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死神突临
周萌萌见他讷讷无言，那句“那你为什么一直盼着我走？”终究是哽在了喉咙里。
她恨他的冷漠，恨他的无情，更恨自己的痴情。她委屈地开始崩溃，却又倔强地不愿祈求他的怜悯。
林成望着她伤心的背影，闭着眼睛咬着牙，最终还是没有再次迈出脚步。他知道她是在怨他没有同她共进退，只因为，他心里怕又回去上晚自习了，田小羽会怎么看他？他终究是没考虑过周萌萌的提议的。至少，现在是。
……
次日，林成果然没再瞥见那坨让人头疼的存在了，他却并未感到舒适，因为他也没能盼到同样让人头疼不已的那抹笑靥。他没打电话问，便一直等，直至等到了晚上十点钟，“看来，她真的不会再来了。”他抵触着她的接近，同样也舍不得她的离开。
拖着不再有人来化开他心底的柔软而逐渐变得生硬的身体走在下班的马路上，失落令他的身形略显凄凉，也许，他本就是天性薄凉之人吧。
校南门口，他顿了顿，却没再回头。为何还要去扰她情愁呢？
“嘀、嘀、嘀”
带着惯性走了两步后的林成才反应过来，摸出手机一看，“林成快”
他愣了愣，又不自禁地皱了皱眉，紧跟着便一惊！他立马转身飞奔而去！
……
他的脑子里全是周萌萌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明显是连发完一整条短信的机会都没有了；也下意识地并以为现在都晚上十点过了，这一片郊区的公路上也不会再有车辆经过了。
是以，当他冲出隔离带的时候，发现已经躲闪不及了，两道刺眼地光芒猛然带着惊心动魄地轰鸣声朝他呼啸而来！
……
有那么一瞬间，时间是凝滞的，在这凝滞了的没有了时间这东西存在的另一个维度里，林成的感应似乎变得敏锐地极不真实。他似乎“看”到了没有了生气的另一个空间，是如此的灰暗、寂寥；可是在现实的空间里，所有的事物却无限地放慢，在他似乎已经失去了主宰的视野里，所有的事物近乎静止。以及，那停顿在自己身前一辆线条流畅的灰色车头，他分不清那刺眼的亮光之下的车体的颜色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他刚刚衍生出来的错觉。因为，惊惧地目光所看到的往往是错误的画面。
声音，在此刻已经显得完全没有了意义。他艰难地重新控制着自己的头部往下看去，原来，它尖锐的头部没有撞到他，而只差了十公分不到的距离。
他惊魂未定，而司机的行为却令他快速地平复了心情。这辆车，似乎无人操控一般，在这无人的深夜里，就这么从天外朝着他呼啸而来，如死神突如其来！紧闭的车门没有打开，也没有喇叭声，亮芒中他更是看不清前挡风玻璃后面的身影。
他猛然一顿，突然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其它的一切，都已经显得不重要了。既然这个司机不肯露面，那么他也不用枉费心思去安抚犯错后那道德上的歉疚，他当然不可能会觉得这是人为地谋害，因为，他尚自活在现实中。
直到他重新穿过马路，这份诡异地平静还是令他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辆线条流畅的跑车还是射着亮芒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先前也并非错觉，那果然是辆银灰色的跑车。他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难道这个不肯露面的社会人士也是吓傻了？他轻轻摇摇头，无暇探究，并坚定地朝着步行街的方向快跑而去，他耽搁不起了。
……
车窗缓缓下降，丁正宇的面色在斜透进来的路灯的阴影中显得昏暗不明，车子自己在往前慢慢滑行着他却没知觉，他死死踩在刹车上面的脚早已麻木不堪。
今天突然有急事赶回杭州的他也不曾想到这么晚了马路上居然还会有行人，这个路人还是个熟人，更准确地来说，是他的仇人！他刚刚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到自己要是没能踩住刹车，那应该也不算故意伤人吧。
他猛地一颤，这个念头让他颤栗不止！他略显僵硬的脸上终于开始显现懊恼、痛苦、仇恨、不甘，沉浸在矛盾交织地思绪中不可自拔，唯独没有发现，两边慢慢滑行而过的风景。
……
“你说什么？！你也不知道？”
相约酒吧的某个拢在黑暗的角落的一间小房间里，酒吧经理的办公休憩之所，林成当然也是第一次被带进来。他搞不明白为什么都是经理，别人家的经理办公室却是那么富丽堂皇、奢华大气，不过此刻他正急得团团转，哪有闲暇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又重新转回到了他的身边，兀自不甘心地质问道：“你是经理，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我拜托你再帮我查查，她肯定是被，被人给带出去了。”
经理低着头，叹了口气，好心地对他说了句：“我这边也只有萌萌的手机号码，你既然说她关机了，我来联系肯定也是一样的。”他见林成又欲说话的样子，又摆摆手打断他：“你先听我说完，萌萌毕竟也算我们这里的员工，我们有义务有责任保证她的人身安全。她平时跟酒吧里的员工处得也不错，这样，我去把他们叫过来，你再问问他们看，有没有谁见过她，你看这样可以吧？”
“行，行！麻烦你了，吴经理。”
……
吴经理召集过来的服务员也就那么零散地几个人而已，临近午夜，此时正值酒吧夜场高峰时期，这几个人还是吴经理好说歹说叫过来的，毕竟她们还得靠酒水销售拿提成呢。
在四个人当中有三个或迟疑或快速地回答了“不知道”后，林成差不多已经绝望了，他不认为最后这一个还未来得及问的相对而言长相最出众的女生会知道周萌萌的下落。
还没等林成去问她，她先咬了咬牙，似乎暗下了决心一般，对着林成猛然抬头：“我知道！”
见林成一脸激动地盯着自己，她也不畏缩，自顾说着：“我晚上看到桃子带她出去了，是搀着出去的，我看萌萌当时应该已经喝醉了。”
“什么？！”林成惊惧地瞪着她，怎么可能是那个桃子？他怎么还有这个胆？他暗恼自己当时手下留情的同时，又不自禁地自言自语着：“萌萌不可能会喝醉的，不可能会喝醉的……”，他猛地一顿，一把并抓住了这名女服务员，朝着她大嚷大叫道：“你快说，快说啊！他带她去哪了？！”
林成见她痛苦地直皱起了眉头，才惊慌地撒手，“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太……”
她缓了一下，吱唔了一声后却只是摇摇头。
林成分明从她眼里看出了闪躲，不，不！她肯定知道！
他不想求人，他不善求人，但他更不能逼迫人！他又开始抓着头发急得狂躁不堪，突然，他停了下来，并猛地把手往兜里掏着。
“这，这里钱不多，我身上现金就这么多，我，我卡里还有钱，都给你，请你告诉我那个人渣住哪里好吗？”他的声音有些微颤，连带着他递出去的手也有那么一丝颤抖，这是他最后一丝希望，因为他知道，这事已是刻不容缓！
也许，是刚刚林成嘴里这句“人渣”重新打动了她的心，引发了她的共鸣，以及同情。她把林成手里的钱给推了回去，并重新开口说道：“萌萌跟我们平时关系也挺好的，我也担心她会出事……”接着她并说出来了桃子的住址。
林成哪有兴趣去多想为什么这个女生会知道桃子的具体地址，边往后退去连着又边说“谢谢”，也没同酒吧经理再打招呼，并横冲直撞地出了酒吧。又奔至巷口马路边，连忙打的而去。
他的心理很矛盾，既希望周萌萌在，又希望周萌萌不在，总之，等他揪出那个王八蛋，一切都将明了！
……
桃子的住处与酒吧并不远，可以说很近，走路也才十几分钟。林成并不熟悉这里的道路，不然也不会选择打车了。
车子才过了两个街口拐了一个弯便停住了，林成疑惑地望了望车窗外，这么快就到了？“这里是回龙公寓？”他心想着莫不是司机听错了地名，在浪费他本就所剩无几的时间呢。
“这里就是了，小伙子，有急事吧？”他言下之意自己已然是个厚道人了，这明显地是个外来户，没有趁火打劫带他兜圈子就不错了。
“哦，那给你钱。”林成也不与他闲扯了，朝他点点头并交了钱后立马便下车走人。
……
还好这个“回龙公寓”只是普通的居民楼，跟大西门那边的建筑风格相差无几。他不知道，他本来就没远离过这一片区域。
没有岗亭拦道，自然是好找得很。“a3号！就是这了！”他气喘着嘀咕了一句。
又接着马不停蹄地奔至3楼，在303房门前，林成边拍打着房门边叫喊着：“萌萌！萌萌！你在不在？！”
简易的夹板门前，林成不自觉地再一次扭了扭门把，里面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周萌萌，她就在里面！
第107章：罪恶降临
幸运的是，这个楼层似乎只有这个房间有人居住。林成在门前又使劲“啪啪啪”拍打了好一会也没见旁边有邻租的人出来阻止，焦灼不安地他已彻底丧失了理智。
他大跨步往后退了几步后，并猛地往前冲出，然后卯足了力道在腿上使劲一蹬！
“嘭！”地一声，老旧的夹板门在他强劲的猛踹下如纸糊一般脱了销，被强力破开后又重重地撞击在了大厅里面的水泥墙壁上。
……
凌乱不堪的大厅里略显拥挤，里边的情形更是一览无遗，直叫人不忍直视，而又令人发指！
有着好几处烟头烫出来的大洞的布艺沙发上，只见周萌萌已被脱去上衣，白腻的身子上仅剩下一条印花内裤，衣服散落一地。她瘫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地盯着跪在她面前的同样裸着上身的桃子，瘦弱不堪的他的手中，正举着一支细细地针管，此刻正准备给她注射药物的样子。
桃子明显已经给自己打了针了，他的神情亢奋、手上的动作却很是迟缓，他们两个人一躺一跪地居然都没有朝门口这边的方向看上一眼，对门口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林成更是视而不见般。林成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似乎自己才是那个冒失的闯入者，进而打扰了他们的好事。
当然，错觉便是错觉，那代替不了现实。还好，他赶上了！他不敢想象自己再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不堪或者说难以收拾的局面出来。他自然也感觉到了房间里的暖风，这温暖如春的画面下，若不是桃子正手举着一支针管，林成可能当即便摔门而去了，
此时只见桃子兀自带着诡异地笑容自言自语着：“来，好萌萌，哥哥给你来一针，包你快活似神仙……”
说着那支针管离周萌萌散落的青丝映衬出的那白嫩的脖颈处越逼越近，周萌萌的神色本能地带着丝抗拒，却手脚无力、动弹不得，她不知道他在之前递给她的说是专门为她调制的鸡尾酒中放进了什么药物，当自己只感头晕目眩时，她才知道自己是信了他这有些讨好的鬼话，说什么大家都是同事、之前的事希望她能既往不咎什么的，原来都只不过是骗她喝下这杯别有用心的酒罢了。她在尚还清醒时只来得及给林成发了几个字过去，便感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后来，便感脑袋越来越沉，桃子的身影在她眼前晃来荡去，模糊一片，并毫无知觉了。
……
微颤地针管堪堪临近那跳动不已的青筋处，周萌萌和桃子两人的眼睛同时越睁越大，一个带着亢奋，一个带着恐惧。
猛地一个身影蹿了过来，一道腿部带起的残影闪过，“哎哟！”一声，桃子并被踹翻在地，林成不知道这个人渣对周萌萌用了几部的分量使她到现在兀自还不清醒。他飞快地捡起离周萌萌最近的沙发扶手上的搭着的一条裙子并往她身上盖了过去，他的目光何其锐利，不该看的早也不经意地看到了。虽然不免心猿意马，但非礼勿视这么浅薄得道理怎么可能不懂，他赶紧又偏过了头去，生怕多看了一眼，却是没注意到那件短裙又如何能遮掩得住这大好春光，高耸的山峰也没能挂住它，缓缓地溜到了周萌萌的肚子上去了。
对此一无所知地林成只感松了一口气后，盯着地上的目光却是明显得一愣，他吓了一大跳，面色惊慌地往前蹲下后并去探此时一动不动的桃子的鼻息！
“操！”他恨不得立即起身把他踢醒，这厮居然他妈的就这样直接睡过去了！
林成最终还是止住了荡起来的右腿，想着等会弄醒他也是一样的。现在这个时候，当务之急是把周萌萌给弄清醒。不能再让他给白白占了便宜去！
林成一转头，“靠！”便立即吓得又扭过了身去。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惊一乍地像极了疯子，自己最讨厌的疯子！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好呢？
他的目光终于游移到了门后面的卧室里的床上面。
……
等他从卧室里头重新出来，只见他高高地扯着被子的两个角，一路磕磕碰碰地往前摸索着，终于，他看到了两条白花花的小腿，并止住了脚步，再不敢往前走上一步了。
“嘿！”他把被子往前一铺，又赶忙别过头去。过了一会，整个房间里他似乎只听得到自己“咚咚咚”地心跳声的时候，他梗着的脖子才微微转了一些过来，用眼角的余光迅速瞥了一下。他长呼了一口气，还好，这次终于给遮严实了。
他放心地走了过去，先是帮她把盖住了她半张脸的被子拉了一丝下来好让她透气，又把被子的两端小心的掖了掖，免得这该死的被子同那该死的短裙一样又滑下去了。
他狠狠地坐在了沙发上，只感这番动静直比打架还要耗费体力得多。刚刚与她对视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眼神有些勾人，他吓得哪敢再看她。他可不敢肯定，躺地上的人渣给她服用的到底是什么药物。
他当然不敢再去碰她，只好就这么干坐在沙发上等她恢复体力，或者说，恢复清醒。总之，恢复正常就行。至于自己，他自己终究是没办法逃避这尴尬的局面的。
他随意打量着这个脏乱不堪的小房间，心想这个外表光鲜的人渣实际上生活却是这么糜烂，他无聊地打起了呵欠，眼皮也开始发沉。
他甩甩头，拿出手机看了下，原来，时间已近凌晨1点，是生物钟在提醒他了。
他偷偷看了眼周萌萌，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睡着了。他的心，顿时又感觉安定了不少。他又看了看躺地上流着口水的人渣，他可没善心给他盖衣物。他重新抬起头，慢慢地想着，他一定要一直守护着她，一直这么守护着她，至少，等到她醒来，至少，等她说她没事。
……
林成突然感觉到有人推自己，他猛地一挣，睁眼并瞧到周萌萌近在咫尺地面容，他的脑子有那么片刻地混沌，是以他并没看清周萌萌神情中对他的眷恋，眼里那化都化不开的温柔。
“萌萌？……”林成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突然，他才猛地往地上一瞅，“我操！他人呢？”
周萌萌却只是平静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夜里醒来，就没见到了。你一直睡着，我也没吵醒你。”
“哦……我靠！我真是猪啊，怎么睡着了呢？这……这都已经5点多了啊！”林成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极，他本来想说的是白白放跑了那个混蛋，突然又觉得现在说这个不合时宜、怕引发她的尴尬，或者说，痛苦。
他倒是没问她后来还有没有睡，这个时候他哪还能想得到问这个。其实周萌萌凌晨3点多醒过之后并没再睡了，屋里一直亮着灯，虽然明知道林成是睡着了，但还是裹着被子慢腾腾地挪来挪去，逐一地把散落地上的衣服用脚给勾了过来后，又缩在沙发上躲在被子里摸索着给自己穿好了衣服。
然后并一直靠在林成身上，闻着他的气息，静静地注视着令她神魂颠倒地刀刻一般的脸，就这么盯了两个小时之多！这么羞人的事，她当然不会和他提起。
这也不怪林成，这一晚上的，心神耗损极大，突然松懈下来，困意便如潮卷来，像他这样的练过武的，被人这么注视着居然毫无反应。也许，只是因为那目光，没有恶，只有爱吧。
……
既然都已经清醒了，那自然不可能再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继续再逗留下去。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想过要先洗漱，只觉得这里到处都透露着肮脏，并相依着出了门。
清晨清新一片地空气令人不自禁地打了一个激灵，周萌萌舒畅地吸了一口气，有种重见天日的欢欣。
她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胳膊，在他略显僵硬的脸色中开心地笑着：“成成，我们去吃早餐吧，我们从来没一起吃过早餐呢！”
“呃……”林成想把手抽出来又觉得不合适，他便试着用一种同情地心态来安慰自己，她此时需要依偎、需要关怀。
“呵，你忘了？我在我们学校请你吃过早餐的啊。”他随意地笑了笑。
周萌萌却狡猾地笑出了声：“嘿嘿，成成，原来你都还记得呀。”
林成扯了扯嘴角，无言以对，一不小心，又掉进了坑。不过看来，昨晚的事，似乎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阴影。
……
两人吃过早餐后，林成便送她回大西门。他原以为，他可能再没机会来这里了呢。
这次周萌萌倒是没邀他上去坐，只是低着头吱吱唔唔地说着什么。
林成奇怪地低头看了看她，其实他也早看出来了，她昨晚显然没睡好，一脸憔悴地样子。他能感觉得到她应该是醒了一会的，至于醒了多久，他，也没好意思问。“你在嘀咕什么呢？快上去吧，困了就再睡一会。”
他突如其来的关心似乎令她更显无措，不自觉地举着两只手扣着手指甲，扭捏着最终哼出了声：“成成，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我该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她说完，才有勇气抬头，目光灼灼地期待着他的答案。
第108章：无福消受
林成躲避着她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为什么要说又啊？我以前哪有救过你啊。”
