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暗箭难防
小莹径直答道：“夫人让我将药偷偷放到沈姨娘的药罐中。”
“何药？”白江袅紧接着追问。
“是……是……”小莹一时回答不上来，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小芳。
而小芳也是急了，暗暗向她使着眼色。
在场众人这才得知，原来白江袅阻止那郎中说出药的名字，就是为了以此做依据看这小莹的证词有没有用。
而小莹的表现却也的确显得十分可疑。
正当其余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却突然听得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姐姐莫不是糊涂了，这等事夫人如何会与一个下人说那么详细。”
正是刚从风雅院赶过来的白晓灵。
白江袅同她对视了一眼，后者挑衅般地抬了抬下巴。
小莹立即反应了过来：“是，是，夫人并未与奴婢明说。”
白江袅收回了目光，又问：“那本宫再问你，是夫人亲自与你说的，还是找了婢女转达给你的？”
“是……”小莹犹豫了一会，答道，“是夫人亲自与奴婢明说的。”
“在何处与你说的？找你去的茗兰院还是母亲亲自去的厨房？”
白江袅问得迅速，小莹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夫人找奴婢去的茗兰院。”
“派谁找的你？厨房有谁见过或者还有谁能作证？你去茗兰院那总会有茗兰院的下人见过你吧？”白江袅咄咄逼人。
小莹低着头，紧咬着下唇，答不上来。
白晓灵替小莹说话：“姐姐，你都把这婢女给吓到了，你贵为太子妃，在你面前人家自然什么都不敢说了。”
白江袅又忽的将目光转向她，露出一个意有所指的笑容：“是不敢说呢，还是谎话没编好呢？”
白晓灵并未理会白江袅的问题，而是对白老夫人说道：“祖母，郎中既都如此说了，不若搜搜茗兰院，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闻此，白江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印象中的白晓灵没这么聪明。又联想到先前白晓灵和沈姨娘之间的小动作，这个主意以及之前那一套言辞只怕都是方才沈姨娘教的。
此等心计，看来，还是她低估了沈姨娘。
这件事情，不用多说，也必定从头到尾都是沈姨娘的计谋。
白老夫人思忖片刻，正欲点头，却听得白江袅高呼：“不可！”
“姐姐莫不是心虚了？”白晓灵似笑非笑地盯着白江袅，白江袅的反应也在她的意料当中。
白江袅却忽的转移了话题，语气故作惋惜：“妹妹毕竟是庶女，有些规矩不懂本宫还是能够理解，本宫也知道沈姨娘尽力在教了。”
“你……”白晓灵瞪眼，不明白怎么就又扯到了庶女不庶女的。
白江袅侧过身，正面对着白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这才缓缓说道。
“老夫人，想必您比庶妹肯定要明白的多，这当家主母的院子被这样放肆搜东西，不管是没有收获还是搜出了些什么，那传出去那可不止丢的是母亲一个人的脸面，还有您和白家的名声。”
“说的轻一点，不过是我白家沦为贵族之间的笑柄罢了，说的严重些，这让父亲如何在朝堂上立足，本宫如何在东宫立足！”
越到最后，白江袅的语气愈发激昂。
听了这话，白老夫人眉头紧锁，开始思量其后果。
看样子，白老夫人也觉得白江袅说得十分有道理。
白晓灵暗道一声不好，不想看到白老夫人就这么放过方明玉，连忙回道：“姐姐也太过危言耸听了些，这都是白府中人，如何会传出去！”
小锦幽幽地讽刺道：“二小姐，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娘娘也是为了白家好。”
白晓灵狠狠地瞪了小锦一眼，又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向白老夫人哭诉道：“那就这么放过罪魁祸首了？祖母，您想姨娘她平日里多孝敬您，不过是想向您尽些孝心，这都遭了有心人的妒忌，这还有天理吗！姨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灵儿，你怎么说话呢！什么‘罪魁祸首’！这四字是能乱用的吗！”白远松呵斥道。
白晓灵却不管不顾，依旧哭诉：“祖母，现在都没人敢为姨娘说话了，吃了亏都只能和着血泪往肚里吞，那日后岂不是有人都能在这白府只手遮天了？都没人会将祖母您放在眼里，姨娘与我还有弟弟，我们三人若是何时被人害死都没人知道……”
“白晓灵！你给我闭嘴！”白远松气急，作势要打白晓灵。
原本白晓灵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温婉柔和的形象，却不知她竟会如此。
而白老夫人却一把将白晓灵拉到身后，不满地对白远松说道：“你这么凶灵儿做什么！小孩子童言无忌的！”
白远松无奈说道：“娘，她都是大人了，还这般不懂事，您再这么护着她，是会害了她的！”
“我只知道现在就有人想害她们母女三人！”白老夫人斜睨着方明玉，话中意思不言而喻。
见这件事又扯到了方明玉身上，白远松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劝道：“娘，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又是哪样？人证已经有了，而物证你们又不让我们去查。难道说那女子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就对你老娘不管不顾了吗？”白老夫人这一番话便是给白远松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
“不是的，娘，你别瞎想，我只知道明玉不会是那种人的……”
看着两母子欲再度争吵起来，一旁沉默许久的方明玉突然出声：“母亲，远松，你们不必争了，我同意让人搜茗兰院。”
“母亲！”
“明玉！”
白江袅与白远松同时急呼。
方明玉安抚他们地摆了摆手，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没事，搜吧，清者自清！”
“若是……”
白江袅刚一开口，方明玉便猜到了她想说的话，淡定的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真有人下了狠心，非要栽赃与我，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那我也无话可说。”
第一百九十九章 搜茗兰院
见方明玉如此说道，白江袅也只得将嘴边劝说的话语咽了回去。
虽然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沈姨娘的阴谋，但是却无法预料到后面到底还有什么在等着她们。
如今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方明玉的坦然却让白老夫人神色有些复杂，不知为何她心底的想法竟然开始动摇了。
不行。
白老夫人默默地摇了摇头。
不能被方明玉的表象所欺骗。
白老夫人敛了敛心神，沉声道：“既是如此……”
只是她才说了四个字，便又被白江袅抢过了话头：“既是如此，就老夫人身边的文秋姑姑带小雯与小锦去吧，这样多少也能保全些母亲与白家的颜面。老夫人您觉得呢？”
白老夫人身边的文秋是她除齐嬷嬷之外最信任的一个婢女，齐嬷嬷年纪大了只专心伺候白老夫人，而文秋则掌管仁寿堂内一应大小事务。
文秋为人一丝不苟，平日里不假言笑，同沈姨娘也并无什么交集，所以白江袅觉得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沈姨娘收买。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直候在白老夫人身边的文秋愣了愣，但又极快地反应了过来，朝白江袅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
白江袅微微颔首。
然而白晓灵却又故意挑刺，指着小雯和小锦说道：“她们都是茗兰院的人，姐姐这是想要一手遮天了？”
白江袅未出嫁前，小锦便在茗兰院跟着她了，如此说也不是并无道理的。
白江袅却将话题扯到了文秋身上，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妹妹这是哪里话，文秋姑姑可向来对老夫人最忠心了，你的意思莫不是老夫人会有失偏颇？”
坐在堂上的白老夫人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皱。
白晓灵连忙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就按太子妃说的办，”白老夫人摆了摆手，并不想再听到白江袅与白晓灵的争论，她偏过头看向白晓灵，“你和你姨娘若是信不过文秋，那就要小芳也去，要不然就不忙活这一场了。”
白晓灵尴尬地保持着笑颜，垂眸道：“姨娘自是信得过老夫人身边人的，一切听凭老夫人做主。”
顿了顿，白晓灵却又不太甘心，还想再说些什么，小芬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这才住了嘴。
得了白老夫人的命令，文秋带了小雯与小锦去了茗兰院。只是小芳自是聪明的没有跟上，她知道，若是真听老夫人的话一起去了，那只怕老夫人便从此不会护着风雅院与小姐少爷了。
不过，就算有白江袅的人跟着去了，她们也不怕，因为……
小芳默默地站在一旁垂着眼眸，心里快速地计量着，思来想去都觉得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错，这才暗自稍微松了口气。
文秋几人搜茗兰院需要点时间，但是此时仁寿堂内却一直鸦雀无声，气氛严肃而又凝重，有些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文秋才带着小雯与小锦回来了，然而她的手里只拿了一张纸。
白江袅一直悄悄注意着在场的所有人的反应，她发现当小芳看到这张纸时，眼睛都亮了，但很快掩饰了过去。
毫无疑问，那张纸想必就是沈姨娘的后招了吧。
思及此，白江袅不由得提起了心。
那张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白老夫人本在闭目养神，听得声响这才睁开眼问：“文秋，可是有搜到什么？”
“回老夫人，奴婢找来找去，能和药材扯上关系的，就只有这张药方了。”文秋上前行礼，摊开手心举过头顶。
而那张药方正放在她的手心里。
“什么药方？”白老夫人只问，并没有动。
白江袅伸手欲上去接。
白老夫人却瞥了她一眼，阻止道：“既然是药方，那就给郎中看看吧。”
白江袅硬生生顿住了脚步，也不执意要看那药方，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文秋将药方递给了郎中，郎中看过，摸了摸已经发白的胡须，问方明玉：“夫人可是时常感觉到困倦，浑身无力，久坐或久站容易产生晕眩，两眼发黑？”
“分毫不差。”白远松点头应道。
方明玉向来身子不好，这副药方还是白远松特意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为方明玉开的方子。
心下念及此，白远松便以为文秋几人并未在茗兰院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不由得稍稍放下了心。
郎中也道：“是了，夫人是气血不足，再加上长期没能好好休息，过度忧虑，吃这副药是没错的，多些时间休养，用些食补的法子，还是能疗养好的。”
