吧。”
被牛宏催促了一下,张通判的身子打了个颤,低着头站起身,默默地走到了牛宏的身后。虽说张通判的举动有些古怪,但牛宏看在眼里,也只认为是这文人害怕自己身上的兵刃罢了,没有多在意,只是吩咐了身边的副将负责护送赵构等人赶去御膳房,经由秘道离开。
而他自己则是和张通判一同留在西偏殿,这次牛宏所带来的千余人要负责保护赵构等人,而信王赵榛家眷所在的地方,必然是戒高某森严,牛宏必须召集更多的兵马才能有把握将吴媚儿给所谓的“救”出来。
恭送赵构等人离开之后,牛宏将手中的大锤往身边一放,回头看了一眼张通判,见到他始终是低着个脑袋不说话,牛宏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就坐在了地上。
虽然这次前来营救陛下的行动进行得十分顺利,但牛宏却是不敢大意,现在已经惊动了宫内的侍卫军侍卫战士,想要再救出吴媚儿,那必然是要有一场恶战,所以牛宏要抓紧时间休息,保持充足的精力。
而在另一边,张通判只是看了一眼牛宏,便悄悄后退了几步,趁着牛宏闭目养神的时候,张通判身子,一闪,竟然就这么溜了。
只不过张通判的举动又岂能瞒得过牛宏?牛宏虽然此刻是紧闭双眼,可对张通判的举动却是了如指掌。只是牛宏并没有阻止张通判溜走,在他看来,张通判是因为害怕,不敢跟着自己去救吴媚儿,所以才会跑了。
牛宏可不担心张通判会去告密,张通判这次协助陛下逃离皇宫,本身就已经是背叛了信王赵榛,这要是让信王赵榛知道了,张通判难逃一死。这些个世家子弟,可没有那么傻,明知是死路还会去走,所以牛宏干脆也不去管张通判,少了这么个碍事的在下,倒也轻松了许多。
那张通判是不是真的贪生怕死呢?张通判从西偏殿溜出来之后,见到牛宏没有追上来,二话不说,迈起步子就往后殿方向跑去。皇宫内的情况,张通判已经是打探得很清楚了,皇宫内的侍卫军侍卫战士总共才不到四千人,而这次前来营救陛下的诸侯,至少也有两万虽说这两万人不至于全部闯到皇宫内,但要击溃这皇宫内的侍卫军那还是做得到的张通判此刻奋不顾身地违背陛下的命令,就要赶在侍卫军被击溃之前,带着那人离开皇宫。
连着跑过了好几个宫殿,花了大约半个来时辰的时间,张通判终于赶到了后殿附近,连着快跑了上千米。这对于张通判这么一个文人来说,简直是要命的活。
此刻,张通判全身上下已经是完全被汗水浸湿了,气喘如牛,脸色惨白,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不过张通判却是咬着牙,双目坚定地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后殿,硬撑着朝前赶去。
“站住!什么人?”一声暴喝响起,张通判左右立刻便被无数人影给包围了起来。刚刚御膳房那边发生的异动,加上王涛下达的命令,所有皇宫内的侍卫军已经完全聚集在了后殿,有他们在,自然是不可能让张通判这么轻易地靠近后殿了。
不过张通判显然也是猜到了这点,所以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因为自己的喘息暂时说不出话来。颤抖着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举在了身前,张大了嘴,努力想要说什么,可却只是换来一大口一大口的喘息。
所幸那些侍卫军也不是傻瓜,见到张通判的举动,立刻便明白了张通判的意思,当即便有一名侍卫军纵身跳到了张通判的面前,谨慎地接过了张通判手中的令牌,借着旁边的火光看了起来。
“通判?”念出了令牌上的几个字,那侍卫军脸上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紧皱着眉头盯着张通判,朝中重臣的名号快速在这侍卫军的脑海中过了一遍,侍卫军立刻便想起了张通判的名字,喝问道:“你可是张通判张大人?”
面对侍卫军的质问,张通判有心想要回答,可却是因为喘气说不出话来,一边努力平息自己的气息,一边对着那侍卫军点头确认。那名检查张通判官牌的侍卫军先是对左右的侍卫军摆了摆手,随即又是对张通判拱手一礼,便喝问道:“张大人这个时候为何要闯入后殿?”看这侍卫军似乎是个头领级别的人物,他这一摆手,左右那些侍卫军都是将拔出的兵刃收了回去,只是还是虎视眈眈地看着张通判,等待着张通判的回答。
尽管那侍卫军只不过是个不入品的军官,而张通判可是朝廷命官,两人之间的地位那可是千差万别。但侍卫军的职责当中,本就有刑查百官,他们又是直接听令于信王赵榛的特殊部队,所以在执行职务之时,也根本不用卖张通判的面子。而且看左右那些侍卫军的样子,只要张通判的回答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立刻便会将张通判给拿下。
幸好这个时候张通判也总算是将气息给平定下来,深深吸了口气,对那侍卫军小头领说道:“我……我乃是奉了主公之命,有重要情报要面见白妃,此事关系到小王爷的安危,还请诸位带路!啊!对了这里有主公给我的令牌”说着,张通判拍了拍脑门,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又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圆形的令牌,递给了面前的那名侍卫军小头领。
那侍卫军小头领一脸狐疑地看了一眼张通判,虽然有些怀疑张通判的话,但既然张通判说了关系到王爷,他们也不敢怠慢。接过了张通判手中的圆形令牌,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是王爷的令牌之后,他便对张通判抱拳喝道:“既然张大人是身负王爷命令,那小人自然是不敢阻拦。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请恕小人等失礼,要看看张大人身上是否有利器,还请张大人原谅则个。”
说白了,就要搜身,对于侍卫军的请求,张通判倒也大度得很,立刻便将双手高高举起,示意让侍卫军来搜。那侍卫军小头领倒也不客气,双手立刻便在张通判身上上下拍打了一番,确定张通判身上没有什么利刃之类的危险品,这才对张通判抱拳一拜,说道:“张大人请随小人来!”
说着,便对张通判做了个请的手势,要带张通判进入后殿,同时对着左右的侍卫军一摆手,那些侍卫军立刻便消失无踪,如果不是先前张通判看得真切,完全看不出周围竟然埋伏了这么多人。
在侍卫军的带领下,张通判进入后殿这一路上再也没有碰到阻拦。进入后殿之后,那名侍卫军的头领也是直接将张通判送到了娘娘所在的房间外,在门口却是正好碰到了娘娘的贴身丫鬟萍儿。侍卫军头领立刻便对着萍儿抱拳喝道:“萍儿姑娘这位张大人所是奉了王爷之命,有要事来见娘娘的。”
“张大人?”萍儿此刻正端着一个托盘,刚刚从房间内出来,听得侍卫军头领的话,秀眉一皱,这才发现站在后面的张通判,立刻便瞪圆了杏目,惊呼道:“啊!原来是你啊!”
当初张通判和白妃认识的时候,萍儿就见过张通判了,特别是当年白妃被英宣看上试图欺负之时,萍儿也是一直陪在身边,对当年不肯施以援手的张通判,萍儿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要不是当初信王赵榛率军突然攻下江陵城,白小姐就被英宣糟蹋了。冷哼一声,萍儿瞪着张通判就娇喝道:“你这个伪君子还来见娘娘作甚?”
被萍儿这么一骂,张通判的脸已经是变得通红,只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对萍儿说道:“萍儿姑娘,当年之事的确是在下不对,不过这次在下乃是奉了王爷之命,找娘娘有要事相告,还请萍儿姑娘通报!”
张通判搬出了信王王爷,萍儿自然就不好再刁难张通判了,只是脸上依旧没有好脸色,哼了一声,说道:“好吧!你且在这里候着就了我去通报娘娘。”说完,一转身,就直接推门进去了,只是进了房之后,却又反手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见到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那侍卫军头领也是对张通判抱拳说道:“张大人!小人还要职责在身,先行告辞。”说完,他便要走,对于张通判在这里,他倒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宫殿内的侍卫战士也不少。张通判一个文弱书生,又没有什么利器,根本闹不出什么乱子。
等到侍卫军头领离开之后,张通判便一个人在房门外焦急地等待着,从房门内,张通判甚至可以隐隐听到争论的声音,一方正是刚刚进去的萍儿,而另一方无疑便在房内的白妃了。
听得白妃的声音,张通判的心里顿时就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这是自从在投靠信王之后,自己第一次见白妃,张通判的心里一面充满了激动,一面又满是愧疚,心情复杂得很。
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的是一脸不爽的萍儿。萍儿又是瞪了一眼张通判,没好气地对张通判说道:“张大人!我家娘娘有请。”
“多谢萍儿姑娘了!”张通判也不再多说什么,耽搁了这么一段时间,再不抓紧的话,就怕来不及了。当即对着萍儿一礼,便径直走进了房内。
548少年武将斗无名悍将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宫殿厢房,但是里面装饰极为华贵,彩色玻璃的饰品和挂件到处都是,在光线的照耀下,整座厢房都是闪闪发光的像是朦胧的幻境一般。而白妃也是穿着一身宫装站在房间的里间,在她的前面,吊着一层轻纱,显得有些神秘和高贵。
毕竟现在白妃已经是妃子,岂可随意抛头露面?而张通判看着映在轻纱帐上的白妃的身影,心里越跳越快,几乎要蹦出来了。
“张大人!王爷有什么话让你转达的,就请快说吧!”在旁边的萍儿可是越发不耐烦了,看到张通判就那么傻傻地呆站在那里,萍儿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直接说道:“张大人乃是饱读诗书之人,岂不知道避嫌?速速把王爷交待的话说完,马上离开吧。”
虽说萍儿的话说得不客气,但也提醒了张通判,这时间可是不等人了,连忙对白妃的身影一礼,说道:“白娘娘请快点随在下离开这里吧。马上就有大量的敌人要赶来,娘娘要是留在此处,恐怕就危险了。”
在轻纱帐内的白妃听到张通判的话,秀眉也是轻轻一皱。当年之事要说白妃没有记恨在心里,那肯定是骗人的。不过换个角度来想,张通判会选择见死不救,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他。
正是因为如此,刚刚萍儿建议白妃不见张通判的时候,被白妃回绝了,不管怎么说,张通判也是为了公事而来,没有道理让对方为难。可是白妃却没有想到张通判一见面竟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当即便脸色一寒,说道:“张大人请自重!”
白妃毕竟是名门出身,哪怕就心里再生气,也要随时保持风度。不过在张通判旁边的萍儿可就不客气了,再次见到张通判,萍儿心里就已经很不舒服了,如今张通判竟然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起来,萍儿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便拦在了张通判的面前,青葱玉指指着张通判的脸就娇喝道:“张通判!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如此不要脸?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定要禀告信王殿下和吴娘娘和罗娘娘,让他们来治你的罪。现在,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我……”被萍儿这么一顿抢白,让张通判也是差点说不出话来,不过眼看着萍儿就要将自己赶出去,这一旦被赶出去了,张通判也就没有机会救白妃了。
情急之下,张通判干脆就喊道:“娘娘!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如今已经有大量陛下的军队攻入皇宫,他们奉陛下之命要来抓信王赵榛的家眷。除了吴媚儿之外,其余人都要被杀。你留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啊!”
“哼!你这个伪君子竟然信口雌黄到这种程度。”只是愣了片刻,萍儿立刻就喊了起来,对张通判,萍儿一点好感都没有,自然不会相信张通判所说的。张通判的话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倒更是让萍儿认为张通判是居心叵测,干脆便双手直接推搡着张通判,要把他给推出去。
张通判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而萍儿虽然是个女儿家,但是个下人,常年要干一些体力活,力气竟然比张通判还要大。张通判被萍儿这么接连推了几下,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心急的他只能是不停地朝着轻纱帐内的白妃喊道:“娘娘!娘娘!你一定要相信在下啊!如果不立刻离开这里,娘娘就危险了。真的!在下没有骗你啊!”
“哼!”这次,连一向好脾气的白妃也有些忍不住了,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张大人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那你就应当去禀明吴娘娘,又或者去通知王将军才是,为何偏偏来找我?张大人,我敬你是殿下身边的臣子,希望你能够自重,不要再做这些无礼的举动了。萍儿,送客!”
白妃都发了话了,那萍儿更加是用力,一下便将张通判给推出了房门,顺手便将房门紧紧城上。张通判慌忙上前,想要敲开房门,奈何里面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张通判急得满头大汗,使劲敲着房门,喊道:“娘娘!娘娘!在下说的都是真的啊!在下是亲口听到陛下这么吩咐的他说了,要把你们都给杀了!娘娘!娘娘!请你千万要相信我啊!”
张通判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喊了出来,可房间内没有任何反应,在张通判的身后却是突然刮起了一阵劲风。一名身穿黑色短褂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张通判身后,一双白得出奇的手直接抚上了张通判的脖子,紧接着,就听得轻柔的声音响起:“张大人,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可能是得到了赵构的命令,很快,就有大批的兵马赶到了西偏殿与牛宏会合。牛宏粗略点算了一遍,大概有近八千兵马,将西偏殿周围给塞得满满的。牛宏点算清楚之后,也是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随即便点了点头,靠这些兵马应该足够完成陛下的任务了当即,牛宏便带着所有的将士,直接朝着后殿方向赶去。
等牛宏带着这八千人马赶到后殿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再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天就该亮了。牛宏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渐渐朝着西边落下去的月亮,心中一沉,动作应该加快了,要是等到信王军人马赶到,想要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远远看着前方的后殿,牛宏大手一挥,便对身后的将士们喝道:“冲进去!”
“铛!”就在牛宏的命令刚刚下达之时,突然响起了一声梆子响,在牛宏所属人马的周围,突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周围的围墙上、门廊处,到处都是人影。在火把的照射下,那些兵刃闪烁着寒光,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牛宏却没有被这突然的变化给吓住,之前在御膳房就已经和信王军人马打了一场,牛宏可不相信对方会对这后殿一点防备都没有。现在牛宏最担心的,就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将两位王妃以及新侧妃白妃等一杆人等给转移走了。
不过回过头来想,之前牛宏所表露出来的实力也不过才千余人罢了,那按照道理,对方应该不会害怕得要将吴媚儿给转移走才是。当即牛宏便将手中的大锤一摆,对左右将士喝道:“莫慌,结阵防御!”
这些诸侯将士虽然不是由牛宏训练出来的,但也算得上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慌乱了片刻,立刻便按照牛宏的命令,布置起了圆形阵,准备抵御对方的攻击。而反观那些突然出现的敌人,手中提着兵刃,不断发出喊杀声,却是没有一人冲上前来。这一点让牛宏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一提:“莫非,这些人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这个念头一出现,牛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按照先前的情报,整个皇宫内只有不足五千人,先前因为错误估计了牛宏的兵力,可能留守在后殿的兵马也并不是皇宫内所有的兵力。
现在见到牛宏这八千多人杀来,对方肯定是不敢正面交手,所以才会闹出这么一幕,想要把牛宏给吓走。
想通了这一点,牛宏自然也不再担心了,嘴角微微一翘,看着周围那些还在继续闹腾的敌人,怎么看都觉得他们的举动太假了。牛宏对着左右的将士大喝一声:“改变阵型冲锋!”说着,就这么提着手中的大锤,朝着后殿方向冲了过去。
“呃!”听到牛宏的喊声,那些诸侯将士全都愣住了,只是看到牛宏只身就往前冲,那些将士虽然有些胆怯,但还是紧跟着牛宏身后,以锥形阵发动了冲击。
果然不出所料,牛宏以及诸侯一发动冲击,那些之前还在摇旗呐喊的侍卫军侍卫战士立刻便慌了手脚。看到那些侍卫战士变得慌张起来,牛宏也是哈哈一笑,脚下的速度越发快了眼看着就快要冲进后殿的殿门了。忽然,随着破空声响起,一道劲风扑面而来牛宏脸色一变,立刻便挥起了手中的大锤,挡架在面前。
“铛!”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牛宏的身子一颤,直接便倒退了一步,手中的大锤跟着抖动了一下,随即慢慢放下,露出了牛宏那双充满战意的眼睛。
而在牛宏前面的殿门处,一杆长枪从殿门后面伸出,紧接着,便一名身穿褐色铠甲的战将慢慢走了出来,却正是王涛。
之前在御膳房,牛宏就已经见过王涛了,只是当时被王涛带着兵马跑掉了,如今见到王涛再次出现,牛宏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说道:“你就王虎之子王涛?”