周萌萌娇羞地跺跺脚，“你个哈儿还装糊涂，你连请我吃过早餐的事都还记得呢！哎呀，你别捣乱，我问你呢？你要我怎么报答你嘛？你……”她又一次低下了头去，“只要你提的要求……我，我都会答应你的！”
他似乎已经到了没有拒绝的理由的地步，也知道自己在一次次地碰触着她的底线，他自认不是一个无情的人。虽然生活中没有给他那么多次拒绝的机会，但想来，如果真给他机会，他是不忍伤害别人的。所以面对此时的她，及她这明显带着某种暗示的问题，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朝她笑道：“别瞎说了，什么救不救的，好朋友之间还分这些。”
“好朋友？”
“是啊……”他避开她瞬间变得黯淡地脸色，艰难地张了张嘴，却再也吐不出来一个字。他们难道还能是好朋友吗？他自己都感觉到这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站在林成面前的周萌萌只是怒视着他，她的小脸霎时便变得通红，连带着她的一双大眼睛也是通红一片，在林成惊慌地目光中，急火攻心地她终于不可遏制地第一次真正朝他发火了。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正如她此刻汹涌澎湃地心情，周萌萌边退边痛苦地弓着腰冲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林成，你就是个负心汉！哈儿才会犯贱爱上你！”
他又一次倔强地噘起了嘴，她这是污蔑！他怎么可能是负心汉，他怎么就做了负心汉，他想说，他不是的，他不想的。可是，他微张的嘴还是闭拢了并开始紧紧地抿着。直至周萌萌捂着脸的身影快速地转入楼道消失不见，他才艰难地咽了咽喉咙，他和周萌萌一样都没发现，他的眼里，其实也已布满血丝。
一切似乎都该结束了，他，无福消受她的痴情、她的娇艳。他此时，真的非常非常想找个人，好好打一架！然后再把自己灌醉，便再也不会有这尘世间纷纷扰扰的烦恼，以及束缚！
他喜欢她，更怕伤害她。
……
“老板，你找我？”林成随意地站在了老板办公室的桌前，懒散地问着。
老板看了看他这散漫的样子便不禁又皱了皱眉，“你先去把门关上。”
林成迟疑了会，还是走过去带上了，便又慢腾腾地走回到了原位，眼抬着也没去看他。
“林成啊，你和萌萌是不是因为她辞职的事情吵架了？”老板看似关心了一句。
见林成摇摇头，他才接着说道：“那既然没有，她这也两天没过来上班了，你看还能不能叫她过来接着上班呢？”
林成这次终于拿眼睛看了看他，却还是摇摇头，不肯说话。
老板叹了口气，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看来他们两个吵架了是铁定的事实了。他终于不再显得那么和蔼了，“你这老不说话是怎么回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天的工作状态，对客人爱搭不理的，好像谁都欠了你似的！”
这话就有点训斥的意思了，林成当即便板起脸来反讥道：“他们凭什么指使我干这干那的？真当我是服务员啊？”这话其实他也不无说给他听的意思。
“那你！……算了算了，今天找你来也不是和你说这个，我知道，萌萌不来上班了，你心里肯定会有落差。不过小林啊，以后可不能再一到点就下班了啊。这你一走，万一我这有人来闹事怎么办？”
其实台球室晚上具体营业到几点，是没个定数的。往往还有客人在玩的时候，经常是会拖延下班时间的，都得陪客人耗着。林成这两周一直在店里，自然是有一定威慑力的，所以也没再见到有哪些个不开眼的小混混过来闹事。老板一时安逸久了，也忘了先前的这些糟心事，他现在只想着给林成多加点活干呢。哪怕真没事做，就在这呆着，呆到下班时间，他也觉得工资给的值些。
可林成却不这么想，他皱眉道：“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板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这，你看，你来店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也了解情况。平时闲时店里客人少的时候也就算了，每次一到周末客人多的时候，小建一个人就忙不过来了。我们店小利薄的，也请不起那么多人。客人要是招待不周，下次还有谁会来光顾呢？你说是吧？再说了，小建经常是熬夜，甚至是通宵，中午过后还是早早地过来了，你们都是同事，也应该替他想想，为他分担分担吧？”他倒没好意思说，你更应该向他学习学习。
林成皱着眉头想了想，他当然没那么傻，知道老板肯定是因为周萌萌不来了而故意为难他的，毕竟她在的时候生意确实要好很多。至于老板嘴里讲的什么店小利薄的，帮小建分忧的，他也就听过就算，哪能当真。
他咬了咬牙，对着等着他的答案的老板回了句：“我在这两天周末的时间，可以迟一点下班。客人少了，我就走。我可耗不起。”
老板也知道这是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员工的底线了，虽然这远远没达到他的心理要求，但饭要一口口吃嘛，他就不信他掰不过来。在他眼里，没有产出，就没有价值，没有价值，他又岂能容忍。
最终，他只是朝他挥挥手，算是默认了他的态度。
……
林成可没觉得这是老板在照顾他，他只觉得这份工作工资不高，心气不顺，遇到的老板其实还是挺小气的一个人。他老婆都是那样子的人，他又能好得到哪去，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是以，晚上过了十点，他见客人也只是少了那么一点，也便再没耐心耗下去了。他只是跟老板说客人少了，可没说少到什么程度。他连招呼都没打，便直接逃掉了，也是豁出去了。他现在，需要的是酒。
他走在马路边，一会想得是酒，一会想得却是周萌萌。他站在公路边徘徊不定，最终，他还是觉得他不能这么自甘堕落，因为他是个有使命的人。他想着，她还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有人欺负她、亵渎她，那个酒吧也是个鱼龙混杂的所在，什么样的人都有。这半个月以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看顾着她，难道不是吗？他才离开她一天的功夫她便出了事，他把这种过失全归于是他自己的疏忽。
可是，她清晨时是那么地决绝，那么地痛恨自己，去了之后，会不会尴尬？会不会遭受冷待？
踌躇不前的林成又开始反过来质问自己：面子真的有这么重要吗？他昨天夜里还想着要一直守护着她呢。“只要远远地看着她没事就行了。”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并不再犹豫，终于安心地往酒吧的方向而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只不过就是因为想她了。
……
今天的吧台后边站了名美女调酒师，招引来不少垂涎美色的男人及很少一部分同样垂涎美色的女人。看来那个桃子果然是畏罪潜逃了，没人会去在意他的去向，来这里的本就是寻欢作乐的，哪有分毫的真情。虽然明知会是这种结果，但他还是真真切切地见到了才感安心。
“还好，她在；还好，她没事。”
林成分不清周萌萌这没事人一样的举止是令他开心呢，还是令他失落呢。
“呵……”他自嘲一笑，又猛地吹进去一瓶啤酒。桌子上已经排开了十几个空啤酒瓶了，林成其实心里一直瞧不上这种分量的啤酒，可是现在的他，却有了恶心的反应。他知道，那是因为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好好进食所致。
有些迷幻的灯光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飘扬在空中的已是音响播放出来的歌曲了，林成迟缓地抬了抬头。没发现舞台上的她，却也没刻意去追寻，知道这也只是正常的演唱间歇罢了。
然后他并见到大厅里吴经理的身影忽明忽暗地往侧边的卡座走去，后面跟着的，那不就是周萌萌吗？
“嗯？”林成酒醉后残余的思维没办法处理这种看似简单实则又似乎透着某种古怪地画面，只是对吴经理这个人的信任令他又重新趴伏了下去，像潜伏地野兽般又紧紧盯着那莫名的暗处。他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神经质，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他现在的情形。
不幸的是，这次他的警惕似乎又验证了他的直觉。远处的卡座明显的一阵骚动，那吵嚷声在这舒缓的歌声中犹显刺耳。
林成立即便蹿了起来，冷不防地却又晃了晃身子后才站定，他甩甩头，迫使自己清醒过来，蹒跚着走伐歪歪斜斜地朝那边一路跌跌撞撞而去，丝毫不顾沿路的谩骂及不满的声音。
……
酒吧侧边呈半包围结构的卡座沙发上，坐着个穿着件黑西装里面配件花衬衫、脖子上挂着条老粗的黄金项链的中年男人，一脸横肉的斜瞪着面前正对着他点头哈腰地吴经理。
“你大爷的！你当就你们这破酒吧你大爷我愿意来？啊呸！我告诉你，请我来我都看不上！”
“是是是，都是方总您赏脸捧场，我们这种小酒吧才能蓬荜生辉啊，承蒙关照、承蒙您关照……”
吴经理对面口中的这个方总却根本没把他放眼里，对着弯着腰地他直接便把酒杯里的酒水给泼了过去，“关照你大爷啊！”见迎面的吴经理西装上被淋得湿湿嗒嗒地往下滴水他兀自不解气，瞪着他骂道：“有你们他妈的这么招待的吗？老子来了两次叫过两次了，是吧？啊？！事不过三你懂不懂，是不是够给你们面子了？”
第109章：成成快跑
“是是，的确是我们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你大爷的！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还真把你大爷当孙子了是吧？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马上让你们这破酒吧立马开不下去！”
“您息怒，您海涵。”吴经理的头低得更低了，碰上这种客人他也只能自认倒霉，有名无实地他在酒吧老板不在店里的时候，只能寄希望于息事宁人。至于他的威胁，他倒不甚在意。
站在吴经理身后的周萌萌却是再难看不下去了，她实在是见不得这个一向好脾气的老吴替她受这样的屈辱！她也知道这个什么方总明着是在骂吴经理，其实还不是骂给自己听的。只不过还不想撕破脸想趁机占她便宜罢了，她往前走上一步，圆溜溜地大眼睛直直地瞪着他，“你别再凶老吴了，我刚刚已经说了，我是来这里唱歌的，不是陪客人喝酒的！”
“萌萌，你别说话！”老好人吴经理赶紧拉了拉她的手，骂几句就骂几句，只要能平息客人的怒火，平息这无谓地纠纷那便都是值得的。现在她又站出来，那不是火上烧油嘛！
事态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料，这方总虽然作出一副凶神恶煞地姿态，但毕竟不会真因为这种小事而在酒吧里闹的，能开酒吧的那背后的势力肯定都是不容小觑的。他只是觉得在这里失了面子，那就必须找回面子！他正享受着这高高在上的优越呢，哪会想到眼前这个女人会这么不识时务，他瞬间并被她这轻蔑地语态给彻底激怒了，哪还想着什么顾忌。
他气得直接站了起来，脸上的横肉抖动不已，凶恶地目光直直地射向周萌萌：“我去你大爷的！别以为出来哼几句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出来卖什么不是卖？你大爷我还没叫你出去陪睡呢，只不过叫你陪着我弟兄几个喝杯酒就这么罗里吧嗦的，信不信你大爷我今天就睡了你！”
分站在他左右两边的两个他口中的同样穿着黑西装的兄弟闻此便同时发出了讥笑声，淫邪地目光中更是跃跃欲试，他们大哥的这句话正合他们的心意，跟他们唧唧歪歪地假客气什么，直接上就是了呗！
周萌萌被他们这吃人一般地目光吓得不自禁地往后退去，在这种真正地黑社会面前，她像是羊入虎口般，显得是那么地柔弱不堪。
“还想跑！”、“砰！”、“你们动她一下试试！”
闯进场中的林成举着个砸碎的啤酒瓶指着他们，一时倒是令对方三个人同时望向了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
“成成，你怎么……”周萌萌此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他。
林成只是低声回了句：“别说话。”
……
场面僵持了那么几秒，这位明显是社会大哥的人物只是眯缝着眼盯着他，居然敢有人拿着酒瓶子对着自己，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他右手边的那名手下先忍不住了，猛地抄起手里的酒水便泼了出去，林成慌忙用手臂一挡，酒水刚刚临身，对方的拳头也已朝着他呼啸而来！
林成早有防备，他左手举着的酒瓶子毕竟不敢真发狠地直接往人家身上招呼，迎着擦过他耳际的拳风，他的右拳也从肋间突击了出去，撞向了对方的胸口处。后退中的对手虽然也被叩击得脸色略显扭曲，但却只是揉了揉胸口后面色发狠地再次冲了过来。林成心中一凛，看来这几个人，是有经过专业的训练的啊，这可不好对付！
从刚刚对方的拳速林成便能估算得出他的实力了，他更不敢掉以轻心，此地昏暗不明，尚有周萌萌在身旁，他只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成成小心！”
“什么？”、“嘭！”、“啊！”
场中一片混乱，就在林成紧盯着先前捉对厮杀的那名对手的时候，方总的另一名手下却顺了个瓶子趁他不备偷偷摸到了他背后，刚刚朝林成举起酒瓶子并被周萌萌发现，可惜林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伴随着一声沉闷地撞击声，酒瓶子与正转头过来的林成的额角来了个正面接触，他自己倒是硬挺住了，后面却响起了周萌萌刺耳的尖叫声。林成只感一阵发蒙，这眩晕令他一时找不到根源，不知道是来自于疼痛还是这扰他心神的恐慌。
他哪有心思去斥责周萌萌安静些，脑袋上冰凉凉的，他也不知道伤势如何，只感觉火辣辣的。他面色发狠，再无顾忌。猛地往前一蹿，又从台面上抓了一个空酒瓶子在手里，两手分开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以此拉开与对手的距离，以防再被偷袭。
“来呀！来啊！**的，有种再来啊！”林成瞪圆了眼珠子、状若疯魔地大吼大叫着，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脸上透着一股谁敢再上就和谁拼命的狠劲。
对方两名手下倒是被他这悍不畏死地凛然气势所摄，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
社会大哥见自己两名手下与对面这个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狠人僵持不下，哪还能容得下他在自己面前逞威风！当即便伸手入怀，脸上带着残暴的杀意，已是穷图匕现！
林成两眼只在两边巡睃提防，却并未注意到离他最远的这三人中的老大手里的动作。一直紧紧拽着他衣角的周萌萌倒是眼尖，她惊悚至极地瞪圆了眼珠子，那抹昏暗中越拉越长的寒光刺激得她直打哆嗦。她猛地一顿，终于清醒了过来，并死死地拽着林成的胳膊，朝着他大叫道：“成成快跑！”
见林成兀自不肯挪动脚步，她急得抓住他的手并咬了下去。
“啊！你干嘛？！”林成回头怒视着她，不过疼痛终于令他清醒了几分。
“快，快、快跑！他们有刀！”仿佛疼得是周萌萌她自己一般，她气喘不定地又猛扯着他。
这次不等周萌萌去拖他了，当林成瞥见终于被掏出握在对方大哥手上的一把长长的匕首时，林成也是魂飞天外。这帮人，真是无法无天啊！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敢动凶器，这，这周萌萌都是碰上了些什么人啊！
“快跑！”林成的酒这次是彻底地醒了！他发挥出全部的潜能，拖着周萌萌突出围观的人群，一路磕磕碰碰地直奔酒吧门口而去。身后暴响起这帮人肆无忌惮的叫嚣声：“操你大爷的！还想跑！给我追！”
……
“操！难道那小子有车吗？刚刚明明有人说他是往这边跑了，怎么这一下子就不见了？！”
“谁知道呢……行了行了，回去吧。咱大哥今天也是喝多了犯浑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就敢掏家伙。就为了个**，犯得着发这么大火吗？漂亮的女人哪里没有啊。”
“你他妈少说两句啊，让大哥听到了，有得你受的……”
林成慢慢掀开那层粉红色纱帘的一角，见那两名手下终于转了回去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的眼睛兀自盯着空荡荡的路面心悸不已，还好自己机智地临时躲进了这家店里。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们会在这吧？
突然他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回头瞧了瞧，便迎上了周萌萌羞恼地目光。他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
刚刚林成拖着周萌萌出了酒吧后，他来回一摆头，便很自然地选择了离马路要近得多的这边巷口的方向了。当他将将逃离这个弄堂的时候，转头发现对方的身影也已追出了酒吧。眼前回去的路还很长，他拖着周萌萌肯定是逃不脱的，也注定是会被发现，或者说被逮到的，他无法想象这帮明显无恶不作地社会上的人渣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是以才会有了此时拉着周萌萌闯进这家粉色按摩店这么尴尬的局面，夜黑风高的街道上也就这种店还在通宵营业了，为了躲过身后的追兵，只能行此权宜之计了。
庆幸的是，按摩店这个时候那名很是势力眼的大姐正好不在，只有那名曾骑在林成身上的美女正在无聊地看着电视。
