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有惊无险
“与我何干?”苏月娄危坐着,有些不耐烦:“你还没告诉我,我哥进宫是因为什么事情。”
“他犯事了。”梁玉霄说着,看向苏月娄,注意她的神色。
苏月娄眼眸闪过几分诧异:“四殿下,说谎要打草稿的。我哥他是朝廷的功臣,他在军营……”
“他因为赐婚的事情跟皇上抵抗,你说,他犯什么错了?”梁玉霄看着苏月娄。
苏月娄静了下来。关心则乱,一时间她也分不清楚梁玉霄话语的真假。若是因为赐婚的事情,宋如嫣的父亲是宋相,那么很有可能……
“苏月娄,只要你求我,我就……”梁玉霄开口道。
然而,苏月娄并没有打算听完,起身便往外走去。
“苏月娄你干什么?”梁玉霄见状,忙起身将门关上,面对着苏月娄。
“你让开!”苏月娄喝道。
“怎么?听了消息,不付出一点代价就想走?”梁玉霄见状,捏着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了墙角:“你这个女人坏透了,处处透露着狡诈!”
“那你便离我远一点。”
“我说过了,你算计我,要为你的狡诈付出代价。”梁玉霄的气息喷薄在苏月娄脸上:“你知道,我原本要娶的人是你。”
就算她那天只是为了算计他,可她软软甜甜叫的一声四爷,他可真喜欢啊!
“四殿下,你好像忘了。”苏月娄望着他:“你曾把我掳走,可是后来被我可怖的脸吓跑了对吗?”
“我讨厌你的为人,更不会嫁给你,你还是安安心心娶我三妹……”
“不许提!”梁玉霄恼羞成怒,就要亲吻苏月娄。
“砰!”苏月娄见状,并没有手下留情,膝盖一弯,便踹向了梁玉霄的要害。
“呃啊”梁玉霄被踹中了男子的要害,当即疼得半跪了下去:“苏月娄,你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自作孽不可活。”苏月娄见他疼得起不来,又补充说道:“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闹到皇上面前,说你非礼我。”
“若真要闹到鱼死网破,我无非损失名节。而你,就永远也成不了皇储了。”
说完,苏月娄来了门,带着昀湘离开。
“小姐,奴婢刚刚听到动静……”昀湘小声问道:“您和四殿下,打起来了吗?”
“不是。”苏月娄的两个字,让昀湘放下心来。
“是我打了他。”苏月娄又补充了一句。
“小姐,你……”昀湘毕竟是个姑娘,听到苏月娄的话,当即心又悬了起来:“他可是皇子,若是他有心报复……”
昀湘是后面才被拨到仙云阁的,所以她大概不知道,这已经是苏月娄第二次对梁玉霄动手了。
“别说了。”苏月娄急急朝着一辆马车赶去:“我们先去找哥哥。”
苏月娄带着昀湘上了马车后,便飞速朝着宫里赶去。一路上,苏月娄都在苦苦思索解救哥哥的办法。
苏君安的脾气她也知道。若是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皇宫里,梁宣帝找苏君安前来下棋。当梁宣帝提出赐婚的事情后,乾明殿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除了落子的声音,静得出奇。
“皇上。”苏君安思索一番:“末将一介武夫,尚不懂儿女情长,恐怕耽误了宋小姐。”
“不耽误也耽误了,人家宋二为你等了三年,如今都已经等成大姑娘了,你再推脱不觉得有负人家的痴心吗?再说了,她与苏二要好,娶回去就当多添一双筷子,能有什么要紧的?”
可见宋相为了宋如嫣,在梁帝面前说了许多。
“皇上。”苏君安说道:“臣以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臣的一心人,断不是宋如嫣。”
梁宣帝沉默了,黑子落下,吃掉了苏君安的一片白子。
“可朕,总得给宋相一个交代。”他看着苏君安:“武安将军,你可有法子?”
正这时,门外的赵公公前来禀报:“皇上,六殿下来了,说是有要事见您。”
“让他进来。”梁宣帝豪爽地说道。
赵公公闻言,看了看苏君安。苏君安也准备起身离开。
“无妨。”梁宣帝说道:“你与老六都不是外人,坐下继续下棋。”
苏君安这才坐下来。
“父皇。”梁子邺进了乾明殿,行了礼后,朝着苏君安微微点了点头:“快要入冬了,儿臣前来是想请旨,前去各地依例巡查。”
“往年都是其他官员督办的,怎么今年,你想到了?”
“儿臣想为父皇出一份力。”梁子邺答道。
“可!”梁宣帝同意,又问道:“只是,大梁封地众多,你一个人恐怕巡不过来,有没有中意的同僚啊?”
说着,眼角有意无意瞟向苏君安。
想好同去的人呢?
“父皇。”梁子邺看向苏君安:“儿臣以为,安少爷骁勇善战,又是父皇所信任中意的,所以……”
“武安将军。”梁宣帝看向苏君安:“你意下如何?”
苏君安闻言,想起先前赵公公在苏府临走时说的话,心下了然:“末将自然乐意效劳。”
“只是,此一去总有些时日,成婚的事情……”苏君安顿了顿。
“来日方长。你若同老六出巡,这事就暂且不提。”
又在乾明殿说了好一会儿话,苏君安才和梁子邺出了乾明殿。
“六殿下,此次巡游,想必你已经有了计划?”
“还没有。”梁子邺摇摇头:“不过大梁郡县众多,咱们也须得列出巡游路线和计划来。”
“一别三年,你变了好多。”苏君安感叹一句,又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刚才谢谢你。”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宫门口,看见正在宫门外等候着的苏月娄。
“小妹,你怎么来了?”苏君安诧异问道。
“哥哥。”苏月娄见到苏君安的身影,小跑着上前:“我还以为……”
还以为因为宋如嫣的事情,苏君安触怒了龙鳞。
“没事。”苏君安拍拍苏月娄的脑袋:“回去了。”
说着,苏君安看向梁子邺:“有空便来苏府坐坐。”
两人轻轻点了点头,便分别了。苏月娄没说话,她的眼睛对上梁子邺的目光,又迅速移开。她的头靠着哥哥的胳膊,任由马车越走越远。
哪知道今日这般猝不及防就见到他?
这种时候,按理说应该跟梁子邺淡淡打个招呼的,可她面对他,就想起在苏府偏房时的缠绵情愫。她总觉得脸红得发烫,一时也找不到话来说。
乾明殿里,梁宣帝看着那一盘残落的棋局叹了口气:“赵祥,把这些东西都收了吧。”
“是。”赵公公领命。
“皇上,老臣不明白,您这次召武安将军来,究竟是想赐婚,还是……”
梁宣帝背倚在龙椅上:“朕是看宋相的面子,才将苏大召来问问。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可强迫呀!”
“所以皇上本意是想让苏大处理巡游的事情,问赐婚只是……”赵祥明白过来。
“皇上,妙啊!妙啊!”赵祥不由感叹道。
梁宣帝早知苏君安对宋如嫣无意,不过既然宋相来求,总归是要卖他个面子,替他问问。
可苏君安也是个倔脾气的主儿,若是强下赐婚的圣旨,恐怕失了功臣的人心;若是不成,难免又使宋相难堪。
可若是苏君安去巡游,一来解决了巡游的问题;二来,对宋相也算一种交代。只是不知道六殿下什么时候得知巡查官员还没定的事情,主动请旨。
这样也好,也省得梁宣帝自己开口了。
兄妹二人乘马车回了苏府,一路上,苏君安便将今天的事情讲给她听。苏月娄听完苏君安的话,不由得又对梁子邺多了几分好感。
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思细腻,竟想到这样的解围方式。
快要入冬了,北风也越发凛冽了些。
苏君安回了延思院,约摸过了三个时辰,梁子邺的书信就到了,上面附了巡游各个封地的路线图。
苏君安往南,梁子邺往北,为期两月。
用晚膳的时候,苏君安就将这件事情跟苏父和苏月娄说了,一番道别后,苏君安便回了延思院,派人送了宋陵一封书信后,便收拾起了外出的行礼。
第二日走得急,苏君安五更天起了个大早,也不打算向父亲妹妹告别,带了吴昊就准备乘车出发。
“哥哥。”马夫正要策马,苏君安忽听得身后脆脆的声音。苏君安一回头,苏月娄已经一身男装,小厮打扮的模样在后面侯着了。她身后,似乎还背着个小小的包袱。
“小妹,你不多睡会儿,现在出来干嘛?”苏君安说道:“快回去。”
“哥哥。”苏月娄不听,反而上前来:“我想跟你一起去。”
“爹知道吗?”苏君安动摇了。
“我留了书信,他会知道的。”苏月娄上前,伸出一只手来:“哥哥,我还没有去过京都之外呢,你带我去嘛!”
苏君安见她仰望着他撒娇的模样,终究心软了,一伸手将她拉上了马车:“你怎么知道我五更天就出发?”
第七十七章 郭家姐妹
“哥哥。”苏月娄低头:“三年前,你就是这样走的。”
那时候,她听见响动,出门时,就看见哥哥整装待发。只是不忍离别之苦,那天直到苏君安离开,她都没能鼓足勇气上前跟哥哥告别。
今天不一样了,她要和哥哥一起走!
察觉到一道炯炯的目光,兄妹二人齐齐抬头,望向前厅檐牙挂着的灯笼下。只见昏黄的灯光下。赫然站着苏父和张姨娘。
“父亲,张姨娘,这么早的天儿,你们怎么起了?”苏君安有些诧异。他昨日用晚膳时说的天亮启程的,没想到……
“你要知道,同样的招式,用第二次就不灵了。”苏父说道。
“父亲,这次巡游,无非就是拜访下各地的诸侯王,我想带着妹妹一起去,可以吗?”苏君安问道。
苏父略点了点头:“早去早回。”
“好了,快些启程吧。”苏父不善言辞,更不会应付这样分别的场面。话一说完,便转身去了祥云殿。
“安少爷,老爷嘴笨,可是实实在在疼你们兄妹俩呢。”张姨娘说着,上前去,将两张平安符放在苏君安手心:“这是姨娘前些日子去庙里求的,一直忘了给你们。你们随身带着,早些办完了事就回来?”
“嗯。”兄妹俩点头。
“姨娘,仙云阁,还有青绾昀湘她们,就拜托您多照应一下了。”苏月娄开口。
“一定。”张姨娘点点头。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妹的。”苏君安收下平安符:“让爹也莫要担心。”
苏君安说着,带着苏月娄坐进了轿子里,便启程往城外赶去。
苏月娄靠着苏君安,闭着眼却开始担忧起来。跟哥哥走是临时起意的,她都没有叫醒青绾和昀湘,只给她们留了书信和银子,也不知道她们看到后,会不会担忧,会不会怨她。
这次出巡本来就是轻车简行,一路舟车劳顿,她们身上又没点武功底子,未必吃得消。
算了!苏月娄摇摇头,努力撇去心里对青绾昀湘的担忧,又靠着苏君安睡了个回笼觉。
他们首先要去的是东城,东城临近大梁皇都,也离皇都最近。
这次外出决定得仓促,苏月娄并没有带青绾昀湘,同行的除了苏君安和苏月娄,只有吴昊和几个延思院的家丁。
他们首先要去的是东城,马车行了一天,一行人天黑才到了东城。
也许是收到了巡游的消息,东城今夜灯火通明。就连岁阳候府,都是大门敞开的。
一路来了岁阳候府,下了马车,就看见岁阳候在府邸门口迎接了。他身后站着侯府的正妻和子女,还有些得力的家仆,排场甚大。
“苏大人!”岁阳候忙作揖行礼:“哎哟,久仰久仰。我们一早收到消息,说是今年是苏大人前来巡游,这不,巴巴盼了一天了。”
苏君安没有官架子,拱手回礼道:“有劳岁阳候了。晚辈苏君安,初次见面,请多包涵。”
说着,他朝着岁阳候和众人介绍了一下:“这是舍弟苏悦,生性顽皮,我便处处带着,管教管教了。”
苏月娄此刻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男装,头上简简单单绾了个玉冠。站在高大的苏君安旁,比他矮了一头。
只是,兄妹俩容貌都是一等一的。这样看上去,一个刚劲笔挺,一个温润如玉,自然十分养眼。
苏月娄也聪明,岁阳候的目光看过来,她便问好:“小生见过岁阳候。”
岁阳候朝着苏月娄微微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了苏君安:“苏大人年纪轻轻,却已经在玉南关立下了汗马功劳,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老夫多年前见过镇国将军一面,今日见到武安将军,方知道虎父无犬子。这小公子长大了,说不定也是朝廷栋梁!”
岁阳候说着,欢喜地看了苏月娄几眼。
“侯爷过谦。”苏君安答道:“侯爷镇守朝廷一隅,也是国家功臣。”
“哈哈!”岁阳候与苏君安相谈甚欢,忽又想起他们舟车劳顿:“武安将军一路辛苦,恐怕还没用晚膳吧?”
“是呢。”苏月娄在一旁,见状搭话道:“哥哥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不过可是真饿了,侯爷家里可有什么好吃的?”
“哟!”岁阳候伸手做请的手势:“是了,这么晚了。”
“快请快请,正殿已经备好了接风洗尘的酒菜,就等着享用了。”
一行人说着进了正殿,桌上是各色的珍馐。岁阳候一家也还没有用膳,于是岁阳候和正夫人,还有正夫人所生的两个女儿,以及苏君安兄妹围了一桌。
岁阳候家的饭菜美味,苏月娄十分喜欢那一道酱鸭。
比起岁阳候家的两个女儿,苏月娄吃饭时可以说是有点粗鲁了。不过她现在是“男儿身”,也不碍事。
苏君安知道她爱吃,于是说话间有意无意替她夹那道酱鸭。
岁阳候本姓郭,两个女儿一个名叫郭玉仪,一个名叫郭玉萝。用膳的时候,郭玉萝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苏月娄。
“苏悦公子。”说话间,郭玉萝鼓起勇气,软软唤了一声,替苏月娄夹了一块酱鸭:“你吃”。
苏月娄抬头,对上郭玉萝的眼,愣了一愣,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那郭家二女儿,莫不是把她当成男儿身了?
“谢谢!”苏月娄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儿,随口道了谢,便低头扒饭。苏君安则笑而不语。
“咳咳!”岁阳候见势不对,咳了两声:“玉仪玉萝,你们去看看膳房煨的鸽子汤是否好了。”
“是。”郭玉仪爽利地答了,朝着郭玉萝使了使眼色,两人便起身离开了正殿。
“小公子。”岁阳候道:“小公子生得极好,若是郭家女儿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小公子莫要见笑。”
“哪里?”苏君安打圆场道:“我倒是敬佩这样的女子,敢爱敢恨。”
说着,苏君安转头看苏月娄:“小弟,你说是不是?”
说着,苏君安举杯,顺势和郭候碰了碰杯。
“咳咳。”听苏君安这样说,苏月娄便一下呛到了肺管子,不住地咳了起来。她可是个女儿身啊,哥哥怎么也来打趣?!
若是在大梁皇都,女子断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当众做出这样的举动的。可见东城民风更为开放。
这顿饭吃得有些久,一番畅谈后,已经是深夜了。郭候为两人各安排了房间和佣人,也便各自收拾,准备睡去了。
郭玉仪和郭玉萝两人站在屏风后,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那小公子可真俊啊,方才我替他夹菜,他也没有拒绝,可见是好相处的。”郭玉萝望着苏月娄的背影说道:“看他年岁还小,应当是没有婚配”。
“我倒不觉得他多好。”郭玉仪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虽然那苏悦长得也俊俏,不过行为举止少了男人该有的刚猛,柳眉杏眼的,像个女人。”
“而且他只是背靠着镇国将军和武安将军两颗大树,才让旁人礼让三分,倒不见得有什么真本事。”
“不过他大哥倒是不错。”郭玉仪低头一笑:“若是能做将军夫人,也是极好的。”
纵然东城也有不少适龄的大好男儿,不过家族势力能和岁阳候府相媲美的寥寥无几。所以武安将军是最理想的人选。
“姐姐。”郭玉萝听她这样说,不由想得远了些:“听说武安侯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也不知道有没有婚配,若是有,那你岂不是会吃亏?”
“管他?!”郭玉仪道:“若是有本事,就是妾也能爬上正妻的置位;若是没本事,正妻也未必坐得稳位置,不是吗?”