王涛的脸上却是十分凝重,刚刚那一枪,他已经是用尽了全力,加上又是偷袭,却只是让对方后退了一步。光是这次交手,王涛就已经确定,对方的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这一战,想要战胜这名敌将,只怕是比较困难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王涛却是没有选择和之前那般撤退,而是深吸了口气,挺起了手中的长枪,再度朝着牛宏刺了过去。
面对王涛的攻击,牛宏却是显得很兴奋。这些年来,他一直跟随在范宗尹身边,却是很少有机会和当世的名将一较高下。这对于身怀绝技的牛宏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折磨。如今终于有机会能够和一个像样的对手较量,尽管对方只是王虎之子,但也足够让牛宏心中燃起战意。
“喝啊——!”眼看着王涛的长枪已经快要刺中牛宏的面门了,只见寒光一闪而过,那大锤突然出现,却是用锤面将长枪给挡了下来。王涛这一枪势若奔雷,但却只是在大锤的锤面上留下了一点白印而已。而接下王涛一击的牛宏自然不会如此被动,手腕一转,那大锤却是换了个方向,直接朝着王涛劈了过去。
牛宏这一锤劈得是又快又急,王涛原本就已经知道对手的实力高超,可看到这一锤劈来,还是大吃了一惊,慌忙连退了数步,这才险险地躲过了这一锤。
被王涛躲过的大锤却是直接砍在了刚刚王涛所站的位置上,那坚硬的青石板所铺成的地板,顿时就被这一锤给劈出了一道深深裂痕。这一锤的威力竟然厉害如斯亏得这是砸在了地上,这要是落在王涛身上,王涛都有些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了。
深吸了口气,王涛也是重新估算眼前这个对手的实力,从对方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压力,王涛已经可以判断,这个不知名的武将,绝对是和自己父亲同一级别的高手。光凭自己,绝对不可能击败他的。
不过王涛虽然明知这一点,却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杀了上去。只见长枪在王涛手中闪出了无数的枪影,直接便将牛宏整个人给罩了过去,这一枪招,却是王涛学自信王军另一员大将赵云的成名绝学——乱闪枪!这种枪法的绝学自然是不可能随便传授给别人,但这一招却是与乱闪枪颇有神似,虽然比不得乱闪枪那般有威力,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眼看着这漫天的枪影杀到,牛宏的眼睛闪过一道亮光,如此枪招,正是牛宏所莫寐以求的战斗。当即,牛宏不退反进,手中的大锤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舞动起来,转眼便变幻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这个圆圈显然是牛宏手中的大锤高速旋转所造成的。就听得“铛!铛!铛……!”一连串撞击声响起,在黑夜中,那大锤和长枪撞击所产生的火花时隐时现,好不精彩。
这一场比拼足足持续了十余息的时间,王涛紧咬着牙,却是再也坚持不住了,又是连着倒退了四五步,单手握住长枪柱地,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王涛的双手,此刻已经是布满了鲜血,到处都是崩裂的伤口。
而反观牛宏,见到王涛退后之后,却是将大锤反手倒提,并没有选择追击。而是面带微笑地看着王涛,喝道:“你的枪术虽然精妙,只可惜,却是杂而不纯你,不是我的对手。”
听得牛宏的话,王涛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有理。这招枪法,取自于赵云的乱闪枪枪法,其间却是融合了王虎的枪法,之前王涛也曾用这一招和王虎交过手,得到的,也是同样的评价。
可见这一招用来对付比王涛弱的对手效果是很不错,但是一旦碰上高手,却是不堪一击。王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懊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此刻双手已经是全都是伤,根本无法握枪,更不要说是和牛宏一战了,纵然王涛再如何不甘心,这一战,王涛还是败了。
不过王涛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输就输了自然不会找什么借口。当即王涛便用颤抖的双手将长枪收回,却是高昂着头看着牛宏,喝道:“来将可通姓名?”
对于王涛的问题,牛宏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也是同样傲然喝道:“某乃牛宏!”
“牛宏?”王涛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只是现在的牛宏还是一个无名小卒。只是在王涛的心目中,这个牛宏已经成为了他追逐的目标。王涛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沉声喝道:“好!牛宏今日我败于你手他日,我定当将这战败的耻辱双手奉还!”
“好!”牛宏也是喝了一声彩,笑道:“不亏是王虎之子,果然虎父无犬子。只不过,今日你兵败于此,我可容不得你有他日的机会了今日,你便将性命留下吧!”
牛宏虽然是个武者,但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笨蛋,这王涛年纪轻轻的明显就是一个少年。如此小年龄就有如此的身手,假以时日,必当成为陛下的心腹大患牛宏为陛下谋划,自然是不能留下这个后患,现在却是铁了心要将这个信王军的明日之星斩杀于此。
549异变
“哈哈哈哈!”王涛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这笑声落在牛宏的耳朵里却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之感。王涛慢慢停下笑声,看着牛宏便笑道:“牛宏,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明知敌不过你的兵马,却为何还要留在此处与你硬拼?哈哈哈哈!牛宏你上当了。”
最后四个字从王涛口中说出,紧接着,就看到王涛突然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而就在王涛长枪举起的那一瞬间,在周围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声,周围那些之前还是一副虚张声势模样的侍卫军转眼间便突然从四面八方朝着牛宏军冲杀了过来,看这数量,已经远远不止之前情报中所说的数千人,密密麻麻的无数人。听那声势浩大的样子,至少也是上万了。
饶是牛宏再如何大胆,也是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况给吓了一大跳,他都如此了,那些跟在牛宏身后的士兵们自然更是不堪,面对四面八方冲杀过来的敌人,他们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些侍卫战士当中最显眼的,却是那只有数十人的侍卫将领。这些侍卫战士率先冲进了敌方的军阵当中,和一般将领不同,这些侍卫战士一个个身形灵巧,飞跃到赵构军军阵当中,却是用小巧功夫不断的斩杀那些赵构军将士,效率也不比战将正面冲杀来得低。
“这!怎么会这样!”牛宏完全傻了眼,之前他还认为对方只是在虚张声势,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来与赵构军正面对决,现在看来,自己却是从头到尾都落在对方的陷阱里面了。牛宏很想大声呼喝,让将士们重新结阵御敌,可是看这情况,只怕说什么都是晚了。特别是那些黑衣人如鬼魅般出没,专门斩杀赵构军中的军官,彻底破坏了赵构军的指挥能力,只怕就算是牛宏下达命令,赵构军将士也无法按照牛宏的命令行事了。
而在牛宏对面的王涛慢慢放下手中的长枪,对牛宏笑道:“牛宏我看你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良禽择木而栖,你何不弃暗投明以你的才能,在信王殿下帐下定能得到重用。”王涛这几年也是为信王赵榛招揽人才习惯了,看到牛宏这样的将才,王涛也忍不住动了心思。
只可惜,对于王涛的招揽,牛宏却是没有丝毫动心,反倒是趁着这个空隙,将心中的惊讶给压了下去,转过头,沉声喝道:“我牛宏又岂是那种临阵变节之人,你休得小觑。我今日,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做那投敌叛主的小人。”
说罢,牛宏猛地纵身上前,提起大锤便朝着王涛砍了过去,却是抱着死战的心情,临死也要将王涛给斩杀。
“啊!”王涛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招揽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倒是惹起了牛宏的战意,面对牛宏突然发动的攻势,王涛猝不及防,只能是倒地一滚,狼狈不堪地躲开了牛宏这一招。
可牛宏却是不甘不休,提着大锤继续朝着躺在地上的王涛扑杀而来,那大锤就像是阴魂不散的追魂棒,直逼王涛的要害处奔去。
这下王涛可是顾不得脸面了,接连在地上翻滚,躲避牛宏的攻击。之前,王涛之所以会和牛宏硬拼,为了争取时间,其实这些侍卫军侍卫战士也只是刚刚才到的,在此之前,的确是如牛宏所猜测的那样,那些侍卫军侍卫战士都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在从张通判那里得到情报之后,王涛本来也已经动了心思,要带着两位王妃以及一杆人等逃离皇宫,不过从宫外传来的消息却是让王涛又改变了想法。
身为侍卫军指挥使,姚达的智谋可不比王涛差,在得知宫内突然出现大量敌人之后,姚达也是立刻猜出了宫内有秘道。所以,他也不敢耽搁,直接派出了大批人马赶往宫内救援。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王涛就想要借着这批援军,将来犯的敌人一举歼灭,所以才会布置下先前的阵势,其实就想要拖延时间。
只是没想到牛宏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的计策,无奈之下,王涛也只有亲自出手拦截牛宏。而就在刚刚牛宏破了自己的枪招的时候,王涛却是从自己的角度正好看到援军赶来的信号,这才放心发出命令强攻。
其实王涛的这一系列安排倒也算得上是不错,可惜王涛却是估错了牛宏的刚烈性情,面对如此困境,牛宏并没有放弃或者是投降。而是选择拼死一战本就不是牛宏对手的王涛,现在双手负伤,自然是敌不过牛宏的疯狂攻击,只能是靠着游斗躲避的无赖招数,这才险险地在牛宏的利锤下保住性命。
只是这种方法始终是不得长久,被牛宏连着攻击了五六次,王涛最终是被逼到了一个角落。眼看着牛宏怒吼着挥起了大锤朝着自己劈了过来,王涛此刻却是再也无处躲闪,只能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横在胸口,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铛”预料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随着一声撞击声响起,王涛睁开眼睛一看,牛宏的利锤虽然是落了下来,却没有落在自己手中的长枪上。在王涛的头顶上,多出了一个铁戟和一柄铁锤,正好将牛宏的利锤给挡了下来而随着这两样奇门兵器的出现,在王涛左右两边,却是多出了两个庞大的身影,直接将王涛给挡得严严实实。
“王将军,你没事吧?”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却是出自于那握住铁锤的身影,别看这身影如此庞大,可再往上看,却是一张有些幼嫩的脸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信王军大将呼天庆之弟呼天保而再看另一边,手握铁戟之人,同样是信王军大将林玉虎之族弟林云
虽然看身形,无论是呼天保还是林云,都要比王涛强壮得多,可从年纪来算,稍大一些的林云也要比王涛小半岁,更不要说是比林云还要小两个月的呼天保了。在十几岁半大少年的信王军将领当中,王涛显然是年纪最大,也就成为了一干将领的头领。
见到呼天保和林云都赶来了,王涛也是松了口气,自己这个情况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苦笑一声,指着面前的牛宏就说道:“不用管我,我们合力将他拿下!”
“好咧!”呼天保喝了一声,用力一顶,便将牛宏的大锤给顶开,随即一个纵身便朝着牛宏扑了过去。呼天保手中的铁锤虽然比起他大哥呼天庆的铁锤要小一号,但挥舞起来,也是灵活力大,要是被这铁锤给砸中,就算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而旁边的林云则是完全继承了林玉虎沉默寡言的性格,只是哼了一声,便紧握铁戟看准了牛宏的下盘直刺了过去。
要说起武艺,林云和呼天保的身手与王涛不相上下,他们两人任何一人若是与牛宏交手,也绝对不会比王涛的下场好多少。不过两人这么一联手,却是一时间将牛宏给逼得连退了数步,这也源自于林云和呼天保两人的武艺都以刚猛见长,饶是牛宏的身手了得,面对这两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地气势,也只能选择暂避其锋。
不过牛宏毕竟是跻身武学宗师行列的战将,在连着退让了数步之后,牛宏终于是稳住了阵势,眼中闪过了一道红芒。如今他所带来的八千赵构军已经完全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当中,而这次赵构军解救陛下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范宗尹不可能再派来援军支援。
所以说,牛宏这次可以说是孤立无援,如果这里输给了这两名少年将领,那牛宏便再无生路。想到这里,牛宏也是从心底燃起了死战的战火,怒吼一声,从牛宏的身上立刻便爆发出炙热的气势,林云和呼天保都是被这股气势镇住,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滞。
这就武学宗师的实力,哪怕对手再多,在没有达到这个级别,那就绝对不是对手。趁着林云和呼天保这一停顿,牛宏一抬头,眼中暴射出了红芒,怒吼一声,手中的大锤横扫了过去,他要反击了。
亏得林云和呼天保也不是易于之辈,两人自幼都是接受自己族中高手和哥哥的指导,战斗经验可不比一般武将差多少。最先迎上牛宏攻击的呼天保连忙提起了铁锤,迎着大锤便挥了过去。
大锤和铁锤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就连在后面正在卖力厮杀的两军兵马都是惊得停下了片刻。而这一交锋过后,呼天保的铁锤却是高高扬起,大锤则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朝着呼天保扫了过去显然,刚刚这一下撞击,呼天保败了。
在呼天保旁边的林云见了,自然不会坐视呼天保被大锤砍中,一个纵身直接撞在了呼天保的身上,两人同时在地上一滚,总算是躲过了牛宏这一击。
这招懒驴打滚,却是和之前王涛躲闪有异曲同工之妙。看得在后面休息的王涛也是一脸苦笑,没想到这个牛宏竟然如此厉害,如果自己不是双手负伤无力作战,定要上前相助,可现在他也只能是在一旁作壁上观了。
铛铛铛!一连串撞击声响起,牛宏与林云、呼天保战作了一块。刚刚虽然躲过了牛宏的杀招,但林云和呼天保两人比起牛宏还是相差太多了,面对已经杀红眼了的牛宏,林云、呼天保两人也只有招架之力。而在一旁的王涛看得心里发急,可几次努力想要站起身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是上前帮忙了。
只可惜俩人的本事比起牛宏来相差得更多,根本不是对手。这时,呼天保突然跃起,向下一砸,试图利用身体的惯性发挥巨大的力道将对方击败。牛宏眼睛一瞥,倒也无心与他拼命对锤,看到对方中门洞开,便飞起一脚,直接便踢中了还在空中的呼天保。呼天保中了这一脚,立刻便倒飞了出去,眼看便要撞上宫殿内的一根立柱,这要是撞上了,光看这个力道,呼天保就算是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胡天保!”王涛等人都是不由得惊呼起来,可他们却是根本无力去援救呼天保,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呼天保朝着那立柱撞上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角落闪过,正好挡在了呼天保与立柱中间。呼天保直接装在了那个黑影身上,有这么一个缓冲,呼天保倒也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刚刚牛宏踢在呼天保身上的力道,却是全部由那黑影承受了,立刻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眼看呼天保得救了,王涛等人都是松了口气,而就在这个时候,牛宏的双目却是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那黑影,眼中闪烁着凶光,怒喝道:“张通判,竟然是你!”
那在关键时刻救了呼天保一命的黑影,正是张通判,此刻张通判的脸色可好不到哪里去,嘴角挂着一丝血渍,脸色惨白,显然刚刚为了救呼天保,张通判受了不小的伤。
低头看了一眼呼天保,虽然脸色同样有些苍白,但看样子应该是没受多大的伤,张通判也是松了口气,随即抬起头,一脸苦笑地看着牛宏,说道:“牛宏将军,是我。”
看到张通判,牛宏终于是明白了一切,就算是侍卫军有援军,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行踪抓得这么准,显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之前牛宏还以为张通判是不敢背叛陛下,可本来应该已经逃回陛下身边的张通判,却是出现在了这后殿,那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是张通判将自己的行踪告知了对方。
想到这里,牛宏心里对张通判的恨意就充斥了心胸,恨不得一锤就把张通判给砍了。当即牛宏便反手一锤,将继续挡在自己面前的呼天保也是直接劈开,大步流星就朝着张通判冲过去。
看着牛宏一脸煞气地朝着自己杀过来,张通判的脸色又是苍白了几分,牛宏想要做什么,张通判又岂会不知,若是现在丢下呼天保,张通判或许还能逃得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张通判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竟然咬着牙,硬挺着,就这么抱转身就跑。只可惜他一个文人,就算练过几天,却如何能够跑得了?转眼就被牛宏给追上了。
只见牛宏手中寒光一闪,那大锤立刻便逼到了张通判的脖子上,锋利的锤子上的钉刃已经在张通判颈脖的皮肤上割开了一道口子,只要牛宏再多用一分力,保管就能割破张通判的咽喉。
不过牛宏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怒气冲冲地喝问道:“张通判。张家世代都是宋臣,你身为宋臣之后,久食宋禄,陛下也对你信任有加,为何要做出这种背叛大宋的勾当?”
