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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爷的邪妃全文阅读

作者:王姐姐     重生之王爷的邪妃txt下载     重生之王爷的邪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鹘鹰

    梁玉霄将信将疑,从里面抽了一支签来。

    “山外青山楼外楼。”梁玉霄看着木签念道。

    “年轻人。”老道一把将签夺过:“与你竞争的人,实力一定很强啊。”

    “看看你的手相。”老道说着,不等他回答,将梁玉霄的手掌拿过。

    原本是九五至尊的纹路,奈何中间多出一道裂纹,直劈九五正中!

    大凶之兆!

    这约摸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生斩断了自己的福源。

    然而,掌纹细细看下,并不是无法可解。

    “老道。”梁玉霄的心思都在吃食上,丝毫没注意到老道士的神色变化:“我的掌纹你也看了,何解?”

    老道伸手扯下另一只鸡腿,默默吃着,良久才开口说话:“小子,你上辈子一定造了大孽,这辈子想要安然一世,难呐!”

    梁玉霄脸色突变。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东西不属于你,还是不要去争了。勉勉强强,看能不能博一个与世无争。”

    “我命由我不由天。”梁玉霄哪里肯听得老道一番言论:“你既然能看破我的命数,可知何解?”

    “无解。”老道仰头,喝光了最后一口酒,像个顽童般不满地嘟起了嘴:“你欠了人家的,终归是要还。干涉天命,会遭天谴!”

    梁玉霄看来看去,总还看得出这人是个积年的老酒罐,于是兀自抢过他的酒壶,走到小二跟前:“小二,给我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不多时,满当当一桌子摆满了酒罐,从花雕到女儿红,应有尽有。

    “今天晚辈高兴,愿陪前辈喝上几杯!”梁玉霄道。

    老道哪里会跟他客气,也不管众目睽睽,便对着桌上的各色酒坛子品评起来。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微醺。

    “高人,你说你是不是骗我啊?你说……你是不是为了几壶酒故意骗我的?”梁玉霄说着。

    “骗你?”梁玉霄虽已经不胜酒力,瘫软地趴在桌上。那老道还坐在椅上,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更显得鹤发童颜,就是身上的衣服……太过破旧。

    “我虽喝酒吃肉,却不打诳语。告诉你怎么解啊嗝”说话间,老道打了个长长的响嗝。

    “谁家今夜扁舟子,下一句是什么?”

    “何处相思明月楼。”梁玉霄念道。

    “我得走了。”老道站起身,拿起灌满了酒的酒壶:“你请我吃饭,今日这条明路我也指给你了,就看你能不能参悟透了。”

    “高人。”梁玉霄醉醺醺地拉住老道的衣角:“能否详解?”

    “不可说,不可说。”老道把酒葫芦往腰间一别:“个中因果自有定数,如果你有幸参悟,顺天而为,也许有个好结局。”

    “不过……”老道看着梁玉霄连连摇头:“小子,难呐!”

    “走了!”那老道说完,就不再理会梁玉霄,自己哼着小调儿离开了。

    梁玉霄不胜酒力,彻底昏睡过去。

    约摸到了下午,四王府的下人们才在包子铺找到喝得酩酊大醉的梁玉霄。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梁玉霄喃喃着,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在四王府中了。

    “四爷!”一旁的丫鬟见梁玉霄醒了,端了一碗醒酒汤上前。

    若不是全身痛得快要散架了,他几乎都以为先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了。

    “四哥!”门外,响起了梁一辰的声音:“我好不容易得空来看你,谁知道就听说你竟然喝醉了。”

    梁一辰风风火火地进了梁玉霄的寝殿:“四哥,你往常可断不会这样没分寸的。”

    梁玉霄酒醉未醒,甩了甩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不晚不晚,我也刚用罢晚膳出来,戌时而已。”梁一辰答。

    “四哥……”梁一辰说道:“我今日来得不巧,要不,你喝了醒酒汤歇一会儿,我先回去了。”

    “来都来了,这么着急走做甚?”梁一辰说着,拿过婢女手中的汤碗,一饮而尽:“父皇的身体怎么样了?”

    “上次我带了些熏香过去,太医也开了药,自然是好多了,没有大碍。”

    梁玉霄点点头:“那就好。”

    八殿下和四殿下一向交好,两人便去了慕王府的书房,赏画品茶。

    “四弟,你可知道我今日为什么喝醉?”梁玉霄率先开口。

    “为何?”梁一辰问道。

    “我遇到了一位高人,他告诉我一句话。”梁玉霄提笔,在一张画纸上写下:“何处相思明月楼”几字。

    “你可知道有什么玄机?”梁玉霄问道。

    “这不是唐时的《春江花月夜》吗?能有什么玄机?”梁一辰不解:“四哥,你不会遇到江湖骗子了吧?”

    “我也不解。”梁玉霄皱眉,修长的指节就要拿起那张宣纸,揉成一团:“算了”。

    “等等!”梁一辰眼疾手快地从他手中抢过画纸铺平,用毛笔在上面画了两个圈,将“月”和“楼”字的右半边圈了出来:“四哥,你看……”

    “月娄,苏月娄……”梁玉霄双眼眯成狭长的一条缝儿:“会不会是她……”

    难道,就是提醒自己,她是自己成败的关键吗?!

    梁玉霄突然就想到昨晚看到的她脸上可怖的疤。

    “四哥,高人一向喜欢文里藏字的,你说,他指的会不会是苏月娄?”梁一辰若有所思:“他究竟推测了什么?”

    其实梁玉霄一直也觉得,苏月娄这个人,要么用,要么杀。

    当然,能己所用最好的!毕竟她身后,是镇国大将军和苏家嫡子超凡的军政实力。

    哪怕她……

    他突然有些后悔,昨晚上,竟然就这样错过了一个好时机。

    “砰!”这样想着,梁玉霄一掌拍在了身下的书桌上。

    “四哥……”梁一辰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梁玉霄手上青筋暴起:“一定是她!她那么诡计多端的一个人,可惜却不能为我所用!”

    “那……如果她真的是四哥登龙梯的关键所在,哪怕她容貌丑陋,四哥会不会……娶了她?”梁一辰问道。

    梁玉霄看着梁一辰探寻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四哥秋宴那天与六哥抢弓,也是……”梁一辰想问出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个女人。”梁玉霄一拍自己的脑门,坐了下来:“真伤脑筋。”

    “四哥,看来今天我来得不是时候。”梁一辰朝着梁玉霄笑了笑,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梁玉霄点点头,示意鹏宣送八殿下回去。

    从前,四殿下和八殿下很要好。只是,梁一辰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再见到梁玉霄,总没了当初的感觉。

    梁一辰总觉得,四哥的面孔下,埋藏着自己看不见的心事,却也并不想吐露给他知道。

    罢了罢了,不去想了。

    四殿下走后,梁玉霄坐在书房的窗前,沉默良久。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因为苏家的势力才动了跟苏家嫡女联姻的念头。原本以为她会感激涕零,接下这天大的荣耀,哪知她根本不屑一顾,甚至三番两次跟自己作对。

    怎么才能将她收入囊中呢?!

    梁玉霄低头思忖着。

    忽而抬头:“有了!”

    俗话说山不转水转,虽然她不肯,可若是父皇一高兴,将她许配给自己,那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抗旨不遵了吧!

    驯兽场内,梁玉霄一身绛黑长袍,跨下了马。

    “殿下!”旁边的侍从前来,拱手作揖。很显然,梁玉霄是这里的常客。

    “那只鹘鹰呢,训练得怎么样了?”一下了马,梁玉霄就朝着训鹰场快步走去。

    “回殿下,那只鹘鹰虽然性子野了些,不过最近训练得宜,想必能赶上镇国将军的寿辰。”那奴才答道。

    梁玉霄不语,走在侍从的前面,进了训鹰场。

    训鹰场内,一只通体混黑的鹘鹰正盘旋于场地上空,颇有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风范。这只鹘鹰体型巨大,十分吸睛,瞬间将其他的飞禽衬托得黯淡无光。

    旁边的侍从递上一把哨子:“四爷,您要不要试试?”

    梁玉霄接过哨子,对着空中的鹘鹰吹了一哨,那鹘鹰极其敏锐,当即在训鹰场旁的亭台上空盘旋开来,盘旋三圈过后,平稳地站在了亭台的最高点。

    “四爷。”侍从谄媚道:“您还满意吗?”

    梁玉霄点点头:“明日早朝过后,就在前朝放飞吧。”

    “可是......”侍从犹豫:“不是说要等到苏将军寿辰的时候再放飞吗?若是提前到明日,奴才只怕......”

    梁玉霄乜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奴才不敢。”侍从见四殿下不悦,跪了下来:“奴才遵命。”

    梁玉霄手握成拳:“这次若不成功,你们便用命来赔吧!”

    “是。”底下的侍从答应道。

    苏月娄!梁玉霄手握成拳,脸上是志在必得的自信神色。

    最近除了秋雨频繁,黄河水患,再没有其他的大事了。黄河水患皇上已经派了人前去治理,所以,今日早朝上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议。

    上完早朝,群臣快要散去的时候,大殿外忽而刮来一阵疾风,众人听得一声鹰唳,便见一只鹘鹰远远地逆风飞来,在乾明殿上空盘旋了几圈后,立在了乾明殿的檐牙上。

第三十二章 面圣

    丰盛的羽翼、庞大的体格,以及睥睨天下的姿态,好不威武!

    “冲天一搏气如虹,踏浪凌波入海中。未有虎狮声震耳,却能潇洒比鲲鹏!”皇上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点点头:“好鹰!好鹰!”

    “是啊,皇上!”一旁的公公上前,拍马屁道:“鹰击长空,好兆头呢!”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地道喜。

    “哈哈!”梁宣帝见了这鹰,一时间也心情大好:“想不到在宫中还能看到这等景观!”

    以往天气好的时候,也能看到各种飞禽经过,可是这么大一只鹘鹰,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雄鹰属于长空,终究是留不住的。”梁宣帝的话语中包含着些许无奈,群臣无话。

    “父皇,若能留住呢?”人群中,梁玉霄缓缓地站起来。

    他命旁边的宫人取来一截竹笛,放到嘴边两长一短地吹着,那鹰听了,没一会儿就扑棱着翅膀往下飞来,落在最近的勾栏上。

    竹笛没了声音,那鹘鹰便伫立在勾栏之上,一动不动地望着众人。

    “父皇。”梁玉霄走上前去,将那枚竹节置于掌心奉上:“儿臣前些日子,在驯兽师傅那里学了点皮毛,今日偶然用上,希望能博父皇一笑。”

    “哈哈!”梁宣帝一笑:“若真留得下这只鹰,便让驯兽师来领了去,好好养着。不过,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本事,朕竟然不知道。”

    “原本也只是些没用的功夫,儿臣愚钝,远不如三哥、六弟能为父皇分忧。”

    “你也不错。”梁宣帝看着梁玉霄不住点头:“你们几兄弟,各有各的好。”

    “来人。”梁宣帝命人前来:“去驯兽园派遣几个御兽人来,看能否将这只鹘鹰降了。”

    “是。”几人去请驯兽园的御兽人。

    然而,正说话间,那鹘鹰便盯着不远处的梁宣帝,双翅一振,朝着身穿明黄色华服的梁宣帝猛地扑过来。

    “皇上小心!”一时间,大臣们的呼救声此起彼伏。

    梁玉霄双目一凛,暗叫不好!

    原本是想献上这只鹰,讨皇上开心的。没想到操之过急,这只鹘鹰野性难驯,竟给他使了这么大一个绊子!

    “父皇!”梁玉霄见了,立马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梁宣帝。

    那鹘鹰毕竟是个野物,一爪下去,梁玉霄的手臂当即见了血。

    梁玉霄疼得闷哼一声。他先前被苏月娄所砍的剑伤还没有好,如今旧伤添新伤,瞬间血流如注。

    梁宣帝也惊了:“老四。”

    然而,那鹘鹰见了血更加兴奋,于是在空中一个俯冲,又朝着皇上冲了过去。

    梁玉霄依旧挡在梁宣帝面前,用身体护着天子之躯。四周的侍卫闻言也急忙赶了过来,纷纷围在了梁宣帝和四殿下面前。

    那鹘鹰见近不得他们身边,于是在空中盘旋良久,准备离开。

    “嗖!”那鹰飞上百尺高空,还没有飞远,便被一名侍卫射中了翅根,扑棱几下翅膀,最终哀嚎一声,滚落下来。

    与此同时,驯兽园的人也赶到了。

    除了梁宣帝,众人都跪拜在地,不敢动作。

    “你说!”梁宣帝走到一名驯兽师面前:“这鹘鹰,为何偏攻击朕一人?!”

    “皇上。”驯兽师战战兢兢,如实回答:“这畜生,对颜色鲜艳的龙袍较敏感,所以......”

    “罢了!”梁宣帝大手一挥:“将这畜生带下去好生**吧。”

    那几个驯兽师领了命令,下去查看鹘鹰的伤势。梁宣帝才将目光转到梁玉霄的身上。

    他的一只手臂已经被鲜血染红。

    虽说梁玉霄在众兄弟间一直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刚刚还因为救自己......

    想到这里,梁宣帝眉头一皱:“快宣太医......”

    梁玉霄的伤势不轻,在经过太医的一番诊治包扎,伤口渗出的血依旧染红了白色的纱布。

    “父皇。”包扎好后,梁玉霄看着梁宣帝,单膝跪地问道:“父皇刚刚可受伤了?”

    “没有。”梁宣帝回答:“倒是你,原本就有伤在身,没想到还那么奋勇地来救驾。”

    “说起来,朕还不知道你这旧伤是怎么来的呢?”梁宣帝随口问道。

    “这......”梁玉霄听闻,随即露出一闪而逝的笑容:“若儿臣说了,父皇莫要怪罪。”

    “这是儿臣与苏家小女切磋武艺时,不小心弄伤的,不过也只是皮外伤,所以儿臣并没有太在意,也还请父皇莫要怪罪于她。”

    “苏家的女子?”梁宣帝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朕记得,苏将军的子女除了大少爷苏君安,的确还有好几个未出阁的女儿,老四,你莫不是......”

    “父皇,苏家女儿苏月娄果敢刚毅,的确是儿臣所心悦的......”

    “哈哈,原来如此!”梁宣帝大悦:“原本我儿中意的是苏家的姑娘?!”

    “我听思琴说起过,苏家是有这么一位嫡女,在今年秋宴上表现非凡,可是她?”

    梁宣帝显得有些兴奋,梁玉霄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说起来,你也到了该嫁娶的年纪了,若是苏家的姑娘合你心意,那朕便为你们做主!”

    梁玉霄低头,跪地行礼:“儿臣先谢过父皇。”

    梁玉霄暗自庆幸,原本以为鹘鹰的事情弄巧成拙,没想到反而帮了自己一把。

    晚秋的太阳上了百尺竿头,苏将军上完早朝刚准备回来,还没走出宫门口便被拦人了下来,请到偏殿小坐。宫中的赵公公也带着口谕来了苏府。

    “苏家嫡女苏月娄是何人?”他一踏进门,便问道。

    “公公稍等。”一旁的小厮见了,立马上前,躬身招呼着:“二小姐住的清画苑有些远,奴才这就去禀二小姐来见您!”

    没一会儿,苏月娄便从清画苑出来,见到了在正殿等候的赵公公。

    苏月娄有一瞬间的惊讶。

    赵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前世自己身为四王妃,也是见过赵公公几面的,今天他亲自前来传口谕,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苏月娄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就是苏家嫡女苏月娄?”赵公公乜了蒙着面纱的苏月娄一眼,语气如常。

    “回公公,民女正是。”苏月娄福身行礼,答道:“民女苏月娄见过公公”。

    “传皇上口谕,苏家嫡女即刻入宫觐见。”赵公公拂尘从空中划过,单手摊开作出请的动作:“苏姑娘,请吧”

    “是。”苏月娄说着,朝着赵公公微微点点头,往苏府外走去,青绾和昀湘紧随其后。

    一路乘着轿撵进了皇宫,在赵公公的带领下,苏月娄进了乾明殿。

    乾明殿的内殿,梁玉霄坐在梁宣帝身旁,他袖子上刚包扎好的纱布也沁了血。

    “民女苏月娄,参见皇上。”苏月娄大抵猜到了是什么事情,脸上却无一丝波澜,跪下行礼。

    “苏家嫡女苏月娄?”梁宣帝上下打量着她。此女面对天子依然镇定自若,骨子里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清冷与傲气,颇有将门风范。只是,不知为何,她的脸上蒙了一层面纱。

    “你为何蒙着面纱来见朕?”

