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被轻薄的命
追风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战胜柳克,便大喊道:“姐姐,你们两个快跑!”柳克惊了一下,迅速往孙笑书方向一看。而孙笑书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得柳克凌厉的眼神投来,连忙和碧玉往后逃跑。柳克反手打晕追风,便冲着冲向树林里的孙笑书和碧玉两人奔去。
孙笑书与碧玉本来就奔波了一夜,早就丧失了方向感。而此时又在错综乱杂的树林里乱窜,自然是抵不过身后身怀轻功,方向明确的柳克厉害。不一会儿,柳克就跑到了二人的面前,翩然而降。
孙笑书将碧玉拉到身后,盯着眼前的柳克,心想着,若是他要动手,定要让碧玉先走便是。看着她防御的样子,柳克说道:“有着武功的人都敌不过我五招,你觉得,你能挡我多久?”
“一招毙命。”孙笑书有些认命的说道。
柳克倒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倔强的女子竟如此有自知之明,倒是笑了。他一点点的靠近孙笑书她们,而也就这时候,孙笑书腹中那股灼热感又猛地升起,而这次,比上一次来得更加强烈,仿佛就要突破那层皮肉,有什么东西洞穿而出!
孙笑书诧异的看向柳克,却发现,他同样诧异的看着自己,但随即转化为一股阴沉的笑意,说道:“果然是你。”
孙笑书大惊:“什么?”
可就在下一刻,柳克飞身来到孙笑书碧玉旁边,没有给她们任何反应的时间,点晕了她们,丢下了碧玉,扛着孙笑书,施展轻功消失在树林中。
良久,躺在地上的碧玉被追风叫醒,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倒是追风先开口了:“王妃呢?”
王妃二字一出,碧玉也瞬间清醒了,她爬了起来,望了望四周,面如死灰地冲追风开口道:“王妃,被那个人,抓走了!”追风闻言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来历,但是听那天在破庙里的另外几个人的口音,似乎像是东海国度的人。加上,那个力士曾经叫过那女子为公主,看来此等人涉及东海皇室,那么,就不同了。
于是,他抓起碧玉的手臂,说道:“我先送你进黑木城,眼下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向王爷领罪了。”
“王爷?”碧玉失声问道,“你说的,是哪个王爷?”
“你说呢?”追风不再多回答她,拉起她,往原定的地方而去。
孙笑书再次醒来外面已经乌黑一片,而她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动弹不得。她觉得有些无语,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每每被掳被陷害,弄得她身心疲惫。这次又被一个陌生男子掳来,怎么?还会有第二个林君炎来救她吗?提到林君炎三个字,孙笑书心中钝痛难消,前世被男友亲手掐死,今生与所嫁之人天各一方,她孙笑书真是天生的克夫命吗?
而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柳克说道:“东海鲛人珠乃东海国镇国之宝,传国之珍。十多年前遗失中原,中原豪杰为此互相争夺,十年不罢休。为何,它会出现在你的身体里呢?你究竟是谁?”
孙笑书闻言恍然了一下,反应过来,柳克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同她说话,便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而且,我更不知道你说的东海鲛人珠是什么东西。”
柳克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还真是倔强,不给你看个明白,你是不知道,现在在你身体里也有个什么样令天下人都为之疯狂的东西。”说罢,他走上前直接将孙笑书身上的衣服撕开。“斯拉”的一声,孙笑书整个身体就这样大部分暴露在了柳克的面前!
“你个混蛋!”孙笑书吓得全身锁紧,怎奈,柳克给她绑的结实在是牢固,竟半点动弹不得。只好拼命的大叫,“你想怎么样!?”
柳克嫌她有些吵了,伸手点了她的哑穴,空气瞬间安静了许多。他说道:“我寻找东海鲛人珠六七年,听过无数次‘你想怎么样’,我这次就告诉你,若是找到了东海鲛人珠,我必定开膛破肚地把它挖出来......”他的声音因为兴奋染上了不可描述的阴森,仿佛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在一点点掠夺孙笑书的理智。
为了防止孙笑书有所挣扎,柳克还绝后患的点了孙笑书的麻穴,解开绳子,抱起她放在了床上。孙笑书瞪着他,仿佛要用眼神在他身上剜了个洞。柳克自是无视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造型如同龙蛇交战一般拧在一起的灯座,上面是一个可以容下眼球大小的凹槽,此时上面亮着暗暗的青光。可就在那盏灯被掏出来的时候,孙笑书腹部上的热感又渐渐强了起来。孙笑书大惊,难道,这几次的腹热是因为这盏小灯吗?
她动弹不得,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灯也在靠近她的同时,光芒渐起,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不停地拨弄,光芒越来越亮。
柳克喃喃自语道:“在哪儿呢?究竟在哪里呢?”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小灯在孙笑书的身上晃过,时而靠近,时而远离,粗粝的手时不时滑过肌肤,引得孙笑书一阵轻颤。但是很快孙笑书发现,柳克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而是在用心的寻找着他想要的东西。
而柳克又说道:“真是奇怪,为什么,明明有反应了,却不出现呢?”
孙笑书眼看着他的手不停地滑过她光滑的身子,不忍再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柳克自是察觉到了孙笑书的异常,往她脸上看去,冷笑了一下。可就在这转头的瞬间,他的余光瞄见了在孙笑书的左下腹有一处暗暗的光突然亮起了。他马上转回头看去,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转而看向孙笑书,心中念头渐渐起来。
难道,是这女子情绪激动地时候才会出现吗?柳克思考着他对东海鲛人珠的所知,半天不得思绪,刚才究竟自己做了什么,让东海鲛人珠瞬间现形了?又为什么,它只是昙花一现的立刻就消失?
孙笑书看见柳克已经起身,暗自蹙眉,便知他毫无头绪,心中大喜。若不是她的哑穴被点住了,恐怕此时都要兴奋得叫出声来。
夜渐渐凉了,柳克的神色也渐渐随着空气冷到了极点。孙笑书半裸着被点穴在床上,其实,早就受不了空气中的寒意,止不住的颤抖。颤抖是低端神经就能掌控的反应,也就不是点穴能够制止的了。柳克又看了孙笑书一眼,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担忧。因为,种种迹象表明,东海鲛人珠确实和这个女子有关,而且甚至可以说曾经,又或者就待在女子体中。但是,无论他如何用聚魂灯试探,却好似只有灵光一闪,却没再能引出来了。
良久,柳克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踱步,走了过去坐在了孙笑书身边,低下头,抬起孙笑书的下巴说道:“东海鲛人珠是至高的纯洁之物,最受不了的就是人身上最原始的欲念,让我试试能不能把它引出来。”
说罢,他不给孙笑书任何机会,低头吻了下去!
孙笑书瞪大了眼睛,眼看着面前放大的柳克在一寸寸舔舐她的唇。与此同时,柳克的手还不住的往孙笑书身上游走。柳克不似少年,他的手法老练,懂得哪个地方最为敏感。即便孙笑书动不了而且也不愿意对柳克有感觉,但是还是被挑了起来。
孙笑书绝望的闭着眼睛,心中只有空洞的黑暗,一片明光都没了......
第五十二、东海鲛人珠
东海鲛人,三月出海;月下吟唱,凝泪成珠,以为鲛人泪珠。而东海皇室集百年国力收集来的鲛人珠细,加上海啸拍打岩石之力凝结而成的东海鲛人珠。余下的珠细熔于玄铁,制成放置鲛人珠的聚魂灯。聚魂灯与鲛人珠相引相吸,当二者相汇之时,交相辉映,焕发神光,映于天地之间,保东海国泰明安,长据东海一代经久不衰。
而在十多年前,东海国出现了一任昏君,宣帝。他昏庸无为,贪财好色,喜爱杀戮,弄得东海名不聊生。而大臣联合杀其,扶持其弟也就是瀛帝上台,但是东海颓势已成定局。瀛帝以为,此乃东海鲛人珠多年后的反噬,变趁着大周新帝登基的时候献给了新帝,换取了一定的利益。但,他却计划着,用其换取利益,但却要暗中偷回。但,东海鲛人珠在带回东海之前,所携带者便在中原境内被劫杀,从此东海鲛人珠消失不见。
东海皇室为此成立龙鳞卫,专门寻找鲛人珠的下落而潜伏进大周各地,一查便是十几年。而,就在半年多以前,线报消息,在大周国都陈国公府上曾出现属于东海鲛人珠的祥瑞之光。于是柳克派一队人前去寻找,岂知在陈国公府内遭到暗杀,临死脱逃回来报告的人,只说了句,鲛人珠已经不在陈国公府里就死了。
皇室众人纷纷猜测,鲛人珠,定是被当时伏击他们的人给拿走了。于是,又让柳克派人前去寻找那队伏击他们的人的下落。结果确定是跟京城六王爷,也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献王林君炎有关。于是,也暗自监视六王府。
东海皇室所派之人中,有一人极其善用毒药。在他发现有人劫走府中女子之时,心感不对,便跟了上去。与劫人之人发生暗斗,只来得及发射一枚含曼陀罗毒的银针也就同时被那人用另外一种毒针打到,不得不退下解毒疗伤。至于,有没有伤到他们便不得而知。
回来禀报之时,柳克便判定,这东海鲛人珠定是在这六王府中,甚至可能就在女子身上。但是当他第三队人马找到女子之时,试探了一番,却发现,她连基本的毒性都没办法抵挡,在用毒一段时间之后,硬生生晕了过去。也就断定,女子体内没有鲛人珠。
于是,一条线索又断了。于是,东海皇室的龙鳞卫只好再次展开地毯式搜索。直到几个月之前,大周国都的一家青楼发生血洗惨案,当中有一个东海龙鳞卫的人,在大厅中围观一个女子被人**,突然灯火全息,他被人推倒在地,听见了有人拔刀的声音。暗自运了龟息功躲过一劫,却发现,那个被**的女子在黑暗中闪过了一丝青光。很快很快,若不是他顺势倒下,可能都没人会发现这一情形。
于是,当他确定安全,逃回东海的时候,将这件事报告给了龙鳞卫和东海皇室。东海皇室此前早已失去耐性,这一次,要求柳克亲自出动去找到女子夺回鲛人珠。至此,就有了后来的故事。
孙笑书身体被挑得泛红,腹中的热量越来越大。柳克一直在注意孙笑书的变化,他看向离他们不远的聚魂灯,此时竟绽放出的不再是黯淡的青光,而是变成了妖艳的青蓝色灯光。
果然没错!柳克想到,聚魂灯能感应鲛人珠的存在,此时它散发出这样的光芒,就证明鲛人珠定是在这女子身体里面!
他又看向孙笑书的腹部,而此时,孙笑书腹部的一处接近透明状态,从那里散发出比聚魂灯更为妖艳的蓝紫色光芒。两种光交相呼应,仿佛金佛坠地,光芒万丈!
“找到了!”柳克收起对孙笑书的攻势,抬起身来,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匕首,要果断开膛破肚,**取物。
就在这时,孙笑书却动弹起来了,她向内翻滚一圈,躲过了凌厉一式。柳克也微微愣住,想着,难道东海鲛人珠已经与这女子切合了吗?传言中,若人服下东海鲛人珠,会变得异于常人。孙笑书的穴道,是他用五成功力点的,就算是有武功的高手亦不会这么快解穴。而完全不会武功的孙笑书如此快速能够解开穴道,做出反应,除了她与鲛人珠切合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柳克说道:“你最好不要反抗,否则我就不仅仅只是破肚取珠,而是直接要了你的命。”孙孙笑书闻言冷笑了一声,虽说她不知道柳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要对她动手了。但是凭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她不认为他是一个仁慈的人,愿意放她生路。既然拼是死,不拼更会死,那还不如和他搏一搏!
她此时身上衣着极其裸露,几缕松松垮垮的衣服料子挂在身上,加上她的容颜,此时此刻的场景不比香艳少到哪里去。但是,两人,一个顾不上了,另一个不感兴趣,竟活生生无视这样的场景,在房间中周旋起来。
孙笑书没有武器,便只好用拳头为武器,想抵御柳克。但是,柳克哪里是一般人,他此时此刻看到了他多年追求的东西就在眼前,根本不会给孙笑书周旋的机会。他立马闪身到孙笑书身边,三下五除二地将她双手翻转过来,固定在了背后。
“柳克!你!”孙笑书打叫道。
柳克说道:“都说了,你不要反抗我反而会只剖腹,不要你的命,给你一定的时间生存下去。但是,一旦惹恼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孙笑书听罢,冷笑一声道:“呵呵,你以为我会信你吗?若是你真的想要杀我,何必这么多废话。不要冠冕堂皇的说要要我的命,你说的那样东西,若是在我的身体里,定是需要我活着的时候才能取出来。否则,在我可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时候,你也不会把我的手反绑在身后,让我动弹不得了。”
柳克闻言一笑,说道:“果然聪明,虽说不知道是何人交到你的手上的,但是他还是做得不错。差点点,差点点让我们再次失去鲛人珠下落。”
孙笑书听见柳克说的话,愣住了,她想起了一些事情。半年前,林中云在临死之前把什么东西喂进了她嘴里。当下时只觉得充满血腥味还有腻滑感,而后,玄翼为她诊治也说吞下去的是尸蛊珠,还服用了很久的毒药来说是要引出尸蛊珠。可是现在,为什么这个柳克要说它是什么鲛人珠?难道说,玄翼诊错脉了,还是他,故意的?