被牛宏的大锤制住,张通判自然是不敢动弹了,而听到牛宏的质问后,张通判却是不由得苦笑起来,说道:“牛宏将军。我当年之所以会肯答应协助陛下,一不是图名,二不是图利,他赵构如何,对我来说,也只是个笑话而已。这两年来,信王军占领之地在信王殿下的治理下,百姓是安居乐业,这又有什么不好?在我看来,信王殿下比起陛下,更有资格掌管天下。如果不是为了……”说到这里,张通判却是停顿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对于当年张通判是如何投靠到陛下这边的,牛宏却是一点也不清楚,现在看来,这其中倒是另有隐情。不过牛宏却是不会去管那么多,他的手腕一翻,张通判脖子上的血口又是再加大了一分,鲜血已经开始不停地流了出来。牛宏说道:“你这背主之人,任你如何狡辩,也掩饰不了你背主的事实。今日,我便代陛下,除去你这忘恩负义之徒。”
张通判的脸上惨然一笑,自从牛宏的大锤压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不过,就算是如此,张通判却是没有半点悔意。就算是一切都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逃到后殿来通风报信,还是会在呼天保生命垂危之时出手相救,还是会带着呼天保一块逃命。如果说张通判真有什么后悔的事情的话,那他唯一后悔的,就当年为何没有能够不畏死亡和家族的安危,与英宣抗争而出手助她一臂之力。
感受着脖子上的锤刃开始蠢蠢欲动,张通判也是慢慢闭上了眼睛,头也是渐渐抬了起来:“或许,自从当年我选择对你弃之不理之后,就注定了我要为你还债吧。”张通判此刻的心中只有这么一句话,最奇怪的是,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张通判竟然连半点恐惧都没有。只要能够救下她,那自己就算是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通判引颈就戮,倒是让牛宏犹豫了一下,不过一想起自己的这次任务,就因为张通判的缘故而完全失败,连带着自己和身后的那八千将士全军覆没,牛宏的心立刻便被恨意给充斥。当即,牛宏便怒吼一声,手中的大锤便直接朝着张通判的脖子上割了下去。
“刀下留人。”眼看着张通判就要死于牛宏的大锤之下,忽然一声呼喝声响起,紧接着,一双洁白如玉的手突然出现在了大锤的长杆上,看似轻柔的一捏,竟然就这么将大锤给拿住了。任凭牛宏如何用力,那大锤在这双洁白如玉的手中竟然不得动弹半分。
牛宏满脸惊愕地看着这双手的主人,是个身穿黑色长袍,长相却是极为普通的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看着牛宏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将军,抱歉,在下职责所在,却不容许你再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人。”
在江陵城南的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内,往日无人问津的破庙,如今却是布满了人马。范宗尹和秦桧两人一脸急切地站在庙门口,不停地朝着庙内望去。此时,在庙内,却是多出了一个老大的黑洞,洞口周围虽然是插满了火把,可洞内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秦大人。”范宗尹平时的冷静也是丢到九霄云外去了,着急地看着那洞口,拉住了身边秦桧的胳膊,问道:“怎么还没有来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你说我们要不要再派兵马前去接应啊?”
虽然秦桧也是一样的着急,但还是安慰范宗尹,说道:“范兄。莫要着急。这次的计划十分完美,又有牛宏将军这样强大的将领,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我们再等等吧。就算是从宫内出来,也要一定的时间啊。不急!不急!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秦桧的安慰多少起了一些作用,范宗尹只有沉住气,转而又是对身后的士兵吩咐道:“再派几个人去江陵那边查探一下,看看有什么异动?”
550赵构的心
范宗尹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智谋能力也算得上一名一流的谋士,虽然现在有些心急,但还没有失了方寸。如果牛宏那边出了什么意外,那江陵城内绝对会有动静,牛宏所带走的人马有近万人,而范宗尹这边也有一万多人。就算是牛宏那边失手,肯定就会引得城内剩下的侍卫军侍卫战士前往宫内,那城防必定空虚,到时范宗尹干脆就一鼓作气将江陵城给拿下。
“啊!对了。”秦桧也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范宗尹说道:“范兄,城里面的那些人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听得秦桧这么一提,范宗尹也是愣了片刻,不过很快便摇头说道:“我们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便救出陛下,信王赵榛的势力太大,光靠我们这点力量是不可能将他给消灭的。所以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主动和他们联系,免得暴露了他们。他们留在江陵城内,对我们将来的行动有很大的帮助。”范宗尹一口一句“他们”,却是始终没有说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而范宗尹如此回答,秦桧却好像听明白了一般,也是连连点头,说道:“不错。范兄所言在理。留他们在江陵城内,将来我们对付信王赵榛也可以当个内应。”
“啊!两位大人。”就在范宗尹和秦桧两人谈论着的时候,在他们身边的一名士兵突然惊呼了一声,指着庙门内的洞口便喊道:“里面有动静了。”
那名士兵这么一喊,范宗尹和秦桧两人都是一惊,慌忙转头朝着那黑漆漆的洞口看了过去,虽然现在还看不清洞内的情况,但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洞口内有些影子在不断地靠近。范宗尹忍不住喊了起来:“可是牛宏?”
范宗尹这么一喊,却是引得洞内响起了一片惊呼声,其中有男有女,不过很快便响起了回答:“大人。牛宏将军留在后面断后,我们护送陛下先回来了。”
虽然回答的不是牛宏的声音,但范宗尹也听出来,对方是赵构军当中的一名副将,当即范宗尹和秦桧两人都是脸上一喜,看着从洞口处渐渐走出了几道身影,范宗尹和秦桧两人二话不说,直接便朝着洞口就跪拜了下来高声呼道:“臣等,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批从洞口处走出来的,却不是范宗尹和秦桧两人所期待的陛下,而是几名赵构军的士兵,他们都是奉命在前面打探情况的。一出洞口,看到范宗尹和秦桧两人跪在那里,这几名士兵也是吓了一跳,慌忙跳到一边,其中一人连忙对着洞口喊道:“将将军,外面很安全。让陛下出来吧。”
有了这士兵的话,在洞内的陛下赵构以及一干嫔妃以及韦太后都慢慢走了出来。赵构的脸色有些苍白,刚刚范宗尹那一嗓子可是把他吓了一跳,不过一听到是忠于自己的范宗尹和秦桧,赵构这才定下心来。他看着面前跪拜在自己面前的范宗尹、秦桧,赵构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堆起了微笑,对两人说道:“两位爱卿,快快请起。朕此次能够脱离狼穴,多亏了两位爱卿相救。”
“臣愧不敢当。”得到陛下的赞赏,范宗尹和秦桧两人连忙谦虚了一句,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了身子,慢慢抬起头望去。这一看,却是让范宗尹和秦桧两人都给愣住了,不为别的,光是赵构身后那一帮子嫔妃就让他们一头的雾水,不是说好了只救陛下一人吗?怎么连带着连这些嫔妃也给救了回来?范宗尹和秦桧当初可都是赵构帐下的大臣,自然是认得大宋皇族成员的服饰,加上这些嫔妃的年纪,他们自然是不难猜出这些人的身份。
见到范宗尹和秦桧惊讶的目光,赵构也是有些尴尬,他当然知道,这次营救行动很危险,多带上自己的这些老婆会给行动增加多大的困难和风险。可赵构还是舍不得丢下自己的老婆,再说自己这次可是偷跑,日后信王赵榛回到江陵,指不定会如何拿自己的老婆撒气甚至糟蹋呢。
赵构这一脸尴尬的模样,范宗尹和秦桧也都是聪明人,立刻便猜出了其中的缘故,心里叹了口气,不过嘴上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
当即,范宗尹便对赵构说道:“陛下。时间紧迫,还请陛下,以及诸位殿下先行离开。等牛宏将军他们赶到了,我们就可以立刻离开这里,直接前往刘通那里。现在刘通军已经撤退到已经被灭亡的彭友所占领的江南西路的南部。臣已经与刘家军刘通将军联系好了,他们自然会在江南西路南部边界接应的。”
范宗尹这次救出赵构之后,就要带着赵构投靠刘通。几个月前,彭友军试图北上投奔齐国,与刘通几乎是交换了地盘。所以,现在彭友占领了江南西路南部和广南东路的部分地区。结果,接手洪州、饶州和江州的彭友军全军覆没,彭友被杀,胡诸葛投奔了齐国。而南下占据了江南西路的刘通军却将自己的地盘经营的固若金汤。
按说一方诸侯都将自己的地盘保护的很紧,不可能将自己的地盘对换。其实,主要是因为刘通、彭友等人本来就是到处流窜的起义匪军出身。所以,流窜惯了的他们,只要将军队和粮草以及财物都带走,那么到哪里占山为王,就无所谓了。
毕竟这次范宗尹也是趁着信王赵榛以及信王军主力不在江陵,才会将赵构给救出来。可光是如此,范宗尹等人可没有能力抵挡住信王赵榛的反扑,唯有投靠到其他诸侯手下才行。而诸路诸侯当中,夏诚出兵灭了他的旧主大圣王杨幺,说明他是个野心很大的人。范宗尹自然是不愿投靠到夏诚手下去,而高安又相隔太远,只有投靠到刘通那边才是唯一可行之计。
“范爱卿莫急。”赵构却是一摆手,对范宗尹说道:“牛宏将军被朕派去捉拿信王赵榛的家眷去了,恐怕没有这么早赶回来,我们且先等上一等。”
“什么?”赵构这话刚说完,范宗尹和秦桧两人都是忍不住惊呼了起来。两人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赵构,而赵构也是被范宗尹和秦桧两人的态度弄得心里有些不痛快,紧皱起了眉头。
看着赵构的表情,秦桧立刻就反应过来,忙低下头,同时伸手拉了拉范宗尹,示意他有些失态了。可是范宗尹虽然年纪不小,却还是个急性子,范宗尹根本没有察觉到老友对自己的提醒。上前一步,对着赵构就喝问道:“陛下。为何要派牛宏将军去捉拿信王赵榛的家眷?这这岂不是画蛇添足吗?”
范宗尹这话倒不是有心冒犯赵构,只是他实在是着急了。如今面对赵构,范宗尹显然是犯了君威。如此的态度,要不是现在赵构还没有完全掌握范宗尹手中的兵权,只怕早就把范宗尹拉下去砍了。
赵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瞪了一眼范宗尹,说道:“范爱卿,信王赵榛的家眷就在皇宫内,牛宏将军手中的兵马,要远远多过信王赵榛安排在宫内的侍卫军。趁着这个机会,将信王赵榛的家眷一并擒来,将来对付信王赵榛,也可令信王赵榛掣肘,这可是好事啊。”
在一旁的秦桧看到赵构的模样,立刻就看出赵构此刻心里的不痛快。可以说这些年赵构在信王赵榛的威逼下,君不君臣不臣。身为陛下,手中却是没有半点权力,如今好不容易脱出了信王赵榛的掌控,刚刚得到一些权力,却是要面对范宗尹的指责,赵构的心里又怎么会高兴得起来?
当即,秦桧连忙用手一拉身边的范宗尹,然后一个大跨步向前,对着赵构就拱手一拜,说道:“陛下英明,此计甚妙。只是陛下的安全最为重要,不若,陛下与诸位殿下先行离开,由我们在这里等待牛宏将军即可。”听得秦桧说的话,心急的范宗尹双眼一瞪,立刻便要反驳,却是被秦桧再次用力拉住了袖口,拼命朝他使眼色,这才强忍着闭上了嘴。
只是范宗尹闭上了嘴,那赵构却是不肯罢休了。这才刚刚离开信王赵榛的掌控,重新获得身为陛下的权力,现在就要面对范宗尹的质问,就算是出于对自己将来威严的考虑,赵构也不能就此罢休。
当即赵构便说道:“不!朕不要离开这里。牛宏将军乃是受了朕的指令前去行事的,朕要留在这里,亲自等待牛宏将军凯旋。”
没想到赵构竟然蹦出这么个主意,这下范宗尹可真是急了,连忙说道:“陛下。牛宏将军此去捉拿信王赵榛家眷,势必会遭到信王赵榛留在城内兵马的堵截。说不定待会会有信王军的兵马追过来,陛下万金之躯,又岂能立于此危墙之下?还请陛下速速离去吧。”
虽然范宗尹这话只是想要劝说赵构快点离开,可落在赵构的耳朵里,意思就完全变了味,就好像是再说赵构这个主意注定会导致失败,这下赵构哪里能够受得了?只是现在的情况,赵构也不好去治范宗尹的罪,只能是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意见,一定要留在这里等着牛宏。
赵构很固执,而范宗尹心里却是焦急的很,他又要继续劝阻。不过这次却是被秦桧给见机得早,直接将范宗尹给拦在了身后,他对赵构说道:“既然陛下想要留在此处,那一切便依陛下所言。只是诸位娘娘都已经劳累了,不若让臣等带诸位娘娘先下去休息,如何?”
秦桧的态度如此恭敬,赵构也没有什么借口反对,当即便点了点头,答应了秦桧的请求。赵构心里对这个秦桧还很是喜欢欣赏的。当即秦桧便立刻招手,让手下的士兵带着诸位嫔妃还有韦太后都下去休息了。同时对赵构一拜,便拉着范宗尹退了下去。
这一退下去,范宗尹终于是忍不住,对着秦桧抱怨道:“秦大人,陛下如此胡闹怎么能行?且不说徐牛宏是否能够成功抢得信王赵榛的家眷,就算是徐牛宏能够成功,那城内的信王军兵马又岂会干休?我们带着信王赵榛的家眷,根本不可能离开信王军占领区。”
范宗尹想得没错,这次他们商议逃离信王军占领区的路线,却是公安。驻守在公安的是黄云飞。如果只是带着陛下离开,黄云飞把守公安如此重要的关卡,倒也不敢擅自离开。
可如果是劫持了信王赵榛的家眷,那黄云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理的。黄云飞手下的重甲步兵在当年公安大战之时,就已经是名震天下了,虽说当年抗击诸路诸侯的重甲步兵将士已经全军覆没,但这些年,黄云飞重新训练起来的重甲步兵可不比当年的那支重甲步兵差多少。被这样一支精锐之师追击,范宗尹可没有那个自信能够带着赵构安全离开信王军。
对于范宗尹的质问,秦桧也是一脸苦笑说道:“范兄,此间的关系,我又岂会不明?可你看陛下的模样,摆明了是要抓信王赵榛的家眷来泄愤。你如此当众顶撞于他,更是让他下不了台,不管我们怎么劝,他都不会答应离开的。与其在这里继续和陛下越闹越僵,倒不如赌上一赌。牛宏将军乃是大将之才,我们可以相信牛宏将军的。”
“哎——!”其实范宗尹又岂会不知道自己如此劝说会遭到赵构的反感,可是事到临头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当即,便长叹了口气,回头远远看着赵构的身影,对秦桧叹道:“本以为当今陛下是个明君,可现在看来……”
说到这里,范宗尹便不再说了,臣不言君过,有些事心里清楚就行了,却是不能宣之于口。只是从范宗尹满脸的失望就能看得出来,范宗尹这没有能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范宗尹失望,秦桧又何尝不是满心失落,其实他这些年的谋划,根本就是想要。可就因为当年赵构没有沉住气,硬是要派赵忠前往捉拿隆祐太后孟氏,导致他们暗中的一些实力被暴露,这才不得不把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报网全盘放弃,从头开始。
而最可怜的就那赵忠,那件事过去之后,陛下却是将一切过错都推到赵忠身上,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从那个时候开始,秦桧就知道这陛下也是一个寡情薄义之人。只是秦桧被金人委派而来,是有特别的任务的,让他无法背离陛下而去。
秦桧轻轻拍了拍范宗尹的肩膀,生怕范宗尹一时忍不住又去和赵构理论,连忙让范宗尹去安排那些大宋成员,自己则是转而去照顾起赵构去了。
而这一等,却是足足等了有将近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天都快亮了,洞口那边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原本自信满满的赵构,此刻也是有些坐不住了,之前他态度坚决地要留在这里,不光是要争一口气,更是认为牛宏此行必定成功,他希望能够借此来重新树立自己的名声。
可现实情况却是让赵构越来越不自信了,毕竟自己还是身处险地,正如范宗尹刚刚所言,如果牛宏失败了,那接下来可就要面临信王军的追击了。
551未成为大奸的秦桧挂了
这些年来,信王赵榛的强大给赵构也是留下了不少阴影,一想到信王军就要追过来了,刚刚脱离信王赵榛掌控的赵构心里立刻便被恐惧所缠绕,当即赵构也顾不得面子了,对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秦桧说道:“秦桧爱卿,你看,这牛宏将军是不是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啊?”