白江袅思忖片刻，终还是大步上前接过郎中手里的药方。
小锦忍不住高呼出声：“那便是说这张药方没问题了！夫人她心地善良……”
绿芙却突然发现白江袅的脸色微变，赶忙戳了戳小锦的后背，示意她住嘴。
“没问题是没问题，只是……”白江袅紧盯着手中的药方说道。
白远松心头一紧：“只是什么？”
白江袅抬眼看他，语气平静的道：“只是这药方里的丹参与沈姨娘药中的藜芦药性相克。”
“哈，这下总算是真相大白了，”白晓灵略显得意地说道，“祖母，您可要为姨娘做主啊！”
“老身本以为你虽软弱了些，但至少心思是个好的。没想到，你实在是太让老身失望了。”白老夫人俨然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但其中真心又有几分？
方明玉的神色却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就如同早已猜到了如今这般结局。
她极缓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尽是掩饰不住的落寞：“母亲既然心已认定，宁愿轻信外人也不愿信任儿媳半点，那又何必多说呢。”
白老夫人就等着她这句话，直接高呼：“来人……”
“母亲！”白远松急急出声。
“且慢！”白江袅也急忙打断。
“老夫人，你可不能惩罚母亲。”白江袅定定地看着白老夫人，语气坚决。
白晓灵却在一旁嗤笑：“难道说姐姐身为太子妃，就可以包庇有罪之人不成！”
第两百章 和谈
白江袅并不理会白晓灵，依旧看着白老夫人，缓缓道出两点理由：“其一，母亲房中并未有药物，单单靠一个母亲平日里自己服用的药方并不能说明什么。母亲并不懂医术，此为其二。”
“夫人不懂，难道就不会问郎中或是其他人吗？姐姐这么‘精通’医术，说不定在幕后为夫人出谋划策也说不定。”白晓灵故意讽刺白江袅。
然而白江袅仍旧一眼都没有看她，说出最后一个理由：“其三，方才小莹的言辞漏洞百出，若是非要处罚母亲的话，至少也得先叫过厨房所有下人以及茗兰院所有下人来一一问话对证才行。”
白老夫人的眉头早已拧成一团，白江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忤逆她了，她好歹还是长辈，好歹还是这白府的老夫人，白江袅却丝毫面子都不给，使得她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借这件事惩戒一番了。
“人证物证皆已俱在，你还要兴师动众到什么时候？小莹说的话不足为据，那其余下人说的话难道就能作为证据了吗？”
白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白江袅深知若是她不拿出一些对白老夫人有利的条件的话，今日方明玉定是会被白老夫人惩罚的。
而只要白老夫人惩罚了方明玉，那么方明玉害沈姨娘的这件事便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若是这件事再传出去，不仅于白家无益，更是会损了方明玉的名声。
思及此，白江袅也下定了决心同白老夫人谈一谈。
见白江袅的神色也忽然缓和了下来，白老夫人倒是不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随后却又看得白江袅挥了挥袖，听她说道：“你们都退下罢，本宫有些体己话要与老夫人说。”
其余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白江袅这到底是何意，但还是依着命令离开了仁寿堂。
而白晓灵却不愿走，她怕她这一走，白老夫人便不会惩罚方明玉了，沈姨娘的计策也就泡汤了。
白江袅瞥了她一眼，冷声喝道：“来人！”
白晓灵猛地打了个激灵，顿时想起了白江袅上一次在仁寿堂召唤出来的暗卫，以及被抽的几十个耳光。
不等白江袅再次开口赶人，白晓灵便丢下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赶忙跑走了。
一出仁寿堂，白晓灵便迫不及待往沈姨娘房里跑，想要去给她复述情况。
而仁寿堂内，白江袅看着白远松与方明玉，语气不明的说道：“让母亲今日受惊了，父亲，您带母亲回茗兰院去休息片刻吧。”
方明玉平淡的神色终究起了一丝波澜，她担忧地拉住白江袅的手臂，说道：“袅儿，你……”
白江袅递给方明玉一个放心的眼神，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母亲，您身子不好，就不要强撑着了。”
白远松并未多问，他相信白江袅能够处理好，于是便扶着方明玉离开了。
顿时，仁寿堂的前厅就只剩白江袅与白老夫人了。
“林煜。”白江袅轻喝一声。
她知道江玄瑾一直派了林煜暗中跟在她的身边，以护她周全。
三道身影“唰”的一下凭空出现，裹挟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正是林煜和白江袅身边的两名暗卫。
厅内突然出现的三个陌生男人令白老夫人吓了一跳。
准确的说，有两个是她见过的正是那日掌掴白晓灵的两个暗卫。
“老夫人，这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暗卫首领林煜林大人。”白江袅刻意提及林煜的身份。
林煜朝白老夫人虚抱了一拳。
白老夫人却是心下一凛。
江玄瑾都将暗卫首领安排在了白江袅身边，白江袅在江玄瑾心中的地位已经不言而喻。
“林煜，你们守在门口吧，不得让任何人以及偷听。”白江袅吩咐道。
“是。”
三人走出，厅内又变得安静起来。
白老夫人一直瞪着白江袅，她已经知道白江袅是想和她谈条件，于是她便想等白江袅主动向她求情。
然而白江袅却又偏偏不开口，装作无事人一般，耐着性子坐着喝茶，也不看白老夫人。
终于，还是白老夫人忍不住先开了口：“你就不用拖延时间了，这处罚拖到明日后日也都是一样的。”
白江袅反问道：“老夫人这是非要针对母亲，对其下手了？”
白老夫人冷哼一声：“何来针对一说？她做了什么已经很明了了，是她自己心思歹毒容不下人，怨不得别人。”
“是母亲暗害还是有人陷害，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白江袅讽刺一笑，低着头吹了吹杯中的热气：“哦，也对，是本宫忘了，老夫人毕竟年岁大了，难免会有些糊涂。”
“白江袅！”白老夫人怒喝。
“不过，若是换做是我，要是真将沈姨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么，那副汤药里我就下的该是无色无味的烈性毒药而非普通丹参了！这样才是斩草除根。”
白江袅忽的手中杯盏狠狠放置在一旁案几上，眼神凶狠如狼。
白老夫人暗暗有些心惊。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母亲能在这府里过得安生些。”白江袅又敛了神色。
“那你就好好帮你妹妹，上次她可又是哭着回来的。你以为皇后娘娘有那么多闲心能一直帮你们母女吗？只要你妹妹做了侧妃，对你何尝不是一种助力！”白老夫人依旧想为白晓灵铺路。
白江袅却是摇头：“助力？呵，只怕是对着我自己的一把利刃吧。你们也不怕‘贪心不足蛇吞象’！”
白老夫人眼神一凝：“那你是想你母亲这以后的日子过不下去吗？”
“老夫人，你可听过一句话？‘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白江袅站起了身，意味深长地说道，“白晓灵我可以先带回东宫，至于母亲这边……”
白老夫人心领神会：“是厨房的婢女自己把药弄混了。”
“老夫人英明，本宫就先行一步了。”白江袅冷笑，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她也不想在这仁寿堂多呆片刻。
第两百零一章 线索？
出了仁寿堂，见白江袅脸色不佳，林煜也识趣地没有多问，朝另外两名暗卫使了个眼色，三人便又隐到暗处，默默地跟在白江袅的身边。
白江袅在白府的花园转了几圈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来到了茗兰院，让小锦去给小雯送药。
白远松临时被祁皇宣进了宫，方明玉躺在床上见白江袅进来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在白江袅来之前，白老夫人身边的文秋姑姑便来传了话，意思总归就是这件事就此作罢。
尽管平日里方明玉与世无争，但是她的心思也向来通透，当即便明白了肯定是白江袅做了什么退步。
怕方明玉担心，白江袅在她的床边坐下，安慰道：“母亲放心，女儿没事的。”
“唉，”方明玉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你无须做出让步的，大不了我就被惩罚罢了。”
“母亲怎能这么想？”白江袅微蹙着眉，道，“女儿气的不过就是沈姨娘暗中陷害母亲，还有老夫人不辩黑白只顾着自己的利益。”
尽管如此，方明玉眉间的忧愁仍未散开，她轻握住白江袅的手，略带自责地说道：“老夫人又让你答应她什么了？”
“母亲勿要操心了，她们自作聪明硬是要将白晓灵塞入东宫，殊不知这正是断了白晓灵的后路。”白江袅低垂着眼，掩饰眸中一闪而过的戾气。
白江袅又同方明玉聊了片刻，看过她的身体之后，叮嘱了几句便走了出来。
小雯与小锦一早便等在了外面。
白江袅有些惊讶地问道：“小雯，母亲不是让你今日休息吗？”
小锦也是一脸无奈：“小雯非要跑来说要当面谢谢娘娘。”
“不必这般，你素来对母亲尽心，我都是看在眼里的。”白江袅欣慰地笑了笑。
而小雯却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并没有其他人，这才往白江袅身边走近了两步。
白江袅一看小雯的样子便知她是有事要与自己说，当即敛了神色，侧耳倾听。
小雯一脸凝重地轻声说道：“娘娘，你怀疑的真没错，夫人前些时候患上虏疮可能就是沈姨娘干的。”
“哦？你找到证据了？”白江袅挑眉问道。
“没有，”小雯摇了摇头，又道，“奴婢只是私下里打听，看守后门的下人说，他看见沈姨娘身边的婢女小渔有一晚鬼鬼祟祟的出了府，第二日天亮之前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了一个黑色的小布包，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没过两日，夫人便病倒了。”
闻此，白江袅沉吟。
原先她便觉得方明玉得病十分蹊跷，怀疑是有人故意将那些得病的人用过的东西给方明玉接触了。如今看来，也确实是如此。
白江袅问：“当日你们烧毁母亲患病时贴身用过的东西时，可有发现你们从未见过多出来的或是不属于母亲的东西？”
小雯细细思索了一下，缓缓地摇头道：“好像是没有。”
“东西可都是你一一烧毁的？”
小雯答道：“不是，是小芹烧的，我在一旁看着的，就因为小芹帮我做了这件事，害的她后来也患上了虏疮。”
小芹也是方明玉身边的大丫鬟，只是平日里小雯在方明玉跟前照顾得多，小芹便打理茗兰院内的其他事物。
小锦在一旁恍然大悟：“难怪这次不见她，那她现在可有大好了？”
“好得差不多了，郎中来给夫人诊脉时，夫人还让郎中一并给她看了看。”
就因为这件事，小雯自己也自责了许久，同小芹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
白江袅低头沉思。
而小锦与小雯倒是在一旁聊上了。
绿芙是四婢中心思最细的一个，见状，凑近白江袅道：“娘娘可是在想小渔拿回来的是何物？她又是如何趁小雯她们不注意偷偷放入茗兰院再秘密拿走的？”
绿芙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几人都听清楚。小锦与小雯听了这句话，顿时停下了交谈。
白江袅点了点头，又抬头问小雯：“沈姨娘平日里可来的勤？”
提到沈姨娘，小雯便是满脸的不高兴：“她仗着有老夫人撑腰，哪里会将夫人放在眼里，这茗兰院自然是不会来了。”