“听说他们只在东城留三天,若你真对苏小公子有意,可要抓紧了。”郭子仪思索一番,顿了顿:“不过话说回来,苏小公子还小,等他长大,未必不是武安将军一样的栋梁之才。”
“若是我们姐妹二人能同嫁两兄弟,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郭玉萝有些羞赧,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我刚才已经表明心迹了,还能怎么抓紧啊?”
“我要去给武安将军送些换洗的衣服,你要不要去给苏小公子送?”郭子仪敲打道。
“可如果父亲知道了......”郭玉萝仍有些犹豫。
“这有什么?”郭玉仪道:“若我们有本事拿下苏府的两兄弟,你还担心父亲问罪么?”
夜深了,苏君安和苏月娄被分别安排在了两间客房,准备更衣睡觉。
“砰砰砰!”苏君安的房门响了几声。
“谁?”苏君安问道。
“是我......”郭玉仪说道:“我来给武安将军送些换洗的衣裳。”
此刻,吴昊也已经被安排睡下了,房外是郭候府里的下人,房里只有苏君安。
“有劳郭姑娘了。”苏君安顿了顿:“夜深了,男女有别,你让下人递进来就是。”
郭玉仪的神色僵了僵。她以往觉得,再冷漠的男人,面对送上门的女人,总会表现出另一幅面孔的。
“男子粗鲁,小女担心他们弄脏了衣裳,还是我自己来吧。”郭玉仪说着,便推开苏君安的门。
第七十八章 郭玉萝
她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将叠得齐整的衣衫递到苏君安面前:“苏公子。”
苏君安从椅子上起身,朝着她走去:“郭小姐。”
“郭小姐贵为郭候的掌上明珠,自然是十分尊贵的,实在不必亲自给我这样的粗人送东西。”
苏君安顿了顿,淡淡一笑:“苏某怕有瓜田李下之嫌,污了郭小姐的清誉。”
郭玉仪闻言,只淡淡一笑,福了福身出了苏君安的房间。
而苏月娄这边,就没这么幸运了。
苏月娄是女子,郭候却给她派了些五大三粗的男佣人伺候。她累了一天,想要沐浴,总觉得那些男人在门外膈应得慌,备好了洗澡水,就让他们都下去休息了。
苏月娄正准备更衣,就听见有人敲门。
“谁?”她警觉地将脱到臂膀的衣裳重新披上,问道。
“苏小公子,是我。”门外是郭玉萝的声音:“我担心您没有换洗的衣物,所以送了件新的来。”
“哦......这样啊。”苏月娄讪笑着答道。原本是打算将就自己身上的衣服穿一穿的,不过人家都将干净衣服送来了,哪有不要的道理。
这样想着,苏月娄就给郭玉萝开了门。她拿过郭玉萝手中托盘里的衣物:“二小姐,谢了啊!”
苏月娄说着,就要转身进屋。
她此刻身着男装,衣衫半垂下来,露出修长的脖颈,整个人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润迷人。
“苏小公子。”郭玉萝见她这般模样,当下小鹿乱撞:“我无意撞见你这般模样,你要不要负责啊?”
“哈?”这下,轮到苏月娄懵了。她低头,才看见自己半露的锁骨。
她忙将衣服遮了遮:“不要,不要,我还无心嫁娶。今天的事情纯属是个意外。”
苏月娄说着,转身深吸一口气。好险,刚刚差点叫她看穿了自己的女儿身。
“那就是......苏小公子还未娶妻?”郭玉萝略带欣喜地问道。虽然早已经猜到,不过现在他亲口说出来,总是让人兴奋的。
“啊......是。”苏月娄含糊得答道,忽而又觉得不对,又改口:“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郭玉萝懵了。
苏月娄背对着郭玉萝,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总不可能这么快就承认自己女儿身的事实吧。
“苏小公子。”郭玉萝见状,芊芊柔夷就朝着苏月娄的腰间缠了过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这......这......
苏月娄的脑袋要炸了!早知道扮男人这么招惹是非,她还不如大大方方穿女装。这东城的女子干啥这么开放啊!
“我从没见过比苏小公子还好看的男人,从在郭府门口一见,我就喜欢上你了。”郭玉萝环着苏月娄的腰,脸贴在苏月娄背上:“苏小公子,不管你是贫贱富贵,玉萝都跟定你了,好吗?”
她说着,芊芊柔夷就在苏月娄身上慢慢游走,苏月娄见势不对,立马将她的手按住,止住了她:“郭小姐,我是庶房生的,在苏府不得宠的。你若是跟了我,指不定受多大的委屈。”
“我不管,若你吃苦,我以后就跟着你吃苦,绝无怨言。”
“我不学无术,没我大哥出息。”
“我也是,从小到大,我最厌恶爹爹逼我学琴棋书画了。正好,你若娶了我,我们就做一对闲散夫妻好了。”
“郭小姐。”苏月娄无法,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脸上的神色如同豁出去一般:“其实我是断袖。”
“那有什么?”
......
“断袖?!”郭玉萝这才明白过来,双目圆睁着,放开了苏月娄,不可思议般地看向她。她两眼眼泪汪汪看了她一阵,忽而抹着眼泪跑开了。
看到这一幕,苏月娄无奈垂头,这样的好女孩已经不多了,偏偏她还是个女儿身!
郭玉萝走后,苏月娄沐浴更衣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番辗转反侧后,终究去了哥哥的房间。
“哥哥。”苏月娄推门进去,又将门反手关上,跑到苏君安床头坐下:“我好像遇到麻烦了!”
“噗!”苏君安一笑,坐在床头合上了手中的书:“可是郭家二小姐来找你了?”
苏月娄看向苏君安撅了嘴:“你怎么知道?莫不是郭家大小姐来找过你?”
“那你怎么回绝的她?”苏君安笑着看向苏月娄,等着她的回答。
“我说我是断袖。”苏月娄说道,苦恼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怎么办啊?我一个女儿家,如今竟被一个女子表白了,我还将她气跑了,我......真是罪过,我......”
“好了。”苏君安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轻笑,将她手腕拉着,让她坠到了自己的床上:“你本来就是女儿身,难不成还要娶她?说断袖也是断了她的念想,倒不是件坏事。”
“今晚就睡我房里吧,反正现在你在别人眼里是男儿身。”苏君安说道。
“可是......可是......”苏月娄想说,现在她与苏君安两人众目睽睽下同住一屋,若被看到,会被人传闲话的。说不定......会被当成乱了伦理的断袖。
“我见东城都是男仆守门,你若一个人睡,我又不放心,索性留在我身边吧。”苏君安解释道。
这倒是。
夜已经深了,只有窗外虫鸣两三声,苏月娄也就随遇而安地躺在了苏君安身边。
此时,苏君安已经合上书,熄了烛火。夜色凉如水,苏月娄的头枕着苏君安的胳膊。
重生后,这已经是第二次躺在哥哥身边了。在哥哥身边,她总觉得十分安心。
从前世到今生,哥哥都是对自己最好最好的人了。她刚重生的时候,常做一些血淋淋的噩梦,每每无助的时候,都会想到哥哥。
她一直都知道,若是哥哥在的话,一定会护她周全。
前世的时候,梁玉霄也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在料理苏家前,先下旨将苏君安派到了遥远的边关。所以前世,苏月娄到死都不知道苏君安的结局。
“哥哥。”就在苏君安以为苏月娄睡着的时候,竟听见她轻声开口。黑暗中,似乎有轻微的哽咽声。
“小妹,怎么了?”苏君安问了一句,却并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他伸手往苏月娄的脸上轻轻一摸,薄茧略过她的脸颊,竟摸到了两滴冰凉的眼泪。
“小妹,是不是哥哥走的这段时间,你在府里受了委屈?”苏君安摸了摸苏月娄的头,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也觉得,从玉南关回来,你变了好多。”
“不过也好,你更加懂得保护自己了。”
苏月娄吸了吸有些堵的鼻子:“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满腹诡计的人,你会不会不喜欢我这个妹妹了?”
“怎么会?”苏君安的左手将她往身前揽了揽:“我们是从小到大,谁都比不了的情谊。哥哥能将命都给你的,怎么会不喜欢小妹了。”
苏月娄闻言,往苏君安身边又靠了靠,这才满意地睡下了。
一夜无梦。
苏君安没有睡晚的习惯,而且要奉命巡查东城粮草和军队,所以第二日天一亮就起了,怕吵着熟睡的苏月娄,便自己穿戴整齐,想出门叫人备些洗脸的热水。
“吱呀。”门一开,就看见郭玉仪端了洗脸盆在门外等候着:“武安将军,民女备了洗脸水,时辰还早,所以并没有叫醒您......”
“哥哥。”苏月娄睡意朦胧,这会儿听见声音,就坐了起来。
门外的郭玉仪听见响动,侧身绕过苏君安的身子朝里看去。却见苏月娄坐起来,一幅披头散发,睡眼惺忪的模样。
郭玉仪以为,明明苏悦是男儿身,现在披头散发的模样,却是比女人还要娇媚的。
“武安将军,您怎么会和苏悦公子......”郭玉仪见状,手中端着的盆儿也微微发抖:“你们莫不是断袖,莫不是兄弟之间......”
她说着,就将手中的洗脸盆递到一旁守门的仆人手中,便不由分说地跑开了。
“哥哥,刚刚......”苏月娄见状,才清醒过来:“我好像不该说话的。”
“咳咳。”苏君安轻咳了两声:“这下,我与你断袖的名声怕是坐实了。”
或者,她们再多事一点,可能会想法设法打听些苏府的事情。毕竟,现在苏府是朝廷器重的,嫁入苏家,就意味着不亚于嫁给皇子的荣耀和前途。
“呼......”郭玉仪跑出了好远,才稍稍歇下,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
“姐姐。”郭玉萝见到郭玉仪,便上前去。她的手中,也端着一只盛着热水的洗脸盆:“一大早的,怎么慌成这样?”
“你看见苏悦公子了吗?我要给他送洗脸水的,可是他不在房里。”
“他昨天都跟你说了,他是断袖。你实在不必要这样做的。”郭玉仪劝道。
“我想过了。”郭玉萝垂头:“看他的模样,年龄应该和我们差不多的。而且我一向他示好,他就害羞,应当还是个少不经事的少年呢!”
“他说自己是断袖,也许只是推脱的说辞。昨晚是我太不矜持了,也许......是我吓着他了。我今天矜持些,等会儿见了他再好好问问他。”
第七十九章 甜甜的米糕
“哎!”郭玉仪看着郭玉萝无奈地摇摇头,将她拉到一旁,看了看四下无人。于是靠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今天早晨我都看见了,苏悦在武安将军房里。”
“什么?!”郭玉萝听了,仿若接了个晴天霹雳:“他们不是兄弟吗?怎么会......”
“小点儿声!”郭玉仪提醒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进去的时候,还看见苏悦才刚起呢。”
“这......”话说着,郭玉萝的眼泪就成串成串地滚落下来。
“你知道就行了,不必讲出来。苏府家大业大的,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若是得罪了武安将军,恐怕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嗯,我晓得厉害的。”郭玉萝抽噎了几声,又止住了哭声。
苏君安兄妹洗漱完毕,就去了正殿。正殿里,岁阳候已经坐着在等他们了。郭家夫人和两姐妹也坐在桌边,桌上也摆上了各色美味的吃食。
“侯爷。”苏君安上前作揖:“侯爷起了大早,有劳侯爷费心了。”
“哪里?”岁阳候回礼:“东城不比京城,还望武安将军莫要嫌弃。”
接着,岁阳候犹豫了一会儿,终是问道:“武安将军和苏悦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咳咳。”苏君安轻咳了两声。看郭候的神色,看来今早的事情,大概这一家子都知道了:“很好,很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月娄总觉得,这顿饭气氛怪怪地。席间郭玉萝还有意无意用幽怨的眼神瞟她一瞟,所以这顿饭吃得好不痛快。
吃罢了早饭,苏月娄和苏君安便同乘了一驾马车出了郭府,打算到东城的演兵营里看看。
以防叛乱,大梁国内,各个郡城都有自己的演兵场。而为了稳定各个都城,每年初冬,天子都要派遣朝中得力大臣前往各个郡城巡查。
苏月娄坐在轿中,掀起轿帘的一角向外张望着。已经初冬了,天气渐冷,而上午的长街上还是这么热闹,小贩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苏月娄今日穿着身淡紫色的男装,头发依旧用玉冠挽了。她坐在轿帘旁,一个担着米糕的小贩就从轿子旁有过。
米糕香味扑鼻,苏月娄的目光追了小贩的身影许久。
“停。”苏君安见状,下了命令。又下去买了两块米糕上来,丢给了苏月娄。
他晓得她早上被郭玉萝盯得没吃饱,所以下去替她买了。
“给?”苏月娄递出一块给苏君安:“你也吃?”
“我不吃。”苏君安眯着眼冲苏月娄笑了笑:“给你吃的。”
“那你干嘛买两块啊?”苏月娄嘟哝着:“我吃不了的。”
“听说东城的陈记米糕好吃,我是担心你吃不够。”
苏月娄冲着苏君安甜甜一笑,就打开一块油纸包着的米糕来,轻轻咬了一口,瞬间觉得唇齿间香气四溢。
这米糕里有红枣、枸杞、葡萄干、花生核桃之类的,细细品尝确实很好吃。又是苏月娄从前在家没吃过的,不一会儿就吃掉了一块。
苏月娄看看自己渐渐发福的身材,最终忍住了想吃的冲动,将米糕放在了轿子上。
今天郭侯要处理一些东城的事情,所以没有同行。兄妹二人到了演兵的军营,就见郭侯的儿子前来迎接。
苏君安听岁阳侯说起过,这郭家儿子是已故的夫人生下的长子,名叫郭源。前几天因为军营事务繁忙,所以并没有回府为武安将军接风洗尘。
苏君安和苏月娄上了军营的楼台,就见到郭源站在演兵场上,负手监督众将士练兵的场景。
“哥哥,他练兵的样子,和你好像啊。”苏月娄看着郭源的背影,说道。不知为什么,苏月娄总觉得郭源的背影里透着几分孤单落寞。
苏君安看着郭源,郭源也察觉到了前来的一行人,回头看了看,便也上了楼台来,朝着苏君安拱手作揖:“昨日收到武安将军前来巡查的书信,我见公子器宇不凡,想必就是武安将军?”
“正是。”苏君安拱手作揖回礼。
“在下郭源,见过武安将军。”
“前两日我在郭府并没有见到你,听你父亲说,是军务繁忙?”苏君安问道。
郭源眼神略有躲闪:“是。”
“这两日军中事情多,所以我便留在军营了。还望武安将军……”
“理解。”苏君安没等他说完,看着他道:“同为军中人,不必在意这些虚节。”
郭源的目光转向苏月娄:“这位小公子是?”
“小生苏悦,是武安将军的胞弟,见过郭将军。”苏月娄懂事地上前问候。
郭源微微颔首,便站在楼台上,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郭源原本也是遒劲刚毅的美男子,又在军中多有建树,自然是前途无量。不过他总从骨子里透出几分清冷疏离,倒教人看不透。
一整个上午,苏月娄都待在苏君安身边,听他说些军营里的事情。那些东西晦涩难懂,苏月娄倒也无心去管。
在军营和郭源吃完了午饭,交代了些事务,两人便别了郭源,回郭府去。
“哥哥。”苏月娄坐在轿中,将头靠在一边:“我看那郭源也是个有本事的。可为什么言行举止,总让人觉得有些落寞呢?”
“我常在军中,除了有两军对垒这样的大事,是没有其他事情能让人忙到连归家的时间都没有的。”
“据我所知,最近东城太平得很,他大概并不是那么忙的。”
苏月娄垂眸:“你是说,他只是找了个借口不想回家而已?”
“大概吧。”苏君安向后一靠:“如今郭府是郭家姐妹的母亲做主,他的处境,也许跟三年前的我们是一样的。”
苏君安说着,往苏月娄身边靠了靠:“小妹。”
若不是因为有苏月娄,他都不知道那段如同寄人篱下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当初陈姨娘掌家,明面上对他们兄妹很好,可是暗处总欺负他们。苏父日理万机,加上陈氏能言善辩,也总顾不过来。
苏君安还记得母亲故去后,他们相依为命的那几年。
郭源显然没有苏君安那么幸运,有一个知冷知热、同甘共苦的妹妹。可是毕竟这是郭家的家事,外人也不能过多地插手。
两人乘坐轿子一路回了郭府,苏月娄就看见郭玉萝蹲在郭府门前的石桌前,用手撑着下巴,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又满脸哀伤的样子。
“大概是等你的。”苏君安看着一身男装的苏月娄,调侃道。
苏月娄撇了撇嘴。哥哥在外人面前一向正经的,到了自己就老爱开些玩笑。
苏月娄拿出上午买的米糕来,想着见了郭玉萝怎样才不尴尬。毕竟这样的好女孩不多见,她也不愿意让人家伤心难过。
“呐……”苏月娄走近郭玉萝,将米糕递到她面前:“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嘛。我买了米糕,你要不要吃?”