从他们进来，小玉便一直盯着他们看，但却没开口说一句话。此时见林成一脸郝然地低着头站在这个被他带进来的女人面前，她才嘀咕了一句：“怪不得……”
未等他们开口解释这莫名其妙地乱入，她却像老熟人一般向林成开了腔：“这就是你女朋友啊？”
“呃……”林成无言以对。
她却只当他默认了，掩着嘴轻笑道：“你们这是又和好了啊？”见周萌萌只是瞪视着自己，她也明白这仇视从何来。
“小妹妹条件不错啊，姐姐都有点羡慕你呢……呵呵，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这男朋友你可得好好珍惜，他对你，可是忠心得很呀。”小玉似笑非笑地揶揄道。
周萌萌再傻，也知道两人先前认识，她也不好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只是本能地应了句：“你们？……”
“还听不明白嘛，哈哈哈，看来小妹妹还没经事吧？那你可得好好把握哦，像你男朋友这样子的好男人，现在可不好找了哟。”她似乎心情不错，对着这一对实则于她而言完全还是陌生人的情侣半真半假地打趣着，实在是林成这个奇怪的客人给她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
第110章：周萌萌的另一面
“你别误会，她不是我女朋友。”林成只好傻愣愣地开口解释，他以为，周萌萌还在生他的气。他哪知道，从刚刚他为她挺身而出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怨恨，顷刻间便已烟消云散。
“哦？是不是，似乎不是你说了算哟。”小玉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轻浮的味道。
“呃……你什么意思？”林成呆头呆脑地看着这个略显清丽的美女，她真的跟他想象中的小姐的形象有很大的不同，比如，他就没看到她有浓妆艳抹的痕迹。
周萌萌却很讨厌她对他这说话看似**的语气，她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场所，此时也不是问责的时候，她想着应该也没人追他们了，便只想着快点逃离这处处显得骚气的所在。
“成成，我们走吧。”她贴近他身边，拉了拉他。
……
“等一下。”不等林成答应，一直坐在吧台后面不曾起身的小玉便站了起来，在他们两人疑惑地目光中却又自顾自地转进了后屋，剩下林成和周萌萌两人在前厅的地方大眼望小眼地对视了一眼，却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那一丝惊慌。林成总感觉，这一幕，这种心慌，似曾相识，可此时哪容他细想。
其实林成心里的惊慌更多的是来自于怕她抖出他那令人不齿的秘密，而单纯地周萌萌却把它理解为是与自己同样的想法。她想着：这小姐是不是去告密了？她久在社会上混，自然是知道像这种地方与黑社会那都是有着千丝万缕地联系的。
就在他们不自禁地再一次对视的时候，两人含在嘴边的那句“快跑！”在小玉重新出来后却又生生地给咽回了肚子里去。
“是打架了吧？快擦擦吧？都闻不出你这是汗水还是酒水了。”她朝着林成递了条干毛巾过来。
林成僵在那里，这画面与心里的预想反差太大，他一时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关心。
小玉的声音立即转冷，寒声道：“怎么？嫌脏啊？”她似乎是第一次对林成拉下脸来，说话也不再那么温和了，刻薄地判若两人。
周萌萌却帮他接了过去，刚想帮林成擦拭呢，小玉转过身的背影又懒散地说了句：“你男朋友头上还有碎渣。”
“哦……”周萌萌鬼使神差地乖巧应了声后，才小心地给林成擦拭着。
没擦两下，林成就受不了周萌萌这轻柔地动作了，实在是他见不得她眼里的疼惜与温柔了。
他把毛巾夺了过去，随意地甩了甩头，又捋了捋头发后并算是清理掉了残留地在头皮上的碎渣子。这才摸了摸伤口，还好，他的头够硬，或者说，那酒瓶子够脆，他的额角只是破了层皮，并没有留下多深的创口。
他的前襟已被酒水打湿，光靠毛巾也是擦不干净了。便把毛巾又递还到了吧台后面，盯着小玉，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她轻笑了下，眼里波光流转，拿眼瞟了瞟他额角，翘了翘嘴唇，好心地说了句：“屋里头还有酒精和棉签，我看你还是清洗一下消消炎吧？放心，这会没客人。”
她的媚态纯属自然，林成却是不忍多看，毕竟他与她曾经共度过一段短暂的时光，不管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对于林成这个学生来说，却是意义不凡、深刻难忘。不管是多少年后，他的记忆里，都有一个叫作“小玉”的姑娘，未曾模糊。
“不、不用了。”见她不接，他手里的毛巾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哦，那随你了。你放那吧，一会我再洗。”说着她也不打算搭理他了，又转头看起了电视剧。
“那……那麻烦你了。”林成放下毛巾后，想再说声谢谢，见她这冷淡地态度，感谢的话也就哽在了喉咙里。
他转身拉了拉似乎又在发呆地周萌萌，便一起走出了这间“避难收容所”，直到此时，他们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荒诞。
见他们出去了，“小玉”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门口的方向，久久出神。她其实，只是怕他女朋友会误会罢了。她刚刚可是看到她面向自己时不太友好的目光呢，不过那目光中，不再有鄙夷，只是单纯地因为对她构成威胁地同性在向她的情人接近而本能地产生抵触罢了。
她不自禁地微笑了下，也许，恋爱中的女孩子，都有着相似之处吧。社会地位决定了她只能仰视别人，但是偏偏她是个异类，她，也渴望被尊重，以及那虚无缥缈地爱情。如果说，她心里是祝福他们的，那毕竟太过虚伪，但至少，她是羡慕她的。
……
黑漆漆地路面上，远处昏黄的路灯照耀着他们前行的方向。
黑暗中，林成感觉到依偎在他身旁的周萌萌似乎在瑟瑟发抖，他以为她还在担扰害怕，他叹了口气，为她的遭遇而感到怜惜，也为她在酒吧的这份演艺工作该何去何从而感到迷茫。心总是要比道路更遥远，而人生的路上又哪来的明灯照亮前行的方向呢？
路灯渐渐明晰了他们的影子，灯光下，林成才发觉周萌萌此刻披散着的头发下面紧缩着脖子，两只小手也是紧紧地攥着。敢情，他又一次猜错了，是啊，她那么潇洒地一个人，怎么会像他这般多愁善感呢？
“你很冷啊？”
他刚问出口才觉得自己又显得很白痴，周萌萌此时里边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外边敞着件铆钉朋克牛仔上衣，她当时穿着演出服就和自己一起逃出来了，这么单薄的衣着，在这样的寒夜里，能不冷吗？
见她还是缩着脖子不说话，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林成只当她是冻傻了。
他低头看了看兀自湿漉漉地前襟，吞吞吐吐地对着她娇小的背影说道：“要不，要不我还是背你吧？”
他刚刚正常的问话她却似没听到，此时低声嗫嚅地言语反而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回过头来，有些呆愣地问了句：“什么？”
林成撇撇嘴，理解不了她的心思，“我衣服湿了，要不你到我背上来，可能，能暖和点……”
周萌萌这次才真正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她歪着头看着他，越看越想笑，最终她只是把他的手牵过来放到了自己的肩上。“你都受伤了。”她的话里透着不容置疑。
林成的手一缩，他们的身高差令他的手掌垂落地位置正好搭在了她胸前，他尴尬地想把手抽回来，嘴里无意识地应着：“嗨，没事，不疼了。”
周萌萌哪容他逃脱，这次很是强硬直接对他说了句：“不行！”左手紧紧地把他的手给拽住的同时，兀自不放心地又把右手穿过他宽厚的背环在了他粗壮的腰上。她娇小的身子融进林成的怀抱，两只小手更是紧紧地攥紧了他，看似怕他再一次跑了，却更像是要不自量力地把他给抱举起来，画面有些滑稽。
林成哭笑不得，“哎，我真没事啊……”
周萌萌用实际行动拒绝了他，搂着他便往前走。走着走着，林成也就顺势把手搭在了她肩上，至少，这样看起来不别扭，实际上，他自我感觉也不怎么别扭。
他们就这样相互搂着，显意识地都只是为了给对方以慰藉与温暖，潜意识里的感受，那便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了。
他当然不会没心没肺地去问她刚刚在想些什么，他又不傻，自然多少能猜到她的思绪，她没开口质问就已经不错了。
……
他们原以为，由于今天绕道而行，大西门周萌萌的住处多少会遥远些，可是为什么这么快，便已遥遥在望了呢？
林成看了看她，没说话。只能跟着她的脚步继续当作没事人一般地往前走着，直至到了她的楼下。她的脚步还是没能停下，这次林成才慌了。
他扶着她停了下来，对动作明显显得有些僵硬地周萌萌打了个哈哈，“我，我就不上去了啊。”
她猛地抬头，戏谑地盯着他：“干嘛？你怕我吃了你呀？”
“呃……”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举动尚未终止，对她这明显带着鄙视的眼光林成这次也生不出抵触的情绪来。
周萌萌却放过了他，对他温柔地说道：“你都受伤了，总要处理一下啊。”
这句话倒是正中他下怀，他想着卫生室和药店现在也早已经关门了，这个样子回去也不是事，总要处理一下的。
他心虚地点点头。
周萌萌欢快地拉着他的手，一路“蹬蹬蹬”地往楼上自己的地盘蹦，被她强拉着直往心中那神秘的空间而去的林成突然觉得自己此时像极了一只偷腥的猫！
……
其实每个人最难堪的一面都属于卧室，而如果愿意把自己最难堪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你看的人，也表明着你们的关系是多么的亲密。
当然，此时的林成心里可不这么想。房间里的样子令他很是无语，原来，这就是她住的地方啊，这跟神秘可搭不上一丁半点地关系。
房间很小，小的里面只能摆得下一张床，以及床边支着的一张小桌子，另加上窗户边摆着的衣柜。侧边对床的位置就是个小卫生间了，除此再无多留地空间了。
那个小桌子上面码着几盒方便面，墙壁上随意地挂着几件周萌萌平日里穿的衣物，卫生间的门口放着个水桶，桶内放着些换洗下来的衣物，林成甚至能隐约的瞅出里头还有未来得及清洗的文胸和内裤。
他平时就觉得她跟自己一样懒散，现在看着房间邋遢的样子，他直觉得她这不爱卫生的毛病甚至比他还严重呢。
第111章：那一夜
转过身来的周萌萌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所及，连忙难为情地把水桶放到了卫生间里头去。一转身，又是一阵慌乱，赶忙跳过来举着双手横在了林成面前，娇蛮地嗔怪道：“哎呀不准你看！”
林成“呵呵”傻笑，她身后的墙壁上贴着时下流行的大头贴，不过看起来照片中周萌萌的样貌还略显稚嫩，应该是早些时候拍的了，顶着个爆炸头，每一张都自恋地比着剪刀手，那神情嘛，活脱脱一小太妹啊，至于衣着那便看不清了，要不然，怎么叫大头照呢。
她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重重地“哼！”了一声后，见林成识趣地撇过头去不再看，才装作没事人一样对杵在那里的林成假模假样地客套道：“你还站在那里干嘛呢？你坐下啊。”
林成心想：房间里就这一张床，我倒是想坐也没地方啊。
周萌萌自然是看得出他的顾虑的，她最讨厌他这畏畏缩缩的样子了，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并忍不住呛了他一句：“那你要不嫌地上脏，你就坐地上好了。”说完便自顾自的坐在了床上。
自觉束手束脚地林成只能继续尴尬的傻笑着。
周萌萌可不干了，坐那使劲跺了跺双脚撒娇并嚷道：“哎呀你可真讨厌，杵在那跟门神似的，一个男人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嘛！”说完便直接拉着他的手往下拽。林成也不想这么同她拉扯，只好将就着顺势坐了下去，不过屁股却不自觉地挨着床沿边，表情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
周萌萌被他这有些淘气的样子逗得直捂着嘴“呵呵呵”直乐，林成也不敢多看她这花枝乱颤地娇态，一时被她笑得也是不好意思了，索性便放开了，屁股紧跟着往里面挪了挪。
周萌萌直把自己心里的欢快与紧张给宣泄完了才止住了笑，她看了看林成，才想起了正事。“你外套脱了吧？”
“啊？……呃，差不多干了，没事了。”
周萌萌朝他白了白眼，嘀咕了一句便又贴了过去，“我看看……”
近在咫尺的她圆润的下巴及略显厚厚的嘴唇就在他眼前微微张着，令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面色不知不觉地便有些红了。还好，周萌萌一心关心着他的伤势，没他心里这么多猥琐地想法，也并没有关注到他黑红一片的脸色。
“我记得上次好像还有些纱布的，我找找啊。”她转过了身去，走了两步并又打开了衣柜。
衣柜的门一时掩住了她半个身形，林成赶紧长呼了一口大气。嘴里还不忘念着，“哦。”
“咦？怎么没有了呀……”
她关上了柜门，走到了他面前，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成成，我找不到纱布了，怎么办啊？”
“呃……没事，不碰到就没事了。”林成只得敷衍着安慰。
她气恼地跺跺脚，“肯定是我小姐妹把我东西扔了。”
林成无言以对，想不到她比他还会搪塞责任。
……
“要不，我们出去喝酒吧？”干坐着的林成看了看时间，已是午夜时分，他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说要走，便提议想着先离开这里再说。不过，他也确实是非常非常饿了。
“啊？你都受伤了还要喝酒啊？”
林成朝她挥挥手，“嗨，这点小伤有什么的。”说着他便想站起来了。
周萌萌却再一次转身了，“酒我房间里就有啊。”说着并再一次打开了衣柜的门，边往外拿啤酒边解释道：“我小姐妹偶尔过来睡我们也会喝酒的。”
林成惊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心想好好的衣柜你不放衣服，都放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里头啊？他此刻真的很想冲过去探个究竟，但还是矜持地坐着不敢乱动。
看来一时走是走不成了，他只好附合地应着：“你们这么喜欢喝酒吗？”
周萌萌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也没有啦，有时我们下班回来晚了，也买不到东西吃，店都关门了的。就回来泡泡面吃，有时也喝点酒吃点零食。”
林成心里莫名一惊，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要是被人撞见了，可就解释不清了。“那她等会过来吗？”说着站起来就想走。
周萌萌赶紧过来又把他给按下去了，“哎呀，你坐下坐下。她这几天回老家了，不在这边。”
林成这才安心地又坐了回去，为了掩饰心虚，又看似随意地多问了句：“你们不住一起吗？”
“本来住一起的啊，后来她就去和她男朋友一起住了，偶尔也会过来找我玩的。成成，你要吃泡面吗？我看你一直盯着泡面，你是不是饿了？”
“呃……”
“不过没开水呀，要不你自己烧一下吧？”
“算了算了，喝酒一样的。”
“嘿嘿，我也这么想。”
“……”
林成总算自在了些。
……
两人就这样坐在床上举着酒瓶子喝着啤酒，连个杯子都没有一个。林成明明看到桌子上是有杯子，看来，她只是懒得洗罢了。
“萌萌，你平时白天在、在屋里……”他想问在家里都干嘛，又觉得，这里似乎也不能算个家。
“阿嚏！……嗯？什么呀？”她揉了揉鼻子。
他问到一半的话被她的喷嚏打断了，林成也不得不正视了，他看着此时脱了鞋子盘着腿坐在他面前的她，劝道：“你别喝了，太冰了……你要不睡吧，我也走了。”
“不要！”
“啊？”
她嘟着嘴，朝他撒娇道：“成成，你不要走嘛。我小姐妹回家后都没人找我玩了，我一个人晚上可害怕了，都不敢关灯睡。阿嚏！……还有、还有昨天晚上的事，今天白天我一直都在做恶梦……”
见林成脸色终于缓了下来，她又翘着脑袋接着说道：“真的，我们什么也不做，你就陪我聊聊天好吗？”
“唉……”他点点头，又严肃地对她说道：“那你也得先去洗个热水澡啊，不然你真的会感冒的。”
周萌萌却还是摇摇头，“不要！”
“为什么啊？你要是觉得我在这不方便，我就先出去，这样行了吧？”
“出去你就跑了。”她低下了头，手里无意识地扣着酒瓶子。
“你！”
她又抬起了头来，冲他嘻笑道：“嘿嘿，人家跟你开玩笑的嘛，那我现在就去洗，你可不准偷看哟。”
林成真心受不了这小妖精了。
……
“那你可得好好把握哦，像你男朋友这样子的好男人，现在可不好找了哟。”当时在按摩店里周萌萌看似并没在意，实则这句话从那家店里出来后便一直在她的心头萦绕不去。
雾蒙蒙的卫生间里，她关掉了水龙头，又把穿在身上的文胸给脱了下去，里面只穿了件睡衣，外面再穿了一套带着卡通图案的粉色珊瑚绒家居服后并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她却没在床上看到他，她一慌，本能地一扫，还好，他可能只是坐闷了，此刻正静悄悄地站在拉开的窗帘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听到动静的林成先从玻璃的反光中窥到了她的穿扮，他舒了口气，才回过身来，“你这里有没有感冒药，你吃一点，赶紧睡吧。”
他刚刚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心里的好奇没去打开那扇神秘的柜门，但想来，她的吉他应该也藏在里边吧。既然是她的**，那他便不能行那窥探之事。