    “回皇上,民女幼时顽皮,玩爆竹时伤了脸,恐惊扰了圣上,所以……”苏月娄如实回答道。

    梁宣帝犹豫了。

    若说不看她的相貌,要是将一个毁了容的女子被自己指给了皇子,传出去到底贻笑大方;可要是让她当众揭下面纱,又难免让女儿家难堪,甚至拂了苏家的面子。

    “父皇,没关系的,虽然月儿容貌上有缺憾,可她文武双全,其他方面不比别的女子差,儿臣十分钦慕!”梁玉霄在梁宣帝面前劝解道。

    梁宣帝沉思:“蒙面面圣本就不妥,你可愿意解下面纱?”

    “是。”苏月娄如水的眸子看了梁宣帝一眼,伸手就揭下了面纱。

    本是唇红齿白的绝代佳人,奈何右脸旁的那块黑疤太过碍眼,可惜!可惜!。

    苏月娄平时很少照镜,自然不知道那块黑疤已经比最开始小了一点。不过,即使这样,那块黑疤依旧碍眼。

    梁宣帝皱了眉。若早知道是这样,他便不会宣苏月娄进宫了。

    苏月娄是将军府的嫡女,权臣之女,自然不会身居妾位的。可是皇妃向来是在才貌双全之人之中挑选,这苏月娄,容貌上欠缺太多了。

    “皇上,民女容貌有缺,若是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苏月娄伏地磕头。

    “哎”梁宣帝叹一口气:“无碍。若是怪罪于你,倒是朕的不是了。”

    “罢了,你回去吧。”梁宣帝说道。

    “是。”苏月娄说着,从地上站起来,出了乾明殿。

    梁玉霄显然有些着急了:“父皇……”

    “皇儿,朕看苏家嫡女的容貌,实在无法做皇家的妃子。”他转头:“这苏家女子众多,不缺她一个,你还是仔细斟酌斟酌吧。”

    “不!父皇!”梁玉霄从椅子上站起,又在天子身边跪了下来,态度诚恳:“父皇,儿子自从第一次见到苏月娄,就认定她是四王妃无疑了。纵然她容貌及不上其他的官家女子,但在儿臣的心中,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第三十三章 苏将军寿辰

    “父皇,此生儿臣认定了苏月娄,哪怕世间千千万万的美女,在儿臣眼中也及不上她半分。若是父皇不允,儿臣便……长跪不起了!”梁玉霄说着,跪着将头匍匐在地。

    “这……”梁宣帝一时有些惊愕,在之前,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皇子,为了一个毁容的女子,对自己苦苦哀求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梁宣帝目光悠远,沉默良久:“罢了,既然你执意要求,那便去偏殿传个话儿,宣苏将军进来吧。”

    “是!”梁玉霄心头一喜,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梁宣帝:“儿臣先谢过父皇!父皇铁血仁心,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梁宣帝被吹捧得有些高兴:“快去吧!”

    大殿内,苏将军行礼:“臣参见皇上。”

    “苏大人。”梁宣帝看向苏将军,并不打算绕弯子:“朕记得,你女儿众多,却不知道嫡女苏月娄,如今年方几何?”

    “回皇上,臣的嫡女年芳十四,尚且未及笄。”苏将军感觉有些不妙。

    “吾儿梁玉霄,刚刚跟朕谈论了一番。”梁宣帝顿了顿:“朕有意与将军做个亲家,苏将军意下如何?”

    “皇上,臣女尚且年幼,成婚的事情……”

    “先订下来,成婚的事情以后再办,三媒六聘还须备上一年半载。”

    “臣女容貌有缺,实在配不上……”

    “无妨。朕的儿子非她不娶,朕也就由着他了。”

    “臣女顽劣,怕是……”

    “老四中意她,想必日后会事事让着她的。”

    “皇上,微臣以为……”

    “苏卿家。”梁宣帝有些不悦,背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朕敬你是一朝老臣。不过子女联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卿家是对朕的儿子不满吗?”

    苏将军彻底没了反驳的言语:“微臣不敢。”

    “那便这样定了。”梁宣帝开口道:“在朝廷,咱们是君臣;私下里,咱们是老友;往后,您老……便是朕的亲家了。”

    “谢陛下抬举!”苏将军不再反驳,跪地谢恩。

    “时候不早了,苏将军请回吧。”梁宣帝目的达到,于是问道。

    “是。臣告退。”苏将军说着,行了礼,退出了乾明殿。

    苏老爷回到苏府的时候,苏月娄已经在院门侯着了。

    苏老爷知道苏月娄是不愿意嫁给四殿下的,只是当下木已成舟,再没有别的办法。

    “月儿。”苏老爷开口唤了苏月娄一声,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亲。”苏月娄见到苏老爷这番神情,心里也大概猜到了:“皇上还是让我与四殿下联姻,是吗?”

    苏将军只无奈地点点头:“总归是个王爷,你也不用太难过,说不定哪天荣登大宝……”

    “我知道了。”苏月娄淡淡说了句,便朝着苏老爷微微福了福身,转身进了清画苑。

    清画苑比起仙云阁小了不少。仙云阁宽敞明亮,现在已经整修完毕,苏月娄不日就可以搬回仙云阁了。

    苏月娄倚在塌上小憩,眉眼间有说不出的哀伤。

    难道,今生也要重蹈覆辙吗?

    不,不!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一定不能就这样放弃。不到最后一刻,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只是,现在真是……绝望又无助。

    哥哥,哥哥,你还在玉南关吗?应该快回来了吧?

    “二小姐。”一旁的昀湘拿了几匹布来,见苏月娄在小憩,也不知睡着了没,于是战战兢兢地开口。

    苏月娄并没有睡着,听到响动睁开了眼:“什么事?”

    “二小姐。三日后就是老爷的生辰,张姨娘给各房的姨娘和小姐都备了衣裳首饰。二小姐的是张姨娘特意请顾氏衣铺的人做的,小姐要不要先试试?”

    托盘里,是一整套淡蓝色的衣服,还有淡蓝色的珠花首饰,清淡素雅。

    “不用了,放下吧。”苏月娄没有心情试衣服,于是吩咐昀湘把衣服首饰放到一边。

    “二小姐。”昀湘再次开口:“今天上午,有人过来通报,仙云阁已经修葺完毕,可以搬过去了,二小姐要不要早些收整,搬回仙云阁?”

    仙云阁宽敞安静,而且如今修葺得上好,的确是个好居所。何况苏月娄在里面住了多年,也早有感情了。

    “那便早些收拾东西,搬过去吧。”苏月娄起身:“今天便收拾吧,早些搬过去也好。”

    “是。”昀湘答应,下去传话。

    苏月娄也收拾起自己的衣服首饰来她害怕自己一闲下来,就想起那些令自己糟心的事情。

    仙云阁和清画苑隔得并不远。苏月娄回了仙云阁之后,下人们陆陆续续将苏月娄的东西收拾齐整,一一搬进了仙云阁。

    如今是张姨娘掌事,所以对苏月娄格外厚待,不但将仙云阁的楼栏全部翻新,还为她修建了一座观赏的假山和池塘,风光上好。

    一切修整完毕,苏月娄才带着青绾和昀湘四处观看起来。

    白墙灰瓦,金色勾栏,在徐辉的映衬下好不美丽。看着这样的好风景,苏月娄的心情也不禁好些了。

    “小姐,三天后就是老爷的生辰了,小姐可准备了什么好东西送给老爷?”青绾在一旁问道。

    苏月娄闻言一笑。

    父亲过寿,她自然是放在心上了,礼物也是很早就备好的。

    “不过奴婢听说,老爷过寿,四殿下也会来呢,到时候,小姐要是见到他,多尴尬呀……”昀湘在一旁担忧道。

    青绾见昀湘哪壶不开提哪壶,乜她一眼,昀湘的声音到后来越来越小。

    “不是还没成婚吗?有什么尴尬的!”苏月娄似乎想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到最后一刻,我便不会死心,定会和这贼心不死的抗争到底。”

    总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只是现在,苏月娄的脑子不太灵光,一时想不到罢了。

    青绾和昀湘见了主子这般模样,也便互相对望了一眼,不再发话。

    三日过得很快。这天一大早,父亲上完早朝回来没多久,贺寿的人也都一一到了。

    来的人大多是朝廷的达官显贵,苏月娄作为苏家的嫡女,也跟着父亲去迎接宾客。一直快到正午时分,宾客们才陆陆续续到齐。

    “苏将军!”四殿下的一声喊,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众人看去,只见一身绛黑色华服的四殿下带着两个送礼的侍从,朝着苏将军走去。他的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四殿下。”苏老爷不急不缓,朝着四殿下拱手作揖。

    “将军是一朝元老,应该是我向将军行礼才对!”梁玉霄走到苏家父女面前:“苏将军,苏二小姐。”

    苏月娄按照规矩,笑着朝梁玉霄福了福身:“参见四殿下。”

    “不必多礼。”他狭长的丹凤眼看向苏月娄,充满着毫不掩饰的掠夺,一时间让苏月娄十分反感。

    “本王这几日正在准备聘礼,月儿,你也应当好好准备嫁衣了。否则,婚期弄得手忙脚乱就不好了。”

    “我想四殿下是着急了点。”苏月娄回话道:“皇上是指婚了,不过婚礼未成,四殿下便是四殿下,我便是苏二小姐,并无过多的瓜葛。”

    “四殿下,如果您真的想娶我,三媒六聘、三书六礼便一个也不能少。还有,我尚未及笄,还想多陪陪父亲和哥哥,婚礼的事情,总得等我及笄后再谈。”

    “婚礼关乎将军府和四王府的颜面,自然各种礼节少不了。不过,既然父皇指婚,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管是及笄前成婚还是及笄后,你都会是我梁玉霄的妻子。”梁玉霄在气势上,分毫不让。

    “那可不一定。”苏玉伶在一旁,见到两人聊天,见苏二小姐与皇子指了婚,不由心生醋意,于是在一旁插嘴:“咱们府中人人都知道,二姐容貌比不得寻常女子,呵呵。”

    苏玉伶与其母陈姨娘前些日子在佛堂吃斋念佛一个月,后来几番恳求老爷,好不容易才从佛堂出来,却好像半点记性也没长。

    苏玉伶掩嘴一笑:“四殿下,倘若你与我二姐成婚之前,见了她的真容,想必后悔还来得及!”

    “你……”苏月娄身旁的昀湘见苏三小姐这样羞辱苏月娄,一瞬间怒上心头,却被苏月娄给拦了下来。

    “由她去。”苏月娄淡淡说道。

    苏老爷望着苏玉伶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这场面根本用不着苏月娄开口,可惜苏玉伶还不自知。

    苏月娄心生鄙夷:就这样一个多嘴多舌的蠢货,自己前世居然能被她蒙骗这么久,还死心塌地地相信她,只能说明自己前世真愚昧。

    不过,刚刚苏玉伶说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或者,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四殿下自己……

    “青绾昀湘,咱们先回房去。”苏月娄说着,朝着苏老爷行了礼,就退出了正殿。

    现在苏府正殿上除了各位达官显贵以及他们的家眷,还有前来祝寿的各位殿下,苏月娄留在这里也有些尴尬,苏将军便由着苏二小姐回房去了。

第三十四章 若空谷幽兰

    到底什么办法呢?!苏月娄坐在椅子上,转着书桌上的一支笔,苦苦思索着。忽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想得太过出神,一时没有察觉,被吓得生生打了个冷战,手中的毛笔也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一转头,正对上了宋如嫣的脸。

    “二小姐,一别多日,你可还好?”宋如嫣自来熟,开口问道。

    “呼!”苏月娄看清来人是宋如嫣,长呼一口气。一只手就朝着宋如嫣嗔怪地打去:“原来是你!你可吓坏我了。”

    仙云阁的丫鬟见状,为宋如嫣挪了张凳子,宋如嫣便不客气地在苏月娄身边坐了下来:“来的时候他们说你在清画苑,我之前便跑到清画苑去了。真是,白跑一趟!”

    “是。”苏月娄承认道:“我前两日刚搬回仙云阁的,苏府太大,所以有的人还不知道。”

    “今天一来苏府呀,就听说你被指给了四殿下。怎么?要做王妃的人了,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呀?”宋如嫣八卦道。

    苏月娄沉默良久:“我的确不想嫁给四殿下。”

    “打从我最开始看见他,我便十分不待见他。如嫣,你可有什么办法?”苏月娄转头问道。

    “这个……”宋如嫣低头沉思:“还真没有。”

    “毕竟是皇上指婚。若是要忤逆或者反悔的话,那便是和皇上作对了。”宋如嫣望着苏月娄:“不过话说回来,四殿下英俊潇洒,又是皇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就是不喜欢他。”苏月娄倒也爽快,直接承认:“不想这么草率嫁给他。”

    “你知道的,与其嫁给一个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人,我还不如一辈子陪着父亲跟哥哥。”

    “嗯。”宋如嫣点点头:“那倒也是,我也不愿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看来,除了四殿下自己悔婚,便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了。”宋如嫣说道:“不过听说是四殿下亲自向皇上求娶你的,他又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就是啊!”苏月娄手撑着胳膊,苦苦思索着办法。

    “月娄,听说,苏大哥要回来啦?”宋如嫣见苏月娄不说话,于是主动打探起了苏君安的消息。

    “嗯。”苏月娄点点头:“消息是这样没错。可是哥哥回来之前,还得安顿三军,做许多事情,所以,也许离回来还有一段日子。”

    “总算得到消息了,也有个盼头不是吗?”宋如嫣笑着:“不管现在是何处境,咱们都应该乐观。”

    两人坐在窗前说着话儿,直到有人前来通传用膳,她们才出了房门。

    今日苏府格外热闹。苏月娄跟宋如嫣一起,与各位达官的女眷们坐在一桌。

    那群女眷想必都是熟识的,坐在一起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

    无非是哪位翰林容貌端庄,哪位大人前些日子又娶了房如花似玉的小妾,无趣得很。

    此次苏将军寿辰,张姨娘还特意从京城请了有名的德容戏班,众人在吃饭的时候,德容戏班就过来了,在外面乒乒乓乓地搭台子。

    “月娄,你看。”宋如嫣望着戏台上一个浓墨重彩的小生,眼神朝他扫了扫:“听说这是德容戏班最俊郎的小生了,现在在德容戏班火得很。”

    苏月娄闻言抬头,向着屋外搭台的戏子们看去。

    那个小生油头粉面,眉目灿若星辰。就算隔着厚厚的脂粉颜色,也能分辨得出他姣好的容颜。

    苏月娄记得,前世是见过他的?若她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化妆术和易容术好似十分出众。

    这小生名叫容若。

    前世苏月娄幽居于四王府,无聊的时候就会去德容戏班听戏,这小生性子开朗,又很会说话,经常哄得她很开心。

    苏月娄望着容若,正想着,那小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着她看了过来,冲她展颜一笑。

    苏月娄一愣,随即望着他,礼貌性地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苏玉伶看在眼里。

    苏月娄早早地用完了午膳,向宾客们交代之后,就离了席,来到后院,青绾也交代了几句,将容若带到了后院的偏殿。

    “小生容若参见小姐。”容若见到坐在偏殿椅子上的苏月娄,也没敢细看,就跪下行礼。

    苏月娄有几分诧异:“你认得我?”

    容若才抬起头来,看向苏月娄:“小生并不认识小姐,只是觉得似曾相识。”

    “我也是。”苏月娄展颜一笑:“你起来说话。”

    “是。”容若起来,坐在苏月娄对面的椅子上,仙云阁的丫鬟又为他斟了茶。

    “小姐,容若出身低位,小姐如此待我,倒让我有些诚惶诚恐了。”容若说道:“也不知道小姐带我来此,有何吩咐?”

    “听说你很会易容?”苏月娄也不打算绕弯子了,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容若觉得很是诧异,他是会易容不假,不过鲜有人知道这些事情。

    “奴才的确会些皮毛,不过只是些雕虫小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容若谦卑,如实说道。

    “无妨。”苏月娄笑着,解下蒙在脸上的面纱,露出那一块黑疤来:“我幼时顽皮,伤了容貌,不知道师傅可否替我易容?”

    前世的时候,她也有这样想过,却因为自卑,从来都没有让容若提自己易容过。既然重新活一次,不妨就大胆一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是。”容若答应着,从旁边的箱子里往外拿着易容的工具:“这位小姐,奴才瞧着,您那块伤疤不是很大,可有想过要怎么治吗?”

    苏月娄闻言诧异,拿过一旁的镜子,照了起来,只见那块伤疤,和自己印象里相比,的确小了不少。

    怎么会……

    也许是错觉!