“米糕?”郭玉萝心思单纯,见了米糕就藏不住的开心:“你为我买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陈记米糕?”
米糕的油纸包上,正写着陈记米糕几个大字。
“呃……”苏月娄还没有想好怎样回答,郭玉萝就打开米糕吃起来了。然而她不是全部吃掉,而且掰了一半出来吃。
“好吃!”郭玉萝嘴里咀嚼着一小块米糕,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好久都没有吃过陈记米糕了,早膳也未曾吃饱。”
忽而,见苏月娄一直盯着自己,便将嘴里的米糕咽了下去:“你看什么?”
“我见你昨晚用膳挺斯文的?”苏月娄好奇道。
“我……那是因为我饿了。”郭玉萝也意识到了问题,为了挽回自己在苏月娄心中的形象,开始小口小口咬着手中拿着的米糕:“你可不能跟我娘说。不然,她又要念叨我了。”
苏月娄看着郭玉萝,忽然觉得她有点可爱:“好,我不跟她说”。
“看在你给我买米糕吃的份儿上,我原谅你了。”郭玉萝自顾自吃着米糕,说道。
“哈?”这下,轮到苏月娄愣了。原谅?这什么跟什么?!
“不过你得跟我解释,你今早为什么在你哥哥房里?难不成他也是断袖?”
“什么……断袖?”苏月娄回想了番,忽然想起今早见到郭玉仪的事情:“你从哪里听来的?”
“你别管哪里听来的,总之我就是知道。”郭玉萝凑近苏月娄:“你不要说,你和你亲哥哥……那个吧?”
“噗!”苏月娄一笑:“怎么会?”
“我之前跟我哥去军营,就是这样的,习惯了,习惯了。”苏月娄尴尬地咳了两声:“我们可是亲兄弟,能为对方豁出命那种,怎么会是……那种关系?”
“你若有一天去了军营,你应该会发现,军营里关系好的兄弟都是同吃同住的。”苏月娄胡诌道。
为了更像男子,她在外面说话一直粗着嗓子,这会儿脸涨得通红。
“当真?”郭玉萝单纯,三两句话她便信了。
“嗯!”苏月娄眼睛瞥了瞥郭玉萝,因为刚刚说军营里的谎话有些心虚。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含糊地点了点头。
第八十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也不知道军营里要好的兄弟会不会同住。
“那你……到底是不是断袖啊?”郭玉萝继续问道。
苏月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点点头,觉得不对,又摇摇头。
“切!”郭玉萝乜了他一眼:“看你跟我差不多的年纪,应该还没娶妻吧。你哥哥那样在乎你,会让你做别人的小受?”
“别逗了。”郭玉萝看着苏月娄,得出结论来:“你一定是骗我的。”
话说到这里,郭玉萝一只手中的米糕已经吃完了。她将另一半未曾动过的米糕用那张油纸小心翼翼地包好,攥在手里:“谢谢你的米糕,我先走了。”
“你去哪儿?”苏月娄问道。
“找姐姐。”
郭玉萝蹦蹦跳跳地跑走后,苏月娄才起身,漫不经心地朝着正殿走去。她想,也许用米糕哄郭玉萝是错的。
哥哥不喜欢宋如嫣,对她那样绝情,宋如嫣尚且痴缠着不肯放弃。若是给了郭玉萝希望,又不能跟她在一起,倒才是最大的罪过。
刚刚她和郭玉萝闲聊的时候,她看见哥哥去了正殿的。
苏月娄去了正殿,远远就看见哥哥在正殿和郭侯议事。苏君安注意到她的目光,也抬头看她。
因为刚刚郭玉萝的话,苏月娄却不敢直视苏君安,于是背过身去,索性回了自己的房间。
“姐姐,姐姐。”郭玉萝进了内院,便兴高采烈地找郭玉仪:“我给你带了米糕。”
“苏悦公子给我买的,可好吃了,所以我给你留了一半。”郭玉萝伸出手,将手中的半个米糕递给郭玉仪。
郭玉仪正在练古琴,又不忍拂了妹妹的好意,于是接过米糕来,轻轻咬了一口:“他是断袖,你不介意?”
“他跟我说了,他和武安将军在军营里就是这样的,和他哥哥并没有什么。”郭玉萝替他辩解道。
“若他不是武安将军的弟弟呢?你还肯嫁他吗?”郭玉仪问道。
“嫁!”郭玉萝笑起来,双眼眯成一条缝:“就算他是乞丐我也嫁。我从没见过比他还要好看的男人。”
“哎。”郭玉仪扶额,替郭玉萝担忧:“我差人打听过了,苏家只有一个儿子。”
郭玉萝的脸色变了变。
“若他不是苏家的儿子,苏君安又时时带着他,你说他是什么?”
“是……男宠?”郭玉萝试探着问道。
郭玉仪放下手中的糕点,继续弹琴:“若真是,恐怕我们都没戏了。”
“姐,你说,有没有可能苏悦是哪个庶房生的?因为不得宠,所以你没有打听到。或者苏悦就是武安将军的军中好友,因为感情好所以一直带着的?”
“……”正说着,郭玉仪的指甲捻过琴弦,发出一声难听的涩音:“你说,有没有可能,苏悦是个女的?”
“女的?”郭玉萝看着郭玉仪有些吃惊:“姐你别乱说了,他怎么会是个女的?他……”
“两个男的相拥而眠,的确有些怪。可若他是个女的,那就不奇怪了。”
郭玉仪瞥了一眼桌上的米糕:“哪个男人会带这样的东西?他跟你非亲非故,你以为他当真买给你的?”
“可是……”郭玉萝带着哭腔:“如果他真是个女的,那我可……我……”
“小声些。”郭玉仪看了看门口守着的家丁:“想知道事实,试一试不就行了吗?”
下午,苏君安带着苏月娄去逛了一逛东城的风光,吃过晚饭后才回了岁阳侯家。苏君安和岁阳侯寒暄一番后,才与苏月娄各自回了屋里。
“砰砰砰。”苏月娄的房门响了三下。
“进来。”苏月娄刚坐下歇息,听见有人敲门,便发话。
“苏公子。”一个家丁进来,他手中端着一盅鸽子汤:“这是夫人命小的送来的,还温热着,想请苏公子喝下。”
“放下吧。我待会儿喝。”苏月娄说道。
“苏公子。”那家丁走近,将鸽子汤呈在苏月娄面前:“苏公子,鸽子汤要趁热喝才好,若是凉了就辜负了夫人一番心意。”
苏月娄看着那盅鸽子汤,咽了咽口水。想着郭家夫人应该不会在汤里给她下药吧。
苏月娄伸手去接那食盅,家丁又将食盅往她面前送。“哐当”一声,食盅滚落到苏月娄大腿上,又砸到了地上。
“苏公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家仆赔罪着:“奴才去替您拿件更换的衣裳来。”
“不用了,你出去吧。”打翻了食盅也好。她原本就怕郭夫人给她加什么东西,打翻了也就不用喝了。
虽说郭玉萝很单纯,可难保郭家主母和郭玉仪从中作梗不是?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是!”那家丁诚惶诚恐地出去了。
今天她回房,就看见房里多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应该是岁阳侯让人准备的。
苏月娄这才关上门,又将门拴上,才慢慢将衣裳褪下来。
“苏悦公子。”正在这时,郭玉仪快步前来,用力拍打苏月娄的房门,她身后似乎还跟着几个同样脚步急促的家丁:“您开开门,救命啊!”
“怎么回事?”苏月娄,急忙将解下的衣服重新穿上。
“玉萝说喜欢公子,若是公子对她无心,她便要上吊自尽。她现在正在屋里闹呢,谁劝也不听。”郭玉仪说道。
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的状况?!
苏月娄来不及多想,立刻开了房门:“快带我去。”
“公子。”郭玉仪见她开门,伸手拉了她一下,将她松松垮垮的衣服扯下半边来。
“啊!”郭玉仪见状,又一副惊恐的模样。朝着苏月娄不住地摆手:“公子恕罪,民女不是有意的。我是看您衣服脏了,想叫您先换下的。”
“无妨。”苏月娄担心郭玉萝的安危,于是提起衣服来披上,说道:“快带我去。”
郭玉仪眼睑下垂,仿佛已经知道了郭玉萝想要的答案。
此刻,郭玉萝在自己的房间,正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苏月娄来的时候,就看见郭玉萝门外围了一堆劝说的家丁。
“你们都别过来,谁敢踏进我房里一步,我就立刻吊死。”郭玉萝威胁道,她的房里,茶杯碗盏碎了一地。
“玉萝姑娘?”苏月娄站在门槛,试探着问道。
郭玉萝看到苏月娄,眼里渐渐有了光:“苏悦?”
“你这是做什么?”苏月娄无奈道:“白天还好好的,你怎么这会儿要上吊?有什么事情不顺心的,下来再说。”
说着,苏月娄就抬脚,想往郭玉萝房里走去。
“你别过来!”郭玉萝阻止他:“我姐说你不喜欢我,白天给我吃的米糕,大概也是自己吃不了才给我的,是不是?”
苏月娄幽怨地瞥了瞥郭玉仪一眼,不知道说什么。
“还真是?”郭玉萝见状,脸涨得通红:“我郭玉萝活了十几年,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你竟然这样对我?!”
说着,郭玉萝就把自己的头往白绫里套去。
“小姐!”
“妹妹!”
“郭小姐!”一时间,在场的人都随着郭玉萝的动作而紧张,苏月娄也喊着她。
郭玉萝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苏月娄:“苏悦公子,我在你眼里,就差劲到连死你也不愿意娶吗?”
苏月娄愣了愣。随即轻叹一口气:“不是,你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昨天跟你说过了,我……”面对这样一个胡搅蛮缠的丫头,苏月娄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
“骗人!”郭玉萝闻言,眼泪就成串成串掉下来:“你根本就是骗我的!哪有断袖这么坦白称自己是断袖的!”
“再说了,我不管你是断袖也好,不举也罢。总之我看上你了,我又是岁阳侯的女儿,你娶了我不是也没什么损失吗?为什么不愿意?我究竟哪里差了!”
这……
苏月娄欲哭无泪。这个郭玉萝,简直比苦恋哥哥的宋如嫣难缠一百倍!
“苏悦公子,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出去,我与你非亲非故,就是死也不用你管!”郭玉萝见他迟迟拿不出结果,便下了逐客令。
“玉仪小姐,你带着他们回避一下吧,我有事情要跟她说。”苏月娄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对郭玉仪说道。郭玉萝见状,也好奇地看向苏月娄。
郭玉仪也识趣,闻言就带着家丁们离开了。一时间,郭玉萝房里房外就剩她们两人。
苏月娄进了房屋,关上了房门:“郭小姐,你不是要知道为什么吗?”
说着,苏月娄慢慢解开衣带,将衣物褪到小臂边:“你现在知道了吧?”
只见她肤如凝脂,胸前裹着女子用的裹胸。微微隆起的胸脯,表明她是个女人。
“这……”郭玉萝见状,无话可说。眼泪也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
苏月娄见状,穿上衣服,出了郭玉萝的房间。
回房后,苏月娄换下了那身被鸽子汤脏污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看书,却总也心神不宁。
现在郭玉萝知道了自己的事情,郭玉仪难保也会知道。她总觉得,郭玉仪并不像郭玉萝那般单纯。
第八十一章 原来是女儿身
只是先前在郭玉萝房里的事情,也纯属无奈之举。
奇怪!
苏月娄想起些事情,觉得不对劲,立马坐直了身子,细细回想起来。
刚刚在门口,郭玉仪拉了她一下,应该就看见了自己的……,所以那时候郭玉仪就猜到自己是女儿身了,拉自己的衣服,也不过是做一番试探。
当时苏月娄担心郭玉萝的安危,所以并没有细想。
而且刚才去看郭玉萝的时候,岁阳侯和郭夫人并没有在场。按理说,如果真发生这种事情,郭玉仪要让人去知会郭夫人的!
那么往坏处猜想的话,今天整件事情,就是郭玉仪两姐妹设下的一个圈套!
苏月娄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想到自己被人算计之后才明白过来,不由得恨自己蠢到家!
可是,苏月娄总觉得有些不对,郭玉仪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也许她与郭玉萝感情深厚,就为了帮郭玉萝?
“二弟。”苏君安办完了事情,就去找苏月娄。进了她房里就见到她手撑着下巴,一脸惆怅的模样。
“你以后别叫我二弟了,他们怕是知道了。”苏月娄看着苏君安,无奈地点了点头。
苏月娄离开郭玉萝的房间之后,郭玉萝默默下来,呆坐在床头许久。
从前两日的乍见之欢,到今天得知真相,郭玉萝的心情仿佛一瞬间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
她想起那拿着甜甜米糕的少年的模样,就止不住地流泪。
“吱呀。”门开了。
“妹妹,这下你死心了?”郭玉仪走进来,望着郭玉萝说道。
她俩本是双生胎,容貌俊美,两人又有八分像。只是两人的性子,却是截然不同的。
郭玉萝瞥了郭玉仪一眼:“我是死心了。可你还有机会。你还可以追你的武安将军,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了。”
“武安将军不是有苏悦吗?”郭玉仪嘟哝道:“连你见了她都为她疯魔,那个武安将军,还不知道怎样宠爱她呢。我哪里会有这样的机会?”
这几天,她们姐妹俩频频向苏家二人示好,岁阳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见苏家是京都的大户,“兄弟二人”又年轻俊气,前途无量。
两姐妹若能嫁进苏家,自然是极好的。
“姐姐,你是说,苏悦是……是武安将军的恋人吗?”郭玉萝问道。
“大概吧。”郭玉仪垂下眼睑:“武安将军文武双全,自然是要那样的女子才能陪衬的。我跟她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你现在得知了苏悦的真相,也就不会心存妄想了。郭家家大业大,你又生得漂亮,以后会遇到更好的。”郭玉仪安慰了郭玉萝几句。没等她回答,便要离开。
“才不是。”郭玉萝赌气道:“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出身名门。可比那爱骗人又不知谁家不要脸的野丫头强多了。”
“她苏悦算什么东西?顶多就是给武安将军暖床被的,永远也做不得凤凰。等武安将军腻了,早晚厌弃了她,要她难看!”
“隔墙有耳!”郭玉仪不满地乜了她一眼,就出门离开了。
郭玉萝的一番话总算让她心里好受些,可是想到那晚为苏君安送衣物,他那样疏离的话语,还是有些难过。
郭玉仪低头缓缓走着。经过花园的时候,忽而听得一阵嬉笑,抬头,就看见笑得灿烂的两人。
苏月娄换了一身月白的男装,看上去更多了些媚态。
郭玉仪默默看着,手就握成了拳头。
就像郭玉萝说的,苏悦只是一个不知哪里蹦出来的野丫头,无非就是好看些。凭什么就能跟她郭玉仪这样大户人家出生的女儿争!
“郭姑娘。”苏君安看见郭玉仪,停了下来,朝着她打了个招呼。苏月娄静静站在一起,淡淡笑着。
“武安将军。”郭玉仪笑着,莲步轻挪,到了苏君安面前:“民女见过将军。”
“将军和苏悦公子感情真好,时常看见,都是有说有笑地。”
苏君安微微颔首:“你和玉萝小姐一母同胞,应当理解这样情同手足的感受。”
“是。”郭玉仪福了福身,没有多说就离去了。
苏君安和苏月娄玩了一会儿,才各自回房。经过昨晚的事情,苏月娄也不想夜里去找苏君安了。毕竟瓜田李下,太惹人注目了。搞不好就会惹上一身的流言蜚语。
现在郭家兄妹知道她并不是男子了,只是谁都不曾捅破这层窗户纸。
月光如水,苏月娄就这样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望着屋顶出神。
“砰砰砰。”门轻轻响了三声:“苏悦公子,睡下了吗?”
郭玉仪?