这么一想,孙笑书瞬间觉得背后一凉,一种仿佛地狱伸出的阴冷的手抚摸着神经,深入骨髓的麻传遍全身。她又回想起了林中云说的那些话,他叫林君炎小心有内鬼,那会不会是玄翼。难道玄翼也想得到那个什么鲛人珠,然后被林中云发现,从而他趁自己靠近之时给自己喂下了鲛人珠,以保证玄翼得不到吗?
孙笑书百思不得其解,身后的柳克却说道:“不错,我确实不能杀你。但是我可以在你活着的时候把它从你的肚子里剖出来对吧?”
孙笑书说道:“若是你确定,在我肚子里的东西是鲛人珠的话,那我告诉你,它已经在我体内呆了有半年的时间。没准,它已经与我融合了呢?”孙笑书决定赌一把,她赌柳克之所以那么久不动手,定是害怕什么,当然她不会自恋到以为柳克会顾全她的生命,但是,她知道,柳克定是在乎那颗珠子的。既然它有可能就是在灵山寺时林中云强行为给自己的那东西,那么很有可能半年了,已经与她的身体融合了也不一定。
果不其然,柳克闻言动作便轻了起来,他良久才出声说道:“不过,你也不要以为我没有办法治你。”他放开孙笑书的手,转而下了床,说道:“你随我前往北漠,我自有办法取出来。还有,你不要想逃跑,我有一千种方法能让你死无全尸。”
孙笑书说道:“你让我死无全尸,你不要你的珠子了吗?”
柳克将床尾的被子扔向孙笑书,说道:“若是你把我惹恼了,大不了我就杀了你,把你的血液再练成鲛人珠就是了。”
他都说道这份上了,孙笑书也只好什么也不说了,默不作声地将被子把自己裹好,不露出什么。柳克看她亡羊补牢也没了什么兴致,转身躺在另一边的软塌,看着窗外明朗星空,不再看她。
第五十三、北漠上行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孙笑书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向昨晚上柳克躺着的地方,去发现他人不见了。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想要趁机逃走。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全部被扒光了!
“我靠你大爷的!”孙笑书不禁骂出了声,她就没见过这么心大的男人,虽说她是被他劫持过来的,可这不是古代吗,怎么说扒衣服就扒?孙笑书觉得自己真的倒霉透顶,来到古代时时被打晕,要么被点穴,然后第一次失了身,这次还被一个见面不到一天的男子看光了全身,还被他......除了想死之外,她现在都没了任何想法。可是,就在此时,柳克来到了她的身后,说道:“你醒了?把衣服穿上,我们现在就上路。”
说罢,扔了件衣服过来给她,孙笑书接过一看,是一件大漠裘衣,粗糙又沉重,她着实不想穿。但是此时她身无寸缕,背后还站着一个男人,她若是这般出去像什么样子。于是只好将裘衣套在身上,但转而却疑惑了,问道:“你给我穿这件衣服是什么?连个中衣都没有,我怎么出去?”
柳克说道:“这件衣服,是方便我脱的。从这里到北漠深处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你给我穿着这件衣服。”
“方便你脱?”孙笑书诧异道,“你有毛病吗?”
柳克不再看她,转身走到门口说道:“防止你晚上逃跑,也省的我节约出精力来应付你。”
孙笑书本想反驳,却突然想到那天,追风曾经说过,有个人让他保护她和碧玉安全到达黑木城,也许她和这个柳克到了黑木城,那个要保她周全的人就会出现了吧。
这么想着,孙笑书也就配合地穿上了裘衣,用外面的围带束好,站起来一瞧,活脱脱一件浴袍模样。床下摆着一双长靴,孙笑书弯腰吗摸了摸材质,发现皮革所作,里面还有着毛茸茸的羊毛保温,瞬间觉得这个柳克还算是有点儿良心。对她这个人质没有赶尽杀绝。
穿上鞋后,孙笑书走出了屋子,此时她发现,这间屋子是在一处茂密的针叶林当中。周边的松树都挂满了雪花,沉沉的压着树枝。偶尔顶上的一阵清风吹来,摇晃树枝,一大块雪落下,砸在了地上。若不是她现在是被劫持,她定是愿意待在这个地方的。
柳克看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便下了马走上前去说道:“你要在此呆多久?我说过了,我不介意带着你的尸体上路。”
又威胁她?孙笑书回过神来,瞪眼看着他。这对柳克一点杀伤力没有,他走在前面说道:“好了,不想死的话,快点上马,不要耽误我的时间。”说罢翻身上了马,转而看向孙笑书。
孙笑书来到马下,抬头往上看。这匹马不似之前在京都看见的马,这匹马通体棕红,浑然一体,真的是高头大马。
柳克看她呆呆的,便问道:“怎么还不上来?”
孙笑书有些怒道:“你以为我是你?我既不会武功,又不会骑马。我怎么上去?”
柳克闻言眼角抽了抽,弯下腰,一把搂住孙笑书的腰。再一个用力,直接把孙笑书瞬间提到了自己面前的马背上。
“哇......”孙笑书被突如其来的失重吓到了,惊叫了一声,被柳克稳稳地抱在胸前。柳克夹了夹马肚子,催动着马前进。孙笑书摇晃了几下,稳住身形,却不禁想起,好像以前也和林君炎这样一起骑着马。那时候,同样是被人劫持了,只不过那时林君炎救了她还和她......不过当时自己也不知道是他,只是对他有种莫名的不舍。而现在......孙笑书感觉到背后男人的高大,她暗暗地抬了抬头,这人好像和林君炎差不多高,她当时抬头,也是正好抵住了他的下巴......
不过,林君炎他......孙笑书又想到那天在折柳轩中,他给她带来的伤害。而这伤害,是不是真的可以由以前对她的几次救命之恩补偿呢?
答案是,不可以吧。她都搞不清楚现在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不过死者已矣,她再如何怪罪他,又有何用呢?算了,就当,二人不相欠吧......孙笑书想着。
柳克倒是意外孙笑书坐在他面前不胆战心惊,反而神游天际去了。不过,谅她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也就随她去了。一边观察着周边的情况,一边赶路。
不过,让孙笑书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现在竟然不是赶去黑木城,而是早就过了黑木城而再往北漠的更深处出发!
“这里是哪?我们不是要去黑木城吗?难道我们早就过了?”孙笑书记得,柳克一直走得不紧不慢的,完全没有赶路的样子,怎么可能是过了黑木城,继续往前走去?
柳克说道:“自然是过了,前晚,我把你点晕之后就一路带你狂奔去小木屋里。而小木屋刚刚好在黑木城与这花雨城的交界处以北,怎么?这么想去黑木城?那里有人会救你?”
孙笑书闪烁地答道:“没有......”
柳克看了她好一会儿,说道:“那就是有了,不过现在,他们也救不了你了。”
“我知道,”孙笑书说道,她用手扯紧被动作扯开的衣襟,防止冷风灌进来,“我连他们都不知道是谁,也不一定会救我。没准就算过去了,也是另一个想要东海鲛人珠的人,和你没有什么区别。”
柳克倒是被逗笑了,但是还以一贯的很冷,让孙笑书不禁打颤。他说道:“虽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好像出奇的淡定,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人。”
孙笑书额头上冒出了三条黑线,心想道:这不是小说中的经典情节吗?嘿,女人,你很特别,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人......
于是,她有些恶寒地答道:“要你管......”
这下换做柳克失言了,他半晌没能对这个“要你管”反应过来,只能沉默不语当做没听见了。
孙笑书有些得意的笑了,柳克这样男子最怕无赖女子了。若是不能一刀解决的女子,又不能不管她。啊哈哈,就喜欢看他这样看不爽她,却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了。
这片针叶林真的很大,他们走了整整一天,还未走出去。太阳落山了,这一段路的雪不是很多,柳克便停下马,让孙笑书也下马吃点东西。
孙笑书看着柳克递给她的那袋干粮,说道:“你说你是第一次见到我这样的女人,那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绑匪,要脱掉人质的衣服,然后给人质吃饭,还要照顾人质......”
柳克自顾自地坐在岩石上不理孙笑书,而孙笑书自是不会放弃这个柳克不反击的机会,继续说道:“我看你根本不想杀我,或者说不敢杀我,对不对?你非要把我带到北漠里应该是要用什么东西把我身上的那个珠子引出来吧?没的说,你这个绑匪,还挺特别的.......”
柳克咽下青稞面,看向她,过了半晌,说道:“要你管......”
孙笑书愣住了,随即便看见柳克转过半个身子,看向别处,不再理她。她怎么会觉得这个柳克其实也没有那么坏呢?孙笑书想着,她觉得他其实要想要她身上的这个珠子,直接腰斩她不就好了?还费那么大劲儿要去北漠用特殊方法引鲛人珠出来。难道,他是不愿意那样伤害她吗?
柳克吃完青稞面之后,说道:“据此地三里之外有一处温泉,待会你去洗一下。你几天没洗澡了?我今天闻见你身上的味道,差点连饭都吃不下。”
孙笑书闻言,脑袋上的黑线越来越多,她自从被劫到现在估计也有四天没洗澡了,身上确实会有味道。但是,她闻了闻,没有柳克说的那么严重啊,完全只是香味淡了而已啊。再说了,他不是也没洗澡么?这个柳克简直就是找茬!
孙笑书有些恶狠狠的看着柳克的背影说道:“要你管啊!”
可她却没看见,背对着她的柳克脸上,露出了一丝终于不那么冷的笑容了。
第五十四、温泉意外情
月出西山,明亮的光穿透整片针叶林,地面上都是斑驳的光影。温泉的旁边罕见的围着与四周不同的树木,都光秃秃的了。牛奶色的温泉水散发出淡淡的硫磺的味道,在冰雪之中散发着阵阵热气。此时此刻,真的如同人间仙境。
半个时辰之前,孙笑书和柳克来到了这里。柳克将孙笑书放下后,就不知去了哪里。孙笑书以为,他是要让自己去洗浴,然后回避一下。也就放心下来了一些,转而褪下衣物,将其放在一边的树干上,小心地步入水中。一阵暖上心头的**感迅速席卷全身,所有的疲惫和不良情绪在这一刻全都被融化了。孙笑书背过身,双手交叠,放在颌下,静静的观赏着雪景。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哗啦的水声,她吓了一跳,立马转身往后看,却见柳克也进了温泉,**着身子,就坐在她的不远处。
“哇!”孙笑书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胸口,整个人又立刻浸入水中,怔怔的看着柳克说道,“你干嘛要下来?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柳克看着她说道:“知道,不过时间有限。我需要尽快赶去北漠。”
“有限?”孙笑书说道,“有限你也不能下来啊!男女有别好么!”
柳克还很奇怪的看了孙笑书一眼,然后转眼看向一旁,说道:“我并没有把你当成女子。”
“你!”孙笑书气结,瞬间说不出话来,加之看柳克闭上眼,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只好气呼呼地靠在岩石上不理他。也辛亏泉水是不透明的,而且柳克似乎根本没有想过来的意思,孙笑书也就放弃了纠结。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孙笑书问道,“我这几天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了一下,你之前在破庙中明明发现了我们,为什么又要帮我们掩饰?还有,半个月后,你又为何多此一举的血洗梅庄,难道是因为想要带我走?”
柳克并不回答她,他极其英俊的脸上被蒸汽凝成细密的一层薄水,此时混合成珠,一点点滴了下来。孙笑书自觉无趣,但是她这段时间真的有很多事情憋在心里,一时间不知道和谁说。眼下的人虽说可以算得上是劫匪,但是,似乎他真的对她没有什么杀心,于是也想和他说说话。
“我其实就想平凡的活着,但是好像每个来到不同世界的人都一样,一定会遇到一生难忘的事情。”孙笑书说道,“虽说谁也不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我能感觉到,我好像已经步入一个死局。所有人迫不及待的利用你,然后再丢弃......”
柳克闻言微微睁开了眼睛说道:“你最好离你那个地方远一点儿......”
孙笑书本在伤感的感怀自己郁闷的遭遇,听到这么一说,有些愣住了:“啊?”柳克看向她,说道:“你的头顶上。”
闻言,孙笑书向上看去,却见一条通体白透的蛇盘旋在她头顶上,吐着红红的蛇信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哇!蛇!”孙笑书万万没有想到,此时此刻是冬季,要过一个月甚至两个月春天才会到,怎么会有蛇?她吓得脚下一个踉跄,跌入了温泉之中,温热的泉水瞬间没过透顶,而因为惊吓,被呛进了水,在水中挣扎不止 。
柳克从头上摘下竹钗用力掷过去,竟从白蛇的咽喉进入,贯穿白蛇身体,将其稳稳地钉在了树干上。他转而看向在水中扑腾中的孙笑书,皱了皱眉,游了过去,抱起了她。
孙笑书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搂着柳克的脖子猛咳不止,将之前所喝下去的泉水一一吐尽。柳克看着她吐完后,说道:“这是温泉水中生活在热岩中的热水蛇,没有毒。还有,这时候不嫌我男女授受不亲了?”