……
周萌萌往前一步，看着他，“你还要走啊？”
他本来确实想说等你睡着了我就走的，被她这么一逼问，他又不好开口了。“没有，我不走。”
“我不要吃感冒药，我要陪你喝酒。”
“不行，你一定要吃药，不能再喝酒了。”
“哼，不要你管。”她其实是有些不习惯他对她的态度的突然转变，这令她有些害羞，只是她不太习惯也不太喜欢这种情绪。
然后在林成惊愕地目光中，她便自己爬上了床，顺便拉过了被子，把自己围了一圈，又把手往林成面前一伸，那意思是：赶紧拿酒来。
林成摇摇头，只好又给她启开了一瓶。
……
困意加上醉意，令此时坐在床沿边的林成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周萌萌家里的一箱存货全部喝光了，林成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喝到后来，两人也都提不起精神聊天了。
“成成……”她突然歪靠在了他身上。
“嗯？”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妥，却提不起精神去扶她。感觉到她的手从后面把自己紧紧抱住，林成才想站起来，“我、我得回去了，不早了……”
周萌萌却没回答他，牵过他此刻冰凉的手让他转过身来之后，又拉过去放在了她的胸前，她外面的那件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了扣子，隔着薄薄地睡衣，林成都能感觉得到手底下的坚挺与饱满。昨夜里那热血贲张的面画瞬间重新印回到了他脑子里，他顿觉情难自禁、**焚身！
她的脸上早已酡红一片，不知道是羞的还是醉的，此刻能挤出水来的大眼睛里倒影的全是他惊愕地神情。慢慢地，他的目光开始变得专注、渴望，她能感受得到，他的眼睛里似欲喷火、脸色黑红、气喘如牛！
看过很多偶像剧的周萌萌知道他现在肯定是憋得难受，便主动地脱去了外套，在林成呆滞地目光下，又低着头脱去了仅存的睡衣。直至她转过身去关了墙上的开关，才羞怯地摸近了他的怀里，黑暗中轻声地对他说了句：“我要给你……”
林成再也无法压抑、再也把持不住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去辜负这份深情、去拒绝这醉人的春色呢？
他猛地一低头，朝她深深地吻了下去！
意乱情迷下，他不再矜持、更不再满足，他的**在极速膨胀，他亲吻着她，抚摸着她，并彻底沦陷在此温柔乡里而不可自拔……**一刻，这一夜，无止尽！
第112章：梦醒时分
他沉醉在这令无数男人都为之着迷的完美身材上，当彼此交融的那一刻，两个人都不可抑制地颤抖不已。周萌萌死死地抱住了他，“成成……呜呜，我是你的了，我终于是你的了。”
初尝禁果的男女总是毫无节制的一次次去向对方索要、去过分地迷恋那难以言述地滋味，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亮起了灯，在一次次的激情过后，最终都筋疲力尽地他们享受着激情过后这份寒夜里的温存。
她枕在林成的臂弯里，娇媚地对着他的侧脸轻言细语：“老公，以后我就是你的女人了，你可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了哦。”
这突如其来的称呼令林成的心里生出了异样的刺激，她叫的是那么地自然，连带着林成也没觉得多惊讶，这一晚上的经历，难道还不够惊奇吗？他知道她在宣誓，同样也希望林成对她立誓。他的心里很矛盾，他其实更在意的是这男女之欢，而她更在意的却是名分，这便是男女之别。他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混混沌沌，一时难以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还处于亢奋状态的周萌萌却等不及他这迟疑不定的忠心，又接着在他的耳边柔情蜜语：“以后不要再去***了，你真的想要的话……我都可以给你的。”
林成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从鼻子里面“嗯”了一声后，又轻声说了句：“快睡吧，天都要亮了。”
周萌萌听话地点点头，又忍不住亲了一下他的侧脸，才去把灯光掉了。
并不显得昏暗地房间内，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周萌萌不自禁地又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娇羞地说了句：“老公……这是我第一次哟。”
她以为林成已经睡着了，半晌林成的声音才在这寂静的清晨的暖窝里重新响了声音：“嗯……我也是。”
他转过身，紧紧地搂着她，相拥而眠。
……
天刚蒙蒙亮，灰白的路面上行走着一个寂寥的身影，他看起来很高大，但步伐却并不显得稳健。
宿醉加上饥饿、以及一夜的索求无度，令此刻潦草离场地林成的脸色同这地面一般苍白。寒风刺激得他的脑子也越来越清醒，昨夜那**缠绵的画面并恍若一梦，是他荒唐，还是这梦不真实？
他直到现在才开始真正后悔了，他怀惴的心虚让他觉得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失去她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脸再去面对田小羽了。
回去寝室的这一路上，他停停顿顿，不知道在害怕着什么，也不知道在担忧着什么。他更不知道，当她醒来后，见到自己的不告而别她是了然还是伤悲、亦或是痛恨呢？
他摸出了手机，并把它关机了。
……
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睡了一整天，还好，今天是周日，让他脱去了一层枷锁、少去了一些顾忌。
不知道时间的林成直感昏天黑地、神志昏蒙，梦里更是春梦连连、难舍难分，最终，他魂不守舍地枯坐在了床上，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更感受不到周遭的环境。他的心很闷很沉重，这痛苦地根源他却无处去寻。
最终，他还是摸出了手机，并开了机。
电话关机是没有未接显示的，是以他不知道她有没有打来过，但是，居然连短信也没有一条。
“呵！”他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纯属自作多情。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望了望窗外天色，突然地他并觉得，他是该跟这颓唐、昏暗的生活说再见了。
……
他走在校园的马路上，看着来来往往或行色匆匆、或欢声笑语、或低头沉思地同他一样身份的学生，突然有种久违的亲切感。他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境遇；他们又都一样，同样的年少轻狂、青春洋溢。原来，他们一直不曾抛弃他，他一直是他们之中不可分割的一分子。他的心情，终于变得轻松了许多。通往校园外的路还很长，但是，他和他们一样，有得便是这闲散的时光。
……
以林成对台球室老板的了解，今天周日一整天的时间，他应该都是在的。他很快地并找到了他，当他提出想法后，他却让他跟他进他办公室再谈。
“林成啊，你这是不是还在生老板的气呢？”老板也不再坐下，此时的他显得很随和。
林成摇摇头，说出了路上早已想好的说辞：“我们学校现在也期末了，学业紧得很，晚上也没空出来了。”他自己倒没注意到，不善说谎地他，连说谎的理由还是窃取别人的创意。
不管怎么说，这个谎言对于他的身份而言，确实很管用。老板一时也是没话了，他本来还以为他是因为昨天自己叫他加班的事而心存不快，故而以辞职作要挟呢。
但是他兀自不死心，存心想留他，“你呢，也别把昨天的事放心上，哪有老板提点要求，员工就辞职不干的？我看呢，你平时这工作态度其实还是瞒积极的，所以嘛，我决定给你涨点工资。就先给你工资涨一百块吧，你看这怎么样？你要想好啊，你要是干不到一个月就不干，我这工资可也不好算给你呀。”
林成轻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的威逼利诱，他以为他真的在乎这几百块钱吗？或者说，难道他真的是因为在乎这份工作而一直留在这里吗？
他摇摇头，不再废话，直接抬腿就想走人。
老板这才慌了，看来自己一直还是没摸透这个年轻人啊。他现在才开始后悔了，万一他这一走，以后还有小混混过来闹事捣乱要保护费啊什么的，他还能依仗谁呢？
他向他伸出了手，“林成啊，你等等，等一下。这，刚刚我的态度不对，我向你道歉，你放心，我刚刚只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会克扣员工的工资呢？你看是吧。这，这个，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唉，那我就明说了吧，你这一走，以后没人给我看着店里有人再闹事的话……”
林成也不等他说完，并直接开口打断道：“我手机号码不会变的，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过来的。”
说完，也不管僵在那里的老板，打开办公室的门，并直接朝着门口离去。
他并没有像周萌萌那样，临走时还会向共事过的同事打招呼，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其实就是个挺薄凉的人。
……
其实只有林成自己觉得他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掉的，根本就没想到是周萌萌故意放他走的。她已经为他献上了全部，这样都留不住他的心，还要禁锢着他的自由干嘛呢？
在他轻手轻脚地带上门之后，她便伸出了脑袋，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默默地挂下了泪。她不禁回想起昨夜里他说的话。
“那一天，真的是你小姐妹的生日吗？”
“嗯？什么？”
鬼使神差地问出这个问题的林成又有些后悔了，现在也只好厚着脸皮问了，“就是去年你约我出去玩那次……”
“哦，你说这呀，嘿嘿，原来你记得这么清楚呢……”见林成白了白眼，她才不再打趣，她想了想，很自然地说道：“是呀，我干嘛要骗你嘛。干嘛？现在觉得对不起我小姐妹啦？”
林成对她的思维逻辑直感无语，心想我对不起你小姐妹干嘛？见都没见过的人，不过也不再多说了。
周萌萌却当他是默认了，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她又一次地撒谎了，女人的话怎么可以相信呢？实际上的情况却是，她小姐妹当时给她出的主意，说“约出来一起把他灌醉了后再去开个房不就好了，哼，男人嘛。”她当时瞪大了眼睛虽觉荒唐但是为了夺爱也是疯狂地下了决心。可惜，他的态度还是那么地冷漠，连见面的机会他都吝啬地不想给。她又何必留恋呢？
可是现在呢？她还是把自己给了他，结果又如何呢？他还是一走了之，抛下自己独自一个人。她的眼泪缓缓地滑过她的耳垂，穿出她的秀发，染湿了枕巾。
她只是想简简单单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为何竟是如此奢侈？命运又为何对她如此不公？她只是想在社会上混口饭吃，有份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为什么总是有人惦记她、欺辱她。她的美貌成就了她，同时也让她为之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她想恨，可是却再也恨不起来。她不想自己这么委屈地哭哭啼啼，但是她真的止不住那伤心地眼泪。痛爱，让人悲哀。
“他，还是看不起自己吧？”最终，她的心里只是一遍遍地问着这个问题。
她从来都不是那可怜之人。从来都不是！也许她天生不幸，但是她向来不服这命运，她更是立志要改变自己的人生！
……
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回学校的马路上的林成，又一次停在了步行街前的这十字路口，再一次地迷失了方向，上次有周萌萌指引着他，现在，还会有谁呢？他想要的，别人不给；别人给的，他不想要。最终便只能剩下这副形单影只地躯体，在这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飘荡。
男人总是会对那些主动追求的目标记忆深刻，而对于被动接受的反而兴致缺缺；一个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一个是被迫喜欢的。这个目标，很明显也包括爱情，包括女人，尤其是女人。说他专情也好，骂他活该也罢，那都是他想要尊崇自己内心的选择罢了。他一直所向往的，终归是自由。
刚刚跨过绿化隔离带的他，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了，他不自禁地又后退了一步，希望能借此隐蔽身形。
他不想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心情下去见她，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画面。
“他们……难道真的已经在一起了吗？终于还是在一起了吗？”
第113章：没有你的平安夜
从失恋中走不出来就是因为不甘心，放不下、看不开。当梦醒时分，他以为自己放下了，事实也的确如此，至少在校南门口见到他们一起下了公交之后并亲密地并肩前行之前，他的确是重新感到了无牵无挂、无忧无虑的那份自在的。
今天已是平安夜了，也是团圆夜。原先虽然也知道田小羽每天都在照顾着王凯的饮食，但毕竟没有发生在眼皮子底下。不像现在，每天看着他们成双入对、形影不离，而他，自然就成了被拉下的那一个。上个周末在校南门口见到田小羽微微搀扶着刚从市区拆了石膏回来走路似乎还略为不稳地王凯的那一幕，已经过去了两天，看着他们现在亲密地样子，那一幕画面却似乎一直停留在了林成的脑海里，加深着他的记忆，与痛苦。
他与她，终究也是有缘无份的吗？他的生活完全失去了中心，漫无边际地游来荡去，寻找不到依托。
……
夜里的小西门，一家名为“有家小馆”的饭馆内的一个小包间里，热气腾腾地烟雾背后，王凯的筷子又一次地穿透了过来，这次却是又夹了块雪白肥嫩的鱼肉，“你多吃点……”
看着这块被好意搁置进自己眼前的小碗里的乳白色的鱼片，田小羽只是微微低着头，从鼻子里轻“嗯”了一声。本来今天说好是为他庆祝，可是为何，她的心里却感觉不到真正的快乐呢？
从烟雾缭绕地后面射过来的灼灼目光却没有因为她的平静而有所冷却，王凯盯着此刻只穿了件米白色羊毛衫的田小羽，佳人如玉、如梦似幻。他温柔地对她说道：“你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这个月真是辛苦你了。”
他的这句话却是无意中提醒了她应有的态度，不过同样的客套话她不想再去提，这本来就是她对不起他。她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了真诚的微笑，“嗯，你也多吃点。”
王凯听出她的关爱却是露出了爽朗地笑，“哈哈，你就不用担心我啦，你看我现在被你喂得多胖啊。”
田小羽愣了愣，原来，在他心里，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吗？她想笑着迎合他的心情，紧抿着地嘴角微微扯出的笑意却犹显生涩，完全看不出来是否发乎内心的喜悦。
她又习惯性地想到了他，“他……在做什么呢？”她发现相隔两周的时间，她又看到了他上晚自习的身影。她自然是在班上听说了他在台球室兼职的事的，现在，她终于安心了，她把这种安心的理由心虚地理解成是担心他在台球室那种地方上班容易出事。
她的第六感一直在告诉她，周萌萌这个女孩子才是她最大的威胁，因为她对林成的了解，知道他肯定容易被她这种可爱、嘴又甜地女孩所吸引，而又能和他一起贪玩享乐、陪着他恣意挥洒青春的女孩，怎不叫他心动呢？她以前的胜出，只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罢了。
但是，她还来不及跟他说出分手，他就这么急切地要去和她在一起了吗？平日里对她的甜言蜜语犹显得如此地虚情假意，难道男人都是这么见异思迁、毫无忠诚的吗？是的，他的确是有前科的，是爱情蒙蔽了她的双眼，令她错看了他。以前，她是胜出者，现在，她终于品尝到了同为失败者的滋味。
可是，自己这段时间也没给他好脸色看，难道，不是自己把爱情拱手让人的吗？她时时心乱如麻，心里总是塞满无数个问号，只觉得有些恨，分不清是恨林成，还是周萌萌，亦或是自己。
现在坐在眼前的男生也不能让她满肚子的委屈收敛哪怕一点点，因为，她对他的感情，无关乎爱情。她曾被他感动得无以复加，但当她抛弃了挚爱之后，她才明白过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最不可捉摸的。
……
但是，他却已经很满足了。此刻与田小羽吃完夜宵后相伴着看似悠闲地在小西门逛着的王凯，受宠若惊地他惬意中手脚却又略带着点僵硬，他把自饭馆出来后并一直沉默不语的她的状态理解为这是少女的羞态。为此，心情满满当当地他并觉得他所付出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停了脚步，有些紧张地提议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嗯？”田小羽抬头打量，见眼前是一家装修得很是精美地饰品店后，她本能地想摇头拒绝，眼角落下的余光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瞥见了他发亮的目光。这眼神，一直并令她无所适从。但是，她一次次地不忍心拒绝，便点点头，“哦好。”