一听赵构这话,秦桧立刻就明白赵构这是怕了。他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心底里,他是想一方面讨好金人另一方面辅佐赵构的,可是想不到这个赵构如此胆小。
不过心里鄙视,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对赵构恭恭敬敬的。秦桧回答道:“陛下!牛宏将军有大将之才,身边又有八千余将士,比起城内信王军侍卫军的兵马都要多,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只是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想来折腾了一晚,陛下应该也累了,不如先行回去休息吧。这里,就由臣来守着就行了。”
秦桧的话完全是给赵构一个下台的台阶,赵构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了,连忙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刚刚秦桧所说的,又是装出了一副疲惫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对秦桧说道:“秦桧爱卿说得在理啊。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有劳爱卿再次等候牛宏将军了。朕朕的确是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了。”说完,赵构就有些迫不及待地从守了一夜的洞口旁离开了,在那些士兵的护送下,准备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陛下!大人!洞里面有动静。”就在赵构正要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忽然,一直守在洞口的士兵大声喊了起来。
听得士兵这么一喊,赵构本来已经迈出去的脚立刻便收了回来,转身便直接来到了那士兵的身边,满脸激动地对那士兵喊道:“当真?真的有动静?是不是牛宏将军他们来了?”赵构这辛苦了一晚上,就为了等待牛宏,刚刚差点离开了,现在这边有了动静,那赵构这一晚上的辛苦也算是值得了。
只是赵构这问题却是问得有些让士兵为难了,这士兵虽然耳朵灵便一些,但还没有到顺风耳的程度,如何能够凭借一些脚步声就听出是不是牛宏。所幸这个时候秦桧上来帮着解围了,秦桧对赵构说道:“陛下,稍安勿躁,且在一旁等待吧。”
秦桧这么一劝,赵构这才是暂时稳住了心情,点了点头,自己毕竟是陛下,如此急切的确是有些失礼,当即轻咳一声,便要退下来。可还未等赵构转身,突然,从洞口内传出了一声尖锐的破空声。赵构心中一紧,只是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同时一只手抓住了什么便直接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唔。”一声闷哼声响起,赵构只感到一股温热的感觉喷到了自己的脸上,眼睛都是一片殷红。在赵构的面前,秦桧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构,在他的胸口,一截锋利的箭头从他的胸口穿了出来,鲜血还在箭头上蔓延。刚刚秦桧也是听到了那破空声,只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被赵构一个抓了过来,竟然成为了赵构的挡箭牌。可叹一代奸臣,还未闯出自己遗臭万年的名声,就已经被赵构拿来抵命了!
此刻赵构可是顾不得秦桧那充满了怨恨的目光,看着从秦桧胸口突出的箭头,赵构一脸恐惧。此时的赵构凭借着自己的武技身手,快速的逃命,他慌忙就连滚带爬地从庙内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囔嚷道:“救命!救命啊!快来护驾!护驾!”
其实用不着赵构这么喊,在见到秦桧被箭矢射中之后,在旁边的赵构军将士就已经挡在了洞口,手持兵刃,满脸警惕地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内。只是等了半晌,除了一开始那要了秦桧性命的那一箭,洞内便再无动静。
这个时候,在山神庙外面的赵构军也是围了过来,不少人护在了赵构的身边,其中两人连忙将一身狼狈的赵构给扶了起来。而赵构明显是被刚刚那一箭给吓坏了,不停地挣扎着,向着周围的将士喊道:“护驾!快护驾!有敌人啊!”
“怎么回事?”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之前被秦桧给支开的范宗尹又怎么会不知道,快步赶了过来,看着山神庙内外的将士都是一脸的警惕,而赵构则是有些疯狂地呼喊,范宗尹的眉头一皱,心中也是知道有些不妙。当即范宗尹快步赶到赵构的身边,对赵构问道:“陛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秦桧大人呢?”
赵构此时早就把自己对范宗尹的那点不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看见范宗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慌忙拉住了范宗尹的胳膊,囔道:“范爱卿!快快带朕走吧!信王军追过来了!他们追过来了!”
“信王军?”看着赵构那疯狂的眼中,范宗尹却是满脸狐疑地看了看周围,虽然周围的将士都是警惕的模样,可哪里看到半个敌人的影子。范宗尹连忙对赵构追问道:“陛下,那信王军在何处啊?”
只可惜,现在惊弓之鸟的赵构已经是被吓傻了,根本不能回答范宗尹的问题。范宗尹紧皱着眉头,转而对身边的将士们问了起来。而这些将士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听到赵构不停地喊护驾,这才围上来的。这么看来,能够回答自己问题的,就只有前面那些在山神庙里面的将士了。
紧皱着眉头,范宗尹还是快步走上前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范宗尹的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不安。等到范宗尹拨开挡在山神庙门口的那些将士,刚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突然眼睛瞪得老大,直接便呆立在当场,因为他已经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秦桧了。
范宗尹和秦桧,那可是多年的至交好友。秦桧虽然奸诈,但是很会做人做事,是那种超级口蜜腹剑类型的人。范宗尹将秦桧当成自己的亲密好友,当初秦桧就是范宗尹大力举荐到赵构帐下的。
其实范宗尹心里很清楚,秦桧对于大宋,并不像他那般忠诚,但是以秦桧之才,无论是投靠到哪个国家,都能得到重用。所以,范宗尹对于秦桧,一直都抱有一种佩服大才的感觉。这次营救陛下之后,范宗尹也是早早地打定了主意,等到将来陛下重掌政权,自己定要退位让贤,将百官之首的位置让与秦桧。
可现在,在范宗尹眼中,自己的这个好友如今却是倒在了血泊中,眼看就没有了生息,范宗尹愣了半晌,终于是发出了一声惊呼,直接便扑到了秦桧的身边。他恸哭起来道:“秦大人!秦大人!你醒醒啊!秦大人!”
只可惜现在的秦桧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始终保持着临死前的模样,瞪大双眼,满脸的惊愕和怨恨。范宗尹老泪纵横,用手轻轻地抚上了秦桧的双目,想要将秦桧的眼睛给合上,却是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帮助秦桧合上双眼。
“死不瞑目吗?”秦桧的模样看得范宗尹越发心酸,猛地抬起头,朝着周围的将士怒喝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秦桧大人会死?是谁下的毒手?”
之前赵构拿秦桧当挡箭牌的事情,周围的将士倒是有不少人看到了,只是那赵构可是陛下,这些将士如何敢说赵构的坏话,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回答道:“张大人。秦桧大人是被从洞内突然射出的冷箭给射中的。只是过了这么久,洞内却是再也没有了反应。”
深吸了口气,范宗尹也不愧为一名一流的智者,虽然心中悲痛,但他还是强压住了心中的痛苦,摸干了脸上的泪水,站起身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喝道:“应该是敌人追来了。既然如此,就说明徐牛宏已经是失败了。对方这一箭,应该只是试探而已。你们立刻将此洞弄垮,我们准备撤退。”
明知有敌人,还要与之硬拼,那可是莽夫所为。范宗尹是个智者,不是莽夫,自然不会去做这样的蠢事。当即便吩咐两名士兵扶起了秦桧的尸首,满脸恨意地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洞口,便转身离开了山神庙。
这时,在庙外,赵构还在那些士兵的保护下惶惶不可终日,范宗尹虽然心中对赵构不满,但出于对大宋的忠诚,范宗尹还是上前几步,对赵构抱拳说道:“陛下。追兵已至,我们当立刻撤退才是。”
“撤退?对!对!我们撤退。”赵构此刻已经是惊弓之鸟,撤退二字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连忙点头称是,并且对范宗尹说道:“范爱卿,此间一切都由你来指挥就了。我们我们快点撤退吧。”
其实就算赵构不这么说,这指挥权还是在范宗尹手上,相比起第一次见面的陛下,赵构军将士只怕还是更信任范宗尹多一些。范宗尹对着赵构一拜,随即便大手一挥,对着左右的将士喝道:“所有人听命,速速向东南方向撤退。”
范宗尹的话刚刚说完,从山神庙内就响起了一阵轰鸣声,这山神庙内的秘道早就设置了机关,只要触动那个机关,这个秘道出口转眼就崩塌,堵住出口。
有了范宗尹的命令,这一万多名赵构军将士也是立刻开拔,朝着东南方向赶去。而就在范宗尹带着赵构军刚刚离去没过多久,一支兵马也是从江陵方向匆匆赶到此处,带头的战将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信王赵榛从信王军总帅部调来,在江陵总管所有事宜的马扩。
看着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山神庙,马扩不由得懊恼地挥了挥拳头。之前在得知敌人竟然通过秘道突袭到了皇宫内,马扩也是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有亲自带着兵马杀进宫内。不过后来得知在王涛等人的谋划下,入侵皇宫的兵马已经尽数消灭,可问题是陛下以及一干嫔妃都是消失不见了。
结合那些女仆们所说的陛下的古怪命令,马扩立刻就判断出来,这一切都是陛下早有预谋的。当即马扩也不再耽搁,先是派遣侍卫军的一部从秘道追击,只可惜侍卫军的兵马虽然追到了秘道出口,却发现秘道外面到处是敌人的兵马,就这么冲出去,无疑是送死,所以就只有射上一箭就跑了。
不过这队侍卫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们也探明了赵构军所在的方向,并且还射杀了一名千古罪人。侍卫们撤退报信之后,马扩便带着大军直接从城内追了出去,誓要将陛下给追回来。
只是马扩这次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到山神庙的时候,赵构军已经逃了。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山神庙,马扩的脸上满是不甘,就这么让陛下跑了?不行。
马扩咬紧了牙关,这是他来到南方,为信王千岁所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如果就这么收场了,那将来马扩又以何面目去面对信王?马扩一摆手,对着身后的侍卫军将士喝道:“给我追。”
虽然马扩不知道赵构军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但他也不是盲目去追,马扩在心里已经暗暗分析了一边,这陛下想要逃离信王军,没有其他的通道,唯有向东南走,投靠那些诸路诸侯。
如今从江陵通往南方诸侯的道路好走的道路唯有公安,而他们想要南下,就必须要通过黄云飞所把守的公安走水路了。
想通了这一点,马扩也不耽搁,双腿用力一夹,纵马便朝着东南方向赶去,而身后的那些侍卫军侍卫战士们也是纷纷跟随马扩而去。
而在前面的赵构军似乎也是意识到危险境地,对逃跑颇有经验的他跑得那叫一个快。天刚亮,赵构军就已经赶到了一座县城。眼看着前面的县城,范宗尹也是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座县城虽然还插着信王军的旗帜,但实际上,这座城池已经是被赵构军的兵马给占领了。
这多亏了范宗尹和秦桧的耐心,为了在信王军埋下一颗钉子,这几天来,范宗尹和秦桧不停地派人渗透到县城城内。等到几天前,赵构军准备举事的时候,范宗尹这才下令让埋伏在县城内的赵构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夺取了县城的兵权。这县城,也就成为了赵构军囤积兵马的一个临时基地。
这劳累了一夜,别说是范宗尹这个文官了,就连那些年轻力壮的将士都有些吃不消了。脸色有些苍白的范宗尹转而对在身后的赵构拱手说道:“陛下,不如就现在这县城休息一会儿吧。”
先前被那一箭给吓得够呛的赵构,此刻也是渐渐稳住了心神,之前的恐惧也是消散了不少。加上这一夜还真的是折腾得够久了,对于范宗尹的提议,赵构也是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对范宗尹说道:“范爱卿,一切就依你的想法去办吧。”
得到了赵构的首肯之后,范宗尹连忙让大军止住了前进,自己则是带着一小队人马纵马赶到了县城的城外。看着静悄悄的县城城头,范宗尹咳了几声,算是清嗓子,随即便朗声喝道:“开门!快开城门!我是范宗尹。”
这守城之人正是当年跟着范宗尹一块逃出生天的宋将陈思恭。在信王军突然攻袭江南,赵构军兵败被俘之后。逃跑的陈思恭很自觉地成为了范宗尹的部下,一切都按照范宗尹的命令行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范宗尹才会很放心地将如此重要的县城交给陈思恭来处理。陈思恭虽然不比得当年的各大猛将那般厉害,但也算得上是将才。这座县城交给陈思恭,总比交给那些不懂军务之人要让范宗尹放心。
范宗尹在城门连着喊了好几声,却是始终没有见到城头上有人回答,这让范宗尹有些皱眉。虽说之前曾经交代过,让陈思恭低调行事,不要让路过的信王军兵马得知这县城的情况,可现在未免做得也太过了吧?
而就在范宗尹要继续喊话的时候,突然吱呀一声,之前一直紧闭的城门,慢慢打开了。
“嘿。老刘。你看这些笨蛋,已经完全开进我们的包围圈了。怎么样?动手吧?”王云看着所有的赵构军已经进入了县城,立刻便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这些年呆在武功山,最多就对付一些小毛贼,他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这样的正式战事了,显然是把王云给憋坏了。
刘正将也差不多,不过他比王云要更沉得住气,紧紧盯着山下过道中的敌人,特别是在军队后方的那名身穿金色九龙袍的中年男子,那便此次行动的目标,陛下赵构。
刘正将摇头说道:“先不急。等陛下再进去一些再说,别把陛下给惊跑了。反正这县城大得很,时间上还来得及的。”对于自己的这个老搭档,王云向来都是很敬服的,刘正将既然这么说了,王云就决定再忍一下。
眼看着赵构军慢慢深入了隘口,似乎见到没有什么异常,那些赵构军也是放松了警惕,开始加快了行军速度。当看到最后一名义士兵兵已经完全进入了包围圈,刘正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冷笑了一声,低沉着声音喝道:“动手。”
“动手。”刘正将的话音刚落,在旁边的王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左右下达命令。而随着王云的命令一下,在刘正将和王云身后的传令士兵立刻就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战旗。
没过多久,就听得隘口的入口,以及东边的出口处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在这入口这边,无数巨大的夹杂着火雷弹药的石块从两边的山崖上推落,转眼间,便将入口给堵得严严实实。
这么大的动静,刚刚进去的赵构军自然不可能听不到,在军中的赵构脸色被吓得惨白,转头正好看到那些巨大夹杂着火雷弹药的石块落下的情景。赵构虽说不懂军事,但也不是笨蛋,到了现在还怎么不明白自己中了埋伏,立刻便朝着左右大声呼喊道:“护驾!来人啊!护驾!”
只可惜,他再如何呼喊也没有用了,从两边的山崖上落下的箭雨,顿时就将已经慌乱作一团的赵构军给杀得是鬼哭狼嚎。在两边的山顶上,早已埋伏好的信王军甚至用不着瞄准,直接便将搭在长弓上的箭矢射出,狭窄的隘口内,那些赵构军将士完全成了活靶子。甚至有个别倒霉的,身上足足挨了十来箭,当真是被射成了刺猬。
“陛下!陛下!”一些忠心为主的军官士兵也是慌忙朝着赵构所在的位置赶来,纷纷将赵构围作了一团,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保护赵构。
552中伏!赵构崩!
只是这么一来,却是使得赵构的目标更大了,在山崖上的那些信王军纷纷将箭矢集中在了赵构这边。也不知道是不是赵构当真有上苍保佑,在如此密集的箭矢攻击下,竟然还没有送命。他很快便在左右将士的保护下找到了一块大石头躲了起来,只是他的那些嫔妃可就没这么好运了,那些嫔妃哭喊着到处乱跑,却是摆脱不了被射杀的命运。还有这次跟随赵构逃出宫来的韦后,却是早就被无数的箭矢给钉在了地上,那一双眼睛无神地仰望天空,也不知道她临死前是否会后悔这次跟随赵构逃出来。
看着天空中好像无穷无尽的箭雨,赵构算是彻底失去了逃离的希望了,周围满是赵构军的尸首,只有少数百余人学着赵构的样子,在旁边找到掩体躲起来。原本声势浩大的赵构军,如今只剩下这百余人,如何可能抵挡得住信王军的追捕?赵构一咬牙,对着身边的军官喝道:“去!对上面的人喊,我们投降!”