孙笑书闻言看向他,就要挣扎下去,却被柳克狠狠地抱住了。她诧异地看着柳克,问道:“咳咳,你,干嘛?我已经没事了,放我下去。”
柳克却说道:“男女有别?我看你早就习惯了我对你做这些事情,否则你也不会如此之久才反应过来。”
孙笑书吃惊的看着他说道:“你有毛病吗?我是快溺水了才会抓住你的,你不要误会。男女有别,所以放开我再说,我们现在都没穿衣服不是吗?”孙笑书此时真是羞愧到极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何三番两次的给这个男子看光了?
柳克没说什么,却猛地放开孙笑书,突如其来的浮力,让她下水的时候,一时间稳不住身形,又与柳克撞到了一起。这下子,她算是和柳克来了个大满贯,整个人亲密无间的撞到了一起。一瞬间,孙笑书就被柳克扶住,她吃了一惊,解释道:“我没站稳,呵呵......见笑了啊.......”可此时,柳克并不打算放过她,倒是直接将退走几步的孙笑书直接拉了回来,搂住了她的腰。说道:“我问你,你这个女子,是心大还是根本没有心?我给了你足够多的时间离开这里,可是你却自顾自说起话来。而现在,却在这用身体**裸勾引我,你是觉得这几天我没动你,所以无所谓是吗?”
孙笑书有些害怕了,她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我......”
柳克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孙笑书的唇,一双好看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原始的光芒,他说道:“我之前不要你,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也没有心情。但是,你如此坦诚的勾引我。我已经好几年没碰过女人了,你送上门来,我自然是.......”
孙笑书吓得一个劲往后缩,但还是被柳克死死地扣住。柳克接着说道:“乖乖的接受,我会尽量轻一些。”孙笑书闻言,整个头皮都在发麻,她想挣扎,但是一动弹,就会碰到柳克的身体,会更引起那东西的兴奋。
柳克单手抬起孙笑书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再也忍受不住的挣扎开来。于是,一人用力钳制,一人用力挣脱,二人仿佛不死不休,直至一吻结束。离开的瞬间,孙笑书窒息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但看向柳克的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藏在心中很久的泪一涌而出,这一次,不会再有一个林君炎出现了,真的,他不在了......
柳克看着她,心中竟钝痛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戏谑所替代。他冷笑一声,再次低头,从孙笑书的耳垂吻起,一路向下,在她的锁骨和下颌出徘徊最久。转而再向手臂进攻,绕过最敏感的腋部,在手臂上的嫩肉处反复舔舐。
而忍受着所有这一切的孙笑书浑身颤抖,浑身绷紧,双眼紧闭。她心想着,也许,她真的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一世死了就算了,为何要来到这?若是来了,也罢了,为什么她所爱的人再次离开她,而她又要经历这样的事情......若是这般,那么,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再次睁开眼睛,孙笑书却发现柳克早就不再动她,而是站着,单纯的搂着她问道:“你想死?”
孙笑书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却自我放逐一般说道:“那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再说了,你不是很愿意看见我死吗?你带着一个尸体上路,不会更好吗?”
柳克看着她,眼神中闪烁过什么,而孙笑书则是颓败的低着头,等待着柳克的攻势。而良久,柳克都未曾再动手,反而是将她横抱起来,离开了温泉,来到了岸上。
没了温泉的温热,孙笑书既然是被冻得有些寒冷,更何况,从温热处出来,那种寒冷的感觉更甚。她止不住的发抖,却始终不愿意多靠近一分柳克温暖的怀抱中。柳克将她放在铺好的皮革之上,用布给她擦干净,再为其慢慢的穿上衣服。而这次,不再是那件厚裘衣,而是完整的一套男装,毛绒的外衫和镶着一圈银狐毛的坎肩。然后,他犯下孙笑书,转身去换好了自己的衣服。
当一切都做完的时候,孙笑书蜷缩在一角,看着默默烧起火来的柳克。柳克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折断,扔进火中。大雪天的,想要找到可以烧着的树枝不多,但是柳克捡来了很多,看来亦是用心去找的。
良久,柳克起身,在孙笑书面前蹲下想要伸手捋开铺散在她面前的湿发。孙笑书不看他,却下意识往后躲,生怕他再做什么事情。柳克叹了一口气,转而有些强硬地捏住了孙笑书的下巴,强迫她看向他,说道:“以后,不要随便相信一个男子,然后如此随性的在那暴露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弱点,都不要。因为,下一次,不会有人像我一样,会心疼你的眼泪。”
第五十五、杀手
那天夜晚,也下了大暴雪,柳克将一棵参天树的中心掏空,形成一个可以容纳两人一匹马的大树洞,便在里面过了一夜。
暴风雪过后的针叶林显得格外的阴冷,除了那夜的温泉还在突突的冒着热气,其他的地方,甚至是雪都快冻成冰了。柳克决定早些出发,在地面变得更滑以前赶紧走掉。而自从那晚之后,孙笑书与柳克默契的谁也不提那件事儿。但是两人之间,仿佛有着一层比陌生人之间还有厚的墙。
“今天不骑马,地面太滑了,马再背上一个人走不动了。”柳克牵过马说道。
孙笑书点了点头,也不看他。柳克看向她低着头的模样,有些无语了。不过知道昨夜,自己对她确实做了些意外的事情,作为男人来说确实过分了。不过,为了拿回鲛人珠,他还是需要找到除了引起她**这件事之外的办法引出鲛人珠。
孙笑书低着头,跟着前面踏踏的马蹄走着。突然,她的手被柳克抓住了。她抬头望向他,只见柳克说道:“这里路太滑,你一个完全不会内功运行的人很容易跌倒。”
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也就随着他了。确实,孙笑书也觉得,自己走起路来有些困难。这北漠冻原的地面,仿佛是被打磨过的大理石板一般,虽说光可鉴人,但是也让所有人走路起来愈发的困难。
马匹摇了摇鬃毛,吐出一长串热气。二人一时无语,慢悠悠摇晃晃地走着。太阳升起来老半天,只是北漠冬日的太阳着实冷清,如同月光一般毫无温度的阳光撒下来,不但没有变暖,反而使人生出一丝丝冷气。
柳克走着走着,突然说道:“我以前是大周京都人士。”
“啊?什么?”突然的发言,孙笑书并未反应过来。良久,回味这句话,才了解过来意思,说道,“你真的是大周的人?那为什么你会和......”
“会和东海皇室公主在一起?”柳克知道那天在破庙,孙笑书他们一行人在暗处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便说,“我现在在东海当官,此次出来做任务,公主也一同前来。”
孙笑书点了点头,但是,她有些不明白。据她了解,这个世界中的人很看重民族,比如,大周朝中不会有东海南疆甚至北漠的人。那,他为何会在东海当上官呢?
柳克看了看她,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说道:“六年多以前,我家发生变故,只剩我一个人。而且,由于带着秘密逃脱的,所以当时的大周境内,很多人想杀了我。我便逃到东海,用了一些手段成了他们的官员。”
“但是,东海国,不是也不能让大周人为官的吗?”孙笑书问道。
“所以我才说,我用些手段,”柳克说道,此时他原本灿若晨光的眸子光芒黯淡,甚至透露出夜的黑,“我当时到东海的时候身负重伤,怀中除了家传的玉佩之外,什么钱财都没有了。但是,当我就要绝望,甚至想要跳海自杀的时候,我被东海大公主雪霈带走,带到了皇宫那里。”
“雪霈?”孙笑书想了想问道,“就是那天在破庙的那个公主吗?”
“不是她,她是小公主雪琪,”柳克说道,而他们正在过一个弯坡,孙笑书打滑了一下,他顺势扶住她,说道,“小心点......”
孙笑书踉跄了一番,跌倒柳克怀中,惊了一下,马上站了起来,二人脸上都闪过一丝丝窘迫。柳克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大公主雪霈不过是见我长相不错,便要把我拿回府中当面首。”他说此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孙笑书,发现她除了抬眼了一下之外没有任何动静。于是继续说道:“我在那里当了两年的面首,才算是有了机会。那年,东海举办一个勇士会,专门来选拔勇士来对抗大周。我得了大公主的信任之后,她便一时兴起的让我去参加,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我夺得了一位,成为了东海第一勇士。”
孙笑书此时想起了,那天那个叫做力士的人曾经有些酸味地叫他“东海第一勇士”。便问道:“那个叫做力士的人,不会就是你打败的最后一个对手吧。”
柳克点了点头,说道:“他一直很不服我,每每找我单挑,但是都被我打回去了。大公主知道我不能再住在大公主府,也就让我出来了。不多久,她便也和大驸马成婚,我和她也算是没了联系。”
柳克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极其冷淡,仿佛再说别人的事情。这一语气,让她不禁想起了林君炎,而仿佛她现在就是在听林君炎讲述事情一般。于是,心中多了几分掺杂的情感,难以形容。
柳克说道:“告诉了你,我是个面首出身的,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孙笑书被他这么一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看得起要如何?看不起又要如何?我本就与你并无关系,说个现实,今天也是因为你之前劫持我,我们两个才会待在一起,理应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讨厌你的才对。”但是,孙笑书想起昨晚上,他那句心疼她的眼泪,更重的话也就完全说不出口了。
柳克有些黯然的回过头,继续讲到:“一次,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就说失踪多年的东海鲛人珠出现在大周京都城,于是我便多次派人去寻找。甚至在一座府邸内与别人动起了手,可惜损失严重,我的人少了一半多才回来的。”
孙笑书楞了一下,难道,柳克说的动手的府邸是陈国公府吗?孙笑书想到,记得她回门留宿的那晚上,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就梦见大雨之下,刀光剑影。过于真实到自己惊醒过来时,眼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难道,她其实根本就不是梦见而是看见了刀光剑影吗?
见孙笑书不说话了,柳克问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闻言,孙笑书警觉地说道:“没,没什么......”心中却在盘算,若是她的猜测是真的。柳克,真的就是为她或者说是莫名其妙的进入她身体的鲛人珠来的话,那么她若是说出她与陈国公府的关系,那么,她很有可能会有危险。可是,难道在那个时候,鲛人珠就已经在自己身体里了?可那时候,还没有遇到林中云那个人啊?孙笑书心中不停地冒出疑惑,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腹部,眼中闪过一丝闪烁得光芒。
为了防止柳克继续往她这边问下去,她转而问柳克道:“那,那天你们不是来了三个人吗?怎么来抓我的只有你一个人?”
柳克说道:“他们若是一起来抓你,那么力士会把你直接撕成碎片,然后取出肚子里的鲛人珠。那日,我身上的聚魂灯就感受到了破庙中有人身上就有鲛人珠,那是聚魂灯从来不会出现的热度,那就说明,当时破庙中你们三个人定有一人身上有鲛人珠的存在。于是,我便就计的将他们送到清水镇后,转而立马跟上你们,可惜跟了大半个月,都要到黑木城了,才在梅庄跟上你们。”
“那你为什么要杀光梅庄的人呢?”孙笑书想到那晚上,柳克提着刀,仿佛黑暗中的鬼使一般,勾人夺命。
柳克说道:“那些人,本就是强盗,当时我到的时候,他们正要对你们动手。我只不过比他们提前一步先解决掉他们而已。”
孙笑书点了点头,两人再次陷入无话,继续慢悠悠的朝前行走而去。很快,二人就到了一片广袤的冰原之上,身后的针叶林在簌簌的寒风中抖动不止。
岂知,此时柳克将她一把抛向马上,拉过马绳,用力一拍马屁股。马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拔腿飞驰而去!孙笑书吓得大叫一声,用力抓紧马的鬃毛,在呼啸而过的风中勉强保持住身形。转头一看,一群黑衣人将柳克团团围在了中间,而且其中的两三个人,望向孙笑书这边,提起刀,飞速的向这边跑来。
五十六、战
一行人相距不过几百米,那两个人瞬间到达她的面前。其中一人,手持长柄弯刀,飞速滑到马的前面,对着马腿就是来了一刀。马儿痛苦的对天嘶鸣一声,倒地而去。孙笑书也在惊叫声中飞出了马上,转而竟被挣脱钳制的柳克接住,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何方人士?”柳克将孙笑书护在身后,说道。
黑衣人也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却见得其中一人,抬起手做了一个动作,所有人都将刀提了起来。他们,这是要她和柳克全部杀死!
而就在此时,孙笑书听见柳克说道:“我数到三,我会从你肩部翻过去,捅向身后的那个黑衣人,然后你趁机逃出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不要回头。”
“柳克!”孙笑书诧异地说道。
可是柳克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径自数到:“一,二,三!”话音落,他左手反手扣在孙笑书的肩膀上,借助巧劲儿,翻身跳到对面黑衣人面前,一把长刀直接从黑衣人的天灵盖处劈下,将黑衣人前半部分劈开,身亡倒地。严实的阵法中出现了破绽,柳克借力打力,将孙笑书一把推了出去,再跟过去,转身朝想要抓住孙笑书的二人来了一招掌法,棉而有力的掌法不声不响地折断二人的肋骨。
而此时身后那个作为指挥的黑衣人看见柳克的招式说道:“你是东海的人?”
柳克翻身过来,冷笑了一声说道:“哼,死人不配知道我的身份!”话音落,又提起长刀冲向人群。
黑衣人首领说道:“好,兄弟们,先解决这个男的,那个女的活捉!”