店里的导购员显得很热情，“帅哥，这是给你女朋友买圣诞礼物吧？”说着瞟了眼后面显得慢腾腾跟进来的田小羽，眼睛不由跟着一亮。
也无怪乎她会这么问，因为小西门里外的街面上全是热火的彩灯、绚烂的庆祝贴纸，以及门口摆放着的那一颗颗红艳艳的大苹果。是节日成就了商机，还是商机促成了人们的节日呢？
这家店自然也不会错过如此天赐良机，“这两天我们小店里也有做节日活动哦，满188元就有精美小礼品赠送，满288元除了小礼品还可享受8.8折优惠哦。”
导购员口中的小店其实并不小，在这小西门有限的房屋资源里，占据着3个门面的空间，可以说，是很奢侈的一种存在了。此时街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中，进入这家店的当然不只他们这一对，但是关系模糊的，显然只有他们这一对了。
被她称呼为帅哥的王凯其实是第一次进这种首饰店，虽然他跟帅可能还不怎么搭边，可是谁又会承认自己丑呢？他先是略显拘束地扫了扫里面，分不清是打量些什么，但是活人总比死物要更容易吸引人些，他看着店里面的几对在低头挑选中的情侣当中、只见其中女孩子头上都戴着尖尖的圣诞帽或是闪闪发亮的发卡，怀里无不抱着大大的公仔玩具，便觉得他还有很多使命等着他慷慨激昂地去完成。
他开始底气十足地冲着这名导购员说道：“那你领我看看，我们这里不熟。”
导购员微微一笑，甚是了然，也不给他们推荐摆在门口位置价位几十元不等的小饰品了，直接便把他们往里面引。
……
“你们来看看，这几排都是很受你们学生喜爱的款式了，也都是韩国那边进过来的呢。您可以为你女朋友挑挑看。”导购员站回到了柜台后面，指了指眼前的几个打着耀眼的灯光的玻璃橱窗，却并没有过于主动热情地推荐。她一看这位客人的女伴并知道这是位极有主见的主了，是以深谙推荐之道的她并等着他们自己挑选，再从旁介绍。
“哦……”在橱窗里面展示着的琳琅满目地女性饰品前，一点头绪都没有的王凯在灯下透亮的闪光前只感眼花缭乱，不过他倒也不笨，并去仔细看下面挂着的那一张张小牌子，标签上黑色的韩文字体他当然自动略过，并只关注下面标注着地鲜红色的价格。看来这家店的东西不便宜啊，这几个橱窗里面的东西最低也是200元起，最高的居然要一千多，这可都快赶上那些名牌金店的首饰价格了。不过这家店既然能在小西门这个竞争相当激烈地商业地段存活下来，那自然是有它值得称道之处的。
他们两人这模糊不清的关系注定让一开始并存心想早点离去的田小羽开不了口，毕竟，他也没说清楚，她更不可能主动地去问明白。这满眼地珠光宝气也不能令她略显黯淡地眼神生辉，她沉闷地随意浏览着，直至顿住，而后眼睛并越睁越大。
就在王凯决定直接挑选一款店里最贵的饰品的时候，进店后便一直闷不作声的田小羽的有些清冷的声音便突兀地响了起来，“你好，请问这个……嗯……对，就是这个，这不是卖88的吗？怎么要400多块呢？”
导购员微微弯下腰，去仔细看了看她手指着的那款情侣爱心项链，不知道她为什么有此一问，“呵呵，您说的这款项链本店一直都是明码标价400多的呢。是不是您见过类似的商品，便误以为是我们店的呢？您请放心，我们店里的每一样饰品上面都刻有我们的品牌logo，可以向您保证是正品的。”
田小羽睁大了的眼睛慢慢恢复了正常，脸色却变得极不正常，导购员疑惑地看了看她这不知道算是喜悦还是悲伤的表情，礼貌地多问了句：“请问您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吗？我们店里有开水的，要不您先坐下我去给您倒一杯吧？”
反应过来的田小羽连忙摆摆手，她到现在肚子还胀着呢，他们刚刚就两个人王凯却不听劝点了那么多菜，她又不想浪费。“不用了不用了，我……我没事的。”
王凯其实也挺奇怪田小羽的反应，她并不知道，田小羽原先脖子上并一直戴着同款的项链，只不过她虽然一直戴着，但是生性内敛的她却从来都是贴身藏着，从来没有在人前显露过罢了。他理所当然地并误会了，并又凑了过来，问道：“小羽，你喜欢这个啊？”
她摇摇头，回道：“不……”她的声音突然就这样静止了好几秒，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他，她想吐出嘴的那句违心的话就这么哽在了胸口，哽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第114章：噩耗传来
这次就连王凯也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了，“小羽，你是不是真的有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我们回去吧。”
“回去？这，我还没挑好呢。来，你来看，我刚刚看中了这个，你觉得怎么样？”说着，他又开始兴奋起来，他又不是她，怎么可能切身体会得到她此刻内心的伤痛。
田小羽只好提起精神来扫了一眼，不可否认，真的很精美、很奢华，但是她却兴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致。“……你要送人吗？”
“啊？”微微俯着身的王凯直愣了愣，难道他还不够明显吗？他不得不直起身来认真的盯着她，“当然是送给你呀。你是不是嫌这个贵了，要不，就选你看中的那个也行？”他的语气中暗含某种期待。
这种暗示却很容易地就被她窥破了，并立即开始引发她的反感了，田小羽坚决地冲他摇摇头，“我都不要，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先走了。”
说着她也不顾导购员诧异地眼光，并真的抬腿走人了。身后杵着的王凯愣了愣之后，尴尬地也不好意思跟店员打招呼了，直追了出去。
……
“小羽，你等等我、等等我呀。”
他真的想不到她会走得这么快，快得他本来还因为她在人前这么不给他面子而有些羞恼的心情并开始彻底地沦为了慌乱。直至过了校西门口，在通往西径食堂的马路边、在幽暗的林荫下，他才赶上了她的影子。
他趁着这股冲劲，抓住了她的手，她居然没有反抗！
他的心松了下来，他此刻正过度满足、紧张与狂喜令他的话都开始变得有些颤抖：“小羽，你别生气……我只是想买个礼物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田小羽却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不过却似不再迈开脚步。
明晃的路灯下的斑驳树影投印在此刻他们的身上，她垂落地秀发更是遮蔽了她的俏颜，激动之中的王凯便没看清她越发苍白的脸色。清冷的马路边略显喧闹，来来往往地学生也没往这一对陌生的似情侣关系的男女投去多少关注的目光，这在校内，早已司空见惯。王凯紧抓着她的手开始慢慢放松，他又开始过度地解读了她的不拒绝，并深情地对她说道：“小羽，你……我们耍朋友吧！”
她突然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甩开了他的手，一句话也没有地并往前快跑了几步。
“啊！”
还没等王凯从这巨大的落差中反应过来，田小羽便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当王凯急奔至她身旁时，她甚至连蹲着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又佝偻着瘫坐到了地上。
同样蹲在她身边的王凯终于看清了她惨白的脸色，以及此刻她额角那绿豆般大的汗珠，这可不像在这样的寒夜里所能冒得出来的热量。他看着她咬牙挺着，面色稍显扭曲，并多少能感觉到她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他吓得失了言语，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她。伴随着她的痛苦的，是他的恐惧。
田小羽一直在等、在紧皱着眉头地痛苦中煎熬，她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她早已虚脱地全身无力，她的意志却兀自强撑着在忍耐。此刻地她，终于流出了眼泪，在这漫长地苦痛中，她滋生出一种求解脱的灰冷。
“王凯，你在干什么？！”身后响起一声有些耳熟的男生的怒吼声，脚步声由远及近、由慢加快。
王凯被这声大喊吓得猛一个激灵，不过也终于把他的灵魂给重新唤醒。
……
寻求不到内心的宁静的林成又一次游荡在了步行街路口的马路边，他坐在长椅上能看得清路口的景象，路边的树丛却可以很好地隐藏住他的身影。
他连手机铃声都调成了振动，不过，那也只是自欺欺人的做法罢了。此刻一振动，他便立刻掏出了手机。
没有预想中分不清是期待还是畏惧的那个号码，令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啊东？”
“你在哪？”尔东的口气显得有些急促。
林成皱了皱眉，不过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他担心他真有事。“我在步行街这。”
“我靠！你还死去那干嘛？不是和你说了那边没事了嘛！”上次被黑社会追杀之后，林成便叫尔东过来打探这边事后的发展，还好，后来便有人报了案，那三个人现在正在躲风头呢。
对于已然知晓他一些个人感情纠葛的尔东在电话里的质问，林成一时无言以对，其实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的人身安全罢了，虽然见不到她，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去那个酒吧上班，但至少，这里很近，一有情况他便可以为她奋不顾身，他很需要为自己找到一点事做，去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而不是被无时无刻地空虚所吞没。他已然承载不了心中的罪恶感，却又没勇气去切切实实地赎罪。
“那萌萌在你身边？”尔东顿了顿之后，显然还在极力克制着急躁地情绪。
林成却听出来了，他狠狠地一抹脸，暴躁地反问：“别罗里吧嗦的！你快说你有什么事？”
“小羽……”
他惊地直起了背，把尔东吞吞吐吐地话头直接打断：“小羽？小羽怎么了？！”
“她出事了。”
“她出什么事了？我靠，你他妈的倒是快说啊！”
……
市中心医院，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林成已经是第二次来了。其实医院离他们学校很近，才短短4公里的距离，上次是公交车载着他慢悠悠地晃荡过来的，近40分钟的时间他当时还是未能整理好心情。而这次，出租车10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就已把他送达至急诊门口了，可是情况却还是令人狂躁的未知。
他没发现田小羽的身影，“人呢？”他没功夫客套，夜里的急诊室的大厅相对比较安静，他自然一目了然。
“你这么快就到了？我们刚刚上车。”
“……小羽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都是尔东给出的鬼主意，说他们已经叫了救护车，等他跑到小西门估计他们已经走了便让他直接打车去医院，不过他此刻也没心情跟他计较。虽然林成从头到尾都很奇怪为什么尔东会和田小羽在一起，但也感到情况不容他多问，只想着等见了面再说。
“医生没说什么，小羽现在……还捂着肚子……”
……
当一直来回走动在急诊门口处没个停顿的林成开始慢慢联想到田小羽的情况是不是跟大一那次一样肚子疼的时候，“呜哇……呜哇……”的警报声终于远远地传来。
“让一让、让一让”略显手忙脚乱地林成被医护人员无情地推开，他只能远远地看着神情痛苦不堪地田小羽，这病痛的画面很快并传染了他，令他的心不自觉地也跟着揪着痛。
然后他才发现了尔东身边的王凯，他没心思上去质问，只是略显慌乱地随着担架推车进了急诊大厅。
一个闻讯而来的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医生快步出现在此刻林成无限缩小了的视野里，他先是看了看躺在担架上全身虚脱而致面色苍白的田小羽，又伸手过去放在她额角上感受了下体温，才开口问道：“吐了吗？”
见田小羽艰难地摇摇头，这名年青的医生顿了顿之后，又抬头扫了一圈，此时眼前除了这三个不是本院的小伙子之外，便只有一名中年男护工跟着，医生心里当然明了他也只是看着担架罢了。深夜里的急诊大厅他一时也叫不到本就寥寥无几地护士，只好直接对田小羽吩咐道：“有力气把上衣解开吗？”
田小羽过了半晌才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只是手虽抬得起来，却使不出半分劲来。医生看了看时间，显然比她还着急。直接转头对着三个傻愣着的男生喝道：“你们别愣着了啊，谁是她男朋友？”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跟过来三个同龄的男孩子，要说里面没有她男朋友他就奇怪了，就是奇怪他男朋友怎么还不主动上前帮忙。
王凯本想上前，但在田小羽面前一贯的自卑令他生生止不住了脚步，况且，他哪敢给他的女神解衣裳啊。
僵持了几秒，林成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他也不说话，直接走到担架推车旁，对田小羽轻声说道：“小羽，我来帮你……”
田小羽只是闭了眼睛，转过头去不看他，但也没表示反对。
……
在旁边三个男生略显惊愕地目光中，黑框男医生直接把手放在了田小羽的腹部，准备隔着薄薄地羊毛衫检查病情。田小羽猛地睁开了眼睛，见是这名男医生，她又羞臊地闭上了眼。离得最近的林成瞥见田小羽羊毛衫下摆处裸.露出来的那一小片白腻，赶紧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给脱了，盖在了她平坦的腹部，他自己都舍不得看呢，哪能让别人白占了便宜去。
医生从他两人的举止神情中大概能觉察得出他们应该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只是可能在闹矛盾的状态罢了，对于林成这么细心的呵护，他只是轻笑了下，不置可否。
“啊！”
他还没用力，忍了一路也没喊痛的田小羽并失声痛呼。
“小羽、小羽，你很痛吗？你别怕你别怕，我在这我在这，一会就没事了、一会就没事了……”此刻的林成，才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尊严，紧紧地抓着扶杆却连她的手都不敢轻碰，生怕触碰她一下都会令她的疼痛加重一般。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疼痛刺激出来的眼泪还是委屈酝酿出来的泪水，林成的鼻子紧跟着一阵发酸。他又猛地抬头，狠狠地瞪向这名医生，冲他嘶声怒吼：“你到底在干嘛？没见她这么痛苦吗？！你他……我、我求求你赶紧想办法治好她呀！”
第115章：笼罩中的人性
这名门诊医师本来被他凶得还有些恼火，见他语气放软姿态摆低也并叹了口气，知道他这也是为他女朋友急的。
他也懒得搭理他，又对着田小羽问道：“你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林成已经很久没有靠她这么近了，近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不知道为什么很快止住了眼泪的田小羽只得点点头，在权威面前，她没有选择隐瞒，“好像是去年开始的。”
“持续的时间呢？是不是加长？疼痛也加重了？”
田小羽紧盯着他点了点头，终于有人能告诉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医生，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应该是饮食不规律导致地急性阑尾了……你先别急，是不是，还需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看。”他对着想挣起身来的田小羽摆摆手。
“医生，检查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左右吧。”医生看了看病人的这位急不可待地男朋友，还是耐心地解释了句，说完并转身欲先离开了。“你们跟我过来吧。”
……
门诊大夫给安排检查了血项、尿检、b超，算是稳妥全面的一次检查了。还好田小羽已经恢复了些气力，不然有些检查真是不太方便有男生陪护。
“急性阑尾炎，开刀还是微创？”
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这位门诊大夫恢复了些一贯的冷漠态度，没给他们多质疑的时间，直接便开口询问选择哪种治疗方案。不得不承认，他刚刚在大厅里，他的情商多少有受到田小羽的容貌的影响，但是，那些许的影响，对于他们这种职业的人来说，过后便忘。医院本就是个看生死的地方，尤其是急诊科这种地方，更是见惯了各种不幸与伤痛，他们的心，早已被过度刺激地麻木不仁。说他们冷血也好，说他们没有人情味也好，那只是他们的工作，一种职业罢了，无关乎情绪、或者说情感。
此刻坐在医生身侧的田小羽身后还站着两个男生，尔东在简单地对林成讲述了下当时事情的经过后便被他先劝回去了。
“是要做手术吗？那微创是什么？”却是王凯先帮另两个人问出了这些疑问，毕竟，他才刚从这家医院拆了石膏没几天，而且他当时进来也是被推送进急诊室的，可是后来呢？也只是有惊无险罢了。所以说，他自觉他现在多少有些“过来人”的经验在，胆气自然是壮些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其实是在很隐晦地提醒着身旁的两个同为同学的男女，他曾经所经历的，及他为什么会经历的。不过，为什么他被车撞了都不用做手术，而田小羽只是肚子疼就需要开刀呢？他真的无法理解，包括他身旁的林成，更包括此时坐着看不清脸色的田小羽。他们又哪里能明白外科与内科这么纷繁复杂的病理呢。