“投投降?陛下。”听得赵构的命令,那名军官顿时就愣住了,而左右的将士也是纷纷用惊愕的目光望向了赵构。赵构这个时候选择投降,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这几天的辛苦和牺牲全都白费了吗?
见到那军官迟疑了,赵构眼中闪过一道戾色,趁着对方没注意,突然拔出了那名军官腰间的佩剑,反手一刺,竟然把宝剑狠狠地刺进了这个对他忠心耿耿的军官胸口。
那军官惨叫了一声,低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伤口,最后满脸不甘地仰面倒了下去。而赵构手握着沾满鲜血的佩剑,转而对左右将士说道:“还有谁敢质疑朕的话?”
赵构如此心狠手辣,看得周围的将士们却是一个个心寒。可无奈,赵构头顶上那个陛下的光环,却是让他们无法生出反抗之心,随着赵构提着那沾满鲜血的宝剑随便指了其中一人,那人再也不敢耽搁,硬着头皮就冲了出去,对着山顶上的信王军就大声喊道:“别??射??了!我们投降!陛下投降了。”
果然如赵构所料,在那军官喊完了之后,山顶上的箭雨骤然停了下来,只可惜那为赵构喊话的军官此刻却是被五六支箭矢直接射穿了胸口,倒毙当场。
而见到如此,赵构顿时就松了口气,他没有赌错,信王赵榛还不敢和他这个陛下彻底撕破脸皮,这次只是为了清除赵构手上的这些力量罢了。
只要赵构肯投降,信王赵榛是不敢对自己下杀手的。赵构现在也顾不上别的了,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那比什么都重要,至于身边的这些赵构军嘛,他们会是怎么样的下场,赵构可管不着了。
等了片刻,从山顶上终于是传来了信王军的答复,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丢下你们的兵刃,将陛下送出来。我们留尔等的性命。”
所有的赵构军将士这次可是再也没有丝毫犹豫了,之前赵构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彻底寒心,只是不敢对赵构动手罢了。现在既然信王军都这么说了,他们一个个都是老老实实地丢下了手中的兵刃,双手高高举起,从各自的掩体中走了出来,跪在地上,不敢有什么异常举动。
而赵构见到这些赵构军将士出去后,真的没有受到攻击,这才是彻底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这次的行动已经算是完全失败了,自己沉寂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力量已经被挥之一空,看来今后也只能乖乖做信王赵榛手上的傀儡了。
想到这里,赵构的心里就一阵阵心痛和不甘,但现在的情势已经是如此了,傀儡就傀儡吧。至少,信王是自己的亲兄弟,在微弱的亲情中,自己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是吗?
随即赵构这才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学着那些将士一般,小心翼翼地从大夹杂着火雷弹药的石块的阴影下走出来,抬起头,对着上面喊道:“朕,朕是赵构。这次是被这些贼子给劫掠至此的。你们,你们快来救朕出去啊。朕朕一定大大有赏。”
赵构这也是在为自己此次的行动找借口了,既然要回到信王赵榛的掌控下,将来必定要对信王赵榛解释自己这次的行动。虽说真实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但这面子上的解释还是需要的,赵构相信,有这么个解释,信王赵榛也不会为难自己,最多是今后将自己关得更加严罢了。
而左右跪在地上的赵构军将士听得赵构的话,一个个都恨得牙根痒痒,心里瓦凉瓦凉的,没想到他们这几日舍生忘死,竟然只是落得这么一个被陷害的下场。要不是害怕头顶上那些信王军,他们简直恨不得扑到赵构的身上,把这个无德小人咬死。
这些赵构军将士对自己是什么看法,赵构现在可是管不着了,他甚至心中还有一些得意:怎么样?只要朕还是陛下,谁都不能拿朕如何。信王赵榛又能怎样?朕这次就算计他了,他还不是得老老实实把朕给照顾好?要是朕有什么闪失,他信王赵榛将来必定会遭到天下人的非议。这一切,都只因为一点,朕是陛下,是这大宋天下之主。
想到这里,赵构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在看到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自己的妻子和母后韦氏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赵构的确是笑了起来。
他在为自己的身份而高兴,在为信王赵榛拿自己无可奈何而高兴,甚至赵构还打定了主意,以后时不时就要给信王赵榛弄出点什么动静。不为别的,就为信王赵榛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赵构心中原本因为这次行动失败而满是郁结的心情一扫而空,直接将双手放下,背在身后,朗声对着上方喝道:“你们还愣在那里作甚?还不赶快下来接朕离开此处?”
“咻。”
原本是一片平静的幽谷当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尖锐的破空声,只见一道黑影划破了空际,随着一声闷响,落在了赵构那刚刚挺起的胸口。
静!整个幽谷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是瞪大了双眼,看着那根插在赵构胸口,尾部还在轻微颤动的箭矢。赵构张大了嘴,低头看着胸口慢慢被殷红的衣襟,脸上布满了不敢相信的神情,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嘶哑声音,却是说不出任何话。就这么停顿了片刻,赵构的身子左右晃动了一下,整个人也是连着往后退了几步,想要勉强站住,但却是徒劳无功,最终,赵构还是双腿一软,仰面倒在了地上。
陛下赵构,死了!
王之义出身贫寒,早年曾经犯过偷盗罪,被官府缉拿。之后王之义加入了起义军,后来又加入了信王军。因为有些拳脚功夫,慢慢被提拔为官兵中的将领。
虽说是和傅选一样投奔到了信王赵榛帐下,但和傅选相比,王之义可没有那样出众的才华。而作为一名武将,王之义的武艺在信王赵榛早期的时候,还能算得上是中流水平,可到了后来,王之义那点本事可就真的算不上什么了。
虽然信王赵榛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冷落了王之义,不过王之义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已经帮不上信王赵榛什么忙了,干脆便自请跟着刘正将和王云一起驻守武功山。不管怎么说,留在江陵,远不如留在外地有意思,至少刘正将和王云与王之义一样,都是关系不错。
尽管是如此,王之义对于信王赵榛的忠诚却是没有丝毫变化。在王之义的心里,不懂什么江山社稷,只是信王赵榛让自己从一名贼寇、待罪之身,提拔到现在的荣华富贵,王之义情愿为信王赵榛肝脑涂地,以报信王赵榛对他的知遇之恩。
这次信王赵榛下令让武功山驻守的兵马执行任务,王之义可是兴奋得很,因为他终于有机会再次为信王赵榛效命了。可以说,对于这次伏击行动,就算是刘正将和王云也不如王之义来得有精神。
按照先前所布置的任务,王之义是负责指挥兵马推那些巨石截断赵构军的前后退路,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王之义更是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想要多杀几名敌人。只是等王之义赶到的时候,陛下赵构和那百余名赵构军将士已经躲到掩体里面去了,王之义连一个人都没有杀到。
就在王之义满脸失望地向刘正将和王云二人汇报,却是正好听到赵构军的那名军官出来喊话投降。王之义倒是没有听出有什么问题,而刘正将却是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可惜了。没有就此把他给杀了。”而在刘正将身边的王云也是一脸不甘的模样。
“呃。”王之义虽说性情也算是沉稳,但却算不得多智,对刘正将的话不明白,他和刘正将、王云两人也算是多年的交情,所以直接就问道:“老刘,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可惜什么呢?”
刘正将看了一眼王之义,又是叹了口气,却是解释起来:“这次大人给我们的任务,乃是阻截陛下。按照大人的命令,是将陛下给抢回去,不过后来吴大人却是偷偷给我送了一份密信,吴大人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把陛下给偷偷杀掉。陛下活着一天,对于大人来说,就一个威胁。只要陛下不在了,以大人现在的威望,完全可以取代大宋。”
“我们一开始直接发动猛攻,也就希望能够趁乱将陛下也一并射杀。只是没想到,陛下的运气竟然这么好,刚刚那么密集的箭雨都没有将他给杀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陛下又是让人投降了,我们就不能对他下手了,只能是将他送回江陵去了。”
听得刘正将这么一解释,王之义也算是明白了,他自然也明白刘正将现在为何不能对陛下动手了。不管赵构威望衰败到何种地步,如今的天下名义上还是赵构的。虽然大半江山都是信王赵榛给打下来的,但是赵构还是这大宋的陛下,信王赵榛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陛下,对信王赵榛的威望一个巨大的打击。
如果刘正将这个时候还是下令射杀陛下的话,非但帮不了信王赵榛,反倒是会给信王赵榛惹来不小的麻烦。所以刘正将尽管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是答应赵构的投降了。
听完刘正将的话,王之义的心里也是充满了不甘,刘正将口中的吴大人,正是信王赵榛帐下的核心谋士之一吴长老。当年吴长老曾经在武功山辅佐单宏飞治理武功山周边地区。对于吴长老,王之义也是很了解的。吴长老对于大宋与刘正将、王云和王之义等一干将领是一样的态度,他们对赵构甚至大宋并没有多大的忠诚。
一想到只要陛下一死,信王殿下就能登上九五大宝之位,王之义就感觉心里像有只猫在不停地挠一般。不过刘正将说的也没错,这个时候却是万万不能动手杀赵构,那样只会是给信王赵榛惹来麻烦。
想到这里,王之义就算是心里再如何不甘,也只有按下冲动,按照刘正将的吩咐,让人下去准备接受赵构军的投降。
本来,王之义已经准备掉头离开,眼不见为净,可没想到,就在王之义刚刚要走的时候,突然从下面的峡谷内传来了一个笑声。王之义一愣,转头往山下一看,这笑声的来源,竟然正是那陛下赵构。听赵构的这笑声,王之义完全能够听出其中所包含的得意。这下可是把王之义给惹火了。当年王之义就是官兵的一员,但是后来所见的,都是大宋的那些官宦皇族们自私自利不思北伐,还一味贪生怕死,克扣军饷却一个比一个狠。
所以,对于大宋皇族,王之义可没有什么好感,加上各种原因,王之义顿时就无名火起,突然用力往旁边一抓,却是把身边一名将士手中的弓箭给抢了过来。
谁都没有想到王之义会突然动手,所以,等到王之义射出箭矢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人上前拦阻。王之义虽然算不得什么高手,但这射箭的本事可是不差,一箭正中赵构的胸口,就这么将赵构给射死了。
看着隘口内倒毙在地的赵构,所有人都傻了。赵构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信王军将领的手中。这下麻烦可大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刘正将立刻就冲着王之义喝道:“老王!你疯了。”
王之义此刻也是恢复了过来,看着刘正将和王云两人惊怒的表情,王之义苦笑一声,直接将手中的长弓丢到了一旁,却是朝着刘正将和王云两人伸出了双手,说道:“两位将军,这射杀陛下乃是我王之义一人所为,我敢做敢到,就把我抓起来问罪吧。”
刘正将和王云都是铁青着一张脸,王之义的意思他们岂会不明白,王之义分明就想把一切罪过都一个人扛着。这样既为信王赵榛除掉了陛下这个大障碍,又避免让信王赵榛的名声受到损伤,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553疑神疑鬼
杀赵构,为信王称帝扫清路障。这样做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作为替罪羊的王之义,肯定是死路一条了。王之义当然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但他现在却反倒是一脸轻松从容。
看着王之义的模样,刘正将和王云两人都是不由得叹了口气,王云摇了摇头,咬着牙对左右一摆手,喝道:“来人!把王之义给绑了。”
“且慢!”就在周围的信王军将士不知是否要听王云的命令,将王之义给绑起来的时候,刘正将突然喊了一句,对王之义说道:“好了!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光是你一个人牺牲了,也无法改变现在的情势。”
刘正将的话立刻便提醒了王云和王之义,王之义虽然愿意牺牲,但这也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不管怎么说,赵构是死在信王军战将的手上,就算是王之义把所有罪责都扛上,那些对信王军有敌意的人也会将罪责推到信王赵榛身上的。
想到这里,王之义就一脸自责,狠狠地扇了一下自己的脸,骂了自己一句:“啧!啊!我怎么就这么冲动了。”
而王云则是紧皱着眉头,对刘正将问道:“老刘,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在三人当中,就属刘正将的头脑最好了,所以面对现在这个用武力不能解决的难题,王云还是把希望都寄托在刘正将身上。
刘正将低头思索了起来,过了良久,刘正将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而熟悉刘正将的王云和王之义见到刘正将这个样子,也都是紧张起来,显然刘正将是想到主意了。刘正将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山崖边上,低头看着还在下面跪着的那些赵构军将士,停顿了片刻,寒声说道:“这件事我们要封锁消息,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下面的这些人,全部杀了灭口。”
“呃。”王云和王之义听得刘正将的话,不由得一愣,因为在他们印象中,刘正将可不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一人,以前碰上降兵,刘正将都是会接受他们的投降的。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刘正将的用意,要保证这个消息不会外泄,这些降兵是非死不可。
他们手下的这些信王军将士还能保证,可这些降兵却是无法确保他们不会外泄,唯一的办法,就让他们永远闭上嘴。当即王之义便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亲自去办。”这件事完全是由他冲动的一箭开始的,王之义也希望能够尽自己的能力解决此事。
王之义直接提着单刀,带着一队人马就这么杀气腾腾地下去了,而刘正将则是对王云说道:“老王。你我分别行动,吩咐下去,一定要保证这件事不会被传出去。记住,不惜一切代价。”说着,刘正将的右手立掌,在胸前往下一剁。
看到刘正将的这个手势,王云又是心中一惊,他自然明白刘正将的意思,为了保证这件事不被传出去,刘正将这是要对信王军的一些将士下杀手啊!不过王云也是没有发对,因为他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为了维护大人的名声,这些将士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所幸现在在周围看到王之义射出那一箭的信王军将士并不多,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武功山的高级军官,王云完全可以保证他们的忠诚,这样要牺牲的人也不会太多了。王云用力点了点头,对刘正将说道:“老刘,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看着王云转头离开,刘正将也是转而望向了下面,陛下的尸首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刘正将又是再度陷入了沉默。刘正将当然很清楚,光是靠杀了这些人,不可能永远封锁住这件事,陛下从江陵逃出来,如果不能解释陛下的去向,那这件事迟早也是要曝光的。而刚刚,刘正将在脑海中也是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只是这件事要办成,还是需要一些牺牲了。
与此同时,远在汉阳军城外,密密麻麻营帐堵在了汉阳军城的南方,光是看这些营帐的规模就足以让人咂舌,只怕不少于五万人。而被这么多的兵马包围,反观汉阳军城却是显得异常的平静,城头上旌旗遍布,却是没有多少守军将士的身影,光从外表上看,整个汉阳军城就好像是一攻就破的样子,实在无法想象,就这么一座城池,竟然能够挡住城外五万王鸿大军的进攻。
而在王鸿军的军营当中,其中最大的一个牙帐内,一干王鸿军的将领都是紧皱着眉头齐聚一堂,让他们如此纠结的,正是不远处的那座汉阳军城。
“王大人。”一名身材高大,披着单肩皮毛外褂,露出了一身结实肌肉的大汉仿佛是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对着坐在牙帐最上方的王鸿喝道:“我们就这么守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朝廷很快便会派来援军。如果不能抢先一步拿下汉阳军城,我们的兵马就算是再多,也不可能是信王军的对手啊。”此人乃是王鸿军中的大将马成,也是王鸿帐下的一名悍将。
“马成将军所言极是。”这时,又有一名将领站起身来,此人身形要更加瘦小一些,却是王鸿军的另一员大将曹成。
曹成原本是武岗军的统领,可是后来被信王架空了军权,又与王鸿一起讨伐越国。后来,他进入王鸿帐下跟随他进入淮南西路驻防,因为同样对信王剥夺自己军权不满,而投靠了王鸿。此时,原本号称帐下几十万大军的一方大王曹成,也成了王鸿帐下的将领了。
曹成对王鸿说道:“王大人。如今我们大军陈兵在这里,每天耗费的粮食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如果不能尽快夺下汉阳军城,抢到城内的那些粮食,只怕我们的大军也是无法为续下去了。”
听得手下两员大将的话,王鸿也是紧皱着眉头,相比之下,王鸿要考虑的事情更多。王鸿能够做到现在这一步,靠的不是武力,而是自己的脑子。相比其他只知道硬打硬上的王鸿人,王鸿更善于去思考。
他如何会不知道现在自己大军的窘况,可问题是,眼前这汉阳军城的状况却是让他无法下决心强攻。其实就在半个月前,王鸿攻打到汉阳军城的时候,本来王鸿已经决定强行攻打汉阳军城,可没想到,之前王鸿所派出的探子传来消息,竟然接连有两支数量不少的兵马悄悄开进了汉阳军城。
这个消息传来,王鸿犹豫了,如果只是单单派来了援军的话,王鸿倒也不会这么烦恼,可偏偏这两支援军出现之后,汉阳军城城头上的守军却是没有半点变化,仿佛根本就没有任何援军一般。
王鸿多疑,信王狡诈,这一点,当初帮助信王军攻打大越的时候,王鸿就已经深刻领教了。那些信王军帐下谋士所使的手段,简直是天马行空,让王鸿完全无法想象。王鸿虽然有心想要强攻汉阳军城,但又担心这一切都是那些谋士所使的诡计,这要是上当了,那王鸿可就一败涂地了。
“好了,你们也别这么逼王鸿大人了。”这个时候,又是一名壮汉站起身来,此人也是王鸿军中的大将刘高,刘高与马成、曹成三人并称为王鸿军的三大元帅。或许论实力,他们三人所属的军队部众并不是王鸿人当中最为强大的,但他们三人却是依附王鸿最紧的,平时也最得王鸿重用。
特别是这刘高,被王鸿任命为第一军元帅,这亲近态度,显然是远超过了马成和曹成。刘高对两人说道:“王鸿大人不肯强攻汉阳军城,显然是有王鸿大人自己的打算。我们只需要听从王鸿大人的命令即可。”
之前被马成和曹成连番追问,弄得王鸿也口齿不灵。毕竟这两个人各自有自己的兵马,这俩人的追问,让王鸿都有些招架不住。这刘高出声,倒是给王鸿一点喘息的机会。
看着刘高,王鸿的嘴角也是勾起了一丝笑意,这刘高不愧是自己最为信任的部下,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比其他二人忠心多了。当即王鸿也是点了点头,大手在空中用力挥了挥,喝道:“没错。此事我自有我的看法,你们不要多言。何时能进攻,难道我还会不知道吗?”