“是!”剩下的十几个黑衣人齐声回答道,转而开始围攻起柳克来。孙笑书因为地太滑,在柳克推她出去不到几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上,腿骨“咔哒”一声,折断了。
“啊.......”孙笑书头上立即冒出冷汗,巨大的痛,让她双眼皆涌出眼泪。但是,她依旧担心着柳克的情况,她看了过去却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北漠冰原上的地实在是太滑了,刚才在针叶林里,地面还被冻得凹凸不平就已经很滑了。而此时,看冰面下隐隐约约的,应该是寸草不生的平地。此时的冰原地面,简直如同打磨过的溜冰场,令人难以站立。
而最让孙笑书担心的是,她看过去,柳克一直在用内力支撑着身体的平衡。而那些黑衣人却如履平地。她为此吃惊一番,用力爬向倒在她身边的一个黑衣人的身边,拉过鞋子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细密的钢针,这无疑是增加了在冰原上的摩擦力,怪不得形如神定。但是,柳克就变得极其被动。他此时脚上穿的和她一样的皮革鞋子,若不是他有着高超的武功,恐怕早像她一样,跌倒在地,将骨头跌断了。
但是怎么办呢?孙笑书着急的看向柳克。
而柳克早在交手第二招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事情,他运用内力,在翻飞的过程中的每次落地都在冰面上留下一个足够他稳定身形的鞋印,入冰三分。但是这耗费着大量的内力,以至于,他每挡黑衣人的一刀,力气就弱上一分。这一点,黑衣人们也察觉出来,纷纷加快了速度想要快速结束掉柳克这边。
但是,他们也是低估了柳克的能力。三圈过后,柳克将自己大概的方位走了出来,紧接着顺着脚印的步子反守为攻。凌厉的攻势突如其来,仿佛旋风一般,让黑衣人一时间难以招架。转而,柳克便杀掉了两个人。
但是,同样的,柳克也低估了黑衣人们的能力。只见他们的首领此时吹了一下口哨,所有人如同训练好的一般,迅速改变了阵型,六个在前,六个在后,用了旋风卷刀向这边席卷而来。最后一个人飞身上前,再而翻身为后,从柳克后方攻击。
柳克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一下,他之前走出来的所有步形全部作废,但是再走出来,除了多耗费自己的体力没有任何一点好处。这几个黑衣人是有备而来。
而也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大片细密晶体从天而降,仿佛一阵干雪洒到了众人身上,掉落在了地上。
“是盐!”柳克看了看那细细白白的散状物,一下子想起,盐是可以解冰的!那些黑衣人也被此等物体吓到,纷纷收了攻势,丧失了一次能直接将柳克击毙的机会。转而愤怒地想要发起下一个攻势。
而柳克此时惊喜的看了过去,只见孙笑书趴在地面上看着他,眼神中一股不可掩饰的担忧。此时盐一下去,加上众人后后退退的几步,冰面竟然像初融一般,开始变得有些水水的了!
柳克冷笑了一下,将长刀反手别在手腕上,大步跨马而过,放低底盘,沉稳重心。
“不好,是八卦步!”有一个黑衣人喊道。
众人听见,立即顾不得冰面初融他们开始站不稳的脚步,立马上前就要杀了柳克。却不曾想,他们加快的脚步,正是摩擦的主要来源。摩擦生热,一路上,冰面化得更快了!渐渐露出了地面上的细沙尘土,脚上细密的钉鞋反倒成了阻碍,他们与柳克之间的攻守优势瞬间翻个身!
只见柳克借着收回脚步的力气,巡回提刀,立身翻转,快速的如同一阵龙卷风,刀所到之处,如同巨鲨略过,血肉模糊!
黑衣人在一瞬间,轰然倒下!
柳克将刀插到地面上,单膝跪地,大口的喘着气。不过一会儿,他转而站了起来,走向了孙笑书。
他将刀反手插在了腰间的刀鞘中,想将孙笑书扶起来。却不曾想,孙笑书大叫了一声:“别别别,我的骨头断了!”
柳克闻言当下时蹲了下去,将孙笑书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查看了一番,道:“还好只是脱臼了,你稍微忍一下。”说罢,抬手抓住孙笑书的脚腕处,一拉一顶再一扭,一阵“咯咯啦啦”的声音响起。一阵剧痛也伴随着孙笑书的眼泪而下,她痛得低下了头。
“没事吧?”柳克问道。
“没事。”孙笑书摇了摇头说道,“你呢?”
柳克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好了,我们赶紧走吧,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后面追赶我们。上来,我背你走,我们得尽快到红日城去。”说话间,他以转身蹲下,不容拒绝的说道。
孙笑书犹豫了一番,试了试脚力,却发现她根本站不稳,更不用说要走路了。
于是,也就乖乖听话地上了柳克的背后。而柳克却在这场恶战之后,还提起速了,运用轻功,一个劲儿地往北漠国都红日城奔去。
第五十七、追逃
孙笑书伏在在柳克的背后,二人不知向前奔了多久。只见一个天黑直至天亮,二人跑到了一处灌木林,周遭全是融掉的残雪,湿冷的空气侵袭着二人的每个细胞。而此时,孙笑书已经明显感到身下的柳克呼吸节奏已经有些紊乱,当下时吓得赶紧让他将自己放下来。从这些日子看来,柳克本身就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在冰冻原上与十八个黑衣人打斗,在极为劣势的情况下都能用内力稳住身形。而此时,孙笑书已经能看出他的步履有些颤抖,而且呼吸急促,自己双手触碰到的脖子的肌肤滚烫,仿佛是发烧了。
柳克闻言找了一处干掉的稻草将孙笑书放了下来,转而看向孙笑书扭了的脚,说道:“怎么样?现在能走了吗?”昨日给她接骨时,他就发现,孙笑书的骨骼十分纤细,可能承受不来他这么大的扭力。但是,她身体里有鲛人珠的存在,可能会恢复的很快,但是他吃不准只好再看看。
可是,没曾想到,孙笑书抓住了他伸向她脚腕的手,说道:“等等,我没关系,倒是你,为何体这么高?你是不是发烧了?”此时孙笑书想起,在和黑衣人打斗过程中,虽说动作很快,但是她隐约看见柳克中了一刀还被人凌空踹了一脚。想想那鞋子的底面,孙笑书不寒而栗,赶紧上下翻查柳克的伤势。
但是柳克穿的是黑衣服,她根本没办法看出到底哪里有伤。
柳克说道:“我没事,快,你要是能走了我们赶紧出发。还有,还有十里地就到红日城,当时候那里有接应我的人。”
孙笑书说道:“你哪里像没事的人,你现在整张脸都充血了知道吗?”
柳克嗤了一声,说道:“你在担心我吗?”他的语气本就很冷,此时带着点调戏的意味,反倒显得有些邪魅异常。
孙笑书皱着眉头,拉过他衣服,一件件地脱着说道:“废话,你要是有事儿我会很自责的。”从那些黑衣人的话语中她是知道,其实柳克并不和这件事有关,他们要的是她。她想,多半也是和东海鲛人珠相关。虽说,柳克一开始确实也是要取鲛人珠才把她带着,但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她。她在心中,除了介怀那些事情之外,其实并不讨厌柳克。
柳克似乎是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愣了好一下,才没有动静的让孙笑书解开他的衣服。冰天雪地,寒冷湿润。即便是周遭如此低的温度,孙笑书在解开柳克的衣物时,仍然感受到他过分滚烫的体温。
果不其然,一脱衣服,孙笑书立马看出了他的伤势!他的右肩部加上腰上都有一个鞋子印,已经充血红紫了,而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黑色的血点,那些鞋钉上喂了毒药!而一条小拇指宽的伤痕从左至右狰狞地印刻在他背上。而在这些伤口上,全部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怎么办?那些人兵器上都是喂了毒药的!”孙笑书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定定的望着完全失了方寸。
柳克暗自运行了一下功力,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果然所剩无几。跟十八个早有准备的杀手在自己并不擅长的场地进行了战斗本就耗费太多的体力。他背上孙笑书的时候,早就感觉自己没多少力气了。但是,若是不走,可能很快就会被身后的人追上。不管是谁,这些天他发现的敌人着实过多了。于是,也只好消耗真气,不停地向前冲去。现下看来,他已经往北跑了几十里,而过分激烈的运动应该是激化了背后上毒素的扩散,现在应该命不久矣了。
“怎么办?我,我该怎么办?”孙笑书看着他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她说道,“我身体里不是有鲛人珠,你说它可以解万毒,那,那是不是你喝了我的血也会解了毒?”说罢,就想把柳克的长刀拿来在自己手上划一个口子。
但是,被柳克阻止了。
“没用的,”柳克之前一直紧绷着神经还没觉得怎样,但是现在眼看已经离红日城没多少距离了,他神经一放松下来,自己的身体仿佛玻璃破碎,哗啦啦的分崩离析。他说道,“我这已经不是中毒才能引起的了,我的真气和内力已经耗尽,已经无法支撑内力所损伤的根本。我,我如今,内伤外伤皆有,光靠你的血救不活的。”
“我......”孙笑书黯然的放下手中的长刀,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柳克伸手擦拭掉她的眼泪,说道:“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怪不得你。”他体力不支地高在树干上,眼看着孙笑书的泪眼朦胧,心中一阵刺痛。
一阵寒风吹来,柳克罕见的抖了一下,孙笑书望着,他现在定是极其虚弱了。于是,挪动步子,走到风口,坐下来,为柳克挡风。
柳克看着她有些幼稚的举动不禁笑了,就凭她那小小的身躯,如何能挡住狂风呢?不过,还是被她感动到了,一双凌厉的双眼此时只剩了柔和。孙笑书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默默将衣服给他穿上后,揪着他的衣角不敢一言。
柳克说道:“我就快死了,能不能,你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儿?”他从未这么和她说话,这段时间遇见他,除了威胁恐吓冷漠,就连那晚上那句疼惜都没有过这样的语气。
孙笑书眼红红地看着他说道:“你说吧,我能做到的我都做到。”
柳克笑了,他这人平生很少笑,这么多年了,笑的最多的恐怕就是这段时间了吧。他说道:“首先,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孙笑书?”
话音刚落,孙笑书吊着眼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这么久了,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为了她做这么多事儿。
“对,”孙笑书说道,“我的父母是金庸先生的书迷,我的名字取自那句‘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好诗,”柳克其实并不知道金庸先生是谁,他只是很高兴他知道了孙笑书的名字。他又说道,“我那天,对你做哪些事儿,并不是被一时的诱惑。我,我想问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若是真的,那么,我要你,不讨厌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准讨厌我。”这句话他想问很久了,但是二人一直避而不谈,他总是也不能把话题引过去只好现在说。
孙笑书沉默地低着头,柳克看着她,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有些黯然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孙笑书突然开口:“不讨厌,我不讨厌你。”
一瞬间,柳克的眼光仿佛光芒万丈,一下子仿佛又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柳克。他轻声地笑了两声,震动着胸脯,而他的右手早就没有知觉的垂在了地上。
“那就好,那就好......”柳克看着孙笑书微笑着说道,但,突然之间,他看见了孙笑书背后飞身过来的黑衣人,其中一个已经到了孙笑书身后十米处,举着刀就要冲她砍下来!
连忙叫道:“笑书,小心!”但是,一句话,要了他的中气,一瞬间缓不过来,竟当场晕了过去!
孙笑书闻言先往后转,却只见一道白光而下,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八、再次相遇
簌簌的刀风从远处一直往孙笑书脸上呼啸而来,然后剧烈的叮了一声,孙笑书猛地睁开眼睛,之前面前闪过一阵火花。另一对人马使着长剑,两队在她面前打起架来!兵器相撞的火光仿佛九天玄女散花,在她面前瞬间绽放。
她吓得往后退了一下,撞到了倒在树下的柳克。她连忙抱起柳克,看着面前这些互相厮杀的黑衣人,哦不,有一群人穿的不是夜行服,而是全黑的长衫装,只是蒙着面。蒙面人与黑衣人们厮杀了起来,空气里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汉子们嘶吼的叫声。
她惊恐地抱住柳克,不停地努力向后退。奈何,之前脚扭伤,加上多日来的奔波,其实,她早就没了力气,但是不愿意撒手不管。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孙笑书触到了柳克的脉搏,发现还有微弱的颤动,她赶紧对着柳克的耳朵说道:“柳克?柳克?你还活着吗?”柳克没有回答,他现在已经失血过多,加上毒素蔓延很快,他已经休克了。
孙笑书抱着他,看着面前两队相斗的人马,心中一种不安的绝望四起。她此时只能看着眼前的人在斗争,心想着也许这一次,真的必死无疑了。
她此时下意识的抚摸她之前曾经炙热的腹部,想,这个鲛人珠真的有那么抢手吗?为何谁都想要得到它?若是,若是她从此破腹取珠,是不是就不会有人来抢夺它了?将它丢给那些个想得到它的人,让他们去争好了,她孙笑书受够了这一切!
心想间,她摸到了柳克的长刀,将刀翻转过来抵在左下腹,那个藏匿着东海鲛人珠的地方。她从未自杀过,而现在她,真的要在这一刀结束自己生命了。她流着泪,咬着牙,看着刀锋,狠下心,将刀抬起就要捅进肚子中!