这就属于医生的业务范畴了，他不得不解释清楚：“微创其实和开刀都是在腹部做手术，不过一个是开腹，一个是打孔做腹腔镜。”
这又是“开腹”又是“打孔”的，这么渗人的专业名词直令对面的三个年轻人惊惧不已，不过，医生这番解释却明显未能给他们很好的解惑。
林成紧跟着问道：“那做哪个安全？”
“那当然是微创了，创伤小、并发症少，恢复起来也快。”
林成点点头，虽然没听懂，但想来经验丰富的医生说的肯定没错。而田小羽和他想的却是不同，“医生，请问做手术要多少钱？”
一般问出这种问题的病人的经济条件都不算好，医生想想也了然，要是条件好的话也不会把病拖到现在了，他简单明了的回道：“开刀3000，微创嘛，做下来大概1万左右。”
这次的回答直令田小羽彻底怔住了，她有些心慌地问道：“那能不能不做手术啊？我只是肚子偶尔才会疼一下的，真的，有时候隔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疼的……”
林成和王凯也随着她的问话紧紧地盯住了医生，他们倒不是想着省医疗费的事，只是觉得对一个娇皮嫩肉、弱不禁风地女孩子动手术，那是多么地残忍的画面啊！
医生却果断地朝他们摆摆手，毫不怜香惜玉地斥责道：“本来以你的情况，如果早点过来检查治疗，打针吃药就能好，费用也会节省很多。你这都拖了一年多了，病情恶化，现在就不是打针吃药就能好的，必须手术！”
他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地余地，见田小羽兀自还想争取的样子，他又不得不说了句颇具人情味的话：“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不把性命当回事。我跟你说，你这再拖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他是医生，他就得对病人负责，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虽然这名男医生看起来并不比他们就大多少，但是他们身处的环境却注定了他们没有话语权。
田小羽低下了头，无奈又无助地说了句：“那就开刀吧。”
医生看了看她，眼神中似乎可见一种怜悯，“你可想好了，开刀对人体的损伤比较大，而且容易导致术后并发症，比如肠黏连、肠梗阻。”
田小羽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不过任谁见了都知道她在坚持已见。见自己的话唬不住她，这名年青的男医生鬼使神差地又多劝了一句：“小姑娘，我可必须提醒你了，这开刀，可是会永远留疤的。”说完，他又抬头看了看她身后站着的两个小伙子。
果然，他这一眼终于给了他们提出建议的勇气，纷纷说着“小羽，你就听医生的，做那个安全的。”、“是呀，钱你不必担心，我这里有的。”此刻，他们倒似乎站在了同一站线。
田小羽烦闷得站了起来，转身冲他们寒着脸说道：“我不要你们管。”说完又转头俯视着这名话明显有些多的男医生说道：“医生，我已经决定了，我就开刀。”
从今晚上在那家饰品店见到同款的项链开始，后来又在急诊室大厅感受到那久违的关爱，便一直令田小羽沉闷得透不过气来。她的精神恍惚，病痛与内心的伤痛交缠折磨，当时在校园发病时竟已令她生出轻生的念头，现在连自己的性命也要被别人操控，这份笼罩中的压抑与恐慌，怎能不令她情绪失控。
见医生愣了愣一时没说话，她又紧跟着急问了一声：“那什么时候能动手术？”
医生突然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什么时候动手术我就不知道了，那是主治医生的事。不过，你得先联系好住院部、先住院才行。”
田小羽这才想起月初的时候，自己是经历过同样的事的，也是她一个人跑前跑后地去登记的，不过也是同样的张皇失措，为什么都两次了，自己还是这么不冷静、不长进呢？
“哦，好的……谢谢你。”她在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大夫却只是朝他们挥挥手。
……
住院部病房外的走廊上，他们三个人被搁置在了护士台前，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还好，接到通知的值班主治医师没让他们多等、就见一名上了点年纪的中年妇女在一名护士的指引下，出现在了他们跟前。
见她只是站那里不声不响地翻阅着病历，田小羽便忍不住对着这个阿姨年纪的医生乖巧地问了一句：“医生，你看我的病能不能不住院啊？什么时候做手术我自己再过来这样可以吗？”
中年大姐停了停手里的动作，瞟了她一眼才说道：“你当这里是饭店啊，到点过来吃顿饭就行啊？我们要对病人的情况负责知道吗？你们可别看这只是个小手术，术前准备工作一样不能少。”
听她这话不无训斥的意思了，在这位有些凶巴巴的医生面前的田小羽也便闷下去不再多说什么了。毫无经验的林成却被她这话给唬住了，“医生，那个，那个什么开刀安全吗？你看能不能做那个微创？”为了她的安全，他也不再顾忌了。
结果这名主治医师却是好笑地笑了笑，不客气地反讥道：“做什么微创，就她这么瘦的身板，一刀下去就看见阑尾了。你说她要是胖，不说我也建议做微创。还有你以为微创就好吗？还得往里充气体，把肚皮撑起来，开3个口，一个1厘米，你开刀也是3厘米呀。不过你自己决定啊，我怎么做都行。”这与急诊科的门诊大夫的说法可相差甚远，一时对面三个年轻人都心生不满而又只能默契地藏在了肚子里。
中年大姐心直口快，看来人倒不坏，只是可能有些喜欢唬别人，其实这也只不过就是医生的某种“职业病”罢了。
见他们三个被自己吓得个个脸色发白，她才话头一转，对着田小羽夸赞道：“不过你这小姑娘的意志倒是顽强，呵，这一年多的时间疼过不少次了吧？你说你一小姑娘去硬扛什么？来一下医院做个检查也花不了多少钱。”
见他们被自己教训得讷讷无言，她才打住，紧跟着又板起脸来，扫了林成他们一眼，不自觉地再次提高点音量说道：“谁是家属？跟我先去交一下费用吧。”
林成和王凯两个人同时往前一步，异口同声地说道：“我是。”
第116章：我走就是了
中年大姐愣了愣，一时猜不透他们这到底算是跟病人存在什么样的亲属关系，不等她继续问，田小羽却直接开口否定了他们这种冒失地“冒认”，“他们都不是，他们……他们是我同学，我是这边大学的学生，我家人不在这边的。”
其实这名主治医师早有猜想，此刻也便跟着点点头，“那最好还是通知家属过来一趟的，到时还需要家属签字，你这同学可跟你不存在法律关系。”
“医生，我家是四川的，父母真的不方便过来。而且，而且我也不想他们为我担心……”她觉得她现在这副样子就已经很对不起父母了。
见她这么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这名中年大姐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她话锋一转：“你这也只是小手术，风险不大，不通知家属自己签字也行。”
“真的？”田小羽总算松了一口气，“那、那我跟你去交费吧。”
中年大姐却抬手止住了她欲抬腿的身形，“你还是少走动了……”
“我去！”、“那我去。”
中年大姐抬头看了看这两个再一次挺身而出的男生，不禁有些好笑，“去一个就行了，你们当赶集啊。”
“王凯，那你先去帮我付一下吧，我到时候还你。”田小羽终于主动开口了，其实她现在也是全身酸软无力。
听闻田小羽如此决定，这看似寻常的事却显得并不那么平淡了，林成急了，“小羽，用我的钱一样的，还是我跟医生去吧？”
田小羽却并不领他的情，“我不要你的钱。”
她的生分终于让他收敛了些许热情。
“行了行了，磨磨叽叽的……”中年大姐却站那里不耐烦了，她指了指站那里暗自得意的王凯，“那就你跟我去吧。”心里却想着，这些个年轻人办事怎么这么不痛快。
……
“你回去吧。”王凯随着医生离开没多久，对着一直杵在自己身旁的林成，田小羽却不想他一直为自己担忧。
林成只是靠在墙上不说话，田小羽看了看护士台前埋头在写着什么的护士，又转头看着他说道：“林成，你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还要留下来？我们已经分手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他说出这种话来，她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想要得到什么答案而问出这些问题来。
林成却明显得感觉到她的变化，也许，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是那种纯洁的关系了，但是他又怎么能甘心、能放心，他噘着嘴、咬着牙，“谁说的？我可没说。”
“……林成，你都多大了，还这么无赖。”她以前可不会这么想他。
林成梗着脖子，打算无赖到底了，“反正我只知道，我们没有分手。”
“你……”田小羽气急，一阵晕眩之后忍不住伸手扶了扶墙上的扶栏，刚想再说什么，走廊尽头处的门被推了开来，王凯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
当我们冷眼旁观着无数人的生死际会的时候，是否有想过那个躺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的人会是自己呢？术后的麻醉效果已经在逐渐减弱，而伤口被撕裂被撑开的那种肿胀疼痛感却在隐隐加重。
此时已是次日的深夜，穿着病号服的田小羽又一次被疼醒，她的床头没有手机，昏暗的病房内她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也许上半夜，也许下半夜，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现在是那么地无助，躺在床上，一动不敢乱动，白天虽然打了麻醉后并未有任何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身体被利刃切开的感觉还是隐隐感觉到了。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动手术，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手术，却足以令她难忘了。
其实，她是幸运的，或者说她是幸福的。她的病床边，两个黑暗中的身影一直不曾离她而去，默默守护，令她不会感到那么张徨无助。她的疾病，似乎真的让他们暂时放下了对彼此的成见。
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她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林成。他是那么地温顺、体贴，即便是自己总对他冷言冷语，也没能激起他灵魂上的反抗。她感觉自己正再一次地被他俘虏，他不再与她硬碰硬，而是以一种近乎无赖的方式借着她的病痛赖在了她身边，这是无耻的！但是，她真的排斥吗？他这么卑贱地向她接近，这还是原来的他吗？她为他感到可悲，为自己感到可悲，更为他们曾经的爱情感到可悲。
注视着眼前坐在病床边靠在墙上仰着头在睡觉的林成，她久久没能移开视线，她有多久没能好好地看看他啦。躺在床上挂着点滴脸色略显憔悴地她并不知道，她冰冻的心正在慢慢消解。
……
进入医院的第三天的一大早，王凯明显感觉到田小羽对待林成的态度有所不同了，虽然没有那么热烈，但至少不再冰冷了。本来她对林成这冷漠的态度便是他容许林成这个不受欢迎的人继续留在这里的底线，现在见她对他的态度有所回温，他并立即生出了极大的不满。
三人各自简单地洗漱完、趁着林成自告奋勇地说去买早餐之际，王凯终于不吐不快，“小羽，你难道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吗？”
田小羽自然知道他指的什么，她叹了口气，“王凯，那件事毕竟不是他的错。”
“不是他的错？不是他的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会有这种事发生吗？你何必还要跟这种人渣在一起？！”
“够了！”此刻靠坐在升起一半的病床上的田小羽突然朝他发火了，她不允许别人这么诋毁他！
王凯愣了愣，心想果然她还是向着他，他羞愤难平，朝她怒吼道：“小羽，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我对你的情意难道你真的还看不明白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向着他？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了？！”
田小羽被他吼得有些发蒙，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这叫她，该怎么做？对他的歉疚，令她不得不再一次选择了去安抚：“你……你别这么想，我不会和他和好的，更不会原谅他。”
得到了她的承诺的王凯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步步紧逼了，毕竟他还不能真正算她男朋友。
……
护士一上班，便端了个铁盘子过来换药了。“诶，你们男生别都出去，留一个人下来，帮着扶着。”
本来林成都想好肯定是会和昨天一样，自己再一次被拒之门外的时候，田小羽的声音突然低低地响起：“王凯，你先出去一下吧。”
王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傻愣愣地反问了一句，“我可以留下来帮忙的。”
田小羽却没想那么多，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看他，“我，这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不太方便？！现在他就成了不太方便的局外人了？是谁把她送进医院的，是谁把所有的医药费都先交上的，又是谁，替她挡住那夺命的撞击的？他终于出离愤怒了，可是这样的环境下他又骂不出口，尤其是如果在林成面前冒火，那他便彻彻底底地输了。他只好咬着牙，面无表情地说了句：“那我走就是了。”
林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这算是怎么回事呢，护士便叫他帮忙反方向轻托着田小羽的身体帮她换药，两人的视线都不敢交织，一时都有些尴尬。眼皮子底下的伤口林成并不敢多看，他倒不是不敢看，实在是当着护士的面不好意思看罢了。
“好了，躺下吧。夜里痛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护士没有什么表情的问着，似乎在问你吃了吗一样。
“有一点，现在不怎么疼了。”
“疼的话要告诉我们，可以打止痛针的。”
“没关系……”她想着能省就省，只生怕多花钱，哪还会主动要求啊。
护士又看了看床侧，“诶？你已经尿过啦？”
田小羽一惊，自己明明感觉到一直在忍着的呀，难道自己已经大小便失禁了吗？她又起不来，惊惧地回道：“我、我还没有呀。”语气中竟带着点哭腔。
护士抬眼看了看她，安抚道：“你别激动，我的意思是这尿袋怎么还是空的？已经给你换过了吗？”
田小羽长舒了口气，接着便难为情地说道：“没，我还没……”刚刚两个男生一直在旁边，她哪好意思躺在床上解决。
“你这没个女人在旁边护理也不行啊……”说着便对一直愣在旁边假装没听不懂的林成嚷道：“哎呀你还在这站着，先出去啊，没听到你女朋友要尿尿吗？”
这句话让林成和躺床上的田小羽都羞臊地红了脸，等林成出去好一会后，田小羽又使了会劲，硬是没憋出来。她只好把通红地脸蛋转向了护士：“我……您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天可怜见，她这真不是矫情的，她估计这样子下去，就算给她半小时她也尿不出来。护士好笑地笑了笑，昨天听手术台那边的姐妹说，给这小姑娘插尿管的时候也是做了好一番心理工作才让插上。临出门前她又交代了一句：“等你尿了你男朋友要是不会处理，你可以喊我们。”
田小羽憋红的脸蛋轻轻点了点，她的潜意识里却根本没想到要去“澄清”他们的关系。
第117章：我怕错过你
其实林成刚刚在门口是听到护士的话的，她说的那么大声，想来她肯定会臊得慌的吧。这几天发生的事，其实对于他来说，有些不真实，不真实的生活令他也开始变得不真实，他认不清生活，及这不清晰地生活下变得让自己都陌生的自己。“这种感觉，应该就是所谓的没了灵魂的躯壳吧……”他怔怔地站在走廊，脑子里闪现地却是田小羽肚皮上那触目惊心地刀口，他其实只来得及看一眼便不忍多看，他想着，这如果是他自己身上，那他看无数眼也不会有如此心疼的感觉的。
他等了几分钟，才把被护士带上的门推开了点缝隙，偷偷摸摸地对着病床上看不清脸色的田小羽问道：“宝宝，好了吗？”他一开口，自己也愣了愣，这声宝宝，他居然叫得是如此地自然、如此地熟悉。
同样怔住的当然还有病床上的田小羽，这句只属于他对她的昵称像久违的甘泉一般滋润了她干涸的心，甚至很快便化作了泪水从眼眶里溢了出来。此刻所有的担忧、恐惧、疼痛，终于找到了渲泄口，她只感委屈，再要强的女人也是水做的，天性不可磨灭。
林成久久不见动静，以为她这么快又睡着了。只好硬着头皮进来查看情况，结果一眼便瞥见她脸上流淌不止的泪水，他慌忙想去扶她，又怕弄疼她，焦急地问道：“小羽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我，我马上去叫护士过来给你打止痛针！”
田小羽却越哭越厉害，本来还只是无声的淌着眼泪，现在是失声痛哭了。惊慌失措地林成一时僵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却突然像疯了一样对着天花板诘问着：“林成，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