白江袅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母亲的药方可有别的人知道？”
沈姨娘定是知道方明玉药方里的内容，否则的话也不会谋划出这样的一场戏了。
然而小雯却道：“当日郎中诊脉的时候，房里只有老爷夫人，除了奴婢与小芹就再无别的下人了，夫人为人不张扬，这药方自然不可能让别人知道。”
那沈姨娘又是如何知道那药方的呢？
白江袅的眉头蹙得更深：“请的是哪里的郎中？”
小雯径直答道：“百善堂的，姓周，四五十来岁。”
白江袅将这人记在了心中，又叮嘱小雯道：“小雯，你平日里防着点沈姨娘与白老夫人，风雅院那边找信得过的人盯着，有什么动作都来报与我。她这般‘关照’母亲，我也该送她一份大礼才是。”
“奴婢知道了。”
白江袅停顿了片刻，却仍然将后一句话说了出来：“对了，茗兰院的人你也都注意些，看看有没有反常的，其他事，本宫会派人去调查。”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小雯却听得出来白江袅是在怀疑茗兰院有人给沈姨娘通风报信，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声：“是。”
白江袅随后便离开了白府，而白晓灵老早就在另一辆马车上等着她了，见白江袅姗姗来迟，正想发作，却冷不丁地接触到白江袅极冷的眼神，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但她又想到今日虽然没有成功将方明玉拉下水，但是却让白江袅吃了亏，自己又能理所当然回到东宫，心情又瞬间从阴转晴。
马车上，白江袅面色依旧凝重：“午后我们去一趟百善堂。”
绿芙问：“娘娘是怀疑那个郎中被收买了？”
她先前听白江袅和小雯的对话，便猜到了白江袅心中所想。
白江袅沉声道：“是，也不是，只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第两百零二章 百善堂
回到东宫，白江袅直接将白晓灵打发回了她的屋子，也并未去再去找江玄瑾，而是回了沁竹院。
苏永将白晓灵回来的消息告知了江玄瑾，江玄瑾一听，便迫不及待地去了沁竹院。
“不是说好趁这次将你那庶妹赶回白府吗？”江玄瑾还未踏入白江袅的卧房，声音便先传了进去。
白江袅正在整理桌案上的书籍，抬头便见江玄瑾一脸不悦的神情。
无奈之下，白江袅只得将今日之事一一告诉了江玄瑾。
“我也不想白晓灵待在东宫，只是若不如此，我也想不到其他办法来帮母亲了。也幸亏老夫人在意白晓灵，不然我也没有什么筹码能和她谈判。”白江袅沏了一壶茶，替江玄瑾斟了一杯。
“若早知如此，还不如我去白府替你撑腰呢？老夫人想必不敢和我谈条件吧？”江玄瑾抿了一口茶，发觉今日的味道比以往的都要苦了些许。
白江袅被江玄瑾逗笑，忍不住抬手戳了戳江玄瑾的脸颊：“行了，你能撑这一次腰，难不成还能撑一辈子吗？”
江玄瑾一把抓住白江袅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怎么不能？我就要给你撑一辈子的腰。”
热气喷薄在耳边，白江袅脸色赧然，烦闷心情却是消散了些许。
抱了一会，江玄瑾才又道：“不如将岳母大人接到东宫来住吧，这样老夫人和你那什么姨娘就都拿我们没办法了。”
白江袅听闻心下感动，却仍是摇头：“这样不合规矩，我知晓母亲的性格，她向来不愿麻烦别人，定是不会同意的。”
江玄瑾又安慰了她许久，陪她吃完午膳之后便又进了宫。
小憩片刻，白江袅穿着低调，蒙了面纱，只带着绿芙出了门。
苏永想要给白江袅备马车，却被白江袅拒绝了。
东宫的马车有特殊标识，别人一看便知。
她不想暴露身份。
苏永便也没有多说，心知白江袅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去处理。
白江袅与绿芙来到了百善堂。
百善堂作为京城唯一的医馆，据说是由曾经宫里太医院告老的几位太医所创办，平日里扶贫行善，对待病人也十分有耐心。里面的郎中也都医术精湛，在苍龙国颇有名气。
两人走了进去，里面还有不少的病人。
绿芙上前问其中一个正好看完病人的郎中：“请问周大夫在吗？”
那郎中答道：“周大夫出诊去了，还得一会才能回来。”
绿芙回头无声询问白江袅的意思。
郎中顺着绿芙的目光看向白江袅，以为她是来看病的，问道：“姑娘是哪儿不舒服？周大夫不在，还有其他的郎中可以给姑娘诊治，免得姑娘久等，”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所有郎中医术都是不差的。”
“那我晚些时候再来，我之前都是周大夫诊脉的，他比较清楚我的情况一些。”白江袅微微一笑，得体地应付了过去。
白江袅又带着绿芙在街上逛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再去百善堂。
之前那位郎中一见到白江袅，便指了个方向道：“周大夫刚回来，在内堂。”
白江袅颔首致谢，走了进去。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整理药箱，样貌特征和小雯描述一样的。
毋庸置疑，这就是周大夫了。
“周大夫！”白江袅轻声唤道。
“姑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周大夫见是个眼生的姑娘，惊讶的同时也不忘询问病情。
白江袅摇了摇头：“并不是我来看病，今日来找周大夫，是为了别人的病。”
“别人？为何不自己来诊治，你来转述怎会说的完整，万一说错了，开错了药，这可不是小问题！你们这是在耽误病人的病情！”周大夫一听便急了，忍不住就在想怎么如今还有这样的看病方式？
白江袅淡然一笑，安抚道：“周大夫，不用着急，我想问的……”顿了顿，白江袅观察着周大夫的神色，这才道：“是你前段时间诊治过的病人，白太傅的夫人！”
一听如此，周大夫的脸色便变了，警惕地问道：“白夫人？你是她什么人？”
“这你就不用管了，”白江袅给绿芙递了个眼神，绿芙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十万两银票放到桌上，“你只用告诉我，白夫人得的什么病，你又开了些什么药就行了。”
周大夫却看也不看桌上的那张银票，一双眼睛紧盯着白江袅，眼神里充满了防备：“你这是要做什么？收买我？”
“放心，你告诉了我之后我就当从未来过，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我不会告诉你的，请你离开！”周大夫语气冷硬，直接下了逐客令。
绿芙又拿出了一张银票，走到周大夫的面前，故意笑得一脸谄媚：“我们也是关心白夫人的身体。”
周大夫厌恶地扫了绿芙一眼，将她推开，厌烦地说道：“拿走拿走，再不走我就赶人了！病人的病情除了她自己与她的亲属，我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我虽贫穷，但作为大夫也知道遵守医德。”
“周大夫，我们是白府沈姨娘的人……”
“我管你是谁，”周大夫打断，眼见着绿芙又想从袖中拿银票，把桌上的银票塞到绿芙手里，推她们出去，“走走走！我百善堂不欢迎你们这种心怀叵测之人！”
“周大夫……”
周大夫“啪”的将门关上了。
而在门关上了那一刻，白江袅的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她拂了拂衣袖，不顾百善堂内其他人的目光，淡定自若地走出了百善堂。
绿芙紧跟在她的身后，悄声道：“娘娘，奴婢看应该不是他出卖的夫人。”
根据刚才周大夫那样的神态以及表现，不像是在作假。
更何况当今世上的人若是心怀恶意，见到那几张十万两银票又怎会不动心思呢？
如此看来，周大夫倒是不像是那种会出卖的人。
“嗯，不过以防万一，还是等一会儿再下结论。”白江袅却并未完全信任周大夫。
“等？”绿芙疑惑。
第两百零三章 反击开始
白江袅“嗯”了一声，又道：“我们回去吧。”
“就这么回去了？”绿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周大夫的事情不继续调查了吗？”
“放心吧，我自会让人盯着他的。”
随后白江袅便与绿芙回到了东宫。
江玄瑾正在沁竹院等着白江袅用晚膳，苏永将白江袅出门的事情告诉了他。只是他见着白江袅之后，却也并没有询问她到底去做了什么。
“娘娘，殿下在这等了半个时辰了。”
进门之前小锦提醒白江袅。
白江袅颔首，推门而进。
餐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江玄瑾则坐在书桌前翻阅着折子，手拿朱笔时不时地修改一二。
听得声响，江玄瑾抬起了头，唇角自然而然地上勾，手中的笔也放了下来。
“回来了？”
白江袅点头，走近书桌，看到桌上还摆了好几本奏折，不由得问道：“最近是又有什么事了吗？今日父亲也被父皇召进宫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虏疮得到了控制，还要一些后续事宜需要处理，父皇在考虑派哪些大臣前去慰问那些已经痊愈的百姓们。”江玄瑾顺手搂过白江袅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不过想必这种差事又要被江景瑜给揽了下来吧。”白江袅随意瞥了几眼桌上的折子，大都是江景瑜一党的臣子在推荐江景瑜前去慰问。
毕竟那治疗虏疮的药研制出来，江景瑜占了最大的“功劳”。由他去，也是理所应当的。
“嗯，”江玄瑾抚摸着白江袅的长发，他知道白江袅不乐意听到江景瑜的名字，于是便又转移了话题，“饿了吧？我让小厨房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才刚上不久，快吃吧。”
说罢，江玄瑾便牵着白江袅的手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替她布好碗筷。
而正当白江袅与江玄瑾用晚膳之际，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殿下，娘娘。”
正是林煜。
江玄瑾正疑惑林煜有什么事要禀告时，却听得白江袅直接唤了声：“进来。”
他当即便明白想必是林煜被白江袅吩咐去做什么事了。
果然，林煜一进来便听到白江袅问道：“如何？”
林煜抱拳答道：“正如娘娘所料，那个周大夫在您走之后不久就去了白府。”
“哦？”白江袅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江玄瑾也将视线投了过来。
林煜连忙答：“是去的茗兰院。”
白江袅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之后，便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再去帮我调查一个人。”
林煜听后便又退了出去。
“查得怎么样了？”听得林煜向白江袅的禀报，江玄瑾便也猜到了她今日下午定是又是为了方明玉的事情去奔波了。
“差不多知道谁是内鬼了。”白江袅轻抿了一口汤，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用过晚膳后没多久，小雯便来了东宫。
江玄瑾刚离开沁竹院回了凌云殿，苏永直接将小雯带到了沁竹院。
“娘娘，方才周大夫来提醒夫人小心，说是沈姨娘派人去收买他，明显居心不良。”小雯一来便迫不及待地将周大夫的提醒告知了白江袅。
她以为真的是沈姨娘派了人去收买周大夫，这才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白江袅轻声安慰她：“不必担心，沈姨娘没有动作，是我亲自去试探了他。”
小雯恍然大悟，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那娘娘认为？”小雯是在问周大夫这人到底有没有出卖方明玉。