    苏月娄这样想着,便开口说道:“都是积年的伤疤了,想来并不会轻易治好,你还是先替我看看,能不能易容吧。”

    “是。”容若说着,已经将易容的工具一一摆放整齐。苏月娄已经坐在镜前,闭上眼睛。

    一番整理过后,苏月娄睁开眼,便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人肤如凝脂,薄施粉黛,有着一种清若空谷幽兰的美。

    “小姐……”青绾和昀湘在一旁,有些震惊:“原来你原本的样子,这么美啊……”

    苏月娄摸向镜子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一直以来,她都因为相貌丑陋而自卑,总是感受到别人满满的恶意,从而拒人于千里之外。原来,自己原本的模样,并不是现在这样的不堪。

    “这位小姐。”容若跪在地上:“这易容虽好,不过却因为药膏的缘故,不能持久,两个时辰之后药膏便会溶解化开,所以小姐,与其易容,不如想着法子治疗脸上的伤疤。”

    “我知道了。”苏月娄笑着,将手上的手帕沾了些水,洗掉易容的假面:“我只是想看看自己本来的面目,今天总归是要谢谢你。”

    “小姐客气!”容若答道:“这会儿想必各位正殿的各位大人也已经用完膳了,奴才还得回去准备准备,下午还得唱一下午的戏。”

    苏月娄点点头,示意一旁的昀湘拿来了厚礼:“容若师傅,今日多亏你了,这是二小姐一番心意,还请师傅笑纳。”

    容若一笑:“二小姐,不必了,奴才看着您合眼缘,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的。”

    “收下吧,这也是你应得的。”苏月娄也在一旁劝道。

    “砰!”正说话间,偏殿的门被人猛地踢开了。众人听到声音,都朝着门外望去。苏月娄反应极快,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门外的动静吸引,重新蒙上了面纱。

    “好哇,二姐!”门外,是苏玉伶和她手底下的几个奴才:“我说午膳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着急离开,原来是要和一个下贱的戏子幽会!”

    “不知道二姐,是何时跟这卑贱的戏子勾搭上的?!”

    苏月娄闻言,变了脸色。

    “来人,将这个戏子抓起来,让他到父亲面前说清楚!”苏玉伶不等苏月娄回答,便扣下了私通的罪名,扬言要抓住容若,到父亲面前说个明白。

    “我看谁敢!”苏月娄面对着苏玉伶,分毫不让:“容若是我请来的客人,刚刚不过是在偏殿听了一段故事,三妹,你也要上纲上线吗?”

    “听一段故事?二姐,三妹很好奇,你和这卑贱的戏子,又是何时认识的。或者说,你何时跟他要好到,要跟他单独说故事?”

    “三小姐,您怕是在佛堂吃斋念佛久了,营养跟不上,眼睛也不好使了。”一旁的昀湘见到这番情况,也为自家小姐鸣不平:“奴婢和青绾,从始至终都跟着二小姐的,您是哪只眼睛看见容若师傅和二小姐单独约会了?”

    “你……你这蹄子,竟然跟主子叫嚣!”苏玉伶不想苏月娄手底下的婢女敢这样公然跟自己叫板,一时间有些无地自容,于是走到昀湘面前,抬手:“本小姐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尊卑之别。”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

第三十五章 算计

    苏玉伶的巴掌还没落下,苏月娄的手掌就打在了苏玉伶脸上:“若论尊卑,我是嫡你是庶,我是长你是幼,你应该叫我一声嫡姐。”

    “你……”苏玉伶挨了狠狠的一巴掌,于是捂着脸,对着旁边的小厮吩咐道:“愣着干嘛,上啊!”

    那些小厮听了命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上。

    一边是自己的主子,一边是将军府的嫡女,老爷的心头肉,哪边都不好得罪。

    “两位小姐,不要打不要打,若是等会儿惊动了正殿的宾客,苏大人该罚你们了。”容若为苏月娄担心着,走到两人中间劝起架来。

    “罚也应该是罚她,还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败坏苏府的门风!”苏玉伶狠狠瞪了容若一眼,顺带踹了容若一脚,将容若踹了一个趔趄。

    “容若!”

    苏月娄喊着,上前去扶起容若来。容若刚刚跌到地上,手破了皮。

    “上!”苏玉伶对着几个小厮继续吩咐道。

    然而,这一次,还没等那群小厮出手,苏月娄的簪子就已经抵上了苏玉伶的脖子。

    苏月娄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便吩咐苏玉伶:“让他们撤!”

    苏玉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于是没有说话。那根簪子立马刺向苏玉伶的皮肤,将她刺痛:“让他们撤,否则,我便让你好看。”

    “撤!你们都撤!”苏玉伶害怕她真的将簪子刺进自己的脖子,于是发了话让他们撤退,那些小厮一个个如获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偏殿。

    现在,大殿内只剩下五个人,苏月娄、容若、青绾和昀湘,还有被苏月娄簪子抵着脖子的苏玉伶。

    “你说,现在偏殿只有我的人,我会对你做什么呢?”苏月娄见苏玉伶这幅样子,便想吓她一吓。

    “我若是将你扒光衣服绑在这里,想必也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吧。”

    一旁的容若听苏月娄如是说,也有些意外。

    “二姐,不……不要。”苏玉伶听了便信以为真,主动求情。

    苏月娄当然不会那样做,只是看不惯苏玉伶嚣张跋扈的样子,有意恐吓她。

    “罢了,今天是父亲的寿辰,我便不过多地为难你。”苏月娄这才放下抵着苏玉伶脖子的簪子。

    “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俗话说抓贼拿赃,捉奸拿双,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下次若是没有证据,就别瞎嚷嚷,否则,最后吃亏的一定还是你自己。”

    苏月娄说完,苏玉伶便一甩袖,离开了。

    “二小姐。”一旁的容若跪下来:“今日都是在下的不是,在下跟二小姐来偏殿,给二小姐添麻烦了。”

    苏月娄有些无奈:“我问你,今日是谁让你来偏殿的?”

    “是二小姐身边的昀湘。”

    “那来偏殿做什么?”

    “为二小姐易容。”

    “那不就是了。”苏月娄上前,亲自扶起他来:是本小姐让你来的。现在让你受了这么大折辱,应该是我向你道歉的,怎么成了你向我赔罪?”

    “二小姐。”容若一时找不到话来说。

    以往他也常接到活儿,跟着戏班到一些达官贵人家里唱戏。若是在别家出了差错,他一定是被推出来顶罪的那个。

    “你的手受伤了。”苏月娄见容若受伤,接过了昀湘递过来的帕子,递给容若:“待会儿让昀湘替你包扎上。”

    “是。”容若答应道。经过刚刚的事情,容若打心眼里感激苏月娄。

    经过刚才的闹剧,苏月娄便先回了仙云阁清理脸上的残垢,再从仙云阁出来,来到大殿时,好戏已经开锣了。

    宋如嫣坐在台下,见到苏月娄前来,就朝她招手:“二小姐,这儿……”

    台下的人熙熙攘攘,苏月娄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到了宋如嫣的身边坐下。

    两人一边吃着瓜果点心,一边看戏聊天,好不惬意。

    戏台上演的是一出狸猫换太子,众人都被容若和戏班其他师傅精湛的演技折服,心情跟随着戏曲情节的跌宕起伏而紧张。

    狸猫换太子!苏月娄看戏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一阵灵光。

    若能让人瞒天过海,代替自己与四王爷……

    再说苏府,想攀皇家高枝儿的人,应该不少吧?!

    苏月娄想到这里,不由得计上心来,思绪也飘得很远。

    “二小姐……”有婢女越过层层的人群,来到苏月娄面前:“老爷在偏殿,让奴婢来通传一声,让您快些去偏殿见他。”

    苏月娄皱起了眉:这个时候,父亲应该在陪客人下棋的,怎么会……

    “二小姐,老爷说了,有要紧事要***,所以小姐还是赶紧去吧。若是去晚了,奴婢担待不起。”

    “好,我知道了。”苏月娄站起来,拍了拍手,就要朝着偏殿走去。

    “月娄,我跟你一起去吧。”一旁的宋如嫣见状,也站起身,朝着苏月娄走去。

    “哎,这位小姐。”那丫鬟见宋如嫣起身,有些慌了,连忙拦住她:“我们老爷说了,只找二小姐一个,所以您还是在这儿听会儿戏吧。”

    连带着青绾昀湘,都被那婢女拦在后面。

    “如嫣姐姐,你放心,我没事的。”苏月娄朝着宋如嫣一笑,示意她宽心,就起身走出了院落。

    一路跟随着领路的丫鬟去了目的地,苏月娄才看见这偏殿究竟有多偏。

    这座偏殿处在苏府后院不远处,此刻大门紧闭着,处处透露着冷清与孤寂。

    “哼。”苏月娄见状,心里明白这应该不是父亲做的,于是说道:“父亲即使有事要见我,也断然不会在这样的地方,下次你们若要我上当,便换一个好点的理由吧。”

    苏月娄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身后,响起了苏玉伶的声音。苏月娄向后看去,只见苏玉伶现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苏月娄:“父亲在这里见我们,一定有他的用意,你说是不是?”

    苏玉伶说着,自顾自地朝着偏殿走去,推门进去。

    苏月娄见此,好奇心也上了来。于是略一思索,跟着苏玉伶,轻轻将门又往两侧推了推,走了进去。

    屋内昏暗,被人点了熏香,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气息。苏月娄进了门,便谨慎地屏住了呼吸。

    待她眼睛适应了眼前的昏暗,便可以看见,眼前空无一人,苏玉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三小姐。”躲在床后的家丁头子问道:“这样真的能行吗?”

    “放心吧,一定可以。”苏玉伶捂着口鼻,压低了声音宽慰他道:“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嫁给你们其中一个,你还怕没有平步青云的好日子吗?”

    事实上,苏玉伶只是将他们当做毁掉苏月娄的棋子,哪里有想过他们的下场。

    “快去啊!”苏玉伶捂着口鼻,不耐烦地命令道。

    “嗯!”那头脑简单的家丁听了,便提着棍子,蹑手蹑脚地上前,到了离苏月娄两三尺的地方,便一个箭步扑了上去。

    苏月娄早有准备,见那团黑乎乎的人影扑上来,便巧妙地往旁边一让,又夺过他手中的棍子,给了他当头一棒。

    “砰!”为首的大块头就这样倒下了。

    “你们,上。”苏玉伶见势不妙,便对着剩下的几人命令道。

    剩下的几个家丁很清楚,他们要算计的人毕竟是将军府的二小姐,而且为首的人已经倒下,所以他们都犹犹豫豫不敢动。

    “如果成了,苏月娄就是你们的人。”苏玉伶继续鼓动道:“即使她是个毁了容的,身材也比一般女子强吧。”

    “何况,若你们中谁有幸娶了她,那就是将军府的姑爷了。”苏玉伶这番话果然奏效,话音刚落,几个剩下的家丁便冲上前去。

    苏月娄正背对着门,想要打开门离开,不料门已经从外面被人锁上了,剩下的三个家丁也气势汹汹地到了眼前。

    正思索间,苏月娄见苏玉伶正爬向屋子一侧唯一的窗子,准备离开。

    没那么容易!苏月娄想着,就将手中的棒子掷了出去,精准无误地砸在了苏玉伶的头上。

    “砰”地一声,苏玉伶晕倒坠地,没了意识,几个家丁见状,也都停了动作。

    苏月娄走到苏玉伶面前,已经略有些瘫软。就算她再小心谨慎,这烈性十足的晴香,还是被她吸入了几分。

    那四个家丁一个个如猛虎一般,望着两人的目光充满兽性。

    苏月娄眼尖,瞧见了苏玉伶脖颈间挂着的一个香囊。

    苏玉伶在屋里这么久,还能生龙活虎,一定和这个香囊脱不了干系。苏月娄想着,一把拽下了苏玉伶脖子上的香囊。

    此地不宜久留,苏月娄想着,环视了屋子一眼,她的眼神有着强烈的警告意味,那些家丁一时不敢上前。

    苏月娄抓准时机,迅速攀上窗户,翻了出去,反手锁上了窗户。

    窗户关上,屋内只有透过窗户,星星点点昏暗的光。

    黑暗中,一群人相互对望,失了主意。

    “这下怎么办?”其中一个胆小的家丁问道。

第三十六章 计中计

    “二小姐是小姐,三小姐也是小姐,不管是攀上了谁,……都能做将军府的姑爷!”那人这样说着,伸手就去解苏玉伶身上的腰带。

    屋内晴香的香气发挥到了极致,没一会儿,就传出了女子旖旎的**声。

    苏月娄出了偏殿,一时有些恍惚,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之后,她便没去正殿旁的戏台找宋如嫣了,而是径自回了仙云阁。

    若她没猜错的话,等会儿或许会有一场好戏。

    果不其然,苏月娄回了仙云阁,才将那只香囊烧掉,就看见昀湘急急忙忙跑了回来。昀湘见到苏月娄,一时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

    “二小姐,原来您在这儿,您不在偏殿!”昀湘惊喜地问道。

    “是。刚刚我去偏殿,没见到父亲,所以就自己回来了。”苏月娄故作镇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怎么了,是前厅出了什么事情吗?”

    “二小姐。”昀湘见到苏月娄这般模样,便气呼呼地开口道:“都是四小姐,在前厅众宾客面前胡乱谣言,说二小姐和一群家丁在偏殿私会。”

    “现在她正正气势汹汹地带了一群人,要去偏殿捉奸呢!”昀湘如实说道。

    “捉奸?”苏月娄倚靠在椅子上,也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那便让她捉吧。”

    “二小姐,她们造谣的可是您啊,您不着急,不去偏殿那边看看吗?”昀湘见二小姐神色淡定,不禁有些意外。

    “去,现在就去。”苏月娄说着,从椅子上起身来,带着昀湘往外走去:“咱们且去看看,她四小姐要捉谁的奸。”

    两人来到偏殿的时候,偏殿已经看客们围了水泄不通。一同看热闹的,除了苏府的各房姨娘和小姐,还有几位皇子和几位公主。最前面站着的,正是苏老爷和将军府四小姐苏彦婉。

    “父亲,就是这里,我亲眼看见二姐进去的。”苏彦婉斩钉截铁地说道:“二姐今天做出这番有辱门风的事情,就是在给将军府蒙羞,还请父亲秉公处理!”

    显然,苏将军脸色并不好看。他一向不喜欢四小姐苏彦婉,现在更是因为她将这件事情闹大,让宾客们看了笑话而十分不满。

    只是眼下,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得不前来,秉公处理。

    “四妹,说话可要凭着良心的。”苏月娄现在众宾客后面,幽幽开口。苏将军和众人听见声音,都回过头来,看着她。

    一时间,苏老爷有些意外,众宾客也窃窃私语。

    若苏二小姐在外面,那偏殿里面,正发出旖旎**声的,又是谁?

    显然,苏彦婉的脸色并不好看。她自以为她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完全想不到为什么苏月娄会出现在偏殿外面。

    如果说苏月娄没有留在偏殿,那么偏殿里面的……会不会是……三姐!

    苏彦婉这样想着,心仿佛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围观的人见到苏二小姐朝着苏老爷走去,也都主动让开了一条道儿。

    “父亲。”苏月娄走到苏齐章前,行了个礼:“先前女儿在前厅和如嫣姐姐看戏,便有婢子前来,说父亲在偏殿,要单独见我。”

    “不过女儿见偏殿偏僻无人,青绾昀湘又没有在身边跟着,所以并没有进去,转身走了。所以,女儿也并不知道……现在在偏殿里面的,是何许人也。”

    苏将军深呼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向看热闹的人交代。不过,见到嫡女苏月娄完好无损地现在外面,他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一半儿了。

    “苏大人,依小女子看,既然众人都被苏四小姐引来了,不如就打开门,弄个水落石出吧,也好还月娄妹妹一个清白。”宋如嫣站在人群中,与苏月娄对望一眼,开口说道。

    “宋小姐。”苏彦婉见宋如嫣站在苏月娄一边,为苏月娄说话,有些不高兴:“这是苏府的家事,好像还轮不到外人插嘴吧?”