苏月娄立马警惕地坐了起来。
“玉仪小姐?”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苏月娄问道。
“我……我来是想问问你,武安将军平常喜欢些什么,或者……他有没有心仪的女子啊?”
“我哥?”苏月娄反问。
“嗯。”郭玉仪回道:“你们从小玩到大,应该彼此很了解才对,所以我想问问你。”
苏君安在东城的巡查也已经快结束了,过不了一两天就会离开东城了。如果这两天还没什么进展,那跟这位朝廷大将结亲,基本没戏了。
苏月娄知道哥哥一向不在女色上留心。又不忍心打击她,思索了好一阵安慰她的话,才起身穿好衣服,将头发用玉簪挽了,开门:“郭小姐。”
一开门。就看见郭玉仪站在门口,七八个家丁跟在她身后。
苏月娄觉得不对劲,立马想要关门。然而郭玉仪带的家丁先她一步,把门抵住了。
“苏小姐,我只不过是想想你讨教讨教取悦苏将军的办法,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郭玉仪说着,嘴边挂着几分寒冷的笑意,慢慢朝着苏月娄逼近。
“呵!”苏月娄有些手足无措:“你要是想取悦他,你自己去找他呀,来找我有什么用?”
“是吗?”郭玉仪一听,上前精准地抓住了苏月娄的玉簪,往外一抽,苏月娄的青丝就如瀑般地泻下来。
“这位小姐,你在郭府住了多日,我都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郭玉仪说道:“你若还不承认的话,要不要我再将你的衣服扒下来!”。
“关你什么事?我是武安将军带来的人,你敢动我?!”苏月娄反问道。
看郭玉仪的样子,今天动她应该是自己的决定。郭侯并不知情。
然而苏月娄并不想说自己是苏君安的妹妹。那天郭玉仪应当看见她在苏君安房里,若是承认是妹妹,难保郭府不会传出些难听的流言蜚语。
“怎么不敢?这里是郭府,还容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妖精翻天不成?!”郭玉仪说着,上前就要抓苏月娄的肩膀。
苏月娄也是有武功底子的,当下就伸手去挡。躲过郭玉仪的一击后,郭玉仪见苏月娄也会些功夫,有些吃惊,却很快镇定下来,接过了一旁家仆递上来的剑。
苏月娄赤手空拳,郭玉仪又有好些个帮手。苏月娄自然难敌,没过多久就被郭玉仪抵住了脖子。
在那之前,郭玉仪将自己的嫉妒和功夫藏得极好。苏月娄在苏君安的保护下也大意了些,这次竟然吃了这样的暗亏。
“你若是敢反抗,我便立马杀了你,看看武安将军会不会为了你踏平岁阳侯府!”郭玉仪威胁道。
苏月娄静了下来,郭玉仪却不肯罢休,“啪”地一巴掌打在了苏月娄脸上:“狐媚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在谁的地盘上,我今天就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苏月娄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是苏君安妹妹的事情,就被郭玉仪带的家仆一掌打晕。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碗水泼在苏月娄脸上,她才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就连那唯一透着光的小窗后,月色都是昏暗而惨白的。
苏月娄睁开眼睛就看见几个面对自己的大汉。
“哟!醒了!”其中一个看着苏月娄说道。
“这妮子可真好看,只是用完就要杀,怪可惜的。”另一个人思索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废什么话,你们不上,小爷就先来了!”另一个男人猥琐地笑着,推开他们。
苏月娄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着。她现在手无寸铁,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是郭玉仪将我送到这里的?”
苏月娄的问话在黑夜里格外清晰,然而,却并没有人回答她。那些男人顿了顿,又继续上前。
“我是将军府的小姐,武安将军的妹妹,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哟。”有人讥笑道:“不过就是个攀附权贵的,给人玩腻了而已。既然你那么狐媚,大爷们也玩玩儿!”
说着,那群人肮脏的手就伸向了苏月娄。
苏月娄不想坐以待毙,侧头躲过他的手。
她顿了顿,努力作出一副媚态来:“大爷,你们无非是想玩玩儿,何不放开我,玩儿个尽兴?”
几个男人听了,愣了愣,又面面相觑。
第八十二章 郭玉萝相救
苏月娄看起来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可一颦一笑间的媚态是许多已非少艾的女子都没有的。
他们原本以为她会威胁,会哭闹,会挣扎,怎么知道……
“哟!怪不得那大户人家那么喜欢你!大爷我见了也喜欢得很呢!”一个汉子哈哈笑着,说道。
“那就放开我啊。”苏月娄看着刚才说话的汉子,继续说道。
他的目光充满侵略,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苏月娄生吞活剥。
“怎么?你们几个大男人,还怕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子跑了不成?”苏月娄看着那大汉,笑意盈盈地反问道。
“那就放开!”那大汉发话:“这荒郊野岭的,谅她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说着,就有人上前,用匕首割开了苏月娄手上的绳子。
苏月娄的手一放松,说放开她的人就猴急地想要扑上前去。
“别急嘛。”苏月娄说着,灵巧地在地上坐着,滚了一圈儿,躲过了他的咸猪手,伸手就要解开自己的腰带。
那群男人见了,不约而同地哄笑起来,其中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苏月娄看着这些腌的男人,不由得恶心。然而,此时此刻,她只能强压下自己内心的紧张和不适,保持镇定。
她记得,之前是将三殿下送的金乌匕首连着匕首刀鞘绑在大腿上,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的。刚才她醒来的时候大腿的紧绷感还在,想来他们没有搜身,匕首应该也还在。
她媚态十足,将外袍轻轻脱到手臂,趁着众人分神,眼疾手快地抽出了匕首。忽而,又一个鹞子翻身,滚到大汉面前,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别动。”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她亦紧张地喘着粗气,戒备十足地望着众人。
她的目光快速地扫过铁牢。那扇小窗太高,挟持着人一定跑不了。这屋里,只有两扇扇紧闭的铁门,铁门上的门栓是从里面栓着的。
“你很聪明。”被她挟持的人虽然身形未动,却丝毫不慌张:“不过你以为,就凭你,能斗得过我们吗?”
苏月娄见势不对,抬手就要将匕首刺向大汉的脖子。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她亡了。
那大汉话音未落,见苏月娄的匕首刺过来,忽而大手一扬,抓住苏月娄细白的手腕,就将她的手反转过来。匕首应声落地。
“就凭你?!”那大汉说着,伸手就将苏月娄搂在怀里。
苏月娄如今后悔早知道,刚刚就应该将那柄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也省得一番**了。
哥哥!父亲!
苏月娄只觉得心脏一阵阵搅着似地疼,绝望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砰!”正在这时,铁牢的大门猛地被人撞了一下。
“哥哥?”苏月娄抱着一丝期翼,轻轻喊了出来。
然而,四周都静了。
“救命!”苏月娄喊道。
她身后的人见状,立马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在里面,快开门!”外面却是女子的声音,像是郭玉萝!
苏月娄趁着捂住自己嘴的人分心,狠狠一口咬了他的手。
“啊”铁牢里发出杀猪一般难听的声音。
苏月娄见状,又毫不留情地一脚踢中了那人的小腹。那人便弓着身子,哀嚎着捂住男人的要害。
苏月娄见状,趁其他人还没有上前,迅速捡起地上的匕首来,指向众人:“别过来。”
“开门!”郭玉萝带着的家仆不断敲门,没人来开,她便让人开始踹了。
苏月娄向两扇铁门中间靠去,腾出一只手打开了门栓。
“砰!”这时郭玉萝的一个家丁正猛力地踹门,门突然打开,门背将苏月娄一下弹出了老远,直拍到地上。
苏月娄手里紧紧握着金乌刀。她身上擦破了皮,各处关节剧烈地疼痛着,回头幽怨看了郭玉萝一眼。
“苏悦!”郭玉萝叫喊着,上前扶起她:“你没事吧?”
“走!”刚刚郭玉萝冲进来的时候,她带着的家仆也冲上来跟那几个大汉搏斗,趁着他们分身乏术,郭玉萝扶着苏月娄就往外走去。
苏月娄见状,又重新将金乌刀放回刀鞘里。
铁牢外有郭玉萝骑来的马,她扶着苏月娄坐上去,便策马狂奔。
“他们说不定很快会追上来,我们得赶快走,抱着我的腰,我要策马加速了。”郭玉萝说道。
苏月娄听了,环住郭玉萝的腰。郭玉萝腰肢纤软,在苏月娄的手触碰到她的那一瞬僵了一僵。
“小美人儿。”苏月娄环住她的腰肢,头轻轻靠在郭玉萝肩旁,听着耳旁呼呼的风声:“谢谢你啊。”
郭玉萝沉默了许久:“不用谢我,是我姐姐做得不对。”
“我不能送你回郭府了。若让武安将军知道我姐对你做的事情,我姐就完了。即使我姐姐有万般不是,她仍然是我姐姐。”
“我会把你送到大街上,往后是福是祸,就看你自己了。”郭玉萝说道。
苏月娄闭了闭眼,轻轻说道:“好。”
她明白郭玉萝的难处的。比起一个只认识了短短数日,又欺骗了她的女子,她的姐姐显然更重要。
不管郭玉仪做了什么,好歹郭玉萝是她的救命恩人,若是就这样跟郭玉萝回去,只能让她更为难。
一路跑出了几十里,到了长街上,郭玉萝才策停了马儿。
苏月娄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见四下无人,也安全了。于是翻身下了马,转身朝着一条小巷走去。
郭玉萝看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策马消失在黑暗中。
次日天还未亮,苏君安便被噩梦惊醒:“小妹?”
那个关于苏月娄的梦让苏君安很是不安。天还没亮,他便起身来,穿上衣物,往苏月娄的房间走去。
吴昊见苏君安房里亮了灯,也匆匆整理了一番衣物,朝着苏君安房里赶去:“爷,出了什么事?”
苏君安没有说话,推门就往苏月娄的房间赶去。
快入冬了,房门一开,扑漱漱的冷风就迎面吹来,与屋里的暖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苏君安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了苏月娄的房门外,外面依旧没有看守的仆人。只见苏月娄的房门虚掩着,屋里却黑漆漆的一片。
苏君安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小妹!”苏君安说着,快步上前推开了门。屋内并没有人,偌大的房间显得异常空旷。
“爷。”苏君安身旁的吴昊也感到不妙,立马将屋内的烛灯点亮了。
屋门口的门框上,有刀剑砍过的新痕,吴昊用手摸过:“爷,看来多半是有人向二小姐下手了!”
苏君安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砍落在地上的木门屑:“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岁阳侯府对我的人下手!”
苏君安冷若冰霜:“这岁阳侯府的治安,当真太差了。”
说着,他红着眼缓缓起身:“既然是在岁阳侯府出的事,若是找不到人,本将军便让岁阳侯府的人全都陪葬!”
天刚蒙蒙亮,岁阳侯府就一阵喧闹。各院的丫鬟家丁都被岁阳侯召集到了一块儿。
问询了一番苏月娄最后的下落后,众人便在苏君安的安排下出了岁阳侯府,往四下找去。苏君安在情势逼迫下也终于坦诚了苏月娄女儿身的事实,并画了苏月娄的画像,以便找人。
天亮的时候,长街也慢慢热闹起来。苏月娄坐在长街边,总算恢复了些力气。一阵寒风吹过,苏月娄打了个寒噤,拢了拢衣服,又将双手搭在袖笼里。
经过昨晚铁牢里的一番打斗,她受了些伤,浑身的衣服也显得脏兮兮的。
这里距离岁阳府少说也有三十里地。苏月娄身无分文,她茫然抬头,望着辽阔瓦蓝的天空,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苏君安身边,或者回将军府。
“哎,蟒爷,你看。”就在这时候,一个跟随在名叫蟒爷身边的仆人看见她,瞬间眼睛放了光。他谄媚地指着苏月娄,示意蟒爷看过去。
“那个小叫花儿长得真不错,比之前买回去的丫鬟好看多了。”另一个仆人附和道。
“是啊,这么好看的小叫花儿,若被别人发现带走了,得多可惜。”
蟒爷见了她,也瞬间来了精神。只见她柳眉杏眼,身形纤细又不失窈窕。虽然她头发凌乱,脸上和身上沾了脏污,也丝毫掩饰不住她浑身散发的贵气。
她的脸此刻有些苍白,却透露着一种羸弱之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
蟒爷见了,指使身旁的人:“你!去买些好吃的来,要最贵最好的,快去快回。”
“是,是!”那人听见,点头哈腰地答应着,便转身往一旁的食铺跑去。
苏月娄也注意到了他投来的火辣辣的目光,一抬头,就跟蟒爷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只见他穿着一件青布衣衫,身形壮硕,胡须卷长,一双眼满含侵略的意味。
只一眼,苏月娄就凭着两世的经验察觉到此人并非善类。
她站起来,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昨晚被铁门拍倒在地上,苏月娄似乎受了严重的内伤,此刻一挪动,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
第八十三章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哎,小娘子别走啊。”蟒爷见状,立马上前拦她:“看你的样子,也是无依无靠的,不如让我帮帮你,如何?”
见蟒爷追上她,四周的路人眼睛都有意无意往两人身上看去。
蟒爷长得又高又壮,此刻,身子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苏月娄面前。
“让开!”苏月娄怒道。
这时,蟒爷身边的小厮也买了些吃的回来了,站在蟒爷旁将葱油饼递给了蟒爷。
蟒爷接过递给她:“跟了我,我保你吃穿不愁。”
苏月娄无心理会。本来她就算不得武术高手,只能对付一些梁玉霄苏玉伶之辈。何况现在受了内伤,就更打不过这山一样壮的恶人了。
于是苏月娄转身,朝着蟒爷的反方向走去。
“哎,小娘子,你别走啊!”两个仆人上前,伸出双手拦她。
“跟了我们莽爷,你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了!”那两个跟着蟒爷谄媚的家仆,像极了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我不稀罕!”苏月娄说着,就要离开。
“想走?”蟒爷见了,直接上前将苏月娄拉住,又将她旋了半圈,两手将她举起扛在了肩上:“爷看上的人,还从来没有逃出手掌心的。你这小东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放开我。”苏月娄被他扛在肩上,拼命挣扎。然而如今的她已经没了多少力气,根本挣脱不开,只能无力地喊着:“混蛋!你放开我!”
苏月娄抬头看向围观的众人。众人见事情闹大,早已围成了一个圈。这会儿见蟒哥将她扛起,却又不敢挡道,纷纷给那个叫蟒爷的人让出一条路来。
围观群众的眼里,同情者有之,害怕者有之,漠视者有之,愤怒者有之。可让人心生寒意的是,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人上前,哪怕替苏月娄说句话。
可见这蟒爷应该是这东城一霸,无人敢得罪。
苏月娄见了,也豁出去了,当下就抓住他的衣服,狠狠一口往蟒爷肥壮的腰上咬去。
“啊”蟒爷吃痛,又一把将她从肩上摔下来。苏月娄从蟒爷的肩上摔落,滚到地上,直吐出了一口血。
“蟒爷,这……”那两个小厮见了,还以为是蟒爷一怒之下把她摔成这样,心里也有点发怵。
虽然蟒爷势力很大,又是某位大人的亲戚。可若是当街出了命案,被这么多人看见,若是在座哪位报了官,也足够他喝一壶的。
“奶奶的!”蟒爷被她一咬,瞬间怒了。他当下抽出腰间缠着的裤腰带来,反绑了苏月娄的手,又将她扛了起来。
“王八蛋,你放开我!”苏月娄怒了,挣扎着骂道。然而,这样的反抗并没有丝毫作用。
“哈哈哈!你尽管骂吧,你如果不反抗,爷才觉得无趣呢!”说着,蟒爷就扛起她往于府走去。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蟒爷带着的仆人见蟒爷带着苏月娄离开,于是在蟒爷走后后,站在了众百姓面前:“今天蟒爷上街觉得无趣,就早早地回家了,不曾见到过什么少爷姑娘,更不曾做过什么恶事。”
“若你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当心你们的脑袋!”