而在这时,不知从哪飞出来一颗带有苍劲儿的石子,硬生生打飞了长刀,叮铃一声落在了远处。也就在这时,她的背后,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将柳克从她手中解开。顺势抱起了她,说道:“女人,你敢在我不在的时候乱动?”声音无比熟悉,带着那股特殊的严肃,冷清,又带着些愤怒的颤抖,还带着些沙哑的无奈。这是,林君炎的声音!
孙笑书诧异的抬头一看,却见得,林君炎没带着面具,露出他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上面还有那道浅浅的粉色的疤痕!
孙笑书当下时眼泪全部涌出,模糊了整个视线,连面前这个她之前以为已经死掉的男子都仿佛溶在水中,完全失去了线条。她“呃”了一声,没喘过气来,当下时晕了过去。含着泪水,靠在林君炎广阔的胸膛中,静静的睡了过去。
林君炎抱着她,感受着他几个月来都未能感受的气息,心中之情跌宕起伏,不言而喻。他看着那些与自己手下打成一团的黑衣人,冷声下令道:“将他们全部杀了,一个不留。”后来跟上的飞鹰回答道:“是!”
一声令下,身穿长衫装的林君炎的属下们加大了攻势,不再像之前那样留有余地,想留活口的方式,转而步步都是杀招!而此时,林君炎不再看他人,转身将孙笑书抱了回去。飞鹰望了望林君炎走掉的方向,再看看地上气息已然微弱的被林君炎一个力道推翻在地上的柳克,去将其翻身过来。他看向柳克的脸的一瞬间,瞳孔一震,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于是,转身将柳克扛了起来,让他勉强成盘腿坐姿,然后在他身后为其运功输送真气。
柳克将孙笑书抱到了一处群马聚集的地方,然后纵身一跃,跳上一匹快马的身上,开始仔细端详这个自己已经几个月未见,消息还丢失了好久的孙笑书。眼中一种热意荡漾开来,胸中带着酸意的不安也随之荡漾开来。
他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对她做了那些事情。不知道,她醒来,想起来那些事情后,会不会原谅他。他也万般不敢奢求原谅,但是,若是因此,她离开了他,他又怎肯?
今天真是被这女人吓坏了,林君炎一想到,自己刚刚得到信号赶到现场,就发现她拿着刀对着自己,紧接着她还要剖腹!林君炎当时立马捡起一粒石子,以千钧雷霆之力弹出石子,锵的一声,将其弹飞,才算是舒了一口气。但是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懑,有些蛮横的抱过她,有些责备意味的说一句话。但是,本想再继续骂她的,但是看她看见自己的一瞬间哭得不能自已,他瞬间什么愤懑都没有了,只有心疼和歉疚。若不是他铤而走险,也许孙笑书这段时间也不用受这样的苦。
孙笑书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铺着白老虎皮的软床上。或许是太久没睡过如此温暖的床,孙笑书竟睡了很久,起来的时候,头晕头痛一并来了,让她忍不住“呃”了一声。声音刚落,一个小旋风一样的身影就扑到了她的腿上。
孙笑书吓得抖了一下,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小身影,颤抖地说道:“辰,辰哥儿?”
这个小身影便是林辰,他听见孙笑书叫他,小脸一皱,流着泪地扑向孙笑书怀中。
“母妃!”带着哭腔软绵绵地趴在孙笑书肩头大哭了起来。
孙笑书猝不及防,倒是被他稍微往后扑倒了一点。随即,有些不敢相信的愣愣的抬起手,也抱住林辰。一阵软软的暖意从手掌袭来,她这下才算是感觉到实感。她瞬间也哭了出来:“辰哥儿?真的是你吗辰哥儿?”
“母妃,是我,是我。”林辰哭着抱着孙笑书,将一水的眼泪鼻涕都擦在了孙笑书的肩膀上。小鼻子一皱一皱的,惹得孙笑书一边哭着,又一边笑着躲着他的小攻势。
突然想起自己晕倒前遇到的事情,突然拉开林辰,问道:“辰哥儿,你父王呢?”她记得,她是在林君炎怀中晕倒的。那么现在,林辰活生生地就出现在她面前,林君炎没有理由不在。林辰擦了擦眼泪,说道:“父王现在在药浴,没有办法离开,之前他一直在这儿的。只是,到了时辰了必须去药浴,所以就剩儿臣了。”
孙笑书心中有着很多的疑问,现下,她似乎安全的离开了之前的灌木林。而现在林辰也出现在她面前,所有的一切不可能的事情,现下全部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间不能接受,仿佛所有的事情,打断了之前的联系,仿佛一根根乱七八糟的线又乱七八糟的缠在一起,就像一团解不开的麻线将自己所有的观念打散,完全接不起来了。
而也就在这时,碧玉端着一盘果珍进来了,她看见孙笑书和林辰,似乎吓了一跳,紧接着不可抑制惊喜地跑了过来,将果珍盘随手放在案几上,哭着抱住了孙笑书。
“小姐!”激动之下,碧玉仿佛又回到了她们三人,孙笑书,她还有吴嬷嬷在琳琅院相依为命的日子,便下意识叫了孙笑书小姐。
孙笑书亦是被她吓了一跳,自从那日,她被柳克抓走的时候,与碧玉分开。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任何有效的通讯工具的情况下,她除了整日担心自己的性命之外,同样担心当时与自己分开的碧玉。碧玉年纪很小,加上她一向胆小,恐怕自己一个人不能再北漠荒原上活下去,现在能看见她真的很好。
孙笑书笑着为面前两个哭着的小豆丁擦拭眼泪,被他们不停一抽一抽的动作,逗得哭笑不得。
第五十九、再次相遇2
傍晚的太阳似乎与他们平视,光芒透过层层云雾,到达这儿的时候早已经成为了光晕,而不是直射光。
孙笑书被告知,他们此时此刻是在黑木城外一处悬崖峭壁上的叫作玄真阁的空中楼阁。此处是林君炎在北漠的大本营,里面此时有着天方十二人,地方六人。这里有一处远声楼,手机地方,海方,以及各个地方传来的消息。而此时此刻,孙笑书,碧玉就像这儿唯一的闲人一般,在低语楼中坐着下着五子棋。就连林辰,都是一大早就被清风和花月拉到悬崖那边进行晨练。
而自从那日晕倒以后,就没怎么再见过林君炎了,他们这样,仿佛又回到了六王府里的时候,一切的一切虚晃而出,让孙笑书觉得不怎么真实。
另外一边,昨天,孙笑书听说之前飞鹰也将柳克救了回来,也去看了一下他。在旁边为他扎针的玄翼说道,他右肩胛骨上的毒钉上的毒已经蔓延整只手臂,所幸的是,所中之毒在这儿刚好有足够多的解药。但是,他的整只右手经脉损伤严重,恐以后不能再提重物。加上,在短时间内消耗内力过多,以至于身体内伤反噬,现在的他若是醒来,便也只能做个平常人。换句话说,那两天的冰原追逐所受的伤让他武功尽失。
孙笑书倒是不敢相信,她对玄翼微微有疑惑,但是还是问道:“练武之人身体有那么脆弱吗?”
玄翼答道:“王妃有所不知,这修炼内力本就是逆天之道。内力每深一分,自身心脉就会损伤一分。虽说内力会自身修补损伤,但是一旦内力流失过多,那便像破闸流水,身体的机能会下降得十分迅速。这位先生的功力高强,但是心脉损伤严重,此时此刻能保住命已经是万幸了。”
闻言,孙笑书很是自责,但是同时又觉得无奈。一时间无颜以对柳克,便也回到自己房中休整。
至于事情的起因经过,这几天唯一能够多次遇见的人就是碧玉。把碧玉所有的话都概括完就是,林君炎为了一些事情假死,然后让人来保护她们,护送她们来到这里。岂知,半路被柳克劫走,追风便只把碧玉送回玄真阁,而同其他人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寻找孙笑书。虽说只有几天,但是林君炎震怒,所有人马不停蹄的追寻,终于找到了孙笑书。
这点信息对孙笑书来说根本没用,她需要知道更多。但是,这几日,似乎所有人真的都很忙,就连林君炎也是那天自己刚醒来不久后,去他泡药浴的地方从中看了一眼,他脱光衣服,泡在桶里,露出上半身。比起之前看来,林君炎似乎瘦了些。虽说还是像以前一样,劲瘦有力,但是多了些许病态是不可否认的。
孙笑书问碧玉,林君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或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碧玉说道:“前几日,我也问了飞鹰,飞鹰说是王爷旧伤复发,功力时有时无,经脉时好时坏。所以,必须每天药浴,还有就是王爷每天都要去后山崖,应该也是去练功吧。”
“那他也不用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吧......”孙笑书有些垂头丧气,若仅仅只是这样,那林君炎就真的太混蛋了。她现在心中疑问这么一大堆,他反倒好,自己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去练功的练功,治疗的治疗。虽说,也是事出有因,但是孙笑书就这样被忽略了,感觉真的有些失落。但是,她应该去理解他的,为什么感觉自己心中还是难受呢?孙笑书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小气的女子。
到了天黑的时候,孙笑书也终于忍不住了。她想着,再怎么忙,他们好歹也算是生离死别久别重逢的恋人了,怎么感觉他好像不是很在意她的样子。但是,她记得那天晕倒之前他说的一句话“女人,敢在我不在的时候乱动?”,是在威胁,是在嗔怒,亦是在心疼。一方面觉得他过于重心事业,一方面又不想理解只想他陪她,哪怕一天,一个时辰也好。于是,在如此纠结的心情下,孙笑书来到了玄真阁主楼层静心楼,在外面转转悠悠的,不敢进去。
孙笑书暗骂自己一声怂蛋,刚开始从低语楼过来的时候,豪情万丈的,发誓不让林君炎说清楚绝对不回去的。可是一到了门外,看着里面人影绰绰,人头攒动,就知里面人多,似乎还在讨论什么。
于是,她也就只能在这屋外徘徊,想着要不等明天?但是,恐怕他每天都是这样过的,那她见到他便又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可是,屋中的人似乎没有散去的意思,久久都未曾出来。孙笑书站的有些腿麻,可身边除了连廊临云的栏杆,没有任何歇脚的地方。犹豫许久,孙笑书走上前,可刚想要敲开门的时候,飞鹰便开门出来了。见到她,吓了一跳,连同身后一并出来的几个人都被飞鹰后退一步的姿势给撞到,纷纷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飞鹰连忙告罪:“恕属下鲁莽,望王妃见谅。”身后的人反应过来,也纷纷作揖告罪。
孙笑书示意他们下去,她有事儿和林君炎谈。飞鹰面露难色说道:“王妃,此时天色已晚,这玄真阁地处高处,夜晚格外阴凉。您之前过于奔波劳碌,不如回去休息如何?”说话间,他冲着那几个人使了使眼色,那几个人也纷纷出言相劝。
孙笑书看着这几个依旧堵在门口的人,心中颇为不满。她往里面瞅了瞅,只见白晃晃的墙壁上映着林君炎正在翻阅读书的身影,心中大气,这家伙究竟什么意思?
她不顾站在门口的几个人,大声地说道:“林君炎,既然你不想见我,何必把我救回来?我死了,你就永远不会再见了我对吧?好,我现在就下山,要不就从栏杆上直接翻下去。”天气本来随着太阳的落下就已经越加的凉透,她在外面呆了那么久无非就是想和他见一面,如今他天天避开,现在又让这群属下在这儿拦着她,那还真的就不如不管她好了。
飞鹰几人面面相觑,见孙笑书如此发怒,也都不敢说话了。偏偏,现在他们的位置处在走也不是,留更不是的位置上,十分尴尬。
而也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不过一晌时,里面传来了林君炎的声音:“你进来吧,花月,你出去吧。”
只听里面传来一句“是。”,紧接着,墙壁上摇晃的烛影站了起来,往这边走到。孙笑书抬眼一望,竟是花月!
花月冲着孙笑书鞠了一躬,便拉着门口一群不知道干嘛的傻老爷们出去了。留下孙笑书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了进去。进去几步,却见得在一个视野的掐角,林君炎仍旧光着膀子泡在散发出浓郁刺鼻味道的药水中。双目轻闭,均匀且浅浅的呼吸着。
“把门关上。”未等孙笑书说话,他反倒先开口。孙笑书赌气似的将门砰地一声合上,有些生气的走了过去,在他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林君炎,你是在躲我吗?那你究竟想躲到什么时候?”
林君炎闻言,久久未回,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是败给你了。”说罢,哗的一下站起身来,结实的肌肉上挂着漆黑的药水溜下来的水珠,说不出来的性感。
他背过身去,说道:“笑书,过来,帮我擦干净。”
“......”孙笑书想着,还真把她当成小丫鬟使了?但是,还是乖乖地上前去结果毛布,给他擦起了身子。
林君炎一动不动的任她擦着,而孙笑书一声不响的认真擦着。二人仿佛天生的默契一般,此时此刻,没有谁说话。而在擦拭掉他最后一滴药水的时候,孙笑书立起身来,看着面前这个熟悉高大的男子,心中一动,伸手从后面环抱住了他。
第六十章、若有你相伴
“怎么了?”林君炎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被吓到了,感受到背后的孙笑书如同小猫撒娇一般,轻轻地蹭他的背后。不用看都知道,此时的她,定是女人味十足。他目光一暗,声音哑哑的问道。
他的声音一出,孙笑书心中悲伤渐起,仿佛隔了天涯海角,再次遥望见自己归属的家园一般。心中止不住的酸意,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背后湿湿的,有几股泪水腻滑的从背后缓缓流下,林君炎转身抱过孙笑书,将她的脑袋按在胸膛前。孙笑书的侧脸紧紧贴着林君炎的心房处,缓慢而有力的跳动一边安抚着她的不安,疑虑,委屈,一边撩拨着她几个月来有些憔悴了的心。
“你个混蛋,无耻之徒!”她用力地打了一下林君炎的胸脯,说道,“你真是可恶,你和那些个女子是怎么回事?在折柳轩里怎么可以联合其他人一同欺辱我?还有,你假死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知不知道我当时心如死灰,差点想随你而去......”