白江袅点头道：“此人可以放心。”
小雯这才完全放心：“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然而没等小雯走到了门口，白江袅却又突然叫住了她：“小雯！”
“娘娘还有何吩咐？”小雯疑惑地问道。
白江袅凝视着小雯的双眼，语气有些凝重：“你觉得小芹此人如何？”
“小芹虽说是在夫人嫁入白府之后才被分到的茗兰院，但是平日里做事也本本分分、尽心尽力的。”小雯老老实实地回答，虽然并不明白白江袅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白江袅也并未多说，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小雯行礼退了出去。
三日后，小雯派人来报，说是沈姨娘这些时日为白老夫人亲手制了一件衣裳。
白江袅思忖片刻，亲自写了一封信让林煜私下里送到小雯手中。
她想，她们的反击也是时候开始了。
不出两日，白府便传出了白老夫人染上虏疮的消息，沈姨娘避之不及，仁寿堂的下人也慌乱不已。
唯有老夫人身边的文秋姑姑还有方明玉带着小芹在身边伺候着。
方明玉让小雯来问白江袅的意思，明里暗里都在劝说白江袅无论怎样礼数和孝道都不能废弃，希望她能回白府看望一下白老夫人。
白江袅听小雯禀告完之后，便简单换了身衣服，带着治疗虏疮的药回了白府。
见白江袅终究还是来了，方明玉欣慰不已。
白江袅亲自给白老夫人把了脉，又喂她喝了药。
等白老夫人喝了药清醒了过来，白江袅却当着前者的面问守在一旁的文秋：“文秋姑姑，敢问老夫人近日可有接触什么别的东西？就是之前从未用过的。”
文秋肯定地回答：“齐嬷嬷不在，老夫人所用都是奴婢一人经手的，不曾有碰过别的物什。”
“那就奇怪了，老夫人这病得突然，定是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白江袅皱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随后，白江袅又问小芹：“小芹，当日母亲的衣物什么都是你烧的，你可有遗漏？”
听这问题，白老夫人顿时将目光投向了方明玉，似是在怀疑她暗中害自己。
然而小芹垂着头答道：“回娘娘，小雯是看着奴婢焚毁的，若是忘了什么，小雯定会提醒着奴婢。这等沾了病气的污秽之物，奴婢们哪敢粗心，自是没有的。”
一句话便打消了白老夫人的疑虑。
白江袅喃喃自语：“那便奇怪了，什么都没有接触，老夫人的病那也来的太蹊跷了些。”
第二百零四章 以牙还牙
文秋却似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老夫人看着文秋的模样，知道她必定知道些什么，不由得心下一沉，问道：“文秋，你有什么想说就尽管说。”
听得老夫人这么一问，文秋也不敢再隐瞒什么：“奴婢记得老夫人昨儿个穿的是沈姨娘亲手所制的衣服，另外接触的就全是平日里常用的东西了。”
白老夫人顿时便懂了文秋的意思，有问题的就只有沈姨娘送来的衣服了。
但是她却不怎么相信沈姨娘会害她。
白江袅自然也是听到了文秋的这一番话，故意说道：“沈姨娘那般贴心，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文秋姑姑，想必是您多心了，母亲跟老夫人一样，极少出门，前些时日得的虏疮，不也是一样来的这般毫无头绪嘛。”
不出白江袅所料，此话一出，老夫人顿时变了脸色。
白江袅故意捧了沈姨娘一把，看似为沈姨娘开脱，实则却将白老夫人的病与方明玉先前得病相联系，言语间却加重了沈姨娘的嫌疑。
毕竟在这府中，若是同时除掉方明玉与白老夫人，受利最大的便是一直想上位的沈姨娘了。
文秋也知道不能在背后道人长短，于是便顺着白江袅的话说了下去：“太子妃娘娘说的是，奴婢多虑了。”
然而白老夫人心里却有了一番计较，当即怒不可遏地吩咐道：“文秋，你去将沈氏给老身唤来！”
随即她又叫仁寿堂的婢女去将她昨日换下的那件衣裳取了来。
突然被传唤，沈姨娘不明所以，但是害怕也染病，推脱自己身子还未好，不方便前去。
文秋向来威慑力强，更何况她是以白老夫人作为理由，沈姨娘就算不想去也必须要去。
在文秋的一番威胁之下，沈姨娘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去了仁寿堂。
“妾身见过老夫人！”沈姨娘刚进门没几步便站住了。
说完，立马便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沈姨娘离得那么远做什么，老夫人都看不大清了，难道说，姨娘这是嫌弃老夫人不曾？”白江袅冷眼站在一旁，见沈姨娘这矫揉造作的姿态不由得内心厌恶。
“太子妃娘娘可是误会了，妾身病还未好，这是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沈姨娘随便扯了个谎应付。
“咦？”白江袅挑了挑眉，状似无意地偏头问身边的小锦，“小锦，本宫如今的记性变得这般差了吗？”
小锦附和：“怎么会，娘娘记性可是殿下都说过自愧不如的。”
“可本宫怎么记得沈姨娘得的是胃疾，是不传染的呀！那看来本宫的医术还是与太医们差了不少啊！”白江袅意有所指地说道。
话音一落，仁寿堂内的气氛便尴尬了起来，沈姨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气得发青。
白老夫人的怒气却更甚。
“沈氏，你对老身可真是‘关心’啊！竟是‘关心’到想要至老身于死地！”
“老夫人，妾身……”
沈姨娘没想到白老夫人竟突然给她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不由得惊慌起来，只是还未等她说完，便有一名婢女手中拿了一件衣裳走了进来。
定睛一看，那似乎正是她亲手做给白老夫人的衣裳。
然而却见白老夫人接过衣裳，直接将之扔在沈姨娘的面前：“你的东西，老身还真是不敢穿了。穿一次是患病，那下一次，老身是不是就直接归西了！”
饶是如此慌乱的情形，沈姨娘却还是通过这只言片语了解了来龙去脉，但是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衣裳成为了让白老夫人患病的缘由。
“老夫人……这肯定是污蔑。您是知道的，妾身素来对您最为尊敬，怎会想害您呢！妾身……”沈姨娘连忙替自己争辩道。
“那老身因这件衣裳才得了病你怎么解释！”白老夫人厉声反问。
“这……妾身……”沈姨娘支支吾吾的，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老夫人！”
忽的听到文秋惊呼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投向了白老夫人的方向。
原是白老夫人昏厥了过去。
“娘娘，您快救救老夫人！”文秋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袅儿！”方明玉也是惊慌不已。
白江袅拍了拍方明玉的手臂，让她稍安勿躁，便上前替白老夫人诊脉。
“是气急攻了心，再加上有些发热，老夫人本就身体底子弱，病情来势凶猛，治疗虏疮的药暂时还不能完全起作用。”白江袅沉声说道。
“那怎么办？”文秋担心地问道。
“我再开几味药，配合着食补的法子，先给老夫人服用着，现下只能是慢慢调理了。”
白江袅顿了顿，又道：“记得这两日尤其凶险，夜间定要时刻注意老夫人的状况，若是高热不退，便给她前额，颈后，手臂这些个地方抹些白酒，一晚上擦上个几遍便会好些。”
“奴婢省的了。”文秋感激地看着白江袅。
白江袅又在纸上写下需要的药材，递给文秋。
“文秋，你去吧，老夫人这里有我照顾着。”方明玉知道文秋的担忧，主动提出留下来照顾白老夫人。
“那便辛苦夫人了，奴婢去去便回。”文秋感动不已。
白老夫人对方明玉的苛刻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这种危机时刻方明玉还能不计前嫌主动提出照顾老夫人的请求，不禁心里对她更是敬佩几分。
她不由得暗想，以后在老夫人面前还是得多多提及一下方明玉的好。
方明玉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神色。
文秋走后，白江袅注意到下方想要偷偷溜走的沈姨娘，随即给方明玉示意。
“来人，将沈姨娘禁足在风雅院，听候老夫人发落。”方明玉当机立断命令道。
“夫人！你这是想要趁老夫人昏迷不醒的时候，暗害妾身吗？”沈姨娘见逃走不成，干脆也直起了身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对她来说，她并没有害白老夫人，所以又怎么可能接受惩罚呢？
“带走！”方明玉却不给她任何争辩的机会，直接呵斥道。
第二百零五章 兴师问罪
方明玉这一吼却是让在场的其他下人和沈姨娘都愣住了，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位当家主母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来都没有这么严肃过。
不过细想一番，平日里白老夫人将白家后宅的权利独揽，鲜少会让方明玉管这管那，有时甚至都会忽略方明玉这个当家主母的地位。
“怎么？还愣着那里干嘛？还要本宫亲自叫人来吗？”见周围的人皆都没动，白江袅也怒道。
其他人这才后知后觉，几个护卫上前直接钳住了沈姨娘的手臂，将她往外拖。
“放手，都给我放手！”沈姨娘疯狂挣扎着喊叫，一时之间忘了维持自己温文尔雅的形象。
护卫直接将沈姨娘带回了风雅院，听从方明玉的命令守在院门口以防沈姨娘出门。
沈姨娘一走，仁寿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其余下人也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袅儿，不管怎样，我还是谢谢你能赶过来。”方明玉握着白江袅的双手，语气感激，神色却是复杂。
“母亲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好歹老夫人还是袅儿的嫡亲祖母。”白江袅垂着眸道。
她知道方明玉的心中所想，也知道她那么做的用意。
尽管她心里对白老夫人也有怨恨，但是总归还是大局为重，孝义为重。
而此时，风雅院内，沈姨娘急不可耐的命小芳将小渔叫来。
虽然方明玉将她禁了足，但是并没有说婢女不能自由出入。
小渔一来，小芳便去守在了门口。
沈姨娘慌乱地在房内来来回回地踱步，一见到小渔怒气便蹭地上来了，随手拿起一旁的鞭子，毫不犹豫地抽在了小渔的身上。
她边抽边骂道：“贱婢，让你办个事就这么不稳妥，本夫人还留你有何用。”
小渔吓得噗通跪地，鞭子抽在身上疼痛至极，她却也不敢反抗：“姨……不，夫人，不知道奴婢哪里做的不好，惹夫人生气了，奴婢知错，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姨娘双眼瞪圆，手下的力道更加重了：“还有下次？你这次就差点把本夫人害死了！你是不是将那日的手帕与送给老夫人的衣裳放混了？”
“奴婢没有啊！”小渔猛地一抬头，又拼命地摇头道，“这般要命的事奴婢自是小心翼翼的，怎会胡乱摆放。”
“那你说，你从城外回来之后那条手帕放在哪？”沈姨娘厉声反问道。
“手帕拿回来，奴婢是用黑布裹着的，一直收在自个儿房里。”小渔忍不住哽咽抽泣。
“那老夫人怎会因为这件衣裳患上虏疮的？怎就偏偏是老夫人染了病了？你说啊？难道是本夫人传染的不曾！”沈姨娘打的更厉害了些，声音也不受控制地拔高了些许。
“奴婢……不知啊，夫人！”小渔吃疼，眼泪更加汹涌，瘦弱的身子被打的颤抖，却还只能忍着，不敢躲。