说完,那两个家仆才小跑着追上蟒爷,屁颠屁颠离开。
苏月娄被于蟒扛在肩上,一颠一颠地来到了一座府邸。苏月娄此刻浑身疼痛,经过了一路的颠簸,头也晕晕晃晃的。
她被于蟒扛在肩上,透过他的衣角向后看去,只见前面府邸的匾额上正写了“于府”两个大字。
苏月娄深知,如果自己被他带进私宅,那么自然是凶多吉少了。然而现在她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于蟒将自己带走。
于蟒一路将她扛进了于府,苏月娄向四周看去,只见周围都是些丫鬟,一个个垂着头,唯唯诺诺地,看也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听说东城的家仆大多是男人,丫鬟是很少的,也只能在各个女眷身旁伺候。苏月娄记得岁阳侯家就是这样的。可见蟒爷在这方面大概是个另类。
于蟒一路将她扛进了一间厢房。那两个随从在外替他关上了门,于蟒才将她从肩上放下来,放到床上。
“小娘子!”于蟒说着,欺身上前,顺手脱掉了自己的外衫:“你要是今天将我伺候舒服了,我就……”
“不要,你这泼皮无赖。”苏月娄挣扎着,见他扑过来,又无法反抗,便猛地朝着一旁的床柱撞去。
“砰!”只一下,苏月娄便应声倒在床上。
于蟒见她要撞柱,还伸手抱她拦了一下,却不料她不愿被**,冲撞得狠,那一下还是将她撞晕了过去。
于蟒见她原本就受了内伤,现在额头又慢慢渗出了血,便觉得有些扫兴,当即伸手探了探苏月娄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
于蟒穿上外衫出门去,就见到那两个在外面等候的仆人:“快找大夫给她看病,你们看着她,可别让她再寻了短见。”
说着,于蟒拂袖而去。
苏月娄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记得自己悠悠转醒的时候,正听见大夫在和那两个奸仆说话。
两个奸仆一个叫来财,一个叫来富。这会儿正在问大夫苏月娄的情况:“大夫,这货既然还有救,那多久可以醒?”
“哎。”大夫叹一口气,也许有些无奈。
“这姑娘伤得重了些,又急火攻心,若不好好调养着,恐怕一时半会儿醒不来。”那大夫说道。
“这可是我们蟒爷要的人,若是你不上心些医治,小心你全家的小命!”来富在一边说道:“别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言语,你且说她多久会醒?”
怕那大夫阳奉阴违,来富又捏着嗓子说道:“这可是关乎她和你性命的事情,你如果想要帮她,也得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劝你想好了再说,别到时候把自己折在了蟒爷手里。”
“这……”大夫听闻,只好转过头去,重新给苏月娄把脉:“短则一日,多则……多则三日。”
苏月娄闻言,心下感动。她听那大夫的语气,也是被胁迫的。这大夫也许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却并没有说破,反而想方设法为自己拖延时间。
“行,那开药吧。”来财说道:“若她到时候不醒,我们便拿你是问!”
大夫开了药方,告诉他们煎服方式后,收了钱也就离开了。来财和来富也离开,去给苏月娄煎药。
苏月娄这才睁眼,看向房内的四周。
只见四周陈设简单,整个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大物件儿,可见这间厢房平常是不住人的。
正想着,来财和来富又折了回来,苏月娄听到开门的声音,立马又闭上了眼。来富倒了一杯水,走到苏月娄面前,用手指蘸了茶水递到苏月娄面前,将她的嘴唇沾着茶水润了润。
“平时可没见你有多勤快,对她倒是有些上心。”来财看见他给苏月娄喂水,不屑地乜了他一眼。
“这可是蟒爷要的人,能不好好看着?”来富听了,也不高兴:“我可不像有的人,只会在蟒爷面前说得好听!”
两人又揶揄了几句,言语之中颇有些争锋相对的意味。可见两人在于蟒面前虽然和谐,可私下也有些不合的。两人做完了事情,才互相嘲讽着离开了苏月娄所在的房间。
看得出来,这两个奸仆是希望苏月娄早点好,然后去向于蟒邀功请赏的。
所以,苏月娄暂时还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已经醒了,还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应对的计策。
等来财来富都走远了之后,苏月娄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来。她低头看了看,发现身上的外衣已经被脱了下来,不过幸好里衣还在。
身上虽疼痛,不过凭她前世的经验来看,自己还是清白之身。
也许蟒爷见她晕过去了,不愿意强要一个动也不会动的昏迷之人。所以刚刚那个大夫也在想方设法为自己打圆场。
她额头上虽然还痛着,也已经被包扎过了。
透过木窗的缝隙看去,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但可以看出现在是白天。
苏月娄从昨晚到现在颗粒未进,早已经饿极了。于是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翻找着屋子里是否有吃的东西。
白天蟒爷买的饼早已被她打翻在地,苏月娄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发现只有茶叶能吃。
她打开茶壶盖,将早已凉了的茶叶拿出几片来,放到嘴里嚼着。
说来也惨,饿极了,连茶叶嚼着都是香的。
外面似乎有婢女说话的声音,苏月娄听见,小心翼翼将茶杯盖子盖上,重新躺回房里的床上。
两个婢女轻轻推开门,小声交谈着:“看,就是她。”
“哎。”另一个叹息道:“真是可怜。看她年纪也还小,以后若是被蟒爷玩腻了,性子又不讨喜的话,只能跟之前那些女人一样了。”
“她那么好看,蟒爷肯让人救她,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怎么样的。不过以前那些女人,可真是惨。”
第八十四章 找到线索
另一个附和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快走吧快走吧,说好了只看一眼的。要是被蟒爷知道我们来了这里,我们也吃罪不起。”
两人说着,将门又轻轻关上,离开了。
四下又安静下来,苏月娄等她们的脚步声彻底没有了,才又起来,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厢房外并没有人把守着,可是不远处的院墙跟下却站着好几个丫鬟家丁。再往前看去,丁府的大门前也有好些个把守的家仆。
前门逃跑是行不通了。苏月娄又挪了张凳子,踩在上面往窗外看去。
窗外应该是丁府的后院,把守的人相对少些,只是被一扇门挡住了,并不能看到后院全部的格局。
如果要逃的话,往后院逃似乎容易得多。只是不知道后院里面的布局如何。
白天跑掉的几率很小,若是被抓住了,也难免会连累今天为她说话的大夫。
再说现在那个叫蟒爷的人似乎没有要动她的意思,所以苏月娄权衡了一番利弊,还是躺回了床上,认真思索起逃跑的计划来。
苏君安在外寻了苏月娄一天一夜,依旧没有她的线索。此刻他望着四通八达的长街,一时竟不知道再该往哪里找。
现在方圆百里的长街上都贴满了寻人的告示,却还是没人来提供些线索。
“将军。”找苏月娄的途中,郭玉仪一直跟着他。这会儿她见他茫然,就去旁边的茶肆买了盏茶,递到苏君安面前:“虽然找人要紧,不过身体也要紧,还是请喝盏茶歇一歇吧。”
苏君安无心理会:“我不渴,要是郭小姐累了的话,就早些回去吧。”
“将军。”郭玉仪不恼怒,反笑:“苏小姐真是个有福气的,若她知道你这样紧张她,一定会很欣慰的。”
“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
郭玉仪喜欢苏君安,这话却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说的。却忘了苏君安现在正急火攻心,听她的言语,觉得十分反感。
“郭小姐,现在月儿不见了,你竟说这些话?”
苏君安怒了:“从岁阳侯府出来,你一直跟着我,不是饿了就是渴了。你知不知道,月儿她现在或许身陷危难,我晚一刻找到她,她就多一分危险!”
郭玉仪垂下眼睑她想着,苏君安还不知道,他的月儿已经被人**一番,再取了性命。
“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了。”苏君安说着,就要离开。
“哎,将军。”郭玉仪不识趣地上前拦住苏君安的去路:“不过就是一个暖床的丫头,您这么紧张干嘛?”
她说着,慢慢踱步,自以为风情万种地靠近苏君安:“东城的好女儿多的是,不见了一个丫头,赔你一个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地找人呢?”
郭玉仪说着,现在苏君安面前抬头看他,手就要搭上苏君安的肩。
在她的手碰到苏君安的肩之前,苏君安先一步抓住了郭玉仪的手腕:“郭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为了维护苏月娄的清白,他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她不是什么暖床的丫头,她是我的亲妹妹!”
“什么……”郭玉仪瞪着眼,仿佛才明白过来。苏君安的力气极大,捏得她手腕生疼。
原本苏君安在郭府差人找人,说她叫苏月娄。郭玉仪就有想过,会不会两人是兄妹关系。可是按照郭玉仪以往的认知,就连她和郭玉萝都有各自的房间,所以兄妹断不会同处一屋的。
所以她自以为聪明,认为苏月娄姓苏只是一个巧合。或者是苏君安杜撰出来的。
“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还要找人,没时间理会你这种女人。”苏君安说着,翻身上马,带着吴昊等人往更远的地方找去。
距离昨晚已经过去了快一天一夜,苏君安担心又自责。拖得越久的话,苏月娄恐怕凶多吉少。
他真恨自己疏忽大意,以为在郭府就能平安无事。竟任由她遣散了门口的仆人,睡在无人保护的房间里!
对了!苏君安的脑子猛然闪过一阵灵光会不会是郭府的人暗害的?郭府戒备森严,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他回想起刚刚郭玉仪的神情,倒觉得很是可疑。
“吴昊。”苏君安扯着马缰绳,勒令马停下来:“你再到月儿的房里再看看,能否找到些蛛丝马迹。”
“好。”吴昊没有多说,勒转马头朝着郭府奔去。
苏月娄住过的房子还是老样子。只是,单凭着门上的几道砍痕,实在难以判断苏月娄去了哪里。
郭玉仪得知了苏月娄是苏君安妹妹的事情,也骑了马,慌慌张张回了郭府。
苏月娄是他的妹妹!她原来竟然只是妹妹!郭玉仪这才害怕起来如果苏君安知道了苏月娄被她暗害的事情,恐怕会杀了她的!
不!不仅如此,还会连累爹娘,搞不好一家都得折在他手里。
“姐姐?”郭玉仪正躲在门后大口喘着粗气,冷不防郭玉萝过来,叫了她一声。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郭玉仪做了亏心事,被郭玉萝一喊,瞬间一个激灵,魂吓飞了大半。
“你这个死妮子,你想吓死我啊?”郭玉仪恼怒地说着,并不想理会她,转身要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姐姐,看你的模样,是做了亏心事啊?”郭玉萝试探着问道。
“没有。”郭玉仪咽了咽口水:“你少胡思乱想了,我只是陪武安将军找人累找了,所以靠在门边休息休息而已。”
“是吗?”郭玉萝说道:“你怕是最不希望找到苏悦的人了。毕竟,人是被你带走的,我说得对吗?”
“妹妹,你……”郭玉仪惊愕。昨晚她只带了自己房中的家仆去,没想到郭玉萝却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情。
“你别瞎猜了,没有的事情。”郭玉仪依旧否认:“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人听了去,还真以为是我做了恶事呢。若真闹了误会,咱们一家都难逃干系。”
“是吗?”郭玉萝也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靠近郭玉仪,压低了声音:“昨晚上,我可在城外的铁牢里看见她了。”
“玉萝,你……”郭玉仪皱了眉,突然觉得这个一向单纯的妹妹竟将她掌控住了,一时间有些意外,又有些慌张。
“那她现在呢?”郭玉仪问道。
“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我姐姐,我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出卖你。”郭玉萝说出肺腑之言:“可我也不能眼睁睁见你害人,所以我将她送到十里街上了。”
“至于她能不能活,或着苏君安能不能找到她,全看造化了。”
“妹妹。”郭玉仪听闻,上前握住她的手:“是姐姐不好,姐姐一时鬼迷心窍,糊涂了。这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告诉爹娘,更不能告诉武安……”
郭玉仪话音还没落,不远处的常青树下就有一阵扑漱漱的声音,像是谁撩动了树叶。
“谁?”郭玉仪问道。等了好久,却没有人回应。
“不过是风声,是你杯弓蛇影罢了。”郭玉萝把玩着衣服上的半截衣带,瞥了瞥郭玉仪,就转身走了。
苏月娄的事情事不宜迟,吴昊听完姐妹二人的谈话,没再迟疑,轻功三两下越过郭府的围墙,骑了马就往长街赶去。
“将军!”吴昊飞马疾驰到了苏君安面前,翻身下马刹了几尺远:“有线索了,二小姐最后是在十里街消失的,我们应该着力加大十里街的搜查力度。”
“走!”苏君安听闻,立刻领兵前往:“去十里街。”
现在,岁阳侯带着的人马正在往东南方向搜查。苏君安往西北搜查,所幸他离十里街并不远,先前又在大街寻了一遍,所以是认识路的。
一行人马风风火火疾驰了十余里,到了十里街,郭府的家仆就成群下来张贴告示。
十里街热闹非凡,不一会儿,苏君安一行人就引来众人围观。
吴昊见了,趁势拿出苏月娄的画像来,抖开:“你们可看清楚了,是否有见过画像上的女子。若能提供有利线索者,赏银五百两;若能毫发无损将其带来,赏银五千两!”
吴昊提高了声音:“你们可有见过她?!”
底下的众人听闻这么丰厚的赏赐,一时间一片哗然,忽而又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人上前说话。
“武安将军一诺千金,若有线索者,立马赏银五百两!”吴昊说着,将一叠白花花的银票举起来。底下的人见了,难免有些心动的。
正在这时,苏君安看见底下几个男人议论着,眼神有意无意瞟向了人群后一个高大的穿着青黛色长衫的男人。
苏君安抬头,跟他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那络腮胡子的男人见状,转身要走。
“这位大人。”苏君安喊着,就见众人为他让道。他上前去,对着那高大的络腮胡男人拱手作揖,又展开手中苏月娄的画卷来:“大人可有见过这画像上的女子?”
苏君安满怀希翼地看去,只见那络腮胡子顿了一顿,忽而望着画像大笑道:“也不知道这姑娘是谁,可比平常人家的姑娘美多了。”
第八十五章 她在受苦
“若我见过,这么好看的美人儿,别说千金,就是万金我也不换。”络腮胡子说着,伸出肥壮的拳头捶了捶苏君安的胸口:“你要是真在乎她,就不该把她弄丢了!”
“大胆!”吴昊见那络腮胡子大不敬,上前想阻止。哪知道络腮胡子根本不怕,转身走了。
苏君安伸手拦住了吴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找月儿要紧。”
那络腮胡渐渐从众人的视线里消失,苏君安也上了马:“挨家挨户搜查,一户也别放过!”
“将军。”正准备走的时候,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颤抖着上前,跪了下来,似乎有话要说。
此时天已黑蒙蒙到了晚上,来富遵从医嘱,盘算着时辰来给苏月娄喂药。
“吱呀。”一打开门,来富就觉得屋子里黑乎乎的。他将药碗放在桌上,拿出随身的火折子点了灯,向苏月娄躺着的床上看去,却见纬帐不知道被谁放了下来。
“奇怪。”来富嘴里嘀咕着,走过去将纬帐打开,却傻了眼那个被抢回来的姑娘,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当下就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环顾四周都无人,立马风风火火跑了出去:“不好啦!蟒爷要的人不见啦!”
没一会儿,消息就传遍了于府,于府的下人来查看过后,就都三五成群地打着火把,在府里详细地搜查起来。
苏月娄躲在床的木板下,为了不被发现,一直两手用尽力气抠着床沿,这会儿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她听见人们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远,才松了一口气,从床背上下来。
那些人听说她不见了,谁都没有料到她还躲在那间屋子里,都往远的地方搜索了去。苏月娄从床底出来,看准了机会就逃离了这间屋子。
一路小心翼翼避开搜查的人群,苏月娄躲在拐角处的窗下,看着不远处高举火把搜查的人。
现在于府混乱不堪,的确是最好的逃跑机会。可于府的下人实在太多了,这会儿几乎于府各处都布满了搜查的丫鬟。
苏月娄见她们打着火把朝着这边逼近,便轻轻打开了虚掩的窗,迅速翻进了那间屋子。
她蹲在一张小桌下,听着众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们说,她有没有可能藏在这里?”一个家丁停下,望向这件房问着,就要上前打开。
“等等。”一个丫鬟叫住他,走上前说道:“蟒爷说过,这件房只有来财和来富能进的,你们进去,如果没找到人,该怎么和蟒爷交代?”