    “苏四小姐。”宋如嫣眼神向下瞟了瞟,似乎对这个道行尚浅的庶小姐有些不屑:“刚刚可是你说偏殿出了事,让咱们众宾客前来帮忙的,现在怎么又不让咱们插嘴?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咱们,拿咱们当你的枪使嘛。”

    宋如嫣的这番话,再次引得众人窃窃私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苏四小姐,一心想要害苏二小姐。

    “这……,这……”苏彦婉不知所措,握着拳头站在原地,语无伦次。

    “把门打开,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在玷污我苏府的名誉!”苏老爷只道是哪个大胆的丫鬟,于是发了话,众人也都安静了,不再多说什么。

    “砰!”有家丁上前去,猛地踹开了紧锁的大门。

    偏殿的纬帐有些破旧,此刻大门敞开,一股冷风猛地吹开了床上的纬帐。大床上,几具**的身体交叠着,苏玉伶的脸一瞬间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啊”见到大门被人踢开,苏玉伶尖叫一声,就猛地用被子捂住了脸。

    “玉伶……”陈姨娘也有些震惊。

    早在方才苏月娄出现的时候,陈姨娘一直不见苏玉伶的身形,就有些担忧。但是自己只是苏府的小妾,这种场合也说不上话来,加上这件事情一直是苏彦婉主导的,所以才一直存着侥幸心理,希望屋内的人不是苏玉伶。

    只是,没想到,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三姐……”屋外的人见到这一幕,都沸腾了,苏彦婉站在原地喃喃,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玉伶。”陈姨娘迅速进了屋,反手关上了门,一把扯开了最边上的汉子:“快,将衣服穿上!”

    屋外,苏将军双眉紧簇,仍然拱手作揖,向在座的达官贵人们赔罪:“诸位,今日是苏某御下不严,才发生了这样的丑事。”

    “这件事情是苏府的家事,苏某自会处理,还请各位大人看在苏某的薄面上,移驾正殿,勿要讨论今日的丑事了。”

    父亲不愧是老将出身,就算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丑事,仍然掷地有声,处理得宜。

    众人还是很看苏将军的面子,此刻听他发了话,二小姐也没事,便纷纷离开了偏殿。不消片刻,偏殿外就只留下了苏彦婉、苏月娄和几个一直跟随着他们的丫鬟小厮。

    众人散去后,苏将军侧过头,眼神阴鸷地望了苏彦婉一眼。

    今日整件事情,都是这不知好歹的女子一手策划的!

    “让她们穿好衣服后,立刻到后堂来见我。”苏老爷说着,自己率先走出了后堂。

    “四妹。”苏老爷走后,苏月娄望着苏彦婉,笑得云淡风轻:“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让你们失算了。”

    “你这贱人,是你害了三姐!”苏彦婉明白过来,上前就要抓苏月娄。苏月娄还未动,青绾和昀湘就上前,挡在了苏月娄身前。

    “苏彦婉,如果你还嫌闹得不够,那么尽管闹吧,到父亲面前,看你怎么收场。”苏月娄有恃无恐,说完后,就在苏彦婉恶狠狠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

    谁知道,才出了偏殿的院门,就见到梁玉霄那张讨厌的脸!

    “月儿,你没事,太好了。”他一副庆幸的模样:“我还以为……”

    “以为里面的人是我,会给四殿下蒙羞对吗?”不等梁玉霄说完,苏月娄就接过了话茬。

    “我怎么样都与四殿下无关,男未婚女未嫁,四殿下珍重。”苏月娄说完,便不再理他,径自走了。

    “苏月娄,你认命吧,你已经被父皇指给了我,为什么还总是对我这幅模样呢?”梁玉霄站在原地,看着苏月娄的背影质问道。

    “四殿下,那我便告诉你。”苏月娄停住脚步:“从我最开始见到你,我就讨厌你。我知道你为了苏家的势力,想让我成为你的棋子,不过你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一定不会认命。”

    “倘若真有一天,不幸坐上了四王府的喜轿,我便自刎,你也拿不走苏府的一分一毫。”苏月娄转过头,望着梁玉霄:“四殿下,咱们走着瞧。”

    梁玉霄手握成拳,目送着这个总是将他气得失了理智的女子离开。

    后堂里,苏玉伶、苏彦婉和四五个家丁跪在地上,面对威慑力十足的苏齐章,她早已经抖若糠筛。

    “父亲,玉伶知错了,玉伶是被人陷害的……”苏玉伶战战兢兢地开口。

    “陷害?谁陷害你?”苏齐章听完,略一思索,还是开口问道。

    “是,是……”毕竟做坏事的是苏玉伶自己。面对苏老爷的逼问,一时间,苏玉伶有些无语轮次。

    “说!”很显然,苏老爷已经不耐烦了,雷霆般的声音吓得苏玉伶猛地一个寒噤。

    “父亲,我也不知道。”苏玉伶害怕将苏月娄供出会让自己更加麻烦,索性自己编起了谎言:“我与二姐一样,正在前厅看戏,就被一个脸生的丫鬟叫了去,说父亲有事在偏殿找我,可是……当我到了偏殿,推开门,便……”

    “便被人打晕了过去,不省人事。”苏玉伶说着,掩面而泣。

第三十七章 如何打算

    苏老爷将信将疑,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苏彦婉:“你到前厅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二姐和家丁私会,你可是知道什么?”

    “不,父亲。”苏彦婉连忙否认道:“我也是听了别人指使,是......是一个脸生的丫鬟告诉我的,让我去偏殿,并不知道是三姐遭了别人的暗算啊!”

    “你没有弄清事情始末,就擅自跑到前厅,惊扰宾客,是嫌我苏齐章的脸丢得不够大吗?”苏齐章说道:“来人!”

    门外等候的人听了命令,上前行礼:“老爷!”

    “四小姐为人浮躁,误信谣言,拖到苏府看不见的地方去,三十大板,小惩大诫。”

    “是。”两个家丁上前,架住苏彦婉。

    “父亲,父亲,四妹也是无心之失,求你……”苏玉伶话还没说完,便被苏齐章狠狠一眼瞪得将剩下的话语咽了回去。

    “至于你,败坏门风,让老夫丢尽了脸面,往后,便不要抛头露面了。”毕竟今日苏玉伶也算是最终受害者,所以苏老爷并未重罚她。

    “老爷,小的们一时疏忽犯下大错,小的知错,愿意竭尽所能弥补。”几个家丁见苏老爷处置完了苏府的小姐,把目光转向了他们,便主动开口说道。

    他们以为,这番生米煮成熟饭了,再不济,他们其中一个也能做个庶房的姑爷。

    “弥补?”苏老爷听闻,气不打一处来,他站起身来,极力克制着胸中的怒火,一步步走向他们:“你们倒说说,怎么弥补?!”

    “小的......”为首的家丁鼓起勇气,跪了下来:“现在木已成舟,小的愿意娶三小姐为妻,倾其所有地照顾她。”

    “小的虽然自幼为奴,但是家里总算攒得几亩良田,可供三小姐后半生衣食无忧。”

    苏玉伶在一旁,将几个家丁的丑恶嘴脸看得明明白白,这才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玩火**。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苏将军走到他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脚踩上了他的脸:“你以为,我苏家的女儿,是能随便算计的吗?”

    “老爷......老爷。”苏老爷下了极重的手,没一会儿,那家丁脸上就挂了彩,躺在地上不住地哀嚎求饶。

    “我告诉你,苏玉伶,绝不会下嫁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们也要为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苏老爷看着那几个肇事的家丁:“来人,将这几个家丁拖下去,杖毙!”

    “不要,不要。”几人一听,纷纷磕头求饶:“老爷,我们上有双亲,下有弟妹,求老爷绕我们一命吧。”

    “老爷饶命,小的知错,求老爷网开一面......”

    苏玉伶麻木地跪在一旁,巴不得这几个忤逆她、以下犯上的家丁早点死才好!只是,若是袖手旁观,难免那几个家丁急了,将她算计苏月娄的事情抖出去。

    “父亲,父亲饶命。”苏玉伶朝着父亲磕头:“那贼人歹毒,在屋里点了十足的晴香,这些家丁都是普通人,难免......难免会把持不住。所以,就算他们有万般不是,还请父亲网开一面。”

    苏齐章听了苏玉伶的话,有些动容:“那你们且说,你们去偏殿做什么?”

    “小的们是按规矩去洒扫的,只是,到了那儿没多久,就已经意识涣散了,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小的也就不知道了,冒犯了三小姐,纯属无心之失。”

    “好一个无心之失!”苏老爷怒道:“玷污了我将军府里的小姐,纵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那便将你们移交到附近的官府,接受官府的盘查吧。”苏老爷发了话,就有下人上前,将这几人架走。

    “老爷.....老爷!”那些家丁到现在,大概都还是一头雾水,原本以为捡了个香饽饽,没想到,竟然是深陷牢狱之灾的结果。

    他们也知道,接下来会面对的,就是官府的酷刑。

    苏玉伶不再说话,任由着几个家丁被人架走。

    一切处理完后,苏老爷前脚去了正殿陪客人,苏玉伶后脚就回了紫东苑。

    此刻,陈姨娘正眼巴巴地守在院门口,等着苏玉伶回来。

    见到陈姨娘,苏玉伶便急忙上前,眼泪汪汪地看着陈姨娘:“娘......”

    “你说,今天偏殿的事情,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陈姨娘也不管苏玉伶是否刚回来,便急切地开口问道。

    苏玉伶无奈地垂下头:“是。”

    “可是娘,我原本和四妹计划好了的,谁知道......”苏玉伶辩解。

    “我早说过,苏月娄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你斗不过她的。我让你不要去招惹她,不要去招惹她,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呢?”陈姨娘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娘。”苏玉伶面对陈姨娘,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我知道错了娘。”

    “只是,我今天这番模样,以后......以后......”

    “哎。”陈姨娘怨念地望了苏玉伶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那几个家丁,最后老爷怎么处理的?”

    “那几个家丁,爹已经让人押到衙门了。”苏玉伶如实说来。

    “什么?”陈姨娘吃惊:“押到衙门?若是他们将你供出来,那可怎么是好?”

    “啊?”苏玉伶见陈姨娘这般模样,也慌了:“那娘,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陈姨娘定了定神,不消片刻就冷静下来:“这件事还不算麻烦,交给我来处理,你先进去,把避子汤喝了。”

    “哦,好,好!”苏玉伶点头如捣蒜,急忙进了屋,含着泪将桌上盛着的一碗避子汤喝了个精光。

    仙云阁内。苏月娄在卧房小休,青绾陪侍,其他婢女家丁都守在院外。

    “小姐。”苏玉伶的风声一传出来,仙云阁的耳目就打探了出来,昀湘便回来报信:“紫东苑的结果出来了。四小姐挨了板子,三小姐闭门思过。”

    “那几个犯错的家丁呢?”苏月娄问道。

    “家丁被老爷派人送去了衙门,说是要查清楚这件事情。”昀湘如实回答。

    苏月娄闻言,低头把玩着茶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您说,那些贼人会不会熬不住刑,将您给供出来?”

    “比起我来说,有人会比我更担心,说不定还会买凶杀人呢。”苏月娄说道。

    “可是衙门重地,想来她们......”

    “那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情,我应该操心的,是如何对付四王爷。”苏月娄扶额,有些头疼:“这次三小姐的事情,说起来我也有份儿,若紫东苑要有什么新的动作,咱们也就只能由他去了”。

    “小姐,最近提神伤脑的,当心熬坏了身子,奴婢给您备点参汤。”青绾从旁边的小火炉里舀出一些炖的正好的参汤来,放到小桌上晾凉。

    苏月娄一瞬间来了灵感:“青绾昀湘,你们说,若是让三小姐嫁给四殿下的话,她会不会愿意呢?”

    “三小姐?”青绾昀湘异口同声地问道,又相互对望了一眼。

    “三小姐现在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若是有皇子愿意娶她,想必是上赶着都要嫁的,只是,四殿下应该不会同意。”昀湘答道。

    “他若不同意,咱们就用计,让他不得不同意。”苏月娄想到了问题的突破口,一瞬间也心情好了许多,靠在椅子上细细地思索起来。

    “可是,这可不是能轻易办到的。再说了,三小姐和您一向不和,若是真嫁给了四王府,借上四王府的势力和您作对,你到时候又要如何自处?”昀湘担忧道。

    “若是她真嫁到了四王府,以她残花败柳之躯,想必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再说了,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我便用尽全力,跟他们斗个痛快就是了。”

    “只要不跟四王府扯上关系,我怎么样都行。”苏月娄坚定道。

    “小姐,若是您决定了,便照做吧,奴婢会一直支持您,陪伴您的。”青绾一直在旁,看着两人说话,见苏月娄做下决定,便淡淡一笑,将盛好的人参汤放到苏月娄的面前。

    昀湘亦说道:“奴婢和青绾一样,支持小姐。”

    苏月娄坐在小桌前,将来龙去脉统统捋了一遍,便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小姐,您去哪儿?”青绾问道。

    “跟我走就是了,咱们去找一个人。”苏月娄说着,一只脚就跨出了门槛。青绾和昀湘紧随其后。

    一行人到了正殿,见到戏台已经散场,众人都坐在桌前,准备用晚膳了。

    也不知道这会儿容若还在不在苏府。

    苏月娄想着,就加快脚步,向他们临时分配的更衣室走去。

    “噔噔噔。”敲了三下门之后,苏月娄便推开了门。屋内,戏班的人正在卸妆,收拾东西。

    “这位小姐......”门口的一个戏子见苏月娄进来,立马上前拦她:“这里是戏班师傅们的更衣室,您不能进......您......”

    苏月娄被说得不耐烦了,回头瞪了他一眼,那门口的戏班师傅便哑口无言。

第三十八章 容若

    一路走了进去,更衣的戏子们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在更衣室的最里面,苏月娄再次见到了容若。

    他因为先前为苏月娄易容的事情,耽误了戏曲演出,正在受罚,旁边几个同戏班的人正在围观。然而,即使这样,荆条一鞭鞭打在他身上,他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住手!”苏月娄见状,立马拦住了正在鞭打容若的戏班头子。

    “怎么回事?”苏月娄看着容若被鞭打流血的背,问道。

    “二小姐,这是容若自己的事情。更衣室杂乱,二小姐身份尊贵,还是离开这里吧。”容若劝道。

    戏班头子手上的鞭子停了下来,望着苏月娄,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这位小姐,这......”

    “小姐,咱们原定的是用膳后即刻开锣唱戏的,谁知道今日关键时刻,容若这厮不知道去了哪里,耽误了开锣的时辰。”

    “家有家规,老夫......也是不得不罚了。”戏班头子说道。

    苏月娄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害容若受了这么大的惩罚:“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二小姐......”容若面对苏月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你是因为......因为我有要事找你,被我召去,才误了开锣时辰的?”苏月娄觉得容若有些傻,明明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藏着掖着不说,非得挨一顿揍。

    “容若命贱,挨一顿打不算什么,二小姐身份尊贵,还是不要跟容若扯上什么关系,免得流言蜚语误人。”容若说道。

    “老师傅。”苏月娄望着戏班头子:“下午是我将容若叫去的,本小姐天生貌丑,便让容若替本小姐易了个容。”苏月娄说着,伸手解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解释清楚了,想必师傅便不会再怪罪容若了吧。”

    “哦......是。”戏班师傅拱手作揖:“是老夫错怪了容若。”

    “不知道这位小姐匆匆前来,为了什么事?”戏班师傅主动开口问道。

    “我有事情找容若。”苏月娄蹙眉,看着跪在地上仍未起身的容若:“赶紧将伤口包扎了,换身衣服出来,我去旁边的大殿等你。”

    “是。”容若答应。

    苏月娄便离开了更衣室。她一离开,容若起身更衣,更衣室便沸腾了。

    “容若,那个苏府的小姐,是不是看上你了?”旁边的人凑上前来,好奇问道。

    “那还用说吗?”一旁又有人搭腔:“哎,谁让人家长得好,要是真被苏家小姐看上,都够咱们奋斗几辈子了。不过啊,有那样一对水蛭一样的爹娘,只怕多少钱也不够填窟窿的。”

    “谁让你没长那样一张脸?咱们没有的,你酸也酸不来。”

    “刚刚那个小姐,虽说毁了容,不过身材可是一顶一的好,而且刚刚好像很关心你啊。容若哥,你有福了,以后要是做了大户人家的姑爷,可别忘了提拔提拔我们啊!”打杂的小厮也起哄道。

    “瞎说什么呢?”容若听他们越说越离谱,便蹙眉道:“人家是金枝玉叶,哪里是我这样的人能高攀的?二小姐找我,是因为其他事情罢了。”

    “哟,什么事情?你个大男人,还害羞?”一旁的人不顾容若的感受,继续打趣道。

    容若没有再听,伤口也没包扎,匆匆换好衣服,就去了旁边的大殿。

    大殿内,苏月娄危坐在椅子上,远远望去,仪态万千。

    “小姐,先前才因为见容若的事情,险些闹到老爷那里去。您要是这会儿见容若,会不会......”昀湘担忧道。若论心眼儿,昀湘肯定比青绾想到的多点。

    “不会。”这个问题,苏月娄显然也考虑过了:“紫东苑才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干净,哪里还能顾得上咱们?”