林成的眼眶渐渐地感到温温热热的，他终于感应到她心中的委屈了，原来，她一直在等着他来哄她。就像，某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的：女孩子都需要哄的。
他走到床头，并蹲了下去，深情地凝视着她，她真的消瘦了许多，她的脸上呈现出来的病态令她多少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她原来是那么地明艳，如今为何会如此失色。他才知道，他错了，他错的太离谱了！她比他，更需要关怀！
“因为……我怕错过你……小羽，你知道吗？遇见你，是我最美丽的风景。”他的鼻子发酸，眼中泪花闪现。
她想挣起来，却没有力气，她只有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呜呜、呜……那你为什么才来？……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对不起对不起……小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宝宝，我爱你我爱你……”他终于弯腰把她重新搂住了怀里，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对不起”，也为她流出了男人最珍贵的东西：眼泪。
带着愧疚、带着疼惜，更带着喜悦，陪她痛哭。
病房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便明亮了起来，阳光慢慢泄露了进来，旋转地光晕下，室温在慢慢回升。
……
“咳哼！”
情之所至，无知无觉间，连刚刚未来得及关上的病房门口站了个人他们也都没有感知到。
林成只好仓促地松开了她，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他怀里的柔弱是那么地不真实，那需要他去呵护去怜惜地温存，令他有些陌生。他一时手足无措地僵在了原地，抬眼偷偷瞧了眼脸色羞红的田小羽，他的心才安定了不少，也便稍显坦然地抬眼看向了门口的这位不算是不速之客的不速之客。
“想恩爱也不要急于这一时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她才刚做过手术，不宜……情绪不宜太激动的。”显然，早上前来查房的这位中年大姐见到这在医院显得不多见的亲热一幕是有些想歪了。她走进来后，也不理这两年轻人一脸赧然的神情，自顾说着：“别老躺床上，多下地走走。”
田小羽满是泪痕的小脸上红晕未褪，腼腆地吱唔着：“医生，我、我没力气起来。”
“你男朋友是死的啊，让他扶着你啊，多走走，是让你免得肠粘连。”教训完人之后，主治医师还一副不识好人心的表情。
林成赶紧应道：“是是，我会扶她多运动的。”
“运动啥啊，就扶着墙上的那个扶手慢慢走走就行了。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啊，啥都不懂。来，我看看……”说着就要去掀田小羽身上的被子的样子，林成只好又把头转了过去。
……
护士进来挂上点滴后，说法跟医师如出一辙：“多走走。”
田小羽再动不了，也得想办法起来动一动了。重新托扶着她从病床上坐起来的林成手脚还有些不自然，他能感应得到田小羽此时也是略显尴尬的。
“疼吗？”
“嗯……不，不疼。”
林成撇撇嘴，却没发现他已经在渐渐恢复正常。“谁让你深更半夜地还出去吃这么多东西呢？”
田小羽一愣，立时便把被他拖着手臂给扯了开来，气呼呼地反讥道：“就许你每天三更半夜的出去吃喝玩乐吗？”
林成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来，你把手搭我肩上，我抱着你走，这样你不用用力。”
“不要。”田小羽低下了头。
“哎你干嘛呀？”林成这次却很强硬，也不理她的惊呼，直接便把她的手扯过来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乖。”
这次她真的变得很乖巧，她的脸色还有些羞涩，眼神却开始变得很温柔。林成偏过头去看了看她，带着欣喜的笑。“以后不要这么逞强了，好吗？”
田小羽不自觉地嘟了嘟嘴，还是低低地应了句：“……嗯。”
他们真的没有想到，他们重新相拥，会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情形下。命运，给他们这一对年轻男女开了多大的玩笑。
他就这样半搂着她，缓慢地沿着走廊慢慢走着，他时尔微笑着看看她，时尔又温柔地鼓励着她。他，重新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使她不再彷徨、不再畏惧。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这令他无比温馨幸福的滋味了，他开始放下了浮躁，脱去了戾气，阳光倾洒在他们身上，那不算晃眼的橘黄，此刻看来是如此的暖人。他终于再一次有了一种希望时光就此静止在这一刻地美妙的满足感了。
……
这天夜里，她又再一次被噩梦惊醒，她喘息着：“林成，林成，你在哪里？”
撑在病床边的林成被惊醒，清冷的光辉下，她的鬓角粘连，额角全是冷汗，他疼惜着回应着：“我在我在，小羽，我在这。”
“林成，你别离开我，呜呜……你别再离开我了好吗？我好难过……”此时的她，是多少地脆弱，或者说，是多么地依恋不舍。
“不，不会的，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宝宝，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白天的一幕似乎在重演，幽暗中的他，才让她感觉到充实。没过一会，她却又开始喊疼，躺在病床上的她，在失而复得的爱情面前，突然变得娇弱不堪。
“宝宝，你再忍忍，医生说尽量少打止痛针，对伤口恢复不好的。”
她冒着冷汗使劲点点头，“嗯！”为什么她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很坚强，在他面前，就变得这么娇气呢？她既痛恨着自己的状态，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就这么凝视着他，柔情似水，任君采摘。林成慢慢地慢慢地起了某种反应，但还是生生忍下去了。现在的她，更需要的是呵护。
……
“排气了吗？”早上护士进来随意看了看田小羽后第一句话便让她惊愕地张了张嘴，她的嘴唇干涩，胃里空空，已是一天多的时间滴水未进了。不过她的精神却明显不错，见她张着嘴只不说话，这名已然很是面熟的护士又瞧了瞧她略显红润的气色，“要是已经放屁了就开始吃东西了，记住啊，只能先吃点流食。”
田小羽瞬间便羞红了脸，还好林成正好去打开水了，她只好点点头，又紧跟着问了句：“那，那我能喝水了吗？”
“放了屁就开始喝了。”护士一点都没有什么难为情的意思，说完也就出去了。
林成却马上又转了进来，凑到床头，认真地盯着田小羽，在她躲闪地目光中，严肃地问道：“小羽，你放屁了吗？”
田小羽直愣了愣，反应过来才知道他是在逗弄自己，这感觉令她很欢欣，刚刚才想展开笑容却发觉不对，忍不住便啐了他一口：“呸！没羞没臊的。”
“诶，我这可是替医生问你的呀，要是放屁了，你就可以喝水了呀。”
这要是以前刚认识林成那会，田小羽肯定会相信他的话，现在嘛，“哼！你走开，就知道笑人家。”
“哈哈哈……”伴随着林成爽朗地笑声，本还捂着脸有些无地自容的田小羽也终于展开了笑靥。
……
在从小四体不勤地“精心”护理下，术后的田小羽并没有出现感染或者其它不良反应。当然，这与她本身的良好身体素质是分不开的，尤其是她这从小到大从未停歇过吃苦耐劳的体质。
第118章：田小羽的变化
等他们出院回学校，已是这漫长地12月份的末尾了。重回学校的他们有种两世为人的错觉，在他们住院的这五六天时间里，当然也有不少学生过来探望过，为此田小羽也难得的答应了林成提议的请这帮同学一起去小西门搓一顿的庆祝方式，算是答谢，算是庆祝新生，更深一层的意思，与他们关系好的人也都心知肚明。田小羽自然也邀了王凯，不过也在意料中的没有到场。
酒桌上，林成来者不拒，难得的是虽然田小羽一样不喝酒，这次却是对他一句劝阻的话都没有，期间更是主动端起茶水与尔东碰过一杯。室内热火朝天、气氛融融，推杯换盏的闹腾之下一张张略显稚嫩的脸孔无不红光满面，林成其实更多的是感动，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但是仍旧还有这么多同学把他当好朋友看待怎能不令他动容，不过这也成了他放开了豪饮的最好的借口：酒逢知己千杯少嘛。
他终究，是向往纯真的。
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也不是美酒佳肴，但聚餐本来就是一种活动，图的就是这份热闹。大家喝多了之后，也便开始毫不避讳了，男生纷纷拍着林成的肩膀说着酸溜溜地话：“又让你小子给霸占了去啊……别再占着茅……呃，那啥，你明白啊……”
一个晚上都乐呵呵地林成很享受这种感觉，他们可从来没敢这么对他说过话啊。女生就矜持多了，谁看不出来她田小羽其实一直都还忘不了他林成，现在见他们破镜重圆，自然也很为她高兴。这一张张凑到近前来或真诚或虚伪地祝福声，令田小羽有那么瞬间的恍惚，她多么希望，门口的方向，付笑笑和夏雨菲能携手一起推门而入呀，那她们将是她最欢迎的客人。
……
天下总是无不散之宴席，大家嘻嘻哈哈地在小西门口散了后也便各奔东西。他搂着她的肩膀，心情满满当当地林成把此刻有些空落落地田小羽的沉默理解成羞涩，毕竟，这是他们一年多以来第一次以情侣的名义请同学们吃饭。
趁着酒意，他有些急迫地推着她直往那片本以为再不会踏足地回忆之地而去。熟悉地树木的气味，熟悉地她的气味，以及这熟悉地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慌乱，却突然令他们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吸取着她的甘甜，她回应着他的热情。当彼此交融的那一刻，那一层越来越稀薄的隔阂终于被捅穿。
他们没有倾述对彼此的思念之情，那纯属多言；也很默契地一个不问他每天晚上出去是不是都是跟另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另一个也没问她是不是跟另一个男孩发生了关系。相信时间会给他们答案，他们自觉又开始重新拥有了彼此以后所有的时间和空间，他们可以慢慢来积攒、填充着他们的记忆。
他们的感情也许已经不再纯粹，却更希望好好地去经营，对待这份感情、对待彼此的态度，也多了一丝珍贵的宽容。
他们都用行动来告诉了彼此想要的答案，宣誓着自己的忠诚。田小羽原来觉得他上课不专心，甚至还有几次看到他居然在上课睡觉，以及天天晚上出去“堕落”，这些，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那个陌生的林成再也不见。他终于重新归入了以她的生活为中心的轨道，享受着她的温暖，那些披星戴月与暗夜精灵共舞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
2002年终于过去了。
……
2003年元旦这天中午，东湖食堂里一幕不太和谐地画面并发生在了忙着打菜的学生们的视野里：一对俊男靓女似乎在敲着餐盘在吵架啊？
“不行！”
“为什么啊？”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林成，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田小羽脸上的痛苦却不似作伪。
林成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松了松，他虽然不自觉地放下了手里的汤勺，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说话。田小羽一见他这个样就来气，他们才刚刚和好没两三天的时间呢。她收敛了怒火，不再像上次那样尖锐，见周围的学生向他们投射来好奇地目光，她只有向他低头，“真的，你相信我，我现在真的已经没跟他联系了呀。”
林成叹了口气，难道自己真的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我不是说你不可以和他们同台演出，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知道吗？你才出院不到三天啊。”
田小羽这才愣了愣，不过又忍不住羞恼地白了白眼，娇嗔道：“人家哪有那么娇气嘛。”
林成撇撇嘴，有没有以前是不知道，反正这些天两人是挺腻歪的。田小羽见他脸色松动，并赶紧加了把劲。一向内敛地她冲着坐在餐桌对面的林成低眉顺眼地吱唔了句：“你要是答案人家，人家什么都答案你。”
……
他们这边的动静却是惊动了不远处的邻桌的一对打扮挺时尚大胆的女生，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她们两个正忍不住嘀咕着：“看，那个男生长得好酷啊！以前怎么都没看到过？这要是我男朋友该多好啊！”其中一个已是花痴得不行了。
“你没见他对面坐着的那个女的啊，人家已经名草有主啦，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另一位明显要理智些，虽然话里不无酸酸的味道。
“切，有女朋友又怎么了，结婚了还能离婚呢，我就不信凭本小姐的姿色他会不心动。”说着，她便直接朝着林成他们这桌大摇大摆地走去。
“帅哥，交个朋友呗。”
林成刚刚还想问田小羽嘀咕什么呢，他的座位旁边便突然坐了个小美女，为什么他会觉得是小美女呢？事实上是学校里的大一的新生在老生面前确实是比较好认的。
他愣了愣，同样内敛的他对于这样的搭讪一时接不上话。田小羽却已经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好酷哦！你应该不是大一的吧？大一的帅哥我都知道。”这位小美女“啵啵”地很是自来熟地追问着，却令对面的田小羽联想到了某个人。她的心里莫名其妙的腾起一股怒火，“同样的一个女人还不够，这还接二连三的没完没了呢？难道真当自己是空气吗？”
还没等眼前没出息的只在那里讷讷无言的林成吭哧出什么话来，她便板起脸来没好气地问道：“请问你找我男朋友有什么事吗？”她自认已经说得很客气了，自认已经把他们的关系说得很明确了。
可人家根本不理她这一套，只瞥了她一眼，直接便无视，紧挨着林成靠了过去，“诶帅哥，你难道就喜欢这种冷冰冰的女人吗？我跟你说这种女人最无趣了，还不如……”
林成直接站了起来，心想她这话说的就有点过分了。“请不要打扰我们吃饭。”他连客气的话都懒得说了。
小学妹抬了抬头，噘了噘嘴，一低头又瞅见了田小羽脸上轻视的眼神，当即便不服气地叫嚷道：“你瞪什么瞪啊，难道我说错了吗？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像仙女就真不把自己当人了，我看你们这种自认不凡的女人就最是无趣了，我敢肯定你们还没发生关系吧？切……你看我说对了吧，我看你还是赶紧放了你男朋友吧，不要害人害已了。”
她稍抬着下巴，嘴里吐着尖酸的言语却又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也就只差对着瞪向自己的田小羽说出一句“阿弥陀佛”了。
其实林成更多的是觉得有些好笑，以及一丝捉摸不透的心虚，他可没把这小美女的态度当真，只感幼稚。他想来，一向温顺的田小羽应该也不至于会在意的。但是，他却发现他错了。
在林成惊愕地目光中，田小羽突然也站了起来，俯视着坐他身旁的这个不速之客并微眯着眼睛冷声道：“我没有自命清高，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只能说明你觉得自己卑贱；还有，我和我男朋友有没有关系，似乎也不关你什么事！”
“你！你才卑贱呢！”小美女也坐不住了，直接从长凳上弹跳了起来，她有些低估了这位帅哥的女朋友的战斗力了。
林成也是看陌生人一般地盯着田小羽，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他没有多少激动的心情，反而很是心慌，她在给她自己增添繁重的枷锁、虚伪的面具。
“是不是卑贱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都说了这是我男朋友，你还来勾三搭四的，难道你觉得插足别人的感情还不够羞愧的吗？”她厉声质问着，心里那股火压都压不住，或者说，她根本不想去克制了。
小美女虽然嘴上有些刻薄，但这娇蛮任性毕竟也是被人给惯出来的，此时被人这么严厉地批判亦是有些挂不住了，她瘪着嘴，被眼前的田小羽凶得很是委屈，像是做错了事被大人抓住了的孩子兀自还不肯认错般。
见聚拢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莫名其妙的便卷入这场女人间的争风吵醋的林成倒是先不好意思了，他赶紧过去拉了拉瞪着眼的田小羽，此刻连他也有些怕她了。他瞥了瞥四周，朝她低声说了句：“我们走吧……我吃饱了的。”
田小羽一甩他胳膊，冷哼了一声，便甩头走出去了。
林成只好讪讪地跟上，像这种时候，不管是不是他的错，那便都是他的错了，他，可不敢提起丝毫的怨气。
第119章：痴缠不休
食堂外，田小羽站在那里等他，他以为她多少会气愤地迁怒他几句，却不想，她又直接挽住了他胳膊，紧紧地挽着。林成哭笑不得地问道：“干嘛呢？人家还小孩子嘛，你还当真啊，不理她们就是了，至于生这么大气啊？”
回答他的却是田小羽的一声冷哼，以及手上使劲掐住他腰间的软肉并狠狠地一拧的醋意。
“啊！嘶！……”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后的林成龇牙咧嘴地吸着气，再不敢作死了。