“不知？呵，”沈姨娘冷笑一声，将鞭子扔在了一旁，指着小渔的鼻子道，“我看你就是成心想要暗害本夫人，什么收你自己房里，那本夫人怎么看你还好好的，一点都没有接触过虏疮的样子！”
“奴婢……奴婢是真的……一点不知。”小渔已经疼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呵，小贱蹄子不吃些亏是不知道长记性！”沈姨娘双手叉腰，活脱脱一副泼妇模样。
沈姨娘朝门口喊道：“小芳！”
小芳推门而入，见瘫倒在地上的小渔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本来她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便一直心惊胆战，现在直接见到更是一股冲击。
“打！帮我打她！打到我痛快为止。”沈姨娘怒骂，转过身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竟然直接端着茶看着小芳和小渔。
小渔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小芳拿着鞭子的手却是微微颤抖着。
……
仁寿堂，白江袅依旧陪着方明玉。
“娘娘！”林煜在门外轻声喊道。
白江袅应声走了出去。
林煜将暗卫在风雅院听来的对话尽数转述给了白江袅。
白江袅听完，又将小锦唤了过来，叮嘱了她几句话，又塞样东西给她。
小锦借口去小厨房，便走了。
而小渔伤痕累累的从风雅院的小门出来，想去找郎中拿些伤药，没走多远就恰好遇上了小锦。
“小渔，这般巧，你这是怎么了？”小锦一副惊讶的模样靠近小渔。
小渔下意识便垂下头，默默退后了几步，眼神扫了小锦几眼：“没事，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你当我看不出来吗？”小锦答非所问，往前走了几步拉近了与小渔的距离，语气颇为打抱不平，“沈姨娘面上看着还挺和善，私下怎么能这般心狠呢！”
听闻，小渔慌忙地捂住了小锦的嘴，随即左顾右盼，把小锦拉得更远了一些。
“还好没人，若是被夫人听见了，你是太子妃娘娘的人没事，我可就惨了！”小渔后怕的说道。
“夫人？”小锦眉头拧成了一团。
小渔顿时发现自己说漏了，连忙改口道：“不不不，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姨娘。”
“我耳朵可尖着呢，没想到沈姨娘如今这般放肆了！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小锦阴阳怪气地说道。
小渔生怕小锦将这件事告诉白江袅，急得都快要哭出声来：“哎哟，我的好小锦，方才是我说漏了嘴，你听听便罢，可千万别害我！”
小锦见时机差不多了，也不逗她了，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瓷瓶，递给她：“放心，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喏！”
“这是何物？”小渔接过瓷瓶，一脸疑惑地问道。
小锦语气有些自豪：“这可是上好的金创药，都是殿下派人给娘娘特制的，一点疤痕都不会留呢！”
“那你这是？”小渔看着手中的金疮药，心中暗想这药定当名贵，一时之间也不知到底该不该收下。
小锦直接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送你了。娘娘平日里赏赐我与其他姐妹不少，娘娘也从不打骂我们这些个下人，我们自然用不上，就只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第二百零六章 策反
“这般珍贵的我怎么能收呢！”小渔想要推辞。
小渔又将她的手推了回去，安慰她道：“你就安心拿着罢，我那儿还有好些呢，你看你伤的这般重，要是换做我们娘娘，早该心疼了！”
“你们娘娘对你们可真好！”小渔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瓷瓶，忽的感叹道。
“那是，因着娘娘，殿下对我们也都不错呢。”小锦作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看起来毫无小心思。
小渔羡慕地看着她，她发现小锦在提到白江袅和江玄瑾的时候，整个眼睛都放着光的，那是由衷的钦佩。
转念一想自己的处境，小渔只觉得内心万分悲凉，神色也不由得黯淡了下来。
见小渔神色变化，小锦试探地问道：“小渔，沈姨娘都这般对你了，你为何不想想换个主子跟随？”
“我……”小渔眼中划过一丝期待，却又转瞬即逝，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地咽了下来。
末了，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而正在这时，不远处一抹身影走近。
正是白江袅。
“小锦，你在做什么？”白江袅走近，疑惑地问道。
“参见太子妃娘娘！”小渔一见到白江袅，心下顿时慌乱了起来，不顾身上的伤痕，猛地跪在了地上。
先前小芳简单地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现在动作一大，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娘娘，我这碰见了小渔，就同她聊了两句。您可要为小渔做做主，她这都快被沈姨娘打死了！”小锦边解释边指着小渔身上的血迹，愤愤不平地说道。
白江袅“咦”了一声，将目光投在小渔身上，向前走近了几步，亲自弯腰将之扶起，关切地问道：“可有上药？这伤可耽误不得！”
“小锦给了奴婢药。”小渔受宠若惊，将手中的小瓷瓶给白江袅看。
白江袅却摇头道：“这一瓶可少了，小锦你晚些时候再回府一趟给她送几瓶来。”
“不……不用麻烦了，奴婢多谢娘娘。”小渔心下感激万分，原本她还以为白江袅会因为她是沈姨娘院子里的人而对她不闻不问，却不料她竟然会主动关心自己。
“不用怕，你若是在沈姨娘那儿受了委屈，大可告诉本宫便是。”白江袅轻轻拍了拍小渔的肩膀，颇有深意地说道。
小渔却低着头，不敢做声。
见她并不主动说出，白江袅反问：“怎么，是担心家中弟妹？”
白江袅一句话，顿时让小渔大惊：“娘娘，您知道？”
她之所以不敢反抗沈姨娘，就是因为她的弟弟与妹妹被沈姨娘拿捏着。
小锦在一旁不屑地说道：“沈姨娘的一举一动如何能逃得过娘娘的法眼。”
白江袅唇角微勾，讽刺意味十足地说道：“沈姨娘什么手段本宫还是知道的。她的那些个小动作，本宫也都心里清楚，只不过等着与她算总账罢了。”
顿了顿，白江袅目光灼灼地盯着小渔，缓缓说道：“就比如她让你拿了母亲的手帕出城接触那些得了虏疮的病人后，再给母亲使用，想要致母亲于死地。本宫没说错吧？”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是那一字一句却如同一颗颗巨石一般，狠狠砸向了小渔。
小渔彻底瘫软坐在地上，只是却并没有害怕的神情，相反，她极其悔恨自己当初做了错事。
白江袅居高临下般睨着她，又问：“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帮着沈姨娘去害夫人，奴婢该死，求娘娘放过奴婢家里人！奴婢愿意以死谢罪！”小渔不停磕头，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是不可能被白江袅原谅，但是家人对她来说却是她的命。
她为了她的家人害了方明玉，同样也能为了她的家人去死。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白江袅却是移开了目光，先前的气势也倏然不复存在。
“本宫虽对敌人心狠，但也不是那般不讲理之人，本宫知你也是被逼无奈，你的家里人本宫能为你从沈姨娘手中救出来，你也不必死。”
白江袅柔和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小渔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娘娘？”
“本宫也不是烂好人，自然是有条件的。”白江袅突然又转变了语气。
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小渔自然是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不放手，连连磕头：“奴婢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娘娘！”
“你别磕了，先听我说……”白江袅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小锦离开了。
顺便还命暗卫暗中盯着小渔，将之送到医馆去处理身上的伤口。
回了东宫，小锦按捺不住的提出了内心许久的疑问：“娘娘，奴婢看您前两日就将治疗虏疮的药给备下了，还以为您是要给谁送去，今日却是给了老夫人，难道您一早便知道老夫人会得病吗？”
白江袅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云淡风轻地说道：“不止知道，老夫人的病便是我派人做的，不然你真以为我会未卜先知不曾。”
“奴婢说沈姨娘平日里巴结老夫人还来不及呢，怎会真要害老夫人！”
小锦恍然大悟，并未觉得白江袅对白老夫人下手有什么不对的。在她心里，同白江袅和方明玉作对的人通通都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那自然没有心软的道理。
白江袅听了小锦的话，却是蓦地一声轻笑。
“你以为沈姨娘真没这心思吗，不过是母亲还在，她还未提正，还需要老夫人这个靠山罢了，若是她在母亲那儿得手了，下一个目标就是老夫人了，别忘了她的野心可是白府的女主人。我如今不过是借了她自己的法子，帮她提早将心思摆在了明面上。”
白江袅几句话便将沈姨娘的心思点了个通透。
小锦连连点头，却又忽的想到了今日这件事的关键，问道：“可是，奴婢还是想不通，让老夫人得病的衣裳是沈姨娘自个儿送去的，那让夫人得病的手帕又是怎么被放到夫人身边的呢？难道说……”
“你明儿个就知道了。”白江袅笑着摸了摸小锦的头，神秘地说道。
第两百零七章 请罪
第二日。
白江袅才刚起床，小锦便来禀报说戍一有事来访。
“这么早便来了吗？”白江袅惊讶，整理好仪容之后便让戍一进了来。
小锦下意识便想要退出去，白江袅却朝她使了个眼神让她留了下来。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小锦仍是留了下来，替白江袅和戍一斟了茶。
戍一颔首向小锦道谢，又朝白江袅抱拳说道：“娘娘，人已经救出来了。”
白江袅点了点头，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语气平淡地说道：“那便给小渔送去吧，心心念念了这么久，有点甜头才能下定决心为我做事。”
“那还有一位？”戍一抬眸瞟了一眼白江袅的神色，并未擅作主张。
白江袅沉吟片刻，抿了口茶，双眸凝着茶杯上袅袅升起的雾气，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急。”
戍一会意，也不在沁竹院多留，直接离开了。
待戍一离去，小锦才试探性地问道：“娘娘，戍一统领先前说的人应该是小渔的弟妹吧？”
“嗯。”白江袅应道。
“那还有一位……是谁？”小锦想了片刻也未想明白，于是便问道。
白江袅却轻微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还有一位自然是关键人物了……”
……
这日上午仁寿堂那边传来白老夫人苏醒的消息。
白远松与方明玉都在。
白老夫人身边缺人照顾，齐嬷嬷也是连夜赶了回来。