    昀湘赞同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容若换好了衣服,便来了大殿:“奴才参见二小姐。”

    “你起来吧。”苏月娄撇了撇一旁的凳子:“坐。”

    容若起身,坐到苏月娄旁边的椅子上,略有些拘谨:“二小姐。”

    “你在德容戏班多久了?”苏月娄首先打开了话匣子。

    “回小姐,奴才家贫,自幼便被父母卖给了老师傅,在德容戏班有十年了。”容若如实回答道。

    苏月娄再仔细打量了一番容若的着装。褪去了戏台上的光鲜亮丽,他只穿了一身简朴的、洗得发白的素衣。

    “那你在德容戏班,过得可好?”苏月娄继续问道。

    容若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世人万千,个个都有自己的难处。”苏月娄看向容若:“我虽生在将相之家,却也有着自己的不得已。”

    “前些日子,我被指给了一个自己厌恶透顶的男子。容若,我不想跟他成亲,你可愿意帮我?”苏月娄开门见山地说道。

    容若闻言,心头猛地打了个激灵,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苏月娄:“敢问小姐,需要容若怎么帮?”

    “很简单,易容。”苏月娄道:“将别人易容成我的模样,将他们凑成一对儿就是了。”

    “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不过,需要有人帮助我易容。”苏月娄如实说道:“当然,这要冒些风险,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若你肯帮我,往后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便会尽力满足你。如果你在德容戏班过得不舒心,我可以重新为你找个地方。”

    屋子里静得可怕,苏月娄一直绷紧着神经,等着他的回答。

    “二小姐。”容若起身跪下:“奴才有一事相求。”

    苏月娄有些诧异:“你说。”

    “奴才请求摆脱双亲。”容若求道:“奴才的父母好赌,即使把奴才卖到戏班,也不断向奴才要钱。”

    “十余年间,奴才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容若卷起衣袖,露出身上的疤痕:“以往每次我拿不出钱的时候,就会被父亲毒打。二小姐,奴才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求二小姐救命。”

    苏月娄看向容若手臂上的触目惊心的伤疤,不禁捂了嘴。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这大概,就是活在地狱里的模样吧。

    前世她与容若虽有些交情,却也只是常去看戏,打赏些银子,万没有知道这么多关于容若的身世。

    想来,前世容若只是把她当作众多主顾中的一个,所以并没有必要说太多。

    可是这一世,二小姐给容若一种直觉,这个二小姐,是他可以全心信赖的、救他脱离水火的人。

    深夜,德容戏班。

    “着火啦,着火啦!”一个小厮半夜起床,看见戏班里的棚屋走水,一时慌了神,便大喊着救火。

    在棚屋住着的几个戏子听见了,也都纷纷跑了出来。

    茅草搭建的棚子,使得火势蔓延得很快,救火的水还没有来,棚屋就被尽数烧毁,连带着旁边的茅厕也遭了秧。

    戏班头子吴师傅也赶了过来,见到着火,也不由得大声呼喊道:“人呢?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吗?”

    棚屋里刚跑出来的几个戏子形容狼狈,相互对望,面面相觑。

    “容若呢?”吴老头子没见到容若,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于是问道。容若貌美,是德容戏班里的金字招牌,这会儿没见到他,吴老爷子自然担心。

    几个人都摇头,表示没有看见容若。

    火势很大,现在进去无异于送死,众人只得抓紧时间打水救火。水井离棚屋有些远,等到大火熄灭后,众人便从茅房拖出了一具被烧焦的死尸。

    面目全非,死相极惨。只能从死者的衣物辨认,那人是容若。

    吴老头子掩面:“还是告知容若的父母,等他们看过了,再收尸吧。”

    “是。”小厮点点头,有些难过,仍然照做,去往容若家中。

    容若虽因为貌美备受主顾们青睐,惹得众人心生不快,与他有些隔阂。但他平日里为人不错,这会儿众人见容若没了,也都有些难过,站在原地沉默以对,没有一个肯就此离开。

    容若的父母就住在京城,这会儿正从赌坊回来。今天运气不错赢了些钱,两人都十分高兴。

    已是半夜,那小厮在容若家门口等了一小会儿,才见夫妻两个优哉游哉地回来。

    “大叔,婶子,出事儿啦。”小厮见到两人,便上前去:“德容戏班着了火,容若没有跑出来。师傅问你们,是否要去见容若......最后一面?”

    “你说什么?”男人手里的酒坛子应声落地,哐当砸在了地上。

    几人赶到了德容戏班,地上一直躺着的尸体早已冰凉。也不知是谁为他的尸体搭上了一层白布。

    “容若。”那妇人见状,立马扑了上前,颤抖着掀起了白布。

    待她见到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眼泪便吧嗒吧嗒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虽说嗜赌成性,可他毕竟是那妇人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多少还有些感情。

    “容若,娘对不起你。”三十岁余的夫人坐在地上,握着尸体冰凉的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娘从前对你不好,为了还赌债,还把你卖了,是娘不好,娘没有尽到照顾你的责任。”

    “娘不是人,娘赌性难改,拖累了你半生。”

第三十九章 状似妥协

    “你还年轻啊,你那么俊,本来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的。”她坐在地上,似乎是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用力摇晃着他的手。

    “你活过来,娘保证不赌了,娘努力攒钱,让你离开戏班,买两亩田,娶一个妻子,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

    在场的人都明白,斯人已逝,再不可能活过来了。

    不远处的洋槐树下,一直注视着棚屋的黑衣少年有些动容,他双眉微蹙,不自觉向前挪了一小步。

    “现在出去,那一切就白费了。”一旁的黑衣少女拉住他的衣角:“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若还当他们的摇钱树,他们还是会赌的。”

    少年停住脚步,眼里蓄了淡淡的泪光:“走吧,离开吧。”

    两人朝着长街走去,一辆马车正候在街边。上了马车,一路无话。

    掀开轿帘,远处太阳正升起,天渐渐亮了,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虽已秋日,这天太阳却格外明艳。

    用罢午膳后,苏月娄坐在树荫下,百无聊赖地看一本书:“容若呢?这会儿起了没。”

    昨晚苏月娄连夜设计了一出偷梁换柱,让人将一具身形跟容若相似的死刑犯尸体从乱葬岗拖了出来,又换上容若的衣服,一把火后,代替了容若的身份逝去。

    回来后,她便把容若安排在了旁边的次院里。

    “小姐,奴婢先前去给您拿点心,路过次院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声音,便从门缝看见他起了,应该是在院里打扫呢。”昀湘答道。

    仙云阁宅屋宽敞,房间多,隔前厅又远,藏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苏月娄叮嘱容若进进出出锁上院门,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府里那么多下人,要他打扫做什么?”苏月娄疑惑:“让他来主院一趟,我有事情要问他。”

    “是。”昀湘说着,转身就走出了仙云阁的主院。

    “记着,从后门进。这件事情也别让太多的人知道。”苏月娄嘱咐道。

    “是。”昀湘转身面对着苏月娄,微微点了点头,才出去了。

    次院内,容若早早地起床,将一屋子的落叶清扫干净,又将院内的东西归置整齐,直收拾到午后才归置妥当。

    才几个时辰,久无人居住的次院已经焕然一新。远远看上去,朴实而干净。

    “砰砰砰。”昀湘敲了几下次院的门:“大人,您在里面吗?”

    容若才搬到仙云阁的次院,这会儿听见敲门声,格外警惕地望着院门的方向,也不说话。

    “大人,我是二小姐身边的昀湘,您开开门。”昀湘靠近门缝,开口说道。

    容若这才过来开门:“昀湘姑娘。是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容若生得俊郎,这会儿面对昀湘,很自然地说着话,昀湘却羞得红了脸低头:“我家小姐找你,想必是有事情找你商量。”

    “好。”容若出了院门,顺带将院门关上:“劳烦姑娘带路。”

    “容若公子客气。”昀湘淡淡说完,便领着容若往主院走去。

    主院里,苏月娄一直等着容若。容若从后门进了去,便跪地行礼:“奴才参见二小姐。”

    “你起来吧。”苏月娄望了望旁边的椅子:“坐。”

    “是。”容若起身,坐在苏月娄对面。

    “昨晚休息得可好?”苏月娄主动开口问道。

    “回二小姐,次院干净宽敞,奴才很是喜欢。”容若答道。比起最开始的拘谨,第二次见到苏月娄,容若明显比第一次放松了些。

    “那便好。”苏月娄说道:“昨天在偏殿,我三妹是见过你的,所以把你安置在仙云阁的次院多少有些危险。”

    “不过昨天计划得太过突然,本小姐暂时,还没有找到……”

    “小姐。”苏月娄的尾音拖了一拖,容若便趁势说道:“小姐救奴才脱离苦海,给奴才这么好的院落居住,奴才已经很知足了。”

    “奴才会易容,人多的时候,奴才会小心谨慎,把自己易容成别的模样的。”

    苏月娄蹙了眉:“你是我请来的易容师傅,便不用自称奴才。”

    在苏月娄心里,从前世到今生,容若都给她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他不会以权谋私,不会仗势欺人,更不会小人得志,这是苏月娄一向精准的直觉。

    “是。”容若答道。

    “小姐,容若还有一事相问。”容若低头,顿了一顿:“德容戏班,还有……他们……现在怎样了?”容若指的是德容戏班和容若的双亲。

    只是,一来他的旧身份已经死去,他已经是苏月娄的人;二来,昔日他们对他不好,父母二字,实在难以再说出口。

    “昨日之后,我又托人去了一趟,确认德容戏班无人伤亡。我以慰问的名义向容若的师傅和父母分别捐了些钱,不大手大脚的话,一辈子衣食无忧肯定是够了。”

    容若低头,陷入了沉思。

    没想到小姐连这一层都想到了,替他还了生养之恩,死生不再相欠。

    “容若,虽说他们对你有生养之恩,不过他们皆为利来,皆为利往,这样的债无非是用银子还。”

    “我给他们的钱,足够他们花几辈子了,你也不必愧疚,以后你便是自由的,你不欠任何人。”

    “可是,容若欠小姐的。”容若看向苏月娄:“容若以后,就是小姐的人了。”

    “不。”苏月娄笑着,望向容若:“你是我请来的易容师,你不欠我。只要你帮我过了与四王爷婚约的难关,往后便可去留随心。若你不想跟着我冒险,往后便攒一些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新的生活。”

    “小姐?”容若不解。

    “当然,如果你想留下来,我便会托人为你找个好地方,以后,也一直在我手底下做事就是,我也信得过你。”苏月娄怕容若想歪,便补充道。

    “是。”容若继续说道:“容若惭愧,不知何德何能,竟得二小姐如此相助。”

    “只是,过去的容若已经死了,还请小姐,赐我一个新名。”

    苏月娄翻了翻手中地诗集:“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以秦为姓,以歌为名,少了几分诗意,却多了几分男儿的潇洒意境,你可愿意?”苏月娄问道。

    “自是愿意。”容若起身,而后又单膝跪地:“那……以后世间便只有秦歌,再无容若。”

    秦歌的眼里有光:“多谢二小姐赐名。”

    苏月娄点点头:“若没什么事情,便先回去吧,一日三餐我会差人给你送来。”

    “多谢二小姐,……秦歌……告退。”秦歌说着,退出了仙云阁的主院,顺着原路返回了次院。

    秦歌离开没多久,仙云阁院外就有人急急忙忙地前来通报:“小姐,老爷在前厅,请您过去一趟。”

    “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苏月娄感到有些不妙。

    “是。”丫鬟喘着粗气,顿了顿:“奴婢听说,四殿下带了聘礼,来向四小姐下聘,现在估摸着已经进了苏府了。”

    苏月娄整颗心如被石头闷声砸中,一时间连喘息都变得异常艰难。

    “走,去看看。”不能坐以待毙,苏月娄只得迎难而上,带着一众丫鬟往前厅赶去。

    前厅。梁玉霄手底下的人带了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前来,见到苏齐章,便拱手作揖:“苏将军,晚辈有礼了,不知道二小姐此刻在不在府中?”

    “父亲。”苏齐章还没答话,苏月娄就赶到了前厅,礼貌性地朝着梁玉霄福了福身:“四殿下。”

    梁玉霄只道是苏月娄想在苏将军面前扮演乖乖女,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苏将军,二小姐,前些日子父皇赐婚,本王得知后便十分高兴。”

    “本王自知月儿是苏府的金枝玉叶,自然不敢亏待,于是便差人寻了各国奇珍异宝,苏伯伯和月儿一同看看,可还满意?”

    梁玉霄说着,大手一挥。同行的侍卫便将十来个沉甸甸的箱子一一打开。一瞬间,各色奇珍异宝闪得众人眼睛放光。

    识货的人都看得出,这十几箱的珠宝,随便挑出其中一件来,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见梁玉霄对苏家二小姐的上心程度。

    “月儿是老夫的掌上明珠,若是月儿没有意见,老夫自然没有意见。”苏将军后来也算想通了,那天皇帝将自己召去,扬言要将苏月娄嫁给梁玉霄,完全是梁玉霄一手主导。

    再加上女儿苏月娄并不喜欢四殿下,所以苏齐章对他也没有多好的脸色。

    梁玉霄也不恼怒,转向苏月娄:“月儿,你觉得如何?”

    苏月娄强压住内心的厌恶,脸上摆出一副十分满意的笑容:“四殿下有心了。”

    “月儿,我算了算日子,婚礼的服装和喜轿这些,即使让人加紧时间去办,少则也要半年的时间,月儿,你可等得?”

    “月儿等得。”苏月娄平静地说着,脸上看不出悲喜。

    比起以往的剑拔弩张,两人今天见面,显然要和平得多。梁玉霄也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可是具体哪里不对,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第四十章 苏月娄的妥协

    “四殿下。”苏月娄开口:“月儿有话想单独跟你说,不知道殿下是否有空?”

    梁玉霄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乐了。原本觉得她今日温顺,只是装出来的表象。可是现在看来,或许是……或许是认命之后,愿意倾力相助的妥协!

    “有!”梁玉霄点头:“只要月儿需要,本王随时有空。”

    苏月娄不置可否,转身朝着一边的偏殿走去。

    偏殿内,遣散了丫鬟,只余下苏月娄和梁玉霄两人。进了偏殿,梁玉霄便在殿内的椅子上坐下:“月儿,你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坐下说吧。”

    苏月娄却朝着梁玉霄福身行礼:“不,殿下。”

    “月儿从前不懂事,对四殿下多有冒犯,是月儿的错,今日特意与四殿下相见,实在是内心不安,想亲自到殿下跟前赔罪。”

    梁玉霄闻言,受宠若惊。一口茶也没细品,便咽了下去:“月儿。”

    “殿下,您宽宏大量,不会生月儿的气吧?”她眸如秋瞳剪水,楚楚可怜地看向梁玉霄。

    “怎么会?”梁玉霄站起来,过去将苏月娄扶起:“本王心悦月儿,从未与月儿有过间隙。”

    “只是……”梁玉霄顿了一顿:“如今朝堂形式尚未明朗,皇上立储的态度尚未明确,月儿跟着我,怕是要吃些苦了。”

    苏月娄心里直冷笑。她与梁玉霄共处一个屋檐一生一世,太了解他的为人了。他说这番话,无非就是试探苏月娄的意图,想看看她是否有心助他荣登大宝。

    “既然月儿被皇上指给了四爷,就是四爷的人了。只要月儿活着,就会拼尽全力帮助四爷。”苏月娄答道。

    “四爷?”梁玉霄一愣,听到四爷的那一刻心仿佛漏掉了一拍,他低头沉思:“这样的称呼,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种柔婉的、千娇百媚的、有些独特的声音。

    苏月娄心下震惊,前世自己是梁玉霄的正妻,这样的称呼,也从来都是只有她和鹏宣会叫的。刚刚只顾着与他逢场作戏,一时口快,竟忘了这茬儿。

    “四殿下,也许……也许是您身边的下人这样叫您吧。”苏月娄打圆场。

    “嗯。”梁玉霄点头:“鹏宣也是这样叫本王的。不过,你是本王的未婚妻,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本王,本王喜欢你这样称呼本王。”

    “月儿。”梁玉霄笑着,满意地看着她:“本王真高兴,你总算接纳了本王。”

    “能与四殿下联姻,是月娄的荣幸。不知道殿下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向月娄交代?”