王鸿态度强硬的话语,让马成和曹成都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两人老老实实地坐了下去。王鸿的强势已经给他们两人心目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们可不敢明着违抗王鸿的命令。
见到马成和曹成终于安静了,王鸿也是十分满意,挥了挥手,示意刘高也坐下之后,王鸿则是转头望向了坐在末席的一人,问道:“兄弟。我让你去探听消息,可有什么收获?”
坐在末席的那人,乃是王鸿的亲弟弟王鹄。而作为王家兄弟最小的一个,王鹄则是王鸿的坚定支持者,一切都听从王鸿的吩咐行事。先前按照王鸿的指示,王鹄派遣了不少王鸿军中的好手当斥候,探听汉阳军城的消息。
听得王鸿这么一问,王鹄立刻便站起身,对王鸿说道:“兄长,那些信王军把汉阳军城堵得严严实实的,先前派出去的将士根本无法溜进城去,所以到现在对城内的情况,我们还是一无所知啊。”
“啧!”听完王鹄的话,王鸿的脸色又是阴沉了一些,冷哼了一声,随即便对左右说道:“信王多狡诈,我们定要小心行事。这次我们一定要将汉阳军城给拿下。拿下汉阳军城之后,我们的兵马就能占领一方天下,就可以夺取一份自己的天地了。”
王鸿这么一说,原本还想再提什么的马成和曹成也是不说话了。见到镇住了这两人,王鸿又是转头望向了大帐内最后一人,说道:“杨奉,我们就这么按兵不动也不行。明日你便带着本族兵马绕到汉阳军城北面,我们直接将汉阳军城给围住。”
“没问题。”那最后一名壮汉站起身,对王鸿行了个军礼。这个杨奉却是王鸿的妻弟,据说乃是北宋杨业的后代子弟,不过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这个杨奉无论是年纪还是能力,比起其他三名王鸿军大将都要差许多,可偏偏却是一样得到王鸿的重用。
“报——!”就在杨奉领命之后,忽然一声疾呼从牙帐外传来,一名王鸿军士兵快步跑了进来,对着王鸿就拜了下来,喝道:“王鸿大人,那城池里的信王军有变动。”
“哦?”王鸿吓了一跳,其实王鸿的野心一直都很大,早就不局限于这小小的半个淮南。可这么长时间以来,王鸿却是没有任何动静,正是因为王鸿对信王的兵马顾忌三分。
这次王鸿接到了陛下赵构的密旨,终于是壮起胆,开始对汉阳军动兵,但对信王兵马的举动始终放在心上,不敢掉以轻心。如今听得那汉阳军城的守军开始有动作了,王鸿顿时就心头一跳,连忙站起身,对着那王鸿军士兵喝问道:“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不光是王鸿,在座的所有王鸿将领全都站了起来,紧紧盯着那王鸿军士兵。
被这么多头领、族长盯着,那王鸿军士兵可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回禀王鸿大人,那那信王城池里面突然出来了两队兵马,分别朝着东西两个方向赶去,小人来之前,那两队兵马已经分别在信王城池东西两边数十里的位置安营扎寨。”
听得王鸿军士兵的话,王鸿顿时就身子一震,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眉头紧锁,低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而王鹄则是一脸不明所以,转而对王鸿说道:“兄长。这信王又在耍什么花样?好好的城池不守,竟然跑出来了?哼!且看我带人把那些胆敢跑出来的信王兵马给杀个片甲不留。”
“慢!”就在王鹄说着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王鸿连忙大声喊了一句,把王鹄给拦了下来,铁青着脸喝道:“不要莽撞!这信王多诈,岂会平白无故做出这等无故之举?我们先看清楚情况再说,莫要被信王给算计了。走!我们一块去。”说着,王鸿大手一挥,便带着牙帐内的所有王鸿将领从牙帐内走了出来,直奔营门方向赶去。
在营门口,王鸿等人遥望远处的汉阳军城。此时的汉阳军城,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倒是在汉阳军城左右数里的位置,两座营寨正在热火朝天地搭建了起来。看那些信王兵马搭建营寨的模样,似乎完全不把王鸿这边虎视眈眈的五万王鸿军放在眼里。这些可不只是王鹄了,杨奉、刘高等人一干王鸿军将领都是气得咬牙切齿,纷纷向王鸿请命,要求带兵去消灭这些信王军。
可是王鸿却是没有像自己的那些部下那般被愤怒冲昏头脑,反倒是脸色越发凝重起来。看了半晌,最后王鸿摆了摆手,却是示意众人就这么回牙帐去了。
虽然满脑子糊涂,但王鸿这么多年的威望,使得这些王鸿大将不敢有违抗王鸿的想法,一个个都是老老实实地跟在王鸿的屁股后面回到了牙帐。这一到牙帐之后,众人当中最得王鸿信任的杨奉立刻便上前一步,对王鸿问道:“王鸿大人。为何不让我们出兵消灭那些信王啊?”
“糊涂。”王鸿却是呵斥了一句,转过身子,一双阴晦的眼睛在众人身上绕了一圈,最后说道:“信王又岂会这么容易送上门给我们打?其间必定是有诈。”
“呃。”王鸿竟然表现的如此谨慎,甚至可以用胆小来形容了,这下可是连最支持王鸿的几人也有些不能认同了。王鸿军将士有明教、大圣王教出身、有草莽出身,他们都最重武勇,只有勇敢无畏之人,才能得到王鸿人的尊重。像王鸿这般畏首畏尾的做法,自然无法得到众人的理解了。
只不过,王鸿的身份,让众人都是不敢把自己心底的话说出口,只能是一个个面色古怪地看着王鸿。
看到众人的模样,王鸿又岂会不明白众人在想些什么,如果是放在平时,王鸿又岂会跟他们多解释。但现在的情势有些微妙,如果这个时候失去了这些各自佣兵一路的将领们的支持,王鸿的地位和军权很有可能无法得到保障了。
当即,王鸿便沉声说道:“你们和信王接触还少,不明白信王的心思有多复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信王会派出这两支兵马出城安营,正是要分出兵马与汉阳军城互成犄角之势,若是我们去攻打那两支兵马,城内的信王兵马就会出兵来偷袭。同样的,如果我们将来强行攻打汉阳军城,那驻守在两侧的信王兵马就同时发动攻击,到时候我们首尾不能响应,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听得王鸿的解释,大部分人都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而曹成和马成两人则是满脸狐疑地相互看了一眼,最后曹成问道:“之前我们不是探得了情报,这整个复州和鄂州之内也不过只有两万多兵马。就算是所有复州和鄂州的兵马都赶到这汉阳军城,汉阳军城的守军和我们王鸿军相比,还是相差太多了,他们如何有能力分兵?”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问题所在!”对于曹成提出的疑问,王鸿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点头说道:“刚刚我暗暗观察那两支出城的信王军,两支军队都是有不下万人的规模。如果是按照先前所得到的情报来看的话,那岂不是信王将城内所有的守军都给派出来了?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我们会出兵直接攻打无人防守的汉阳军城?由此可见,这一切,肯定都是信王所设下的圈套,目的就希望骗得我军贸然出手攻打汉阳军城。”王鸿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心里显然已经是认定了这个计划就信王所设的圈套。
众人看着王鸿,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知道,王鸿还有话没有说出来,所以也没有人敢出声打断王鸿的话。王鸿深深吸了口气,随即又是重重地呼出,说道:“而要设下圈套,显然这汉阳军城内肯定还有更为强大的兵马。这么看来,恐怕是那信王殿下信王赵榛已经派来了援军了。”
554援军来识破计
“信王赵榛。”听得王鸿提起了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惊。信王赵榛当年凭一己之力,击败金兵、攻下南宋赵构控制区、击败了数路造反的豪杰,打下了这偌大的江山,如今俨然是天下最有势力之人。
特别是信王赵榛自五马山起兵以来,逢战必胜,被天下人冠以常胜无敌王爷的称号。要和这样一个人进行战斗,饶是平时都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王鸿军大将们,此刻也都是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再也无人敢多说什么。其实他们之所以铤而走险,就是因为他们也有一步后路,那就是投靠金兵。现在,估计也只有金人能够对付信王军了。
现在面对信王赵榛直接讨伐,这些王鸿军的大将们怕,王鸿又岂会不怕?要面对这样一个常胜王做自己的对手,王鸿的心里也是直打鼓。
不过事已至此,想要王鸿再度投降,退兵回到那深山老林里面去,那也是不可能的。最终王鸿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诸位也用不着担心,我早就听说过,那信王赵榛当年虽然闯下了不少的功绩,但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是一直躲在江陵远程指挥罢了。所以,就算是有援军来了,但其中没有信王赵榛,我们想要击败信王军,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鸿这话自然只是安慰一下众人,先前他们也是得到了情报,信王赵榛这次可是带齐了大将谋臣,亲自领兵前来战场上平乱了。不过惊愕了一会儿,马成倒是最早缓过神来,沉声对王鸿说道:“王鸿大人,那难道我们就只能这般眼看着对方将营地修好,成为我们攻打汉阳军城的绊脚石嘛?”
“当然不行。”既然已经和信王军撕破了脸皮,那对于王鸿来说,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现在唯有将汉阳军城拿下,彻底将汉阳军的势力范围都给带到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如此,王鸿军就掌握了主动权,也有了坚城可以依仗,将来可就好过多了。
随即,王鸿便低头思索了片刻,便立刻想出了一个办法,喝道:“从今天晚上开始,你们各自带着一支兵马,分别去攻打汉阳军城外的信王军兵马,千万要记住,不能强行攻击,更不能去攻打汉阳军城。免得中了敌人布下的圈套。”
之所以会派马成和曹成去攻打那两个营寨,主要是因为王鸿还抱有一丝期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只信王耍的花招。可是王鸿的期望最终还是落空了,站在军营门口,遥望着马成和曹成分别带着两队人马朝着那两座信王营寨冲杀过去,却是立刻就引出了上万人的信王军兵马。
马成和曹成所带的也不过才是几千人,哪里敢和对方硬拼,只是象征意义地??射??了几箭,就直接掉头跑了。王鸿看着那声势浩大的信王军,脸色一片苍白,最终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帅帐。
而与此同时,看着蛮军离开之后,在位于汉阳军城以东的营寨内,信王军将士当中,一员大将手持长枪,冷眼看着退去的王鸿军士兵,冷哼一声,转头便要回去,却是发现在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名中年文臣。这大将不是别人,正是被信王赵榛委以重任,驻守汉阳军的大将钟将军。而后面出现的这名文臣,却是负责治理复州和鄂州的章萧让。
钟将军看到章萧让来了,连忙对章萧让一礼,说道:“章大人。你怎么出来了?”章萧让乃是复州和鄂州最高的官员,更是这次抵御王鸿军的主帅,身份重要,这战斗前线刀剑无眼,出于对章萧让安全的考虑,钟将军这才会对章萧让来到前线感到惊讶。
章萧让却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对钟将军说道:“刘将军,不碍事,敌人这不是撤退了嘛。怎么样?钟将军,敌人有没有看穿?”
见到章萧让不在乎安全问题,而且王鸿军的确也撤退了,钟将军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听得章萧让的问话,钟将军连忙回答道:“章大人,末将一切都按照大人的安排行事。不过,大人,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最后一句问话的时候,钟将军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章萧让却是笑了笑,转而望向了远方的王鸿军军营,说道:“钟将军放心吧。几年前我与王鸿接触之时,就已经很了解此人。此人野心虽大,但却是谨慎有余而魄力不足。之前我让将军带着兵马昼进夜出,以为疑兵,王鸿必定以为我方援军已至,这才不敢强攻汉阳军城。不过这一招只可解一时之危,如果我们长时间没有行动的话,王鸿肯定会看穿我的计策。所以我这次让刘将军和大人将军分别带着兵马出城扎营,牵制敌人的目的是假,真正的目的,就为了让王鸿误以为我军拥有大量的援军。这样一来,王鸿必定不敢强攻,只盼这一招能够拖住王鸿,等到大人真正的援军赶到才好啊。”
“可是,章大人,就算是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将汉阳军城内的守军全部调空啊。”章萧让所说的道理,钟将军倒也明白,只是脸上还是充满担忧地说道:“如今汉阳军城内就只剩下不到千人,万一王鸿军当真是去强攻的话,我们就算是去救援也都来不及了。”
钟将军这么担心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这次章萧让让钟将军和大人分别带着守军出城,却是将汉阳军城所有的守军都给带出来了。如今在汉阳军城内的,只有不到百余名新招募来的士兵,靠这些士兵,王鸿如果强攻的话,只怕一瞬间就会把汉阳军城给丢了。在钟将军看来,章萧让这么做有点太过冒险了。
对于钟将军的担忧,章萧让却是又是接连摇头,转头对钟将军说道:“钟将军尽管放心吧。我早就摸透了这王鸿的脾性。此人外表看上去冲动莽撞,可实质却是胆小得很。攻打城池消耗的兵力更大,而且会被两路营寨夹攻。这次我虽然是将城内兵马调空,但王鸿反倒更加不敢来攻打汉阳军城了,他的胆子可没那么大。”
见到章萧让如此肯定,身为章萧让的部下,钟将军倒也不好反驳了,只有听从章萧让的安排。此刻刚刚出击的王鸿军已经尽数退入了王鸿军营内,不但是钟将军这边,大人那边似乎也没有让王鸿军占到便宜。而那两支王鸿军都退走之后,过了良久,王鸿军都没有下一步计划,看到这里,钟将军也是松了口气,看样子,的确是如章萧让所言,王鸿中计了。
钟将军转过头望向了一旁的章萧让,满心敬佩,当年李成等人叛乱,也是多亏了章萧让才能平定。如今单靠汉阳军城的两万守军,绝对不可能挡住这十万王鸿军的进攻,正是靠着章萧让的一个个计谋,才能保住汉阳军城不失。难怪大人会对章萧让如此重用,让他执掌复州和鄂州大权啊。
似乎察觉到了钟将军的目光,章萧让也是看了一眼钟将军,笑了起来,便转身朝走进了刚刚布置好的营寨。而一走进自己的营帐内,见到四下无人,章萧让之前一直保持的沉着冷静转眼就不见了,额头上大把大把的冷汗冒出。
其实这次的计划,章萧让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刚刚也只是在将士面前装出一副冷静和胜券在握的模样,为的也是保持住军中的士气罢了。这次王鸿尽起十万大军来攻打汉阳军城,对于章萧让来说,那也是个不小的难题,如果有其他选择的话,章萧让也不希望行此险招。
所幸,一切计划都成功了,章萧让也是忍不住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再拖延个五六天的时间,但愿到时候援军能够赶到吧。
一切正如章萧让所预计的那样,一连五天,汉阳军城外的王鸿军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王鸿真的是被章萧让这一招虚虚实实给唬住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章萧让心里却是越来越着急,正如之前那招昼入夜出的计谋一样,这次的招数也不可能把王鸿骗太久,王鸿迟早会反应过来的。如今章萧让已经算是技穷了,到时候,王鸿强攻过来,一切就只能硬抗了。
终于,等到第六天,章萧让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正在大帐内和钟将军商议军情的章萧让,突然听到从外面传来了一声声巨大的嘶吼声,章萧让和钟将军同时惊愕地抬起了头,两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就立刻飞快地冲出了大帐。
出了大帐之后,两人就发现,这巨大的嘶吼声,正是从南边王鸿军的军营中传出来的,二话不说,章萧让和钟将军两人同时选择了朝军营外面赶去。
刚刚冲到营寨门口,此刻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闻声赶来的信王军将士,还未看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章萧让和钟将军却是先看到那些在最前面的将士脸上满是惊恐。顿时章萧让和钟将军的心中都是一惊,暗暗生出了不祥的感觉,当即朝着南方王鸿军营方向望去,而就在两人望过去的那一瞬间,同样惊恐的表情也是出现在了两人的脸上。
因为信王军的营寨占领了高坡的缘故,所以虽然王鸿军营比较远,但他们还是能够把王鸿军军营的情况尽收眼底。此刻的王鸿军营还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可在军营内,却是多出了不少的兵马,显然,这些兵马都是刚刚赶到的。
原本如果只是单纯地多了一些援军,章萧让和钟将军倒也不会有什么吃惊,正所谓债多不愁,反正王鸿军的数量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些也没什么区别,但问题却是出在这些多出来的兵马身上。章萧让和钟将军看得清楚,这些从南面开进王鸿军应内的“援军”,可不是数千王鸿士兵,竟然是多达数万的军队。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种诡异的情况,饶是章萧让足智多谋,此刻也是傻了眼了。那些军队数量之多,这可是大大超出了章萧让之前的认识和情报。
“啊!我明白了。”在王鸿大帐,刚刚接受援军准备发动进攻之时,之前一直在沉思着什么的王鸿忽然大喊了一声,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来,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王鸿突然这么一嗓子,可是把大帐内的其他几人都给吓了一跳,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王鸿。王鹄看着王鸿在自己的座位旁边急着打转,忍不住问道:“兄长,到底是怎么了?你明白什么了?”