正当众人围在白老夫人床边之时，守卫来通报说小渔求见。
白远松听说是沈姨娘害的白老夫人，自然也是不愿见沈姨娘身边的小渔。
他用力拂袖，冷哼一声，道：“不见，让她回去告诉沈姨娘，少派人来打扰母亲休养。”
方明玉却是轻声劝说道：“夫君，兴许沈姨娘是真有事要说呢！还是见见吧。”
她没有告诉白远松的是，其实她一早便收到了白江袅的口信，说一定要放小渔进仁寿堂说话。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既然白江袅嘱托了，她只要照办便行。
方明玉鲜少会在白远松面前提什么要求，所以她一般说什么白远松都会依着她来。
听得她如此说，白远松略微思索了一会，便点头答应了：“好吧，就听你的，让她进来。”
见白远松都发话了，守卫便放了小渔进来。
“奴婢见过老爷、夫人。”小渔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
昨日沈姨娘对她下手甚重，却都故意挑在衣服下面的皮肤，平日里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白江袅给她的金疮药却是好用至极，今日便不怎么疼了。
“什么事？”白远松脸色阴沉的问道。
小渔半个身子都伏在地上，语气诚恳地说道：“奴婢的弟妹尽管都被沈姨娘绑了去，但奴婢自知也不该帮着沈姨娘暗害夫人、老夫人，奴婢深知自己罪该万死，特来请罪。”
“你说什么？”白远松也没想到小渔今日来竟然是为了请罪，不禁觉得惊讶。
“小渔，你慢些说，将事情原委说清楚些。”方明玉却是冷静了些许，和声和气地问道。
结合之前白江袅对她的嘱咐，她也猜得到这来龙去脉了，想必定是白江袅说服了小渔。
只是她怎么都不会猜到，白老夫人得病实际上是白江袅一手策划的。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跪在厅中的小渔吸引了过去，都没注意到方明玉身旁的小芹眼中的恐惧以及微微颤抖的身子。
小渔继续说道：“沈姨娘前些时日得病，便是她自己将那味白术放入自己的药罐中的，想要以此来陷害夫人。”
白老夫人震惊地挣扎着坐了起来，齐嬷嬷和文秋扶着她，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样惊讶。
小渔紧接着说道：“夫人前些时日也是沈姨娘害的，她让奴婢拿了您的手帕出了城，去……去让城外的病人用过，再放到您的身边去。”
“她……她真是这么做的？”白远松险些站不稳，不敢置信地问道。
尽管先前白江袅便提醒过他府里定是有人故意害的方明玉，但是他却一直没往沈姨娘那边想。
毕竟沈姨娘平日里深得白老夫人的喜欢，而且相处起来温温婉婉不像是那种心思恶毒之人。
“那老身的病也是她故意害的？”白老夫人的声音也轻微颤抖着。
“奴婢只知手帕拿回来之后，沈姨娘还拿去了用了一晚，第二日才又拿给奴婢。兴许送给老夫人的衣裳沾染上病气只是不小心的罢。”小渔模棱两可地答道。
“她哪是什么不小心！她就是想害死老身，害死明玉，她就是白府的主母了！咳咳咳……”白老夫人激动的用力咳了起来。
齐嬷嬷和文秋连忙轻拍她的胸口。
“母亲，您可千万注意身子。”白远松也劝慰道。
然而方明玉却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她皱着眉细细思索了一番，才问道：“不对，小渔，我的药方按理来说沈姨娘不知道才是，而且你是怎么拿到我的手帕的？又是怎么不知不觉放到茗兰院去的？”
她身旁的小芹抖得更厉害了，拼命地垂着头，似是仿佛这样便能忽略掉所有人的目光一般。
小渔的眼神逐渐看向了小芹。
“听说祖母醒了！”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而一听到这声音，方明玉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不用多说，便是白江袅赶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看向了门口。
白江袅一进门，众人便都参拜：“参见太子妃娘娘。”
“起来吧。”白江袅大步走向厅中。
众人的注意又被她身后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她的身后跟着的，除了小锦与绿芙以外，还有一名男子，是个生面孔，衣服破旧，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正当众人疑惑这人的身份之时，却突然听得小芹的声音响起：“哥！”
“这便是你妹妹了吧？”白江袅停住了脚步，扭头与那名男子说。
男子点点头，将目光投向小芹，眼眶含泪地说道：“妹妹！娘娘都与我说了，你的难处我都懂了，哥哥错了，我再也不赌了！”
第二百零八章 真相大白
“哥哥！”小芹不顾的跑上前，泣不成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众人都始料未及，不明白为什么白江袅将小芹的哥哥带了过来。
“袅儿这是？”方明玉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白江袅还未说什么，小芹却是径直跪在了方明玉面前，眼泪漱漱而下，连磕几个响头：“求夫人处死奴婢吧！与小渔配合的内鬼便是奴婢。”
“什么？”方明玉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几步，摇摇欲坠。
白远松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也是疑惑地看向小芹，不明白今日为何这一个一个的，竟然都上赶着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
“小芹，你……你为什么……”方明玉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待小芹向来都如同对待亲女儿一般，怎么都没有想到竟会是小芹背叛了她。
小雯也是满脸惊讶，她前些日子还在感叹小芹做事谨守本分，却不料今日就听到了如此令人震惊的消息。
白江袅适时解释道：“茗兰院的所有下人平日里都是尽忠职守的，沈姨娘钻不了空子，可是有一天被她偶然知道了小芹的兄长好赌，她就借此机会让小芹的兄长欠了一大笔钱，就在她们兄妹两个即将被债主欺负的时候，沈姨娘刚好出现，帮她们还了这笔钱。”
小芹也万分悔恨地说道：“沈姨娘说只需要奴婢与兄长为她做三件事就当还了这笔银两。然后，沈姨娘便把哥哥带走了。”
“实际上却是被沈姨娘带到庄子上关押了起来，小芹的兄长今日趁那些看守之人不备，逃了出来，正好被我救了。”白江袅走到了方明玉身旁，扶住她的手臂。
“奴婢愿意以死谢罪，只求夫人放了兄长。”小芹又重重地磕头，额头上渗出了点点血丝。
“小芹，你糊涂啊，你有困难为何不与我说。”方明玉伤心地看着小芹，痛心疾首地说道。
小芹无比愧疚，这些话压在她心头好久了，整日吃不好睡不好。一边为自己做的错事夜夜忏悔，一边又担心着自己的哥哥会不会受到折磨。
如今哥哥被白江袅救了出来，自己也终于将这些事情都说了出来，顿时感觉心头一片轻松，就算得不到方明玉的原谅，她也愿意以死谢罪。
防止方明玉情绪波动过大，白江袅连忙稳住她的心神，安慰她道：“母亲，她们都是下人，还是被胁迫的，哪里能反抗的了沈姨娘！她们愿意主动认罪，说明本心还不坏，不若就从轻处罚吧。真正要惩治的，是那等蛇蝎心肠的恶人！”
方明玉还未开口，白老夫人却是坐不住了，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风雅院的方向，怒道：“罚，给老身重罚那贱……贱人……”
话还未说完，白老夫人急火攻心竟再度晕了过去。
众人慌乱，白江袅赶忙上前诊脉。
仔细检查了一番白老夫人的身体之后，白江袅又命人在之前的药方中另外加了川芎、龙脑香两味药材。
“袅儿，你祖母的情况怎么样？”白远松急切地问道。
白江袅的脸色有些许的凝重：“不太好，祖母气滞血瘀，伤了心脉，接下来必须得长期将养了，切记万不可操劳过度，情绪也不能太过激动。我晚些时候，还得回府让易先生制些药给祖母平日里随身备着。”
“那便辛苦你和易先生了。”白远松满面愁容。
“都是自家人，父亲这是说的哪里话。”白江袅安慰道。
安顿好白老夫人之后，白远松带着众人退到了前厅当中，厉声吩咐道：“来人，奉我命令，沈姨娘暗害主母、老夫人，心思歹毒，不堪为妇，将她打三十大板，关至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允许探望！”
随后，他又看着下首跪着的小渔与小芹，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偏过头对方明玉说道：“明玉，她们两个就交由你处置吧。”
方明玉神色复杂地看着小渔和小芹，终是闭了双眼，轻声道：“你二人虽然犯下错事，但好在并未酿成大祸，及时补救，并且主动承认了罪名，我便放你二人一条生路，领了银子自行离开府中吧。”
“多谢夫人，多谢老爷。”小渔与小芹感激地磕头。
而这结果也在白江袅意料之中，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父亲，祖母病重，是否命庶妹回来探望？”
白远松自然明白白江袅的心思，提到白晓灵他也是头疼，正好趁此机会让白晓灵离开东宫。
“你直接让她回来，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老在东宫住着像什么话，让别人听了还不笑掉大牙！沈姨娘没把她教好，正好这些日子就在仁寿堂好好学学，尽尽孝心，哪里也不准去。”
白远松一发话，饶是白老夫人此时清醒也没有办法再将白晓灵留在东宫了。
“是，女儿知道了。”白江袅嘴角含笑。
到头来，终究还是解决了这件事情。
而与此同时，东宫内。
白晓灵看着眼前有些破旧的院子，一脸嫌弃，扭头看着身旁陌生的婢女：“可累死了，竟然有这般远，你莫不是诓本小姐，你们主子还会来这种地方？”
原本她正在房间里休息，这个婢女却突然找上门来，说她主子想要见她。
然而白晓灵无论怎么问，那婢女都不愿意说出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
白晓灵见着这婢女眼生，心下暗道兴许是东宫内哪位侧妃或者妾室的婢女，尽管如此，她仍是有些防备。
她来这的一路上都在想方设法地套这婢女的话，然而却在这婢女口中什么都试探不出。
那婢女只说见过她主子就一切都知道了，并且保证让白晓灵如愿。
白晓灵心下疑惑，但见婢女似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是半信半疑。
然而如今见这比她的房间还破旧的院子，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婢女给耍了。
白晓灵正准备发作，却见婢女神色依旧不改，作出了请的姿势：“白小姐进去便知道了，主子已经等您很久了。”
第二百零九章 拉拢
见婢女那副模样，白晓灵有气也没处使，于是便干脆扭头走了进去。
进门便是一地的落叶，尽管现在还是春季，但是这个院子萧条得就如同深秋一般寂寥幽静。
白晓灵本以为自己住的地方已经足够偏僻和破烂了，却没想到这里竟然更胜一筹。尽管这里带了一个院子，但是一看就是那种没人来打扫过的样子。
院子墙上也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墙体斑驳。院中唯一的房屋是由木头建造而成，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发霉的气味。
任谁都想不到这样的房子竟然会出现在东宫之中。
越往里走，发霉的气味夹杂着难闻的中药味扑面而来，白晓灵难受得连忙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心下好奇之外还隐约升起了丝丝期待。