    梁玉霄笑着看向苏月娄,摇摇头:“本王还要去准备婚礼事宜,你便好好在家待着,准备新嫁娘的衣裳吧。”梁玉霄说着,春风得意地踏出了门。

    苏月娄站在大殿门口,看着梁玉霄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梁玉霄毕竟年轻,刚刚那一番表演,想来他已经信了。

    天牢潮湿,那几个玷污苏玉伶的家丁,此刻正遭受着酷刑。

    因为是镇国将军府上的事情,行刑的人不敢怠慢。才一天的时间,几个家丁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

    “想要少受点苦的话,还是如实招来,要是你们想痛苦地死,我们也可以成全你们!”行刑的人说着,将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印在了其中一个家丁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牢里就响起了烤肉一样“滋滋”的声音,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也钻进牢里众人的鼻子。

    “啊”那家丁感受到了极致的疼痛,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大人,我说,我说!”

    行刑的人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说。”

    “是……是三小姐设了一个局,原本是要害……”

    “嗖!”一支细长的暗器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直插进那个家丁的喉咙,一箭封喉,取了他的性命。

    其他人见状,纷纷慌了:“有刺客,有刺客!”

    “嗖”接二连三的暗器飞来,将几个被绑在刑柱上无法动弹的家丁刺杀得一个不留。

    “快,快去禀报大人!”狱卒喊到。

    几个狱卒急急忙忙开门去禀报,大概因为他们是官府的人,刺客也不敢将那些狱卒怎么样。

    一场风波过后,刑房里重新归于平静。然而那几个家丁已经没了呼吸。

    仙云阁内。

    “小姐。”苏月娄曾让昀湘派人暗中留意牢房的动向,这会儿一有消息,昀湘就前来报信儿。

    “是牢房那边有动静了?”苏月娄猜道。

    “是,小姐。”昀湘说着,看了看周围一屋子的丫鬟。

    “本小姐有些乏了,想小憩片刻,除了青绾昀湘,你们都去外面侯着吧。”苏月娄见势说道。

    “是。”一众丫鬟听了命令,纷纷退了出去。

    “二小姐。”昀湘压低了声音:“奴婢听说,牢房来了刺客,将那些家丁……全都刺杀了。”

    “最毒妇人心。”苏月娄嘴角露出一抹浅淡凉薄的笑意:“意料之中。”

    若是任由那群家丁一五一十地说出那日偏殿的实情来,首当其冲的当然会是紫东苑,所以紫东苑才会不遗余力地免除后患。

    只是,苏玉伶玩火**,被众家丁玷污的事情,苏月娄也不能完全撇清干系。

    所以与其到时候被牵扯出来,给父亲留下一个心机深沉的映象。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紫东苑自己把这件事情彻底了结。

    不过因祸得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因为这件事的风波,变得好办多了。

    “昀湘,你去问问张姨娘,最近陈姨娘身体可好。”苏月娄提点道:“如今张姨娘掌家,还是要多关心关心其他姨娘,偶尔小聚一番也是好的。”

    青绾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还是不明白。昀湘低头思索片刻,便明白了。

    现在想来,青绾前世跟着自己在王府多年,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大概是个奇迹。或者说,别人不愿意给她更精明的丫鬟,所以一直将青绾这个蠢萌的留在她身边。

    “是。”昀湘聪明,一点就通,所以也没有多问,转身出去。

    苏月娄说完,就靠在了身后的琉璃榻上:“我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还得亲自去会一会苏玉伶。”

    紫东苑的主心骨是陈氏。经过了先前的事情,陈氏一定对她有所防备,所以苏月娄才让昀湘报信,让张姨娘支开陈氏。

    苏玉伶被几个家丁轮番玷污的事情如今闹得人尽皆知,若是将她和梁玉霄送到一起,才真是好玩!

    她想到梁玉霄羞愤交加又不得不接受事实的神情,心里不由兴奋极了。

    前世她苏月娄倾其所有,却只换来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和梁玉霄、苏玉伶这一帮人的账,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苏月娄想着,眼角却莫名流下两行泪。

    前世她太苦了,梁玉霄甚至……亲手持剑捅向她腹中,杀死他们共同的孩儿。这些至今都是她不忍回忆的伤痛。

    最后淋漓的鲜血,是她如今每晚的噩梦。

    一番回忆后,她睁开通红的眼:“该去找她了。”

    紫东苑内,两个丫鬟站在门口,就看见苏月娄带着青绾远远地过来。

    “敢问,陈姨娘和三小姐在吗?”青绾上前问道。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

    “二小姐知道三小姐这段时间心思郁结,特意做了人参汤来看望三小姐,劳烦你们带路。”

    “二小姐。”两个丫鬟稍一犹豫,便跪了下来:“二小姐,三小姐这段时间正在气头上,我们……我们都不敢到跟前伺候着,您还是回去吧,免得触了三小姐的痛处。”

    “我就是知道她心思郁结,所以才来看看她。”苏月娄说道:“你们若不肯一同前去,那我便自己进去了。”

    “二小姐。”苏月娄要走进紫东苑去,跪地的丫鬟连忙说道:“二小姐别急,奴婢这就带路。”

    一行人来到紫东苑,苏玉伶的次院,一只呈着茶水的茶杯就从里面飞了出来。苏月娄伸手,将脸挡住。

    “你把茶弄这么烫,让我怎么喝?”苏玉伶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一定是看我落魄,有意报复我的吧。”

    “没有,小姐。”一旁伺候的丫鬟哭哭啼啼地跪下来:“奴婢以前也是这样泡茶的,奴婢一直都是泡的八分烫……”

    “你还敢狡辩?!”苏玉伶背对着门,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来了人,啪地一巴掌打在了那个可怜的奴婢的脸上:“你这个贱婢!”

    苏玉伶仍然不解气,眼里闪过几分阴鸷,她伸手提起桌上呈着滚水的茶壶:“既然如此,那你便喝光它。”

    说着,就伸手揪住那个婢女的头发,要将烧开没多久的茶水往她嘴里灌。

    “三妹这是做什么?”苏月娄开口:“也不是什么大错,骂一骂也就过去了,这样大张旗鼓地责骂,同院的人见了,还以为妹妹不宽宥下人呢。”

    苏玉伶抬头,眼里有几分诧异:“是你?”

    “是我。”苏月娄看了青绾一眼,青绾便把手中的人参盅放到桌上:“我听说三妹最近心思郁结,所以过来看看。”

第四十一章 合谋

    “苏月娄,不用你假好心。”苏玉伶继续说道:“你我之间的事情是怎么样的,咱们都心知肚明。我斗不过你,我甘愿承受结果。”

    “你滚吧。”苏玉伶没有心思跟她说过多的话,开口下了逐客令。

    “哎。”苏月娄也不恼怒,只摇头叹气:“原本以为,三妹貌美,愿意与我商量嫁入帝王家的事情,现在看来,三妹怕是不愿意呀。”

    苏月娄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算了,青绾,我们走吧。”

    “是。”青绾不明所以,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月娄身后。

    “等等。”就在苏月娄即将踏出苏玉伶寝殿门口的时候,苏玉伶叫住了她:“你说什么?”

    “你刚刚说……我还能嫁入帝王家?”苏玉伶慢慢走近苏月娄,问道。

    苏月娄慢悠悠转身:“三妹年轻貌美,为什么不能?”

    “呵,这么好的事情,你会让给我?”苏玉伶低头思索一番,忽而冷笑:“你一定有阴谋,对不对。”

    “三妹,言尽于此,如果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苏月娄说着,转身继续朝着门外走去。

    “等等。”苏玉伶叫住她:“我……我愿意听你说。”

    苏月娄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迟迟没有开口。

    “没眼见的东西,滚出去。”苏玉伶一脚踢在那倒霉丫鬟的胸上。那丫鬟便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青绾,你也出去吧。”苏月娄说道。

    “啊?”青绾有些意外,因为担心苏月娄的安危一时不愿意离开:“小姐……”

    “你放心吧,我与三妹有体己话儿要说,你在这里不方便。”苏月娄安慰道。

    “是。”青绾只得退出了苏玉伶的寝殿。

    所有丫鬟都遣出去之后,苏玉伶的寝殿静得出奇。

    “你说让我嫁入帝王家,我想问……”苏玉伶见苏月娄不说话,主动开口道。

    “三妹,你想不想嫁入帝王家?”苏月娄打断她的话。

    苏玉伶点点头:“想。只是……”

    “你知道的,我被皇上指婚给了四殿下,可我不想嫁给他。”苏月娄看向苏玉伶:“你愿不愿意?”

    “可是……”苏玉伶犹豫道。

    “我知道你中意的不是四殿下,是六殿下对吗?”苏月娄试探着问道。

    “秋宴那日,我看见你看他的眼神了。”苏月娄说着,装作漫不经心地瞟了苏玉伶一眼:“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我说得对吗?三妹。”

    苏玉伶不回答,算是默认。

    “不过,且不说六殿下多年不近女色,混世魔王的名声在外,你难以接近他。单说皇家,也不会让你一个失了清白之身的女子名正言顺地做皇家子嗣的正妻,六王爷更不会心甘情愿地娶你。”

    “与其一直抱着幻想,不如为自己的未来放手一搏。再不济,做个四王妃也是好的。”

    “只要你愿意,我便有办法让你做四王爷的正妻。”

    苏玉伶低头沉思。

    苏月娄继续说道:“三妹,那日高朋满座,你失贞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若你不抓住这次机会,往后便只能做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可若你成了四王妃,谁又敢说你半个字?”

    “三妹,你要清楚,这是你最后翻身的机会。”苏月娄最后给她敲起了警钟。将所有利弊分析完后,苏月娄就静坐着,等着苏玉伶的答复。

    苏玉伶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将茶杯猛地掼在桌上,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答应你。”

    从苏玉伶的卧房出来,苏月娄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一路回了仙云阁,苏月娄便修书一封,让手底下未曾在四殿下面前露过面的小厮将信送去了四王府。

    四王爷正在府中筹备婚礼的细节,这会儿就听见下人来报:“四殿下,门外有人前来求见,说是苏二小姐院里的人”。

    梁玉霄从苏府离开了约摸两个时辰,这会儿见仙云阁的人来求见自己,有些意外:“见。”

    小厮进来,躬身递上一封信:“四殿下,这是我家小姐让我送来的,说是,须得殿下亲启。然后给信上写下一个答复,可还是不可。”小厮照着苏月娄的吩咐说道。

    梁玉霄不明所以,便打开了那封信。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四爷,今夜亥时,我在苏府清画苑等你可好。”信上如是说道。

    清画苑?这不是苏月娄的居所吗?之前仙云阁被烧毁,苏月娄搬进清画苑,梁玉霄是知道的,可他不知道苏月娄已经搬回仙云阁了。

    梁玉霄将信看完,回忆着今天苏月娄向自己低头认错的模样,属于男人的征服欲填满了脑子:“你回去告诉月儿,可。”

    那小厮听到答复,继续说道:“二小姐还说了,须得殿下写在纸上,由奴才带回去。”

    梁玉霄不疑有他,将信纸带到书房写了个“可”字,才重新交还给了苏月娄派来的小厮。

    小厮拿到信纸,谦卑地退了出去。

    虽说苏月娄被毁了容,可是她的身材……高挑纤细,皮肤细嫩,腰肢纤软,再加上前凸后翘得恰到好处,不知道抱起来有多舒服呢。

    何况,有了她,就有了苏家父子的势力支持,可是有了半壁江山呢!还有那个算命老先生,他的话,梁玉霄也一直记着。

    “四爷。”一旁的鹏宣有些担忧:“其中会不会有蹊跷?”

    “末将看苏二小姐先前对您恨之入骨的模样,她怎么会……”

    “你不用担心。”梁玉霄挥手,打断鹏宣的话:“今天我去见过她了。她嫁给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她大概是想通了,今天她还单独跟我认了错。”

    “这……”鹏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管怎样,能先把她弄到手是最好的,免得以后节外生枝!”没有到手的东西,始终是不放心的,梁玉霄总归有些急不可耐,生怕苏月娄像长了翅膀的天鹅般飞走了。

    他捏紧了拳头,志在必得。

    今夜早早地吃完了饭,苏月娄就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画画。苏月娄心神不宁,画的画也晕染上了许多墨汁,看起来有些难看。

    “小姐,这会儿还早,要不您先出去,散散心?”昀湘提议道。

    “不。”苏月娄拒绝:“若我真出去,他来得早了,待会儿本小姐脱不开身怎么办?”现在来说,待在屋里才是最安全的。

    快到亥时的时候,苏月娄就带着青绾昀湘从后门绕去了仙云阁奴才的一间偏房,那里,秦歌已经为苏玉伶易好了容。

    为了保护秦歌的安危,苏月娄便让秦歌易容成小厮的样子,将苏玉伶易容成了苏月娄的模样。

    “二姐。”苏玉伶见到苏月娄,毕竟算是“有求于人”,所以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哇!”青绾看着易容好的苏玉伶,慢慢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衣角,上下打量着:“这也太像了吧。”

    不过,外貌是极像,可苏月娄空谷幽兰的气质,是谁也模仿不来的。这样的相似程度,加上昏暗的灯光,不知道能不能将梁玉霄骗过去。

    苏月娄看着对面几乎一模一样的“自己”:“记住我白天跟你说的了吗?”

    苏玉伶点点头:“记住了。”

    苏月娄看看一旁的沙漏:“时候差不多了,快去清画苑吧。”

    “嗯。”苏玉伶淡淡答应了句,便从后门离开,一路去了清画苑。

    亥时。

    梁玉霄孤身一人,翻过清画苑的院墙,来到了主院。原本鹏宣也要跟来,可是梁玉霄嫌他太过多疑,怕破坏自己的好事,于是便将他留在了王府。

    只是,清画苑以往丫鬟成群的宅子,如今静得出奇,只有几盏灯笼散发着昏暗的光。

    梁玉霄心里发怵,可是想到自己的宏图霸业,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一路到了清画苑的主院。

    “吱呀。”一推开门,一具温软的身体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四殿下。”

    梁玉霄皱眉,将她从自己怀里扶起,却见她脸色绯红,眼神迷离。她薄薄的面纱上,透着淡淡的桃花酒气息。

    “月儿,你……”梁玉霄不解地问道。

    “四殿下。”她的手抚上梁玉霄的脸:“我……呕……”

    “你醉了。”梁玉霄闻着她身上的酒气,心里暗喜,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寝殿的床上。

    “月儿你醉了,先躺下好好休息。”梁玉霄把她放到床上,看着她的媚眼,一时有些动情:“月儿,你现在的样子,真美呀。”

    她的面纱沾了些许的酒液,梁玉霄便不得不伸手,将她脸上的面纱撤掉。

    只是,此刻的她,那道黑疤上精心画了三两朵红艳的梅花,整张脸看起来倒是独特而又迷人。

    梁玉霄一吻印在了她微凉的额头,又作势说道:“不过男未婚女未嫁,我不能伤害你。”

    说着,他坐在床前,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床上的女子。

    “四殿下。”她的柔夷攀上了梁玉霄的腰:“月儿迟早是你的人了,不如……不如……”

    她说着,慢慢坐起身来,胸前的柔软贴上了他广阔的背。

第四十二章 木已成舟

    “可是,我们还未行成婚礼,这样对你不公平。”

    “月儿不在乎。”她双手捧过梁玉霄的头,让他不得不直视着自己:“月儿迟早是你的人,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说着,微凉的薄唇就吻上了他的唇。

    她本就尝过了鱼水之欢,做起这些事情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只三两下,就将梁玉霄所剩无几的理智消磨了个干净。

    梁玉霄双手慢慢环住她的腰,在她的引导下一步步深入,直到一番**过后,梁玉霄背对着她,陷入沉思,指甲深深地嵌进拳头里。

    她竟然……她……

    若不是因为苏家背后的势力,还有他亲口向皇上求下的婚约,他真想亲手把身旁这个不知廉耻的**杀了。

    这样的事情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子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

    身后的她久久不再说话,而梁玉霄则还没有从刚刚知道的事情中缓过劲来。他能怎么办呢?现在的他只能将这件事情隐瞒到底,忍气吞声地娶了她。

    否则,若是将这件事情闹开了,父皇肯定对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再说将军府,也注定要和自己成为仇敌。

    想到此,梁玉霄几乎气得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殿下,您喝水吗?我给您倒水。”她开口说道。

    “我不渴,你喝吧。”梁玉霄头也没回,不冷不热地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变了模样的女子。

    她起身,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啊”一个不稳,茶杯猛地摔在了地上。

    “哐当……”响声太大,梁玉霄听了动静,这才别过头去看她。然而,对上那女子的眼睛,梁玉霄整个人身体的血液仿佛都要逆流了。

    这……这不是……前些日子因为和家丁私通而臭名远扬的苏玉伶吗?