苏月娄屏住呼吸,借着火把的光芒,抬头向这间房子的四壁望去。然而这一望,竟让她不由得汗毛直立。
只见白色的墙壁上沾染了些许血迹,而墙壁上,还挂着各种带着残血的刑具。不远处一张帕子还带着血迹。昏暗的火光闪过,画面说不出的诡异渗人。
她前世经历过鱼水之欢,看到那些刑具,不多想也明白那是做什么用的了。
苏月娄想起白日里那两个来偷看自己的丫鬟说的话,想来,这个于蟒是这地方的一霸,惨死在他手下的人自然不少。
只是,不知道他将那些女人的尸骨藏在了哪里。
苏月娄的手颤抖着,却用力握着被自己藏在袖中的金乌刀,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直到外面的人尽数散去。
她见外面的人越走越远,趁着夜色翻出了窗,努力躲过众人的视线,向着相对僻静的一方逃去。
她跑了许久,在一个僻静些的地方停了下来。四下无人,眼前是一堵高高的围墙。苏月娄想着,也许只要翻过这高高的围墙,就能逃出于府了。
只是,当下要怎么翻过呢?
苏月娄跑得有些累,又饿了一天,当下就体力有些不支,双手支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吱呀……”毫无征兆地,一旁茅厕的门开了。来财正从茅厕出来,正与苏月娄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你……”来财反应过来,正准备喊,就被苏月娄迅速呵止住了:“别喊!”
苏月娄环顾了四周,又尽量压低了脚步声走向来财:“只要你装作没看见,我如果逃出去了,允你黄金千两,怎样?”
来财眼神惊愕,思索一番:“我是忠于蟒爷的,岂会受你蛊惑?”
说着,他伸手就抓住苏月娄的手腕,就将她往外拖:“走!快跟我去见蟒爷。”
也许在来财看来,苏月娄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的,或者根本逃不脱于蟒的五指山的。千两黄金的承诺,并没有蟒爷的赏赐来得真实。
“不要!”苏月娄挣扎着,然而她浑身虚弱,也没有了多少力气。
“这位姑娘,对不住了,你是咱蟒爷要的人,我可不敢轻易放你。”
“来人,来人……”他拉着苏月娄,大声喊道。
苏月娄袖中的金五道冰凉依旧,可那只手被来财死命握着,根本挣脱不开。
“等等。”苏月娄见他死命将她往外拖,另一只手攀住了旁边一颗常青树,死活也不肯走。
来财这才停下来,看着她就准备呵斥。
“你有没有听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苏月娄舒展眉目,一边说着,就见他拉住自己的力度松动。
她直起身来,单手解开了自己胸前的两颗衣扣,露出如玉的肌肤来。
“你……”来财毕竟也是个男人,这会儿见她这般,语气也软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蟒爷要的人,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不会轻易放了你的。”
苏月娄当然知道。她看了看远处,已经有人听到了来财的喊声,打着火把赶了过来。
看来,是逃不掉了呢。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用手将头发拨得凌乱了些,才一手甩开了呆愣的来财,朝着那群赶来的丫鬟跑去:“救命,救命啊!”
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唉,你......”来财这才明白过来,也跟着追了出去。
“救命!”苏月娄一路疾跑,跌倒在那些丫鬟家丁面前:“救命啊,这厮刚刚到我房里来,将我拖到无人处,想要非礼我......”
“来财,没想到,竟然是你将她带走的。你明明知道她是蟒爷要的人,做下这样的事情,我看你怎么跟蟒爷交代?”
来福也在赶来的人当中,这会儿见状,也不管真假,便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丫鬟上前,迫不及待地对来财落井下石。
“我没有,我......是她自己......”来财有口难辩。
“大人,求你做主。”苏月娄看准机会,拉住来富的衣襟,哭着说道:“我本来就受了伤,又是个女子,力气不如他,怎么敌得过他一个男人?”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于蟒从长街上回来,就听说了苏月娄不见的消息,在下人的指引下来了后院,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蟒爷。”来富上前,俯首在于蟒耳边说道:“来财将您要的人拖到后院欲行不轨,幸亏我们发现得早,否则......”
“蟒爷,没有的事,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断然不会做背叛蟒爷的事情,奴才只是......”
“蟒爷。”来财话还没说完,苏月娄就打断他的话。此时她面色苍白,春衫半解,脸上还挂着露珠一般晶莹的眼泪,看起来就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奴家不会自己跑到后院,跟一个奴才苟且,还请蟒爷明察。”
蟒爷也许并不是蠢人,可眼下见她这副模样,一时恍乱了心神。何况来财只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奴才。
天下唯唯诺诺的奴才有的是,于蟒定然不会让一个奴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折损了自己的面子。
“敢动我的女人?!”于蟒说着,目露凶光,抽出了墙壁上刀鞘里的宝刀,一步步走向来财:“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
来财吓得腿软,跪下不住颤抖着:“蟒爷饶命,蟒爷......奴才没......”
他话还没说完,宝刀寒光一闪,来财就倒在了血泊中。
“啊......”血溅了周围的人一身,几个胆小的丫鬟尖叫出声,恐惧地望着于蟒。来富亦后退了两步,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苏月娄跪在地上,脸上也染了血,却并没有半点的露怯。
于蟒的眼神停留在她的雪颈下,忽而又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她:“你不怕?”
苏月娄望着于蟒,没有回答。
“损了我一个奴才,就用你自己来还。”于蟒说着,弯身将苏月娄抱起,进了房间。
苏月娄任由于蟒抱着,没有动作,她的手在袖中,握紧了那柄金乌刀。
机会只有一次。
于蟒将她抱到屋内,躬身就亲了过来。苏月娄头向一边歪去,两手环到于蟒脖子后面,就迅速抽出刀来。
苏月娄看准机会,只一下,就捅了于蟒的后颈。
“啊!”于蟒惨叫一声,就反手捏住了苏月娄的手,凭着自己过人的力气,他将苏月娄的手一翻,金乌刀被拔了出来,应声落地。
“臭娘们儿!”于蟒怒了,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苏月娄脸上。
“啊......”苏月娄一个趔趄跌回了床边,脸上立时疼得火辣而发麻。
第八十六章 死里逃生
“我今天就要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于蟒气势汹汹冲来,只一下就撕开了苏月娄的衣服。
“混蛋,你放开我!”苏月娄拼死护着衣服,抵抗间一脚踢向了于蟒的命根。
“啊!”这一番于蟒惨叫得更厉害。
苏月娄趁着这个机会,迅速捡起地上带血的金乌刀,跑了出去。
府里的丫鬟小厮见她身上沾了不少血,手里又拿着一把匕首,竟没有一个敢上前拦她。
“抓住她!”于蟒赶了出来,手中拿起的大刀就要朝着她的背后飞去。
“嗖!”众人眼前一花,只见有人更快地将一把剑掷了出来,精准无误地飞向了于蟒的胳膊。
“哐当!”于蟒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哥哥?”苏月娄的脚步慢慢停下,不可思议地望着出现在不远处的人。
那人朝着她大步走来,伸手脱下自己的外袍。他走近她,将外袍裹在她身上,又将她打横抱起,向外走去:“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的声音颤抖着,似乎是心疼,夹杂着些许愤怒。
苏君安将她抱了出来,放在一阶石梯上,就有大夫替她把脉来了。
“大夫,你......”苏月娄也不知道,随哥哥前来的,竟然会有大夫。
“哎。”那大夫叹息一声,声音像极了苏月娄在于蟒府中听到的大夫的声音。
“月儿,曹大夫替你看看,我去去就来。”苏君安说着,转身又进了于府。
他此刻满腔的怒火,终于有地方撒了。
那于蟒的胳膊被苏君安飞来的剑砍了一刀,现在见他过来,于蟒立刻拔了刺进肉里的剑,站起来,警惕地看向苏君安。
“兄弟,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你若喜欢,大不了将她带回去,我再赔你几个,怎么样?”于蟒察觉到眼前的人不好惹,服软道。
苏君安哪里肯听,上去一拳打在了于蟒脸上,电光火石之间,于蟒就被打飞向了他身后的一张桌子。
“砰!”一声巨响,于府的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纷纷惊叫起来。
于蟒被打趴在地,这会儿抬起头来,脸已经肿了一片。他从嘴里啐出一颗牙来:“我告诉你,我可是郭侯的……”
“我管你是谁!”苏君安并没有听他说完,走上前,一脚将他踹到了门边:“你敢动我妹妹,我要你的命!”
“疯了,疯了。”于蟒嘴里喃喃着,站起身就握紧了拳头,迎上了苏君安。苏君安侧身躲过,对着于蟒胸前又是狠狠一拳。
“噗……”于蟒向门外倒退着,一个趔趄跌倒下去,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他见打不过苏君安,苏君安又不肯罢休,就转身往外跑,嘴里命令着那些丫鬟小厮:“快!快给我拦住他。”
苏君安在后面,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在场的丫鬟小厮都吓傻了,哪个敢拦他?苏君安很快追上去抓过于蟒来,又捏紧了拳头。
“饶命,将军饶命!”于蟒虽身强体壮,可是挨了几拳,这会儿早已经没了最开始的硬气。
“你这种老鼠一样恶心的东西,面对弱小女子不是横得狠吗?有种别求饶,跟我打呀。”
“砰!”于蟒被打得撞到身后的花栏上,花栏和里面的植被倒了一地。
苏君安还不肯罢休,握着拳头就上前。
“将军。”吴昊适时地上前拦住他,不让他再往前一步:“不要再打了,回头出了人命不好交代。”
“别拦我,我今天非打死这孙子不可。”苏君安还想上前,几个随行的郭府家丁也上前劝道:“请将军三思。”
“这厮作恶多端,交给岁阳侯处理吧。”吴昊劝道:“若真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想想二小姐她要怎么办。”
苏君安这才停下脚步,接过一旁随从递过来的一张手帕擦手:“把他捆了,送到附近的衙门去,即刻问审。也让岁阳侯来看看,他的治下里有多嚣张跋扈的恶人!”
“是。”几个郭家仆人上前,拿了绳子将于蟒捆了。
“这府里也要彻查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受害人。”苏君安说着,将手中的帕子还给那个随从,就准备走。
“将军,将军留步。”苏君安正要走,一个丫鬟见状上前跪下:“我是被蟒爷强掳来的,他作恶多端,为祸一方,强占了奴家的身子,之前险些把奴家杀了丢进窖里,求将军大人做主。”
“将军。”众人见有一人站了出来,纷纷上前跪在苏君安面前:“奴家也是被骗来的,求将军做主。”
“将军,蟒爷之前杀了些不听从他话的女人,将尸体都丢在地窖里,还请将军明查,救我们于水火。”
底下的人呜呜咽咽,七嘴八舌地说着,苏君安听得心里发颤他不敢想象,若自己再晚来一刻,月儿会变成什么模样。
“将军,这里交给末将吧,您照顾二小姐要紧。”吴昊见了,上前说道。
“好。”苏君安说着,扔给吴昊一块令牌,转身出于府。
“所有人听着,彻查于府,将一干人等通通带回衙门彻查。”吴昊高举起苏君安给的令牌,高喊道。
门外的苏月娄听到这样这样的结果,总算放下了心。
“哥哥。”苏月娄见他走来,轻轻唤了出声。
“将军。”曹大夫向着苏君安拱手作揖:“老夫检查过了,这位姑娘惊悸过度,除了身上有些外伤,并无大碍,老夫开了一张方子,回去喝几贴药,就可痊愈了。”
“老夫先告辞了。”说着,曹大夫就准备走。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两兄妹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曹大夫,请留步。”苏君安上前:“我见曹大夫风尘仆仆,想来并不是东城人士?”
“对。”曹大夫回过头来,点点头:“老夫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就做了江湖游医。”
“大夫,我家妹妹与你投缘,又蒙受大恩,不如,您与我们同行吧?”苏君安说道。
“不必了。”曹大夫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济世救人乃医者本分,将军不必挂怀。”曹大夫说着,便再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哥哥,算了。”苏月娄的声音很轻:“曹大夫高洁,不必勉强。”
“月儿。”苏君安回头,看着苏月娄半边红肿的脸,心疼又难过,他上前拢了拢披在苏月娄身上的外袍:“你怎么不在岁阳侯府待着,被恶人拐来了这里?”
苏月娄想起郭玉仪姐妹二人做下的事情,又看在郭玉萝的情面上,不想将她供出来,于是编了个谎:“我半夜嘴馋,想吃东西,哪知道出来就被……”
“好了,别说了。”苏君安不忍再听下去,将她打横抱起:“我们先回家。”
找到苏月娄的心疼和喜悦,早就让他忘了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苏月娄想起最近在于府的遭遇也有些后怕,她将头埋在苏君安的胸膛前,任由他将自己抱上了马车。
一路回到郭府,他都没有放开她。
在众人的视线下,苏君安抱着苏月娄进了岁阳侯府。
岁阳侯见状,知道事情变得有些棘手,还是笑着迎了上去:“苏姑娘找回来了。”
“说起来是老夫御下的人不力。”岁阳侯吩咐一声:“来人!”
“郭侯,我且问你。”苏君安打断他:“于蟒是东城什么人?”
“那厮是老夫一个表亲戚,平日总打着老夫的旗号在外欺压良善,老夫也罚了多回,可总也……”
岁阳侯一副这才反应过来的神情:“怎么,是于蟒那厮……”
“是。”苏君安望着岁阳侯:“若我再晚去一刻,月儿性命难保。”
“若你管不好东城,管不好自己的亲戚,那我就回京禀明了皇上,换个人接替你的位置。”苏君安说完,也不想再和他废话,抱着苏月娄进屋去。
“哥哥不生气。”苏月娄安慰道:“哥哥来得及时,我还好。”
苏君安看着她笑了笑:“我们收拾好行李,就去客栈歇下,好吗?”
“嗯!”苏月娄顺从地点了头。
站在后面的郭玉仪见了,捏紧了拳头。她身旁正站着郭玉萝。
“现在事情弄成这样,你开心了?”郭玉仪反问郭玉萝。
“笑话!”郭玉萝把玩着头发:“你和于表兄作恶多端,现在倒指责我来了。”
“依我看你和于表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爹爹为虎作伥,武安将军心里明白着呢,应该将你们一个个抓进大牢里!”
“你!”郭玉仪气愤地望向郭玉萝:“不管怎么样,郭家养育你十几年,你怎么竟不帮着亲人,帮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外人说话?!”
哪知郭玉萝眉毛一扬,同样抬起脸来看她:“你要是再指责我,我就去告诉武安将军,之前是你将苏小姐害了的,看他怎么处置你。”
郭玉仪态度这才软了下来,拉住郭玉萝的手:“亏你心善,她是个女儿身,你还这么向着她。”
郭玉萝沉默半晌“我只是不想你变得跟表哥一样罢了。你是我姐姐,我自然是向着你的。”
第八十七章 郭玉仪的阴谋
“可你不说,不代表她不说,如果她跟武安将军说是我要害她,那我就完了,郭家就完了,妹妹,你明白吗?”
郭玉仪此刻有点后怕,她拉住郭玉萝的手:“好妹妹,我如果一早就知道她是武安将军的胞妹,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可是现在没法回头了,是不是?”
“怎么?”郭玉萝望着郭玉仪,眼里竟是看不透的陌生:“你还想害她?”
“不想。”郭玉仪说道:“我只是怕,怕她将我供出来,那郭家就完了。”
“应该不会的。””郭玉萝眼睛咕噜转了转:“她应该会看在我的份上原谅你的,毕竟是我救了她。再说了,她要跟武安将军说的话,早就说了。”
“可是表哥……”郭玉仪无奈地摇了摇头:“应该难逃一劫了。”
此时,东城的衙门里,于蟒戴了重重的枷锁,跪在堂前。堂外站着许多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县官坐在堂上,罗列着于蟒的数条罪状:“于蟒,东城岁阳人氏,数年来,强掳女子上百人,充当于府丫鬟者二十一人,先奸后杀者三十二人,尸骨皆藏于于府地窖,于蟒,这你可认?”
于蟒跪在堂下,被苏君安打了一拳的半边脸肿得老高。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容不得他反驳:“我认。”
“既然如此……”那县官本想下判,然而惊堂木拍下,抬眼就看见了人群后站着的岁阳侯,随即改口道:“应先行安置受害女子,由女子家属根据衣物辨认尸骨。于蟒则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这……”
“这怎么行啊?”
“我早就说过,官官相护啊……”围观的群众听了判词,都无奈摇头,互相言语着,言语间净是对判决的不满。
“好啊!”苏君安拍掌,从人群中走来:“我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办案方法。这东城,可谓是一手遮天啊!”