自从上次她帮江雨泽从白江袅那里偷誊到药方之后，江雨泽便一直没有和她联系过了。虽然是为了防止江玄瑾和白江袅察觉到，但是这么久没见没联系，她也忍不住想他。
而今日突然有人找她，她不可置否地就想到了江雨泽。
这也是为什么她忍受了这么久走到这里，就算看到眼前如此破败的情景也没有打算回去。
“我们主子就在前面了。”婢女原本在前面带路，突然停住了脚步，指了个方向。
白晓灵压抑住内心的欣喜，顺着婢女指的方向看去，却只见一名穿着朴素的女子站在院中。
女子面容憔悴，未施粉黛，一头长发枯燥得有些发黄。
怎么看都不像是谁家的主子。
白晓灵自动忽略了那个女子，又问：“你们主子在哪？”
“我们主子不就在小姐眼前吗？”婢女垂着头，不卑不亢地答道。
听到如此结果，白晓灵雀跃的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
“你骗我？”白晓灵失望之余不免有些气愤，怒问道。
婢女自然并不知道白晓灵的心中所想，不明所以地反问道：“奴婢何时有欺骗过白小姐？”
“你……”白晓灵哑然，确实，婢女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她主子是谁，只是她脑海中忍不住的猜测是六皇子。
气急之下，又无法说出自己愤怒的原因，白晓灵狠狠一跺脚，掉头就走。
“白小姐，你可知我是谁？”女子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嘶哑，很是难听。
被她这么一问，白晓灵更是生气。
她又转过身来，大步走向那名女子，直视着那女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知我并不认识你，至于你是谁，找我做什么，与我有何干系？”
面对白晓灵的盛气凌人，女子柳眉轻挑，面色并未半分变化：“我是谁确实并不重要，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敌人、朋友又是何来一说？”白晓灵来了兴趣。
听得女子如此说道，她便猜到这人兴许是某个失宠的妾室，而这院子兴许就是东宫里的冷宫。
女子解释道：“你若是想进这东宫，你的好姐姐白江袅，便是你最大的阻碍，这个女人能够将太子哄得团团转，她的心机可是不容小觑的，凭你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
白晓灵顿时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个女子还这么巧和白江袅有仇有怨，不过也难怪会选择来拉拢她。
只是，白晓灵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便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她试探性地问道：“听你这意思便是，你能帮我了？”
“正是。”女子点头。
白晓灵反问：“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帮我，又能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就凭我是太子侧妃，白江袅是我柳惜烟最恨的人。”一提到白江袅，女子的脸色便变得面目狰狞起来，恨得咬牙说道。
“哦，原来你便是那柳侧妃。”白晓灵恍然大悟。
在当初白江袅刚嫁入东宫的时候，白晓灵便听说太子殿下有个极为宠爱的侧妃，而白江袅也因此在东宫受了不少的委屈。
当时白晓灵是根本没有嫁入东宫的想法，而且私下里还不少嘲讽过白江袅的境遇。可谁知后来，太子殿下竟是愈来愈宠爱白江袅，而柳惜烟也从此失了宠。
虽然她并不知道白江袅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但是她却也是从心底里开始羡慕白江袅。
否则她也不会想方设法嫁入东宫了。
柳惜烟凝视着白晓灵，问道：“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可是我听说你可是白江袅的手下败将，险些被休弃，你又有什么能力再帮助我。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居心，白江袅好歹也算是我白府之女，我为何要偏帮你一个外人。”白晓灵有些不屑地说道。
在她眼中，虽然柳惜烟家世好，但是得不到江玄瑾的宠爱便就什么都不是。
和柳惜烟合作，她还得好好思量一番。
柳惜烟被白晓灵眼中的不屑险些气到：“你……你可别忘了，我身后可还有整个柳家。白江袅虽是白家人，可她从未把你当自家姐妹看过，甚至都没将你们姐弟放在眼里。”
柳惜烟的话，就如同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向白晓灵的心窝。
白晓灵脸色微变，但依旧沉默不语。
“你只当我是失宠的侧妃，但是你要知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始终还是柳家的嫡小姐，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若是你答应与我合作，我们一起将白江袅拉下太子妃的位置，我定会保证你如愿以偿的。”柳惜烟继续劝说道。
白晓灵有些意动，却又犹豫。
忽然一名暗卫现身与柳惜烟说了些什么，后者脸上逐渐浮现笑意。
柳惜烟挥了挥手，看着白晓灵道：“我们合作的事情，白小姐若是还未想好，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我相信，你肯定会答应的，我随时恭候。”
见柳惜烟这副笃定的模样，白晓灵心中蓦地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又准备玩什么花招？”
柳惜烟却旋身挥袖，道：“白江袅快回来了，我们今日的谈话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小茵，送客！”
第二百一十章 对策
白晓灵疑惑地看了她几眼，后者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她便也不好久留，于是也便转身离开。
然而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听到身后柳惜烟又补充了一句：“对了，白小姐若是有空，还是回白府看看的好。”
白晓灵心下疑惑更甚，带着门口等着小芬走了。
待白晓灵走后，小茵才走上前去，问：“小姐，奴婢看这个白晓灵也没什么脑子，还是个庶女，她真的能帮到小姐您吗？”
柳惜烟凝视着门口的方向，幽幽的开口：“我倒不需要她做些什么，只是要她这个白家人身份，我若是要给白江袅使绊子，很多事情，她说什么要比我说更能让外人信服。”
小茵略微思忖了片刻：“那需不需要奴婢再去做些什么，把她彻底拉拢到您这边。”
“不用，就等着看好了。”柳惜烟摇头，她已经十分有把握那白晓灵定会站在她这一边了。
因为那暗卫方才与她说的正是白府今日发生的事。
生母被罚，自己无法再成为嫡出，这口气想必白晓灵怎么都忍不下去。
而对于白晓灵来说，别人都没有办法能帮她，如今也就只有柳惜烟才能和她站在统一战线了。
……
另一边白江袅一回到东宫，便直接命苏永派人将白晓灵送回了白家。
白晓灵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便看到在这等着的苏永。
听完白江袅的命令，白晓灵险些没被气得七窍生烟，转念又明白了先前柳惜烟那番话的意思。
“你们在外面等着吧，我先收拾东西，收拾东西便离开。”白晓灵气得一把将门甩上。
苏永和一干下人候在门外，并未多说。
而白晓灵却趁机命小芬找了个理由去给柳惜烟传话，说是自己应下了，她有计划了可以派婢女来白府找她。
收拾好东西之后，苏永便让人将白晓灵送回了白府。
回到白府，白晓灵才得知今日府内发生的一系列大事。
她想要去看沈姨娘，却被守卫拦在了祠堂门口。她想求白老夫人，白老夫人却闭门不见。
白晓灵深知沈姨娘断断不可能害白老夫人，便猜到了这件事定是白江袅的手笔，心下更加坚定了和柳惜烟合作的想法。
白府这些时日兵荒马乱，冯府也是时刻并未停歇。
书房内。
吴璇被冯义召了过来，看到里面还有别人，以为他们在议事，本能的就想退出去。
冯义朝她招了招手：“萱儿，不用回避了，来见过罗大人。”
“见过罗大人。”吴璇庆幸，前些时日太子殿下刻意给了她些真实的消息，让她不经意间透露，以此来在冯义心中站稳脚跟。
冯义这下想必是真信任她了。
罗东展哈哈一笑：“将军哪里的话，属下怎么担得起将军这一声大人。”
“哈哈哈，东展，你如今可是出息了，我都老了，老了！”冯义也是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
罗东展适时吹捧一番：“将军正值壮年，属下可还想跟着将军征战沙场，仰望将军的英姿。”
“哈哈哈。”
吴璇立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叙旧，谈论事情。
几番言语下来，罗东展又是话锋一转：“属下得知，各个将领包括属下在内的将军昔日的那些部下，太子殿下都有在暗中招揽，招揽不成的，就找了借口打压，将军，您看此事怎么办？”
冯义听得，冷笑一声：“江玄瑾可真是好大的胃口。我已经在想办法拉拢周太尉，只是那个老家伙，哼，越老越怕事，到现在还没有给我一个答复。”
“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能将周太尉拉到我们这边，那我们的势力又会壮大不少。”罗东展微微蹙眉。
“实在不行，到时候也只能先让萱儿嫁过去了，虽说不是好姻缘，但至少周家是个名门贵族，她作为嫡出公子的正妻也不算太委屈。”冯义说着，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吴璇。
他说这话并没有刻意瞒着吴璇，也是为了探查一下吴璇到底什么态度。
吴璇心中一个咯噔。
“将军的意思是将三小姐嫁给那个痴傻的周小公子？这可真是委屈三小姐了。”罗东展语气惋惜，同样若有所思的望向吴璇。
吴璇赶忙收拾好心情，表态：“不委屈，能为父亲尽一份心力，是女儿的本分。”
冯义点点头，十分欣慰地笑了笑，随即他转过头正准备与罗东展说些什么。
吴璇并不想嫁进周家，很快的想出了法子，及时出声道：“父亲，方才听您与罗大人说了一些，女儿有一个想法，不知能不能说。”
“哦？你说吧。”冯义有些惊讶。
平日里这个女儿在他面前向来是他说什么她做什么，鲜少会主动提出什么建议。
吴璇凝重地说道：“女儿认为，这个时候与其等着别人来伸出援手，不如自救！”
罗东展问：“自救？要如何做？”
“父亲何不从源头入手，打乱太子殿下的计划，让他没有精力再来对付您与各位大人。”
冯义却觉得有些艰难：“可是江玄瑾这个人油盐不进，若是刺杀就更不可能了，无人能突破东宫的防御。”
“那便从太子殿下的身边人入手。”吴璇眼神一凝。
“你是指太子妃白江袅？”冯义顿时心领神会。
吴璇点了点头：“这便是女儿能为您做的。”
“你想挑拨离间？”冯义又问。
吴璇却摇头道：“不，太子与太子妃如胶似漆，感情甚笃，旁人难以插足，女儿的意思是接近太子妃，与之交好，从而为父亲打探消息。”
这个办法其实也并不算是她想出来的，是江玄瑾给她提的一个建议。因为如此的话，平日里她和白江袅接触，便不会那么容易惹得旁人怀疑，传递消息也更方便一些。
一旁的罗东展十分赞成吴璇的提议，况且还能省一批暗卫：“将军，属下认为三小姐的话可行，这样我们岂不是能知道太子殿下的一举一动。”
吴璇看着沉吟的冯义，有些紧张。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准备生辰