王鸿可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自己,他则是满脸懊恼地击拳说道:“中计了!中计了!娘的!从一开始我们就中了信王的奸计了,这信王果然是狡猾啊!”
看着王鸿的这副模样,大帐内的人全都是满脑门糊涂,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幸王鸿也只是这么转了几圈,很快便恢复了冷静,沉声对着众人喝道:“传我将令,集齐所有兵马,立刻攻打汉阳军城。”
王鸿的这个命令又是让众人一呆,他们急得清楚,先前可是王鸿自己下达的命令,让将士们不得随意进攻,特别是不能去攻打汉阳军城,免得中了信王的奸计。可是为何现在却又突然下令要攻打汉阳军城了呢?难道王鸿不怕汉阳军城城外两旁的军营信王军夹击么?
抬起头看到众人疑惑的目光,王鸿也是突然想起自己这是发布了两个截然相反的命令,不由得老脸一红。不过很快王鸿又是回过神,对众人说道:“我们之前都是中了信王的奸计了。其实信王根本就没有援军,一切都只是信王使的诡计罢了。”
“没有援军?”所有人就更加糊涂了,之前王鸿不是给众人分析得很有道理吗?对王鸿最为忠心的刘高连忙上前一步问道:“王鸿大人,你之前不是说,正是因为信王分派出了两支兵马在城外安营扎寨,说明信王的援军已经到了吗?这个时候攻打汉阳军城,那在两边的信王军兵马肯定会出手相救,到时候我们可就首尾不能相顾了啊。”
王鸿的脸颊又是红了起来,刘高所说的,都是之前王鸿对他们所说的,上次王鸿是靠这些话来说服众人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被刘高来反问自己。如果不是刘高对自己忠心耿耿,只怕王鸿现在对刘高已经是动了杀心了。
王鸿强忍了一口气,恶狠狠地说道:“之前我被信王的诡计给迷惑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此刻汉阳军城内根本就没有守军,一切都只是信王在装腔作势,想要拖延时间。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兄弟、杨奉!你们现在立刻便带着人马去攻打汉阳军城,迟者生变。”
本来这种任务,王鸿一般都会交代给刘高去办,不过刚刚刘高钻牛角尖,让王鸿有些下不了台,王鸿也是懒得去让这个混蛋立功了,把这个机会还给了自己的亲信和亲弟弟。
王鸿既然已经下了命令,王鹄和杨奉自然是不敢耽搁,两人随即便对王鸿抱拳喝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大帐,去执行王鸿交托给他们的命令。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个呼喝声从大帐外面响了起来,只见一名王鸿军士兵快步跑到了大帐外面,对着王鸿直接跪拜了下来,对王鸿喊道:“王鸿大人!王鸿大人!信王营寨的兵马有动静了,那些信王军放弃了营寨,正在朝着汉阳军城赶去,那架势,似乎是要返回汉阳军城去了。”
555平叛
听得这王鸿军士兵的汇报,王鸿的眼角抽??动了几下,而大帐内的其他几人也都是面露惊讶。这几天的试探,都是信王军占据了上风,按理说,他们不应该撤回去才是啊!
所有人又把目光移向了王鸿,等待着王鸿的回答。而王鸿则是长长叹了口气,脸色越变越难看,说道:“算了,兄弟、杨奉。你们都不用去了,对方已经察觉,正要撤退呢。我们是来不及了。”他现在可是后悔死了。
“钟将军!”听得这一个呼喊声,钟将军转回头一看,只见章萧让正从身后走了过来,两人站在城头,一同遥望城外。自从城外撤回城内之后,转眼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两天,汉阳军城可以说是渡过了最为艰难的两天。知道自己中计后,王鸿率领着王鸿军发动了极度疯狂的攻击。
在这种极度残酷的攻城战中,章萧让的智慧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了,一切都交给钟将军等战将来指挥作战。而钟将军带领各位将领们也没有辜负章萧让的信任,硬是在王鸿军疯狂的进攻中坚持了下来。
只是这两天的战斗下来,守城的将士却是损失惨重,原本的两万信王军将士,这两天打杀下来,却是战死了数千,受伤近万。杀得只剩下不到五千人还有战斗力了,足见几天战斗的惨烈。
虽说王鸿军为了攻打汉阳军城也损失了不少的人,可王鸿军那可是有足足十万之众。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汉阳军城被攻破早晚的事情了。
看着城外正徐徐退去的战场,章萧让的脸色显然也很不好,对钟将军问道:“钟将军,照这个情形下去,我们现在还能支持多久?”
钟将军的脸色倒是不像章萧让那么难看,一个抹去脸上沾染的血渍,低头估算了片刻,回答道:“照现在这个局势来看,我们恐怕拖不过明天了。”
钟将军的回答其实也正是章萧让之前的猜想,只不过现在在钟将军口中得到了证实罢了。章萧让的脸色又是阴沉了几分,沉声说道:“大人的援军到现在还未赶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应该不会吧。”听章萧让这么一说,钟将军也有些担心,不过很快又是说道:“大人这次亲自出征,身边还有傅大人他们辅佐,听说连林将军他们也是随军出征,大人他们是不会出什么事的。想来最迟明天,大人他们一定能够及时赶到的。”对于大人信王赵榛,钟将军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
其实章萧让也不相信援军会出什么意外,只是现在汉阳军城的情势如此危急,如果援军不能及时赶到的话,那汉阳军城可就危在旦夕了。如果是其他城池,章萧让或许会率军突围,暂且放弃此城,但汉阳军城的地理位置乃是从淮南进入复州和鄂州的门户,十分重要。要是丢失了汉阳军城,且不说将来夺回此城要花费大量的兵力,王鸿军更是可以通过汉阳军城入侵复州和鄂州腹地,到时候想要将王鸿军驱逐出去,可就困难得多了。所以,就算是全军覆没,章萧让也必须将汉阳军城给守住。
“章大人。”这个时候,钟将军突然说道:“如果到明日,大人的援军还未赶到的话,就请章大人与大人将军一同突围,离开汉阳军城吧。章大人乃是天下少有的智者,对大人也是不可或缺的助力,绝对不能损失在这里。”
钟将军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让章萧让立刻就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钟将军,过了半晌这才缓过神来,问道:“钟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让我逃生,那你自己呢?”
“我?”钟将军突然咧嘴一笑,挺起了胸,高昂着头说道:“我钟某人本是一介武夫,当年信王千岁为敌。幸得千岁不计前嫌,还肯如此重用于我,钟将军今生已是无以为报了。大人将汉阳军城交给我来驻守,我没有能力完成自己的职责,至少,也要以自己的性命来驻守汉阳军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钟将军最后一句话说得是斩钉截铁,无比的坚定。
“不行。”对于钟将军的意见,章萧让则是直接便否定了,喝道:“钟将军!我章萧让其实那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徒?况且钟将军武艺非凡,特别是现在,更可与当世名将一较高下,岂可在此牺牲?就算是要保全有用之身,那也应该是钟将军你才是。”
“章大人!章大人!”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呼喊声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两人同时回头一看,却原来是知州王大人。王大人自当年投靠信王赵榛之后,除了信州之战的时候随军出征了一次,之后便一直留在复州和鄂州,协助章萧让驻防和理政。这次抵御王鸿军,也多亏了有王大人的帮忙,要不然,光靠钟将军一人,可是应付不过来。
见到王大人满脸急切地跑了过来,章萧让连忙问道:“王大人,可是城东出了什么事?难道是王鸿军偷袭?”自从两天前信王军退守汉阳军城之后,王鸿再也没有错过机会,直接下令让王鸿军将汉阳军城给团团围住,四面而攻,为了分别防守,王大人便被派往城东抵挡王鸿军的进攻了。
大人快步跑到了两人的身边,可因为刚刚赶得太急的缘故,却是双手撑着膝盖,不停地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出口。好不容易才将呼吸给平稳下来,王大人一抬头,却是露出了一张惊喜的面孔,喊道:“章大人,殿下的援军到了。”
“啊!”大人的话顿时就让章萧让和钟将军两人跳了起来,两人都是惊呼了起来。虽然刚刚两人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没有谁会真正想要死,如今援军赶至,就意味着这场仗的胜负已经彻底扭转过来了,两人如何会不高兴。当即章萧让便上前一步,对王知州喊道:“王大人。当真是大人的援军来了?那那援军现在在何处?”
大人的脸上也满是激动,只不过比起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章萧让和钟将军,大人显然是要冷静得多,回答道:“章大人。的确是大人的援军没错,我亲眼看到林将军呢!现在援军就在城东,和城外的王鸿军厮杀。王鸿军如何会是林将军的对手?现在正被林将军杀得是落荒而逃啊!”
在信王赵榛的一众部将当中,特征最明显的,无疑就林玉虎和花中龙俩黑塔天王。如果是说别人,章萧让或许还会担心是不是看错了,可要是说林玉虎的话,那就肯定不会认错。此时章萧让的心终于是可以放回肚里了,这些天来,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是不由得一松,却是突然两脚一软,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就往地上滑。亏得身边的钟将军眼疾手快,一个便将章萧还给扶了起来,倒是把钟将军和王大人给吓得手忙脚乱。
章萧让老脸一红,在钟将军、王大人的搀扶下,终于是重新站好,对王大人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赶快去城东,迎接殿下的援军吧。”
章萧让的这个提议,自然是得到钟将军、王大人的赞同,而这个时候,援军赶至的消息已经渐渐传遍了整个汉阳军城的城头,所有的信王军将士全都是欢呼起来,那欢呼声简直要把刚刚入夜的天空给震垮了。当即,章萧让便带着钟将军、王大人两人直接赶往城东的城头。
等到三人来到城东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本来已经厮杀了一整天,应当是在休息的将士们,却是将城头给挤得满满的,朝着城外不停地欢呼着。甚至还有几名将士自作主张地拿起鼓槌,敲起了城头上的战鼓,显然是为城外的援军擂鼓助威。见到这副情景,章萧让三人都是相视一笑,没有去责罚那些将士,三人直接扒开前面的将士,也是来到女墙边,朝着城外望去。
这一看,章萧让三人全都是眼睛一亮,变得和周围的将士同样的兴奋,原来此刻在城外,已经围困了汉阳军城两天的王鸿军与其说是在和林玉虎所率领的援军交战,倒不如说是被一面倒的屠杀。林玉虎所率领的援军也只有不到三万人马,却是将留守在城外的近五万人杀得节节败退,只留下了一地的尸首。
大人和钟将军都是常年留在复州和鄂州的战将,对其他人都不是很熟悉,所以只认出一个特征最为明显的林玉虎。而章萧让几乎每一年都要前往江陵汇报政务,他这一看,立刻就认出来,在城外率领援军的,可不只是林玉虎一人,还有谢小鬼、乐喜两人。
谢小鬼和乐喜两人虽然身手不如林玉虎等武学宗师,但在信王赵榛帐下,那也是不得了的将领,他们两人再加上一个林玉虎,三人就好像三个箭头,率领着信王军将王鸿大军杀得是落花流水。
在城头上的章萧让等人那更是看得兴奋不已,连忙对钟将军喝道:“钟将军,既然殿下的援军已至,我们何不出城与林将军他们一道杀敌?”
“哈哈哈哈!固所愿尔。”钟将军听了,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但是他们,就连左右的将士也都是兴奋不已。这两天,他们被王鸿军困在城内,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眼下援军已至,他们何尝不希望冲出城去和敌人好好地打上一仗,好好发泄一番。
“大人!大人!城西那边有援军赶至!有援军!是是殿下是殿下的帅旗啊。”一名战将快步跑了过来,却是负责城东的复州和鄂州战将蔡栋。
相比起城内信王军的欢呼,在城外王鸿军军营内,王鸿等人脸上却尽是苦涩。此刻,王鸿派往城东和城西的两路兵马已经是退了回来,负责城东的大将马成断了条胳膊,如今已经是昏迷不醒,而负责城东的大将刘高则是直接被敌人斩杀,他们手下的兵马则是死伤无数。看着从东西两方杀来的信王军,王鸿的心已经是沉入了谷底,不用说,这场仗,王鸿是完败了。
“王鸿大人。我们,我们撤吧!”王鸿帐下的大将杨奉见到这情况,也是满脸苦涩地对王鸿劝道。其实他心中又何尝甘心如此收场,王鸿带出来的这十万王鸿军中,有近三成,是他自己的老底,再加上之前赶到的兵马,这场仗,他也是投下了不少心血。就这么撤退的话,对于他自己的班底可以说是打击巨大。
但是如果不撤,面对这些信王军兵马,那岂不是要将所有的兵马都折损在这里?不仅是杨奉如此想法,其他王鸿军将领也都是一样的考虑,他们现在都是如同诸侯一般的存在,自己的利益要放在他们心中首位。
“撤撤军。”看着左右王鸿军将领的眼神,王鸿已经知道,就算是他不肯下令撤军,这些王鸿军中的各位将领也不会听自己的命令拼死战斗的。无奈之下,王鸿只能是咬紧牙关,对左右众人下了这个命令。
听到王鸿的话,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就连王鸿的亲弟弟王鹄也不例外,毕竟谁也不愿意留在这里打一场完全没有胜算的仗。当即,一干王鸿军将领都是快步跑了下去,传达王鸿的指令。很快便带着各自族群的兵马做好了撤退的准备,至于其他什么帐篷之类的,全部丢弃。
总算,这么一番忙碌,剩下的不到十万的王鸿军,在信王军还未赶到之前,朝着东北方向仓皇逃走了。王鸿军这一逃,意味着这次王鸿挑起的叛乱,最终以失败告终。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场战斗就此结束,在信王赵榛的命令下,林玉虎、谢小鬼、乐喜三人带着信王军只是在汉阳军城进行了短暂的休息,很快便带着兵马朝着王鸿军杀了过去,并且成功收复了淮南西路的所有城镇。
在汉阳军城吃了大败仗的王鸿,仅仅只是坚持了半个月,就被追击而至的信王军擒获。王鸿一家数十口被林玉虎尽数斩杀,其中还包括了王鸿的班底,以及曹成、杨奉等人。
而暂时处理完了王鸿事宜之后,信王赵榛便急匆匆地带着大军西南而下,返回江陵。信王赵榛之所以会如此急切地选择返回江陵,却是完全因为从江陵传来了一封密信:陛下赵构死了。
永新,位于武功山与吉州的交界处,按照势力地域划分,此地应该是属于信王军武功山管辖。不过现在的永新城内,驻扎的兵马,却是来自于吉州的刘家军兵马。
就在几天前,刘家军兵马突然出兵,偷袭了永新。因为事出突然,就连驻守在武功山的信王军似乎也没有发现这永新的突然变故。而刘家军也只是夺取了永新就悄然无息,再也没有向武功山进发的迹象。
永新内的刘家军完全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就连永新城头上飘扬的信王军旗也都没有换,从外表看来,根本就看不出永新已经易主。
而此次带领刘家军偷袭永新的统帅,正是刘家军的君主刘通。刘通此刻正在永新城守府内的大厅里面焦急地来回走来走去,而在刘通旁边的坐席上,身为刘通最为信任的部下和兄弟,赵广则是老神在在地品着茶,对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刘通则是视若无睹。
来回走了良久,刘通终于是忍不住了,转头对着赵广就喊道:“赵广,这都过去十来天了。为何赵构嗯那个陛下还没有出现?会不会出了什么变故?”