“你……你是何人?”县官惊得站了起来。
“你这狗官。”吴昊本来坐在县堂一侧,这会儿见苏君安前来,立马上前,站在他身旁:“我家爷就是武安将军。就是岁阳侯来了,也得给苏将军几分薄面!”
吴昊说着,将苏君安的令牌递给他,站到了他身后。
“大人,于蟒的案子,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苏君安缓缓走过去,说道。
“这……这……”那县官哆哆嗦嗦,目光看向了人群中的岁阳侯。苏君安也看了过去。
“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于蟒犯了错,其罪当诛。”岁阳侯见走不掉了,便走过来说道。他原想着苏君安应该在客栈照顾苏月娄,没想到他竟到了这里。
“舅舅,救命!”于蟒听了,这才慌了,一个彪形大汉竟爬向岁阳侯身边:“你是当今皇上亲封的岁阳侯,你一定有办法保我的对不对?我……”
他把目光转向苏君安:“他不过就是个朝廷的走狗,我们杀了他……”
“混账!”岁阳侯见他越说越离谱,当下失了掌控,抽出一旁的刀就向他砍去:“你作恶多端,本侯也饶不得你。既然你母亲已经亡故,那就由老夫亲自了结了你吧!”
说着,岁阳侯抽出刀来,手起刀落,于蟒就倒在了血泊中。
众人沉默。
“岁阳侯大义灭亲,我等佩服!”苏君安说着,带着吴昊便离开了东城衙门。
岁阳侯双眼通红,手中染血的刀哐当落地。
刚刚于蟒的那番话也许叫苏君安听了去。若是那样的话,苏君安在梁宣帝面前参奏一本,也够他喝一壶的。
苏君安回了安置苏月娄的客栈,看见她已经起了,这会儿巴巴地站在门口等他。
“你怎么起了,快回去。”苏君安小心将她扶回客栈,又端过一旁的药碗来要喂她。
“哥哥,怎么样了?”苏月娄问道。
“不怎么样。”苏君安顿了顿,又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现在的结果,无非就是他们自找的。”
闻言,苏月娄握住了苏君安向她喂药的手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担心他们……”
“不会。”苏君安笑了笑:“依我看,岁阳侯暂时还没那么大的心思。他还会有其他动作的。”
毕竟,若是皇城出巡的使者死在了哪个侯爷这里,难免会有京都的人前来盘查。想要斩草除根,哪有这么容易?
“现在,你喝药才是最要紧的。”苏君安说着,拿着药勺的手就往苏月娄嘴边送了送。
苏月娄闻到药味,眉头皱了起来:“苦。”
苏君安听了,又让人去拿了些蜜饯来,哄着苏月娄好容易把药喝下了。
这边苏月娄刚喝完了药,岁阳侯府里的大管家也提了些东西来了,底下的人通传过后,苏君安便去处理。
“武安将军。”那人见了苏君安,上前寒暄了几句,又点头哈腰地留了些水果。
苏君安心下了然,伸手拨开表面的一层水果,便见了底下厚实的银票和金子。
“将军,对苏姑娘发生的事情,我们深感抱歉。这是侯爷的一点心意,还请将军收下。”那管家说着,抬头有意无意看苏君安的神情:“侯爷说,只要将军不计前嫌,侯爷往后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你回去告诉侯爷,这礼我就收下了。”苏君安装作没有注意到管家打量的眼神,说着:“这次意外,是我看护不力,怪不到郭侯头上。再说了,郭侯大义灭亲,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是,是。”那管家听了答案,又说了些恭维的话,才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吴昊在一旁,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
他那天在郭侯府,是听到郭玉仪两姐妹的谈话的。可如果这件事情他说破了,苏君安肯定不愿意像现在这样忍一时之气。
如果到时候真的闹起来,这里毕竟是郭侯的地盘,他们胜算不大。
吴昊最终决定将这件事情先瞒下,只要苏月娄不说,苏君安也许就不会想到。
客栈里已经平安无事,而郭侯府里,听到苏君安收了礼,也都松了一口气。
苏月娄被找了回来,看来苏君安也不会问责郭侯府了。
可郭府里,依然还有人有些不安。
“妹妹。”听说了郭家兄妹在客栈的消息,郭玉仪拉住郭玉萝的手臂:“你说,苏月娄当真不会供出我来吗?”
郭玉萝望着郭玉仪,被她问得烦了,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她还是无奈地点点头:“嗯,应该不会。”
“可是如果她供出来,就是郭府的灭顶之灾啊。现在好不容易平息,如果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了,那武安将军不会放过我,爹也不会……”
“好了!”郭玉萝甩开她的手:“事已至此,你还想怎么样?再慌又有什么用?!”
“是,是……”郭玉仪说着,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苏君安在东城,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苏月娄便留在了客栈。因为上次的教训,吴昊也被苏君安留在了苏月娄身边,保护她。
这天苏君安外出办事,苏月娄在客栈的院子里和几个雇来的丫鬟玩儿,郭玉仪就骑马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不好了,苏小姐,不好了!”
苏月娄正和几个丫鬟踢毽子踢得尽兴,这会儿见了她,脸上欢乐的神情立马收了不少:“是你?”
“你来干什么?”苏月娄问道。
“我有急事要找你,是关于武将将军的事情。”她看了看吴昊,又对苏月娄说道:“苏姑娘,可否进一步说话?”
“小姐。”吴昊阻止着,朝着她摇了摇头。
“没事。”苏月娄转身朝着一张空房走去,郭玉仪紧随其后。
“苏小姐,救救武安将军!”进了房间,郭玉仪就朝着苏月娄跪下:“因为上次我表兄的事情,我父亲对他起了隔阂,所以,他……他被……”
“我哥?你爹他对我哥做了什么?”苏月娄听闻,转身望着郭玉仪,焦急地问道。
“武安将军被我父亲关押了起来,这会儿在郊外的一处地窖里。”
郭玉仪急得掉了眼泪:“我爹和武安将军都是脾气倔的,这会儿闹到了这个地步,谁也不肯服软。”
“从我见到他的第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他了。我从前之所以会敌对你,完全是因为在乎他呀!”
“现在他有难,你能不能……能不能救救他?”
苏月娄此时却镇定下来,转身背对着郭玉仪,似乎在斟酌:“你从前害我,我怎么知道你这次不是故意害我?”
“不会!苏姑娘。”郭玉仪站起来,对着苏月娄的背影说道:“我说过,我害你是因为……在乎他。我之前以为你是他的恋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过错,让你现在不信任我。”郭玉仪作势拉了拉苏月娄的衣袖:“苏小姐,时间紧迫,若是再等一会儿,恐怕苏将军他……”
苏月娄打断她:“要怎么做,才能救我哥哥?”
“你跟我去劝劝他,武安将军一向最疼你的,你去劝他,说不定他能跟我爹服软。”
第八十八章 秦歌的近状
“好。”苏月娄说着,走出房间:“劳烦郭小姐带路。”
两人快马加鞭,一路来到了城郊,就见不远处一处不起眼的铁房。
“苏小姐,就是这里了。”两人下了马,郭玉仪将她带到地窖门边:“你进去就可以看到武安将军了。”
“可是我怕。”苏月娄趴在门边,朝着里面望去,里面却是漆黑一片:“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进去?”
她身后的郭玉仪,却悄悄举起了一根碗底粗的木棒。
“砰。”一声响,苏月娄回头,却见郭玉仪倒了下去。再往后看去,吴昊正站在不远处。
刚刚郭玉仪举起木棒,就被不远处的吴昊用一颗石头猛地打掉,郭玉仪的一条胳膊也被打得没了行动能力。
“郭小姐,玩火**的滋味,不好受吧?”苏月娄见状,居高临下看着她,说道。
早在出门前,苏月娄跟在郭玉仪身后,路过吴昊身边的时候,就向他使了眼色。吴昊是常年跟在苏君安身边的人,又怎么会看不懂。
“你……”郭玉仪气极:“你这诡计多端的贱婢,竟然联合了人算计我。”
“谁算计谁,你心里没数吗?”苏月娄顿了一顿,吴昊就朝着她走来。
“郭小姐,我原本被你害得那样惨,看在郭玉萝的面子上,便没和你计较了。”苏月娄蹲下来:“可惜啊,有的人贼心不改,还想着来害我第二次。”
苏月娄说着,吴昊就到了两人身前:“二小姐,现在怎么办?”
“她想我下去,那就把她弄下去。”苏月娄看着郭玉仪慢慢惊恐的脸:“动手吧。”
“是。”吴昊上前,郭玉仪见状向后退着,想要逃跑。
“我是岁阳侯的女儿,你们怎么可以动我,你们……”
吴昊毕竟是跟在苏君安身边的武将,不怕得罪权贵,料理一个郭玉仪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三两下就将受伤的郭玉仪扛起,扔进了地窖里。
“啊……”地窖内传来物体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渗人的惨叫。
吴昊耳朵贴在地窖门边,听着里面的响动。
似乎有老虎的咆哮响起,还不止一头。郭玉仪反抗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面便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二小姐,那人应该死了。”吴昊不咸不淡地说着,直起身来,眼光向后一瞟,就见到了不远处苏君安。
苏月娄顺着吴昊的眼神,也看见了他。心里立马咯噔一下。
看他的神情,应该是看见了他们刚刚做的事情了。
苏君安黑着脸,见两人朝他看了过来,一言不发地转身要离开。
“哥哥,哥哥。”苏月娄见状慌了,立马上前追他:“月儿不是有意害人的,是她害我,她想要我的命,所以我才……”
“你明知道她要害你,你为什么还要来?”苏君安愠怒道:“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吴昊来,今天死的人就是你!”
“哈?”苏月娄愣了。
苏君安见状,却又后怕起来,一手将苏月娄搂进怀里:“我不想你冒一丝一毫的险,我害怕你会……”
“哥哥,我以为……”以为他看见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要厌弃她了呢:“以为你见到了这一幕,会厌弃我的。”
苏君安将苏月娄放开:“先离开这里吧。”
苏君安无奈地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苏月娄见状,像从前那样,从后面握住了苏君安宽厚的大手。
经过这一番事情,又在东城耽搁了这许久,两人回去就让人收拾了行装,离开东城去往他处。
此时,苏府依旧是张姨娘掌家,陈姨娘被软禁在了紫东苑,倒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天一早,昀湘就收拾了衣物准备出门。青绾见了,便叫住她:“你今日是要去哪儿?”
昀湘略有些羞赧:“二小姐离开的时候,不是吩咐过我们吗?过半月就要去给容……秦公子送些钱两物件的,今天该去的,你忘啦?”
青绾回想着,好像却有这么一回事,也就由着昀湘了。她点点头:“好,好,你去,你去。”
青绾常年待在府里,苏月娄不在的时候,她也懒得出府走动,招惹是非。
昀湘又向其他丫鬟交代了些事情,就离开了仙云阁。
一路轻车熟路地来到顾家成衣铺。只见现在的铺子似乎比从前更热闹了些,丫鬟小厮也多了不少。
秦歌在铺子里招待客人,这会儿见昀湘来了,就上前笑着打招呼:“昀湘姑娘”。
“看你的气色,最近过得不错?”昀湘说道:“二小姐走的时候吩咐过,让我们隔半月就来看你一次的。”
“是,不错。蒙二小姐和顾老板的恩,秦歌在成衣铺很好。”秦歌点点头,笑了笑。
“今日倒难得见你笑。”昀湘打趣一句,就将一个包袱递给他:“这是送来的衣物和钱两,你收好。”
“我不用了。”秦歌没有接过包袱:“我现在在成衣铺有吃有穿,用不着这么多钱两的。”
“可是……”昀湘还想说什么,秦歌接过包袱打开来,将衣物和银子都拿了出来:“那这样,衣服我收了,银子你拿去府里用就是,怎么样?”
“你在苏府,二小姐又不在身边,上下打点总要花钱的,不是吗?”秦歌说道。
“好。”昀湘接过银子,看着两套青白色的外衫,脸募地红了:“那这两套衣服,你可要收好。”
“好。”秦歌答道。
“既然你送了我银两,那我请你去天景楼吃午饭怎么样?”昀湘说道。
“好。”秦歌也答应。
昀湘去了天景楼,好容易等到了中午,点了些酒菜,才见秦歌忙完了成衣铺的事情过来。
昀湘在天景楼订了个包房,秦歌进去的时候一愣:“昀湘姑娘破费了。”
两人平日并没有更多的交集,这会儿同处一室,不免有些尴尬。
“秦公子,我点的这些菜,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你若是不喜欢,再点几个就是。”昀湘说道。
“不必了,就这些挺好。”秦歌动了筷子,夹了一块香菇。
一时无话,秦歌便开口主动问道:“二小姐呢?听说她跟她兄长去了外地,最近好吗?可有捎些书信回来。”
“嗯,二小姐有大少爷护着,一定是好的。”昀湘小口小口地吃菜,说着。
“是,她那样好的人,是该有人在身边守护着。听说大少爷也是文武双全的将帅之才,二小姐有这样的长兄,应当是很幸福的。”
昀湘低头吃饭:“是。二小姐的幸福,也是我们这样的人没法比的。”
秦歌顿了顿,吸了口气,又想说什么。昀湘却将筷子拍在桌上:“够了。”
“每次我来找你,你总是三句话离不开二小姐。你知不知道,二小姐只说了些话,可是是我为你筹的钱两,是我为你做的衣服?!”
“你要是真在意她,就去找她,告诉她,何必在我这里探听她的消息呢!”昀湘说完,便拿起东西离开了。
这样不欢而散,秦歌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便独自离开了天景楼。
客栈里,苏月娄一行人走了许久,郭侯这边得到禀报,才带了一队人马前来。
“侯爷。”有人将一篮子水果提上来:“人去楼空,奴才们只搜到了些不用的物件儿和……这个。”
“哼!”郭侯冷哼一声:“看来这武安将军,是铁了心和本侯作对了!”
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玉仪的消息呢?有了吗?”
“还没有。”那奴才说道。
“撤!”郭侯无奈,离开了苏君安曾住过的客栈。
苏君安兄妹二人一路巡游,因为在东城逗留了许多天,所以最近也不敢过多停留,很快就来到了兰城。
兰城雕梁画栋,山水灵秀,实在是一个游玩的好去处。
兰城的侯爷姓侯,听说苏君安一行人巡游到了此处,也不敢怠慢,早早地准备了酒菜迎接。
“武安将军。”见苏君安等人风尘仆仆地在付家门外下了马,南康侯拱手作揖。他身形微胖,红光满面,行动间也颇有些不卑不亢的气势。
对比起来,南康侯的面相倒是比岁阳侯好了不少。身形微胖,可见也是有福之人。
“南康侯不必客气。”苏君安下了马,回礼道:“我和舍妹一路从京都到这里,也走了许久。若南康侯不嫌弃的话,我与舍妹难免要叨扰力气了。”
“哪里的话。”南康侯客气道:“听说武安将军在玉南关战绩非凡。付某神交已久,今日得见苏将军,才知道青出于蓝啊!”