吴璇低垂着眼眸，思索着先前自己说的话是否有什么漏洞，生怕被冯义瞧出什么端倪。
但好在冯义只沉吟了片刻，便点头赞同道：“嗯，倒是个好办法，若是太子夫妇的感情真有你说的这般要好，那么太子妃就是他的软肋，兴许必要的时候，你还能对太子妃下手，正好乱了江玄瑾的心神。”
吴璇不由得松一口气，但是冯义的后半句却如同一记闷锤，敲在了她的心间。
对白江袅下手吗……
要是为了获取冯义的信任而对白江袅下手，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会因此而原谅她，还是会因此视她为仇敌……
可能，会很恨她吧……
吴璇拢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紧。
冯义和罗东展继续在讨论着对策，都没有注意到吴璇细微的动作。
……
过了几日，许久不见的宫思莞来东宫找白江袅玩。
只是一路走到了沁竹院，却仍旧不见白江袅。
留在沁竹院的小锦见到宫思莞也是欣喜不已，将她请到了前厅：“娘娘去了宫里，看这时辰，晚些时候就会回来了。公主若是有急事的话，奴婢便派人去宫里给娘娘传话。”
“没事没事，我就是来找白姐姐玩的，我在这等她便行了。”宫思莞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锦怕她无聊，从小厨房端来了点心，又找了几本话本给宫思莞看。
不多会，宫思莞便听到门外似乎传来了白江袅的声音，不等小锦出去查看，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只见白江袅与苏永一同走进了沁竹院。
“老奴参见思莞公主！”苏永笑眯眯地向宫思莞请安。
“苏管家请起。白姐姐，可是近来有事情忙了？”宫思莞挽着白江袅的手臂，问道。刚才见他们进来的时候似是在谈论什么。
白江袅笑着摸了摸宫思莞的头，解释道：“五月十五日便是玄瑾的生辰了，准备给他在东宫办个小宴。”
“十五日？”宫思莞算了算日子，惊讶道，“那岂不是只有四天了？时间会不会有些匆忙？太子的生辰一般不是会在宫中设宴吗？”
“是玄瑾自个儿说觉得在宫中办有些劳民伤财，也不想太出风头，我方才进宫去和母后商量了下，母后也觉得有理，便就这么定下了。不过是个小宴，要准备的东西不多。”
白江袅带着宫思莞又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宫思莞也觉得甚有道理，以往在南靖国的时候，每逢宫中大宴都能见着宫里的宫人忙碌至极，尤其是皇后娘娘几个位份高的妃嫔更是忙得焦头烂额。
思及此，宫思莞也怕白江袅忙不过来，连忙问道：“可需要我帮忙？”
“你呀，就放心的玩好了。”白江袅失笑，抬手点了点宫思莞的额头。
“那我陪着白姐姐。”宫思莞将白江袅的手臂搂得更紧。
闻言，苏永等人也忍俊不禁。
一行人回到前厅，宫思莞挨着白江袅坐了下来。
随后苏永便上前将手中拿着的小本递给白江袅：“这是拟定的宾客名单，还请娘娘过目。”
“殿下可有看过？”白江袅接过，问道。
苏永答：“看过了，殿下说让老奴问问您，看看是否还要邀请其他人。”
白江袅打开来看，大概的扫了一眼，其中皇室成员与朝中大臣皆有。
忽然，白江袅的目光定在了其中的一列名单上。
排在苏丞相一家、周太尉家与白家之后的，赫然是那瑜王一派的冯家。
“这冯家……是否不太合适？”白江袅蹙了蹙眉，这让她不可遏制地想到了吴璇。
苏永解释：“冯家是殿下亲自添上去的，说既是设宴，便不能厚此薄彼，都邀请上，免了有心人说三道四。”
白江袅点了点头，又继续往下面看，果然又在后面看到了几名瑜王派系的大臣。
“就这样吧，这份名单已是很全面了。明儿个将请柬制好，后日就一一送出去吧，可千万别漏了或是弄错了。”白江袅将名单合上，并没有发现其他问题，便直接吩咐道。
“是，老奴定会好好检查一番。”
白江袅思索了会，看还有什么遗漏的问题，又问道：“这吃食就不用太过操心了，母后说要挑选几名御厨送来，我到时候与他们商议一番，定个菜单出来。这桌椅可准备够了？”
“昨儿个殿下说了之后老奴就让人去准备了，娘娘放心，定会只多不少。”
苏永已经是东宫的老管家了，这些设宴的事情他安排得得心应手，自然也让白江袅少操了点心。
“那便好，”白江袅刚放下心来，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殿下虽说如何简便如何来，但是至少不能失了东宫的排面，去笙歌楼请了最好的那个戏班子来唱两出吧，有个气氛些。”
“是。”苏永含笑应道。
该吩咐的事情也吩咐得差不多了，白江袅便让苏永先行退下：“苏管家你去忙吧，这几日可得辛苦你了。我若是有什么想漏了，你可定要提醒我。”
“娘娘言重了。”苏永告辞。
苏永一走，宫思莞又笑嘻嘻地凑近了白江袅，一脸好奇地问道：“白姐姐，这太子殿下的生辰，你可是准备好礼物了？”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点上，白江袅这几日也在愁这件事，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我寻思着他什么也不缺，也不知道送什么好。”
宫思莞为她提建议：“不管送什么都是姐姐你的心意嘛，送点不同于其他宾客的就好了，比如衣物香囊之类的，哪怕普通些，太子殿下想必也定是开心的。”
“那这几日我可得好好想一下了。”白江袅将宫思莞的提议记在了心里，想着有什么能在短短几日内就准备好而且还具有纪念意义的礼物。
四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江玄瑾今日被祁皇恩准不用上早朝，正准备好好休息一番却一大早便被白江袅派人叫来了沁竹院。
然而他赶到了沁竹院，却又不见白江袅本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生辰当日
小锦和绿芙将江玄瑾请到了前厅餐桌前，只道：“殿下先坐吧，娘娘过会便来了。”
江玄瑾想着白江袅兴许还在梳妆打扮，便欣然应允了下来。
随后便见小锦对守在门外的婢女说了些什么，紧接着下人们便陆续端上来一桌的美食。
眼见着餐桌上摆满了食物，却迟迟不见白江袅出现，江玄瑾不由得疑惑地问道：“你们娘娘还未起吗？”
小锦神秘一笑：“殿下就再稍等一会儿吧，娘娘片刻就来。”
江玄瑾无奈，但见小锦和绿芙一副不愿说出口的模样，也只得将逼问收了回去。
罢了，今日毕竟是他的生辰，说不定白江袅是想给他什么惊喜。
过了一会儿，门口走进一道身影。
江玄瑾抬头看去，只见白江袅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又联想到这一桌子的美食，便猜到这应该都是白江袅自己亲手做的，不由得心生感动。
江玄瑾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接过白江袅手中的面，让一旁的婢女放回餐桌上，好似生怕她会烫着。
他用着略带责怪的语气说道：“袅儿，我不都说了，这种事让下人去做不就好了嘛。你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白江袅有些无奈地横了他一眼，嘀咕道：“就这么点小事罢了，哪里有那么娇气了。”
然而江玄瑾却忽的俯下身子，凑在她耳旁轻声说道：“你在我心里就是那么矜贵，我怎么舍得让你做这种粗活呢？”
白江袅耳根一红，佯怒般推开江玄瑾，嗔怪道：“行了，尽会说些甜言蜜语，快坐下吧，不然菜都要凉了。”
江玄瑾笑着拉着白江袅的手，同她一道在桌旁坐下。
两人一坐下，四婢便相笑而视，一同在两人面前站齐，福身道：“生逢俱如意，辰暮南风吹，快意相伴友，乐衔月下杯，祝贺太子殿下生辰快乐！”
江玄瑾哈哈一笑，衣袖一挥：“你们有心了，都有赏！”
“我这做了不少事，都没得赏赐，你们就净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可以拿好处了。我可真是心疼我自己。”白江袅装作哀怨的语气感叹道，实则脸上仍然挂着明晃晃的笑容。
江玄瑾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头，配合她说道：“我这东宫的库房里，那些个所有好东西不都是你的吗，连我人都是你的，我还能拿什么赏赐你。”
闻此，白江袅羞涩的拍了一下江玄瑾：“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
小锦在一旁偷笑：“殿下，有心的不是奴婢们，而是娘娘，那些个贺词可都是娘娘自己写的教给奴婢们说的。而且娘娘今儿个可卯时便起身了，就为了给殿下做这些合胃口的，让殿下开心！”
白江袅忍不住开玩笑说道：“小锦，我可要找个机会把你嫁出去才行，不然我的所有事情都要被你说漏出去。”
小锦笑嘻嘻地回道：“奴婢才不要嫁人，奴婢就要一直在娘娘身边照顾娘娘，不然若是换了旁人，奴婢还不放心呢。”
“你看看，这妮子如今真是一点没脸没皮的，明明是赖上我了，还非要将自己夸上一番。”
“娘娘您又污蔑奴婢。”
主仆二人一言一语，气氛极其欢乐。
一时之间，沁竹院内一片欢声笑语。
祁皇虽是没让江玄瑾上朝，但是江玄瑾身为太子，哪里能真的闲下来，用过早膳便回了凌云殿处理政务。
白江袅则趁机回了自己的房间，在自个儿房里秘密准备着什么。
只是没过一会，戍一便来了沁竹院。
“戍一统领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太子殿下才刚走没一会呢。”小锦去房内回禀了白江袅，绿芙便在门口招待着戍一。
戍一今日也换下了以往暗色的铠甲，穿上了一身亮色的常服。
绿芙鲜少见到他穿成这样，也忍不住起了打趣的心思：“统领大人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人要去相亲呢。”
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的戍一此刻脸颊也微微泛红，不自在地说道：“毕竟今日是殿下的生辰，总要穿得喜庆一点。”
见戍一这副模样，绿芙嘴角的笑容更甚。
“对了，太子殿下让我来送赏赐给沁竹院。”戍一强装严肃，朝身后招了招手，便见下人们抬着一个个朱红色的箱子走进了院中。
绿芙惊讶上前：“太子殿下也太隆重了吧。”
就在此时，白江袅也从房中走了出来，见到院中摆着的箱子也是一愣。
“娘娘，这些都是殿下送过来的赏赐。”绿芙向白江袅解释道。
“殿下可真是惦记娘娘呢，刚回凌云殿就派人送了赏赐过来。”小锦感叹道。
戍一向白江袅行了礼，这才道出他来的真实目的：“娘娘，楚王世子到了，殿下请您去凌云殿。”
“玉珩不是在江南吗？”白江袅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惊讶地问道。
戍一笑着答：“您去就知道了，殿下也是惊喜着。”
随后，白江袅便跟着戍一去了凌云殿，还未走近凌云殿的书房，便听到了两人的谈笑声。
“嫂子！”江玉珩看到白江袅连忙站起了身。
白江袅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玉珩，你怎的突然来了京城了？也不事先给我们传个信。”
“父王与母妃老念着玄瑾的生辰，一早便准备了礼物命我一齐带了来。本来五日前就该到了，我因着路上碰见了好东西，想着送给玄瑾，费了老大劲儿才得到，这才在路上耽搁了。好在没有错过。”江玉珩答道。
白江袅在江玄瑾身旁坐了下来，关切问道：“看你风尘仆仆的，可有用了早膳？”
“放心吧，嫂子，路上带了些吃的，饿不着。”
江玄瑾也道：“反正也快到进宫的时辰了，母后那儿定准备了好吃的，不差他这一张口。”
“那我命人去给玉珩备些水，洗漱一下。”白江袅笑道。
“有劳嫂子了。”江玉珩道谢。
之后三人便换了宫装去了苏皇后的坤宁宫，江子墨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