孙笑书伏在林君炎身上,一边流泪,一边控诉着林君炎的“罪行”。林君炎也由着她说,这么多天了,若是她也来假死一招,估计自己比她的话还要多。待孙笑书说道自己喘不上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时候,林君炎才开口。
他轻轻地抓过孙笑书的右手,说道:“我混蛋,我无耻,可你怎么只能打一下呢?我现在就在这儿,你要不多打几下出出气?我保证,我不会还手的。”
“你敢!”孙笑书因为流着泪,所说的话染上了浓重的鼻音,想很凶的说出这两个字,却不曾想,像小朋友撒娇一般,毫无杀伤力,“你要是敢还手,我马上去找一百个面首回家,每天一个,气死你。”
“那我便将他们一天杀一个,这种事情,你想都别想。”林君炎说道,他放开孙笑书转身穿上了最贴身的亵裤。这时孙笑书才发现,他们拥抱在一起许久了,林君炎可是身无寸缕。那处早已不耐的仰头,只是被林君炎用宽大的亵裤挡住,却惹得孙笑书羞红了脸。
林君炎亦是享受这样的孙笑书,他走了过去讲孙笑书横抱道一边的床上,紧接着,他自己也跟着躺下来。二人就这样,躺在床上,互相望着对方。
良久,林君炎总算开口,说:“我知道你现在肚子里一堆疑问,我也不打算再瞒着你什么。只是所有的事情过于庞大,我可能一时间么办法和你说清楚。待韦弟清醒之后,我再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前部和你说清好么?”
“你本就不应该瞒着我什么,我们是夫妻,本就该坦诚相待。”孙笑书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林君炎宠溺的笑着,伸手轻轻掐了一下孙笑书的脸颊,却心疼的发现,原本就比一般女子消瘦的孙笑书此时脸的肉又少了。再一看现在不能再用苗条来概括她,反而只能形容为消瘦。
“你瘦了......”林君炎说道,语气中难以掩盖的沙哑。
孙笑书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你害的,你得负责把我养回来!”此时,孙笑书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女土匪一般,将眼前这个白面书生强行拉回寨子里当压寨相公,然后强迫他对自己好一样。只不过,她似乎有些有恃无恐,因为,她能感觉出来林君炎是真的对她有感情,之前所做的事儿,也都是有苦衷的。
“好好,我负责养回来。”林君炎听见她有些女孩子气得说法,心中倍感无奈,但是又偏偏自己爱听得很,也就上前抱住她,轻轻地吻了一下孙笑书的额头。
而孙笑书又问道:“哎,对了,你说要等韦弟醒来。谁是韦弟啊?”
孙笑书想起以前林君炎曾经和她讲过,他以前在北漠逃出生天就是靠着他的两个兄弟,其中一个叫做云逸海,而另一个就姓韦,叫做韦蕴。难不成,林君炎找到了韦蕴?
“我以前和你说的救我一命的那个兄弟韦蕴,就是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林君炎拉过被子,将孙笑书与他裹在了一起,说道,“当时我赶过去就见你准备剖腹自杀,救下你之后就没注意身边的人。是飞鹰发现他的,飞鹰从小跟着我,自是熟悉韦蕴的长相,将他救下带了回来。”
孙笑书诧异地问道:“那,那他是不是右肩部,还有腰上都有密密麻麻的钉伤?”孙笑书想着,那天能与她一起的,然后被飞鹰就回来的,不就是柳克吗?怎么他们都叫他韦蕴呢?
“你如何知道?”林君炎问道,“也是,当时你们在一起,或许你也看到了。”
“他,他是叫韦蕴吗?”孙笑书问道。
林君炎觉得孙笑书问的奇怪,便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说,你知道什么?”
看着林君炎认真的脸,孙笑书也不敢隐瞒什么,说道:“他便是那天从追风手上把我劫走的人,但是,他说他叫柳克,而且身边的人也叫他柳克......是东海的皇室官员。不过,他曾说过,他是大周的人......”
林君炎放开孙笑书,转而坐了起来,思考着。他问道:“东海?难道他当年是逃去东海了吗?”
闻言,孙笑书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上前说道:“对了,当时,他还和我说,他说他家里面发生了变故,就剩他一个人了。”
林君炎想了好一会儿,像是想出了些眉目,转而对着孙笑书说道:“他当年被丰德下令以叛国罪名诛九族,不久之后我皇兄林君则继位,保留了卷宗。待我半年后醒来,就这卷宗去调查时发现,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韦蕴。我一半为此感到幸运,但是更多的是愧疚和担忧。作为兄弟,也是我间接性害死了他全家,今天看来,我还害他不敢归国,他也倒是个能人,现在相见竟是东海的皇室官员了。”
孙笑书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他真的很厉害呢。”她还是没有说出韦蕴作为面首曾经靠着身体在大公主府活下去的事情,也没有说,当时他曾经派人去京都找过他们的麻烦,甚至可能就是他的人马与林君炎的人马在陈国公府交战的。
“他劫走你为了何事?”林君炎问道。本来闻此言,林君炎很气愤,但是多年的兄弟,他和没办法冲他发火。于是,便问问原因再做打算。
孙笑书猛地想起什么,拉过林君炎的手,说道:“这件事儿,我这几日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可是你都对我避而不见。我腹中,就在这儿。”孙笑书将林君炎的手放到了她的左下腹说道:“这里有一颗珠子,之前不说是尸蛊珠吗?还让我喝了半年的毒药。但是柳克,哦不,是韦蕴,韦蕴说这是东海鲛人珠,是东海国的镇国之宝。”
孙笑书心想着,既然如此多的人知道这一点,都来抢夺,那么林君炎有玄真阁这么一个收集天下资料的机构,那么他定也会惊讶,东海鲛人珠就在自己妻子身上。
但是出乎意料地是,林君炎很淡定,他甚至没有一丝丝波动。孙笑书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嗯,”林君炎说,“所以我才放心假死的,让我的属下护送你过来。否则,就算是危险万分我也要把你带在我的身边。”若有你相伴,我也不会如此心疲力竭。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孙笑书问道,她此次若不是逃离京都,遇到韦蕴,然后发生这么多令她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也不会知道这就是东海鲛人珠。但是看样子,林君炎似乎早就知道了,那为何还要让她喝下半年的毒药?
林君炎上前,用纤长的手指抵住她的嘴说道:“这件事,等到韦弟醒来,我们好好的说,现在我累了,要睡觉了。”
“现在才什么时辰你就睡?”孙笑书看着外面都买没完全隐去的阳光说道。
却不曾想,林君炎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吃惊的伸手摸了摸林君炎的额头,发现一层细密的汗珠,凉凉的,看来是发了冷汗。空气中还飘荡着那一大桶药水的中药味,想起这些天林君炎避而不见的事情,难道,是因为他在治疗,嗜睡,所以没办法去见她?
看着身边均匀呼吸的林君炎,孙笑书心疼的执起袖子,为他擦去了额间的汗。
第六十二、初晨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下来,清楚地穿过云层,掠过了孙笑书的眼上。过分清晰的光让孙笑书慢慢的醒了过来,一睁眼,林君炎平静的躺在她的视线内,均匀的呼吸着,胸口一起一伏,气息从他如同刀刻一般俊挺的鼻子缓缓而出。
这一幕,孙笑书自从和他同床共枕一年多了,也就仅仅见过几次。孙笑书不禁暗嘲,他们,真的是最不像夫妻的夫妻。甚至,还不如一般的情侣那样恩爱呢。可是即便他们亲密的接触也就两次有余,但是,却仿佛恩爱了一个世纪,却怎么也不够一样。
畅想间,林君炎也醒了过来,他睁开眼,颇有些迷惘的看向孙笑书。愣了大概有三秒的时间,孙笑书以为他要说话,一直也静静地看着他,带着些许期待有些羞涩,看了几秒,低下了头。突然,一个带着浓烈荷尔蒙的拥抱过来。林君炎将孙笑书圈进了怀里,仿佛呵护着绝世珍宝,将额头轻轻抵在孙笑书的秀发中。
孙笑书有些紧张,但在慢慢的暗示自己,她和林君炎是夫妻,这个拥抱又没什么。于是鼓起勇气,先说道:“早,早安?”
林君炎不回答,他蹭着孙笑书的头发。头发的松动,匿藏在头发中属于孙笑书的馨香一下子溢满了他的心中。他惬意地吸了一大口,说道:“好香啊......”。
如此带有挑逗的话语,让前世有过类似经验的孙笑书顿时脸红了。这不就是发生前戏的戏码么?他们两个相爱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会发生点儿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他真的有那想法还是自己已经蠢蠢欲动了,孙笑书觉得他仅仅简单的三个字,就已经撩的她不要不要的。
“嗯......”孙笑书颇为羞涩的点了点头,进一步缩进,又靠近了林君炎一分。娇俏的小鼻梁蹭到了林君炎的喉结,一个强烈的咕噜滑动在喉咙处。上面良久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孙笑书的额头上,带着暖意的气息一点点向下袭来。
孙笑书顺势抬起头,刚好触碰到往下而来的林君炎的吻。双唇一碰,一种从内心深处拔出,紧接着溢满胸腔的引力冲向前,一发不可收拾。
像天生契合一般,没有过多的阻碍。窗外偶尔传来的飞鸟的啼叫和房中温润的音色仿佛最精致的对比,应和着这次来自原始冲动的律动,奏成了最美的乐章,在这山巅之处,萦绕云霄。
收拾完一切的林君炎站起身来,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尽显刚才的一切是有多么疯狂。而孙笑书尽管忍耐着,但声音还是不住的从喉咙一点点传出来,又刚好是因为这份忍耐,诱人的风情就更加醉人,更加引人不住的继续掠夺!
林君炎拿来一边的白帕子给已经又睡过去的孙笑书擦拭汗水,看着自己在她身上疯狂的痕迹,林君炎怜惜的用手一遍遍的抚摸着痕迹,想要掩盖住这样的痕迹。可是,过分的触感又引发了沉睡中的孙笑书下意识的吟叫,仿佛带着倦意的无奈,和压抑的喜悦,轻轻地,轻轻地“嗯?”了一声。
林君炎收回了手,将被子给孙笑书盖上,不敢再待在她的身边。恐怕自己再次被挑起,再要了她一次。
收拾干净后,林君炎走了出来,却看见了在门外候着,兴许候着许久的飞鹰。面对着多年的主子和兄弟,飞鹰有些犹豫。林君炎倒是先开口了,说道:“你有何事?我已经没事了,无须如此。”
飞鹰犹豫万分,用密语说道:“主子,你明知曼陀罗毒是会通过交合过来的。夫人体内有鲛人珠挡着,而您除了没有百毒不侵的宝物,还深受重伤,并且如今更是引得旧伤复发。如此,再加一剂曼陀罗毒,这恐怕......”
林君炎也用密语回道:“无妨,我的内力足够压抑住毒性,继续用药就好了。”
“可是,主子,”飞鹰提醒道,“天山那边传来消息,近日,天山大雪已经趋于停滞,很快山路就能通了。若这时候......失去过多的精力,恐怕主子会有生命危险。”
林君炎闻言默然,他走向长廊中,扶着栏杆,眺望着远方寂静如水的云海,心中苦涩之情荡漾开来。他说道:“我何尝不知?多为念想罢了。你也不必多说,我自有分寸。”。话已至此,飞鹰也无多话,拱手敬礼,退了下去。
一阵风吹了过来,带着高空少有的血腥气息,原来是高空叼着兔子的一只老鹰飞过。扰乱了静云,混乱了气味,罪恶至极。
他努力了六年多,去打破自己的信仰,然后决心复仇。而现在所干的一切,却与当初背道而驰,他有了妻子,一个他珍爱的妻子。他与妻子有了夫妻之实,是他甘愿,并且沉溺不能自拔的。他的仇怨甚至关乎大周国运,可他的笑书这么美好,他怎么舍得放手?
看着老鹰淹没在浩瀚云海中的身影,他默不作声地捏碎了木头做的栏杆......