虽然接替刘家军成为刘家军之主已经几个月了,但刘通那种急性子显然是没有变,只不过在刘通的身上,倒是多出了一股身为上位者的威严。见到刘通的气势,赵广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满意的笑意,随即说道:“刘通,你不用着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到信王军,那就说明我们与陛下的计划没有被信王军发现。我们接下来所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虽然刘通是刘家军之主,但因为赵广和刘通之间的关系,平时只要没有别人在场,两人还是和以前那般亲热。不过要是有旁人在场的话,赵广还是会谨守为人臣子的礼节,这样也是为了刘通着想。
和赵广相交这么多年了,刘通自然是信任赵广的判断,当即便点了点头,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这也只是好了一小会儿的时间,没过多久,刘通又是固态复燃,开始不停地在大厅内来回走了起来。
其实也怪不得刘通如此急躁,按照之前和范宗尹的约定,早在十多天前,范宗尹就应该带着陛下来到永新与自己会合的,可到现在,却还没有见到陛下的半个影子。
以刘家军现在的实力,完全没有那个能力去招惹庞然大物的信王军。所以刘通如今偷袭永新,冒着很大的风险的。若是被信王军得知消息,那不但刘通要灰溜溜地逃回吉州甚至虏州,而且刘家军很有可能要遭到信王军的全面攻击报复。虽说这几个月来,与彭友交换了地盘的刘家军总算是恢复了不少实力,但还是无法承受住这个后果。
“赵广,你说范宗尹那老狐狸会不会是在骗我们?”刘通终于又是忍不住,转而看着赵广问道:“他们会不会只是拿我们当个幌子,其实是想要投奔夏诚去了?”
满脸苦笑着抬起头,赵广看着面前的刘通暗自叹了口气,平时的刘通可不是这种婆婆妈妈的人,实在是这次的计划对于刘家军来说太过重要了。
如果能够迎陛下入吉州,那刘通将会一跃成为天下顶尖的诸侯军。以陛下之名,刘通就可以正式号召天下群雄去讨伐自己的敌人。虽然这些年来,赵构的威信日渐削弱,但这天下毕竟还是大宋的天下,赵构依然是大宋的皇帝。只要大宋的皇帝陛下存在一天,大宋的影响就不会被消除。
别看赵广外表上好像很冷静,但碰到这样的事情,赵广的心里又岂能平静得下来?只是在刘通面前,赵广还是要保持着冷静的态度。要不然,连赵广都一样乱了,那刘通还不要急得跳上跳下?
556陛下归来
对于刘通的问题,赵广摇头说道:“不可能!别忘了,那范宗尹乃是赵构亲封的宰相,对赵构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当年就夏诚背后偷袭,才会使得大圣王杨幺在与官兵的大战中一败涂地。范宗尹对那夏诚的野心知道的很,对他很是提防的,又岂会带着陛下去投靠夏诚?所以普天之下,也只有我们才是范宗尹最好的选择。”
“噢。”其实这个道理之前在吉州的时候,赵广就已经给刘通分析过了,只是现在刘通焦躁不安,却早就把赵广给自己的分析给抛诸脑后了。况且,就算是这样的分析,也无法让刘通完全安心,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就在刘通准备再问赵广的时候,忽然从大厅外传来了一个疾呼。
“来了!来了!将军!他们来了。”说话的正是刘通的族弟刘义。听得刘义的话,刚刚还是一脸焦急的刘通也是转而惊喜地喊道:“刘义!当真?陛下真的来了?”
“真的!真的!”刘义平时也算是稳重之人了,可现在却是满脸激动。刘义两眼放光地对刘通和赵广说道:“我看得很清楚,是陛下没错。而且远处还有信王军的兵马在追杀。我已经命白喜开城门接陛下的兵马进城了。”刘义口中的白喜,乃是刘家军少壮将领白喜。
“信王军。”听得刘义后面的话,刘通和赵广也是瞬间冷静了下来,既然有信王军在追击,那肯定是刚刚从江陵逃出来的陛下不会有错了。
只是看这情况,恐怕信王军已经知道陛下要来和刘家军会合了,如果不能快点把陛下转移走,那只怕小小的永新可抵挡不住信王军大军的围攻。
这时,刘通当即便对刘义喝道:“刘义,你立刻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准备返回吉州。对了!你可看清楚前来追击的信王军有多少人?”
“这个么?”刘义低头回忆了一小会儿,便回答道:“当时距离尚远,我还不能看得太仔细,但粗略估计,应该不会超过五千。”
“不超过五千。”刘通的眼睛闪过了一道寒光,冷说道:“若是如此的话,倒也好办了。要是就这么离开了,身后跟着这么一支尾巴倒也难办。不如先把这支尾巴给掐断了再说。”刘通那可是有名的胆大,行事杀伐果断,对于这么一支完全可以消灭的敌人,刘通又岂会手软?
赵广眉头一皱,却是劝道:“刘通,莫要冲动。这里毕竟是武功山范围内,那驻守武功山的,乃是信王军大将王虎。如果拖延了片刻,让王虎追了上来,我们想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反正这不到五千人的信王军也奈何不了我们,要跟就让他跟去吧。我们只管护送陛下立刻返回吉州就了。等到了吉州,量那支信王军也不敢再追上来了。”刘义也不是外人,所以当着刘义的面,赵广还是称呼刘通的名字。
对于赵广的谏言,刘通倒也是一向从善如流,点了点头,却是用力挥了挥拳头,显然是对不能将敌人尽数歼灭而感到懊恼。不过刘通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很快便将这件事给丢在一边,转而对赵广说道:“算了!赵广,我们还是出去迎接我们的这位南宋陛下吧。”
刘通的话语中,对陛下并没有多少敬畏之意,可想而知,刘通对赵构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心思,多半也是抱着和现在的信王赵榛一样的想法,要借着陛下之名来行王霸之事罢了。只不过,刘通不是皇族,而赵榛可是亲王。而听得刘通的话,赵广和刘义也都是笑了起来,当即三人便并肩走出了大厅,直接朝着城守府外赶去。
等到三人赶到城东的城门口的时候,白喜等战将已经是将城门紧紧城上,刘家军将士则是聚集在城东这片地区。而在将士们包围当中的,则是有近两百多人的队伍,其中大部分都是带甲士兵,唯有最中间的一辆马车上,用丝绸包裹着车厢,让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用说,陛下就在这里面了。
刘通三人赶到之后,那些刘家军将士立刻就很自觉地为三人让出了一条通道,快步走到了陛下队列的面前。而在陛下队列的最前面,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战将正骑着战马,警惕地看着周围。他见到刘通三人来了,看三人的架势以及周围的士兵对他们三人的态度,就知道这是正主儿了,立刻便对刘通三人喝道:“大胆!陛下在此,尔等何敢放肆?”
听得这话,刘通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自从他即位刘家军之后,何曾有人敢如此对他大呼小叫。当即刘通便冷哼一声,单手就已经搭上了腰间宝剑的剑柄,不但是他,连带着周围的那些刘家军将士一个个都没有好脸色,只待刘通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冲上前去,将这个侮辱他们大人的小小将领砍成肉泥。
一时间,这里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剑拔弩张,而反观那惹出这场面的中年战将,面对周围刘家军将士的怒目,却是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反倒是高昂起了头,冷眼看着刘通,直接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着刘通就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中年战将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刘通的双目一瞪,手已经是紧紧握住了剑柄,用力一拉,宝剑便被拔出了一半,却是突然被拦了下来。刘通转头一看,拦住自己的,正是他的好兄弟赵广。
赵广看了一眼刘通,对刘通摇了摇头,转而又眯起眼睛看着那中年战将,看样子,陛下这是在给刘通来个下马威啊。早就听说这陛下赵构聪慧,从金人手中逃脱,被信王赵榛好不容易抓住还能逃出来。现在这一见,倒是还有些沉不住气城府不够深啊!
不过这么一来,赵广倒是放心了不少,如果陛下这么冲动的话,倒也不怕他会玩什么花样了。当即,赵广抓住刘通的胳膊,用力捏了一下,而刘通和赵广相交多年,立刻就明白了赵广的意思,立刻深吸了口气,将宝剑又收了回去。他双手抱拳,对着陛下所在的马车便拜了下去,喝道:“臣刘通,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刘通跪拜下去之后,赵广带头,周围的将士也都是跪拜了下去,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中年战将也没想到刘通竟然突然改变了态度,这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既然刘通服了软,中年战将自然也不好就这么揪着不放,他冷哼一声,将宝剑收回鞘内,喝道:“陛下劳累了。尔等还不快点安排地方给陛下休息。”
中年战将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在吩咐下人,气得旁边指挥将士的白喜等人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一个箭步冲杀去将他给宰了。而刘通的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怒火,不过在他身边的赵广又是再次悄悄拍了拍他的胳膊,这才让刘通压住怒意,说道:“这位将军。信王军如今正在追击,还请陛下尽早与臣等离开此处,返回吉州才是上策。”
“闭嘴!”刘通的话刚说完,那中年战将立刻就一通呵斥下来:“尔等既是宋臣,那保护陛下是尔等的本分。信王军来了,就应当由你们去击退他们,怎么反过来要求陛下如何行事?”
“你个混账东西。”中年战将接二连三的挑衅,却是让白喜和刘义等人一阵恼火,脾气暴躁的白喜立刻便要冲上去和中年战将算账。
倒是赵广眼疾手快,立刻就喝道:“刘义、白喜!莫要胡来,给我退下。”赵广在刘家军中的威望可不比刘通小多少,听得赵广的呼喝声,刘义和白喜心里就算是再不高兴,也只能是愤然退下。
“牛宏。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个时候,从马车内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直呼那中年战将。
听得这声音,本来正要借着这个机会朝刘通发难的中年战将也是一愣,过了一会儿,这才掉转马头,来到那马车旁,对着车厢便抱拳喝道:“陛下,刘家军刘通纵容属下对陛下无礼。依末将来看,恐怕这刘家军也不是安全之所,陛下不如还是转而去上饶比较好。”
去上饶?那不就去夏诚的地盘吗?听得中年战将这话,刘通三人都是一愣,立刻就急了,他们这么辛苦,冒这么大风险,不就为了能将陛下留在刘家军嘛。怎么能让陛下就这么去了夏诚那里,让姓夏的捡了便宜?刘通连忙喊道:“陛下!臣等不敢对陛下无礼。想来应该是这位将军对臣等有所误会了。这位将军,请问范宗尹张大人在何处?”
刘通突然问起范宗尹的下落,却是因为范宗尹是绝对不会同意带陛下去投奔夏诚的,眼前这个中年战将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还是把范宗尹叫出来会比较好商量。
只是刘通的问话刚刚说出口,那中年战将仿若早就猜到刘通会有此一问,说道:“范大人和秦桧大人为救驾,已经在一个小县城遇害。如今陛下的安全,由我牛宏负责。”
“牛宏?”刘通不由得一愣,他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之前和范宗尹联系的时候,范宗尹提起过,牛宏乃是范宗尹手下的一员大将,只不过以前从未见过面罢了。不过刘通很快又是被对方所说的另一个消息给震住了。他嘴上重复说了句“范大人范大人还有秦桧大人都死死了?”
在刘通身后的赵广和刘义都是眉头一皱,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也是暗暗叫糟。没想到之前一直负责和刘家军联系的范宗尹和秦桧竟然都死了,这下可就麻烦多了。之前和刘家军联络的,都是范宗尹和秦桧,现在这两人已死,那陛下是否会跟着来刘家军,那也就未可知了。想到这里,赵广连忙上前一步,对牛宏抱拳说道:“牛宏将军。如今信王军就在城外,为陛下的安危着想,还是请陛下先移驾吉州为妙吧。”
赵广倒也是打得好算盘,不管怎么说,先把陛下给忽悠到吉州,到了吉州,那可就刘家军的地盘了,哪里还由得陛下想去什么地方。
那牛宏却是立刻瞪起了眼睛,喝道:“胡说八道。陛下想去哪里,那应当由陛下来决定,哪里容得尔等在此做主?速速去准备吃食,休得怠慢了陛下。”
牛宏倒真是有点油盐不进的味道,这让刘通三人都有些不知如何应付,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城头把守的刘家军将士却是突然喊了起来:“将军!将军!敌军已经赶到城外了。”仿佛是为了证实那将士的话,从城外突然想起了震天的喊杀声,看来城外的信王军人数还不少。
“来得好。”听得这把喊声,刘通不由得暗暗叫好,那些追兵这个时候赶来,却是给了刘通一个极好的借口。当即,刘通便对牛宏和马车内的陛下一礼,喝道:“请陛下恕罪。臣需要去城头看看情况。刘义,且为陛下带路,下去休息片刻。”
听得刘通的吩咐,刘义立刻便应了一声,随即弯腰走到了牛宏的马前,对牛宏和马车拱手说道:“陛下!牛宏将军!请!”说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次牛宏倒是没说什么,追究起刚刚争论的起因,却也是因为牛宏要刘通给陛下安排休息住所引起的,现在刘通同意为陛下安排休息之所,那牛宏自然也不会再争论什么。只见那牛宏冷哼了一声,便对左右那两百多名将士一挥手,护送着陛下的马车,在刘义的带领下,往城内走去。
等到牛宏以及陛下离开之后,白喜也是快步赶到了刘通的身边,他气呼呼地喝道:“大人。这个什么狗屁牛宏,竟然如此嚣张。哼!待末将去把他的舌头割了。看他还敢说如此大话不敢。”
“白将军!莫要冲动。”刘通此刻也已经平静了下来,拦住了白喜,皱着眉头说道:“这牛宏有救驾之功,况且这次参与救驾的范宗尹、秦桧都已经死了,可以说,他是陛下逃出江陵的唯一功臣。相信很长一段时间内,陛下对牛宏都会十分信任,我们现在没有这个必要去招惹牛宏。一切,就等到我们把陛下待会吉州再说。”
一边说着,刘通的眼睛却是闪过了一道寒光,显然刘通对刚刚牛宏的无礼态度已经记在了心上,现在虽然不提,但日后总有找他算账的时候。
交代了一声之后,刘通便带着赵广等人一并登上了城头,在城头上往城外望去。只见在城外,一支黑衣的信王军排着整齐的方阵,在方阵前方,两名战将正朝着城头大声呼喝着,见到刘通等人出现在了城头,其中一名黑衣战将立刻便喝道:“呔。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窝藏信王殿下的逃犯?速速打开城门,将逃犯交出来。不然,休怪我们攻破城门,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哈哈哈哈!”听得那将的呼喝声,在城头上的刘通突然仰天一笑,指着那将便喝道:“倒叫尔等鼠辈认得某家,某家乃是刘家军大帅刘通。信王赵榛包藏祸心,竟然敢囚禁追捕陛下。如今陛下已经在我刘通的保护下,你们休想得逞。回去告诉信王赵榛,从今往后,陛下就由我刘通照顾了。”说完,刘通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