……
为了爱情，她在无数次的自我暗示下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但是林成其实是心疼他这种变化的。但是他又无可奈何，因为这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反应，难道说，他林成，就没有为了她而变成她更喜欢的样子吗？也许，这正是真正相爱的人彼此心灵上的相互契合，也是为了让对方生活得更好而默默奉献，这份爱不仅温润着自己，同时也带给对方以快乐！
下午的时间田小羽并没有让林成跟着她一起去彩排，既然她要保持这具有某种情趣的神秘感，林成自然也是乐得接受，正好，他下午也有想办而一直没机会去办的事。
……
晚餐是林成打了饭菜送去中国茶谣馆的，田小羽需要准备着装、化妆，上台的站位，及道具的准备、灯光的调试，与讲解员的对词，总之，她不像他那么清闲地只等着观看演出，她被细琐的事物缠身，根本没有功夫去祭奠五脏庙。
当接到林成的电话时她不无羞恼，但是对于他的义正辞严她又无可奈何，那种霸道的关怀令唯一做错了一件事的她无法抗拒。当在“茶文化创意产业园”的门口见到他的时候，她本以为他又会逮着机会管教自己要按时吃饭，然而他却没有。
从他的眼中，她再一次读出了他的痴迷，她没有羞怯，关上了那扇略显沉重的玻璃大门后，又大大方方地走到了他的跟前，稍稍偏着头笑盈盈地盯着他：“看什么呢？”
她真的同以前不太一样了，心理的变化他捉摸不到，但至少，她此时精致的妆容却令他感觉焕然一新，他冲动地说了句：“小羽，你化了妆好漂亮！”
他无法用言语去描述此刻她的美貌、她的韵味，他甚至很少对别人说“漂亮”这个词，是以，他能如此评价足以证明他内心的激荡。田小羽自然是懂他的，如果他喜欢，她愿意为了他戴上这浓妆假面。
可毕竟那不是真实的她，是以她嘴上是不想放过他的，并故意板起脸来嗔道：“就会口花花，也不知道骗了多少女孩子呢。”
“呃……”林成脸上的激动之色为之一僵，他心虚地有些当真了。
其实又会有哪一个女孩子会真正拒绝别人的赞美呢，尤其还是对于自己这么重要的人。见他神情尴尬，她的心立即也便软了，她其实也很矛盾，这种矛盾源自于他带给她的那种无法安定的思绪。
她过去挽住了他空着的左手，主动问他：“你吃过了吗？”
林成也赶紧把右手拎着的方便袋递了过去，“嗯，你赶紧趁热吃吧。”
“哦，是什么菜呀？”她的注意力才真正落到了美食上面，等她扯开袋子来一看，明眸并紧跟着一亮，“嗯？馄饨？杂酱面？哇！还有葱包桧儿呀？”
看着她眼睛里泛起的亮光，林成终于自豪的露出了笑容：“嗯，我去美食城打的，都是你爱吃的。”
她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美食城吃过了，尤其是这些具备某种意义的美味菜肴，不过她却又很快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又买这么多呀？”说着又不禁嘟着嘴给林成翻了翻白眼。
林成挠了挠头，“呵呵”傻笑。
田小羽抬头环顾了下四周，又有些为难地说道：“这路边也没地方吃呀，要不我还是拿进去吃吧，她们也还在等我呢，正好可以叫她们一起吃。”
林成自然也是想多跟她呆一会的，明知无果，还是不自禁地说了句：“我们可以去旁边公园里吃呀？你们还没有彩排好吗？”
“嗯，其它的都差不多了，就是讲解的部分还得跟学妹对一对，有些部分她们的课程还没有，要现学的呢，也免得我们做动作的时候她没解说清楚呀。”
这林成就不懂了，他就捡自己懂的地方随口问了句：“那为什么要选大一的学妹做解说呀。”
田小羽却看了看他，在林成被盯得莫名其妙地时候才说了句：“因为她声音甜呀。”
“呃……”他真是要被她这种无声的抗议给折磨的精神分裂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么刁蛮的一面，女人呐，真是善变。见她这次放开了自己真要进去了的样子，他又赶紧叫住了她，并从外套的内兜里掏出了下午专门跑到市区给她买的礼物，“小羽，这个送你，新年快乐！”
“啊？”她的脸上没有惊喜，还没去接礼物并开始板起了小脸，“你怎么又乱……”
“我是用我工资买的。”林成不自觉地微微抬了抬下巴。
田小羽马上并被他略显孩子气地举动给逗笑了，她低头想了想，还是接了过去，她翻看了下白色四方形的外壳包装，不确定地问道：“mp3吗？”
“嗯。”他点点头，微笑着开口解释了句：“你不是在准备考英语6级嘛，正好可以听英语啊。听说这个纽曼的牌子的质量很好的！”
她知道，这也只不过是他为了给自己送礼物而编造的正当地理由罢了。他还是没变，总是借着由头送一些自己一直想要而又舍不得买的东西。她抬头看着他，没问他是花了几百块买的，只是温柔地问道：“辛苦吗？”
“啊？”林成愣了愣，“不辛苦啊，反正下午也没事，去一趟市区有什么辛苦的。”
她的眼里的柔情却越见深厚，低低地娇嗔道：“傻瓜，人家是问你工作辛苦吗？”她更想问的是，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过的辛苦吗？
他紧跟着便摇摇头，那句含在嘴里的“不辛苦”却突然被一闪而过的无数个支离地画面碎片给生生掐断，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在台球室所经历的一切顷刻间在他的脑海里匆匆而过，当然，他也很自然地想起了周萌萌。又怎不心苦呢？
他慢慢僵化了的脸色欺骗不了她，她却没有去追问，他已经回来了，不是吗？过往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此刻的她，没有在意马路边及透明的玻璃橱窗内是否会有人注意到他们，情之所至，并忍不住靠了过去并在他的脸上轻点了一下。等她回味过来的时候，又羞涩地低了下头，难为情地低声说了句：“谢谢。”
在林成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抬头目光坚定地对他说道：“等晚会结束，你等我，好吗？”
林成机械般地点点头，有些奇怪她这略显多此一举的约定，未等他多问，她便盈盈而去，他便安心了。
……
“干嘛要把这次晚会安排在茶谣馆啊，走这么远的路，还不如去剧院呢。你看这地方这么小，人还这么多，连个坐的位置都没有。”勾着林成肩膀的尔东在打量了下已满是人头涌动的会场，撇着嘴连声抱怨着。要不是为了给他兄弟作伴，他才懒得过来观看什么元旦晚会呢，好不容易晚上跟老板请了假，就算去网吧消遣一个晚上，也好过来这里人挤人的。
也是伸长着脖子在找空位的林成本就有些烦躁，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气愤难平。他直接便甩开了他胳膊，回头瞪了尔东一眼，怪责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尔东白了白眼，回嘴道：“我怎么了？”
“要不是等你去给人装机，我们早到了。”虽然明知尔东也是办正事，但他此时找不到前面的好位置还哪管那么多，自然是没给什么好脸色了。
尔东这次却难得的没有再反讥了，他拍了拍林成肩膀，自然是知道他这脾气是为何而来，“行了行了，我有办法嘛，顾客就是上帝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人学妹那么热情地又是给我倒水又是给我递水果的，我能好意思不给人家装好软件嘛。也不就多耗了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嘛。诶，我说你小子，怎么？久别胜新婚啊，现在这么腻歪，我们站后边看不是一样，天天看，还看不腻啊？”
“滚！”林成烦躁地并只好依言而行带头往后排的位置挤了。
两人好不容易在后排找到了个相连的座位后，尔东并在那里东张西望的了，林成自然是知道他在找谁，有了座位后，他的心也静了许多，前面相隔几十米远的舞台被巨大的红幕所遮挡，一些工作人员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明显是在做着最后的演出准备。他到此时才有心情去反思尔东刚刚说的话，不为自己而为他。
尔东见林成突然沉静下来并盯着自己瞧了，也便不好再举头四处张望了，他也定了定神，只是眼睛还是不听使唤地到处乱转。
林成轻轻叹了口气：“看到菲菲了吗？你这么急着找她，干嘛不直接打个电话问她来没来？”
尔东也不转头正眼看他，只是往他那边瞟了一眼，不屑地犟嘴道：“谁说我在找她，看美女不行啊？”
林成更不屑地从鼻子里轻哼了声，懒得搭理他。
第120章：宛若金花
自尔东和夏雨菲两人分手后林成一直便担心他会和自己一样走不出来，然而他这个兄弟却似乎根本没受什么影响的样子，还是会八卦，还是会嬉皮笑脸，也还是会扣扣索索，但是林成却知道，自从知道尔东单身后，班上和班外的两个一直暗恋着他的女生都先后找他表白过但也都被他先后拒绝了。林成分明的感觉到，他这兄弟的笑容背后的酸涩，他的纯真，再也回不来了。
“为什么自己和小羽分手后都能和好如初，而啊东和菲菲这么多年的感情反而难以为继了呢？难道说感情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深浅吗？或者说，时间长了，反而没了继续走下去的激情了吗？”
林成想不明白，也许，每个人的大学总会在所难免地留下些遗憾吧。
……
此时已是座无虚席地大礼堂内张灯结彩、横幅高挂，映衬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骚动的青春。林成脸上看似不屑，其实眼睛也还是帮着尔东在四处找寻夏雨菲的身影的。
他现在自己重新抱得美人归，当然也是希望他的兄弟能同他一样快活。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生活又哪里来得这许多惊喜呢？也不要总把错失归结为缘分，有时候丢掉了就是找不回了，即便茫茫人海中她又重新出现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见。
看着尔东脸上的落寞，林成也不无惋惜，为此他装作无心的问了尔东一句他闷在心里许久的问题：“啊东，你是不是跟小羽提过萌萌在步行街那边上班？”
借着喧闹的气氛，他意图掩盖自己的心虚与矛盾，这从他游移不定的目光中并能分辨一二。可这句话还是引起了尔东的强烈反应。
“啊？”他不可思议地瞪着他，这是对他的情商及对他们友情的侮辱！他不自禁地冲着林成吼了句：“你脑瘫的啊！我像是这么多嘴的人吗？”
林成低眉耷眼的扯了扯嘴角，至少尔东的态度已经给了他想要的答案，可是却依然没有解决他心头的困惑。其实他能问出这种问题来，也是被逼疯了。他的直觉不会错，田小羽肯定不知道通过何种途径知晓了他和周萌萌在一起的事，毕竟台球室离学校那么近。他像是个负心的男人在躲避着她的察觉，自然是会变得极其敏感，没办法，做贼心虚嘛。他之前所做出的一切努力以示对这份感情的忠贞在那个快意驰骋的夜晚过后都变得如此苍白、虚伪，最终，他还是沦陷在了大胆而又豪放的诱惑中，这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他的身心都未能逃过**的侵蚀。这些天从田小羽身上感受到的那浓重的酸意，更是令他提都不敢再提周萌萌这个人。
“田小羽问你了？”尔东见他这一脸忧愁苦闷的样，也便敛了敛怒色。
“……没。”林成转过了头去，望着前面纵深出去的渐渐不再跃动不休的一个个背影，他身处其中，心却像一片孤舟，他早已不似以前，总是满满当当，总是容易满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渐渐加重着他的空虚，他变得越来越复杂，复杂得连他自己却无法面对。他不知道他的灵魂需要的是依靠，还是这无边无际的飘荡？
尔东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诶，话说，周萌萌你就对她不管不顾了？”
似乎根本没听到尔东这个话痨的多管闲事的林成咬着牙没吭声也不驳斥，他辜负了她的深情，这是铁打的事实。
尔东瞄了瞄他沉下去的脸色，嗤鼻道：“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不待他再继续说下去，林成噘嘴吐了句：“是我对不起她……”
尔东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摇摇头，总结了句：“我看你就是受虐狂。”
林成这才缓缓地把头转过去对着他，低沉着声音说道：“啊东，你错了，小羽并没有对不起我，我又怎能辜负她？”
尔东身板一直，反讥道：“那琪琪难道就……”话说一半他又重新垮了下去，他无力为给过他不少好处的唐梦琪辩驳，却又再次想到了先前的问题，“那你到底喜欢周萌萌吗？”
林成真的无法理解尔东为什么一定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这些，还重要吗？他直接转过头去，板着脸不再搭理他。
尔东还待追问，却突然感觉到全场突然便静了下去，他便知道，晚会，开始了。
时间，也不早了。
……
舞台上透着一股喜庆的味道，男女搭配的两对主持人显得很是光鲜亮丽，男的西装笔挺、英俊潇洒，女的长裙袭地、端庄秀丽。
前排的学校领导倒见低调，并没有被点名起身答礼，显然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抹去了这些繁文缛节，在四个主持人一唱一和地一番慷慨激昂的开场演讲后，并激情高涨地报幕道：“下面请大家欣赏由茶文化专业的同学们带来的精彩的茶艺表演：传统长嘴壶技艺展示，龙行十八式，大家掌声欢迎他们！”
红色的大幕渐渐拉开了帷幕，全场欢呼，加油鼓劲！舞台上空倾洒下暖暖的灯光，而萦绕四方的背景音乐却是铿锵有力。前台五颜六色的盆栽花卉花团锦簇，背景银幕开始播放剪辑而成的“龙行十八式”这手倒茶功夫的相关宣传视频，空中前后悬挂着5面棉布梭织而成的具有某种精神信仰的旗帜，上书的旗号分别为“荼、茗、、、”乃茶文化传承下来的一字别称。
掌声雷动下，只见场中的三张长板凳围绕的四方桌前，六名身着金黄色太极服、脚蹬千层底布鞋的男学生已然就位，一字排开的队列动作整齐划一，右手持壶、左手背后，在当中那名林成眼中的熟人口中一声喊后，伴随着幕后解说声响起，六人便开始弓步抱拳起式，紧跟着便开始了耍花活、秀绝技，镀金的铜制长嘴壶在他们手中或抡或抛、或虚抱或翻转，一番卖力的表演自然是博得掌声无数，紧接着六人便两两分散至三张方桌前，正式开始演示那名头甚是响亮的“龙行十八式”。
“怪不得了……”
林成观看得自然也不专心，他本以为茶文化专业的第一个出场会是田小羽她们那一组呢，想不到全是男生表演。他含糊地应了句：“什么？”
“选择在这里办晚会啊。”尔东紧跟着便说道，他想着：就这排场，要是安排在剧场演出，确实得费不少功夫。他本还等着林成问呢，结果这个死人根本就没兴趣同他讨论，他翻了翻白眼，只好同他继续观看下去了。
……
舞台上六个男生正在使用这门传统技艺进行着斟茶动作，绕壶、抓壶、翻壶、背壶、顶壶，抬壶下水，茶叶在杯中翻滚，既然是十八式，自然有十八个下水动作，式式不同，颇具展示十八般武艺般的观赏性，形神兼备，行云流水，那长嘴壶便仿若粘在了他们手上一般出神入化，这手功夫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尤其考验的是身体的协调度、柔韧性，表演出来的效果才能生动而丰富，令人赏心悦目。
台下的林成不知不觉也是跟着暗暗点头，他练过武，自然能看得出来这几个人也是下了苦功的。
尔东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他忍不住又开始骚扰身旁的好哥们了，他再一次拿手肘撞了撞他，“嘿！”
林成厌烦的转头看了看他，没好气地问道：“干嘛？”
“我敢肯定你当时说的那个追田小羽的男的就是那个家伙。”说着便指了指场中刚刚领头发了一声喊的那个男生。
林成往台上瞥了眼丁正宇，又瞄了瞄尔东，耷着眼皮问：“怎么？”
“别怪兄弟多嘴啊，这家伙资本确实厚啊，田小羽居然能经得起诱惑，啧啧啧……你小子给她灌了不少迷汤啊。”尔东确实有些嘴贱。
林成却早已习惯，他这一张嘴他便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了。他心情不错，懒得跟他计较，只是转过头去随口顶了句：“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尔东哼哼两声：“啧啧，瞧你小样瑟的。”
……
台上斟茶完毕，几人收势后动作统一地拍了一下茶壶后又抱住，便算表演完毕了，冲着观众席上抱拳行礼后才算结束整场演出，跟着并无声地退散了下去。
随着台下的掌声渐止，舞台上的灯光也随之暗了下去，台上几个黑影匆匆晃动，无声地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很快，在并不需要主持人报幕的情形下，灯光再次亮了起来。而这次，暖灯却更显橘黄，而橘黄色的灯光下渲染着的是三朵金花，令观众席的目光为之一亮而又屏息以待的是三名此刻优雅地在三张茶桌前亭亭玉立地古装美人。没人会傻呼呼地去追问并议论她们的名字，人家不说了嘛，茶文化专业班的。
尔东刚才好笑地瞄了瞄林成，刚想打趣他两句“美不美”脸上的笑容却又突然便凝固住了，他瞥见了舞台边刚刚走进后台的一个熟人，却没发现她身边时常相伴的那个人儿。他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连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也是见不到她了，他真的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他的兴致全失，看着自家兄弟脸上舒缓而愉悦的神色，他一时又有些不忍心因自己的心情而败了他的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