第六十三章、韦蕴(2))
韦蕴再次醒来的时候,肩膀一处很痛,仿佛受到了重锤击打,断掉了经脉,错了关节一般。他捂着肩膀,慢慢支起身子来。觉得有些怪异,试着用力握了握手,却发现,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握紧拳头,并且一握紧,整条手臂的经脉仿佛被千百条蛇啃咬一样,痛不欲生。
“啊......”过分的痛苦刺激下,他不禁叫出了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滴落在身下的草席上。
“这,这是哪儿?”韦蕴这时候才发现,他躺在一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不远处的药炉咕噜噜冒着热气,里面翻腾的黑色药水仿佛是鱼儿在吐水,散发出令人神经抽搐的味道。他置身于一处落账中,白色虚无的落账被风微微吹开,一股药香中若有似无的空旷钻了进来,惊醒了正在震惊中的韦蕴。
他靠着还能动的左手撑起身子,一点点的挪步下床,走到了一边开着的窗户面前。往外一看,却发现,此处雾云茫茫,仿佛浮在空中,不知何处。云彩就在他面前涌动,他伸手一拨,另一处的云又自动补足,填满空缺。
就在他还在思考这儿是哪儿的时候,身后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
“韦蕴?你醒了?”
声音熟悉无比,重要的是,已经六年了,是第一个叫他韦蕴。他愣了半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是柳克,不是韦蕴,万一这人故意套他,叫了他的名字试探是不是他怎么办?于是,韦蕴装作没有听见,继而看着翻腾的云海,试着感觉身后人靠近他的步伐。
一步两步,气息平稳,但是稳中不足,有些浮动,似乎是个受了内伤的高手。韦蕴知道自己现在右手没了力气,于是往右边挪了一步,左手做勾手状,估计着来人的身高,打算一招穿透他的心脏。
结果,当他转过头,正要当头一击的时候,被来人反抓手腕,一个扭力,左手被牢牢地固定在了胸前。而最令他惊讶的是,他竟无半分力气,甚至说,没有半分内力!
他愤怒的抬起头看向来人,却哑然出声:“林,林君炎?”
来人正是林君炎,他今日疲惫感少了很多,听说韦蕴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便过来看看。谁知他一过来,便见得韦蕴待在窗前,伸手在外面仿佛在摸什么,有些奇怪,便开口叫他。二人多年未见,声音难免不熟悉,韦蕴又刚醒来,弄不清楚现况才会对林君炎动手的。
“是我,”林君炎放开韦蕴的手,看着多年未见的兄弟,胸中感情难以言喻。他曾多次想象以后他与韦蕴或是云逸海重逢的样子,或者,看见他们的坟墓,又或者他们来拜祭他等等。玩玩没想到,韦蕴还活着,还能遇见了他。林君炎拍了拍韦蕴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说道,“兄弟,好久不见了。”
韦蕴起初露出一丝喜悦,但很快淹没在他神色的平淡中,他同样拍了拍林君炎的肩膀说道:“真的,很久不见。”
老友的话,将二人仿佛带回了久远的以前,他们在镜湖上把酒言欢,论话江山的时候。大哥林君炎身为大周功臣,年少王爷献王,政治观点,战场经验颇为犀利,引得三人心智澎湃。二弟韦蕴,大周第一皇商长孙,从小精明能干,贯彻商场厚黑之道,走遍天下,各种奇闻异录拈手即来。最小云逸海,大周第一庄归云山庄少庄主,精通各种奇异功夫,变身术便是他的一大绝技,也是后来救了林君炎时的技能。
林君炎看见眼前的韦蕴见到他仿佛淡定异常,不禁感叹,二弟长大了许多。他说道:“医师说,你现在经脉脆弱,不宜多动,还是好生休息。这是悬崖峭壁之上,凉气颇重,别站在窗户旁边。”
韦蕴回到了床边,坐了下来,林君炎也在一旁坐了下来。二人之间莫名流转着什么奇怪的气氛,林君炎心中的喜悦也由变得淡淡的了,仿佛二人隔了沧海桑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林君炎正想开口,韦蕴却先说话了
他说道:“孙笑书,是不是你的王妃?”
话问的突兀,林君炎倒是没有预料到,不过坦诚地说道:“是,她是我的王妃。”
一语毕,如同一个闷锤抡过来,重重的砸在韦蕴心中。他颤抖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无力的说道:“对不起,我......”。韦蕴本想说道,他在这几日的过程中曾经对孙笑书,对他的大嫂欺过身。此等不仁不义不伦不类的事情,他却真的在知情的情况下做了。
“我知道。”林君炎倒是出乎韦蕴意外地说道。
“你知道?”韦蕴转过头看向他问道。
林君炎说:“虽说事出有因,但是,毕竟你最后为了保护她,废掉了自己一条手臂不是吗?”韦蕴闻言右手下意识轻颤一下,确实,不要说内力了,现在,连力气都没了。
“所以,兄弟,虽说为兄经过当年那些事情后已经有六年未见过你,现下很想与你痛饮一番。”林君炎说道,“并且,我想向你道歉。确实因为我的事儿,让你家蒙受如此不白之冤,遭受如此重创。”若不是当初韦蕴和云逸海坚持护送他安全回京都,也许,他们也就不会受到丰德的围剿,就不会家破人亡了。
韦蕴定了定神,把心中的钝痛忽略掉,说道:“此时不用道歉,就算没有你在战场上那次重伤,韦家,还有云家早晚都会是丰德的刀下亡魂。”
林君炎默而不语,他何尝不是知道,他那敬爱的亲生父亲,大周曾经的帝王丰德帝早就策划要杀了他的儿子,还要灭了大周几大家族,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但,也许当时,若他冷酷无情点儿,在察觉出端倪的时候,不欺骗自己,而是查下去,韦家,还有云家,至少都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而如今,韦蕴不知经历过什么,性格大变,成了他之前一直追捕的,掳走他妻子的恶人。而云逸海,至今为止,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消息。
韦蕴说道:“当年,我或许怪过你,怪你当初与丰德朝夕相见的时候,为何没有察觉出他对我们含有杀心。当年林中云进你王府之时,你明知他身份来历不简单,却选择不去管。”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明明是在责怪林君炎,但语言中除了一贯的冷漠之外,没有了任何情绪。
“但是,若是我和你换,结果都会一样的。”
韦蕴说着,看向了林君炎,说道,“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那个时候没有狠下心来质疑自己的信仰。”
丰德曾是众人爱戴的君王,是林君炎敬重的父皇,是他们三剑客都尊敬的长辈。即便是知道了他背后的动作,他们依旧选择了忽视,却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第六十四章、韦蕴(3)
一句“多说无益”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哪怕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多年的沧桑一过,仿佛淹没了当年少年时一起挥洒笑意的时光。剩下的,每个都是经历的信仰背叛,生死边缘的可怜人。
林君炎出门的时候,孙笑书就站在里门口不远的地方,倚着栏杆,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林君炎走了过去,拉过她的手,说道:“怎么在这儿吹风?不嫌冷?”
孙笑书其实是被吹得有些麻木了,突如其来的温暖倒是显得突兀,她不住地抖了一下,顺势倚靠在林君炎怀里,说道:“不冷,一点儿也不冷。”
林君炎知道她在撒谎,他进门快半个时辰,在进门不久之后他就发现了门口孙笑书的身影晃过,想来是想看一下韦蕴身体如何了。
于是,他说道:“韦弟他现在刚醒来不久,身上没什么力气,也说不了太多的话,过几天我再与你再过来看他。”
孙笑书点了点头,说道:“君炎,他身体没事儿吧?”孙笑书记得,他当时的几个伤口都特别严重,特别是那些个钉孔都是流着黑血,其他看不见的内伤或许更加严重。而且这都快半个月了,他才刚醒过来,孙笑书闻言都立马赶了过来,但见着林君炎在屋里与他谈话,也就站在外面了。
林君炎说道:“他中了些比较严重的毒,现在武功,暂时全失。”
孙笑书闻言,顺林君炎长发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有些难受的挠了挠他的衣服。林君炎顺势抓过作乱的小手,说道:“好了,他需要静养,在此,你也做不了什么事儿。等他痊愈了,你便再来就是了。还有,有些事情,我需要了解的,你需要了解的,也等到他完全好了之后再进行商量,明白吗?”
孙笑书不自觉有些脸红,也就随着林君炎走了,但是,二人都未发现,韦蕴倚靠在床头,刚好投过了窗缝看见了他们拥抱的全部。一种在泥潭中挣扎,却怎么也出不来的无力感一点点蔓延上韦蕴的心头。
“清风依旧惹人醉,千山尤卧绿江南。”十多天过后,韦蕴的右手总算能动了,他置起笔,临时做了一首诗,只是没写完,看着依旧颤抖的字迹,有些懊恼的将笔搁在桌案上。背着手,看着窗外依旧翻腾的云雾。
这样的景色,看一次是壮丽,看二次是美景,看三次就腻味了。偏偏的,因为内力全失,加上解毒不久还有外伤内伤未愈,韦蕴已经在这儿看了将近有十五天的云海翻腾的风景了。其实,这不是他最为烦恼的一点,他最难受的,便是那天孙笑书来看他。
“你还好么?”孙笑书身后跟着碧玉,碧玉端着糯团还有高汤,想来给韦蕴补补身子。见到韦蕴的时候,他正在端详着一副刚画好的图,上面只有三点红晕,用朱笔染开,沾着水分,连在一起,倒像一个女子的背影。
闻言,韦蕴说道:“自是好些了,多谢大嫂关心。”
一句大嫂,表明他如今的态度。孙笑书让碧玉放下食盒后径自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好些了就好,那几日,也多谢韦弟你的相助,若没有你,我亦是没有命了。韦弟为此......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既然如此,不说也罢,”韦蕴放下笔,抬起冷冷的眼神,说道,“大嫂,我也是有分寸的,不该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现在天色不早,大嫂还是请回吧。”
孙笑书眼睛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了,她进来没说几句话就被赶出去了?她看着依旧一脸冷漠在画上添几笔的韦蕴,心中有些气恼。心想着:这人什么玩意儿啊,她好心好意来关心他,他倒好,一耙子把自己打死了,还下了逐客令。
于是她说道:“既然这样,韦弟在此好生休养吧,我以后都不打扰您了。”说罢转身离开房间,留下门口晃动的几下光线,交驳在薄薄的窗纸上,消失不见了。
韦蕴甩开笔,朱红色的色彩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洒落在宣纸上。他懊恼的靠在了椅子上,想着,他究竟在干什么?是气愤孙笑书是他大哥的女人,然后还是气自己莫名其妙的把人气走了?
自己做的孽,自己活该。
眼睛瞥见了洒在画纸上的点点红墨,顿时想起木屋的那一夜,美好的身躯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自己面前。灵光一闪,执笔挥墨,潇洒意气,不多时,衣服山居梅花图便展露出来。看似梅花怒放于冰天雪地,香气逼人,其实又可看成女子娇俏的笑容。恍惚在眼前,女子娇俏的神情,含着细泪的眼睛,美好的让他抓狂的身体......韦蕴抓起宣纸叠成两层,放到一旁燃烧的香炉出,尽数毁掉。
而在距离玄真阁数千里之外,两个骑着千里马的人,趁着越来越深的夜色,不断地向北跑来。是一男一女。女的将面容隐藏在面纱之下,但露出的眼睛看得出,此人定是灵巧的,但却隐隐约约透露出邪气,又暗含着些许愤怒的颜色,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似的。而男的,身体肥硕,看上去应是女的两到三倍的体型,但动作灵活,驾马的动作行云流水。同样的马,负重男子却比女子多了不止一倍,但他的马儿却当先。仔细一瞧,男子用了轻功,一面减少马儿与他接触的时间,另一面也用双腿夹着马儿的肚子,让它奔腾起来,快如惊雷。
到了一处灯光早已昏黄的小镇,上面还有几个小乞丐在寻找可以施舍东西的人。城门口上挂着大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很大的字“清水镇”,二人方才停住,晃悠悠地来到一家客栈。女子说道:“力士,先休息一会儿,明日再出发。”
“是,公主。”被叫做力士的人回答道。他下了马,牵过两匹马的马绳,将它们拴在了柱子上,便进去了。
第六十五、千里雪
大雪终停,冰封大路,所有的植物都陷入寂静。远处之前高高在上的老鹰在半空中哀嚎着盘旋,应是饿得不行了。
林君炎站在浓厚云层下的一处观望台上,这个高度与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黑木城里面的全部情况。只见灰蒙蒙的黑木城中,大雪将灰色描摹得更加模糊了。他看向黑木城更北边的地方,那里只有一条银线临摹边界,看不清那里的任何情况。
他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正好,韦蕴走了过来。他大病初愈,并且已经得知自己武功全失,即便一个七岁幼童也可以将他杀死。生平高手,自己最大的信仰便是一身的武功,武功尽失对于每一个武者来说都是致命的。林君炎也曾经遭受过武功全失,明白韦蕴的感受。而这个比他小了几岁的弟弟,却让他不得不佩服。面对自己如此之命运,他只是一句轻声的“哦”,就没有任何反应了。
此时,韦蕴走了过来,站在了林君炎的身边。从后面的角度,从天边绽放出轻柔的光芒,穿过两个样貌气质同样出色,却各异的男子,一方儒雅,一方高冷。
林君炎问道:“已经好些了?”