    “你……怎么会是你?”梁玉霄脸色巨变。

    “四殿下,你怎么……怎么舒服了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今晚和你在一起的,一直都是奴家啊。”苏玉伶反问道。

    “荒唐,本王一直心悦的是苏月娄,怎么会和你……你这个**有什么瓜葛?!”

    “可是殿下,您刚刚在床榻上,可不是这么说的。”苏玉伶反驳道。

    “荒唐!”梁玉霄立马起身,手忙脚乱地穿衣:“贱婢,今晚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本王定要取你性命!”

    “殿下!”苏玉伶申请去抓梁玉霄的衣角,慌乱中再次打翻了几个茶杯,乒乒乓乓滚了一地。

    “滚!”梁玉霄的大袖一挥,便将苏玉伶掀翻在地。

    “抓刺客!”门外想起小厮惊恐的声音。黑暗中,声音响彻了整个清画苑,传得很远。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脚步声判断,外面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个,现在正迅速地朝着清画苑主院过来。

    梁玉霄衣衫还没有整理好,此刻也顾不得了,转身就要朝着窗户走去。

    “殿下,你别走。”苏玉伶既使被他掀翻在地,依旧死死地拖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手。

    好不容易到了窗前,掀开窗户,却看见窗外也是乌泱泱的人。

    看见窗外的那些家丁,梁玉霄又“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刺客在屋里!”窗外的人听见响动,迅速召集身边的人,包围清画苑主院。

    “砰!”门猛地开了。

    衣衫不整的梁玉霄和苏玉伶,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四王爷?”外面缓缓走来一个风情万种的妇人,正是张姨娘无疑。

    她看见四王爷和苏玉伶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捂了嘴:“四王爷,您不是和二小姐有了婚约吗?怎么这会儿竟然和三小姐……”

    梁玉霄抬头,刚想解释,就看见后面一人缓缓走来:“张姨娘,刺客抓到了吗?”

    来人正是苏月娄!

    苏月娄见到两人这番场景,也用葱根般的手指捂了捂嘴:“四殿下,你怎么……”

    “你今日还说心悦月儿,要三媒六聘,娶月儿过门的,这会儿怎么和我三妹……”苏月娄说着,双眼通红地望向苏玉伶:“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嫉妒我,故意勾引四殿下的对不对?!”

    苏月娄说着,就要上前掐苏玉伶,却被张姨娘和昀湘拉住了:“二小姐,你冷静啊二小姐!”

    “二姐,不是这样的,是四殿下,说我貌美,想和我结连理之约。三妹也是一时糊涂,求二姐原谅!”

    “原谅?”苏月娄双眼通红,瘫坐在原地:“是啊,月娄貌丑,怎么敢奢求四殿下对我真心?”

    梁玉霄望着在场的人一头雾水,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机会插上一句话。

    “月儿,不是,你听我解释……”梁玉霄说着,伸手就要去拉苏月娄。

    “四殿下,你已经负了二小姐,还要负咱们苏家的三小姐吗?你当我们苏家是什么?”张姨娘呵止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正焦灼间,苏老爷和陈姨娘听了风声,也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这……”苏老爷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怒从心起:“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父亲要为女儿做主哇!”苏玉伶哭着爬到苏老爷面前:“今天下午,四殿下派人说思慕女儿,想见女儿,女儿一时糊涂,喝多了酒,**之下,就和四殿下有了夫妻之实。”

    “只是四殿下抵死不认,刚刚还扬言说……若是女儿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就……就取了女儿性命。”

    “四殿下。”看着眼前这一幕,苏将军浑身迸发出猛虎般的怒意:“你有何话说?!”

    “将军,并非如此。”梁玉霄说道:“实在是三小姐扮成二小姐的模样,欺骗了本王。”

    “四殿下。”苏月娄缓缓站起身,开口:“虽说三妹与我有些相似,可终归是不同的,你难道连你的未婚妻,也分辨不出吗?”

    “再说,我三妹心思单纯,断不是心机深沉之人,你该不会说她会些法术,变成我的模样,和你有了夫妻之实吧?”

    “这……”梁玉霄一时无言以对。

    “不管怎么说,你和三小姐的事实摆在眼前,你就必须给老夫一个交代。”苏老爷说道:“这事老夫不理亏,即使闹到皇上面前,老夫也要讨个公道。”

    “将军息怒,这……”梁玉霄处于劣势,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四殿下,今日咱们大伙儿也是看见的,既然您今日和玉伶有了夫妻之实,也不能对玉伶不公平吧?”陈姨娘插话道:“二小姐是苏府女子,三小姐照样是。娶了三小姐,想来也不算悔婚约。”

    梁玉霄冷汗涔涔,全京城的达官显贵都知道她苏玉伶是个破鞋,让他娶一个在宾客面前丑态百出的女子,这简直是个笑话。

    “月儿,你可有什么要说的?”苏齐章看着苏月娄,问道。对这个母亲早亡的女儿,他总是多几分关心。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原本我还以为四殿下钟情于我,可是没想到,今天竟发生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苏月娄继续说道:“父亲,经过今天的事情,若是再让我与四殿下共结连理,我宁死不从。”

    “四殿下,这件事情毕竟你有错在先,若是闹开,被皇上知道了,我们谁都不好看。不如,你拿出一个咱们大家都满意的解决方式,今日的事情,老夫也就不再追究了。”苏老爷说道。

    “四殿下,好歹我们三小姐也是出水芙蓉的美人一个,你娶了她,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张姨娘在一旁帮腔。

    “四殿下,你觉得呢?”苏将军再次问道。

    眼下,梁玉霄衣衫不整,被苏府乌泱泱一群人围观着,的确有失体面。

    白日送信的小厮兴许是苏月娄的人,也或者是有人故意为之,以苏月娄的名义算计他的。不管怎么样,他都没有留下丝毫的证据。

    如果此时梁玉霄要查的话苏老将军八成是不允许的,再说了,即使查,那算计之人想必也有备而来,早已把罪证销毁得一干二净。

    如今木已成舟,众目睽睽之下梁玉霄不脱层皮似乎是脱不开身了。

    若是闹到皇上面前,他一个母亲身份低微的皇子,再破坏了自己在父皇跟前的形象,实在得不偿失。若是得罪了苏将军,将来权谋也会大受阻碍。

    “是。”梁玉霄不愿与苏府为敌,沉重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三小姐温柔体贴,适合做本王的妻子。”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算了了。还请四殿下记住今日之事,记住你对老夫、对苏家三小姐的承诺。以前你想与月儿如何,如今和玉玲就该如何。若你来日甘当无赖,老夫也不介意让皇上评理。”

    “将军,哪里的话。”梁玉霄毕竟做了错事,再加上生母微分低微,面对镇国将军气势不由输了一大半:“将军的女儿个个聪明伶俐、心思缜密,娶回家再好不过了。”他暗讽苏玉伶、苏月娄两人合谋算计他。

    “那便好。”苏将军装作没听懂他的话中有话:“天色已晚,老夫女儿众多,为避免损毁清誉,四殿下还是早些整理好衣裳回去,不要在苏府宅院四处晃悠了。”

    “是。”梁玉霄谦卑地答道。

第四十三章 有所好转

    苏将军这才带着两个姨娘、一群家丁离开了清画苑。

    没过多久,乌泱泱的人群陆续离开,只留下苏月娄、苏玉伶还有梁玉霄在清画苑。

    “四殿下,既然事情有了判决,那民女也告退了。”苏月娄福了福身,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梁玉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失落。毕竟以为煮熟的鸭肉,就这样飞走了。

    “等等!”梁玉霄开口叫住了她。

    苏月娄站定,没有回头。

    “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结果对不对?”他想过了,以苏玉伶在秋宴和苏老将军生辰的败局来看,按照苏玉伶的头脑,她断不会是这场阴谋的幕后主使。

    那么,幕后主使,大概就只有眼前这位,一直厌恶他的苏月娄了。

    苏月娄站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与我三妹有了夫妻之实,以后还得好好待她。”

    “所以,真的是你!”梁玉霄气极,上前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双手将她的双手按在墙上:“所以你白天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为了麻痹我,好让我上当是不是?”他喘着粗气,双眼通红,气急败坏地看着她。

    原来……原来她说接纳他、以后会留在他身边,都是假的,都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让他上当。可是她的演技真好啊,好到他信以为真。

    苏月娄奋力挣扎了几番,奈何梁玉霄力气太大,她实在挣脱不开。

    她厌恶地瞥了瞥梁玉霄衣衫不整的样子,索性就对上他的眼睛:“四殿下,你和我三妹的事情,我没强迫你,你也没必要来质问我。”

    “今天我父亲也说得很明确了,往后你好好待我三妹就是。至于你我,再无瓜葛。”

    两人都双眼通红,梁玉霄望着她满眼的冰霜,心猛地一疼:“你就那么讨厌我?”

    “是,我讨厌你。”苏月娄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无比讨厌你。”

    “苏月娄,你让别人做我的正妃,可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着求我,纳你为妾。希望到时候你别后悔!”梁玉霄如是说道。

    “四殿下,我苏月娄对你恨之入骨,你说的那一天,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梁玉霄一把将她的双手甩开,也不顾衣服还未整理好,便大步流星地出了清画苑。

    “三妹,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往后是福是祸,全凭你自己把握。”苏月娄说完,出了清画苑,往仙云阁的方向走去。

    苏玉伶跌坐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现在与四殿下有了婚约,若是往后机遇好,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想到今天梁玉霄对待自己的模样,她也难免为自己感到有些悲凉。

    “苏月娄,我恨你!”她咬着牙,对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流露出极度的恨意。

    可是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按照苏月娄说的去做,因为她经过偏殿一事,已经臭名远扬,再没有其他退路了。

    如今,黄河水患已经治理好,梁子邺也终于空闲了些,稍作休整,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梁子邺难得空闲,这会儿坐在桌前,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一盏茶,多日的劳累使得他一饮而尽:“杯子太小,换碗来。”

    “是。”底下的人转身出去拿碗。

    “爷,咱们要办的事情也办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班师回朝啊?”白皓问道。

    “不用太急。现在将士们都疲惫不堪,总得稍作休整再出发。”梁子邺说道。

    “可是,爷,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白皓有些犹豫。

    梁子邺察觉到事情不简单,于是皱了眉:“你说。”

    “爷,是关于苏家二小姐的事情。”白皓说着说着,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

    “什么?”梁子邺预感到情况不妙,脸色突变,转头望向白皓:“你说清楚。”

    “是关于苏家二小姐的。”白皓鼓起勇气说道:“半月前,京都传来消息,说是四殿下在皇上面前求了亲,皇上亲自给苏二小姐和四殿下指了婚。”

    “半月前传来的消息?他们俩……”梁子邺急了,上前一把抓住了白皓的衣襟:“我说你最近怎么总是支支吾吾的,半月前传来的消息,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王爷。”白皓整个人靠在墙上,动也不敢动:“这是皇上派给您的任务,若是因为一个女人办砸了,王爷恐怕会受到牵连。”

    “再说王爷日日早出晚归,每天休息不足两个时辰,末将不想让您操更多的心。”

    梁子邺盯着这个常年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十分气愤又无可奈何:“我告诉你,以后关于她的事情,少给我自作主张。”

    他说着,一把放开了白皓:“整顿军队的事情,你留下来做。如果你做不好,就别回来见我。”

    梁子邺说着,转身走出了房屋。

    “爷?”白皓喊他,却没有听到他的答复。

    梁子邺到马棚挑了一匹快马,二话不说就骑了上去。

    星夜,梁子邺快马加鞭,速速赶回了京城。

    “青绾?”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苏月娄便被外面脚踩落枝的声音吵醒了,她原本以为是青绾,然而叫了却没有人答应。

    苏月娄抬头望了望窗外,正准备继续睡去,却看见外面一个人影闪过。

    “谁?”屋子里静得出奇,苏月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她以为是梁玉霄的人想要蓄意报复,于是起身来,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步步走向门口,开了门。

    果然有人!

    黑暗中,苏月娄不管不顾,还没看清来人,就将那把匕首狠狠地朝着那人插去。

    “是我。”那人动作极为敏捷,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转身便绕到了她身后。

    “六王爷?”苏月娄没有看清来人的长相,听见他的声音,便知道是他。

    “听说你与梁玉霄订了婚?”他靠近她的耳朵,声音低沉,问话中似乎带着几分颤抖。

    “那是昨日前的事情了。”苏月娄声音清冷:“现在是我三妹跟他有婚约在身,我跟他毫无瓜葛。”

    “你说什么?”梁子邺的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惊喜:“你是说,你现在……”

    “听说六王爷治理水患,如今回来,想来是事情也已经圆满解决了?”苏月娄反问道。

    “是。”梁子邺看向苏月娄,止不住地心疼。也不知道她被指给了四殿下的半月里,有多绝望,多难熬。只是,这样的时刻,自己却全然不知,也没有陪伴在她身边。

    他从她的发丝打量到青葱的十指。猛地意识到自己环着她的身子,一时红了脸,触电般地弹开。

    “那便好。”苏月娄若无其事,转过头看向梁子邺。

    然而,转头她就惊了。

    蓬头垢面,那是怎么样的狼狈啊!

    只见他浑身的衣裳布满了风尘,头发有些凌乱,青青的胡茬显得整个人异常憔悴。

    “六王爷,你……”苏月娄一时有些诧异。

    “哦!”梁子邺这才想起自己的外在形象问题,于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额头:“本王治理水患,刚刚班师回朝。”

    “路过苏府顺带过来看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着,不得苏月娄回答,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仙云阁。

    这……

    苏月娄目瞪口呆。

    “六殿下,等一等。”苏月娄叫住了他。

    梁子邺身形一僵,转过头来:“还有何事?”

    “六殿下。”苏月娄顿了顿,就朝着他走过去。对于这个前世就不遗余力帮助她的男子,她总是多一分信任。

    “我前些日子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年,他于我有恩。可要是将他长期安置在仙云阁,传出去总归不妥,不知道六殿下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这简单。”梁子邺开口道:“顾家成衣铺前些日子走了个掌柜,我跟顾老板交好,可以让他过去历练历练。”

    梁子邺伸手解下自己的玉佩抛给她:“你拿着这个去找他,他便明白了。”

    苏月娄伸手接住玉佩,还没来得及说话,梁子邺便转身走了。

    “哎?”这个男人,就这么把自己的贴身物件随手丢给别人吗?苏月娄拿着这枚玉佩,仿佛双手捧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可是为了秦歌却又不能扔。

    梁子邺虽然满身疲惫,却走得极快极稳。他一路想象着半月来,苏月娄面临婚约,一个人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苏月娄则抬头望了望还有些残星的天空,回房打算继续睡觉。

    然而,进了房间,她才发现自己的几张面纱,正在梳妆台上放得好好的。她刚刚出门太急,根本就没有蒙上面纱。

    然而,六殿下先前看她的神色并无异样。

    难道自己的伤疤好了?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还是有一块硬硬的东西。只是跟之前相比,小了不少。

    她走到梳妆镜前,明显察觉到自己的伤疤好了很多。怎么会?那样一个许多大夫都说过药石无灵的伤疤,竟然就这样莫名奇妙地好转了!

第四十四章 顾家成衣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有人在暗中相助?或者前世今生的轨迹不同,冥冥之中,许多事情都与从前不一样了?

    苏月娄想着,便慢慢走到床前,倒了下去。

    天色还早,她便躺在床上苦苦思索,直到天渐渐亮了,她才再一次入睡。

    第二天苏月娄起得有些晚,也没去前厅用早膳。直到日上三竿,才懒懒地起床梳洗,坐在桌前吃些点心。

    “二小姐。”仙云阁院子外的丫鬟前来,跪地禀报:“四殿下的人前来找老爷传话,说是四殿下说,筹备婚礼要许久的时间,再加上三小姐年幼,与老爷商量婚期可否再往后推迟一年。”

    苏月娄半块点心放在嘴里,有些干涩,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还真是够精的。”苏月娄将点心咽下,喝了口茶:“若是真如他所愿,等他有所动作,这亲岂不是结不成了?”