付侯家几个儿子都从了文官,只有最年少的儿子热爱习武,所以南康侯对武将颇有敬佩之情。
在场的除了苏君安兄妹二人和一些随从,还有付府的各房姨娘和公子小姐,场面相当盛大。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才准备去大殿用晚膳。
“武安将军。”正在这时,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提了剑出来,站在一侧:“听说武安将军在玉南关骁勇善战,付云飞神交已久,看剑。”
付云飞说着,手握着剑就冲了上来。
第八十九章 付云飞
这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对朝廷命官拔刀相向,说轻了是切磋武艺,说重了就是谋杀。
这种状况,苏君安本不适合与付云飞对打的。他是朝廷命官,这种场合跟付云飞一个黄毛小子较量也有**份。
“好大的口气!”苏月娄见状,一个跟头翻了出来。付云飞提刀上前,苏月娄手无寸铁,却在十招之内将他的剑踩在了脚下。
“小娃娃,你连我都打不过!就你这样,还想跟我哥哥打?”苏月娄踩着他的剑,双手叉腰道。
“你……你是什么人?本少爷的闲事你也敢管?”付云飞恼羞成怒,一时在众人面前有些挂不住面子。
“我是武安将军的妹妹,你要跟我哥过招,哪一天赢了我再说。”苏月娄说道。因为上次聊城的事情,这次她索性也不穿男装了,倒也坦坦荡荡。
“飞儿,不得胡闹。”南康侯作揖赔礼:“飞儿是本侯的幼子,平时总偏爱些,还望将军和这位小姐莫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苏月娄摆摆手:“我哥哥才不会因为一个小娃娃计较呢。”
“只是走了这一路,刚才又耗费了些力气,有些饿了。”
“原来如此!”南康侯躬身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大殿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着给二位接风洗尘了。”
众人一路舟车劳顿,在南康侯府吃过饭后,才美美地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苏君安去军营看演兵回来,就看见南康侯府的付云晴在教苏月娄跳舞,姑娘家之间打打闹闹的模样,好不惬意。
苏君安忙完了事情,站在一颗柏树下看得呆了。两人练的扶腰舞颇有兰城的地域风情。
“武安将军。”下人有话带给苏君安,便出言喊他:“南康侯在大殿等您,想要邀约您下棋。”
付云晴和苏月娄两人一抬头,就和苏君安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哥哥。”苏月娄望着苏君安,甜甜地喊了句。
苏君安没想到被她看见了,这会儿便迎了上去,摸了摸苏月娄的头:“你跟这位小姐学舞,哥哥去大殿了。”
“我跳得可好?”苏月娄反问道。
“好。”苏君安听了她的问话有些意外,仍然点点头道:“只是跟这位姑娘相比,少了些柔弱无骨的风姿。”
苏月娄撇撇嘴:她因为有这前世的经历,现在跳舞在京中也算是数一数二,只是不轻易展露罢了。不过付云晴自幼学舞,相比之下苏月娄真是小巫见大巫。
“好了,我走了。”苏君安说完也没有停留,离开了后院。
付云晴跟苏月娄一样的年纪,这会儿见她闷闷不乐,上前开解:“苏二,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从出生到现在苦苦练了整整十年,你可不一样,你什么都学,舞跳得也算可以了。”
“扶腰舞是兰城的特色,易学难精,哪能一朝一夕就练成啊。”付云晴说着,朝苏月娄伸出一只手来:“你要是真喜欢,我教你,慢慢学,怎么样?”
苏月娄赌气似地,将手掌附在了付云晴的手掌上:“好”。
苏月娄在南康侯府待了一天。兰城人好舞,在南康侯府用晚膳之时,南康侯府还让府里的乐姬安排了歌舞表演。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众人只见付云晴身着金粉相间的舞衣,上前开始了表演。
“老夫这个女儿啊,其他什么都不学,独爱扶腰舞,今日,权当一乐!”南康侯说着,举杯朝着苏君安相邀。
席间歌舞升平,苏君安和南康侯,还有付府的子弟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好不快活。偏偏付云晴的水袖有意无意朝着苏君安拂去,他也不曾拒绝,让苏月娄有些吃味。
明明是才认识一天的人,苏君安这样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真是极不负责!
苏月娄也不说,一个人用完了晚膳,离开了大殿。
才出门去后花园散心,就见付云飞提了剑冲上来:“喂!我想到破你招式的办法了!”
付云飞使了一招平沙落雁,又三两个跟头就到了苏月娄面前。
“幼稚!”苏月娄见过了哥哥的叱咤风云,很看不起付云飞这样的黄毛小子,当下也没打算和他打,转身就要离开。
“哎,你!”付云飞见状,上前去拦她:“我打不过你,权当切磋武艺还不行吗?”
“不行,没心情。”苏月娄说着,绕过付云飞,头也没回地要走。
“不许走。”付云飞见状上前拉她:“你要是真不高兴,陪我打一架就开心了。”
“真的?”苏月娄看着付云飞,不由想使坏:“若我将你打伤了呢?”
“比武切磋,打伤是常事嘛,我一个男人,还会赖你不成?”付云飞拍着胸脯保证道:“再说,你也不一定能打过我的”。
“好啊。”苏月娄见状,向一旁的仆人说道:“去取一段鞭子来。”
下人很快找来了一条九节鞭,递给了苏月娄。苏月娄把玩了两下,还是有些分量的。
“付小公子,看好了。”苏月娄挥一挥鞭子,鞭子打了枝头的黄叶,飘飘扬扬落了一地:“若你再输了,可得给我当小弟!”
“好!”付云飞爽快地答应道:“若你输了,可得叫我一声哥哥!”
说话间,二人就对打开来。
付云飞毕竟年纪还小,不比苏月娄活了两世。手中的剑才出手,不过三招就被苏月娄手中的鞭子缠紧了,苏月娄手腕一用力,就将付云飞手中的剑夺了下来。
接下来苏月娄势如破竹,生生将付云飞的双手反到他背后,用鞭子捆了,才出言道:“云飞小弟,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放了你。”
付云飞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是你夺了我的剑,我才输的,不信我放开我,我们重新打一场。”
“打一百次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何必呢?”苏月娄颇有些得意:“我说过的,你要是叫我一声姐姐,我就立马放了你。”
“你若是比我小,我叫你姐姐,岂不是让你折寿?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放了我,我们不计较了,怎么样?”付云飞束手束脚,只得转头看她求饶。
苏月娄打架出了些汗,现在脸色绯红。她略一思忖,也不想仗着功夫欺负这黄毛小子,于是就解了鞭子,松开他。
苏月娄拍拍手上的灰,笑道:“算啦!我不跟幼稚的人计较,我先走了。”
“你笑了。”付云飞看着她:“你不难过啦?”
苏月娄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她也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付云飞站在原地,望着满天的落叶,一时竟觉得她有些好看。
付云飞是南康侯府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府里的人都不敢跟他作对,所以以往他找人切磋,无一不是暗地里让着他的。
今天这个苏月娄,可是第一个打败他的人呢!
“云飞少爷。”付云飞一旁的人上前:“擦擦汗。”
他见付云飞又败在了这个女孩儿手里,安慰道:“云飞少爷的武功在兰城也是数一数二了。可这苏小姐是武安将军的妹妹,武功自然不差的,云飞少爷莫要介怀。”
付云飞捡起地上的剑,把玩了一会儿,又一把扔在地上:“别以为我不知道,府里的人都只是因为对我爹又敬又怕,所以才处处让着我。”
“若真上了战场,才是吃亏的时候。”
“……是,是!”下人躬身应答着。
“你,去给我查查,这鬼丫头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付云飞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一旁的人说道。
“这……”那人懵了,问道:“云飞少爷,这是为何?”
“他让我叫她姐,我有这么多哥哥姐姐了,可不想叫她姐!”付云飞说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他眼神澄澈,行动利落,比苏月娄矮了一头。这会儿气呼呼地回房间,颇有点地主家的傻儿子的味道。
苏君安和南康侯家的兄弟在大殿坐了许久,又喝了许多酒,晚宴才散场了。
若是其他年纪大些,又有家室的官员来,这些诸侯一定会带他们去些高档的秦楼楚馆。
可苏君安尚未婚配,又是皇上重用的人,在他们眼中自然是肥水不能流外人田的香饽饽。所以巴不得能促成自家子女和他的婚事。
酒会散场后,南康侯送苏君安回房休息,路上就提到了付云晴。
“今日在大殿跳舞的,就是老夫的小女儿付云晴,将军可有印象?”南康侯快人快语,也不拐弯抹角。
苏君安想起苏月娄和付云晴学跳舞时略有些粗笨的模样,眼神不由得变得柔和:“嗯,有。她的扶腰舞跳得极好。”
“是。”说起付云晴,南康侯也满是赞许:“她是老夫的第八个女儿,自小娇生惯养。虽说也算有一技之长,不过性子倒和云飞一个样,风风火火的,至今都没有一个人能降得住她。”
说着,南康侯将目光转向了苏君安:“不过老夫看武安将军,倒是一个好人选!”
南康侯快人快语,一番话说得直白:“若武安将军对小女有意,那老夫今天就可以做主,将云晴许配给你了!”
第九十章 球球失控
“侯爷不可!”苏君安想了想,接着说道:“婚姻是大事,不能仅凭着一面之缘的。”
“哦?”南康侯对苏君安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这么说,武安将军有心仪的人了?”
两人都有些薄醉,当下走着走着,就到了苏月娄的居所。
只见苏月娄穿着一身金白相间的舞衣,正在海碗大的鼓上苦练舞蹈。她练得认真,这会儿出了些汗,有些狼狈的模样落在苏君安眼里,苏君安没来由地就笑了。
“啊!”毫无征兆地,苏月娄跳舞间一脚从鼓点上踩空,就要从半人高的鼓上掉落下去。
苏君安眼疾手快,三两步上前接住了她。
两人一个喝了些酒,一个练舞练得久了,都有些脸红心跳。苏君安当下放开了苏月娄,也没说话,转身就走。
“天色不早了,南康侯也早些休息吧。”路过南康侯身边的时候,苏君安如是说。
苏君安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竟觉得浑身滚烫起来。当下让吴昊像昨晚一样在苏月娄房门外暗中保护着她,才回了房。
第二日苏君安还要去兰城大牢一趟,便也没有告诉苏月娄,一大早出了南康侯府,回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这会儿苏月娄在南康侯府的松树下教付云飞学武,因为背对着苏君安,所以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两人用树枝作剑,一招一式的对应间,好不快活。
付云飞心思单纯,虽然是南康侯府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却丝毫没有少爷的架子。苏月娄也渐渐觉得,跟他相处倒简单。
何况他最近为了学武,给自己带了不少兰城的特色吃食,这也让她十分惬意。
“这同龄人,总是能玩儿到一块儿的。”南康侯听说苏君安回来的消息,便从府外赶了回来。进府就看见苏君安正看着苏月娄和付云飞练剑。
“你看他们玩儿得多开心啊。”南康侯说话间,一片黄叶落在了苏月娄头上,付云飞垫着脚替她拂去,他眉飞色舞的模样逗得她大笑。
苏月娄银铃般的笑声落在苏君安耳朵里,竟十分扎耳。
“苏将军,不如这样。”南康侯又想到一个主意:“苏小姐和我家云飞年龄相仿,又聊得来,不如你今天做个主,咱们两家结个亲怎么样?”
苏君安心里没来由地疼了一下,竟有些难过。
“我和月儿自小没了娘,相依为命过了许多年。她还小,我还想再养她几年。”苏君安如是说道。
“可是有一句话叫女大不中留啊。”南康侯说着,朝玩得正开心的两人招手喊道:“云飞,苏小,你们过来。”
云飞听了,朝着南康侯跑去:“爹。”
苏月娄抬眼看了看苏君安,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块儿。
经过昨晚的事情,苏月娄并不想理会他,当下移开了目光。敛了一身的孩子气,缓缓朝着南康侯走去。
“小丫头。”南康侯笑着,慈爱地摸了摸苏月娄的头:“小丫头,和云飞玩得可开心?”
苏月娄点点头。
“云飞。”南康侯弓着身子,又摸了摸付云飞的头:“你和苏小儿玩得开心吗?喜不喜欢她呀!”
“爹,你……”付云飞瞟了一瞟苏月娄,见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开心,才淡淡地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你看,苏将军……”南康侯得意地和苏君安说着。苏君安却没等他说完,拉了苏月娄就走。
到僻静处,苏君安才放开苏月娄:“你当着喜欢那三脚猫功夫的小子?”
苏月娄倚靠在一棵树下,慵懒地把玩着胸前的一缕头发:“你不是喜欢付家八小姐吗?我和付云飞玩得开心,又干你什么事?”
她颇有些赌气的意味,丹唇微微嘟起,像半熟的樱桃。
“谁说我喜欢她?她是南康侯的女儿,南康侯又是父亲故交,不管喜欢与不喜欢,我总要顾虑些的。”
苏月娄听了,撇了撇嘴,声音软了下来:“你是我哥哥,迟早要娶回一个嫂嫂的。只是,以后你一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疼我了。”
苏君安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看着苏月娄的模样,心没来由地一疼。
“总之,这付云飞心智还不成熟,兰城跟东城离得又远,我可不想你跟他有什么瓜葛。”他似乎不太高兴,也不愿多做解释,转身就走。
苏君安走后,苏月娄也没了玩乐的心思,便跟南康候和付云飞道了别,自己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没一会儿,付云晴就过来找她了。
付云晴也是个伶俐可人的姑娘,性格直来直去,倒是跟苏月娄很合得来,只是想到她昨天跳扶腰舞时的作为,苏月娄就再也对她热情不起来。
付云晴跟苏月娄聊了会儿天,见她一直不冷不热,便凑到她耳边:“我刚刚在大殿听到你哥说,你们明天就要离开兰城了?”
哈?苏月娄也是一愣。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是真的。”付云晴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亲耳听到的。”
“如果你们真走了,也许我们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付云晴有些惆怅:“也不知道你今天怎么对我这般态度,昨天还好好的呢。”
“没有。”苏月娄见哥哥要带自己离开了,也就没有多想:“我只是今天被哥哥训了,所以不开心。”
“你哥哥还会训人?”付云晴有些诧异:“我见他待你极好的。”
“而且昨天晚上那么多美人在场,他都不为所动,可见是个君子。”付云晴用手撑着下巴,目光变得缥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了。”
“若你以后有了嫂嫂,你嫂嫂恐怕都会因为他对你好而吃醋呢。”
“若有了嫂嫂,哥哥一定会以嫂嫂为先的。”苏月娄有些惆怅。
“那他有没有心仪的人呢?”付云晴问道。
“大概没有吧。不过京都宋相家的嫡女似乎很喜欢我哥哥的。”苏月娄看向付云晴:“怎么?你也喜欢我哥哥?”
比起宋如嫣来,她还是喜欢付云晴一点。
付云晴红了脸,倒也坦诚,她低头羞赧道:“可惜,你们明天就要走了。不然,我还想着你们多留几日,我对他殷勤些,好让他知道我的心意呢。”
“哎。”苏月娄叹口气,不知道再说什么,她这个哥哥,可是有招桃花的命呢。
这日在南康候府倒也平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早,苏月娄就被苏君安叫醒,回京都的马车已经停顿,行李也都整顿妥当了。
南康候是苏老将军故交,又顾着苏君安的面子,也早早起来准备了。两兄妹用完了早膳,才在南康候的道别下离开了兰城。
自从京都出来,巡游各国,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苏君安和苏月娄同坐在轿中,一时无话。
苏月娄想起昨天付云晴说的那番话,心里没来由地难过起来。她也不再和苏君安斗气,主动朝着他靠拢,将头轻轻歪在了苏君安的肩上。
苏君安却不冷不热地道:“坐好。”
“哥哥。”苏月娄却不依言,芊芊柔夷握了握苏君安的手腕:“就让我靠一靠吧。以后若你有了嫂嫂,我于你而言,就是外人了。”
苏君安眉头轻皱:“什么嫂嫂不嫂嫂的?你听谁说的?”
苏月娄摇摇头,靠在苏君安身边小憩,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其实付云晴挺好的,她喜欢你,我该替你高兴”。
苏君安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苏月娄说这样的话,就很气恼,却又找不到言语反驳。
此时,仙云阁内。
青绾给球球倒狗食,球球吃完后在原地打着滚儿,似乎是尿急。
青绾见了,也就像往常一样将球球系在树上的绳子解开了。
哪知道这一解开,球球就像脱缰的野马,撒欢儿地跑着,直跑过了仙云阁的主院。青绾在后面追着,见势不妙,急忙喊着:“快,拦住它,拦住它!”
众人听了,也都拿了棍棒过来追赶。球球以为这些人是要害自己的,一时间龇牙咧嘴,恶狠狠地望着众人,逃跑得更快了。
昀湘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失了控,也跑出来。就见青绾从门外路过:“快追呀,球球跑了。”
仙云阁的家仆尽数叫喊着追了出去,只见那硕大的狗一路狂奔。紫东苑的门正好开着,球球一路横冲直撞地进了紫东苑。
苏玉伶听见外面的响动,也出来了。这会儿见了那半人高的大黑狗,也吓得尖叫起来。球球见状,龇牙咧嘴朝她狂吠。
苏玉伶见状拔腿就跑,谁知道球球这会儿不肯放过她,竟朝着苏玉伶猛地扑过去,一口撕掉了她裙子上的一块布。
“啊......”苏玉伶扑倒在地上哭喊着。青绾见无法,怕球球伤人才进得紫东苑去:“球球!”
球球一直是青绾在喂养的,多少还听些青绾的话。这会儿见青绾过来,朝它轻声喊着,才不龇牙咧嘴地乱吠了。
青绾见状,上前攥住了球球背上的狗绳,又将它牵得离苏玉伶更远了些,弓着身子赔礼道歉:“三小姐,畜生不懂事,冲撞了三小姐,还请三小姐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