韦蕴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我们可以把这些年的事情前后捋一捋。我不想再糊里糊涂地去摸爬滚打,你知我知,便是好的。”
林君炎说道:“那是当然,这些年来,自从北漠一役我昏迷之后,再也没见过你。之后的事情,多半是调查,可也不知真假。此番你来,我猜定也是有着同样的疑虑。”
韦蕴看向远方说道:“这些事情,牵涉诸多,最好,不要让......嫂子知道。”,林君炎闻言看了他一眼,明白个中许多,虽说二人谁也不提,但是他看得出来,他的这位弟弟,许是对笑书有了什么感情。
那么,其实,他们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是情敌。但是,不知为何,林君炎心中竟没有半点对韦蕴的纠结。甚至在韦蕴提到孙笑书时眼中流露出来的纠葛也好,留恋也罢,他都没有任何的抵触。之中原因,他也没个准儿吧。
“好,”林君炎说道,“她那样的性子,知道了,估计会很冲动的。”一言蔽之,语气中透露出来韦蕴印象中林君炎少有的宠溺。韦蕴心中抽痛一下,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眼中颜色波澜不惊。林君炎看过去,不得又对这位韦弟产生了愈加的敬佩。
太阳渐渐升起,热气微微吹散了空气中的寒冰,仿佛霜化,栏杆上变得湿腻。韦蕴开始讲述了,这些年来,从他的角度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年,自称为大周京都三剑客的三人,当朝六皇子,后被封为献王的林君炎;大周第一皇商韦骏相的大儿子韦蕴;天下第一庄嫡传少爷云逸海,三人相遇于国子监,叩祖师爷,拜皇天后土于圣水之上。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三人之中,林君炎最大,韦蕴第二,而云逸海最幼,他比林君炎小了整整五岁。他们之中,林君炎武功最高,谋略最深,是个天生的军事家,政治家。韦蕴精明能干,足智多谋,深谙官场商场之道,小小年纪游走于京都这个官世繁盛的地方如鱼得水。而云逸海最为单纯,家中多是行走江湖之人,到了他爹这一代归顺于朝廷,但大胆接济武林人士,因此习得诸多例如变声术的法门。
三人一时间,风华京都,即便年级尚小,但引得人人瞩目,风头一时无两。
北漠一役,林君炎十八,韦蕴十六而云逸海仅仅十三。三人却如同群狼一般打得北漠节节退败。知道最后一天的清晨,三人帐中对谈,肆意人生无不欢乐。而在那时,韦蕴最见不得的,便是一直缄默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林中云。
他是这样莫名其妙来的,而林君炎一早便查出他的来历不简单,可是,任然放纵他玷污嫂子。但是,没想到的是,宁嫂子竟然也是同意的。他曾问过林君炎,为何会纵容,林君炎也只答道说,人家你情我愿,他与宁英不过表面夫妻,她不是他的什么,也就随他们去了。
韦蕴不否认,在他知道林君炎这个想法的时候,一直觉得林君炎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但是,后来,他想得很清楚,有的时候,没有必要在乎的人,即便搅得天翻地覆,那有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人,精力有限,生命亦是有限,在乎的人太多死得更快。
战争中,林中云倒是让他刮目相看,斩杀勇猛,直取对方敌军第一队首领的人头,多次助军队快速进入北漠腹地,实在功不可没。
但是,越是这样,韦蕴便越怀疑,如此快速地就攻入敌军腹地,是否太过于顺利了?并且,为何每次突破性的胜利,都是林中云所带来消息所得到的。他曾经把疑虑私底下悄悄和云逸海讲了,可是逸海是个孩子,他只说,不要因为别人得到的军功多就嫉妒别人。韦蕴当下时打消了对他诉说的心情。
可,果不其然,后来的发展,根本就是印证了韦蕴的想法。
一次,林中云带来了关键消息,北漠军大部队从西北洞天峡绕过来要包抄他们。洞天峡地处西北洞天岭西侧,常年挂着东南风,气候异常湿润,但是却冰冷异常。冻原颇多,从那里过来想要击杀他们绝非易事。但是,那是北漠军,常年在这种冻原环境下作战,可能有什么行军技巧也不一定。所以作为统帅的林君炎下令去伏击这只大军,林中云则是带领另外一支二十万的军队从伏君峡从侧翼包抄。
林君炎命韦蕴与云逸海两人率领精英骑直捣北漠皇室,然而在前往的路上,韦蕴越想越不对,看着队伍越来越远离营地,他心中的不安就越强烈。终于,到了距离营地将近有一百里地的时候,他心中的忧虑还是突破了他的心防线,不顾违反军令毅然下令回营。果然,回到营地后就发现,整个营地被放火烧毁。他们知道大事不妙,立马骑行去到洞天峡,一路上全是他们大周死去将士的尸体。所有人一边流着泪,一边寻找林君炎的身影。
走了大概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遇到了一个将死的核心将领之一,他临死前告诉韦蕴和云逸海,几个忠心将领护着统帅逃走到荒山野林去了。说完,立刻咽气,一种不祥的预感在韦蕴和云逸海心中荡漾而出,他们顾不得伤心兄弟们的丧命,果断向荒山野林中进发。
果真,就在荒山野林的深处,他们遭遇到一队正要赶过去的北漠军,将他们一一击毙。赶到林君炎所在的地方的时候,正好看见林中云用剑一一挑断了林君炎的脚筋手筋。看见他们赶过来林中云就伙同周围围着林君炎的几个北漠大汉跑了。
不出韦蕴所料,林中云就是北漠的奸细!而他之前如此搏命杀敌,奋勇冲锋就是为了博取大军的信任然后此番伏击大军,刺杀林君炎,若他没猜错,前往北漠皇室的路上,也有一路伏击等待着所有人。
救回林君炎,大周大军溃败,连夜潜逃回京都。
第六十六、转折
这段时间,林君炎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所有发生的事情,只有当时还存活下来的韦蕴,云逸海,还有几个林君炎的家臣,也就是后来的天方,地方还有海方的首座,飞鹰,穿山甲,还有海逆这些人知道。
当时,他们连续赶路,终于在茫茫雪域,旷野冰原中迷失了方向。在短短数日中,他们遭遇暴风雪,遭遇寻觅食物的野狼群......诸多阻碍,那时,他们从一千多人剩下仅仅一两百人,唯一的马车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林君炎,所有人的心也如同这冰原一样,冰冷绝望。
而也就在这时,他们在一处冰山的脚下,遇见了一个临雪而坐的僧人。当时,他们精疲力尽,天黑之际,就到了僧人附近的一块巨大岩石下休息。岂知,第二天命,僧人还坐在原地,身上落满了雪,掉落在肌肤上的雪也不融化,整个人仿佛冰封的雕塑一般。
云逸海和韦蕴见众人都还围在一起相互取暖,便起身去看看老僧人如何了。岂知,当云逸海伸手探他的呼吸的时候,吓了一跳,说道:“没呼吸了,这......”。昨夜他们来到的时候,僧人还像刚坐下来一样,身体下面一圈因为体热,融化成一圈。而现在,整个人因为雪,与大地连成一片。
“......”韦蕴心中一阵歉疚,是不是因为昨夜他们真的过于疲倦忽略了这个老僧人,导致他受寒一夜,冻身而亡?他难受的在老人身前跪下,郑重其事地给老人家磕了三个响头。云逸海年纪轻轻,看见哥哥那样,心中也是难受,也跟着跪下来,同样磕了头。
可就在二人将头磕完的时候,抬起头来,却见老僧人已经睁开眼睛,慈祥的看着他们。韦蕴与云逸海吓了一跳,倒是老僧人先开口说道:“阿弥陀佛,即遇到,便有缘。老衲承蒙两位施主的大礼,多有得罪。”。
韦蕴与云逸海二人换为半跪姿势,面面相觑,有些因为被戏耍而从对方的眼中看见无奈。
老僧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大布袋说道:“这时老衲给二位施主的赔罪礼,希望二位,包括马车里昏迷的那位一并能渡过难关。”说罢,他指了指一个方向,慈祥的笑着。
老僧人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屈膝一晚上所带来的腿脚的酸麻,稳健如松。韦蕴与云逸海觉得有些奇怪,看着鼓鼓的布袋,有些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韦蕴过于谨慎,最后还是云逸海打开的。却见得,里面有着五张人皮面具面色各异,还有一瓶化尸粉,一块引魂香。家中是天下第一庄的云逸海在武林人士来往中学到很多江湖秘术得知很多江湖秘闻,而第一皇商公子爷的韦蕴也曾在商场上听说这样的东西。却没曾想到,以为老僧人能有这些玩意儿。特别是人皮面具,据说是从人脸上活生生抠出来的,每张人脸都会带着怨念,是极其不详之物。
但是,为何会把东西给他们呢?况且这个老僧人明明坐在原地一晚上,为何会知道在马车里的林君炎昏迷不醒呢?
云逸海说道:“二哥,老僧人刚才给我们指了一条路,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来帮我们?”
“不知道,”韦蕴收紧布袋说道,“就朝他所指的方向去吧,不然我们这样乱走也不是办法,恐怕没走出冰原都已经死了。既然走可能死,不走一定死,那就走一遭好了。”
“嗯,”云逸海回答道,他细弱的手上皮肤被冻得皲裂,皮肤裂开一个个血痕,寒风刮着,刺刺的,血疼,“这东西,怎么办?”
韦蕴蹙了下眉头,说道:“暂时先收着吧,等我们护送大哥回京都再说。现在应该还是在大周境内,想来应该是黑木城一带,附近现在没有人,过于安静,我怕北漠的人又追来。”
云逸海想到林君炎手脚筋脉被砍断一事就眉头紧蹙,他指着引魂香说道:“我听一位来过我家的西域高手说过,这个叫做引魂香,相当于还魂丹一般的救命神药。现在大哥已经生命垂危,这茫茫雪原,我们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出去,不如将此点燃,为他续命如何?”
韦蕴有些不放心,天生如同雪原狐狸一般狡猾性格的他,此时此刻经历这么多,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半路冒出来的陌生僧人。
云逸海说又道:“此香我看不假,若真的是引魂香,那么大哥就有救了。”
韦蕴想起这几天查看林君炎伤势,发现其情况因为连续的颠簸和严寒的天气渐渐恶化。此地距离京都还有数千里的路,若不能及时救治,恐林君炎性命都会不保。于是,二人决定铤而走险,在只有林君炎躺着的马车中点燃了引魂香,果然,林君炎在当晚的情况就好了许多!
引魂香只剩下短短不到一个指头大小的时候,他们顺利到了京都。
可没想到,在他们几个将林君炎送回献王府,安顿好伤兵回到各自府上不久之后, 竟有大批官兵前来,宣布旨意,说是他们韦家通敌叛国,丢下边城百姓,导致北漠边疆连失十五城。于是,韦家抄家,在韦父的保护下,韦蕴带着一点盘缠和传家玉佩,连夜逃出了京都。
韦蕴一时之间头脑思绪混乱,隐藏身份偷偷来到位于京都城郊的天下第一庄,云逸海的家,归云山庄。结果发现,那里早就空荡荡的,只有地上,墙上残留的大批血迹彰显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令人恐惧的屠杀。云逸海也失踪了......
他觉得所有的事情的线都搅在了一起,曾经在商场和官场上如鱼得水的韦家传人韦蕴,此时如同一个丢失了母亲的孩童,茫然无助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没有尽头的路,哭也哭不出来了。
韦蕴有些不甘心,又偷偷趁着夜色溜回京都,夜探献王府。可是发现,里面重兵把守,就连飞鹰几个人全都被控制起来。这时候,他发现有些不对。若是他们这些不算是正式将领的人连同家族被当做此次战败的牺牲品还情有可原,可是为何连林君炎这样战功赫赫,身为皇家子弟的人都被囚禁起来。
韦蕴意识到,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战败那么简单。跟着活回来的人何止几百,加上事实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人通敌叛国所以战败,而是林中云从中作乱,勾结外党,设下奸计才导致他们此次战败。他不相信,一同共生死,死保他们几人安全的众将士会污蔑他们。
于是,他又暗中前往关押回国将士的大理寺查看。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里面竟早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所有一同回来的将士如同消失一般。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甚至没人知道他们是谁!
至此,韦蕴想起很久以前,他们三兄弟于镜湖上把酒畅饮时林君炎的郁郁寡欢。林君炎当时醉酒,竟隐隐约约透露出,他对丰德的失望。说什么,虎毒尚不食子......当时,他们以为,这些话应该是皇家皇权争斗,所以林君炎才会这样说的。可现在想起来,说不定,当时的林君炎早就意识到丰德对他,甚至对他身边的人有了动作。
而也就在他犹豫万分的时候,他的踪迹被发现,遭到了追捕。年仅十六岁的韦蕴运用一切他能想到的手段,逃到了东海。当时的他到了东海,身上的衣裳早已破烂,身上除了那块价值连城的传家玉佩之外,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他又饥又渴,又疲又倦,独自一人坐在海滩旁边的岩石上,看着磅礴大海汹涌的拍打着海岸,即便浪花溅到了他,也甘之若饴。看着远方始终在地平线上的红日,他猛地哭了出来。混迹商场官场多年的韦家传人,在旁人看来坚韧无比,机智聪慧,有着不可多得的头脑。但是很多人都忽略了,他其实只有十六岁,一个刚刚及冠的小青年。
似乎是涨潮的时期,大浪很快淹到他身上。一个人浸在水中,身上白色的衣裳已经湿透贴在了消瘦的身材上。看着水渐渐漫上来,他突然连移动的**都没了,只想溺死在这咸湿的海水里,做一直冤魂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