    “小姐,依奴婢看,结不成也有结不成的好。若是让他们凑到一块儿,三小姐有了王妃的头衔,怕是会压小姐一头。”昀湘分析道。

    “何况,陈姨娘一向是老爷最宠爱的,最近又跟张姨娘平分秋色。若是借了这件事情,被老爷扶正,怕是更不妙了。”

    “嗯。”苏月娄点点头:“你说得很对,不过婚约本就有半年期限,半年时间,足够做许多事情了。”

    剪了苏玉伶的羽翼,再把他俩绑到一块儿对付,似乎更方便,也省得她多费一番功夫。

    “这件事情相信爹会处理,我就不过问了。”苏月娄说着,再喝了一口茶。

    苏月娄抬头看了看角落的漏斗,这会儿已经巳时,秋冬的太阳也升了起来。

    “天色不早了,让秦歌来见我吧。”苏月娄吩咐道。

    青绾和昀湘同在苏月娄身侧,两人对视一眼,昀湘便微微低头:“是。”

    此时的秦歌已经穿戴整齐,因为要去见顾家成衣铺的老板,并未易容,露出清秀俊逸的面容来。

    “秦公子。”昀湘敲了次院的门,秦歌听到声音,就转过头朝着门口望了过去。

    明明是个男子,却眼如秋波,眉似峰峦,有些一张极好的皮相。经过这几日的好生招待,越发唇红齿白。只一眼,昀湘便不知不觉地红了脸。

    “昀湘姑娘。”他打开门,礼貌地喊了一声。

    “二小姐现在在仙云阁,让您去一趟。”昀湘说道,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我知道了。”秦歌答应着,出了院子,关上房门。

    仙云阁里,苏月娄正正襟危坐,等着秦歌的到来。

    “二小姐。”秦歌单膝跪地。

    “顾家成衣铺你可听说过?”苏月娄开门见山。

    “嗯。”秦歌点点头。

    “那边最近走了个掌柜,想找个好苗子先培养着,你可愿意去试试?”

    “那里隔苏府并不远,而且平常的事情无非就是算账和打理生意,不会太复杂,看多了总能学会的。”苏月娄补充道。

    “秦歌愿意。”秦歌起初听到这件事情有些惊讶,不过没过多久,他便接受了。

    “那便好。”苏月娄点点头:“你去收拾行李,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启程。”

    “是。”秦歌起身,将头半低着转身,走出仙云阁的主院。

    “二小姐。”一直站在苏月娄身边的昀湘见了,说道:“秦公子一个人的话,收拾行李想必要很久。不如,奴婢去帮着秦公子打理吧。”

    苏月娄点点头,算是默认,昀湘就追了出去:“秦公子,等一等,等一等。”她一路小跑,还险些绊了一跤。

    “小姐。”青绾站在苏月娄身旁,看昀湘慌忙地追出去:“您说,昀湘是不是对秦公子……有意啊?奴婢可没见过她对其他人这么热情。”

    “由她去吧。”苏月娄开口:“她还小,总归容易感情用事。也许秦歌离开一段时间便好了。”

    苏月娄平淡说着:“去拿着盘缠备着吧,秦公子出门在外,总归是需要打点的。”

    “是。”青绾转身备盘缠。

    “秦公子。”昀湘小跑着追了上去,秦歌面对着昀湘,眉头微蹙:“是小姐还是什么事情吗?”

    “哦。”昀湘一愣,随即笑着:“小姐怕公子一个人收拾不过来,所以让我来帮忙。”

    秦歌没有说话,转身继续朝着次院走去。昀湘紧跟在他身后。

    “秦公子,其实顾家成衣铺也挺好的,不过,要是你走了,或许我们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昀湘说道。

    “我留在仙云阁,只会给小姐带来麻烦,所以走了也好。”秦歌走着,不曾停下脚步:“人生聚散无常,往后总归还是会再见面的,所以也不必难过。”

    “嗯。”昀湘点点头,亦步亦趋跟在秦歌身后。

    秦歌的次院整洁干净,他要带走的东西也不多。秦歌进了门,就打开衣柜,往外拿一些寻常穿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来到苏府后,二小姐找人为他做的,可谓很用心了。

    “秦公子,请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昀湘站在一旁,开口问道。

    毕竟衣物是贴身的,所以秦歌不喜欢她在一旁看着,于是说道:“那你帮我把书桌上的书抱过来吧。”

    “是。”昀湘听了,转身去收拾书本。

    那些书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桌上,一本诗集正摆放在书桌正中,被人翻开来,停留在其中一首诗上。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这首诗是卓文君遭受司马相如抛弃后,写下的白头吟。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句诗被他用毛笔勾下来,还在旁边题了一行小字。

    昀湘一时看得入神,秦歌题的字有些小,她就将书本拿起来,想要看清书上秦歌题的小字。

    一页纸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飞了出来,掉落在桌上。

    秦歌虽在戏班长大,可是会些文墨,易容和丹青也极好,信纸上只寥寥几笔,就勾勒了夜灯下,一对少年男女身着黑色斗篷、并肩而立的场景。

    画像的背景是一颗洋槐树,那少年神情悲凉,旁边的少女拉住他的衣角,与他并肩站在树下。

    少年清秀的模样,分明就是秦歌无疑了;而那少女......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我一个人也能收拾过来的。”秦歌背对着昀湘,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自顾自地说道。

    昀湘回过神来,急忙将那一页信纸藏回书里,将书合上:“总归是小姐一番心意,秦公子去了成衣铺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谢谢。”秦歌回过头,朝着昀湘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也是。”

    昀湘见了,迫切想要摆出一副笑脸来,却没有想到笑得比哭还难看。

    秦歌也许没看见,转身继续收拾衣物。

    约莫过了半柱香,秦歌的行礼就收拾好了,于是便去仙云阁见了苏月娄。

    “走吧。”苏月娄也没有多说,起身就带着秦歌往外走去。

    一行人一路无话,雇了辆马车,去了顾家成衣铺。顾家成衣铺生意不错,况且前来挑选衣服、定制衣服的人都是些衣着华丽的富人。这里大半条街都是顾家成衣铺的产业。

    然而,苏月娄听人说过,这只是顾家成衣铺的产业之一。顾家成衣铺专服务于达官显贵,来光顾的除了富贵人家,很多都是宫里的大人和娘娘,寻常人家和工农阶层可是轻易买不到的。

    “这位小姐。”顾家成衣铺的小厮见到苏月娄,以为是前来挑衣服的主顾,就捧着茶杯迎了上去:“您要买点儿什么。”

    “你们老板在不在?”苏月娄问道。

    小厮听闻,神色略微僵了一僵。苏月娄拿出那枚六殿下留下的玉佩:“我来找你们家老板。”

    “哎,好嘞!”小厮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客官楼上请。”

    几人上了楼,在楼上见到了不常露面的顾老板。他须发灰白,穿着一件简单朴素的灰色长袍,一点也没有财大气粗的模样,周身反而散发着老者的威严和淡淡的疏离。

    顾老板正在研究一件衣服的新花样,见到有人来,抬眼瞟了一眼:“你们找老夫有什么事情?”

    苏月娄淡淡笑着:“敢问,您可是顾家成衣铺的老板?”

    “正是。”顾老板说着,头也没抬:“如果你只是要挑衣服做衣服,下去找我们掌柜的谈就行了。”

    “敢问顾老板,顾家成衣铺的掌柜有多少个?”苏月娄问道。

    “这里大半条街都是老夫的店铺,有多少家店铺,老夫就有多少个掌柜。不过前些天,主店刚走了一个。”顾老板抬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苏月娄抬手,亮出那枚玉佩:“顾老板,这枚玉佩您可认识?”

    老头凑上前来,半眯着眼向前看去,隔了小半会儿才看清,于是站起来:“哎哟,原来是六殿下的朋友。”

    他起身走上前,双手作揖:“敢问几位贵人有何要事?”

    “本小姐听说您这里缺一个好苗子,刚好本小姐府上有一位,不知道顾老板愿不愿意费心培养,让他试试?”

第四十五章 秦歌安身

    “那自然是可以的。”顾老板点着头,上下打量着站在苏月娄身边的秦歌:“可是这位公子?”

    “正是在下。”秦歌微微点头,以示礼节。

    “嗯。”顾老板点点头:“生得倒是极好,不过做掌柜,管账这些事儿都是细活儿,要十分细心,你可有信心?”

    “秦歌愿意学。”秦歌点点头。

    “那好,你跟我来。”顾老板说着,带着秦歌向三楼走去。

    顾家成衣铺,一楼是主顾们挑选衣服的地方,二楼是用来做花样子和囤货的,三楼是掌柜们休息的场所。

    “小姐,您坐。”小厮见顾老板带着秦歌上了楼,便上前招呼苏月娄。

    “嗯。”苏月娄点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现在她也算放下心来。顾老板虽说为人略有些冷淡,不过看起来并不像难以相处之辈,秦歌在这里,也算重新找到了归宿。往后是好是坏,也就各凭本事了。

    再说这里与原来秦歌所待的戏班相距甚远,又是一些达官显贵们爱来的场所,寻常工农人家进不得这里。原本认识秦歌的人,也断不会再见到他。

    打点好了一切,秦歌才从楼上下来,苏月娄站起身来:“这里可好?”

    秦歌点点头,单膝跪地:“二小姐,无论身在何方,秦歌愿意......”

    苏月娄食指放在嘴唇之中,做了个噤言的动作,秦歌便没有再说下去。

    “你满意就好。”苏月娄扶起秦歌:“好好跟着顾老板学本事,无论身在何方,你都是本小姐的朋友。以后若想回来看看,也可以随时到苏府来找我。”

    苏月娄说着,接过青绾手中的一枚苏府信物,递给秦歌。

    “天色也不早了,你留在这边,我先走了。”苏月娄把头转向顾老板:“您多费心了。”

    顾老板点了点头,苏月娄才转身离开顾家成衣铺。

    天色不早了,几人在外找了个小酒馆,吃完了饭才回家。

    因为今天外出有告知丫鬟,快到中午的时候如果她们还没回来,就禀报老爷他们在外面用餐了。彼时陈姨娘和陈玉伶刚在前厅和苏老爷用完膳,回紫东苑的路上就远远看见苏月娄刚回来。

    “玉伶,我的镯子方才用膳的时候放在前厅了,你去替我取一下吧。”陈姨娘开口对苏玉伶说道。

    “是,娘。”苏玉伶说着,远远地乜了苏月娄一眼,就转身往回走去。

    “二小姐,不得不说,您可真大度,好好的一个王爷,您就这么让给了三小姐,我可真得谢谢你呢。”陈姨娘看着苏月娄,眼里似乎是嘲讽,或者是示威。

    “四殿下和三小姐能够共结连理,是三妹的福气,并非月娄的功劳,陈姨娘说笑了。”苏月娄望着陈氏,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看不出情绪。

    “二小姐心思细腻,三小姐并非如此,所以她不是四殿下中意的人选。不过我一个做母亲的,总归是希望她好的。他日若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妾身最该感谢的就是二小姐了。”

    “毕竟,如果没有二小姐,三小姐如何会在偏殿大出洋相,从而因祸得福呢?”陈姨娘说道。

    “陈姨娘,您这话就说得过了,想当初……”青绾要替苏月娄打抱不平,苏月娄斜眼看了一下她,她便噤声了。

    “陈姨娘,月儿一向懂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可惜有的人不懂,不知道陈姨娘懂不懂呢?”苏月娄一句话,堵得陈姨娘哑口无言。

    “与其找别人的麻烦,不如好好教导三妹,别让她到处闯祸更好。否则,他日三妹去了四王府,恐怕就不会像在苏府这么逍遥自在了。”

    苏月娄说着,苏玉伶已经拿了镯子急急忙忙地赶来。

    苏月娄朝着陈姨娘微微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娘。”苏玉伶不明所以:“你刚刚在跟她说什么?”

    “没什么。”陈姨娘转过头来:“你以后是准王妃了,言行举止可要格外注意。”

    “嗯。”苏玉伶点点头,眼睛恨恨地瞟向一旁苏月娄的背影:“是那个贱人跟您说了什么吗?”

    “以后可不许乱说。”陈姨娘恨铁不成钢地斥责苏玉伶:“隔墙有耳。”

    乾明殿外,梁玉霄缓缓前来:“公公,麻烦通传一声,本王有事见父皇。”

    “是。”公公说着,转身往内殿走去。

    梁玉霄站在原地,心里始终打鼓。毕竟当初他求娶的是苏月娄,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前来变卦,多少有些难堪。

    若是父皇细细追究……

    想到此,梁玉霄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可要是不说,来日苏将军把那晚的事情抖搂给皇上,自己恐怕会更难堪。这个哑巴亏,也只能……

    “四殿下。”公公出来:“皇上刚用完膳,您进去吧。”

    “有劳公公了。”梁玉霄朝着公公微微点头,进了乾明殿。

    “说吧,什么事。”梁宣帝刚用完膳,从饭桌起身,走到书桌前,不紧不慢地拿起书桌上的狼毫笔。

    “父皇,儿臣求娶苏家三女苏玉伶。”梁玉霄此时没有退路,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梁宣帝的手一顿,抬头望向梁玉霄:“朕记得,你之前求娶的,是苏家的二女儿?”

    “是。”梁玉霄答道:“不过儿臣想过了,虽然苏家二小姐性格果敢,敢爱敢恨,不过容貌上有所欠缺,儿臣担心这样的举动反而给她造成负担;而且……而且苏二小姐心里没有儿臣,强扭的瓜也未必甜。”

    “三小姐清丽脱俗、单纯善良,比之二小姐,似乎是更合适的人选。”梁玉霄说道:“父亲,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与其让二小姐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儿臣,儿臣愿意不娶。”

    梁玉霄忍着心里的失望,义正言辞地说出了这番话。

    “三小姐钦慕儿臣,若能与她共结连理,一来儿臣也能有一个料理王府家事的女主人;二来,对父皇、对苏家也算是一个交代。”

    梁宣帝沉默良久,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乾明殿里静得出奇。

    “你前些天还来跟朕说,非苏家二小姐不娶,还没过一个月,便前来改口,可见你并不是沉稳之人。”梁宣帝的神色有些不悦:“这件事情你自己去处理,别让苏家觉得有所亏欠就行。”

    “是。”梁玉霄如获大赦,退出了乾明殿。

    经过今天这样一闹,以后他想要求什么东西,可就难上加难了!

    苏月娄在房里写写画画,便听到有人粗鲁叫嚣的声音。

    “苏月娄,你给我出来,你这个缩头乌龟……”

    听到声音,苏月娄不由厌恶地蹙了眉。

    “二小姐。”门外有人通报:“四小姐来了,正指着仙云阁叫骂,我们也被她好一通训斥呢!”

    “小姐。”昀湘担忧:“您这会儿还是不要出去吧,免得被她伤了。就当她是条疯狗,让她叫好了。”

    “我出去看看吧,让她一直在外面叫嚣,成这个样子。”苏府的几个女子里面,就数苏彦婉脾气最火爆,动不动就大呼小叫,为此苏老爷也没少罚她,偏偏她死性不改,遇到什么事情还是会犯同样的错误。

    苏月娄走出来,就看见苏彦婉望着她,嘴角慢慢擎上一抹笑:“二姐,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三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这幅样子,如果被父亲看见,又要罚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苏月娄神色平静,显然不肯与她多计较。

    “呵呵。”苏彦婉笑着,望着苏月娄,一步步走过来:“怎么?做了恶事,你还怕人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三姐的事情,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就是你为了让她能嫁给四殿下,让你摆脱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苏月娄看着她,心里只觉得眼前这个苏彦婉有些难缠。

    苏玉伶的事情,苏老爷那么有洞察力的一个人,很难说完全没有察觉到端倪。可是有些事情木已成舟,何况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最好的方法。

    所以谁也不会说破,可偏偏这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蠢货……

    苏月娄冷着脸:“四妹,凡事都要讲证据。若你没有证据,在这里胡说八道一通,我可是要赶人了。”

    “你有本事害我三妹,没本事承认?我……”

    “噗嗤。”苏月娄低头一笑,打断了苏彦婉的话。

    “你笑什么?”苏彦婉不明所以。

    “我笑你愚蠢。”苏月娄说道:“如果我是你三姐,只怕这会儿是觉得你有意报复。”

    “什么意思?”苏彦婉不解。

    “苏玉伶现在已经是准四王妃了,你说,你在这里吵闹一通,我有什么坏处,她有什么好处呢?”苏月娄说着,看向苏彦婉,她仍然是这样一副懵懂的状态。

    “如果你还不明白,那我不妨再说明一点。如果你三姐知道,你跑到仙云阁,大张旗鼓把她以往不堪的事情通通再抖搂一遍,她大概不会感激你为她出头,她反而会为有你这个蠢货妹妹感到悲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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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爷的邪妃介绍:
嫡女苏月娄被亲妹妹和夫君联合陷害,死于非命,重生在十四岁那年。一路踩着鲜血和眼泪,登上权利的高峰。可是逆天改命,不得善终,有些人,倾其所有地付出,却逃不过命运注定的结局。你说要我长命百岁,你说要我儿孙满堂。 我答应你。重生之王爷的邪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王爷的邪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王爷的邪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